第一章 媒人来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散落在屋内,小木床上吕惜被这光闪得睡不着,她翻来覆去躲着那烦人的亮光,小床被折磨得吱呀作响。那光似乎和她作对一般,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惜姐儿!快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门外一声大吼,震得床上的人一个激灵,似是恼羞成怒,一手掀了被子,另一只手在脸颊上狠狠地搓了一把。 “来了,娘”吕惜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吕惜又揉了揉睁不开的双眼,翻身下床,穿了昨夜随意脱放的绣花鞋,顶着一头杂草般的头发,打着哈欠出了房门。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头发是给家里的老母鸡当鸡窝了吗?还有你的那个脸,花得跟个什么似的!快去洗洗,今儿个城东头的老孙家遣了媒婆来说亲!你快点去洗漱,好见媒人。”吕惜娘笑眯眯地摆弄着自家女儿的头发,摆弄完又似乎有点嫌弃地在女儿衣服上不着痕迹地擦了擦。 “媒人,是给您说亲的?哟,可以呀,我完全接受,城东老孙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吧,可以可以,那以后封酒的料子就有着落了!”吕惜心里门儿清,嘴上却打着晃晃。 吕惜娘一听女儿的话顿时炸了锅,伸手揪上女儿耳朵“哎哟,你这不孝子,你老娘我十几年前丧了夫,独自拉扯大你这么个闺女。如今你倒是反着说你娘的闲话。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说着说着,吕惜娘竟然收回了收开始抹眼泪。 吕惜揉了揉自己被揪得通红的耳朵,自知刚才的话伤了娘的心,又对着自己的娘开始哄了起来“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如今我离及笄都还有小半年呢!您舍得女儿怎么小就离开吗?女儿像一辈子都照顾您” 吕惜一番话好似进了吕惜娘耳中,那夸张的哭声渐渐小了。吕惜娘揉了揉女儿的脸,似是不舍“娘也不愿意这么早就嫁女儿,可是惜姐儿,整条街也就城东老孙家的儿子肯要你。唉,都怪我,怀你的时候吃多了黑芝麻,把你生得...生得...”吕惜娘话还没有说完,吕惜就满脸愤然。 “娘!您竟然觉得我是嫁不出去!娘,哪有你这样的!”吕惜捂着胸口做难受状,“娘,我不嫁!说什么也不嫁!”说罢转身便往小院中的水井而去。 吕惜娘看着女儿似乎要投井,慌忙喊道“好好好,不嫁不嫁,都听你的,你快回来不能留下娘一个人啊!” 吕惜一脸疑惑,走到水井边打了水开始梳洗,嘴里叨叨着“这可是娘您说的,不能反悔啊”吕惜娘一看,自家女儿只是去打了水洗脸,心里悔恨万分,怎么就死脑筋以为这丫头要投井,真是猪油蒙了心。但话已经说了,当娘的自然不会反悔,只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往下吞。 堂前有人吆喝着,似乎就是那媒人,吕惜娘跺了跺脚回了堂前,去打发来人。吕惜抹去脸上的水,看着自家酿的背影淡淡笑笑。为了打散那鸡窝般的发型,吕惜拿着小木梳与其斗争,等到斗争结束时前面的头发被小木梳梳在后面,结鬟于顶,发丝轻垂肩头,全然不似之前乱糟糟的发型。 吕惜对着小镜子照了照颇为满意,随手倒掉剩余的水冲走地上散落的碎发,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往堂前而去。 吕惜只有一个娘,没有爹,自有记忆开始便只有一个娘带着她买酒为生,幸好吕惜娘酿酒的手艺极好,这白驿街才有娘俩的一席之地。且不说立足来得有多不容易,一女人独自带着孩子买酒在整个月城也是独一份儿。 年幼时左邻右舍看娘俩不容易一直帮衬着,时间一长,知道的人没有一个来欺辱母女两人,逢人都是赞叹吕惜娘酿酒的本事,吕惜的儿时算得上幸福。 “惜姐儿!”远远的,吕惜还未走到堂前便听到有人喊她。顺着声音望去,吕惜裂开嘴朝着来人笑,挥动着双手打招呼“大牛!” 堂前的吕惜娘瞪了眼发癫似的挥着手臂的女儿,又歉意地看向还在堂前喝茶的李媒婆“婶子,我家这个闺女脾气还没有定呢,你看着张牙舞爪的样子,亲事还是缓上一缓,对不住了婶子。” 那媒婆看了看吕惜笑着摇了摇头“吕惜娘,无妨无妨,惜姐儿还小,亲事也不急。这性子虽然跳脱,可惜姐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善良着呢!不愁以后没亲事,放心放心。” “娘!我出去一会,午饭前回来。”吕惜扬声喊着,一溜烟就跑了出去,身后只余下自家娘和媒婆说着些什么。吕惜跑到大牛跟前喘着粗气,双手不停朝着喉咙扇风,断断续续地说道“怎么了?今儿这么早就来了?” “惜姐儿,我发现了个小东西!可是我娘一定是不准我带回家的,我来问问你要不要”大牛神秘地问道。 “什么东西?”吕惜被大牛神秘的描述吸引了,接着问道。 “惜姐儿,你跟我来”大牛说完带着吕惜便往白驿街的水渠而去。白蓝渠是白驿街与蓝驿街的交界处,上面只是横了一座小桥供两街往来。两街的孩子夏天最爱的便是来白蓝渠游泳,眼下正值初夏,来玩水的孩子不多,只有白驿街的几个小男孩在水渠边玩。 “惜姐儿,就在那个桥洞子里”大牛指了指唯二的桥洞中的一个,一坨黄色的毛在洞里扭动着。 “那是个什么东西?你们去看了没?”吕惜捏着下巴问。 “看了看了,好像是只猫”大牛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闷声道。 “好像?你们怎么不抱上来?唉,算了算了,我下水去,你给我拉根绳子,桥洞那里水深得很。”吕惜脱了鞋,挽了袖子顺着白蓝渠的水壁慢慢滑下水中,腰上绑了根粗麻绳,朝着桥洞游了过去。 上面的大牛死死拧着绳子,后面还有几个刚刚在水边玩的小孩儿们,他注视着水里的吕惜看着她游到了桥洞,这才放心了下来。 第二章 这是猫? 吕惜从水里爬上了桥洞,拧干下摆胡乱在脸上揩了揩,接着便朝着洞里面的黄色不明物体靠近。她放轻脚步,不愿吓到那个小东西,吕惜蹲下身来朝着里面喵了一声,接着那坨小东西扭着屁股转了一个身,吕惜这才看清小东西的样子。 “大牛,去你的猫,这是一条狗!而且是条很肥的狗!”吕惜忍不住站到洞口边朝着岸上大喊,她心里想着怪不得大牛不肯把小东西带出了,他田大牛此生最怕的便是狗。 吕惜挖了挖耳朵里的水,看着小东西颇为无奈。那小东西似乎很是怕人,越来越往里钻,吕惜再次蹲下身了,换了一种声音“啧啧啧”,那小东西听到声音轻轻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又没了动静。吕惜顿时头大,也不知道这狗咬不咬人,心一横,吕惜用下摆包住双手朝着小东西便去。 小东西没有反抗,只是有气无力地呜咽了一声。吕惜得手,将小东西绑好,固定在麻绳之上。 “田大牛,把它拽上去”吕惜朝上面喊道。感觉手里的麻绳一紧,吕惜丢了绳子和狗,看着那根绳子到了岸边这才一个蒙扎跳入水渠之中。 “惜姐儿?惜姐儿?你在哪儿?”大牛拽了狗上来慌忙往水中看,桥洞口处的水最急,虽说惜姐儿水底功夫是最好的可也是怕得很。 “叫你姐干什么!还没有死呢,叫得怎么丧干什么,把狗给我”吕惜湿漉漉地爬上岸,活像个水鬼。 “给给,姐”大牛将手里的麻绳递给“水鬼”,吕惜顺着绳子看到趴在地上的小东西,扒开脸上粘住的头发,露出泛着黑的小脸,双手抱上小狗就往家走,“我先回家,这小东西我想办法照顾,你不用操心了,真不知道你怕狗还让我来救,要是我看到毒蜘蛛保准一脚踩死,省的我犯恶心。” “狗和毒蜘蛛能一样吗?”大牛小声地嘟嘟囔囔。吕惜白了他一眼抱着怀里的狗往家赶,刚才还不觉得,在岸边站久了才发现浑身冷冷的,心想不要感冒了才好。 风风火火到了家,媒婆早已经走了连吕惜娘都没有踪影,吕惜抱着小东西回来房间,对着小东西一阵胡乱擦拭,将它放在干净衣物上。 吕惜匆忙换了衣服,到底是没忍住鼻子里痒打了一个喷嚏,吕惜哆哆嗦嗦裹上了床抱着被子打冷战。“嘤嘤嘤”被安置在地上的小东西突然开始小声叫唤,吕惜抬眼看了看那一坨黄色,认命地起身将揩干了的小东西放在床内侧“睡吧睡吧,你这小东西还挺粘人。” 一觉醒来,吕惜的脑袋昏昏沉沉,一块沾凉水的手巾盖在额头,右手边上是一坨暖烘烘的东西,喉咙似着了火一般干疼,一个没忍住,干咳出声。 “嘿!你这死丫头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丢下娘去见你那短命的老爹呢!呜呜呜”吕惜娘听见她的干咳旋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娘”吕惜开口喊道,出声却是沙哑异常。 “好了好了,别说话,喝药,你现在醒了就不会有什么了。”吕惜娘舀了一勺黑色液体就往吕惜嘴里灌,吕惜艰难地吞咽着药汁,偷偷摸了摸旁边的小东西,还好,娘没有发现小东西,心里正想着,吕惜娘冷哼道“那狗,你捡回来的?” 吕惜愣了愣,换上笑脸朝着自家娘“哈哈,娘,你可真是好眼力啊” “哼,大牛把事情都给我说了,你也没必要瞒着我”吕惜娘顺着话说道。 吕惜吸了吸鼻子,咳嗽了两声才开口“娘,我们能养它不?”直接问比拐弯抹角来得好。 “养养养,你自己养,我可不会帮你收拾。用命弄来的狗,我还能给你丢了不成,别藏着掖着的,免得闷坏了。”吕惜娘知道吕惜的固执,也只得答应下来,只要女儿开心便好。 “谢谢娘!”吕惜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 那小东西救回来时只是好几天没吃食饿着了些,其他什么毛病都没有,吃饱喝足便活蹦乱跳,而吕惜却在床上卧了小半个月。 吕惜下床的那一天,她揪着小东西的耳朵恶狠狠道“你倒是吃得睡得,这几天你可舒服了,害得我卧床半月。”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吕惜牵着小东西每日上街游行,街坊四邻遇见了边说“惜姐儿,你这狗可以啊,膘肥体壮的”吕惜笑着收下这些话,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惜姐儿,这小东西叫啥?总不能一直叫他小东西吧”一天,大牛抛出了取名字的大事。吕惜顿时发觉自己有什么事情做漏了,取名字是个大事,得从长计议。吕惜牵着流着哈喇子的小东西回了自己的酒堂子冥思苦想起来。 小东西围着她转了几圈,朝着它的救命主人乖乖坐下。一人一狗就这么坐着,吕惜娘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坨黄一坨黑在不开灯的堂里吓人。 “嘿,你这女娃子,这是要吓死谁?”吕惜娘一边骂着一边点了灯,吕惜老僧入定般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坨黄狗。吕惜娘瞅着自家的女儿死死盯着狗,缓缓说道“怎么,你这个眼神是想吃红烧狗肉?”地上的一坨黄色似乎是听懂了,立马起身往主人脚下躲。 “娘!我想到了!叫狗蛋!”吕惜回过神来,高兴的喊道,吕惜娘这才知道她这是在给狗取名字,重重地叹了口气,女儿这取名字的能力不知道是随了谁,果然清奇。 “惜姐儿,不是娘说你,你房里的四书五经看了吗?十四年半了,你怎么就肚里没点墨呢!”吕惜娘恨铁不成钢。 “娘,这个名字不好?”吕惜沉迷于自己取的名字当中。 “惜姐儿,听我的,改改。”吕惜娘突然也想给这个白吃白喝的小东西取名字了 “娘,您觉得叫什么”吕惜来了精神 “叫肉包吧!它最爱的就是肉包了”吕惜娘缓缓说道。 原来这取名字的能力是有遗传的,娘俩到是都觉得肉包这名字不错,当即定下这小东西的名字。 第三章 卖酒 吕惜过了辰时就带着肉包出门巡逻,说是巡逻也不过是绕着自家的小院子走上三四圈,在大一点也就是顺带巡逻大牛家走上三四圈。 “惜姐儿,今日有客来买酒,你带着肉包早点回来,我上邻镇买点粮。”吕惜娘吩咐道。 “好咧娘”吕惜欢快地答应道,牵着肉包出了门。 “惜姐儿”大牛又是远远喊道,吕惜牵着的肉包开始疯狂摇尾巴,扯着绳子便往大牛那里去。这已经是每日必须上演的戏码,大牛每天都得看看肉包身体咋样,而肉包每天都得瞧上它准恩公两眼。 “惜姐儿!”田大牛看着跑过来的肉包冲着吕惜大声尖叫着。 “好好好,肉包!坐!”吕惜扯住绳子,无奈大声吼到,肉包听话地坐在地上,尾巴却没有停,一直扫着地,迷成一条缝的眼睛朝着大牛的方向不动,舌头外吐,一副傻啦吧唧的样子。 “惜姐儿,肉包是不是太胖了一点,眼睛都看不见了。还有,它是什么品种啊,为什么舌头一直都是紫色的?”大牛看着那一坨黄色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一个月来的疑问。 吕惜也不明所以,蹲下来看着自己的爱犬“咦,还真是紫色的,我都没有发现。”吕惜挠了挠头又要开始老僧入定思考肉包是什么品种的问题,正准备进入状态,不远处的酒肆门口探出吕惜娘的脑袋“惜姐儿,回来了,客要来了!” 吕惜被打断,顾不得肉包的品种问题,赚钱才是大事。和大牛匆忙道别,朝着酒肆赶去,肉包一边朝着大牛依依不舍,一边跟着主人疯跑回家,哈喇子流了一地。 谈生意,讲究诚意。最浅显的诚意便是外表礼仪,吕惜回屋换了谈生意的专属行头,意气风发地准备迎接客人。 午时,初夏的日头虽算不上毒,却也让人心生烦闷,而那位说好一早便要来买酒的客却迟迟没有出现。吕惜心里不禁给这位客画了一笔,买卖是双方的事情,一方诚意满满,另一方却懈怠不守时。吕惜一边低头摸着肉包的黄色狗头一边拿手做扇子往脸上扇风。 呼啦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车轮摩擦这地上的石子发出咔哒的声音,由远及近咔哒声越来越响,吕惜依旧坐着不动。如此声势浩大的来买酒也不是头一个,但迟到两个时辰才坐着马车慢慢悠悠来的倒是第一个。 吕惜不动声色的等着马车停到门口,嫌弃地撇了一眼从马车上缓步而下印象极差的买家。只不过这一撇倒是让吕惜烦闷的心情有所缓解。来人一袭白衣,腰间束了一根银色腰带,那一身的装束配上那人略显惨白的脸,整个就一病秧子的状态。倒是那气质,一看便不是白驿街上的人,甚至不像是这个小县城里的人。 来人踏步进了酒肆,吕惜这才看清来人的脸,近看,来人虽然面色显白,可白里透着红润,唇色也是透着红,眉眼也不似白驿街上的人一般带着劳累,眼睛里透着淡淡的随意。吕惜还真没见过这般将红与白万分融合的脸色“你这是擦了粉吗?”吕惜直直问出口。 来人被问得一愣“没有”声音干净透彻一扫夏日的疲惫。 吕惜移开眼,继续揉搓着肉包的脑袋。来人随着她的手看向那坨黄色的狗“松狮犬?小姐何处寻来的,毛色很是不错”那人是个自来熟,找来话题往下谈,吕惜抓住了重点。 “松狮?肉包是松狮这个品种?”吕惜眼睛亮了亮,那人反复地看着肉包然后郑重地一点头。吕惜得了答案,先前脑子中胡思乱想肉包的那些品种瞬间清空,牢牢定在松狮两个字上。吕惜态度一变,朝着那个白衣公子热情道“公子可是来买酒的?” 白衣公子看着瞬间笑眯眯的吕惜心里有些好笑“是,本是约定巳时左右,但由于家中有事耽搁,午时才到,是我们的不是。” “无妨无妨,公子贵姓?”吕惜摸出单子对人名。 “在下免贵姓卫”卫书誓微笑回答,吕惜对了对单子上那龙飞凤舞的名字也回了一个笑“公子以前可尝过我家的酒?心里可有中意的?” 卫书誓皱了皱眉道“我只在万家酒楼尝过众仙醉,其余的还未有幸尝到。来此买酒也是万家酒楼推荐而来,吕家酒肆的酒品类繁多,质量也是上乘。” “都是些小名气,不值一提,众仙醉是我家的二等酒,上面还有一等酒和特等酒,卫公子可想尝上一尝?”吕惜松了肉包的绳子,伸手朝着酒窖邀请卫书誓。 “进酒窖?这不是每个酒肆的禁地,姑娘这是何意?”卫书誓略有不解,酒窖是酿酒师最神秘的地方,酿酒工艺全在其中,这般直接不就是将酿酒的方法展现给外人? “哈哈哈,你偷学了去那又如何,终究不会和我家酒窖里酒味相同,酿酒并不是只讲究配方,卫公子可别把酿酒看轻了”吕惜看着卫书誓那疑惑的表情,心中又把画了的那笔擦去一半。讲究的人万万不会随意进入酒窖,这卫公子倒是很懂行。 “请随我来”吕惜摆出卖家的态度,领着卫书誓进了酒窖。才入酒窖,淡淡的青梅香气萦绕鼻尖,越往里菊花香气代替青梅香,接着又是梅香,麦香,最后停留在烈香。卫书誓一路问着香气,惊觉酒香便已经让人头晕目眩。 “卫公子,着便是众仙醉,尝尝和万家酒楼的是否一个滋味。”吕惜拿了酒斗,舀了些许酒水盛在白玉酒杯中,朝着卫书誓递去。酒杯中的液体随着吕惜的动作轻轻晃荡着,淡淡的光线打在酒水之中透出诱惑之色。 卫书誓接过酒杯,轻嗅了一口酒香,烈香袭来,直直往着脑中而去,比万家酒楼的众仙醉更纯更烈,这是卫书誓脑中的第一反应。仰头一口喝下,烈酒穿肠而过将肺腑烫得分外熨帖。 “卫公子,你可得慢点,好酒浅尝辄止,就算是千杯不醉之人碰上这酒都得缓上一缓。”吕惜见他喝得那般急出口提醒道。 “果真好酒!比万家酒楼的更甚!”卫书誓一口喝完,赞叹道,遇上好酒是他最为兴奋的事情“敢问姑娘,一等酒可否让在下尝尝?” 第四章 签订单 “自然”吕惜看着卫书誓没有半点醉态,心里又把另外半画给摸了去“看公子腰间佩戴的是海棠花玉坠,那便尝尝我的川红酿” 吕惜转身往酒窖深处而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酒瓶,还未开酒瓶,浓烈的酒香混合着海棠花香瞬间侵占卫书誓的鼻腔“卫公子,这是一等的川红酿,你回去在尝罢,你方才喝了众仙醉,如果再喝这川红酿怕是吃不消。”说着便赶了卫书誓出酒窖,卫书誓恋恋不忘地盯着酒窖,心里惦记着一等的川红酿香气都这般浓厚特等酒会是如何。 “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订得到几坛子特等酒?”卫书誓放不下那酒,问出了口。 吕惜端着卖家的架子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家酒肆只有买了二等酒才能买一等酒,买了一等酒才能买特等酒。如若公子想买一等酒,过五日后还需从一众酒水中找到我今日给你这酒才行,这是本店的规矩。” “五日?那我便五日后再来,今日先订五十坛的众仙醉”卫书誓爽快地回道,吕惜心道若是这酒这么容易猜,那市面上怎么会只有几家买了我的一等佳酿。 “好,公子交了定金写了地址就可以了,明日自会送往公子所写地址处。”吕惜公事公办,笑着收了钱言语间便要赶人。卫书誓到没什么意见,交钱走人,手里紧紧握着那瓶川红酿往住的酒家赶。 做了笔大买卖,吕惜兜着钱快乐极了,吕惜娘也正巧回来。 “卖完了?卖了多少?”吕惜娘看着正在数钱的女儿乐开花的样子,暗自嫌弃那副贪财的小模样。 “五十坛众仙醉!五十坛!万家酒楼一次才十坛,这白生生的公子哥一来就五十坛”吕惜乐滋滋道,“娘,他有可能会买川红酿” “他拿了酒了?”吕惜娘狐疑道。 “拿了拿了,他喝众仙醉是一口闷的!嘿,还不晕,酒量不错,就是不知道品酒能力是不是也和酒量一样好了。”吕惜无所谓道,左手里攥着的银票换到右手,又撑开银票翻来覆去的看。 吕惜娘无奈“惜姐儿,帮忙搬货,今儿邻镇的粮食可贵着呢!我没敢买多少,只够酿上二十坛左右,这粮价要是不降下来,那我们的酒就得涨价咯。”吕惜娘忧愁万分,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价涨酿酒的也得跟着受罪。 吕惜听了自家娘的一番话,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直响。原先的采购方式全是散户收粮,无非就是看中散户的粮价格公道,质量也过关。如今这行情买散户的还不如买公家的粮,但公家的粮得排上好几天的队,浪费时间,得找个粮食供应才来得划算。 吕惜推着粮食车往里走,边走边琢磨,心思活络着。 整理好了货物,每月初一下午的酒市开了场。围着吕家酒肆,街坊邻居四散开来,搬着自家的小凳子坐在酒肆里,三三两两搭话。 “惜姐儿,今儿是什么当头?”一黑面老哥问道。 “王叔,今儿个当头的是醉春烟,这不立夏了,春天最后一场酒得拿出点好东西来”吕惜笑嘻嘻的回答。 “嘿!真是醉春烟?”王哥一听这酒名,神色激动。四周也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也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吕惜没搭话,转身端了好几个碟子出来“心放进肚子里,先尝上一碟子酥香豆,好酒马上来!” 街坊开始捏着豆边吃边搭话,那酥香豆不过就是热油滚过的花生米,带着焦香,最是适合下酒的。花生米的味道在口中炸开,众人的酒瘾被勾了上来,边聊着天边等着酒,这是白驿街十年来每月初一都有的景象。 初一的酒市是吕惜娘十年前提出来,为的不过了答谢众位邻居照拂的恩情,这一天的酒免费提供,但不得外带且每人一小壶。久而久之酒市扩展开来,街头巷尾都在初一这天上街采买好酒,到形成了一种交易环境,也是整条街最放松的一天。 白驿街远离都城靠近旁边的黎国,算是交界的地带,好在黎国和皇帝签了保证书,大概内容就是不打仗,和平相处,这才造就了白驿街繁荣景象。这个酒市带给吕惜的买家不止的本国人还经常会有黎国人,反正在吕惜眼里白驿街就是个快乐的地界,没有战争且两国人民友好相处,乐得自在。 “酒来,各位叔叔婶婶让让地儿,腾出来摆酒喝”吕惜大声吆喝着,众人快速清理了自己的一方小地界,酒水陆续摆上,桃子的香气好似活了一般到处挑逗着酒客。 “牛婶婶,您喝好。李叔您可得悠着点别又喝上头...”吕惜一边打着招呼一边上酒,好不快乐。 酒市最大的好处就是随意,随意的坐姿,随意的喝酒,随意的聊天。吕惜也常常混迹于其中打探消息。 “今年南方雨水不足,粮食产量不足,这不前些时日还打算从邻镇支援点粮呢!”先前的王哥是个走足商贩,消息最为灵通,他裹着几个走贩谈论着最近的行情。吕惜听到了粮食便伸了个脑袋偷偷听上一耳朵。 “哟,惜姐儿也感兴趣?”王哥看见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打趣道。 “哎哟,王哥,这可是我们酿酒的命,能不偷听一耳朵?这粮食和酒那就是嘴唇和牙齿,唇亡齿寒呢!”吕惜大大方方的加入话题,王哥大笑。吕惜又从身后摸出一碟子盐水毛豆“王哥,来来来,才出的毛豆子,嘿嘿,你接着说。” 王哥笑着接过毛豆子“你这小姑娘莫不是还想跟着我们去做商贩?哈哈,罢了,讲讲也无妨。南方缺粮食,可北方粮食却很充裕,我准备带上五十石粮食南下,看能不能赚上些钱。” “哥,你能买到五十石粮?价格多少?”吕惜心里暗暗算了算五十石粮食按照市场价得六十贯。 “四十贯就可。”王哥炫耀一般说道。吕惜惊了一下,四十贯最多三十石粮,莫不是这黑脸王哥有门路? 第五章 打探门路 看着吕惜满脸疑惑的表情,王哥不负众望的接着道“其实是从我们这里往北去黎国买粮,那里的粮食质量好,价格便宜,而且不用从公家手里买,他们的散户留有的存粮便足够多。” “王哥可买过?”吕惜剥了颗毛豆子挤进嘴里,砸吧砸吧着嘴搭话道。 “不瞒各位,我前些时日就去买了二十石粮屯着了!”王哥神神秘秘地搂过众人小声说道“黎国那地界的粮食比肉还便宜,麦子,栗子都是这个价。”王哥伸出手朝着众人面前一比划,众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双黝黑的手,点了点头。 吕惜瞧着粮食的价钱有些心动“哥,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去拉粮?” 王哥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大概七日后,正好那边要收粮食了,抵着时间去价格更便宜,惜姐儿要去?” “我想想,回头找你去,可?”吕惜又抓了一把毛豆塞进空了的小碗里,笑得天真。 “路途上可能会不太平,你娘那里劝得住?”王哥抬眼瞄了一眼吕惜娘示意吕惜还有个管家婆要过关。吕惜顺着王哥的视线看了自家娘一眼“没事儿,打个忽悠就过去了,倒是你就说是去南方的一个镇卖粮食,我跟着去长长见识就好。” “行吗?要不还是给嫂嫂说实话好了,我到时候给她保证你安全好了”王哥不太相信,吕惜想了想“也行,那就麻烦王哥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吕惜更加畅快,倒了一口酒沿着酒杯边边慢慢的吸着,同时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一杯喝完伸出舌头舔一圈嘴唇,又猛的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像极了偷吃的猫儿。 酒市落幕已是黄昏,酒量不好的被人搀扶着出了吕家酒肆,酒量好着的大大方方出了门,手里还提着刚刚买下的香酒,心满意足往家去。吕惜和吕惜娘也得了空闲,终于是休息了下来,二人坐在后院的小桌旁整理着今日卖酒的散钱。 “娘,我有个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吕惜一边数着钱一边客客气气的说着话,还顺带着给自己娘剥了毛豆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好事儿,说吧”吕惜娘一口吃了吕惜喂过来的毛豆子,心里清楚闺女有事儿。 “娘,我想过几天随王哥去黎国。”吕惜话音刚落,吕惜娘连忙吐出嘴里的毛豆子“我呸呸呸,不许去!你就给我待在白驿街,哪里都不许去!”吕惜娘别开脸直接回绝了女儿的请求。 吕惜不乐意了“为什么!娘,为什么我不能出白驿街?从小到大您就不许我出白驿街,我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蓝驿街,连大牛都去过蓝驿街后面的那座山,我都没有去过!” “我那是为了你好!你懂什么!”吕惜娘梗着脖子不耐烦地说,“你这几天就给我待在家里好好酿酒。”说完就转身离开,顺手收了桌上的散银。 吕惜气极,头也不回往自己房里去,砰的一声关上木门,屋内的肉包吓了一跳,汪汪叫了两声。外面安静得很,两声狗叫格外明显,但狗叫之后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吕惜窝在被子里生气,双手使劲揉着枕头,过了一会泄愤似的双手做拳状狠狠锤向内铺。肉包发觉主人不开心,嘤嘤嘤的蹦跶上床。吕惜一把搂过毛茸茸的肉包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她不许我离开这里,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我想干嘛!难不成她就只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我去黎国还不是为了节约成本,她还那么凶!”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之中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肉包伸出舌头舔着吕惜的脸,哭着哭着吕惜睡意来袭,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门轻轻打开,肉包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吕惜娘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女儿叹了口气,又缓缓退出了房间。 昨夜的不快并没有随着晨曦的到来消失,母女两人开始就该不该允许女儿外出展开新一轮的冷战。 吕惜依旧按照习惯出门遛狗,吕惜娘则安静的收拾着昨日买来的粮食。看似和谐的底下是两人不动声色的较量,两个都是固执的人,女儿随母,连着五日皆是如此。 一大早,吕惜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出门遛狗便听见车轮滚过石子的声音,咔哒咔哒。她这才想起来,那个卫公子今日要来猜酒。吕惜赶忙牵着肉包走向那辆马车,笑脸相迎财神爷。 为卫书誓一下马车便瞧见那个女孩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而旁边的松狮也咧开嘴仿佛在笑一般,冷静的卫公子被吕惜和狗看得浑身感觉不对劲“姑娘,在下来猜酒了”温和地说完,女孩做了个邀请状,卫书誓跟着她进了酒肆。 “卫公子稍等,我去去就来,您随意”吕惜又端出了架子安顿了卫书誓,进了酒窖。 酒窖里吕惜娘正在清理酒缸准备新一轮的酒酿工作,看见女儿进来便明白猜酒的公子哥来了“来了?” “嗯”吕惜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似乎是不想搭理吕惜娘,吕惜娘重重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你去黎国吧” “嗯?”正在打酒的吕惜立马回头看向母亲似乎是没有听清,吕惜娘迎着女儿的视线又重新说了一遍“你去黎国吧”话音刚落。女儿猛的丢了酒碗紧紧抱住了她,吕惜娘也回抱着女儿。 “好了,快舀酒吧,免得客等久了”吕惜娘放开情绪明显快乐起来的女儿轻声说道。 “好!”吕惜现在感觉自己快飘上天了,仿佛自己喝醉了酒一般飘飘欲仙,娘竟然答应我外出了!心里喜滋滋的,甚是快乐,手上动作快了起来,不一会儿几碗醇香的酒端出了酒窖。吕惜娘看着女儿思虑重重,却也无可奈何,总不能留在白驿街一辈子,早点出去也是好,吕惜娘心里放不下却也无可奈何。 吕惜往着小长桌把酒一放,扬起脸朝着财神爷笑,那个笑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吕惜的好心情。 第六章 猜酒还能这样的? 卫书誓看着眼前同样是笑着的女孩,但总感觉现在的笑比刚才的笑更具感染力,忍不住也想跟着女孩一起笑。 吕惜看着公子哥盯着自己看,伸手摸了摸脸,心想难道今早脸没有洗干净?又伸手揩向了眼角,果然摸到硬硬的不明物体,吕惜慌乱揩了揩,换上心虚的笑干咳了几声。 “卫公子?”吕惜喊了一声,心想这人真是没礼貌,哪有一直盯着女孩子看的,要不是这是位财神爷吕惜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面上却还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开门做生意,吕惜早就练就无论发生什么什么事,卖酒时绝对面色如常的本领。 卫书誓被吕惜叫回神,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吕惜直接忽略他的笑开始猜酒事宜。 三个浅黄色土碗里装满酒,猜酒是吕家酒肆的独特卖酒方式,以难度和趣味吸引酒客前来。这些年来挑战的酒客不在少数,但从吕惜这儿买走了酒的却寥寥无几。 酒市那天吕惜娘多了一句嘴,消息传了满大街,街坊四邻今日都来凑热闹。 吕家酒肆门外围观的人一层包一层,人头攒动,细细听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哟,这次的酒客看着就像咱们地里的苞米杆子似的”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接着便有人接着回 “才不是呢!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一个女声细细的说 “是啊,比蓝驿街宋家的公子还好看”又一个声音同样赞叹道 “你们这些小女娃子知道什么,那小子一看就没力气,身体不咋好,看看我!身体多好!” 人群开始骚动,似乎是几个姑娘在嘲笑刚才说话那人。吕惜清了清嗓子,笑到“各位朋友请安静,猜酒环节马上开始。” 卫书誓有点不知所措,吕惜瞧见了他的不安小声说道“公子放心,这些人都是凑热闹的,以往我家店里的猜酒会也都是如此,公子若是害羞也可以进侧厅去猜酒。” “这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里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罢了”卫书誓笑着摇摇头拒绝了去侧厅的建议。 “嗯?有什么不一样?”吕惜追问道 “其他地方女子绝对不会和姑娘一般出来做生意,那些小姐们都久居自己家中。而且这个小镇给人都是恣意畅快的心情,好似没有烦恼一般。这几日我在这小镇上随意逛了逛,收获颇丰。”卫书誓感叹道 “久居家中?那和养的宠物有什么区别”吕惜听了十分不屑,小声嘟囔了一句,卫书誓却还是听见了。 “哈哈哈,是啊,在家里待着就和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这里来得自在安逸。” 吕惜没有接话,刚刚那句不过是随意说的,不符合卖家的稳重,本以为财神爷没有听见,结果人家不仅听见了还回答,尴尬的情绪瞬间充满吕惜的脑子。 “吕姑娘,我们可以开始猜酒了吗?”卫书誓打破僵局,终于二人回归到今日的主题之上。 吕惜从刚才的情绪里清醒,开始介绍猜酒的规则“一共三碗酒,只有一碗是我五日前给你的那一小壶,规则很简单,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猜出来就行”吕惜的眼神透露着挑衅,卫书誓迎着她的目光淡淡一笑。 吕惜见他一笑,心里毛毛的,猜酒而已笑什么笑,这一笑瞬间让吕惜挑衅的火焰熄灭,难道他有什么后招?开始有些期待,前几日看他酒量尚可,应该不是一般的酒客,看来卖出常年无人问津的川红酿有望了! 只见卫书誓从怀里掏出一个吕惜无比熟悉的小酒壶,吕惜的脸色瞬间有些绷不住了“你竟然没有喝?你忍得住?” 以往那些酒客拿了酒还没有出酒肆的大门就喝了个干净,试问哪个酒客能抵得住美酒的诱惑。吕惜看着卫书誓万分无奈,心里暗自吐槽这人怕不是个假人。 “既然是要猜,一次性喝完怎么可能尝得出味道来,我每天只喝一点点,今天还剩了最后一点,我现在就喝。”卫书誓颇为有些得意。 吕惜更加无语,常年卖酒从没有失态的面色有一丝的松动,人家不是没有喝,而是每天只喝一点点尝尝味儿。吕惜觉得眼前温润公子哥是个傻子,但又说不出他哪里傻,就是透着一股子傻劲。前几日怎么不觉得这财神爷有傻气呢! 只见卫书誓抿了一小口就放下小酒壶,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吕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卫书誓又马上抿了一口第一碗酒开始细细品味。 吕惜有些头晕,这是什么品种的傻子!可人家又处处透露着机智!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猜酒,完全出乎吕惜的想象,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堵在吕惜的胸口。吕惜双手撑住额头,外面的人群开始骚动,看客们都懵了,第一次看见有人这样猜酒的。 “惜姐儿,这都行?”混在人群中的大牛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我说了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能猜出来就可以。”吕惜也是满脸的惆怅,皱着眉头不想说话。本来就黑的脸,眼下更黑,透露着难以言表的无语。 “不可以这样吗?”卫书誓有些呆的回过头来问道。 “可以”吕惜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语气似乎要将眼前的傻子咬碎了吞掉! “第一碗不是”接着卫书誓断言到。 “确定?”吕惜心平气和地问 “确定”卫书誓信誓旦旦地回答。 “请继续”吕惜对着卫书誓说了一句后,转身面朝众人又说道“卫公子淘汰第一碗,答对一碗。第一碗是三年份的春酿,并非我给卫公子的川红酿” 吕惜不信他还能凭借这个傻办法猜出另外两碗!吕惜暗地里笑了笑,剩余的两碗皆是川红酿,只是年份不同,一碗的一年,另一碗是一年零一个月! 吕惜虽是个卖酒的,但也是个有品位的卖酒的。二等酒的销量足以支撑家用,其余的酒全是凭借缘分卖出,吕惜并不全是为了银子而做生意,懂酒的人才是最好的买酒人。 卫书誓按照之前的办法一口一口的比较,连续喝上三口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卫书誓又开始尝第三碗。 第七章 卫书誓绝对是运气好! 卫书誓的脸色开始有些紧张,吕惜紧紧盯着他的脸色变化,一会明了一会迷糊,吕惜也开始紧张起来。卫书誓反复几次举杯又放下,最终面露难色。 吕惜一看心里乐开了花,尝不出来了吧!哈哈哈,本姑娘酿的酒不是所有酒客都喝得出来的!吕老板的自信又恢复了! “卫公子可是猜不出了?没有关系,随意一点”吕惜有些幸灾乐祸,大有一种猜不出来就算了的意思。 “姑娘所言有理,在下实在猜不出,那就随意指一碗吧”卫书誓似乎却是被难住,吕惜心里的小人开始大笑,果然这个蠢办法没有用了吧! “那就这一碗” 吕惜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碗酒,脸色一僵“卫公子确定是这一碗了?” “既然是随手指,那就这一碗了”卫书誓瞄了一眼吕惜随意的说道。 吕惜深吸几口气稳住心神,对了!竟然真的让他给猜对了,还随手一指,着实有些让吕惜无语,这厮绝对是运气好! 想想历来那些猜酒的酒客,哪一个不是将三碗酒喝了个干净都猜不出来,当然也有懂酒的行家能够品尝出来,但绝对不是靠运气这种东西。运气这种东西这简直是对酿酒师的侮辱! “公子真的确定了?”吕惜皮笑肉不笑地问,卫书誓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吕惜走到门前准备宣布结果,门外的看客竟然比卫书誓还要紧张。一群人垫着脚,握着拳等着宣布。 “恭喜卫公子猜对酒酿,本店将赠送五坛川红酿作为奖品,同时卫公子拥有一等酒买酒权”刚一宣布完,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这位公子能猜出来”刚才夸卫书誓帅的一女子说道,一众女子开始附和。 “切,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苞米杆儿是靠的运气”之前被围攻的男人瞬间心里难受,看着姑娘们对着卫书誓泛红的脸,心里酸酸的。 “你懂啥,小惜姐的酒可不是谁都能猜出来的,就算是靠运气,那卫公子也是极好的运气”旁边的姑娘回嘴。众人各说各话,人群渐渐散了去。 “看不出来,卫公子还挺讨姑娘芳心的”吕惜缓和了脸色,揶揄道。 “那吕姑娘你呢?”卫书誓轻轻反问。 “我?我与卫公子只是买卖双方的关系,看公子的打扮,小女子自知不敢高攀,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断了念想。”吕惜四两拨千斤,又展现自己面色不为所动的功力。 卫书誓听了吕惜的回答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虽是买卖双方,但现在还未知吕姑娘芳名,在下冒昧”卫书誓转了个弯。 “确实挺冒昧,称呼我吕姑娘就好。”吕惜心里的打算是卖了酒便是有交情的人,问名字倒也无妨,但这公子哥买酒不过是一时兴起,单子最多也就一两单,不像酒楼需要长期的供应,东算细算倒还成了没什么交情。 再说田大牛的一声惜姐儿挺大声的,在这吕家酒肆范围内只要不是个聋子都能听见,吕惜还就不相信他卫大公子没有听见。 “那便就称吕姑娘吧”卫书誓不过走个流程,惜姐儿他也是听见了的。 “十坛一年零一个月的川红酿”卫书誓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 吕惜转身去拿订单的步子骤停,表情怪异“你尝出来了?” 卫书誓摸了摸腰间的玉坠子没有说话,吕惜心里的邪火开始乱窜“卫书誓!你丫的骗子!还给我说随便一指!你还挺能啊!” 卫书誓挑眉看着面色阴沉的吕惜又缓缓道“确实是随手一指,那两碗酒区别不大,但其中一碗花香更浓,应该时间早一点。另一碗酒香与花香融合得更好时间应该长一点,但我小壶里的酒喝完了,所以我并未尝出出自那一碗。” 吕惜冷哼几声“你倒是谦虚,玩儿我呢!” “在下并没有此意,姑娘误会在下了”卫书誓一副可怜样,吕惜呼吸间忍住要动手的冲动,心里默念,冲动是魔鬼,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反反复复念上好几遍,终于的冷静了下来。 吕惜快步进里屋喊了吕惜娘出来签订单,生怕自己要是再和卫书誓待在一起就会被他气死过去。 卫书誓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翘起,又伸手掩住嘴角,嘴角的幅度越来越大,一直笑到吕惜娘来。 “卫公子?”吕惜娘看着笑得一抖一抖的卫书誓,总觉得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咳咳,老板娘”卫书誓行了礼。 “这里是订单,您看看是否有误,如若没有问题就写上地址,回头我让镇上的人送去。”吕惜娘递了单子,反复打量卫书誓,就一句话,长得真好看!还有就是长得有点熟悉,接待买家一直是吕惜丫头的事,吕惜娘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卫公子,心里却觉得他长得无比熟悉,心里正疑惑,卫书誓已经确认完了单子。 吕惜娘看了看地址,面色有点僵“黎国皇城?” “在下黎国人士”卫书誓礼貌道。 “那也正好”吕惜娘自言自语道“没事儿了卫公子,酒一定给您送到。”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吕惜娘就送走了财神爷。 吕惜娘敲开女儿的门,吕惜正和肉包玩得不亦乐乎,大黄狗的嘴里咬着一个用布缠绕的球,吕惜正在狗嘴夺球。一人一狗在本就不堪重负的小木床上滚来滚去,小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吕惜!”吕惜娘看此场景心里悔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教出了小家碧玉出来! “到!”吕惜听见子家娘喊自己的名字,马上规矩了起来。 “那卫公子说前几日已经把之前的酒送回去了,不然就不用麻烦我们再送,他是黎国皇城人士,酒要送到黎国去,正好你不是过几日要去黎国,顺带着就送过去了”吕惜娘交代。 “不!我不送”吕惜一听还得送酒给那个骗子,心里膈应得慌。 “要么送酒,要么就不许去黎国,你自己选吧”吕惜娘自然有整治女儿的方法。 一听娘给了选择,吕惜毫不犹豫选择去黎国,虽然心里不服气,但要知道吕惜娘说不许去那就真的是不许去。 只得去给骗子送酒。 第八章 准备出发啦! 转眼间,王哥便来招呼吕惜去黎国的事情。 “惜姐儿,明日我们就启程,你那十坛酒放我车上就好,还能多放点,你的酒那可是我认为最好的酒,在黎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王哥说了几句就赶着去下一家商量,吕惜感谢了几句进了屋。 “娘,我明天就走了”吕惜压着嗓子说道。 “知道啦,这些盘缠你带上,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你好有个照应。唉,都怪你那短命的爹!家里没个男人,还得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吕惜娘说着说着,眼泪花花。 “娘!女儿家又怎么了,女儿家就不能当家做主了?莫要操心,你女儿可是会功夫的!”吕惜安慰着自家哭哭啼啼的娘,比划了几下。 “行了行了,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吕惜娘被女儿的动作逗笑了。 “娘,今晚我想挨着您睡。”吕惜撒娇道,吕惜娘摸着女儿的脑袋笑着说“好”肉包一听娘俩要一起睡,屁颠屁颠先往床脚一挤,缩在最里面。吕惜娘看着肉包圆圆的屁股缩在床脚,失笑“这傻狗还挺粘人的” 吕惜开始准备离家的东西,吕惜娘在一旁收拾“惜姐儿多带点儿衣服,你到黎国皇城就快要初秋了,那边儿说是冷得很。还有我今儿给你做了些干粮,你在路上饿了还能吃,还有还有...” “娘!不用带那么多,衣服也不用带。”吕惜看着娘手忙脚乱的样子,连忙打断她的还有。 “不带衣服?万一你冷了怎么办?”吕惜娘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 “娘,男装出现方便,我打算穿男装去里国,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女儿家的衣物自然是不能带了。”吕惜察觉到自家娘又有决堤的倾向,连忙说道“我已经做好了几身衣物,娘您不要担心。” “唉,娘真是没用,这些都想不到。”吕惜娘听见吕惜已经安排妥当,收拾衣物的手一顿,缓缓放下衣裙。 吕惜连忙从她手里那过那件衣物塞在箱子里“娘,虽然男装方便,但也要带几件女子衣物作为备用,娘,您真聪明”吕惜娘看了眼女儿,满心满眼都是女儿的模样,轻轻搂过女儿“你出门在外千万要小心,不要去惹麻烦听见没有?” “娘,我不会的!我很听话。况且还有王哥在,不会有什么事的,您放心,我会写信回来。”吕惜靠着娘软软糯糯地说。 娘俩互相搂着,夜渐渐深了,吕惜房里也安静了下来。 卯时,天微微有点亮光,吕惜早早准备好又提前带着肉包遛完弯回到门前等着,吕惜娘乘着吕惜不注意又往着吕惜的包袱里塞了不少东西。 天亮了些,吕家酒肆门外王哥的车已经停好。 “娘,不用啦!”吕惜看着自家娘塞东西的动作颇为无奈。 “唉,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吕惜娘千叮咛万嘱咐,就怕自己没有交代清楚。吕惜只能由着自家娘絮絮叨叨,直到王哥把酒装好,吕惜娘这才停了下来。 吕惜踏上马车趴在车辕上朝着母亲挥着手,吕惜娘身边的肉包好似发现小主人要走一般开始狂吠,不停的扭动身躯想要挣脱吕惜娘手中的绳索。 吕惜听见肉包的叫声朝着那一坨黄色说“肉包,照顾好我娘啊!” 肉包吐着舌头,口水流了一地,吕惜心里闷闷的,跳下马车飞快的冲向肉包将狗子抱在怀中,使劲揉着肉包厚厚的毛,想说一句煽情的话可到了嘴边却是“肉包,你好臭” 肉包是真的臭,救回来这一两个月没洗过一次澡,一天到晚跟着吕惜满街跑。肉包没有听懂,只是使劲往吕惜怀里拱。 吕惜抱着肉包轻轻说“肉包,你要好好的,不许欺负大牛,不许吓他,更不许满街追他,听到没?”吕惜捏了捏肉包肥厚的耳朵。 “惜姐儿,该走了”王哥提醒到。 “好,来了”吕惜听到了催促的声音,放开怀里的狗子又重新上了马车。 “放心,婶子,惜姐儿我会照顾的”王哥朝着偷偷抹眼泪的吕惜娘承诺道。 “那就谢谢了”吕惜娘哽咽着说。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马车朝着北方渐行渐远,白驿街吕家酒肆门前肉包不停叫着。 天色大亮,白驿街又响起了咔哒咔哒的马车声,吕惜娘正牵着肉包在家门口遛弯。 “老板娘”卫书誓朝门口的吕惜娘拜了拜,又往着酒肆里面四处打量。 “找惜姐儿?她走了”吕惜娘看出这位公子哥的意图直接说道。 “她走了?” “去黎国了” “送酒?” “也不是,只是顺便”吕惜娘看着眼前的公子哥,明明心里很想知道女儿的去向,偏偏又不问出口“往北去了,今早走的,你现在赶去,兴许还追得上。” 吕惜娘打心眼里觉得卫书誓很熟悉而且并不排斥,莫名的很是信任,手里牵着的肉包围着卫书誓嗅了嗅,开心地摇着尾巴。 卫书誓听见吕惜娘说的话,笑了笑“多谢”直接出了酒肆往北边赶。 吕惜娘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风尘仆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这性子还真是和惜姐儿一样。 吕惜却并不知道身后有人追来,正开心的和王哥聊着天南地北。 “哥,你说南边真的美女如云吗?”吕惜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的坐在马车上。 “嘿!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女娃娃好奇这些干什么?”王哥有些脸红。 “聊聊嘛!”吕惜被王哥的脸红勾起了兴趣。 “南边的美女是很多!细皮嫩肉的好像能掐出水来,哈哈哈”王哥有些不好意思。 “很白吗?”吕惜接着问。 “白!也不知道是不是咱这儿的水不养人还是怎么的,就是没有南边的白。”王哥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我从北边回来了一定带着娘去一趟南方!找找那养人的方子。”吕惜一听南边的女孩白,瞬间心动。 “哈哈哈,惜姐儿,你才十四岁,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还早呢”王哥知道吕惜觉得自己黑,出声安慰道。 吕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咔哒一声,马车一个颠簸。 王哥心里暗叫不好! 第九章 遇上长得丑的劫匪怎么办? 车身不受控制的颠簸着,王哥驾车的手紧紧拉住马屁。 “小惜,抓稳了”王哥抽空朝着后面的吕惜喊了一声,吕惜用指甲死死扣住车沿,上下的颠簸让吕惜的胃及其不舒服,她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开始埋怨自己早上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一阵抖动过后,车身渐稳,却又立马停了下来,哒哒哒,有马蹄声传来。 “王哥,这是?”吕惜强忍着不适问了一句,把头伸到前面来。 “小惜,别说话”王哥神情严肃地说道,又把吕惜的脑袋按回后面。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粗劣的声音响起,吕惜心里了然,竟是遇上土匪了,不过这打劫的话语和话本子一模一样,吕惜心里有些乐,又偷偷伸了个脑袋偷看。 来了四五个人,吕惜从左往右扫了一眼,这些人穿得花花绿绿,头上还顶着一窝草,怎么看怎么像几垛草笼。 吕惜又开始打量几人的脸,一看不要紧,关键是领头这土匪长得太倒胃口,吕惜一看胃里翻滚着,实在忍不住开始呕吐起来,场面变得十分诡异。 原本是打劫的紧张场面,硬生生让吕惜给破坏了,呕吐声额外的响亮。 那长相抱歉的土匪面子瞬间有些挂不住“好你个小子,竟然在我的地盘乱吐!得加钱!” 王哥正想说什么,吕惜一把按住“英雄,实在抱歉,小的不是故意为之,只是小的身染重病实在是禁不住刚才的颠簸,坏了英雄的路很是抱歉。”说完又开始吐。 吕惜的脸色因为呕吐略显苍白,没了颜色的脸,看上去确实是身染重病。 “啥病啊!不管你有什么病,交钱!”那土匪可不管是不是有病,眼里只有钱。 吕惜捏了捏王哥的袖子又咳了咳,王哥会意,立马摸了摸脸,眼泪跟着就来了“呜呜,英雄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小弟,年初染了肺痨,先下眼看着是不行了,这才收拾了全身家当往老家赶,还望各位英雄能留点棺材钱” 吕惜看着王哥的演技顿感自己还需磨炼,吕惜百思不得这是怎么做到眼泪瞬间就出来的?自己暗地里开始挤眼睛水儿。 “肺痨!”那土匪头子一听吓得连忙往后退,赶忙挥着一只手扫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怎么不早说!快点滚!” “英雄,那银子我给您放这儿?”吕惜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手里拽着一袋碎银。 刚才用力挤着眼泪,水花还没见着,吕惜的眼睛先憋红了,现在看来更像的要死不活的状态。 “滚滚滚,老子还要命呢!晦气”土匪万分嫌弃,直接挥手放他们过,自己退到后面,生怕染上肺痨。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啥事儿啊!好不容易出来打个劫,结果遇上个晦气病秧子!回去又没法和大夫人交代了。 这年头,做土匪的也是难,前些日子打劫了个商队,结果人家是官家的粮食队,自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再上次,准备打劫个普通人,结果人拖家带口,心软又没有劫到些什么。 唉,土匪窝里已经好久没开过荤了,土匪头子万分惆怅,下一个一定要打劫到钱! 吕惜看着那土匪皱成一张纸的面容立马回头,差点又忍不住吐出来。 这年头,做土匪的怎么长得那样丑!但凡好看那么点,吕惜一定会交钱,又怎么会沦落到装病上去!要是那个骗子财神爷来做土匪,直接双手奉上银子,可能还怕给的不够。 这,可能就是面容的优势吧,吕惜心里想。 王哥连忙驾着车一溜烟跑了,怕那土匪反悔,头也不回拼命驾车。 “哥哥哥,慢点慢点”吕惜的五脏六腑又开始颠倒,好不容易忍住的呕吐感又要袭来。 王哥马上慢了下来“小惜,你可以啊!装病装得还真像,现在可以不用装啦,我们已经离土匪很远了”王哥还以为吕惜是装病。 “哥,别,我是真受不住了,太抖了,胃里难受。”吕惜白着一张脸,王哥看到吕惜脸色确实不对,这才明白,刚才不是装的。 “惜姐儿!没事吧”王哥驾车的速度又慢了点,从包袱里掏出水壶来“这是干净的壶,我给你准备的,怕你第一次出门忘了,来喝点水” 吕惜感激王哥的细心“谢谢哥”吕惜喝了点水,顺了顺气,这才缓过来。 “惜姐儿,你可以啊!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从土匪手里完好无损的出来。”王哥回想刚才的事情,心里还有点乐呵呵的。 “噗,哥,你别说,你刚才是怎么就摸出眼睛水儿来的!我挤了半天也没出来一点。”吕惜开始讨教流眼泪水的事。 王吕二人快乐的相互讨教演技,继续往北前行,不曾想后面一个就是卫书誓。 “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熟悉的粗劣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让开”卫书誓冷冷的开口。 “你!给钱我就让!”那长得抱歉的土匪头子毫不畏惧的说。 “你长得太丑,我不想给”卫书誓看了眼土匪头子的脸,直言道。 土匪头子被他的每一个字扎得心疼,卫书誓接着又说“你是怎么想不开要做土匪的?你这容貌拉低了土匪的水平,还是算了吧” 土匪头子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手下的小弟不服气“当土匪的,要什么脸!”土匪头子当场离世,这个手下也是很毒的,是想气死老子,好继承土匪头子吗! 卫书誓扫了一眼土匪们,嗤笑一声 “笑什么笑!给老子上!”土匪头子重振旗鼓,安抚完自己受伤的心,又想起之前立好的誓言,这一次一定要劫点钱开荤! 卫书誓走下马车,不见刀光血影,几招便揍得土匪五人鼻青脸肿,施施然丢了一袋银子说了句“医药费”便绝尘而去,留下几人在地上哀嚎。 土匪头子心想,终于开张了!终于开张了!今天不用被大夫人骂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第十章 阳城的油泼面 这厢卫公子解决了土匪,那厢吕小姐正和王哥笑得开心。 吕惜十四年未出过小镇,对外面的世界很是感兴趣,每每有人从外回来,吕惜都能拉着人家问一天。 吕惜知道南方的糕点精致爽口,北边的面食多种多样,知道了桂花酪,马奶糕,松仁饼。吕惜想起这些吃食就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 “王哥,前面是?”隐隐约约前方有了城镇的轮廓。 “前面是阳城,惜姐儿,阳城的小食很是有名,你可得好好尝尝”王哥看见了城镇也略微兴奋起来。 “好吃的!哈哈哈,哥,咱们快点儿”吕惜一听吃,连忙催促王哥加快速度。 “哈哈哈,好嘞”王哥马鞭一挥,车速快了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吕惜一行人到了城门之下。 吕惜兴奋得很,探出脑袋东张西望。 “小惜,进了城,你可得听我的,不能随意离队。再者,财不外露,这一点很重要,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可以在阳城多待些时日,你可以多转转。”王哥仔细的吩咐道。 吕惜认真地听着,经验之谈总比自己没有经验胡乱闯来得好。 几人高高兴兴进了城,找了住处。看着外面天色已晚,吕惜也就没有出去,随意吃了点东西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娘,梦见了肉包,还梦见了大牛,吕惜嘴角微微弯着,口水流了一枕头。 吕惜前脚刚进阳城,卫书誓后脚也跟着进了城,二人前后脚进城却也没能碰得上面,卫书誓也只得找个地方先住下再说。 晨光熹微,阳城的早市开了。 吕惜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听着热闹的喧哗声。这和小镇不一样,小镇也有早市,但略显冷清,邻居们大多是农户,早早的就下地黎忙活,如此热闹的早市吕惜还是第一次见。 “小惜,醒了没?”王哥在外面喊了一声。 “醒啦”吕惜忙跑过去开门 “小惜,我们打算去卖点货物,你要不要一起?”王哥邀请道。 吕惜此次出来,除了买粮,另外一件事就是打开吕家酒肆的市场,阳城离小镇最近,物资也算是丰饶,是个值得发展的城。 “好!王哥,我带了二十坛多余的酒,阳城放几坛?”吕惜想听听王哥的意见。 “小惜,我们会在阳城待上几日,你可以分批次流放市场”王哥琢磨道。 吕惜细细一想,有道理,对阳城酒的市场没有底,放过多的酒也没有什么用“好,哥我知道了,我去准备准备”吕惜想到了点子,转身冲下了楼,开始整理自己的货物。 在阳城摆摊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办摊位证,摊位证也分类别,一些摊位证只能买卖布匹,一些只能买卖吃食,一些则是粮食类。 王哥的是粮食类,吕惜却需要吃食类摊位证。吕惜第一次也不知道这些,还好小镇的另一位商贩有酒酿的摊位证,那位小哥热情地分享了摊位给吕惜。 早市,最吸引人的便是早食。 阳城靠近北面,面食也就多了起来。早摊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东边卖馍的和西边卖饼的比谁嗓门大,南边买阳春面的和北边卖油泼面的也正锋相对,吕惜看得起劲。 “小惜,现在还早,走,哥请你吃油泼面”王哥拉着吕惜便往油泼面馆去,“两碗油泼面”王哥高声叫了两碗面。 “好嘞,两碗油泼面!”小二热情高涨,吕惜在这样的氛围下心里也是兴奋极了,她边打量着四周边和王哥交谈着,不一会面上来了。 吕惜瞪直了眼,看着碗里油油的面不知所措。 “哈哈哈,小惜,这样”王哥开始演示油泼面的吃法,筷子高扬将面与下面的红油混合,油面均匀,每一根面条都沾满了亮晶晶的红油,显得格外诱人。 吕惜跟着王哥的手法混合面条,碗里的面条散发着诱人的油香,不是腻味儿而是清香的味道。吕惜夹起一筷子略有斯文的吃了一口,味蕾被面与油占满,奇异的辣椒香气冲入鼻腔,吕惜没防备“嘶,好辣!” “哈哈哈,小惜,你这样吃,吃不出味道!”王哥又开始演示。 王哥把嘴靠近碗边,用筷子将面刨进嘴里,同时嘴用力吸着面条,发出嘻嘻索索的声音。吕惜看得惊奇,小镇的吃面方式比这可安静不知道多少。 吕惜学着王哥的方式将嘴靠近碗边用力吸面,奇异的吃面方式让吕惜快速获得吃面的快乐,奇怪的吃面方式又增长了,吕惜欢快地吸着面。 辣子的香气把吕惜迷得晕头转向,吃完一碗,吕惜舔舔嘴,突然想来一口酒解解油。 朝卖面的叔借了两个碗朝自家酒坛子而去,揭开封酒布,舀了两大勺,回到面摊。 “哥,给”吕惜递了一碗酒给王哥,王哥没有推辞。 吕惜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辣子油被烈酒一刺激,口腔又加深了辣子的味道,吕惜美滋滋地抿了抿唇。 “这酒好香”旁边的食客闻着酒味说了一句。 “嘿,识货,上等的琅酒,烈着呢!”王哥朝着吕惜挤眉弄眼,吕惜会意 “尝尝?”吕惜说着又走到自己摊子边舀了一小碗分给了那位食客。食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白得了一碗酒,高高兴兴地喝了一口。 酒香占满口腔,那位食客很惊喜“真不错,虽然烈却不辣嗓,好酒好酒。” 周围的人一听都上了兴趣,那位食客一饮而尽“在下姓张,是城东张家酒楼的老板,请问小哥你这酒怎么卖?能长期供应吗?” 吕惜听了这话想了想,卖酒是卖线,几坛几坛的卖那要卖到什么时候,先看看这老板底细如何。 “老板,可否去您酒楼看看?”吕惜想看看酒楼的规模再来判断是否放长线,吕惜看来看王哥,王哥点点头,表示可以。 第十一章 大老板 吕惜回到小摊,拿上两壶酒作为样品,一行三人离开了面铺往着城东张家酒楼而去。 城东比起刚才的早市更加繁华,街上叫卖声更繁杂,但摊位被管理得井井有条。 “小哥,请”那老板领着吕惜和王哥来到一门前,吕惜抬眼望去,张家酒楼四个大字被高悬在门框之上,场面必其他的酒楼更加气派。 吕惜东看看西瞧瞧,四处打量着酒楼的环境,不得不说,这间酒楼算得上精品。陈设优雅,布局优良,上面是客房,下面大厅是散客吃食的地方,吕惜暗地里在环境后面打了一个勾。 老板将几人带上雅间,准备开始谈生意。 “小哥这酒怎么卖?”老板开门见山道。 吕惜没有说话,只是让王哥将手里提着的两壶酒放上了桌。 “酒不止您刚才喝的一种,这里还有两种,您都尝尝”吕惜倒出两杯酒递给老板。 两种酒香混合散发出浓烈的香气,相辅相成,味道不仅没有相冲反而更加香甜,老板的眼睛亮亮的,吕惜一看老板的表情就知道是个懂酒的,又给老板形象的后面打了一个勾。 “醇香而不算厚重,入口微苦但不辣喉,香气十足,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醉春烟了!”老板品了一口杯中酒,眼睛眯成一条缝,老板砸吧砸吧嘴。 “老板真是行家”吕惜由衷的赞叹 “这酒,我记忆深刻,一年前有幸品尝过,一直没有找到酿酒师傅,遗憾至今。哈哈,总是不亏我等了这么久,今儿还碰上了卖此酒的人。”老板眉开眼笑,好似弥勒佛一般,笑着思考着。 吕惜碰见了懂酒的心里有些激动,但面上平稳极了,看不出什么兴奋的样子“哈哈,这就是缘分啊!老板想好了?” “你那几坛子酒我都买了,价钱你随便出。”这老板以为吕惜只有那么几坛子酒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人就是酿酒人。毕竟在老板心里这酒是极好的,买的人不在少数。 其实不然,吕家的酒虽好但名气却很小,也就是在小镇里广为流传,出了那地界,名气渐渐就没了,倒不是外面觉得酒不好喝,只是吕惜娘不太想出名,给吕惜说的就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知道吕家酒肆的外人不多,卫书誓也只是恰好钻了空子才问到吕家酒肆的名头。 “老板,莫说这几坛子酒,就是上百坛我也是供得起的,您放心说价,我做的可不是这几坛子酒的生意”吕惜明白老板所想,盼了这么久才出现的醉春烟,量肯定也不大。 老板心里一咯噔“你是打算做线?”吕惜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点点头 “那你等等,几坛子酒我可以做主,线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老板一说完麻溜的跑了。 吕惜看着大开的门有些呆滞,转头看向王哥。 “他上面有更大的老板,线的事儿要大老板才能做主。”王哥耐心地解释道。吕惜了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原来还有大老板,谈个生意真麻烦,谈了一个结果还做不了主。” 吕惜一边拨弄桌上的酒杯一边看向门外,眼睛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吕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门前,吕惜瞪大了眼看着那身白衣,那白衣似乎有所感应也回头看向门内。 两人大眼对小眼,“你个死骗子怎么在这里!”吕惜忍不住大声喊道,吕惜心里被欺骗的感情又开始翻滚,恨不得将眼前笑得春风满面的卫公子给咬碎了吞了,吕惜万分后悔没有将肉包带来,这样就可以让肉包咬死大骗子。 卫书誓挑眉,心里想得却和吕惜完全相反,想不到追了这么久,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卫书誓抬步进了包厢。 话说当日卫大公子进了城,在街上溜达了半天也没有见着那女娃娃,只得放弃去投了宿想着慢慢找,不曾想,着丫头自己找来了。 “这就是缘分吧,倒是吕小姐为何是男子打扮?”卫公子施施然一句缘分将吕小姐内心的最后一点底线狠狠地踩在脚下。 “小点声!谁跟你有缘分,我跟骗子没有缘分可言!”吕惜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气呼呼的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你这是要回皇城?” “正是”卫书誓笑着点头。 吕惜万分嫌弃地看着他笑,冷哼道“那就麻烦卫公子自己将酒运回去吧,我原来的打算并不去皇城的呢!” “不行”卫书誓想也没想就回绝道。 “不行?”吕惜给气笑了“怎么不行?” “你看”卫书誓窸窸窣窣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这里明明白白写着送往黎国皇城卫家,你做生意的怎么能不讲信用?”卫书誓话音刚落,门外进来了一公子,后面还跟着先前的老板 “不讲信用?”那公子淡淡开口。 吕惜一慌“哪有的事儿,这位是先前买我酒的卫公子,这不我就是守信用去黎国给他送酒的”吕惜暗地里扯了扯卫书誓的袖子。 “正是,这吕...公子正是要送酒去的”卫书誓在吕字后面停顿了半天才说出公子二字,吕惜悬着的心才放下。 “子夜,这吕公子的酒实属上品,你上次喝的众仙醉就是他家的酒”卫书誓朝着来人说着。 “二位公子认识?”吕惜看着卫书誓和那人熟稔的说着话。 “书誓与我乃是至交”张子夜微微一笑,吕惜看着那笑竟然有如沐春风之感。卫书誓突然咳嗽起来,打断了吕惜的联想。 “那好说,众仙醉张公子你是尝过的,酒的质量绝不差,你若是诚心想买,订一年我让你一成,两年以上让你两成如何?”吕惜心里摸不准卫书誓有没有说她坏话,用最直接的方式叫了价。 张子夜打量了好友一眼,微微笑了笑。 第十二章 抢惜姐儿鸭腿,不可饶恕 “两年以上两成?是否少了些?” 吕惜有些愣,两成并不算少,粮食费用本就不低,让利两成已经算是不错,这张公子一来就想砍价? “那张公子想要多少?”吕惜试探出口 “五成”张子夜面不改色心不跳开了口。 吕惜被这五成给气笑了“五成?张公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还没有说完,你所需要的所有原材料我们可以给你让利三成”张子夜接着又说 “你是说粮食?”吕惜有点心动,毕竟这一次出行最大的目的就是低价买粮。 张子夜哗的一声抖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扇动,又朝着吕惜点了点头。 “公子的粮,质量如何?价格如何?数量如何?能长期供应?”吕惜摆正了姿态,一串问题倒豆子一般被吕惜倒了出来。 “质量你可以放心,你小镇的粮没有子夜的好”卫书誓适当的插了句嘴。 “呵呵,眼见为实,卫公子的话还是说早了点,万一张公子的粮没有那么好,我却听了你的谗言买了粮,岂不吃亏?”吕惜丝毫不想理会卫书誓,一个骗子的形象已经在吕惜脑海中根深蒂固。 “你惹他了?”张子夜悄声问道。 “没,我可没惹他”卫书誓也悄声回道。 “咳,吕公子若是不信,我先下便带你去粮仓瞧上一瞧。至于价格依照黎国市价的七成,数量你大可放心”张子夜不在意二人的过节,生意还是要做的。 “那就麻烦张公子了”吕惜客气道,张子夜没有多话,直接吩咐下去准备查看粮食 一行人出了酒楼往张家粮铺赶,早市已经渐渐归于平静,街上早食的叫卖声已经小了去只留了些卖面食的摊铺还在继续叫卖。吕惜吸了一口气,食物混合着的香气进入肺腑,虽然早上吃了面但街上的味道却让吕惜的馋虫又出来了。 吕惜边走边寻找中午的吃食,张子夜看着吕惜对吃食十分注意,为了展现买酒的诚意,开始给吕惜介绍美食。 “吕公子对北方的食物感兴趣?”张子夜找个了机会插嘴道。 吕惜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点了点头。 “那我就给你介绍介绍北边的美食,这是烩面,这是烤鸭,这是卤煮...”张子夜跟报菜名儿是的嘴里噼里啪啦抖出一堆名字,吕惜听得直愣愣。 卫书誓看着女娃娃的样子有些好笑“子夜,太多了,等会儿直接去你酒楼吃就好” 张子夜一顿,好像是这个道理,与其白说一通,还不如直接上菜,也算是生意上的情谊“那看完粮食,吕公子便来小店坐坐,也是给吕公子接风洗尘。”张子夜朝着吕惜笑了笑。 吕惜刚从一堆菜名中缓了过来,又听见有人请吃饭,那感情好“那就有劳张公子了” 粮食的质量很是不错,品种也算齐全,吕惜思考了成本让利五成与获三成倒也不算吃亏,只需要控制张家酒楼卖出的酒量即可。 “张公子,五成却是有点多,但您为人爽快,这样吧,五成的酒您每年只能买一百坛,酒的品种出了特等酒其他的不限,之后的按照七成算”吕惜还是还了价。 张子夜想了半天“一百五十坛,不能再少了,毕竟我可是将所有粮食都让利三成”吕惜看着架势却是说不动,也就签了单子,告知了取酒地址,又写了信托张子夜的人带给自家娘,此事便有了了结。 做成了第一条线的吕惜心情颇好,喜滋滋地跟着张公子去吃饭。 卫大公子却有些不高兴“吕惜,你不是说买二等酒才能买一等酒,买了一等酒才能买特等酒?还有那什么猜酒会?” 吕惜一挑眉“怎么,有意见?我是卖酒的还是你是卖酒的?我就是高兴这么卖,人张公子为人和善,诚实有信!我乐意不让他猜酒。”说完,吕惜摇着步子,哼着小调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去。 卫书誓看女娃娃回了嘴,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噎得慌。 跟在后面的张子夜瞧着卫书誓略微有点红的脸,撑开扇子摇晃着“你真的没有惹吕公子?” “没有”卫书誓红着的脸又白了回来,略有些气的回道。 “没有就没有吧”张子夜摇了摇头不说话。 张家酒楼一雅间内,桌上摆满了吃食,鸡鸭鱼羊那是道道都有,吕惜瞪着眼珠子看着满桌的美食,咽了口唾沫。 “请”众人入了座 “这是北边的烤鸭,这是西北的羊肉串,这是东北的锅包肉...”张子夜又是一顿报菜名。 “等等,张公子,我能动筷了吗?”吕惜并不想听菜名,只想尝一尝。 “当然”张子夜很是优雅从容,丝毫没有因为话语被打断而不高兴。 吕惜连忙伸筷夹向烤鸭的腿儿,另一双筷子却快她一步夹走了鸭腿。吕惜顺着筷子往上一看,好家伙卫书誓! 为了在张子夜面前保持良好的生意人形象,吕惜忍了下来,转战其他菜品。好在卫书誓刚才只是一时兴起抢了吕惜的鸭腿,接下来吃饭倒是规矩了不少。 第十三章 叫小惜,不要叫吕兄 吕惜夹起一块锅包肉直接往嘴里送,酱汁包裹着油炸过后的里脊肉外酥里嫩,白醋的酸味忽隐忽现。吕惜咬了一口,汁水充满口腔,她眯着眼睛用力吸着汤汁。 卫书誓看着女娃娃闭着的眼睛有些好笑,真就这么好吃? 吕惜啧啧啧了几声,筷子又向着锅包肉而去。一筷子夹住,另一双筷子把肉从吕惜的筷子上薅了下来。 吕惜睁开眼,两双筷子开始在菜盘子上空磕磕碰碰。这厢两人正在进行筷子斗争,张子夜若有所思看着卫书誓的一举一动。 “卫公子是想吃?想吃您就说,我给您夹!”吕惜实在斗不过,端起一盘锅包肉往卫书誓面前一放,顺便端了他面前的烤鸭到自己跟前。 卫书誓看着眼前满满一碟子肉,有些想笑。吕惜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直接抓了剩下的一只鸭腿啃了起来,其余的惜姐儿就没有再动过。 这一顿饭的战果以惜姐儿吃完一盘烤鸭获取胜利,然而吃多了烤鸭的后果那就是之后的好久惜姐儿都不想看见任何带鸭字的食物。 吕惜吃完双手油腻腻的,环顾四周却没有可以净手的东西,眼角撇见卫书誓白生生的衣袖,大着胆子扯了过来。 卫大公子正喝着小酒,猝不及防被吕惜一扯差点将杯中的酒洒了出去,看着女娃娃逮住自己的衣袖胡乱揩着手神情错愕,连一旁看好戏的张子夜也是呼吸一滞。 “吕公子这是?”卫书誓皮笑肉不笑道。 吕惜装模作样丢开手里的衣袖“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太好,本想擦擦手,随手一抓抓到您的衣袖了,着实不好意思”吕惜表情无辜,语气里包含歉意,倒是把王哥之前教她的演技技巧用了个充分。 看着两人火星子就要冒出,张子夜咳了声“是我没有准备妥当,来人,上手巾。” “不用了不用了,我想起来好像早晨出门前塞了一张手巾,我之前一时没有想起来”说着就往怀里掏,还真就掏出了一张手巾。 吕惜当着卫书誓的面,仔仔细细将手指擦拭干净,卫书誓一脸冷漠,完全不想理会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女子。 “可舒服了?”卫书誓小声说了句。 “嗯,差不多吧”吕惜出了气,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那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吧”卫书誓又说了一句。 吕惜想想,这人也不算坏,既然借他的衣服擦了手之前的事儿也算扯平了,心里想着,头也就跟着点了点。 卫书誓看她点了头,笑了起来“无妨,吕兄擦得开心就好,擦干净没?没擦干净我还有一边,都借给你。” 卫书誓一声吕兄叫得吕惜一身鸡皮疙瘩,张子夜又是一脸呆愣,怎么就叫上吕兄了?刚才不还在正锋相对吗? “得得得,卫公子还是叫我小惜来得好”吕惜实在听不惯吕兄这个称谓。 “卫公子也就免了,叫书誓即可”卫书誓也让吕惜改了口,二人这才作罢。 吃完饭,几人也就散了。吕惜没有想到才一个城就将粮食的事情搞定,问了王哥,张子夜的价格比他买的便宜不少,自己去看了质量,也算上品。接下来的日子便只有开拓买卖线和送酒。 一想到送酒,吕惜心里就不太开心,这卫书誓明显就是要自己回皇城,结果还是要自己去送酒,这个公子哥坏得很! 黄昏之前,阳城的夜市代替午市,吃食,玩意儿都换了一个样。 这与小镇不同,小镇过了午市便休市,除去节日,基本上这个时候街上都是空荡荡的。宁静是白驿街人们一天劳作后的放松,阳城却完全不一样。 张灯结彩热闹得好似过节一般。 “王哥,阳城和白驿街太不一样了”吕惜跟着王哥在街上溜达。 “这里已经算是黎国的地界,风俗习惯与玥国不一样,他们喜欢在热热闹闹的。”王哥好似见惯了一般,他走到一个首饰摊子前挪不动脚。 王哥本有一妻,夫妻恩爱得很,王哥在外赚钱,王嫂便在家服侍父母,但在几年前因病去世,死的时候王哥还在外面走贩,拿着钱回家的时候妻子的尸体已经下葬了。 尸首等不到王哥回来,两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得上,王哥为此消沉良久,最后在妻子的墓旁种了棵桃花树以此纪念。 “这是要给嫂嫂买礼物?”吕惜小心翼翼地开口。 “哈哈,是,我们回去也就差不多春天了,正好桃花就开了。她还在的日子就想看桃花,可没有一次是我陪她看的,现在人去了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混蛋,忽视了她那么久。”王哥缓缓出声。 “嫂嫂在天之灵一定会喜欢那棵桃树”吕惜安慰道。 王哥笑笑不说话,仔细地挑选着首饰,最后目光落在一对桃花耳环上,付了钱,包好揣进了怀里。 吕惜看着王哥的动作,只觉得王嫂嫂如果还在世定是最幸福的人。 与此同时卫书誓与张子夜也在夜市逛着。 “书誓,你这是打算回去了?”张子夜一把折扇摇啊摇 “嗯,父亲有事找我回去”卫书誓点了点头。 “宫宴?” “应该是了,十五年之约快要到了,也不知道两国接下来会如何”卫书誓声音有些沉。 “这些事情,我们不能管,也管不了。”张子夜同样也是沉着声音。 “最近南边似乎在积累粮食,我去交界处打探了一番,玥国最近粮价不太对劲”卫书誓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是啊,我这里也来了好多南边的买家,我家老爷子也找我回去,估计就是这事儿。你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一起” “我?我要和小惜一起,毕竟他那里有我的酒”卫书誓提起吕惜,眉头就松开来,想起她捏着袖子擦手的样子,心里又是一乐。 张子夜瞧着好友笑了“你一提起吕惜就是满脸笑容,你莫要告诉我你喜欢男子” 卫书誓一听有些无语“张子夜,如若我喜欢男子,今儿你就不会完好的站着,我定让你躺着!” 张子夜大笑起来,全然没有了温润如玉的样子。 第十四章 春楼花灯船 “那你为何对他如此上心?”张子夜笑够了继续问道。 “她是酿酒师而我需要酿酒师”卫书誓坦坦荡荡道。 “他是酿酒师?我还以为他只是卖酒的”张子夜恍然大悟。 卫书誓抿着唇,两人顺着人流往河边走。 今日是阳城的赶集日,夜市的玩意儿可算得上丰富多彩。杂耍,彩色灯笼,各式各样的首饰,最为期待的便是花灯船。 花灯船是春楼兴起的活动,借着赶集日的热闹把客往楼里赶。 夜色渐渐昏暗,吕惜正打算回店里休息,人群却呼啦啦的往着河边去,吕惜被相反方向的人群冲撞得快要散架时,王哥拉着吕惜出了人群往旁边一靠,吕惜还有些惊魂未定。 “王哥!这是什么情况?出事儿了?”吕惜看着眼前有些疯狂的人们,表情有些狰狞。 “今儿的什么日子?”王哥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初八”吕惜歪着头想了想。 “啊!初八!今儿是赶集日,春楼花灯船游湖的时间。”王哥脑子里闪出这个结论。 “春楼?”吕惜对这个名字十分感兴趣,莫不是个大商户?看这人群的激动劲儿,一定是个大户,若是签了这家店,那岂不是之后就不用愁了!“王哥!去看看!” 王哥表情有些凝固,声音顿了顿“你一个女孩子,去看什么春楼,还是快些回去。” “春楼怎么了?女孩子不能看?”吕惜有些纳闷,这春楼难道只能男子去?还有这样的地方?吕惜瞅了瞅身上的男装“我现在的男装,可以去啊” 王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吕惜,压低了声音说“惜姐儿,春楼是青楼!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去像什么话。” 吕惜听到青楼之时还没什么反应,一听皮肉生意,血液倒流,面色瞬间发红,有些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春楼是那样的地方?” 王哥看吕惜的反应呆滞,想来是真的不知道春楼是什么地界。 倒也怪不得吕惜,白驿街民风淳朴,就没有青楼这一种地方,吕惜也没有出过白驿街,外面回来的人也不会在小姑娘面前胡说八道。皮肉生意还是无意间听大牛说蓝驿街上有个乞丐的姑娘被卖到窑子里才知道这是什么。 吕惜搓了搓手,使劲揉了揉脸,放弃了卖酒给春楼的想法“那我先回去?王哥去看看?” 王哥撇了一眼吕惜“我心里只有珠儿,去看什么春楼花灯船,走走走,回去了。”吕惜捂着嘴偷偷笑着。 两人硬着头皮往着人流里逆行,不小心却被人群给冲散了。 “小惜!”王哥眼看着人流带走了吕惜,心里有些担心,大喊了一声。 “王哥,没事儿!等会儿我自己回去”吕惜也瞧着王哥越来越远,只能大声喊了一句。 吕惜两只手奋力在人群里划动“让让,麻烦让让”嘴也不停歇,一直叫嚷着。 吕惜看似很卖力的前进,可走的路还没有人群带的路长,吕惜有些泄气。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吕惜往前一带,吕惜顺着力道撞进了一人怀里,吕惜没收得住力道,脑袋砰的撞上那人的下巴。 “嘶,你这头是生铁做的吗?”熟悉的声音从吕惜头顶传来,没来得及细想,那人又拽着吕惜靠了边。 吕惜挣脱那人的手,眼睛往上一看,竟是卫书誓。 卫书誓和张子夜两人也被人群带着往河边走,卫书誓眼尖,瞧见人群里有一个逆行的小个子,再细细一看,是卖酒的女娃娃,原本就不太亮的晚上,女娃娃的脸色显得更黑。 卫书誓看着她奋力地想要突破人群,却又被人群往河边带,看着女娃娃有些累了,卫书誓一把拉住女娃娃,没想到下巴却遭此横祸。 卫书誓放开吕惜,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生疼的下巴,低头迎向女娃娃。 “卫书誓”吕惜轻轻叫了一声,看着卫大公子揉着下巴,顿时觉得自己又傻了。 吕惜仔细瞅了瞅卫公子的眼睛,竟然有些微红还带着湿润,心里大惊,莫不是撞坏了?这怎么还哭上了! “不好意思,没收住力道,疼吗?”吕惜小心翼翼地开口。 卫书誓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娃娃“疼,可疼了”说着还假装挤出了一点点眼泪,演技堪比王哥! “啊,那那那,我扶你回去休息?”吕惜有些慌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卫书誓看着眼前方寸大乱的吕惜,又想起之前骗她并没有得到好果子吃“没事,也不是很疼,我送你回去” 吕惜一听卫书誓这样一说,又看看他眼角刚刚挤出的泪,心里愧疚极了。 在吕惜看来这是为卫书誓在安慰她,其实他非常的疼。 “不行不行,我带你去看看大夫,你肯定很痛。”吕惜有些坚定。 卫书誓倒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娃娃是真的有点憨,说了实话怎么就还不信? “真不疼”卫书誓有些无力。 “你疼”吕惜反驳道。 “不疼” “你疼” 张子夜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的对话,颇为觉得自己交友不慎,原本以为卫书誓是个沉着冷静之人,不曾想竟然如此幼稚,哎,交友不慎。 “好了二位,我去买点创伤药,书誓你送吕公子回去,我等会拿药回来。”张子夜实在听不下去,说完了话,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就直接走掉。 剩下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略有些尴尬。 “我先送你回去吧”卫书誓开口道。 “好”吕惜垂着脑袋,卫书誓好像是个好人,被撞得那样统还要送回去,吕惜心里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不耽误你办事儿吗?”吕惜有些不好意思,朝着河边飞快地瞟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红。 “办事?什么事?”看着眼前女娃娃又黑又红的脸,卫书誓有些懵。 第十五章 又有人怀疑卫公子的爱好 “今儿不是春楼有花灯船嘛!”吕惜红着一张脸 卫大公子有些不理解,这花灯船与他有何干系,卫书誓打量着发红的小脸,猛的反应过来“你...你一个女孩子!乱想些什么!” 卫书誓面色也沾染了些许分红,吕惜一愣。 “你不是去看小娘子的?” “吕惜,我卫家家风严谨,我断不会去这些地方”卫书誓沉了沉气。 “啊,你还是个处!”吕惜有些明白。 卫书誓被处之一字给伤到了,还没有反驳吕惜,这女娃娃又开口道“那你得抓紧了,我隔壁的大牛都定亲了,看着你还比他大些,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吕惜似有似无朝着卫书誓双腿间瞟了一眼,卫书誓深吸一口气“本公子身体强健,并无隐疾” 吕惜恍然大悟“啊!难道是因为张公子!莫不是你欢喜他?”吕惜嘴里还念叨着“怪不得,怪不得” 小丫头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卫书誓不是来看小娘子的,原来是因为爱好张公子,无果之恋,真是苦了二位偏偏佳公子。 卫书誓捏紧了拳头,一口银牙差点咬碎“怪不得什么?”吕惜见他没有反驳欢喜张子夜,心里更加清醒“没什么,没什么”小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动。 “走吧,送你回去”卫书誓放弃与女娃娃交流性取向问题“惜丫头,你可想到黎国来做生意?” “不,我娘在白驿街”吕惜没有在意称呼,直接回道。 “把她接过来一起呢?” “不,她不会来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出来” ... 两人边走边唠嗑,晃荡到了吕惜所住的小店。 “卫书誓,我到了,你快回去让张公子给你看看下巴”吕惜回过头来说了句,卫书誓点了点头。 “我不喜子夜”卫书誓走时说了憋了一路的话,可吕惜早就快步进了店里并没有听见卫书誓的自白,卫书誓看着丫头进了店也就罢了,之后在解释也无妨。 “惜姐儿!”刚进店,王哥正在堂前来来回回走着,看见吕惜回来连忙凑了上来“可算回来了,可有伤着?” “没事儿,哥,没伤着”吕惜转了一圈,展示自己并没有受伤,王哥这才安心。 闲聊几句,说定了离开阳城的时间,吕惜便回去睡觉。 按照原定计划本应该在去一个黎国城镇便反乡,没想到事情异常顺利,王哥已经做好了买卖,其他人也都整了个七七八八。 其他人便决定回去,至于吕惜是没有办法,想念母亲与肉包却也不能将卫书誓的酒撂在半路,这不是一个优秀生意人的表现。 王哥答应了吕惜娘要好好照顾吕惜,也就决定和吕惜一起去皇城。 吕惜有些惆怅,想毛茸茸的肉包了,想炮仗似的自家娘了,还有快成亲的大牛。 清静了几天,早就卖完酒的吕惜在阳城吃吃喝喝等着王哥交代事宜,一晃已经过了五日。 又是一夜美梦,吕惜有些不愿意醒。 “惜丫头!惜丫头!”吕惜正做这美梦,门外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急的叫喊让吕惜心生烦闷,迷迷糊糊又觉得这个惜丫头的叫法有些熟悉。 吕惜依旧闭着眼睛,扯了被子蒙在头上,皱着的眉头显示着她的不悦。 被子并没有阻挡门外的声音,甚至让吕惜有些呼吸困难,无可奈何,吕惜猛的一掀被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快步走到门前,哗的一声打开门。 “叫什么叫!不知道我在睡觉?”吕惜的火气喷涌而出。 门外站着的人看着眼前顶着堆“杂草”的吕惜瞬间石化,这边的吕惜眼睛竟然还是闭着的,嘴里依旧哒哒哒地在说。 “我吕惜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吵我睡觉!” “除了我娘”吕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吕惜谁都不怕,就怕她娘。 吕惜噼里啪啦说了一段,没有听见回应,有些冷清,伸手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 入眼的是仿若白驿街街心财神石像的卫书誓,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良久。 砰,吕惜一把将门给关上,懊恼至极。真是睡迷糊了,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见了外人,吕惜肠子都悔青了。 “我在楼下等你”门外有传来声音,接着又恢复安静。 吕惜垮着脸收拾了一番,磨磨蹭蹭下了楼。幸好,时辰已经不算早,店里没有多少人听见吕惜的鬼吼鬼叫,除了卫书誓也没人瞧见吕惜蓬头垢面的样子。 大堂内,卫书誓端端正正坐着,好似刚才呆愣的人不是他一般。吕惜快步走到卫书誓所在的桌子,安静坐下。 “你找我什么事?”吕惜温温柔柔地说道。 卫书誓端着茶的手一顿又继续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刚才看见你同行的人准备离开,却没有看见你,我怕你出事所以有些着急。” “他们的事情办完了,自然是回去。我这不是还带着你的酒吗,还得送到皇城才能回去。”吕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是看自己有没有走。 “子夜的人快马回来,说是你娘给你送了东西”卫书誓看了眼兴趣缺缺的吕惜。 “娘托人带东西啦!”吕惜瞬间兴奋起来“是什么?是什么?” 吕惜拉着卫书誓的袖子一阵乱晃,偏黑的小脸被快乐的情绪渲染得有些红润。 “你自己去看看”卫书誓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笑着说。 还没等他说完,吕惜已经起身找王哥说了句什么就拖着卫书誓出了店门。 “哈哈哈,让我看看娘给我带了些什么!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吕惜一路上嘴里就没停过,卫书誓静静看着快乐的吕惜,眼里也带着笑意。 第十六章 来者何物! 吕惜一路拖着卫书誓朝着张家酒楼跑,还没到门前,吕惜便看见一人身边立着一大马,马的左边挂着一个布袋子。 吕惜有些兴奋,奔着那人便去嘴里还高声喊着“诶,小哥!我的物件在哪里?” 那骑马的小哥正是当日带着众人去粮仓的下人,也就认得朝他飞跑过来的吕惜。 “吕老板”小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但脸色却有些不好,有些憔悴。 小哥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信封“吕老板,这是夫人托我给您送的信件。”小哥把信件递给吕惜。 吕惜接过信件,脸上的笑容更大,嘴角快要列到耳根子了,用手摸了摸信,小心翼翼地将信房间怀中,又朝着小哥的马看看。 “小哥!我娘给我带的东西是在这个袋子里吗?”说着便要伸手指了指马右边的袋子,想要打开它,小哥也没有拦着。 吕惜哗啦一下打开口袋,几大块石头莽撞地进入吕惜的眼。 吕惜吓得一哆嗦,抖着手指向口袋“卫书誓!这...我娘是何意?”吕惜有些摸不准自家娘的意思,大老远的送石头来干什么。 卫书誓看了眼石头,又看了看小哥,小哥又摇了摇头。 吕惜看着两人这般动作,有些头疼。 “这些石头是用来平衡马身的,并不是吕老板您的东西。” 那小哥略有些疲惫的声音“吕老板,右边的才是你的东西。” 吕惜一听,悬着的心才落下,绕向马屁股,这才看见马的右边也有一个布袋子,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吕惜垫着脚有些害怕,难道娘把自己给送来了?还把自己装口袋里? 吕惜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使了劲把口子扯大了些。 哗啦,布袋子的口子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黄色的毛发油光发亮,那个东西在口袋里扭来扭去,突然脑袋转了过来。 那竟是肉包的狗头!肉包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好似瞧见了吕惜,舌头伸了出来,口水跟着就流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几声狗叫。 吕惜的表情有些裂开,原本以为娘会送些好东西结果送来的是憨憨肉包! “肉包...”吕惜有些佩服娘的作为,越过马看了看送东西的小哥,有些不好意思。 吕惜赶忙将狗给放了下来,肉包没了束缚,摇着尾巴绕着吕惜转。小半个月没见,肉包好像又长胖了些,吕惜伸手揉了揉肉包的脑袋,心里舒服不少。 吕惜又绕着马屁股转了回来,有些歉意地看着小哥“这家伙挺闹腾的吧,哈哈”吕惜干干地笑了几声。 肉包能吃能睡能闹,看小哥有些萎靡的样子估计被这家伙折腾得够呛。 小哥咧嘴笑了笑“前面几天太闹腾了,后来我就习惯了” 小哥的笑有些渗人,吕惜也就只能干巴巴的笑了回去,手朝着怀里摸摸索索,最后摸出了一个小竹片。 “谢谢小哥送来肉包,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吕惜把竹片送到小哥手里。 小哥看着竹片有些无奈,辛苦半天竟然得了一张竹片? 吕惜看着小哥有些拒绝的脸说“小哥,今后少不了去白驿街采办酒水,这个竹片可以找我娘换一大坛子酒,想喝啥就换啥。” 小哥这次领命去了吕家酒肆采办酒水,自然是知道吕家酒肆酒有多好,开开心心收下了竹片带着马往院里去。 “我去给张公子打个招呼。”吕惜牵着还在蹦跶的肉包朝里走,卫书誓快步跟上。 吕惜找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张子夜人,最后只能留了口信。 看着脚边的肉包,吕惜的心情有些飘飘然。 “卫书誓,你看肉包是不是又胖了?我捡到它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点,现在都那么胖了”吕惜说着开始比划肉包的大小。 卫书誓好笑地看着女娃娃比比划划“嗯,胖了不少”卫书誓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吕惜的脸,那有些傻气的姑娘并没有发现,卫书誓说的胖了,是指她胖了。 卫书誓不仅觉得女娃娃胖了,而且还白了些,眼睛也更大了些。 “我先回去看看娘给我写了些什么,那我就先告辞了。”卫书誓还沉浸在看吕惜有哪些变换,吕惜说了一句回去,卫书誓躲开吕惜看向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看着离开的吕惜,卫书誓表情有些不自然,什么时候开始对小丫头怎么上心了,想了想又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张家酒楼而去。 吕惜牵着肉包回了店里和王哥打了声招呼,留了肉包和王哥玩,自己回了房间看信。 吕惜娘虽然是小镇上的酿酒师,按理说应该也没什么文字功底,可吕惜娘却写得一手好字,娟秀的字体洋洋洒洒铺满整张纸,吕惜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惜姐儿你在外面可还好?我看了你写的信,这张家的单子还可以,其他的就不用再来了,做一家就好,你送完了酒就快点回来啊。 这肉包真是太闹腾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遛遛,为娘确实是不行了,托了小哥把它送来,你自己好好照顾。也不知道你和肉包在外面吃得好不好,要是不好吃,你就快点回来。 最近小镇可安静了,以前从不觉得有怎么安静。 啊,对了,还有隔壁的大牛。人家还有三月便成婚了,你可要在这之前回来。 ...” 吕惜看着娘在每一件事情后面都加了一句快点回来,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看完了信,吕惜轻轻抚平皱起的角,把信放进一个小匣子里,宝贝似的抱着。 楼下的肉包却没有这等伤感的体验,王哥逗着肉包,那只黄坨坨很是欢快,吕惜出来看见的便是大黄狗飞天夺球秀! 第十七章 离开阳城 只见肉包腾空而起,满是哈喇子的嘴一口咬在一个红色小球上,又蹦跶着叼向王哥。 “吕小包!”吕惜看着肉包憨憨的样子有些心力交瘁。 虽然十分想念肉包,但吕惜心里却并不想带着肉包一起走。一来路途遥远,怕肉包吃不消,二来是肉包太过闹腾,怕自己吃不消。 吕惜决定和肉包好好谈论一番。 肉包听见自家主人的大喊,撒丫子朝着吕惜奔来。吕惜朝着王哥说了句“麻烦哥了,肉包太皮了些。” “没事儿,你陪它玩会儿,明日我们启程前往皇城,中途就不停了,估摸着初秋之前便能到”王哥交代了几句,路过肉包时又伸手揉了揉肉包的大脑袋,笑着进了店里。 吕惜打完招呼,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狗子,开始喃喃自语。 “肉包,坐” 在白驿街时,吕惜没少训练肉包,如今肉包听见坐,啪一屁股蹲坐在吕惜面前,吕惜满意地点点头。 “肉包啊,如今我们身在外面,吃的用的都没有家里舒服,你可不许耍小脾气,听见了就握手。”吕惜和蔼可亲地说着。 肉包前面的什么都没有听懂,只听见了握手两个字,伸出爪子往主人白净的手里一放就完事儿,吕惜再一次满意地点头,也不管肉包有没有听懂,只要握手了便算数。 吕惜又抱着肉包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无非就是问肉包有没有欺负大牛,在家里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照顾好娘之类的。 日落西山,吕惜还抱着狗坐在店门前的小凳子上念叨着,只是脸上早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细细一听还有小声的哭泣。 “肉包啊,我好想我娘啊...” 卫书誓一来便听见吕惜的思念之语,心中有些不忍,正打算给吕惜说酒不用送,自己反正要回家便顺带着运回去,便听见吕惜接下来的话。 吕惜摸了摸早就不存在的眼泪笑嘻嘻地说“但是肉包啊,想归想,财神爷的生意还是要做的!去了皇城狠狠地敲上他一笔运酒费!然后我们回来的路上好吃好喝着,怎么样!”说完还捏起肉包肥嘟嘟的脸,不顾肉包的情绪狠狠亲了一口。 财神爷?敲运费?卫书誓刚刚才起的怜悯之心瞬间垮塌,就不该可怜这个没良心的丫头! “惜丫头”卫书誓叫了一声,吕惜茫然地抬头,眼睛还有有些睁不开的样子。 吕惜定睛一看,刚刚还在说敲诈的财神爷就站在面前,心里直打鼓,也不知道这位财神爷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 “小的在”吕惜的小脸上堆满了笑,谄媚之意全然显现在脸上。 “何时启程?”卫书誓看着吕惜笑嘻嘻的脸刚才的一点闷气消失了个干净。 “明日,明日”吕惜的笑更大了。 卫书誓得了消息,直接转头走掉,没有理会身后疑惑的吕惜。 吕惜则有些愣,这人来这只是为了问什么时候走?遣个小厮来问不就好了?奇奇怪怪。 没有多想,吕惜牵着肉包转身回店里整理东西。 一早,吕惜感觉脸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迷迷糊糊间伸手摸了一把,湿湿的,黏黏的。吕惜瞬间惊醒,抬头一看。 “肉包!”吕惜生气了,可看着肉包傻乎乎的脸,心里又默念道,只是一傻狗,不要生气。这是十四年来,第二个让吕惜起床默念不生气的生物,第一自然而然是自家娘。 肉包之所以舔吕惜,那是因为遛遛的时间到了,这是肉包雷打不动的习惯,而这习惯也是吕惜给养成的。 自从吕惜捡了肉包,那一段时日里便早睡早起,练就良好习惯。如今在外玩儿了些时日,吕惜的好习惯早就没了。 吕惜看着床下的肉包有些惆怅,突然明白自家娘有多么不容易。但就算再不愿意起来,吕惜也抵不过肉包乖巧看可怜的模样。 无奈起身,进行遛狗大业。 晨光熹微,早晨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吕惜伸了个懒腰,在阳城的早市转了转,这个地方是真的不错,吕惜打算以后把娘接来阳城,吕惜计划着很是快乐。 吕惜没有什么伟大愿望,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就像现在这样,一人一狗,还有母亲就很好,有一种别无他求的意味。 回了店里,搬好东西,王哥结好账,两人一狗坐上马车便打算启程往北继续前行。 出了城门,有两人骑着马赶了上来。 “卫公子”王哥朝着来人打了声招呼,吕惜从马车上坐了起来,抬眼便看见财神爷坐在马上威风凛凛。 “财神爷!”吕惜脱口而出,卫书誓挑着眉头看了眼吕惜。 “怎么?现在都不掩饰掩饰了?直接就叫上财神爷了?” 吕惜听着这语气有些微妙“嘿嘿” “哈哈哈,书誓,财神爷这个称谓竟然还不错!”旁边一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咦!张公子”吕惜看见张子夜有些意外。 “吕公子”张子夜笑着点头示意。 “张公子这是?” “我随书誓一起回皇城”张子夜回了句话“听说你们也是去皇城,那就一起走吧。” 吕惜明白这是“小夫妻”二人一起回家!吕惜的眼神在卫书誓和张子夜两人间流转,暧昧极了。 “我懂,我都懂!”吕惜低着头忍着笑说。 张子夜有些不解,他这是懂什么了?转头想要询问卫书誓,却看见自家好友黑着一张脸,摆明了不想说话。 倒也不是卫书誓不想解释,只是看着吕惜那一脸沉醉的样子,想也不用想,解释完全没有用,到时候只会说“哎呀,我知道的,你们不想让人知道嘛!”给打发了。一想到这,卫书誓完全没有想要解释的心了。 张子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就没有再说话。 几人顺着官道往着皇城而去 第十八章 一些往事 “财神爷,你是和张公子回去见父亲母亲?”路上无聊,吕惜看着骑马的二人有些好奇。 “我不叫财神爷”卫书誓有些不满意,又回想起昨天吕惜在店面前说要讨要送酒钱,心里更加不高兴。 吕惜看着眼前有些别扭的卫书誓还以为他只是害羞与张子夜两人之间的事,偷偷的笑了笑。 “卫爷,你别害羞嘛,你早晚都是要成亲的,只是你的成亲对象有些不一样罢了。我们街上就我隔壁田家大牛,十七便定了亲,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和大牛差不多大小,是可以考虑考虑。”吕惜又没心没肺的说着,想来卫书誓不喜欢财神爷,那便缩短一下直接叫卫爷好了。 田大牛的婚事在三个月后,这事儿吕惜记得牢牢的。眼看着昔日好友快有了归宿,吕惜心里也是不错的。虽然常在玩伴面前撑场子说自己是姐姐,但年龄上却是一众人里最小的。 吕惜成为玩伴中的头头那简直可以说的用命赚来的,吕惜回想自己以往的光荣岁月,还有些激动。 卫书誓听见卫爷两个字,眉头皱了皱还是接受了这个称谓。 “我回家是有要事,与子夜没有关系。” “我回家也是因为家里长辈催促,与书誓并无关联。”卫书是刚说完,张子夜也补充道。 张子夜听着二人跟打哑谜一样的交谈,心里莫名觉得和自己有关。 吕惜一听二人都在辩解,伸手捂着嘴吃吃地笑,还说没有关系,两边家里都有事召回,还真是巧了。 卫书誓看着傻笑的吕惜当真是无语极了,他倒要看看,这丫头之后怎么收场。 话语间,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几人找了个小院投宿,稍事休息。累了一天的吕惜和王哥早早睡了去,卫书誓和张子夜还清醒着。 “书誓,玥国来信了”张子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纸,展开铺在卫书誓面前。 “玥国这是按捺不住?征收粮食的数量远远大于之前,现在还暗地里抬高粮价,促使着一些走贩来黎国收粮。”卫书誓寒着眼。 “玥国的野心就没有停过,若不是十四年前吕尚书以死相逼,恐怕这十四年的安定也会没有,只是可惜的吕尚书最终还是被那狗皇帝给赐死。”张子夜声音里有些惋惜。 十四年前,张子夜六岁,卫书誓五岁,年岁虽小,但已明事理。 玥国与黎国国土相连,本应该互帮互助,却不想玥国国君一直有着狼子野心。抢占黎国疆土,两国脸皮撕破一场血雨腥风,就算是张子夜与卫书誓这般的孩子都惊觉当时的压抑。 两国的战事平息最终是由玥国吕尚书提了出来,当时吕尚书之女在宫为妃,皇帝喜甚之,黎国派了来使义和,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皇帝杀红了眼,准备将来使也斩了。贵妃与吕尚书以死相逼这才将皇帝要斩来使的心思磨灭了。 本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却没想到皇帝事后发难,寻了吕尚书儿子子虚乌有的错处,抄了吕家满门,说是无人生还,宫中的贵妃也被终身囚禁雁回宫。 张子夜卫书誓回忆吕家惨案都说不出的话来。 “看来这战事又要挑起了。”张子夜看着外面的天惆怅万分。 卫书誓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外面,里面传来吕惜平稳的呼吸声。 “不早了,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卫书誓静默了片刻,抬步轻轻走进另一间屋子。 第二天一早,吕惜又被肉包黏糊糊的口水给弄醒,狠狠摸了一把脸上的唾液,略感无力。翻身下床,洗脸遛狗,一通忙活,伺候好了狗大爷,另外几人也醒了过来。 “吕公子,早”张子夜颇为有礼打了声招呼。 “张公子早,卫爷早” 卫书誓挑了挑眉“早”又看了看吕惜手里牵着的肉包。 “肉包,来”卫书是温柔地叫了声,肉包屁颠屁颠朝他跑来。吕惜有些嫌弃疯狂摇着尾巴的肉包。 卫书誓蹂躏了一番狗头,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些什么,肉包竟然附和着叫了几声。 “你和肉包说什么了?”吕惜有些好奇。 “没什么,你自己问肉包吧”卫书誓并没有原谅吕惜乱点鸳鸯谱的事情。 吕惜撇撇嘴不再说话,收拾好了东西,几人马不停蹄往着皇城赶。 许是有两位路神开路,去往皇城的路上格外顺利,过关卡也没有费时。原本一月的路程,几人大半月就到了。 “哇!”吕惜看着皇城的大门,张大嘴发出夸张的声音。 “这可比阳城的城墙还要高了吧,卫爷!你看”吕惜指着不远处城墙上的巡逻兵。 卫书誓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些巡逻兵正在换岗。没有理会女娃娃的一惊一乍,领着吕惜和王哥进了城。 “书誓,我先回府上,过些时日在寻你。”张子夜朝着卫书誓一拱手 “吕公子,王哥,我有事先回府上,先走一步。”又朝着吕惜和王哥打了声招呼,翻身上马便走了。 “卫爷,你不跟着去?”吕惜挤眉弄眼 卫书誓轻飘飘看了一眼吕惜,鼻腔里哼了一声,带着王哥走了。 落在后面的吕惜听见了那一身哼,心里还觉得卫书誓是在别扭,心大地牵着肉包跟在后面。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卫书誓翻身下马,从吕惜手里抢过肉包,抱在怀里又上了马,不给吕惜一点点说话机会。 吕惜看着空落落的手心有些气闷“卫爷!你抢我肉包干什么!” “你不是之前在小院里问我给肉包说了什么吗?”卫书誓斜着眼看向吕惜,还不等吕惜回答,又接着说“我承诺肉包,进了皇城,它就是我罩着的狗,跟我混。” 肉包听着卫书誓的豪言壮语,应景地汪了几声。 留下吕惜风中凌乱,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了吕惜脑海中。 难道...卫书誓连公狗都不放过! 第十九章 催婚卫老爷上线 吕惜未敢多想,追着卫书誓后面往卫府去。 皇城果然比阳城更加规整,街道可容纳两辆马车并行,周围的小摊小贩少了许多,街道显得异常的干净。叫卖声也少了不少,只有些许声音从门店里传出来。 吕惜四处打量着,虽然皇城更加整洁,但少了人情味。从白驿街到皇城,这一路上各个城镇越接近皇城越的规矩,吕惜却越感觉束缚。 跟着卫书誓走了会儿,前面的王哥停了马车,卫府的大门就在眼前。 气派,吕惜看到卫府之后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门口两座石狮子怒目圆瞪,煞是威严,门前立了两人,见卫书誓回来,同时拜了拜。 “来人” “大公子”其中一人上前道。 “把酒放好”卫书誓吩咐下去,王哥在卫府下人的带领下去了酒窖放酒。 卫书誓这边在吩咐,吕惜那边则东摸摸西瞧瞧。 “小惜,走吧”卫书誓朝着充满好奇心的吕惜喊道,手里的肉包也低声叫着,似乎有点看不起主人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来的路,这里应该是城中心地段,再看看卫府的设置,非富即贵!吕惜有一种傍上有钱人的感觉! 吕惜心里有些美得冒泡,听见肉包和卫书誓的呼唤这才从金山银山里醒了过来。 “这...你家?”吕惜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清楚卫书誓是一个有钱人,但没有想到竟然怎么有钱! “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卫书誓挑眉问道,摆明了吕惜这是问的废话。 卫书誓不想理会吕惜,牵着手里的肉包抬腿进了卫府,吕惜赶忙跟上。 “这是前厅,这是大堂,这是我爹的书房...”卫书是走一路介绍一路,吕惜边走边点头。 正介绍着,突然一阵大喊惊到了卫书誓。 “大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一小厮站在不远处声泪俱下,就差冲上来给卫书誓一个熊抱。 “卫钊!你大少爷我还活得好好的,你哭得那样难看做什么。”卫书誓看着泪眼朦胧的卫钊有些头疼。 吕惜瞧着那个夸张的卫钊,心里想的莫不是卫书誓养在家里的那什么!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独守空房寂寞了!吕惜想着想着就开始摇头,摇着摇着就开始觉得卫书誓不行。 卫书誓完全不知吕惜心里已经将他想得如此不堪,只是有些头痛卫钊那夸张的样子。 “好了,闭嘴”卫书誓冷着一张脸朝着卫钊说道。 卫钊似乎是被卫书誓低气压的语气唬住了,顿时收了声,抬眼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主子手里的肉包,眼神就瞟到后面的吕惜。 “大公子,请,老爷在内堂等您”卫钊目光没有停留在吕惜身上,交代了老爷的吩咐后才说道“后面这位,大少爷如何安排?” “带她去厢房,备些吃食还有无盐的牛肉骨头之类的送去就好。”卫书誓说完,理了理衣襟,将狗绳递给吕惜,直接就往着后面去。 吕惜还想说些什么,卫书誓直接忽略。 吕惜心里纳闷,原本想要多讨要一点送酒费,怎么就住卫府里了!迷迷糊糊也只能跟着卫钊去往厢房。 卫钊在前面带路,走路姿势端正极了,没有什么声音,步伐也稳健,不像吕惜,身为一个女孩子却大大咧咧,不像样。一路上有些安静,吕惜不太自在。 “那个...卫小哥?”吕惜有些紧张地开口。 “公子叫我小钊就好。”卫钊礼貌回答和刚才泪眼朦胧简直判若两人,吕惜不仅感叹,现在做下人也要有如此优秀的演技! “小钊啊,这卫爷府上是干什么的啊?” 卫钊听见卫爷这个称呼有些古怪,但也没有说什么“卫府原本是皇城富商,十四年前救驾有功,皇上亲封了卫国公,承世袭制,大公子的大姑姑现如今是皇上最宠爱的婉贵妃,卫府算得上是王权富贵皆占。” 卫钊的表情有些自豪,而吕惜的嘴巴张得可以撑下一个鸡蛋。 “好厉害!” “是吧!”卫钊笑着,自豪的情绪在吕惜的好厉害下更加高涨。 吕惜和卫钊两人展开友好的卫府深入交流,最后吕惜决定在原来的运酒费上再翻一倍! 卫钊殊不知已经暗暗将自家主子的运酒费又送出了不少。 “那张子夜张公子家呢?”吕惜又继续八卦。 “张公子是户部侍郎的外甥,父母家室也算显赫,但张公子心不在朝政,自己在外经商远离朝政。”卫钊又一五一十卖了张子夜。 吕惜随声附和着,突然觉得张子夜的酒钱收少了! 吕惜卫钊两人巴拉巴拉地说着,卫书誓却脸色不好。 “誓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准备婚事吧”卫老爷子捏着手里的白玉珠子,面无表情地说着。 “孩儿决不会娶二表妹”卫书誓冷着脸回答。 “不娶不娶!你只会这两个字,你到底要何时才肯娶妻!我从未要求你娶任何一个人,随你心愿,只要是家世清白,模样看得过去都可以,你呢!这么些年就没有带回来一个,老夫怎么能不着急!”卫老爷面红耳赤,气极了的样子。 老爷子看着无动于衷的卫书誓,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如果你娘还在,我又怎么会沦落到愁你的亲事,罢了罢了,不娶就不娶吧,我不管了!” 老爷子用最生气的语气说着妥协的话,卫书誓抿着嘴角,终于是吐出了几个字“孩儿已有意中人,父亲无需担心。” “当真?”老爷子听见儿子有了意中人,猛地转过头问道,态度有些半信半疑。 “人如今就在府上”卫书誓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卫老爷子眼神却开始发光! 第二十章 惊,卫书誓老牛吃嫩草! “人在府上?”卫老爷按下狂喜,冷静问道。 “在,不过她并非世家也并非富贵人家。”卫书誓摸了摸下巴有些紧张。 “没关系,咱们家大业大,还养不起一个小姑娘?”卫老爷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是为了图卫家家产那也是儿子喜欢,儿子喜欢就好! “她...是酿酒师” “酿酒师?”卫老爷有些停顿 “孩儿这次在玥国小镇发现了一家酿酒小店,味道很是不错,她就是酒肆老板的女儿。”卫书誓交代了出去,并没有隐瞒。卫老爷有些低沉,情绪没有之前高涨。 “儿啊,你不是因为人家和你娘一般是个酿酒师才接回来的吧。”卫老爷表情怪异,又语重心长道。 卫书誓却无语至极,还以为老爷子会因为联系是酿酒师而不喜欢,却反过来担心自己是因为酿酒师才带吕惜回来。 “父亲,她是来送酒的,并不是孩儿带回来的” “什么!你...还没有搞定儿媳妇?”卫老爷激动出声,甚至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己儿子,眼神中充满了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不行! 卫书誓读懂了父亲眼中的不屑,却也无法反驳“父亲,她还太小了。” “什么!你老牛吃嫩草!”卫老爷彻底不淡定了,已经开始怀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或者是绑了吕惜来送酒,卫老爷不敢往下想。 卫书誓完全不想理会卫老爷,原本还有些羞涩的脸冷淡了下来,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父亲,她如今在府上以男装示人,你莫要多说什么。你只需要向她提出在卫家做酿酒师的建议即可” “你...你要当骗子!”卫老爷一语道破天机。 卫书誓扫了一眼卫老爷,没在说一句话,直接掉头就走,独留卫老爷心里乱如麻。 卫老爷朝着儿子的背影喊道“晚上带来见见啊!” 卫老爷激动地搓搓手,马上回来屋开始东翻西找,挑选见儿媳的最佳服饰。 吕惜带着肉包吃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和王哥在说着闲话。 “惜姐儿,卫公子家非富即贵,你可得当心些”王哥压低嗓子说着话。 吕惜有些好笑“哥,多虑了,这个着实多虑了。他一富家公子,图我一小老板什么?图我财还是图我貌?”吕惜说完愣了愣,似乎对自己的评价是有点重。 财她吕惜是有的,这些年赚下来的酒钱攒了不少,貌她吕惜也是不缺的!虽说黑了点,但明眸皓齿也是算得上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小脸倒有些姿色。 “倒也是”王哥憋了半天,吐了句话出来,吕惜的心有些碎。 肉包察觉主人心情有些低落,起身前爪趴在吕惜膝盖上,轻轻呜咽着,吕惜一阵感动,正要摸摸黄色的小脑袋,肉包叼了吕惜落在推荐的骨头渣子便跑出了房间。 吕惜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略有些尴尬,悻悻收回手,暗骂肉包这个贪吃狗。 正骂着,外面传来一声尖叫,还有肉包的汪汪汪,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吕惜瞬间打了个激灵,起身赶忙往外跑。 “啊!救命,狗,有狗!” 吕惜一出来便看见一黄衣姑娘被肉包追着,吕惜大惊“肉包!” 那女子好似发现了吕惜,转了个方向朝着吕惜跑来,肉包锲而不舍跟在后面。 那女子猛的冲进吕惜的怀里,吕惜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子的清香还有柔软的身体便占据了整个胸膛。 吕惜一把抱住扑进怀里的女子,有些呆滞。我不是叫的肉包吗?怎么扑进来的是个女孩子!那只蠢狗呢! 不远处的肉包看见自家主子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脚底打滑转了个向,朝着后面的王哥而去。 一人一狗都找好了靠山,女子窝在吕惜怀里轻轻啜泣,吕惜无法,只能轻声安慰“姑娘莫慌,肉包没有恶意,它只是想和你玩儿。” 回应吕惜的只有呜呜呜的声音。 “真的,它只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它不咬人。”吕惜继续哄着。 “真的?”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从吕惜怀里飘出来。 “真的”吕惜斩钉截铁道。 女子这才从吕惜怀里慢慢探出脑袋,迷迷糊糊看着吕惜一副男子的打扮,女子又是一声尖叫,急忙退出吕惜的怀里,红着一张脸,不知所措。 “你...你...你这男子怎么来着卫府后院!”小姑娘有些急,眼睛红红的,好似要哭出来了。 “姑娘,姑娘,你别哭,我是跟着卫书誓来送酒的!”吕惜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脸红,慌忙解释。 “表哥回来了?”小姑娘抓住了重点。 “音音表妹?”小姑娘身后传来卫书誓的声音。 “卫表哥好”小姑娘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了卫书誓,温温柔柔行了个礼。 “你们这是怎么了?”卫书誓皱着眉头看向吕惜,表妹哭了!不好向姨妈交代啊! “是肉包惊扰了小姑娘,肉包!”吕惜提高了声音叫来罪魁祸首。 肉包倒像是成了精,先前连忙往着王哥后面躲,现在看见了卫书誓又连忙跑到卫书誓脚下呜呜呜的叫唤。 小姑娘又被肉包吓了一跳,蹦着躲在吕惜身旁。 “肉包?你干的?”卫书誓声音里有些生气,冷冷朝着脚下的狗子说了句“那你负责哄好” 肉包好似听懂了,趴在地上慢慢朝着吕惜来。 吕惜明白肉包的本性,柔这声音对身边的小姑娘说“不要怕,来,跟我做,摸摸它的脑袋。”说着,伸手揉了揉肉包,顺带捏了肉包耳朵以做惩罚。 小姑娘有些害怕,但还是照着吕惜的方法摸了摸肉包的脑袋,肉包也知道自己先前惊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低着脑袋温顺极了。 小姑娘发现肉包很是听话,也就没有那般紧张,但依旧有些害怕,摸了两下就缩了回去。 吕惜见肉包和小姑娘和解了一般,拉着肉包的绳子递给了王哥,这才退至一边。 “卫表哥,这位是?”小姑娘飞快的朝着吕惜瞟了眼,红着脸问道。 第二十一章 卫老爷见“儿媳” “这是吕惜吕公子,那位是和吕公子一道的王哥,这是我二表妹,阮音。”卫书誓向两人介绍了名字。 “吕公子好,王哥好”阮音绵绵的声音让吕惜心里很是舒服。 “阮姑娘”吕惜高高兴兴回了一个礼,王哥也礼貌回应。 卫书誓见两人打了招呼接着便说“父亲今晚设宴,正好喝你家的酒,尝尝鲜。” “好”吕惜爽快答应。 接下来的时间里,肉包开始俘获阮音小姑娘的芳心。 “肉包,来” 不过一下午的时间,阮音就与肉包熟悉了起来。 阮音丢着球,肉包又屁颠屁颠叼着球回来,如此往复,一人一狗也不嫌累。 “想不到卫爷,你还有这么可爱的表妹。”吕惜看着和肉包一起玩的阮音目不转睛,卫书誓看着眼睛珠子恨不得黏在阮音身上的吕惜,伸手敲了一下吕惜的脑袋。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我的表妹,天色已晚,去大堂用饭吧”卫书誓撇了眼吕惜有些不耐烦。 吕惜捂着有些犯疼的脑袋闷声闷气哦了一声,见卫书誓背过身去,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一溜烟加入那一人一狗中“阮姑娘,该用膳了。” 阮音脸上还挂着笑,绕着小花园跑了好一会儿,额头有了些细密的汗珠,小姑娘喘着气,扬声笑着回应“好” 吕惜看着小姑娘纯粹的笑,心里有些痒痒,难道肉包就那么好玩儿? 卫书誓在廊下等着两人过来,小姑娘很是喜欢吕惜,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卫书誓看着表妹的表情却有些感慨,表妹从小被礼法束缚,还没有看见她如此开心过,和上次吕惜的笑一样,让人也心生笑意。 阮音虽喜欢与吕惜亲近但也知道男女有别,到了大堂,脸上的笑已经被礼貌的表情所替代,恭敬又疏离。 卫家只有卫书誓一子,家规完完全全是老爷子给儿子立的,不约束女子,阮音自然也就没有在阮府那般拘束,不然按照阮府的规矩,今儿个午后的事情,吕惜是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如此阮音并未和众人一起用膳,而是在大堂旁边的小间用饭,虽隔了一扇屏风,但也可以听见大堂的动静。 大堂之上,卫老爷子已经端端正正坐好。一声墨色外衫,面色平静如水显得老爷子稳重至极。不曾想,老爷子心里只是紧张自认为的儿媳妇,不知道该露出何种表情罢了。 “父亲” “誓儿,这位就是吕惜吕公子吧”卫老爷子激动万分,表面却显山不露水。 卫书誓没有理会卫老爷子,直接拉开凳子让吕惜坐下。 吕惜有些头大,卫书誓就怎么不给自家老爹面子?“卫老爷好,在下就是吕惜”吕惜没敢坐,朝着卫老爷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再怎么说这也是长辈,就算是陌生的长辈,那也是长辈,长辈之礼不可懈怠。 “好好好,快坐下吧”卫老爷子满意得很,进退有度,还有礼貌,不错不错。 得了卫老爷子的首肯,吕惜这才落了座。 卫老爷直盯着吕惜看,越看越满意,长相不错就是皮肤黑了点,这不算事儿,老爷子很是高兴“吕小哥,快动筷,誓儿说你从南边来我叫厨房准备了些南方菜,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吕惜被老爷子的热情吓住,之前的老爷子表情威严,怎么几句话就这热情成这样!吕惜忐忑不安,夹了一筷子鱼塞进嘴里。 “可还合胃口?”卫老爷子看着鱼肉进嘴的一瞬间,就立马问道。 吕惜还没有尝出味来,老爷子就发问,赶忙说道“好吃”卫老爷子喜滋滋的,不挑食,好养活! “吕小哥今年贵庚?”卫老爷子还惦记着卫书誓老牛吃嫩草的事情 “先下十四,过了端午便是志学之年”吕惜回道。 小间的阮音听见了吕惜的年岁竟比自己还小上两岁,有些吃惊,又突然想到什么,卫红的脸白了下来,暗暗叹了口气。 “那确实是小了些”卫老爷子嘀嘀咕咕也在盘算着。 “父亲,尝尝吕公子家的独家川红酿”卫书誓看出了自家老爹的小心思,接着酒打断他的奇思妙想。 “哦哦,对,尝尝酒,听誓儿说,吕公子酒肆里的酒味道甘醇绵软回香,老夫尝尝。” 卫书誓给三人斟好酒,卫老爷子立马闻着了味儿,花香混合着酒香引得众人肚里的酒虫上窜下跳。 卫老爷子端起酒杯,仔细看着酒水的颜色,吸了口酒香,立马用嘴抿了口酒。 “香!” 卫老爷子没想到酒入口的第一反应会是香,前味是淡淡的海棠花香中味是浓烈哪来的酒香后香则有回到海棠花味。 “这酒...”卫老爷子皱着眉头细细品。 “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吕惜看着卫老爷子最后的表情竟然停在了皱眉上有些担心。 “不不不,并不是酒不好,恰恰相反,酒是极好的,只是老夫好似喝过。可想不起来是何时尝到过如此佳酿。” 卫老爷还在回味,吕惜听见酒还不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卫老爷可去过玥国白驿街?我家酒肆的酒只会在白驿街附近售卖,其他的地方几乎不太可能喝到,况且川红酿购买者少之又少,兴许是有人给您带过。” “应该是吧,这些年采买的酒不在少数,应该是记混了。”卫老爷子笑了笑。 “吕小哥可愿意在我卫家做专属酿酒师?” 酒过三巡,卫老爷子在卫书誓的暗示之下问了吕惜有没有做酿酒师的打算。 “卫老爷这是想留我?”吕惜装作有些醉意的回答,摸不准卫家的意图。 “倒也不是,过一段时间是玥国和黎国续两国合约酒宴,现在正是筹备阶段。皇上命我安排此事,今日尝了这酒,我想留你在黎国一些时日。” 卫老爷子快言快语道明意图,吕惜微微停顿,脑子里飞快转着。 以卫家为跳板打开皇城的市场倒是不错,不过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肆的酒,不知是该说卫老爷大胆还是自己太自负。 但机会就是用来抓住的,过时不候的道理吕惜深知。 “哈哈,多谢卫老爷的赏识,那我就叨扰了。”吕惜也有些兴奋,两国酒宴上供应酒水,定会是一条好路! 第二十二章 那个来了 “哈哈,多谢卫老爷的赏识,那我就叨扰了。”吕惜也有些兴奋,两国酒宴上供应酒水,定会是一条好出路! 一顿饭吃得吕惜的心脏七上八下,终于在老爷子喝得绯红时结束。吕惜尚且清醒,摇摇晃晃进了自己小屋,倒头便睡。 叩叩叩,吕惜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莫名小腹有些坠感,想来应该是昨夜喝多了酒的缘故。 吕惜心里有些厌烦,但心里清楚身在卫府,耐了性子开门。 卫书誓立在门框边上,一袭衣衫整洁干净,与吕惜皱巴巴的衣物形成对比。卫书誓看着眼前凌乱的吕惜已经见怪不怪,头一次那暴躁的样子也是记忆犹新。 “卫爷,这么早,你来做什么?”吕惜打着哈欠转身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头,努力着不让头垂下来。 “不早了,辰时已过,还没见你起来,怕你出事,这才来敲门。”卫书誓坦荡道。 “辰时了!”吕惜一听辰时脑袋嗡的就清醒过来,立马端做起来。 肚子猛的一使力,吕惜脸色有些白。 今天几号来着!月初!又到月初了! 完了!吕惜脑子一懵,腹部传来的钝痛让吕惜瞬间脸色苍白,细密的冷汗沾染额角。 卫书誓看着吕惜瞬间变了脸色,忙道“你怎么了” 吕惜捂着腹部没有力气搭理他,努力回想着月事带在哪里。 月事带月事带!没有带!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走时刚好结束,完全忘记月事带的存在。 说是扮男装,这倒好,月事带都给忘了,够可以啊!吕惜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 在卫书誓看来,吕惜现在的表情可以说是痛不欲生。 卫书誓有些慌乱,握了握着吕惜的手,冰冷的触觉传来,卫书誓慌忙道“我去找大夫。”说着就要夺门而出,吕惜一把拉住他。 “能不能...去叫你表妹来一下”吕惜强忍着腹部的不适,勉强说道。 “表妹?这种时候叫什么表妹!我去找大夫!”卫书誓想要挣脱吕惜的手,有些固执地想要去找大夫。 “卫书誓!你听我的,让音音来。”吕惜有些急,这人怎么就那么不听人说话。 “我没有生病,这是女孩的事情,你...哎呀你快去!” 卫书誓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着吕惜如此急切想要找表妹前来,一个女孩子来治病,又听见吕惜说女孩子的事情,想来应该是女子月事。 卫书誓红了脸,又想到之前自己慌张的样子,俊俏的脸色绯红一片“你等等,我去叫音音。”卫书誓出去的脚步有些踉跄。 不多时,阮音白着一张脸匆匆赶来“吕公子,你可还好?”声音带着些颤抖。 “卫爷,劳您大驾,关个门。”吕惜哆哆嗦嗦起身,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屁股。 音音被吕惜拽进了屋里,啪,卫书誓就把门一关。 阮音还有些惊魂未定,又想起现如今和吕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脸渐渐烫了起来。又看着吕惜一脸要死不活的状态“吕公子,刚才听表哥说你身体不适,要不我还是去找大夫吧。”说着便要开门。 “哎哎哎,别开,音音姑娘你别怕!我是女子”吕惜看出了阮音的紧张,怕她以为自己是男子侮辱了她的名杰,慌忙大喊。 阮音开门的手一顿,有些艰难地转身,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你是女子?”阮音的小脸写满了惊讶。 “先不说这些,之后我再给姑娘解释,眼下我想借姑娘一条干净的月事带用用”解决眼前的事情最重要,总不能一直捂着屁股和人家说话。 阮音的表情更加怪异,白了又红的小脸分外精彩。 “马上马上”想起眼前捂着屁股有些尴尬的人,阮音急急应了声,声音里有些落寞。 阮音飞快地跑出屋没过一会儿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手里紧紧握着些什么。 卫书誓看着阮音跑来跑去的身影,又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阮音瞟了眼自家表哥,防贼似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得更深,卫书誓瞧见她的动作,不禁有些好笑。 吕惜的门哗啦一下被打开,砰的一声又被关上。 两个女孩子在里面叽叽咕咕说着话,磨蹭着终于是收拾好了。 门又被重新打开,卫书誓看见的则是吕惜与阮音在桌前坐得安安静静,仿佛刚才风风火火的两人只是卫书誓的幻想。 卫大公子端着一碗淡红色带着甜香液体的碗走了进来,摆在吕惜面前。 “喝了”撂下两个字,转身就走。 吕惜一闻,脸瞬间爆红,红糖姜茶! 这碗红糖姜茶,可是卫大公子在两人嘀嘀咕咕换衣服时在厨房向厨娘旁敲侧击才要来的,来之不易并非烹煮过程,而是...厨娘打趣的询问。 “黄嫂,一般腹痛喝什么?”卫书誓呆着一张脸问。 “肚子痛?那可得找大夫,大公子来着厨房做什么?”黄嫂满头疑问。 “女子,是女子腹痛。”卫大公子脸红了红。 “啊!女子啊!”黄嫂意味深长地看着卫书誓。 卫书誓镇定下来“嗯,女子” “那也得找大夫,我又不是医者。”黄嫂在卫府待了二十年,是卫府的老人,与卫书誓也很是相熟,眼前的卫书誓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倒从没见过这般羞涩过。 黄嫂早已经明白卫书誓想要什么,就是嘴不放松。细细一想,莫不是那个小娘子得了卫书誓欢心,卫书誓这是要哄姑娘?那就偏要逗逗这个假装镇定的大公子。 “哎,就是女子每月都会有的腹痛。”卫书誓终究是没有崩住脸,深吸一口气。 “那公子,你不早说,给那家小娘子的?”黄嫂笑着继续打听。 卫书誓涨红着一张脸,不说话,黄嫂这才放过他。 “红糖姜茶,大公子可记住了” 第二十三章 吕音开启姐妹之路 卫书誓走了之后,吕惜窝在床上小半天才缓了过来,阮音则一直陪着她,时不时喂上一口红糖水。 日落西山,吕惜想起昨天答应卫老爷是的事,准备起身。 吕惜想了半天最后换下男装穿上被自家娘塞在角落的罗裙,阮音全程红着脸,帮着这个小骗子换上衣裙。 如今让阮音独自在吕惜房间里待了小半天,若是吕惜是男子,这传出去了则是让阮音丢脸的事,既然已经到了皇城,也就不用再做男装。 吕惜倒是对娘硬塞进来的罗裙有些意外,在白驿街,为了方便,也是吕惜爱乱窜,并没有穿得多华丽。这吕惜娘塞进来的罗裙却有些精致,烟霞色的襦裙很是漂亮。 “我...我可叫你小惜?”阮音甜甜糯糯的声音在吕惜耳边响起。 “自然,说来阮姑娘年芳几何?”吕惜第一次以女孩子的身份和阮音见面,也是有些羞涩。 “年芳二八。” “啊,比我大,在我们白驿街比我大的姑娘很少呢!那我叫你音音姐可好?”吕惜有些兴奋。 白驿街的孩子群,虽说以吕惜一个女孩为老大,但手底下的全是清一色的男子护卫队。在大一点的女孩都被父母约束在家学习女工,就为了能嫁个好人家,吕惜与同龄女孩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 吕惜娘并不约束女儿做不喜欢的事情,吕惜也就快乐无忧成长,但总归是少了闺中密友的相伴,性子大大咧咧,没有半点温婉,也就做生意时装作沉稳。 在白驿街到不觉得,出门在外看见街上的姑娘们都是成双成对手挽手,吕惜心里也对年纪相仿的女孩相处有所期待。 “就叫音音吧,并没有差上许多。”阮音小脸潮红,也有些许激动。 “好”吕惜仰着最近又白了许多的小脸笑得开心。 “来,我帮你挽发”阮音轻轻搬正吕惜的身子,让吕惜的脸对着铜镜。 阮音拿着牛角梳慢慢拂过吕惜的头发,生怕疼着她。 吕惜是个懒人,发丝从未好好打理过,品尝也只是随便挽个发髻。发丝经常打结,阮音仔细打理着纠结的发丝,认真的样子让吕惜有些不好意思。 “音音,你用力也没啥,我不怕疼。从小在白驿街的地上滚来滚去,早就不怕疼了。”吕惜看着阮音纠结的样子,认真脸说道。 阮音没有说话,依旧和发丝做着斗争,手上的力道更加稳当。吕惜没有一丝的疼痛感,甚至可以感受到发梳温柔地从头顶顺过。 “好了,你看看。” “嗯!真好看!以前娘也给我梳,但我总是弄乱,之后我娘就放弃给我梳头。哈哈,音音你的手真巧!”吕惜看着自己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感叹道。 同样是女孩,怎么差距就那样大! 两人走出吕惜的房间,去前厅拜见卫老爷,一路上下人们都偷偷打量了眼吕惜,又默不作声地低下头。 “咦!”一个熟悉的脸映入吕惜的眼中。 “小钊”吕惜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你你是姑娘啊!”卫钊有些难以接受,想起之前和吕惜在小院子里八卦的事情,脸上登时有些泛红。 “啊,之前是为了方便才穿的男装”吕惜解释道。 “吕姑娘表小姐,请跟我来”卫钊有些恍惚,瞬间有礼貌起来。 三人穿过长廊,吕惜与音音进了前厅,卫老爷看见吕惜的眼睛亮了亮。 吕惜被烟霞色衬得更加明亮,没有特别耀眼,却给人以温暖以及阳光。 “吕姑娘”卫老爷笑了笑,对她是女子的身份并没有多少惊讶。 可能是卫书誓提前给位老爷说了些什么,吕惜心里也是清楚的,可是这老爷子的眼神是否太过炽热! 卫老爷哪里是在看吕惜,面上摆明的是看儿媳妇,甚至以及开始幻想天伦之乐,膝下孙儿成群的景象。 卫书誓当初却只是为了搪塞卫老爷,这些年来,卫老爷说过的亲事实属不少,眼下吕惜正好可以成为借口,全然没有想到卫老爷会想得如此久远。 “小惜,坐。”卫书誓让下人端来茶水,阮音也随着吕惜入座。 “今日前来是为了酒宴一事,不知卫老爷有什么要求。”吕惜打开茶盖,味道却不是茶叶的清香,反而带了些甜腻。 吕惜抿了口茶盏中褐色的液体,红糖混合着生姜的味道直冲鼻腔,味蕾感受到生姜的气息,辣的吕惜差点喷了出来。吕惜深吸一口气把那股劲忍了过去,小脸憋得通红。 谁会把红糖姜茶往茶盏里倒!果然卫书誓是蠢的!吕惜额狠狠地盯着卫书誓,那人却气定神闲,自己平稳喝了口茶。 卫书誓有些不解吕惜的眼神,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难道她还肚子痛?要不早点结束让她回去休息? 卫书誓给吕惜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表示我会早点结束让你回去休息的! 二人靠着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对方的眼神交流着,卫老爷看在眼里却喜滋滋。 “毕竟涉及两国交往,酒水要符合两国口味是最好,我曾在玥国尝过一种叫怀酿的酒,滋味极好,也符合黎国的口味,不知吕姑娘可能酿?”卫老爷在酒宴这件事上很是上心,要求也是极严格,脸上没了刚才笑嘻嘻的样子。 吕惜看着严肃的卫老爷,也正襟危坐“怀酿,成酒时间短,且品尝风味在短时间内才好,确实很符合时间上的要求,但就我看来黎国的环境并不适合酿造怀酒,可能会出现酿造失败的情况,我有其他更加适合的品种。”吕惜很是自信。 “其他的品种?说来听听”卫老爷也来了兴趣。 第二十四 夸下海口吕惜懵 “果酿,风味独特,酿造时间短,采用应季的水果酿造而成,不会有特别浓烈之感,但后劲十足。”吕惜简言道。“时间上,可行?”卫老爷有些犹豫。 “放心,时间肯定来得及,而且比怀酿的时间更加短,我也更加有把握。如今黎国的气候已经开始出现向下的趋势,果酿没有温度的限制,现在正是葡萄季,玥国与黎国皆喜爱,口味也可以将就,颜色也很是吸引人。”吕惜说起果酒,兴致勃勃。 卫老爷却有些拿不定主意,怀酿是从以往便寻好的,只是差了技术优秀的酿酒师,怀酿虽然算不上最好的酒,但酿此酒考验的是酿酒师的技巧。 卫老爷尝了吕惜的川红酿,味道醇厚,香气四溢。酿酒技术不会差,甚至可以说是见过的酿酒师里大师的级别。 但吕惜又提议新的品种,卫老爷有些犹豫不决。 吕惜看着卫老爷神情有些纠结“我可以同时酿造这两种酒”仗着自己以往的经验,胯下海口。 卫老爷的表情有些诧异“同时酿造两种?你做得到?” 吕惜笑得天真“我既然说得出,那自然办得到。若卫老爷您相信我,那我明日便开始。” 卫老爷看着吕惜,表情一下就轻松下来。 “那便就这样!”卫老爷心里莫名的自信,自己认定的儿媳妇既然说得出,那便做得到。 卫书誓看着自家爹与吕惜都自信满满的脸,有些无语。 “小惜,你可要知道,这一次需要的酒水数量巨大,你不一定能酿成,还是慎重一点更好。”卫书誓打断二人自信的畅想。 “要多少?”吕惜满不在乎,曾经她可是一次性酿造过一百坛川红酿的人,这种酿酒人的自信吕惜还是有的! “最少一百五十坛。如果你要酿两种,那便是三百坛。酒宴并不是一天便结束,而是要进行三天的时间,每一天五十坛的供应量。”卫书誓木着脸说。 吕惜呼吸一滞,脸一僵,完了,夸海口了,三百坛的量确实有些多,好像有些夸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我相信吕姑娘”卫老爷对吕惜充满莫名的信心,还没等吕惜后悔就下了决定。 不!我不行!吕惜心里疯狂后悔,但话却没有说得出口,只能尴尬地笑笑。 卫书誓挑眉看着吕惜凄凄惨惨的笑,突然有些恶趣味。 “既然父亲认为可以,那便可以吧,明日我便带小惜去采买物品。今日都累了,我去安排饭食。小惜你早些休息,明日要早起。”卫书誓朝着众人说道。 吕惜看着卫书誓的眼神更加生无可恋,你怎么不帮我说说话!简直悔不当初怎么就头脑一热自告奋勇说酿两种酒。 卫书誓看着吕惜挑衅的眼神,漫不经心和她对视过去。 吕惜被这种气定神闲的表情气到,拉着一旁的阮音扭头就走。 “音音,你说卫书誓是不是看不惯我?”回到房间的吕惜沮丧极了。 “表哥一向温柔,从未对女子有过不善的言辞,应该不会看不惯你的。”阮音看着阴云密布的吕惜安慰道。 吕惜想想,认命地叹了口气,谁又没个年少轻狂呢!就得付出点代价才知道自己莽撞了。 吃过晚饭,吕惜躺在床上构思着明日需要采购的东西,想着想着瞌睡虫悄无声息的来了。 这一觉吕惜睡得不算安稳,一大早就拉了卫书誓出门。 “首先是买怀酿的材料,需要干玉米,大米,麦子,糯米,高粱。”吕惜一件一件说着。 “去找子夜就好。” 两人踏进张家粮店,掌柜的热情招呼“卫公子,您是来找少爷的?” “嗯”卫书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老板倒不在意,乐呵呵地往着里间去。 “书誓,你找我何事?”张子夜还没有出来,声音里却带着些惊讶,“咦,这位姑娘长得好生熟悉。” 张子夜还未见过吕惜女装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姑娘却有些熟悉,不禁打量了起来。 “张公子,不记得我了?” “吕公子?”张子夜有些不确定。 吕惜给了张子夜一个大大的笑,点着小脑袋。 “原来是位女郎,吕姑娘好久不见。”张子夜有些意外。 “子夜,今日前来是为了采买粮食一事”卫书誓打断两人的叙旧。 “为了酒宴?” “嗯” “好,二位随我前来。”张子夜引着两人往粮仓而去。 经过长长的地道,张子夜拿着钥匙打开仓库大门。吕惜不禁皱眉,就粮食而已,怎么就要锁得这样严实。 卫书誓瞟了眼张着嘴的吕惜“酒宴关乎两国,自然从最开始就严格起来。” 吕惜默然,进去细细挑选,卫书誓则与张子夜在门口说着悄悄话。 “你真打算让吕姑娘来做主酿酒师?”张子夜沉声道“这是一次机会也可能是厄运,做这次的酒宴凶多吉少。” “我会护她周全。”卫书誓看向正在挑选物品的吕惜,眼神很坚定。 “你...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张子夜的眼神晦暗不明,多年来总也猜不透好友的想法。 说是这样说张子夜心里却不太认同卫书誓的做法,两国宴会稍有差错便是满门问斩,就算是张家卫家也会连带着出事,张子夜并不想牵扯无辜的外人,显然,吕惜就是那个无辜的外人。 “吕姑娘,你真的打算酿酒?你可知这一次并不是普通的酿酒,说不定是会掉脑袋的。”张子夜忽略卫书誓的警告,直接说道。 “商人本就是赌博,要想名利双收,没有风险怎么可能。我既然接了这活,自然是考虑到这一次的事会很棘手。”吕惜一手抓着米粒,一边回答“无妨,不过是一条命的事,哦,对了!” 吕惜回过头定定看着卫书誓“如果我出事了,记得安顿好我娘啊!” 卫书誓突然就笑了,吕惜的反应果真如此随心随性。 第二十五章 选礼物 这一次的酒宴关系错综复杂,卫书誓看着吕惜坚定的眼神却也有些紧张。这酿酒师必定要选择玥国的人,决不能是黎国人,但卫书誓思考着自己找来吕惜是否正确,希望自己不后悔。 “这些这些,我都要了”吕惜挑好了粮食朝着脸色晦暗的张子夜说道。 张子夜叹了口气“确定不后悔?” “当然,我吕惜说话向来算数。两国关系就靠着酒宴来拉拢,若是有一点差错,满盘皆输,道理我是懂的。” “好,下午便给你送去。”张子夜只能答应。 “卫爷走,挑果子去。”吕惜不敢怠慢,直接拉着卫书誓往蔬果市场去。 张子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应季的蔬果就选用葡萄,色泽绚烂,口味酸甜。卫爷,哪里的葡萄最好?”吕惜蹦蹦跳跳,小脸洋溢着兴奋。 “东城果铺,隶属朝廷。” “你们黎国管得这样严格,酿酒需要的果子新鲜程度高,那岂不是水果还要自己去摘?”吕惜歪着头问道。 卫书誓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嫌累,确实可自己去摘。” “真的?”吕惜的眼睛里闪着光芒。 “嗯”卫书誓似乎并不想理会吕惜,只是轻轻回应了一声。 “那我们去果园里摘!”吕惜得了卫书誓的嗯,心里乐开了花。 果子就是要先摘的才好吃!吕惜已经开始想象葡萄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炸的一瞬间,一定很舒服! “卫公子,若是是采摘新鲜的葡萄需要去往城郊,明日我便安排马车送二位前往果园,今日时间上想来是不行了。”吕惜一到店里就询问了采摘的事宜,店家则安排明日进园。 卫书誓陪着吕惜在东城的街上闲逛着,买了不少东西。 两人出来得早,身边也没有带什么人,卫书誓则充当了挑夫的角色。 说到底吕惜终究是个小姑娘,爱美之心也是有的。上次见王哥给王嫂买了桃花耳环心里也是羡慕已久。 吕惜蹦跶着进了首饰店,各式各样的首饰,挑得吕惜眼花缭乱。这一件金闪闪,那一件银闪闪。 “卫爷!你说这个我娘会不会喜欢?”吕惜挑了只白玉步摇,花式繁复,垂下来的珠玉灵动极了,若是与钗钿相混肯定很好看,吕惜想。 问完卫书誓还没等他回答,吕惜又皱起眉头“我娘好似不喜欢太过复杂的花样,嗯,不行,这个!这个她一定会喜欢。” 吕惜又拿起白玉步摇旁边的一只软玉山茶花簪,光滑的簪身只有顶端雕刻着一朵山茶花“我娘就喜欢山茶花!不错不错,买了。” 一旁的卫书誓没有插话,只是看着女娃娃东挑西选。 “卫爷,音音喜欢什么?”吕惜突然问道,卫书誓收回目光。 卫书誓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但对于阮音喜欢什么却完全没有印象“我不知表妹的喜好。” “嗯?你们不是要定亲了吗?卫爷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将来的妻子喜欢什么?”吕惜鄙夷地看着卫书誓,就知道这是对音音的不公平,明明自己喜欢张子夜,不承认就算了,还想拿音音挡刀。 这个人竟然不知道音音喜欢什么,果然不靠谱,还好上次上次听卫钊说两人各即将定亲,幸好是即将而不是已经。回去就告诉音音,卫书誓并非良人。吕惜在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说服音音不要与卫书誓定亲。 “谁说我与音音定亲的?从未有过!”卫书誓脸色不好。 “嗯?我来的那天卫钊说的啊!”天!这人竟然不承认,还想赖账!吕惜没眼看卫书誓了,不敢正视。 “卫钊?呵”卫书誓冷笑着。 卫府小厮卫钊打了个喷嚏,还在纳闷,谁在骂他。 “我与音音不会定亲,我早已与父亲说明此事。”卫书誓有些生气,但具体气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你没有与音音定亲?”吕惜有些混乱,卫钊有问题? 卫府小厮卫钊又打了个喷嚏,怎么还在骂。 “算了,当我没问,挑一只蝴蝶簪好了。”吕惜叫来老板,打包好礼物,乐呵呵地往回走。 卫书誓跟在后面,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其他的东西,很是狼狈,却毫无怨言。卫大公子自己也有些想不通,若是以往,怎么可能会这样。 吕惜回了府,直接丢下卫书誓,冲着音音的房间便去。 “音音?音音?”吕惜在门口叫着阮音。 “怎么了?”阮音哗的拉开门,听着吕惜的语气有些急,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你看!”吕惜献宝似的拿出蝴蝶簪晃到阮音面前。 “蝴蝶簪?”阮音有些疑惑。 “给你” “给我?”阮音的脸渐渐变红。 “嗯,你喜欢吗?”吕惜弯成月牙的眼期待地看着阮音。 “喜欢,我很喜欢”阮音接过蝴蝶簪子,爱惜地抚摸着,眼睛里倒影着的蝴蝶簪闪闪亮亮。 第二十六章 怪异的王哥 肉包屁颠屁颠从里面跑出来,小尾巴使劲摆,连带着肉肉的小屁股也一扭一扭的。肉包看见吕惜站在门前,用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她,两只爪子一边刨一边想要搭上吕惜的的手上。 “吕小包”吕惜佯装生气,板着脸看着捣乱的肉包。 阮音捏着蝴蝶簪子笑得东倒西歪,哪里还有以往那胆小的模样。 “你喜欢就好,这傻狗今天闹你了吗?闹了我就回去收拾它。”吕惜也笑着说道。 肉包好似听懂了吕惜的话,直挺挺的坐在阮音旁边,做出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肉包很听话,以往我在阮府很少接触动物,现在多亏有了肉包,今天一点都不无聊。”阮音蹲下身来,使劲揉着肉包的憨憨狗头。 “哈哈哈,这调皮狗子还挺招人喜欢的。”吕惜捂着嘴笑,突然就想起了远在白驿街想起被肉包恐吓的大牛。 还有两月左右大牛就要成婚,要赶紧忙完手里的事即可启程回去才来得及。 牵着肉包,吕惜和阮音告了别就准备去验收早上买的粮。 吕惜疯了似的朝着卫家酒窖而去,待她到了一看,粮食已经堆积如山,就等着她来处理。 “卫爷,借我几个人。”吕惜朝着不远处正在指挥的卫书誓喊道。 卫书誓点点头转身吩咐跟在身边的卫钊下去安排,说完话,卫书誓缓步走来。 卫书誓白净的样子映入吕惜的眼睛,吕惜一直都知道卫书誓好看,虽然脸色白皙,却胜在眉眼,如今卫书誓回了皇城,清冷的气质更甚,没有以往在白驿街的随意。 但这样的卫书誓却最接近原本的他,冷静近似于有些不近人情,吕惜知道,皇城中人总会有几副面孔,谁也不知到底那一面才是真正的样子。 卫书誓是,张子夜是,卫老爷也是,只有阮音这样深闺中被保护得极好的女子最真实。 谁也不能信,这是吕惜娘告诉吕惜的。 “卫爷,我先去准备了。”吕惜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心里有些乱。 卫书誓没说话,只是带着她往酒窖里面去。 吕惜脑子里却依旧在胡乱想着,酒宴一事最为危险,但风险大回报却也是最好的。卫书誓也并未强求,一切自愿。就算是目的不纯,别人也给了机会拒接,既然揽下活那便只能仔仔细细的做。 进了酒窖,吕惜才发现王哥也在。 “王哥!”吕惜将胡乱的心思放在一边,扬声喊道。 王哥顺着声音看向吕惜,扬起笑脸回应。 “小惜,我闲着也无事,就问了卫公子能否来帮忙。”王哥深深看了卫书誓一眼,眼中是释然。 吕惜有些不懂,着两个大男人怎么看着还有秘密了,莫不是卫书誓又将魔爪伸向王哥!也没道理啊,虽然王哥长相还过得去,但比起张子夜来还是差了些许。嗯嗯,肯定是这两人有什么小秘密没有告诉她。 “王哥,你问我啊,嘿,我可是酿酒师。”吕惜假装没看见王哥看卫书誓的眼神。 “啊啊啊!对对,小惜,我能来帮忙吗?”王哥眼神错开卫书誓,连忙问道。 “当然”吕惜回道,目光在卫书誓和王哥两人间流转。 卫书誓被看得有不自在,假装咳嗽起来,吕惜也不多问,拉着王哥就走了,卫书誓凝望着远去的背影,终究,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最初的笑,舍不得这样一个自由自在的女娃娃。 深深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王哥,等我做好了酿酒准备我打算回白驿街一趟,之前娘亲来信说大牛快要成亲了。”吕惜一边忙着手里的清理工作,一边和王哥聊着天。 “你要回去?也好,我就不回去了,这里也需要人看着。”王哥声音有些干。 “嗯?你不回去?”吕惜有些不理解。 “不了,皇城又许多事情,我还想在看看有没有商业线,回去的路上,卫公子自会派人保护,我也放心。”王哥有些故作轻松。 “行吧,那我就不管王哥你咯,有没有什么要我带回去的?” “没,不用带什么”王哥忙回答道。 吕惜点点头,加快手里的动作。 两天一夜,吕惜才把手里的粮整理好,按照一定的比例将杂粮混合,开始浸泡。 吕惜一旦做某事就会沉浸其中,已然忘记还有摘葡萄一事,等到她忙完又开始疯狂补瞌睡。 吕惜真正清醒过来已经超过约定摘葡萄的日期四日之久,卫书誓在这期间也没有打扰吕惜,让她睡了个够。 睡足了的吕惜,伸着懒腰踏出房门,肉包趴在门口,看见主人出来,立刻起身,尾巴又疯狂摇动。吕惜好心情地揉了揉肉包的脑袋,回味着好像有些事情忘记了。 “果子!”吕惜扣着脑袋想了半天,终于是想起自己忘记的事情。 吕惜疯疯癫癫乱着头发往着卫书誓的房间跑去。 叩叩,吕惜一边快速整理着头发一边等着卫书誓开门。 卫大公子开门的瞬间,吕惜正好在挽发,嘴里叼着一根木簪,样子很是滑稽。 “果子,果子”吕惜嘴里含糊不清,卫书誓盯着眼前的女娃娃,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吕惜现在的模样确实有些狼狈,她有些气闷,一手捏着发一手将嘴里的簪子拿出挽好头发。 吕惜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卫书誓,冷哼一声,啪叽一脚踩在卫书誓的脚背上。 卫书誓的笑声戛然而止,小脸更加的白。吕惜收回了脚,卫书誓也缓缓收回了脚,铁青着一张脸说“跟我来。” 吕惜有些得意地哼哼着跟着卫书誓的后面,二人没有去果铺而是去了酒窖。 “你睡觉的时间里,我已经令人给你摘回来的,保证新鲜,你自己看着办。”似乎是记恨吕惜刚才蔫坏的踩了他一脚,现在卫书誓完全没有理会吕惜错愕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 葡萄果酿 吕惜还想着可以去果园亲自采摘,却没想到卫书誓已经摘好,吕惜才睡饱的心情瞬间就晴转阴,吕惜在卫书誓的身后做了做鬼脸,看着眼前又是一座小山的葡萄,只得认命接着干。 吕惜用清水冲洗着娇嫩的果子,一颗一颗从枝干上摘下来,又一颗一颗安放好,果酿比起怀酿来说更加简单,吕惜直接将果子处理好,放进酒窖开始发酵。 几大缸子的葡萄果子陆续进了卫家的酒窖,一坛坛码放整齐,吕惜摘一颗吃一颗好不欢乐。果然新鲜的果子香甜可口,肉质饱满紧实。 卫书誓悄悄来看过吕惜制作,而吕惜并不争气,满嘴的果汁,手里还往着嘴里塞,被卫大公子逮了个正着,卫书誓监工的身份就此开启。 “嘿嘿”吕惜傻愣愣地看着卫书誓,右手胡乱抹着嘴,一张脸更花。 卫书誓有些嫌弃,警告她不许偷吃,吕惜白了他一眼。 这明摆着就是为了报复之前踩的那一脚,吕惜心里吐槽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依旧偷摸着吃果子。 卫书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吃太多也没有去管她。 折腾了几天,终于是将怀酿和果酒都整好,吕惜已经累得不行,又休整了两天,这才准备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卫爷,我打算这几天回一趟白驿街。酒水我都已经准备好,不用管它,那些注意事项我也给王哥弄好了,你大可放心。”吕惜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卫书誓回答得干脆,吕惜还以为会被刁难却没想到如此顺利。 “不问问我去干什么?” “你回去干什么?”卫书誓面无表情问。 吕惜瞬间没了兴致,没好气地回答“我回去看大牛大婚,你还真是敷衍。酒宴还有五个月吧,这酒也差不多酿好,等我回来看看我着优秀的怀酿和果酒!” 没等卫书誓说话,吕惜吊儿郎当回去打包行李,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卫书誓袖子之下的手,握得紧紧的,神色却没有半点异常,眼神只剩冰冷。 小惜,你别回来,你也不可能回来了。 阮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了吕惜要回白驿街的消息,自己回了阮家,背着家里的长辈偷偷收拾了行李跑来吕惜房间。 “小惜,我...”阮音欲言又止。 正在收拾东西的吕惜听着她吞吞吐吐的,转头看见背着行囊的阮音“你想和我一起走?” “嗯嗯”阮音狠狠地点着头。 阮音从小身在阮家,家教甚严,家中只有两个哥哥,一家人都疼爱阮音,也正是在这种环境下阮音被家里保护得极好,除了阮家走得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卫家。 一听见吕惜要回乡,阮音决定大逆不道一次跟随吕惜回去。 “你家里人知道吗?”吕惜有些不放心。 阮音摆摆头,又想说什么。 “你表哥知道吗?”吕惜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又问道。 阮音还是摆摆头,似乎有些沮丧“那,我还是不去了吧”阮音以为吕惜不想带她回去,心里有些难受。 吕惜看阮音一副要哭的样子,噗呲笑了出来“我不是不想带你回去,而是你不能逃跑,你想做什么应该给家里人讲,若你不讲他们又怎么能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能他们会生气会不允许你外出可你依旧需要告诉家人你想要做的事情,即使反对。” “我娘也不喜我外出,来黎国是我第一次出门呢!我不想她担心,所以我选择最开始就不逃跑,最后还不是让我出来了,所以你不要怕他们反对,知道了吗?”吕惜像是一个老妈子似的。 阮音听得一愣一愣的,以前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家里的丫鬟婆子都说要听家里人的安排,不要反抗。阮音也如实做了,学习自己不喜欢的音律,看自己不喜欢的书,吃自己不喜欢的食物。 吕惜的话印在了阮音脑子里,阮音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睛闪着不一样的光芒。 “我...我...”阮音游戏激动,包袱的小角被她捏得紧紧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吕惜明白她想做什么,只说了句“我等你” 阮音重重地嗯了一声跑出了门,吕惜笑着摇摇头,又开始打包肉包的行李,像什么小球球,还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叼来的骨头,还有狗粮。 而阮音匆匆跑回了家,心里有些雀跃,阮府内,一家老小看着大汗淋漓的阮音皆是一愣。 “音音!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阮母声音有些气。 “母亲,我...我想去玥国”阮音一鼓作气说了出来,大厅内瞬间安静。 “妹妹,你说什么?”阮家大哥有些不可思议。 “我想和吕惜去玥国!”阮音发现只要说出来一次后,接着再说就没有那么紧张了。 阮家大哥轻轻吐了一口气,牵着嘴角笑了笑。 “你真的想去?”阮父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我想去,我从未离开过这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阮音话语激动处,脸色还有些微红。 一家人又陷入了安静,几个人相互打量着眼神,有些犹豫不决。 “父亲母亲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提要求,我可以出去吗?”阮音有些期待。 “那就去吧,但是把丫鬟婆子带上,喊你哥哥给你分些侍卫一并带着。”阮老爷最后送了口,这是女儿第一次提出要求,还是这样的要求,阮老爷并不想回绝,甚至有些期待。 “真的吗!谢谢父亲,随行有表哥的人,侍卫可不用,带上丫鬟婆子就好”阮音声音更加激动父亲竟然答应自己的要求!阮音蹦蹦跳跳又往卫府赶,一定要去告诉吕惜这个消息。 阮家还有些沉闷,还有一些失落。 “小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阮家二哥感叹了一句。 “是啊,妹妹好像比以前快乐,也不知道吕惜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这样的能力。”阮家大哥也附和道。 这边的吕惜收到了阮音的好消息,也跟着她一起高兴。 “我说吧,你的家人一定会理解的,我们明日再去买些吃食,后天出发。”吕惜大手一挥定下了时间。 第二十八章 回乡 第二日,两个小姑娘约着逛街,第一次在街上闲逛的阮音显得有些拘束头压得有些低。 吕惜伸手抬高她的脸“自信点,不过就是第一次上街罢了,你低着头干什么,这么好看的脸,低着头算什么。你手里还牵着肉包呢,不用怕。” 阮音闻言抬起脑袋,开始将视线延展开来。 街边的小玩意儿,飘过来的阵阵食物香气,还有杂耍。阮音再这样的环境里慢慢放松下来,渐渐也不那么拘束。 阮音在脂粉店停下,想起之前吕惜送了她蝴蝶簪,她也想送她东西。 “小惜,我们去脂粉店看看。”阮音脆生生的声音在吕惜耳边响起。 “好啊!”吕惜拉着她进了店。 既然是送吕惜,阮音自然也想买最好的给她,自己的脂粉每一次都是身边的绿儿买的,说是这家店最好的胭脂,值好十几两银子呢!阮音下定决心就买那个。 “老板,给我一盒淡彩胭脂。”阮音很是自信的开口。 老板却有些鄙夷,看着阮音全是上下都是好货,怎么买胭脂却这样扣。老板漫不经心拿了一盒淡彩胭脂递给阮音“一两银子。” “什么?一两?”阮音有些疑惑,难道不是十五量吗?怎么就只要一两银子?绿儿每次都拿的十五两,绝不会有错。 “怎么了?”吕惜看着阮音有些疑惑的脸问道。 “怎么这盒胭脂这样便宜,以往不都是十五两的吗?”阮音说出自己的疑惑。 “十五两?怎么可能,我们店一直只卖一两银子,十五两的是这个。”老板又拿出了另一种胭脂,阮音瞧见那盒胭脂,细细一想,这不是绿儿用的那种胭脂吗?她不是说才一两? 阮音脸色有些发白,吕惜看着她白白的脸色有些担心“没事吧?” “没事没事,许是我记错了,老板我要十五两的那一盒”阮音稳了稳心神。 老板笑嘻嘻地装好胭脂递给阮音,阮音付了钱,牵着肉包出了门,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 阮音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买完了东西。阮音回了阮家,打开梳妆盒,里面安静地躺着只值一两的胭脂,与自己手里拿的十五两一盒的完全不是一种。 绿儿为什么要这样做?阮音有些低落,恰巧绿儿进来,阮音慌忙收起手里的胭脂,藏在袖中。 “小姐,你今日是干什么去了,我可担心死了。”绿儿一脸担忧,急切的样子不像是作假。 “没没干什么,只是去买了些吃食,我累了,明日还要启程,就先睡了,你出去吧。”阮音装作声音平稳,打发了绿儿出去。 绿儿有些疑惑但也听话出去,只是听到明日启程脸色有些不好。 阮音惴惴不安,第二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和吕惜汇合。 “音音,你这眼睛怎么了,是被人打了?”吕惜憋着笑看向吕惜。 阮音很是困乏“没,昨日夜里没有睡好。” 吕惜则以为阮音是太兴奋没有睡好,却不知道阮音并不是因为这个。 卫书誓立在一旁,看着两个女孩聊天,心思复杂,其他的人并不知道。 回去的马车换上了带车盖的马车,比起之前运货的马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吕惜很是满意卫书誓的办事效果。 阮音准备上马车,绿儿想要过来搀扶,阮音躲开伸过来的手,直接上了马车。绿儿尴尬的收回手,站在马车旁,另一个丫鬟紫儿则嗤笑了一声,绿儿更加恼怒。 以往小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还给她来下马威了,还在紫儿这个小奴婢面前丢了脸,绿儿狠狠地咬着牙齿。 吕惜无意间瞟见这个侍女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有些抵触,但这是阮音的侍女,吕惜也不好多说什么。 “卫爷,过些时日我就会回来,你等着我嗷!王哥你可得给我照顾好,他还要回去见他妻呢!”吕惜像是那日交代肉包不能欺负大牛那样嘱咐着卫书誓不要欺负王哥。 今日王哥要去看着酒窖,也就没有过来,但吕惜心里总有些不安。 卫书誓闷闷地点头,会照顾好的,在心里回答了吕惜的交代。 吕惜倒也潇洒,直接上了车,车轱辘发出沉闷的响声朝着南方慢慢而去。 “我看你的那个婢女怎么有些凶悍?”车上,吕惜开始和阮音咬耳朵。 “没,没有的事,可能就是有些不舍吧。”阮音声音有些低。 吕惜看她不是很想聊下去的样子,开始转移话题“音音,你知道我娘有多凶不!” 阮音被勾起了兴趣,一想到自己的母亲严肃的样子也有些害怕, “可我一点也不怕她!小时候她还要打我屁股!我就满院子跑,她就在后面追,哈哈哈,可是她追不上我,哼哼,我可灵活了!”阮音噗嗤笑了,想象着一大一小追来追去的场景,着好像与自己不一样。 自家母亲没有这样追过她,只是很严肃地警告她不可以调皮,不然就要罚抄家规,阮音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可听阮母的话了。 “记得有一次,我把邻居家的小鸡崽儿偷偷抱了一只回来,结果它在我娘的被窝里拉粑粑!额娘差点没直接炖了它,还好我机智,趁着我娘洗被套的时间,让大牛又偷偷抱了回去。哦,对了,大牛就是我的邻居,我这次回去也就是为了参加他的成亲宴。”吕惜说起来就没完,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说着话, 阮音听得入迷,但还是发现吕惜的故事里只有娘“小惜,你的爹爹呢?你们又有什么故事?” “我没有爹” “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阮音有些慌张 “没事,我也不在乎,没有爹我和娘照样过得很好。”吕惜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我娘的脸上就只有严肃,笑容都很少。”阮音连忙扯开话题,说起自己的娘。 “我一直都很尊敬她,但我很想她能对我笑笑,我知道她很关心我,但总是冷冷的。”阮音有些失落, “可能只是她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你的爱罢了,我隔壁的大牛娘就是这样,街上的人都知道她很爱大牛,可总是一副很不满意大牛的样子,她们都这样。”吕惜又搬出了大牛。 第二十九章 惜姐儿的起床气不一般 吕惜又和阮音东拉西扯半天,路途上倒也不累。 风尘仆仆了十几天,一行人才走了一小半的路程,比来时慢了不少。 阮音也从最开始的兴致勃勃慢慢变得沉默,和吕惜说着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倒也不是吕惜的故事不好听,只是在马车上太过颠簸,阮音本就娇弱,这般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陪着阮音的两个丫鬟坐在车辕旁也是抖得难受,吕惜看着几个娇滴滴的女孩表情都恹恹的,吕惜直接命车夫往最近的城镇赶。 不愧是卫书誓的人,从小路出发,虽然比大路更抖些,但时间却短了不少。进了小镇,安排好住宿问题,几个姑娘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两个侍女一间房,吕惜为了照顾阮音也就与她挤做一团。阮音有些羞涩,这还是第一次和其他人同床共枕,虽说都是女子,但阮音的脸依旧异常的红润。 吕惜不忍再逗她,出了房间去叫厨房去烧些热水。 吕惜的耳朵却管不住,路过两个小侍女的房间时听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小姐是怎么想的,跟着个乡野丫头就出来了。”其中一个侍女讲着话。 “嘿,小声点,人家就住隔壁。”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响起,吕惜辨别出这是那个绿儿的声音。 “绿儿,你怎么不劝劝小姐,你不是和小姐最亲了吗?” “亲?她前几日上马车时,我好心伸手扶住她,她装作不知道似的直接躲开,害得我在表少爷面前丢了脸!我才不想和她亲,那她当主子,还不情愿,我难道还舔着脸去?”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之前去那些小姐们的茶会不都是带的你?”另一个酸溜溜地说道。 “哼,那是我能力出众,小姐又一向最听我的话不是吗?” “是是是,府里的人都说,你的做派才是小姐做派,小姐不过是个闷声,闷气的呆子罢了。” 吕惜心里有些气,不想再听下去,直接走下楼去了厨房。 这些个丫鬟还真是恬不知耻,音音与人和善,竟遭这样的侍女懈怠。吕惜烧水的时候边念叨边生气,也不知该怎么和音音说,哎。 吕惜这边愁眉不展,阮音也出了房间想去看看吕惜,顺便透透气,那曾想,那两个丫鬟还在背地里说着主子的坏话,阮音不由得停住了脚。 吕惜打好水回来便看见阮音像根木头似的立在丫鬟门前,吕惜呼吸一滞,快步向前。 只见阮音脸色更加苍白,右手紧紧握成拳状,贝齿咬着下嘴唇,吕惜赶忙过来握住她的手想要将她带回屋里,阮音的手心全是因为紧张和气愤沁出的汗水,阮音反握住吕惜并不动。 里面的两人的话还没有停。 “诶,这就是之前你买的胭脂?可真是不错,又香又舒服。” “那可不,这一小盒可值得了十五两银子呢!”绿儿有些得意,语气里尽是炫耀。 “十五两!这可不是笔小数目,绿儿姐姐你可真是太得小姐宠爱了,你怎么做到的?”紫儿的声音有些谄媚,尽量往了好的说。 “也没什么,都是小姐送的。我还有很多呢!回去再让小姐送些也没什么。”绿儿自然不会说其他的事情。 阮音气得抖动着肩膀,眼睛有些湿润,她又送过绿儿东西,但绝不是这盒胭脂。 阮音心乱如麻,她对待绿儿就如同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一般,从未苛待,为何她要如此欺骗,阮音不太理解。 吕惜扶着摇摇欲坠的阮音回了房间,这一次阮音没有坚持,而是顺从地跟着她回去。 “我...我知道她偷用我的银两买胭脂。”阮音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吕惜一怔“是上次你买胭脂的时候发现的?” 阮音无力地点点头“第一次我叫老板拿的胭脂是她买回来给我的,我原以为...原以为...”阮音的声音有些哽咽。 吕惜瞬间不淡定“她用买给自己的胭脂换给了你?” “呵,这个侍女倒是胆子大,竟然敢欺主,还以为只是性子差了些,没想到品行也如此卑劣!”吕惜冷笑着说。 “我本想给她一个机会改过,却没想到她心里还是这般。”阮音声音里有些无奈“算了,既然出门在外,也不好说什么,待回了皇城在交给母亲处理。” 吕惜一听阮音这般说,也就按下了自己愤愤不平的心情。 洗漱之后,两个女孩躺在床上,阮音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吕惜感受到阮音的焦躁,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睡觉。阮音渐渐平静下来,沉稳地睡去,吕惜也在疲乏中进入梦乡。 一大早,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让吕惜瞬间烦躁起来,正想着要发火,突然想起身边还有阮音,耐着性子翻身下床,悄悄打开门又悄悄关上门,生怕吵醒阮音。 吕惜压着火气顺着声音而来,只见那两个侍女趾高气昂对着车夫一通谩骂。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车夫,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吃饭,你去外面吃去,我们要坐这里。” 吕惜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桌子都已经有人,只有两个侍女和车夫的面前还有一张桌子,车夫稳稳立着,面上似乎有些不悦,右手握着挂在腰间的佩刀,忍耐着两只乌鸦叫。 想来是这里只有一张桌子,而这两个女人想要坐却不想和车夫一起,这才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 两个女人继续在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吕惜的耳朵难受极了“闭嘴!”吕惜恶狠狠地吼道,满腔的怒火喷薄而出。 “你们是话包子吗?一大早就哒哒哒的说个不停,不知道什么叫教养?”吕惜铁青着脸吼道,那两个侍女似乎是被吕惜吓住,瞬间呆在原地,车夫则有些意外地看着吕惜,好似很意外吕惜这般生气的模样。 吕惜可还记得昨天两个嘴碎的侍女说了些什么,现在连带着起床气一起发了出来。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绿儿壮着胆子吼回来。 第三十章 吵架还是吕惜稳赢 吕惜冷哼了几声“我算什么?我可是卫府的贵宾,你们小姐的朋友,而你们,不过是婢女罢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这里大呼小叫?” “哼,谁不知道你不过是个乡野来的丫头,小姐只是一时不查上了你的当,这才跟你到处跑。”紫儿见绿儿吼回去了,自己也带着胆子回嘴。 “乡野丫头?哈哈哈,我吕惜就算是乡野丫头那我也是身家千两银子的乡野丫头,可不会去偷偷换不属于自己的胭脂!”吕惜大笑几声又讥讽着绿儿所做的事情。 绿儿一听,脸色瞬间变白“你...你胡说!那是小姐给我的!” “我又说偷换胭脂的是你吗?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这丫鬟还真是心思歹毒,偷换主子的物品还敢说是主子送的,真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吕惜换了个柔柔弱弱的语气说道,绿儿的脸瞬间垮掉,旁边的紫儿有些震惊。 原来是绿儿自己换的!那不就犯了偷窃罪?那可是要被主人家卖到窑子里的! 绿儿瞟见紫儿的眼神,有些紧张,又整理了心情,这个乡野丫头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昨天偷听到了?不,不会,昨天我只是说了小姐送的,她一定是在诈我! 绿儿想通了又信誓旦旦道“证据呢?你可不要空口说白话,我怎么会偷小姐的东西,我从小在阮府长大,怎么可能会去偷盗。” “绿儿”阮音的声音从头顶轻轻飘来有些疲惫之意,绿儿的身体一震“我都知道了” 绿儿开始发抖,不,不,不可能,小姐怎么会知道,她不是从不出门的吗?她怎么会知道胭脂的事情。 “那日我去了胭脂铺”阮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绿儿开始止不住的抖,小姐去了胭脂铺,小姐竟然去了胭脂铺! 绿儿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的没了颜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阮音一顿“你起来吧,这里人多,别跪着,原本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回皇城在说,可昨日你说了那些话,我便不想原谅了。” “小姐,小姐”绿儿的嘴里小声嘟囔着“别,小姐,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小姐你别把我送去窑子” “我不会送你去窑子,你走吧。”阮音声音更加坚定了些“紫儿,你也跟着走吧。” 吕惜知道阮音这是心软了,示意一旁的车夫把她们带下去,绿儿知道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失魂落魄跟着出去,但紫儿却有些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我也要走,我做错了什么!”紫儿涨红着一张脸,声嘶力竭道。 “侮辱主子,背后嚼舌根,你也是很大的心啊。”吕惜轻飘飘说了句,接着便上楼扶着阮音。 “你...你不过就是她身边的一条狗!你还真以为她想和你做朋友?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紫儿听了吕惜的话,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 吕惜嗤笑一声“你是说肉包?肉包都比你听话,你还不如一条狗。”吕惜把话扯到肉包上,完全略过阮音。 “你闭嘴!”阮音自然是知道紫儿话里的意思,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现在她才发现,这两个侍女究竟是怎么看她的。 之前她开开心心与她们分享和吕惜的友谊,竟然得出只是一条舔狗的结论,果真好极了! 紫儿第一次听见阮音发火有些怔住,发呆的时间里,车夫直接将人架了出去,扔在街上,紫儿一动不动蹲坐在门口,一直到吕惜启程她都没有挪动位置。 马车绝尘而去,紫儿看向马车的视线有些怨恨。 阮音坐在车上有些闷闷不乐,吕惜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打乱了你的计划。” 阮音摇摇头,眼泪从眼眶中滑落“我没有朋友,那些世家小姐们对我总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人愿意做我的朋友,从小我便和她们生活在一起,我早已经把她们当做妹妹,可她们却如此看我,走了也好,也好。” 吕惜一如昨夜一般拍着阮音的背“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能相信外面的任何人,这是我娘说的。”吕惜耸耸肩。 “你也不能相信?”阮音抬起头看向吕惜。 “不能,你只能相信你自己。从前我也相信一个人,可她却差点让我和小伙伴们死在白蓝渠,从此我便不在信任何人,除了我娘。我娘傻傻的,骗我都骗不成,我也就信她了呗” 阮音没有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看着吕惜。 “看着我做什么,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嗯”阮音闭上眼睛靠在垫子上假装睡觉,吕惜看着有些想笑,却也没有理会,只是拉高了小披肩盖在阮音的身上。 马车缓慢行驶在官道上,吕惜也乐得清闲,今日从阳城出发,马上就是玥国境内,在走上一小段时日便要到了。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分外熟悉的语调回响在官道上,马车稳稳停住。 吕惜琢磨着这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当初那些个气质非凡的山贼,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并不想再吐一次!这是吕惜现在最直观的想法“音音,你千万别出去!”吕惜说完掀开帘子跨步而出,灰色的袍子一撩,吕惜在半路上换回的男子长袍下摆被吕惜稳稳攥在手里。 “大爷,有话好好说,见刀子就不好了,嘿嘿。”吕惜看着悬在脸旁的刀打着马虎眼。 “少废话,给钱,一人十两”果真如吕惜所想,就是当初那群山贼,略带抱歉的长相让吕惜不忍直视。 山贼心里想的却是,夫人!经过几个月,我已经健全了!这一次我给你宰一头肥羊!山贼头头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吕惜有些莫名的好笑。 吕惜正想说什么,一旁的车夫全然不顾山贼此刻的美梦,直接出手。吕惜一惊,瞬间钻回了马车内让阮音蹲坐在车板上,自己伸出个脑袋查看情况。 高!是在是高!这功夫真是车夫的水平?吕惜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正在打山贼的车夫,心里开始怀疑世界。 只见那车夫只朝着那几个山贼虚晃了几下,还没过几招,山贼们皆是一幅痛不欲生的样子。一些捂着鼻子,一些捂着肚子,嗷嗷直叫。 “医药费”车夫甩了些银两,潇洒上车,毫无感情地驾车离去。 第三十一章 近乡情怯吕小惜 吕惜的眼睛直直盯着地上的那一群人,心里由衷地佩服卫书誓,一个车夫都如此厉害! 吕惜颇为同情地看了眼山贼,收回了脑袋,又接着哄着阮音玩儿。 几日过去,一辆马车从北边咔哒咔哒驶入了白驿街,还是清晨的白驿街显得有些安静。 吕惜却有些坐立不安,搓着手表现得有些不像她。 “小惜,你这是怎么了?”阮音看着一反常态的吕惜疑惑道。 “近乡情怯,哎,你回皇城就明白了。”吕惜心里毛毛躁躁的,身边的肉包也有些不安分,在车厢里动来动去。 “吕小包!”吕惜低低警告了一声,肉包呜咽着,乖乖趴好。 倒不是吕惜见不得肉包走来走去,只是肉包弄得她心烦意乱。 “吕小姐,表小姐,吕家酒肆到了。”马车外传来车夫沉稳的声音,吕惜搓手的动作一停,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捞帘子却有些手滑。 阮音瞧见吕惜好几次都没有捞到帘子,一把抓住帘子,哗的一下就掀开。 “去吧!小惜!”阮音的眼神坚定极了,吕惜嘴角有些抽搐,握握拳,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下了车,肉包则紧随其后。 吕惜娘正好出门倒水,呼啦哗啦,水桶里的水猛的被打翻在地,吕惜娘直愣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吕惜,眼眶有些湿润,顾不得地上还在旋转打滚的水桶,吕惜娘朝着吕惜缓步走来。 “回来了?”吕惜娘张开双臂。 “嗯”吕惜也张开双臂。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可想死你了肉包!”吕惜娘直接忽略吕惜张开的双臂,猛地抱住后面跑来的肉包,使劲蹭蹭。 吕惜尴尬地看了看自己张开的双臂,又默默收了回来,这满满溢出的女儿情终究是错付了!吕惜咬咬牙,瞪了眼抢走她母爱的肉包。 “娘!”吕惜语气凶凶的,吕惜娘撇了一眼吕惜。 “咋!”中气十足地回道。 吕惜凶不过,只得灰溜溜地说“我带了朋友回来。” “朋友?公子还是小姐?”吕惜娘的眼睛里透露着不一样的光彩。 吕惜读懂了自家娘的眼神,回想起当初说媒一事,一阵恶寒“娘!你想什么呢!人家是姑娘!”吕惜板着脸有些不高兴。 吕惜娘默默叹了口气,不是卫公子啊,哎,那小子还没有搞定惜姐儿?空有其表,空有其表,吕惜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阮音一手撩起帘子,迈着步子从马车上小心下来。虽说动作娇柔却并不显得造作。仰着笑脸走到吕惜身旁,朝着吕惜娘俯身敬礼。 “娘!这是皇城阮音”吕惜有些骄傲,吕惜娘却脸色白了白,马上又恢复正常。 “想不到我们竟然一个姓,你叫我阮姨就好。”吕惜娘朝着阮音笑笑,眼神有些复杂。 “音音啊,你家是在皇城哪里呀?家里几口人?”吕惜娘开启自来熟模式,好似历年来盘查人口的小吏。 “娘!你问这些做什么,音音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吕惜听自家娘的这些问题,小脸有些涨红。 “我家住城中阮家,家里有只有我父母两人,原本还有两个姑姑,一个远嫁,一个嫁给了卫国公,但已经逝世,家中还有两个哥哥。”阮音全然忘记吕之前的提点,直接将自己的老底透露了个遍,那认真的模样倒让吕惜也不好说她些什么。 吕惜娘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全程挂着淡淡的笑容,时不时还点点头,吕惜看着越见熟络的两人心里有种难以言状的心情。 “阮姨,您想什么时候去皇城我都可以安排,那里就是您第二个家”阮音却很是喜欢吕惜娘,聊到激动处还直接邀请吕惜娘去皇城。 吕惜赶忙喊停“诶诶,你们聊得还挺开心嗷!”吕惜娘这次是真的忘记自己女儿了,只顾着和阮音聊,一旁的肉包连带着一起受了冷落。 阮音有些激动的脸,透着一层薄薄的热气,朝着吕惜说“我很喜欢阮姨!” “我也很喜欢音音”吕惜娘也是一脸笑意,看阮音比看吕惜还舒服。吕惜瞬间有些心理不平衡。 “好好好,喜欢喜欢,音音要在这里待上些时日,你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天色已晚,娘,所以今晚吃什么?”无奈肚子有些饿,吕惜兜兜转转说到了饭点儿这回事。 “娘这就去做,音音啊,你能不能吃辣?能不能吃葱?能不能...”吕惜娘热情地问东问西。 “我不挑食。”阮音咧着嘴说。 “好咧,你们等等啊”说完吕惜娘就匆匆去了后厨。 吕惜耸了耸肩,想了想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音音,换身衣服,我们出去玩!” “换衣服?”阮音有些不解,低头看看自己白净的襦裙,这样难道不能出去? “走啦!”吕惜拉着阮音回了自己的小屋,胡乱塞了几件衣物让阮音穿上,雪白的襦裙被安置在一角,二人又风风火火出了门。 “娘,饭好了叫我,我带音音出去玩会。”吕惜路过后厨大声喊了声,也没有理会自家娘是否听见,拖着阮音就走。 “早些回来啊”吕惜娘只来得及吼了这么一声儿,吕惜早就跑没了影子。 “音音,我带你去白蓝渠转转,肉包!跑”吕惜拉着阮音一路奔跑,肉包在前面带路,撒丫子的跑。 吕惜从小就这么跑倒没什么,可阮音却有些累。站在白蓝渠边时,阮音一个劲的喘气。 “哈哈哈,音音,你就应该这样跑跑,多舒服!”吕惜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渠水湿气带着青草香气涌入鼻腔钻进肺部。 “音音,你也来试试,像这样深吸一口气!” 阮音学着吕惜的模样用力吸气,略带冷意的气体让阮音猝不及防。 “咳咳”阮音猛烈地咳嗽几声,之后便舒坦不少。 “慢一点,慢一点”吕惜替她顺顺背,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阮音缓缓呼着气,这一次冷气服帖地顺着鼻腔进入肺部,舒服至极“嗯!真的好舒服,好香啊!是什么味道?” “是草香,这个时间正是黄牛回家的时间,河边的青草被它们啃了个遍,草的香气渗透出来最是好闻!”吕惜也嗅着味道。 第三十二章 喜欢 两个小女孩在白蓝渠边上嗅过去嗅过来,活像两只另类的肉包。 肉包的眯缝眼傻愣愣地看着两人,过了会儿也学着主人开始嗅嗅,两人一狗可谓是憨做一团。 “惜姐儿!”一声大喊打破片刻的宁静。 吕惜被这声音吓了一激灵,瞪大眼睛看向声音的源头“嘿!大牛!”话音还未落,身边的肉包却跟疯了一样,瞬间直起身来看向那处。 许是肉包待的地方地势低,大牛并未看见它,还兴高采烈地朝着吕惜这方向而来。吕惜看着肉包蓄势待发的后脚跟,挑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大牛走入肉包的冲击范围。 那厢还在开开心心,只见肉包抖着一身黄毛,汪汪叫着,直接冲向大牛。大牛听见狗叫,立马站住脚,一坨黄色速度极快朝他而来,来不及闪躲,肉包扑进大牛怀里。 “啊啊啊!惜姐儿!救命!”大牛被肉包压着舔来舔去,一身惨叫响起。 “哈哈哈哈!”吕惜终于是憋不住,放声大笑“大牛,不是我说,你都多大个人了,这都要娶妻了这怎么还是这样胆小?以后你媳妇儿受了委屈咋办?” 吕惜一边调侃,一边走过去将肉包抱在怀里。我去!这狗又沉了不少!肉包在吕惜怀里扭来扭去很是不安分。 “吕肉包!乖一点,你是不是又欺负你大牛哥!嗯?”吕惜佯装生气,转手就将肉包挂上绳子交给一旁的阮音,接着一把拉起摔在地上的大牛。 “好久不见”吕惜对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大牛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惜姐儿”大牛缓了缓,露出一口白牙。 大牛瞟了瞟吕惜身后的阮音,悄声问吕惜“惜姐儿,这个漂亮姑娘是谁?打哪儿来的?惜姐儿,你莫不是又是捡回来的吧!你可得小心,之前...” “我去你的捡!这是黎国皇城的贵府小姐,与之前那个简直是云泥之别!”吕惜一巴掌拍在大牛头上,大牛一个吃痛,捂着头跳开。 “惜姐儿!我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能不能不要打头!会打傻的!以后媳妇儿嫌弃我笨,我就赖你身上!”大牛一边哀嚎一边数落。 “哟,胆子不小啊!敢怪罪你老大?”吕惜作势又要去打大牛,大牛死命捂着头不敢看吕惜。 噗嗤,阮音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吕惜有些尴尬,怎么办!新收的小姐妹看见了自己凶悍的一面,如何解决! 吕惜咧着嘴尴尬笑着“我平常不这样嗷!刚刚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好好,我什么都没有看见”阮音也咧着嘴笑。 “大牛,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阮音阮小姐”吕惜又指着大牛对阮音说“音音,这就是我要赶回来参加喜宴的主角,田大牛。” “田大哥好”阮音礼数极好,并不会因为田大牛是个乡野村夫就看轻于人。 田大牛那受过这般礼,别扭地做着姿势回礼。吕惜白了他一眼,看着他难看的回礼姿势,但又知道这是田大牛最好的一次回礼。 “好啦好啦,时候也不早了,娘应该做好饭了,我们回去吧”吕惜拉着阮音的小手,朝着大牛招呼了一声,回了家。 “娘!”吕惜还没有进门就在那里大声叫唤。 “哎呀!别叫了,你娘耳朵还好着呢!”吕惜娘一脸不耐烦。 “阮姨”阮音柔柔叫了一声。 “诶!”吕惜娘欢欢喜喜应了声。 吕惜认命牵过肉包往里面去,留下两人在那里甜甜蜜蜜!我娘不爱我了!吕惜心里苦! “来,音音啊,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来碗汤!”吕惜娘不由分说直接舀了一大勺山药排骨汤盛给阮音。 说是汤,可汤水没多少,全是排骨和山药,阮音笑着接过,一言不发地吃着。吕惜娘看在眼里很是欣慰,不住地点头。 阮音慢条斯理地吃着,好不容易才吃完,吕惜娘又盛了满满一碗,阮音一愣,又开始默默吃着。 吕惜偷偷憋笑,看着自家娘又要给阮音添第三碗,这才出声制止“诶诶诶!娘,好啦好啦,你别再添了,她已经吃不下了。” 吕惜娘有些悻悻的收回汤勺,阮音感激地看了吕惜一眼,吕惜却有些哭笑不得。 一顿晚饭下来,阮音竟然有了小肚子,吕惜乐不可支。 “哈哈,你要是在这里多待上些时日,你这小脸可就要变圆咯!”吕惜调侃道。 阮音有些慌张,摸摸自己的小脸,过了会儿眼神又坚定起来“阮姨做的饭很好吃!胖了也无所谓的!” “哈哈哈哈,好哦,那以后就要给你改名字。” “改成什么?” “圆音音,哈哈哈哈” “小惜!”阮音气鼓鼓,小脸还真被撑得圆圆的,吕惜笑得更加猖狂。 时光飞快,转眼间大牛的喜宴就开始了。 大牛的妻吕惜见过,姓周,小时候经常一起玩儿,可后来却鲜少一起玩耍,理由是要学习三从四德,女戒,等等等让吕惜头疼的东西。 “小嫂子好”吕惜被当做是女方的陪侍,为的就是让周小嫂子不紧张。 “惜姐儿好”周小嫂子自然知道吕惜在年轻一辈中的地位,语气也是十分敬重。 “我们就说说话,本来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让你不紧张嘛。” “好”周小嫂子低着头,应了一声。 “小嫂子,你为什么想要嫁给大牛?别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这些都不重要。” 周小嫂子听了这番话有些意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当然不是,要你自己喜欢才是最重要。”吕惜知道在其他女孩子眼里什么最重要。 “我...我喜欢大牛”周小嫂子羞红着一张脸回答。 “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吕惜好奇。 “就是喜欢啊” “具体点儿”吕惜追问。 “时常会想起他,会担心他有没有事,会想给他做好吃的...”周小嫂子列举着一堆喜欢的表现,直到喜娘来接人了,举例的周小媳妇还没有停下。 第三十三章 喜宴 门外唢呐声震耳欲聋,依依呀呀喜庆得狠很。小嫂子一袭红衣嫁衣,一手扯着根红色绸缎,说什么叫牵红,吕惜还是第一次参加喜宴,那喜娘之前无聊时就逮着吕惜说着习俗。 吕惜脑子里全是大红色,一会红盖头,一会儿红绸花绳,还有门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儿。时辰到了,婆子,喜娘,新娘子呼啦啦全涌出了先前的小屋。突然冷清下来的屋子就只剩下了吕惜一个人,看了半天,吕惜这才慢慢悠悠晃荡出去找阮音一起喝喜酒去。 “音音”吕惜朝着自家的酒肆喊了声,一个穿着鹅黄色的女孩蹦跶了出来。 “小惜,你好了?”阮音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走吧,我们喝喜酒去。”吕惜点点头。 “我也可以去吗?”阮音有些顾虑礼法制度,未婚女子抛头露面并不太好,虽说没在皇城,可那些礼教还压在阮音肩上。 “自然可以,我一会儿扯长绸子给你遮住就好,我们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的,多个人去凑热闹还更好些!你若是想去没人会拦着你,放心大胆些。”吕惜知道她的顾虑直接说道。 “嗯,我想去。”吕惜得了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绢,往着阮音脸上便遮了过去。 吕惜到场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老老小小男人女人挤做一团嬉闹,看见吕惜来了,齐齐打着招呼。 “惜姐儿来啦!” “哟,小惜啊,来坐这里。” “小惜姐姐,糖糖。” ... 吕惜一一应着,又摸了几颗先前喜娘给的麦芽糖递给身边的一小姑娘,熟络地牵着阮音坐在前面。 四周热热闹闹,阮音也沉浸其中,开始和身边的人主动聊了起来。 “吉时已到,花轿迎亲归来,递帖子。”一喜公大声喊道,热闹的喜宴场瞬间安静下来,直盯着门外看。 这时的红绸花绳由着大牛和小嫂子一起拉着,大牛的脸上透着红光,一派喜气。 跨了火盆,过了好几道消灾祈福的仪式,这才来了堂前。 接下来的步骤吕惜从画本子里看到过,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不过按照白驿街的习俗还有一次丢喜银的步骤,数量不多,只是算个心意,小孩子们身手矫健,往着前面拱,大一点的想凑凑热闹的便往后站站也会抢得到喜银。 这样一来便又恢复了最开始的状态,嬉笑声,吵闹声,划拳喝酒声,相互交织。 “走,音音,我们去抢喜银!”吕惜不甘示弱,想着毕竟是大牛的喜银,怎么着也得抢点。 吕惜与阮音挤进人群,嘻嘻哈哈也抢做一团。 笑够闹够,暮色四合,吕惜手里抢到了喜银沉甸甸的,抛着钱袋,领着阮音摇摇晃晃往家走,喜庆留在身后。 “我喜欢这里”阮音边走边说。 “我也喜欢,很喜欢” 火红的颜色照亮半边天空,喧闹声持续到半夜。 ... 一大早,吕惜睡到自然醒,使劲伸了伸懒腰,又把头埋在枕头里憋气,吐气。 “呼”吕惜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缓缓起身,懒洋洋地穿着衣服。 “小惜,小惜,你醒了吗?”才穿好外衣,门外就响起阮音的声音。 “好了好了,马上来。”吕惜嘻嘻索索穿好裤子打开门。 “怎么了音音?”吕惜打了个哈欠说道。 “今天我们干些什么?” 这几天阮音跟着吕惜上蹿下跳,早就没了往日贵女的气质,全然和吕惜融成一体。 “音音,你这是玩儿上瘾了?”吕惜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今日去野炊!” 吕惜上下打量着阮音“换一件衣服去,白色容易脏。” 阮音高兴地应了声,转身跑回自己的小屋去换衣服,吕惜笑着摇头,这是解放天性了吧! 吕惜正快乐地野炊着,远在皇城的卫大公子却愁眉不展。 “书誓”卫老爷叫住卫书誓。 “父亲” 卫家父子两人早就没了当初见吕惜那样和蔼可亲,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小惜的事情,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她不会出现在酒宴之上。”卫书誓眼神有些暗淡。 “当初你就不应该带她回来。”卫老爷声音一顿。 “是我大意了。” “不,不是你大意了,而是你心思不定,左右摇摆。”卫老爷子声音有些僵硬“如若你早一点明白心中所想也就不会如此了。” 卫书誓沉默着。 “王殉那里可安顿好了?”卫老爷负手在背后沉声问道。 “安顿好了,不会有多嘴的人。”卫书誓眼神狠厉全然没有温文尔雅的表情。 第三十四章 刘贤 “主上明日召我等进谏回话,许是要知晓进度罢了,你明日要小心些应对。”卫老爷嘱咐道。 “是”卫书誓沉沉应了声。 刚破晓时分,宫里传话召见卫家父子,二人穿戴整齐,踏上马车。 宫廷威严,马车只能行至宫墙外,朱红色的围墙仿若不可逾越的鸿沟,里面外面像是两个样子。 卫书誓紧一紧袖口,低眉顺眼跟着主事公公面见主上。卫老爷却一派自然,从容不迫。 “咱家伺候了主上十几年,见的朝廷命官少说也有个千八百,唯独卫大人宠辱不惊,宫里婉贵妃也如意,真真是叫人钦佩。”那主事是太监捏着个嗓子说着话,想来是着一路上不说话也不好,聊其他的也不行,干脆捧捧卫大人,拍马屁是他最在行的。 “李公公客气。”卫老爷客客气气说了一句便没有下文。 那李公公见卫老爷并不想接着说话也就没有再自讨没趣接着讲话,只是加快脚步领着两人往议政殿走去。 卫书誓听见那李公公的声音便觉不适,倒不是看不起宦官,只是觉得那谄媚权贵的样子很可恶罢了,但终归是皇家的人,自然是不会表露出嫌弃之意,只是在那李公公看过来之时微微点头以做回应。 “主上,卫大人和卫公子已到。”李公公传了消息等着里面的指示。 不一会儿里面出来了个模样甚是好看的小太监说到“卫大人请,卫公子请。” 着声音并未刻意矫揉造作,倒还顺耳,父子二人又跟着小太监进了议政殿。 一进入大殿,一股淡淡的花香融进卫家父子二人鼻腔,卫书誓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不悦,但很快便将表情调整过来。 被称作主上的那个人斜躺在小榻上,身边还有一个伺候着的妃子。 那妃子躺在帝王怀里,帝王一副醉生梦死的表情,卫书誓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着,卫老爷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黎国的帝王姓刘名贤,这幅样子到没有看出贤在那里。 “主上”卫老爷恭恭敬敬朝上面那人行了一礼。 “来啦?”懒洋洋的声音从刘贤嘴里飘出“嗯,酒水准备得怎样?” “已经准备妥当,断不会误了酒宴,主上放心。” “嗯,那就好,啊,对了,书誓啊,你姑姑前些日子说要给你寻一门亲事,我觉得尚书汪家的小姐不错,你觉得如何?”刘贤冷不丁提起了卫书誓的婚事。 卫老爷面色有些僵硬,卫书誓也有些僵硬“谢主上好意,臣子不敢高攀,汪小姐书香门第,臣子不过一介商贩,着实配不上汪小姐” 刘贤淡淡飘了眼卫书誓说道“看不上?那就兵部的赵大人之女如何?那模样也是不错。” “主上好意臣子心领,并非几位小姐不好,是臣子已经心有所属,不敢耽误他人。”卫书誓不卑不亢回道。 “哟,哪家姑娘能入卫公子的眼,这倒是有趣,说来听听。”刘贤应该是真感兴趣,从榻上坐直了身体准备听。 “吾儿放肆了,还请主上见谅,犬子看上的不过是个卖酒女罢了,上不得台面。”卫老爷一听,急急出口回话。 刘贤打量了卫老爷一眼,有些悻悻道“既然只是个卖酒女,那这么藏着掖着的干什么,算了,既然卫爱卿不想多说,那便算了吧。”刘贤说完又躺回榻上,继续享受美人在怀。 卫家父子立在原地没有接着说话。 “还有事儿?”过了半晌,刘贤冒了一句“没事就去看看婉贵妃在回去吧。” “臣等告退”二人齐声说道,接着便退出殿门。 卫书誓一路沉默着,直直往了婉贵妃的翠囍宫而去。 “誓儿来啦!”婉贵妃看见卫书誓来了,面露喜色,连忙喊道。 “姑姑”卫书誓唤了一声。 “婉贵妃。”卫老爷的称呼却有些生疏。 “哥哥何须如此,这个宫里无他人。”婉贵妃有些无奈,自家哥哥对待这些事情一向如此恪守本分。 “妹妹,近来可好?”卫老爷听了婉贵妃的话这才开口叫了声妹妹。 “好,一切顺利”婉贵妃柔柔一笑,虽不再年轻但面容依旧如同双十年华,可见保养极好。 “刚才主上问了问誓儿的婚事,我觉得不太妥当。”卫老爷子直接说出卫书誓心中的不满。 “主上问话了?”婉贵妃有些诧异,想着昨日才和主上提起,今天就开始打探,如此沉不住气。 “嗯,说了汪家的小姐与赵大人之女。”卫老爷面色有些不好。 “兵部赵坚的女儿?”婉贵妃好看的眉毛扭了起来,样子有些生气。卫老爷微微点头,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姑姑,父亲,最近行事多加小心,主上怕是多心了。”卫书誓立在一旁插了句话。 “我又何尝不知,唉,卫国公这个名头怕是要交代出去了。”卫老爷心里愁得不行。 “不过一个卫国公,怕是主上想要的并不是什么小小卫国公的名头,而是我们卫家手里的线路。”卫书誓简言道。 “且不说其他,眼下你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主上说的那些个姑娘身份都不简单,想来是连试探都不想试探。”婉贵妃则避开卫书誓的担心。 “现在还娶不得,要等到酒宴之后才行。”卫书誓苦笑一番。 “莫不是!”婉贵妃瞪着眼睛看向卫书誓。 “姑姑放心。”卫书誓看出婉贵妃的担忧,出声安慰道。 “万事小心”婉贵妃也没在说什么,嘱咐了一句,卫家父子也告辞离去。 第三十五章 准备启程 卫书誓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散开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向往权利,可能他们从不觉得权利有什么不好,可实际上权利才是吃人的魔鬼。 这个深宫大院成就了多少权利之巅的人又杀死了多少人,这些却不能阻止疯狂。卫书誓深深看了一眼那朱红色的宫门,毫不在意转身离去,那不是他所想要的东西。 白驿街的雨季来了,延绵不断的细雨如丝丝银针一点点润入白蓝渠,水面蒸腾,白雾茫茫,遮住水面。 “音音啊,你喜欢下雨吗?”吕惜坐在白驿亭和一旁的阮音搭着话,嘴里叼着根随手拔的草根,咬得津津有味。 “不喜欢,罗裙会沾湿,母亲又要碎碎念了。”阮音嘟着嘴说到。 “哈哈哈哈,我最喜欢雨天,温度湿度是酿酒最好的。音音,你深吸一口气,有泥土的味道,很好闻!”说着,吕惜深深吸了一口,阮音也跟着吸了口气。 “味道好奇怪,还挺好闻的。”阮音伸出手接住亭檐上滑落的水珠,慢慢说道。 水珠有些凉意,秋意绵绵,密密麻麻的细雨卷着夏日残余的丝丝点点热气压向大地。 “嗯,酒宴快要开始了吧,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吕惜依旧咬着那根草懒洋洋地说道。 “这么快?”阮音有一瞬的怔愣。 “不快了,再耽误下去,只怕是会迟,早点出发总比迟到来得好。”吕惜撑开油纸伞,立在亭口,等着阮音。 阮音也只能跟着吕惜往回走,雨丝像线,线又织成布,黏在脸上有些凉意却并不好受。吕惜拉着阮音加快步伐,两人穿梭在雨幕之中,灵活得很。 “娘,明天我送阮音回皇城。”晚饭时,吕惜提了一嘴。 “明天?这么急?”吕惜娘又些不满“惜姐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那哪能啊!我可不想得罪母老虎。”吕惜打着哈哈。 酒宴一事吕惜并未与自家娘提起过,眼下更是不能提,之前说的不在做线便是承诺。吕惜娘最重承诺,如若现在告诉她背着她自己还接了酒宴的一事,指不定要翻天。 “我也跟着去。”吕惜娘沉默半天,直直开口。 “娘!你去干什么!”吕惜的反应过大,吕惜娘怪异地看着她。 “音音说了皇城是另一个家,难道我不能去?”吕惜娘有些得意。 吕惜扶额,怎么就忘了这茬!都怪音音这个小笨蛋,直接把她给卖了。 “娘,我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是送音音回去。”吕惜正色道。 “我也要送音音回去,我与音音一见如故,音音也会欢迎我的,是不是音音?”吕惜娘直接将球踢给了阮音。 阮音一愣,左小腿被吕惜轻轻蹄了一脚,右小腿被阮姨踢了一脚,缓半天才考虑好“阮姨说得没错!我很欢迎的。” 既然吕惜都说阮姨是母老虎了,难道她就敢得罪? 吕惜泄气一般“娘!您还要照顾酒肆呢!脱不开身。” “有大牛,我前些日子和田嫂说好了,让大牛和他媳妇来酒肆帮忙,已经上了手,我可以离开不用担心酒肆。”吕惜娘一脸严肃。 这个田大牛!吕惜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田大牛,还计划着让肉包欺负欺负他! “好了,惜姐儿你就别再说了,安安静静吃饭,明天我和你一起走。”吕惜娘直接发话,不等吕惜开口,直接撂筷子走人。 吕惜趴在饭桌上,闷闷不乐。 “卫大哥,劳驾,我们明日回皇城。”吕惜没忘记正事,洗好了碗筷,直接奔卫书誓车夫住的小院而去。 “明日?这么急?”车夫皱了皱眉头,有些意外。 “可有什么不妥?”吕惜看着他皱眉说道。 “没,那便明日中午在走,晚些时候正好歇息在临城。” “那好,明日早些时候我也正好交代些事情,那便午时启程。”吕惜笑着扶一扶袖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的雨,润着窗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早上却有稀稀拉拉的阳光透过云层投射下来。 吕惜伸着懒腰又牵上肉包,出门时,阮音还在睡,吕惜轻手轻脚挪了出去。 “田大牛!好哇你!一声不吭就来我这儿当老板了?”吕惜佯装生气,一脸不耐烦说道。 “没,没,我那不是被我娘给摆了一道嘛,惜姐儿消消气。”大牛畏惧着吕惜手里的肉包,不敢上前。 “行吧,你好好照顾小嫂子,过段时间我就回来了,酒就随便卖卖,可别给我把招牌给做脏了啊!”吕惜从鼻腔里哼哼几声,装作随意。 “诶诶,好咧!不求做大做强,但求名气永存。”大牛豪言壮语一出,吕惜便乐开了花 “嘿嘿,这觉悟还可以啊,行了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我先走了,还要去买些东西,你进去吧。”说完,吕惜摇摇晃晃走远了去。 “惜姐儿,你一路保重啊!”大牛朝着那身影大喊,回应他的只有吕惜摆摆手的背影。 第三十六章 土匪窝 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可偏偏吕惜就遇着了三次那帮长相抱歉的土匪,到底运气是被她给用没了这次还就偏偏被土匪头子给绑了去。 那山坳子是去往临城的必经之地,吕惜的马车行至于此,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马车咕噜噜的声音显得有些聒噪。 “卫大哥,这是到哪儿了?咋这般颠倒。”只是吕惜的胃又开始造反。 “土匪窝”车外飘来三个字,吕惜吓得一抖,第一次过这里时那槽糕的回忆涌了上来,又是装病又是装傻。 脑子里又想起那土匪头子的长相,吕惜的恶心感又上来了,扒着车辕又吐了。 “惜姐儿,没事吧。”吕惜娘替她顺着背,一旁的阮音递来水。 吕惜漱了漱口这才缓和不少。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浑厚的声音响起,吕惜赶忙躲进车厢,她可不想再见一次土匪头子。 外面有车夫卫大哥在,此番倒不用装病才能过去,吕惜心里舒舒服服地安排上,躺在车厢里安逸极了,可外面的情况却远远超出她想象。 不知道是卫车夫实力忽然倒退还是那群山匪功力徒增,卫车夫竟然渐渐有些吃力,吕惜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太对,支了个脑袋伸出帘子往外瞅。 一瞅倒瞅出了问题,卫车夫执剑对抗,山匪们齐齐将他围住,吕惜惊讶于土匪人数竟然多了不少,甚至还好看了许多。那略有些丑的土匪头子却依旧在其中,如若不是他,吕惜还不敢相信这是同一批土匪。 卫车夫耍着长剑游走于其间,颇有片叶不沾身的风范,可卫车夫突然瞥见土匪中的一人朝他做了个手势,长剑一歪竟然差点被那人刺中。 吕惜在车里看得是胆战心惊,又回想起那日车夫的神勇,心又落回了肚子里,只是抄着手看着外面一团乱。 这时阮音也凑了个脑袋出来看“呀,卫大哥怎么被划花了衣服?” 吕惜没注意那些,转头朝着阮音漫不经心来了句“那是战术,音音,你快坐回去快坐回去,这场景不适合女孩子看。” “嗯,卫大哥被抓住也是战术?”阮音眼睛里有些疑惑,直直盯着那边看,吕惜一愣转头也看了过去。 只见卫车夫被一个土匪反手一绑跟个粽子似的被丢在一旁,土匪们齐齐看向马车。 “你这小生的模样好生眼熟。”土匪头子上下打量着吕惜,吕惜心里一紧张,又看见了那张催吐脸,一不小心哗啦一声又吐了出来。 干呕的声音骤然响起,土匪群里传来嫌弃的啧啧声。 “哈!我道是谁,又是你这个恶心的小子!你竟然还活着,竟然还敢来着山坳坳!”那土匪头子大声吼了句,吕惜被吼得心惊胆战。 “俺回去问了夫人,你这小子就是个骗子,肺痨是你这样的?哼哼哼,今儿个又落俺手里了,俺绝不会再让你活着出着山坳坳!”没等吕惜二次表演,土匪头头大手一挥,直接命人上前来绑人。 吕惜赶忙将自家娘和阮音往里塞“哎哟,好汉也,我之前并非是欺骗于您,只是有个庸医错判了病症,这才说错了话!对不住对不住,我着便将银两悉数奉上,还请英雄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 “哼,休要在胡言乱语,俺家夫人说了,再遇见你直接绑上山再说!还不快去!” 土匪头头身边的两个小喽啰直接上手,掀开帘子往里一看“大哥,里面还有两个!” “啥货?”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大哥绑不绑?”一个小喽啰扣着脑袋有些迷茫,好似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别别别,里面的是我娘和贱内,都是些妇孺,英雄就别绑了吧。”吕惜连忙插嘴道。 “那行吧,就绑他一个!驾车跟上。”那土匪头头皱着眉头说了句,骑着马慢慢悠悠朝着山中走去,后面跟着一串小弟。 吕惜也没闲着,手脚被绑了,可嘴却还活泛着。 “诶,英雄,这些日子你这儿是招人了吗?咋突然人就多起来了?”吕惜倒处得安逸,看这群土匪的绑人手法,轻轻松松就给破了,直接一个反手,绳子便摇摇晃晃掉了。吕惜心里早就琢磨清楚,这群人不过是些纸老虎,倒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那是!之前北边闹了些事儿,新入伙的都是从那边逃难来的,夫人见他们可怜,直接招呼着他们入了寨子,不愿意留的便散了些银两让他们去讨生活。”那土匪头头颇有些得意。 “呀,那您这位夫人还真是心善啊!”吕惜恭维着说。 “她不是俺夫人!”土匪头头有些恼,脸也一瞬间红了起来“夫人是尊称,她未许配人家,若是能去夫人做妻,那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土匪头头的语气里尽显对那位夫人的尊敬,这倒让吕惜起了兴趣。 马车颠簸上山,吕惜一路上和土匪头头倒是聊得开心,那土匪头头是个缺心眼的,傻愣得把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儿都说给了吕惜听。 这一路下来,就差和吕惜称兄道弟拜把子。 “大当家的回来了!”一行人刚到寨门口就有声音喊道,远远的传了出去。 “惜姐儿这...”吕惜娘一路上倒比阮音淡定不少,脸上没有丝毫惊慌。 “娘,莫担心,这群人不是坏人,只是有些傻。”吕惜笑着回了声。 “嗯,小心些,听那土匪头的话,那个什么夫人才是最危险的。”吕惜娘淡淡说着。 “好,我小心些便是,娘,音音就托您照顾一番。”吕惜看了看缩在里面的阮音说道。 马车缓缓驶入山寨。 第三十七章 夫人 “夫人,俺绑了上次那个骗子回来,您快来看看。”土匪头子还没进入内室便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门从里面打开,一小厮模样的男子立在后面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大当家的,夫人正休息着呢,您也不看看时辰。” 土匪头子一拍脑门“是俺唐突了,夫人继续休息,明日我再来。” “进来吧”屋内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似男子般粗糙,却也不属于女子的娇柔,有些中性的声音竟额外的好听。 许是之前土匪头子的声音太过吵闹,直接给人闹醒了。土匪头子三步并做两步走,速度有些快,吕惜被绑了脚踝跨得小,生生给落下了一大截路,阮音扶着吕惜这才走快起来。 刚一进内室,吕惜便被满目的红色刺得眼睛生疼,不敢打量,低着头直直看向地面缓和眼睛的不适。 “我这儿的色儿刺着姑娘你了?”那道声音漫不经心,吕惜却紧张起来,这就一眼被看穿了?难道这男装就这般好认?那我还出门穿什么男装! 吕惜想的竟然是没必要穿男装,而不是跟前那人眼睛有多毒辣。 “姑娘?夫人,这可是个带把儿的!”那土匪头子的一句话又让吕惜陷入沉思,诶?怎么还是有人认不出呢? 夫人嗤笑一声,吕惜不做他想,抬头直直望向跟前的那人。 那位夫人披着一袭暗红色长衫,里面着一声淡红色里衣,斜卧在榻上,一副刚起来的模样。一对剑眉,一双桃花眼,左眼角还有一颗粉红色泪痣。美人儿,绝对是吕惜心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 吕惜看得入了迷,美人儿挑起嘴角,刚才的美人静卧图变得生动起来。 “好看?”美人朱唇微启 “好看”吕惜顺着话倒是直接,美人吃吃笑了起来,吕惜这才有些脸红起来。 后面站着的吕惜娘看着吕惜的眼神有些不争气,阮音也微微一摆头。 “上次就是你在咱这山坳子里装病蒙混过关?”美人声音依旧迷人。 “没没有的事儿,上次是个庸医误诊!这才闹了笑话,夫人海涵。”吕惜借着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哦?是吗?” “千真万确啊!”吕惜连忙跪下,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就算如此,你也是骗了我这寨子里的人,女扮男装?好口味。”美人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吕惜。 “出门在外,男装方便,不敢刻意欺瞒。”吕惜发现这美人是没事找事来说,好似生生要定吕惜的欺骗罪一般。 “莫在多说,你当我这山坳子是随意任人拿捏的?今儿个你得脱层皮才罢休。”美人扬着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冷得人直打哆嗦“我这山上,最不缺的就是猛兽,前些日子我还看见一只大猫,尖牙利齿,模样看着伶俐却有些凶悍。得用些诱饵吸引了来,把你做诱饵如何?” “夫人,别呀,听这位大哥说您最是心善,又怎么会与小人计较?”吕惜搬出善良一词来回话,这美人竟是个蛇蝎心肠,让活人做把子,吕惜心里默默不爽。 美人又是一声嗤笑“我?善良?谁说的?”说着话,那美人起了身,一旁的土匪头子羞红一张脸,把头埋得低低的。 美人一只手捏起吕惜的下巴微微用力,后面的吕惜娘心里有些紧张,之前就细细打量着所谓的夫人,熟悉万分,眼下感觉更加强烈。 那颗粉红泪痣摇摇晃晃,吕惜娘突然一个激灵,嘴唇有些颤抖。 “小公子”吕惜娘愣愣开口,眼角有些湿润,声音虽然低一般人不会听见,可那美人又怎么会是一般人。美人眼神越过吕惜,这才注意到后面的吕惜娘。 美人捏着吕惜下巴的手一松,盯着吕惜娘的眼神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微微愣住的声色不过一会儿,吕惜并未发现。 美人起身“都退下,留下那妇人,其他的都给我放西厢房便是。”美人直接下了命令,留了吕惜娘,那态度直接就给转了个弯,吕惜一听留下自家娘,心里一紧。 “夫人!”吕惜高声喊道“我娘身体弱,您高抬贵手,就让我去喂了那猫,放过我娘吧!” “倒是有孝心。”美人一抿唇,手撑着头又歪倒在榻上。 “惜姐儿,下去”吕惜娘面上正色道,私底下用手挥了挥,吕惜这才作罢,转身跟着走了。 红色承托下的美人更加妖娆。 “小公子,好久不见。”吕惜娘朝着上面是美人作了一个揖,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意味。 “阮姨,是好久不见。”美人理了理身上的衣物,声音更加有阳刚之气,与刚才全然是两种声音。 “小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您不是应该...”吕惜娘未把话说完,那美人苦笑一番。 “不过是十几年前的旧事,阮姨便不用在提。”美人明显不想多说。 第三十八章 出山 美人这边是故人相逢,吕惜这边却是心急如焚。 “音音,我有些担心我娘”吕惜在那西厢房内踱着步子,阮音虚长的那几岁也不是白长的,处事也更加淡定一些。 “小惜,之前阮姨不是打了暗号?这便代表没关系,我看阮姨好似与这夫人认识一般。”阮音安慰着拍拍吕惜的背。 “不行,我要去看看。”吕惜一遇到自家娘便没了之前的从容,慌乱之际还差点摔碎了茶盏。 “小惜,你冷静点,你想想,先前那夫人要拿你做什么?”阮音一把拉住正欲夺门而出的吕惜。 “喂大猫。”吕惜还算是思路在线。 “留了阮姨之后,她做了什么?” “送我们来了西厢房。” “试问,一个刚才还说要将你丢去喂大猫,在见到你娘之后便立马发生转变,你难道就不觉得有些异常?” “就是觉得有异,我这心才放不下。”吕惜咬着手指甲,顿顿坐下,看这模样确实安稳了不少,可是双手还是紧紧捏着。 ... “小公子,一别数年,今日偶然相见,倒有些认不出了,若不是眼角这颗血痣,我也不敢断定就是小公子你。”吕惜娘端着声音恭敬说到,说话的模样与之前简直是天差地别,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阮姨好似没变一般,那满嘴胡话的女娃娃是你女子?”美人话语也温柔,到没有什么意外。 美人早早就知道吕惜娘的住址,但就算是旧相识却也不敢相认,其间的种种原因盘根错节,耽误人, “正是小女,是我管教不严,这丫头性子野了些。”吕惜娘笑骂了一声似乎对这美人也没有什么意外之感。 “你们怕是去不得皇城了”美人良久开口道。 “是卫公子的意思?”吕惜娘声音顿了顿,问到。 “嗯,书誓之前就来信说让我拦着那个女娃回皇城,却没想到竟然遇见故人。” “吕惜她在皇城干了什么!怎就还需要小公子出手。”吕惜娘有些恼,心里有些烦躁。 “她应该是不敢给你说,这女娃娃胆子是真的大,竟然答应为国宴酿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美人摇着头带这些笑意。 吕惜娘却白了脸,酒宴!那可是两国安邦定国的宴席,容不得半点差错。若是有人心存不良那便是谁接手谁就直接见阎王爷。 吕惜娘握着的手微微颤抖,只怕是吕惜的目的并不简单,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不不应该!那时她才多大,根本不可能记得! 就不该让她去皇城! 现在这般局面也不能说怪得了谁,就算是有人阻拦吕惜接手,吕惜想干什么那便是必须要干什么。 吕惜娘不敢往下想,只能稳了心神问道“卫公子可有良策?” “女娃娃身边的那人想来应该是阮姨的旧部吧”美人轻飘飘说了一句。 吕惜娘微微怔愣,王殉,这个名字多久没有提起过了,在白驿街人人都叫他王哥,这个名字早就被埋没,如今却又被翻了出来。 “王殉...”吕惜娘有些失态。 “他本就是死侍,如今也算是圆了他的身份,阮姨也不需要这般伤神。” “不,十几年前他便不再是我的死侍,如今的这一命是我欠他的。”吕惜娘咬着牙。 美人理了理袍子站起来“我原本以为阮姨你会安分生活在某个角落,却不想你家的姑娘倒是个爱闯祸的,果真还是吕家后人做得出的事儿,莫担心,卫家的那个定会护她周全。” “无妨,那丫头就算卫公子不护,我也是护得住的,暂且不谈她。小公子你...怎会出现在这等贫瘠之地?”吕惜娘对美人出现在这里很是好奇。 “呵,死里逃生罢了,现在皇城里做主的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如若不然,早就是枯骨一堆,那里还见得到阮姨你。”美人嘲讽这,又毫不在意摆摆手。 吕惜娘微眯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居高位者,胆战心惊,那些下面的人又何尝不是,只不过一个是怕反一个是怕死,都是些见不到人的龌龊想法。 “回?”吕惜娘只说了一个字。 “必回”美人斩钉截铁道。 “那皇城,我便是必须要去的了。” 美人挑一挑眉“那女娃娃?” “留这儿,那些个山匪怕也应该是有卫公子的人吧,这山坳好,易守难攻,留在这里比哪儿都安全。” “您这是在做买卖?” “小公子不也是?”吕惜娘淡然开口。 “哈哈哈,好,我必定护着她。阮姨,胆量依旧不减,莫负了之前女军师的名头。”美人爽朗一笑。 吕惜娘想的却多得多,一是保全吕惜,二来也是为了帮小公子,三来便是为了救王殉。这些年来生活在白驿街太安逸了,被那些实实在在的幸福所包裹,忘记这之后的血腥残忍。 终究是放不下,放不下吕家与自己的抱负。这些年来,酿酒倒没有让吕惜娘便得安于现状,反而更加坚定以往那一腔热血。 阮念慈终究是阮念慈,白驿街太小,容不下吕家和阮家的人,注定会离开,就算那个地方是多么的美好。 第三十九章 美人何处 “小公子,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便先回去安顿惜姐儿,这地儿虽然安全却也不是绝对,还需向您借上几个人。”吕惜娘倒也不拘小节,直接要起人来。 “自然,寨中人皆可用。”美人递了一块白色薄石片给吕惜娘。 吕惜娘接过,看了看上面的纹路,眼神有些飘忽,但也没说什么,朝着美人拜了拜,捻了石块塞进腰包去找吕惜。 进门前,吕惜娘拿捏了一下情感,换上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然后直直推开了门。 吕惜一见自家娘回来了赶忙上前查看,又瞧见自家娘眼睛红红的语气有些急“娘!那美人蛇可是欺负您了?” 吕惜娘一听女儿的声音,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儿啊!你咋得罪上戚夫人的啊!呜呜呜”吕惜娘俨然是个演技派,情绪饱满,哭声凄厉,吕惜被自家娘一哭,心都揪了起来。 “娘!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就不应该装病的,我..我...”吕惜心里急,嘴巴也跟着啰不清楚“那毒妇想要干什么!”那美人在吕惜心里的形象直接从美人蛇变成了毒妇。 “唉,幸好我与夫人有交情,她同意减轻惩罚。”吕惜娘又话音一转唉声叹气地说了一句。 “管她什么减轻惩罚,今晚我们直接偷跑,还怕她不成?”吕惜来了气,明明是他们是劫匪还说什么减轻惩罚,什么人啊!倒打一耙 “唉,哪有那么简单,这个寨子在山坳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跑?再说了,这个夫人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打不过的。”吕惜娘连忙摆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吕惜皱眉,那长得抱歉的山匪确实不咋样,可之后找来的人却不弱,心里确实有些虚。 “夫人没有为难,只是说让我去皇城免费帮她酿几坛子酒就放过我们,不过要求是你和音音要留在这里。”吕惜娘趁热打铁又补充到。 “留我们当人质?”吕惜有些不满意。 “诶,不能说人质,就是条件罢了,反正在皇城也没有什么事儿,也不急是吧。”吕惜娘盯着吕惜的眼睛缓缓说道。 “不,不急,我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音音急着回家。”果然,吕惜不敢说自己赶回去说是为了酒宴,吕惜娘直接堵了路只能扯阮音来挡刀。 阮音会意,只是对上吕惜娘的眼神,心里直打退堂鼓“我也没有什么着急的。” 吕惜一听瞬间泄气。 “那就好,明日我就启程,肉包就留给你,我快去快回,你不用担心,早些休息啊。”吕惜娘快速交代了几句,直接退出了房间。倒也不是怕吕惜再说出什么托词,只是吕惜眼神太过炽热,吕惜娘有些招架不住。 夜里,吕惜娘不敢睡,趁着夜色便开始在寨中安排起来。卫书誓给的人算得上优秀,竟也没发出半点声响。 晨光熹微,斑驳的光点照射在地面,难得的好天气,吕惜一副焦急的样子,一夜未睡却精神极好。 “惜姐儿?起了没?”吕惜娘不知女儿在床上枯坐一夜,还想着那丫头定然还在睡觉,谁曾想吕惜一夜都在思考如何逃跑。 一边怕那毒妇发现自己跑了对娘不利,又害怕皇城中生出事端,吕惜的小脸皱巴巴的。 “娘,我起了”吕惜踱到门前一把拉开,柔和的光充满整个房间,吕惜娘一脸笑意立在门口“惜姐儿啊,我已经和夫人谈妥了,你就安生在寨中待着,他们不会为难你,我今日即刻启程前往皇城,一月便回。” 吕惜看着自己娘欢欢喜喜的模样有些呆滞,怎么就一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表情呢!娘!这可是一群山匪啊!您把我这姑娘家的放这里真的就放心? “娘,您就说吧,我真是您亲生的吗?”吕惜没忍住问了出来。 吕惜娘脸一黑“好你个小白眼儿狼!为娘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如今是要反了吗!呜呜呜”说着竟然还抹起了眼泪。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就真的放心我留在这个土匪窝?”吕惜试探一句。 吕惜娘收起眼泪,鄙夷地看了一眼吕惜“我看你倒是更像土匪,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吕惜瞬间没了声音,垂头丧气宛如霜打的茄子。 “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吕惜娘看着默不作声的吕惜,直接说了句走了便头也不回走掉。 等到吕惜反应过来,人早就没了。 出寨的队伍,高头大马打前阵,吕惜娘的马车在后,马上面坐着位玉面小生,样貌分外养眼,一身玄色外服,吕惜远远看了眼,竟然觉得那样貌像极了那毒妇,莫不是她儿子?吕惜又摇摇头,如若是她儿子那便是少当家,那里还会有那长得抱歉土匪头子的事儿。吕惜摇摇晃晃回了山寨中。 “嘿,大当家的!”吕惜瞥见那土匪头子躲在树后跟着她,直接叫了他出来。 “嘿嘿”大当家的被发现了也不尴尬,直直笑着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吕姑娘叫我张大就好” 自从被那毒妇说穿了女子身份,也就直接女装示人。 “诶,吕姑娘就生分了,叫我惜姐儿就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吕惜也不计较他跟着。 细细看了看张大,模样也不是丑,就是长时间在外奔波,皮肤被晒得黝黑,又是满脸胡子拉碴,显得五官挤在脸上。吕惜琢磨着应该改造一下山寨的整体形象,不然一出去,上场的排面就输了。 “惜姐儿有什么要吩咐的都可以告诉我,夫人走时交代了,你想要啥就给啥。”张大拍拍胸脯说到。 “我想去皇城” “额,就这个不行”张大没想到吕惜直接提出去皇城,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断不能让她去皇城。 吕惜脸上不动声色“好吧,那你把山匪们都叫来,毕竟要相处,总归得认识认识一下。” “这个可以,晚点我就找他们来”张大应了下来,下去召集人了。 第四十章刮胡子大会 等着张大召集人的功夫,吕惜回屋想了想。亏得提前了一点时间出发,耽搁点时间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皇城是必须回的。 阮音遛狗回来,看见吕惜如同木头人一般坐在床上,猫着步子轻轻走到她身旁。 “嘿!”阮音一把拍在吕惜肩上,嘴里还大声吆喝一句。吕惜虽说坐在床上没有什么动作,眼神可不差,早早就看见阮音鬼鬼祟祟的模样。 “音音,我发现你变坏了啊”吕惜一把抓住阮音的手,轻轻打着她的手心,阮音连忙送了肉包来阻挡。 肉包得了自由,围着两人转圈,显得格外兴奋。 “别别别,我错了”阮音缩回了手“我这不是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想要逗逗你嘛,还在担心阮姨?” “嗯,皇城我必回。”吕惜声音很是坚定。 “其实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山好水的,皇城中事,表哥会安排好的。” “我这心里有些不安生,我怕酒宴出事。”吕惜皱着眉头有些紧张。 阮音握起吕惜的手“你就是想多了,你不过就是提供酿酒技术罢了,其他的所有都与你无关,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就好。” “惜姐儿!” 吕惜正想回阮音的话,门外就传来张大的声音。 “来啦”吕惜左手牵着肉包,右手牵着阮音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乌压压的一片映入吕惜和阮音眼帘,吕惜有些惊讶,这山寨之中竟然有那么多人。 为首的张大笑着说道“惜姐儿,这儿是寨子里空闲的人,其他的人还在寨子里巡逻,你看需要他们干些啥?” 吕惜松了阮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朝着众人一笑。下面的人看着泛着寒光的匕首有些抖,张大一看吕惜拿了刀脸色有些僵“惜姐儿这是想干什么?” “别紧张,我只是想给你们换个造型罢了”吕惜嘿嘿一笑“张大,信得过我不?信得过就上前来” 张大有些迟疑,但一想夫人的吩咐,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来。 “看你这样子,坐着”吕惜让张大坐在提前准备好的椅子上,一把匕首闪闪亮亮。张大认命地闭上眼睛不做声。 吕惜打量着张大的脸,一把络腮胡有碍观瞻,一头凌乱的发丝堆在上面,原本就紧凑的五官更加看不见。 吕惜对着张大比划了几下,手起刀落胡子纷纷落地。 “啧” “啧啧” “啧啧啧” 一连好几个人发出声音,张大心里有些慌张又不敢睁眼,只能默默叹着气希望吕惜能够尽早了事。这些个小兔崽子又不说什么就发出声音来算什么!唉,我想去皇城。 “大哥!原来您长这样,还真是不错!”一个小弟终于是忍不住评价了一句,张大安心了不少。本来爷就好看,不过就是在这山中懒惰了些许,倒也不至于丑得惨绝人寰。 吕惜没有理会张大从洋洋得意,手里的动作又快了些。 “好了,你看看”吕惜让张大对着镜子看看。 “这...我果然是俊的!” 吕惜心里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一把络腮胡子把人吓得吐。 下面的一群人看见自家老大在吕惜手里有一种改头换面的神奇效果,个个都有些跃跃欲试。 “音音,你去屋里把桌上的东西拿来”吕惜看了眼众人,转头对着阮音咬耳朵。 阮音回屋拿起桌上的竹片有些疑惑地递给吕惜,吕惜没有接,只是让阮音拿着。 “各位,我知晓寨中成亲之人少之又少,大家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吕惜朝着众人高声喊道。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嫌弃我们是土匪!”一人坚定地给出答案。 “错!山匪又如何,绿林好汉不在少数,多少能人被外面的小姑娘们惦记。西山的黑老大你们知道吧,人家也是匪还是悍匪,可是人家长得好看,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哭着喊着要嫁他!容貌才是最重要的!”吕惜脸不红气不喘的忽悠着众人。 下面的人也听得激动了起来“惜姐儿,您能不能也帮帮我?就像给大哥整的那样整整?” 吕惜嘿嘿一笑“当然可以,但是你们着山上也太多人了,这样吧,前十个我免费,后面的我可就要收点银子了啊,收得也不多,二十文一次。前十能要靠抢的,阮音小姐手里就是排队的竹片,请有序拿取。” 吕惜话音刚落,一群人乌泱泱就朝着阮音来。 这些山匪也是懂得些道理的,免费的位置不能动也就不会动,眼力劲儿还是不错,前十的位置全都让给老大们,吕惜默默记下前十的是那些人。 “今儿也不早了,我便着手前十位吧,其他的我明日开始。”吕惜挥挥手,让那十个人和张大留下,其余的都散了。 “张哥,着寨子里可有妇人?”吕惜一边干活一边问。 “自然是有的,虽说寨子里女人少,但总归还是需要些厨娘婆子之类的。” “帮我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来” “好”张大答应了声,退了出去。 “来来来,大哥们想要什么样的?是儒雅的?还是风流的?要不侠客的也行?”吕惜开始招呼那些头头们选择心仪的模样。 张大找来了两个妇人,一个是厨娘一个是烧水的丫头,吕惜让她们两个辅助自己办事,让她们学习模仿,倒还挺像模像样。 一天时间,山寨的头头们都像是换了头一般,虽说不是好看出来天际,至少看起来还不错,没了那些糟心的乱发和胡子,脸上干净不少,吕惜又让他们把头发扎好,精气神好得不行。 第四十一章 北山头 吕惜经手的山匪头头们满意得很,个个脸上都堆满笑,那两个打下手的厨娘和小丫鬟也能上手了。 许是在山里,少了些人烟,夜里的山寨安静得很,除了被风吹动的树叶声,别无他响,连只鸟叫都听不见。吕惜有些疑惑,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也就安然睡下。 第二日一早,吕惜的门前就排上长队,前一天领了竹片的山匪们伸着头望着吕惜紧闭的门,眼里充满期待。 吱嘎,吕惜的门缓缓打开,原本还有些吵闹的队列瞬间安静,吕惜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心里的气终究是没发得出来。 “各位爷,你们是早起的鸡吗?就算是想改头换面,浪子回头,那也不能急啊!能不能让我睡醒了再说?”吕惜打着哈欠和山匪们打着商量。 “惜姐儿,不早了,你看看这太阳,快到巳时了。”排在首位的一个山匪说到,语气里有些嫌弃。 吕惜语塞,深深吸了口气。寄人篱下,打不过,跑不成,他们是男的,我真可怜...一系列念头在脑子里乱窜。 “谷大娘和小雨呢?给我找来。”吕惜认命一般,只得开工,自己一人肯定是忙不过来,又唤了昨天的二人来帮忙。 三个人同时开工,效率高了不少。 “哟,兄弟,你这皮肤真不错!发量也还成,我保证过了我的手,你一定能讨着媳妇儿!”吕惜对着一小山匪夸得是天花乱坠。 “嘿嘿”那小山匪有些不好意思,脸竟然红了起来。 “我再教你一招,保管你能拴住女人的心。”吕惜神神秘秘说道,旁边被谷大娘理着的一山匪也凑了过来偷听。 “真的?”那小山匪眼睛亮了亮。 “哎呀,我还能骗你不成?”吕惜板起脸来。 “不不不,惜姐儿您说”小山匪连忙摆头,来这里修理为的就是讨媳妇儿,这还免费学上一招,何乐而不为? “这山中那处能看到山中全貌?”吕惜发问。 “山中全貌?那得上北边的山头,也不远,就出了寨子二里地,怎么了惜姐儿?”小山匪不知道吕惜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吕惜一脸高深莫测“这你就不懂了,山外的人进了山,最想的便是出去看看,为的不是什么自由而是山里的日子无聊,如若有个地方能看尽山貌,两个人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风光,聊聊天,似有若无的浪漫缓解了山中寂寞,多好啊!” 小山匪眼里充满不相信,吕惜瞥了眼他“你不信?” “不信”小山匪摆着脑袋。 “你们山寨中谁成亲了?”吕惜有些不服气。 “二哥”小山匪挠了挠头回答道。 “好,我给你演示一番,今儿我就不上工了,找二哥陪二嫂子上山去!”吕惜大气一说,直接撂挑子不干“谷大娘,接下来就麻烦您帮帮忙了,工钱全算你和小雨的,我就不要了。” 吕惜知道贸然提出去北山会让寨中的人起疑心,便只能找个幌子来。 谷大娘一脸笑意“好好,小姐放心去。” 那二哥是个俗称,本命叫赵二,吕惜寻了人来一看,浓眉大眼,模样正,脸上也干净,步履稳健,虽说为武夫却气度不凡,怪不得能讨媳妇儿。吕惜被这人的气势所吸引,这寨中还有这样的人? 吕惜没寻二嫂子,只找了赵二前来。 “二哥”小山匪叫了一声,那赵二有些不解。 “惜姐儿叫我前来有何事?” 哟!还是个懂理的,吕惜心里想到,看着气度也不是个普通人,怎么就沦落至此? “二哥”吕惜也恭敬叫了一声“山外有山,此山非君之山,何以至此?” “此山虽非我山,但山外山非我所愿,我愿为此山。”赵二笑了一声回答道,小山匪被这些山来山去的话搞得迷迷糊糊,每个字都听得懂,可合起来怎么就不明白了! “山外山不渡人,此山倒还是二哥的好去处了。” “吕小姐也不必再试探,有事就直接说吧”赵二并不想和吕惜绕弯子。 “山中寂寥,二哥可想和嫂子兜兜风?” 赵二嘴角动了动笑起来,但眼睛里却还是冷的“呵呵,我和内子成亲多年,早就无需如此,大可不必。” “可不能这样说,就是成亲多年,才更应该如此。山中的日子不比山外,不能只想着柴米油盐酱醋茶,风花雪月也得考虑。夫人来此山中,本就艰苦,身为丈夫却也没有浪漫可言,心该有多苦啊!”吕惜抑扬顿挫地说着。 “...吕小姐有何高见?”赵二被她做作的演技说烦了。 “北山头,风景秀美,聊天好去处,带上嫂子好好去玩玩,放松放松心情。” 还以为吕惜会有什么招,原来不过如此,赵二心里默默吐槽,如若不是夫人临走之前吩咐他顺着吕惜的意思来,他定不会理睬这丫头。 “好,我去找茹儿。”赵二只想摆脱吕惜,打算忽悠过去。 “不行不行,这样就跟爬山没有什么差别了,这样今天我们先去山头看看情况,我去布置布置,明天再带二嫂子去如何?”吕惜听出敷衍。 赵二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点头。 北山头并不远,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 “看吧,看了就快点回去。”赵二明显不耐烦,跟着的小山匪则狗腿地跟在吕惜身后。 第四十二章 出逃准备 吕惜眯着眼睛往着山下看,绵延的山脉延展至远方,山寨则在山头是正下方,还能看见厨房里升起的炊烟。 进寨的小路并没有多少,有的也会安排人手,还真真是做到了易守难攻。 吕惜往着北面看,出了北山头就是一条蜿蜒小路直至山脚,竟然没有看到有人看守,吕惜有些惊讶,但也没做声。 “诶,那里是哪里?”吕惜指了指南边的一条路问到。 “那边是运粪车的,腌臜得很,味道难闻。”小土匪语气中有些嫌弃。 运粪的?那不就正好?吕惜心里盘算着,南边向下至官道,官道来往众多,这群山匪定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跟上去。 身后的赵二看了眼吕惜,又看了看南边的那条路,没有说话。 “惜姐儿,今儿应该可以了吧,这天儿也不早了,要不我们下山?”吕惜在山头看了半天,小土匪等得有些久,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 “这儿白天没啥看头,要不晚上吧。那里那里,明天白天摆上红烛,晚上就让二哥和二嫂搜来就好。”吕惜随手指了指几个地方。 “晚上?惜姐儿要不就白天吧,晚上这山路也不好走,是吧?”小土匪朝着赵二挤眉弄眼使眼色。 “吕小姐,内子不喜夜晚,就白天即可。” “傍晚?傍晚可以了吧?夕阳也是不错。”吕惜也不强求,退而求其次说了个傍晚。 赵二和小土匪相互打量了一眼,赵二点了点头“可以” “那我们就先下山,小土匪,明天我和你再来布置布置。”吕惜摇摇晃晃往山下走。 回到寨子里刚好夕阳西下,吕惜逆着金色的阳光看向偌大的山寨竟然发现山寨形成了一个环且背靠断崖。虽说有小路通往山寨但蜿蜒崎岖,并不好找。 果真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吕惜暗暗惊叹。 进了屋,肉包立马靠了上来围着吕惜就蹭,尾巴呼啦呼啦地摆。 “好了好了,吕小包,别挤我了。”吕惜费力把肉包的大脑袋移向一边,但一放开肉包就又黏了上来。 “音音,你来。”吕惜把肉包摁住,拉着阮音就开始讲自己的计划。 阮音听得一愣一愣的“小惜,你真要跑?” “跑,干嘛不跑,回皇城,我娘一定是知道我在皇城干的事儿了!这几天我想来想去,除了这一点,再无其他。”吕惜语气坚定。 “既然阮姨让你留在这里,那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小惜你确定要这样做?”阮音还想阻止吕惜。 “音音,既然我娘去了皇城,看来那场酒宴定有蹊跷,你最好留在这里,这一次就我一个人回去。” “你不带我?”阮音有些诧异“不,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回去,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回去,我爹娘一定会多心,你必定不会安生。”阮音坚持到。 “也好,路途上不会太安全,你一定跟紧我肉包你带着。”吕惜想了想也没有再拒绝。 第二天,吕惜直接把修理发型和脸型的活交给了那厨娘和小丫鬟,暗地里开始收拾行李。、说是收拾行李,也不过是一些碎银子和干粮,多余的东西并没有带,肉包的食物自然是自己背着,黄色的背上裹着一个小小的黄色布袋,那是吕惜给它准备的肉干。 吕惜又登上北山顶,借着布置的噱头又往着南边的小路看去,虽说运粪的那一条路上还是没有人看守,但附近的人却多了起来。 吕惜看不出他们是巡逻的还是随意走动的,只能全凭猜测。她又不经意朝着北边隐秘的小路看了看,还是没有人。 “惜姐儿,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一起来的小土匪擦着汗水说道。 “好,看看这天,回去叫上二哥和嫂子来就好。”吕惜若无其事地回到。 吕惜已经记熟了山间的小路,这两天爬山的效果还是有了。 夕阳西下,吕惜招呼着小土匪和另外几个吕惜不太熟悉的人去见证二哥二嫂的浪漫。吕惜悄悄溜了下来,与暗处的阮音汇合。 “音音,快走。”吕惜一把拉过阮音朝着北边的小路跑去,身边的肉包也是飞快跑着,没有发出一点狗叫声,似乎知道自己在偷跑一般。 吕惜的耳膜疯狂鼓动,喘气的声音从胸腔传入耳朵,心里只想着快点跑快点跑。 阮音踉踉跄跄地跟着“小惜,我跑不动了。”阮音喘着粗气,插着腰说道,全然没有富家小姐的样子。 吕惜抬头看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吕惜心里估摸着差不多应该下山了,可眼前还是茂密的森林。 心里略微有些发麻,看着眼前的树,吕惜没办法冷静下来。身边的肉包也有些不安,围着吕惜和阮音两人直打转。 “先停下,好像有些不对。”吕惜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小惜?”阮音顿了下。 “音音,借我你的簪子。” 阮音一把抽出发间的簪子递给吕惜,吕惜接过簪子猛地划向树干,树干上瞬间留下深深的一条痕迹。 “走”吕惜收了簪子说到,一路上,吕惜边走边做记号。 “小惜!你看”阮音指着一棵树,声音有些颤抖。 吕惜顺着阮音的手看向那棵树,那棵树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划痕,吕惜凑近了看,不正是她之前用簪子划的! 鬼打墙?吕惜冷冷一笑,怪不得着山路没有人看守,竟然是做了迷阵的! 第四十三章 鬼打墙 林子里静得出奇,吕惜回想起夜晚山寨里也是如此,安静得不像话。吕惜打量着周遭环境,夜里的湿气慢慢沁出地面,带着水汽的湿润空气沾染上叶子化作水珠。 阮音和吕惜两人的衣衫被汗水和水汽打湿了个透,一丝丝的冷意袭上两人的心头。 “音音,你先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动,肉包留给你,我先去看看。”吕惜摸不准这迷阵的性质,只得先去打探一番。 “你小心一点”阮音并没有多言,只是牵过肉包嘱咐了一句。 吕惜点点头,扯下了外襟,一条一条撕扯成条状,又将那些布条系成一根长长的绳索。 “来,拿着。”吕惜做完这些,拿了一头给阮音,另外一头则拿在自己手里“我去去就回。” 吕惜牵着绳子头往迷阵中心走去,手中的绳子不断缩短,眼前的景色却依旧没有任何事变化。吕惜心里琢磨着,这个迷阵并没有伤人性命只是将人困在此处罢了,但越来越重的水汽却让吕惜有些受不住,难道这附近有水源?没道理,从北山往下看时,这条小路直通山脚,途中并没有水源,只有西边的一处地界有一条小溪。 手中的绳子已经用完,吕惜也不敢离开太久便按照绳子的方向往回走。 “小惜,怎么样?”阮音靠在树旁,休息了一会,脸色已经好转不少。 “有些棘手,可能我们迷路了。”吕惜皱着眉头说道“我原本看好的路线并没有水源,但这个地方水汽太重,除非是下雨,否则不会有如此重的水汽。” “水源?”阮音歪着头开始回忆这几天去过的地方。吕惜一屁股坐在地上,现在贸然行动,除了浪费体力别无他用。肉包在一旁也缓了过来,鼻子在吕惜的脚边拱着。 “怎么了,肉包?”吕惜揉着肉包的脑袋问到。 肉包只是拱着她,脑袋往着迷阵里面摇晃。 “里面?”吕惜抬头朝着肉包示意,肉包朝着吕惜一阵叫唤。 吕惜看阮音也差不多休息够了便叫上阮音一同前往。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水汽更甚,先前还不觉得,眼下在原地待了有一会儿,湿冷之意袭之而来,没了外襟的吕惜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肉包在前面带路,吕惜牵着阮音慢慢跟在后面,湿冷的夜晚很是危险,潮湿的空气犹如蛇信子一般湿濡,还夹杂着从泥土里带出来的土腥气,气味并不是很好闻。两人一狗都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有脚下不小心踩到的枯枝时不时发出咔嚓的声响。 阮音走了一会儿,体力开始下降,她咬着牙继续走,脚重得好像是灌了泥一般,眼皮开始不住的往下掉。 “音音,你这么了?”吕惜看出了阮音的异样,担心问道。 “没事,有些累罢了,怪我,平日里太娇气了些。”阮音忍着不适,依旧跟着吕惜往前走。 吕惜撑着阮音的身体,不能停,吕惜的脑子里只有着一句话。 “如若真撑不住,一定要告诉我,现在距离天亮没有多少时间了,一定要撑住。”吕惜握紧阮音的手,防止她往下滑。肉包也放慢了脚步,但依旧没有停下。 两人又强撑着走了一段,跟着肉包转了一个弯,水汽铺面而来,吕惜甚至感觉到了细密的水珠。越是往里走,水汽越大。不多时,二人眼前竟然出现一眼泉水。 “山泉?”吕惜看见泉眼有些意外,不过一小小泉眼,竟然可以制造如此浓厚的水汽,必有蹊跷。 吕惜走近泉眼,用手捧了一点水嗅了嗅,只有泉水清冽的气息,并没有其他的异常,泉水虽然被捞了些许,但泉眼中的水位却并没有下降。吕惜又随手扯了根木棍往泉眼里面试探,整根棍子都没入其中却还没有探到底。 “啊!我想起来了。”阮音这时忽然一声大叫“前些日子我听山上的土匪说这山间有一眼鬼山泉,只在夜晚出现,还要吞人!莫不就是这个?” “吞人?”吕惜嗤笑一声,这眼山泉想必是口活水,白天水位会下降,自然也就不能被发现,夜晚水位又升上来,这才显现在人们面前罢了。 “现在大概什么时辰?”吕惜开口问道。 “约莫快要过寅时了。”阮音想了想,估计道。 “卯时一到,这里就安全了。”吕惜坚定开口,一口饮下手里的泉水。 “小惜!你怎么还把水给喝了?”阮音连忙推开吕惜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吕惜已经喝下了水。 “没事,这里的环境有些异常罢了,你可知道玥明山怪事?”吕惜神秘莫测地问道。 “那是什么?” “玥明山时常会出现莫名的兵器敲击的声音,还会出现战争画面,然而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人们都说是闹鬼,最后才发现是山中有奇石,那种石头会记录以往发生过的事情,很是神奇。想必这里也是有什么东西影响周遭,不用担心。” “竟然有这样的石头!”阮音惊讶。 “好了,先休息,这里还算安全。还有一会天亮,就好了。”吕惜开始闭目养神,山寨里却已经闹翻了天。 “吕小姐呢!”张大扯着嗓子朝着下面的小喽啰吼。 “...”下面片安静。 “各个地方都找了,没有。只有那一条路还没有找,估计就是那里了。”终于,之前带吕惜去山头的小土匪开了口。 “蠢货!那条路,除了夫人谁赶敢去?哎!”张大的眉头死死纠结着,心里又担心,最后无可奈何“我进去寻找,你们都不要进来。” “大当家的!”那个小土匪瞬间紧张“太危险了,夫人上次回来说了不让进,大当家的,算了吧。” “算了?”张大瞪大眼睛看着他“算了个屁,这是人命,我已经决定了,好了不要说了,我先去了。”说完便直直往着吕惜离开的方向而去。 第四十四章 张大寻来 张大一头钻进林子,天边远处已经拉出了一丝金线,张大心里又焦又急。日头上来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危险,但两个女子在林中待的时间越久那生还的可能越小。张大不禁加快速度,这边的吕惜和阮音二人则在闭目养神。 阮音走了一夜,身体吃不消确实熟睡过去,但吕惜却只是浅浅闭着眼,耳朵却时刻听着周遭的情况。一旁的肉包也静静守护在吕惜身旁。 咔哒,一个细小的声音响起,吕惜立马睁开眼睛扫向声音的源头。 一只灰耳野兔趴在不远处,两只眼睛直直望向吕惜,脚下还压这一根断成两截的枯枝。 吕惜没有动,身旁的肉包却扭着屁股想要往前。四周依旧静悄悄的,吕惜移开视线抬头看向天上,带着金边的天还未亮得明白,只有那一圈金线,像是一只描了边的黑釉盘子。吕惜伸手一把按住躁动的肉包,随手捡了一颗石子狠狠砸向野兔。 野兔没有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吕惜又闭上眼不再看野兔。 肉包也安分下来继续守着吕惜。 咔哒,又是一声,吕惜猛然睁开眼,那兔子竟然又进了一些,吕惜有点惊讶。没有起身也没有再闭眼休息,只是看着兔子一动不动。 金线又亮了一些,朝着山头而来,山里的雾气开始消退,偶尔响起一声鸟叫,却并不响亮,迷迷糊糊带着点声儿。 困倦又慢慢袭上心头,吕惜看着金边,强打着精神想要不闭上眼,却也没能抵住打了个晃,再睁眼时,哪里还有什么野兔,眼前是一处散发着恶臭的沼泽。 天还未大亮,但鸟叫声已经越来越清晰,吕惜知道迷阵要破了,眼前的沼泽估计就是山里的沼泽,再看看先去那野兔的位置,正好进入沼泽。 这迷阵竟然还有自己的思维!吕惜表面上淡定,心里却不由后怕,背上细密的汗珠瞬间涌出,。幸好自己没让肉包冲过去,进入了沼泽,那便是死得不明不白。 又过了一会,迷阵这才消散,吕惜轻吐一口气,卸下了一身的紧张,正准备叫醒阮音,不远处张大的声音猛然响起。 “吕小姐!哎呀!可算把你找到了!” 张大的眼睛算得上是寨子里顶好的,老远便看见了吕惜一行人。 吕惜身体有些僵硬,张大现在出现在这里那就意味着天还未亮之时张大便进了林子,若是为了找自己才进了这诡异的林子丢了命,那心里便怎么也过意不去。 虽说是逃走,但吕惜这林子里过了一夜也疲惫不堪,见来人是张大也就直接应了。 张大看着身体结实强壮,但意外的灵活,窸窸窣窣几息之间便到了吕惜跟前,喘着气,神色有些复杂。 “吕小姐,你可安好?夫人交待了我要好好照顾你的,你咋还偷偷跑呢!”张大抹了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泛红的脸皱成一团。 “是我不好,我这不是看这后山风景好这才来的嘛,没想到这儿还有点危险,劳心了劳心了。”吕惜打着哈哈,张大显然不相信但也没有多问。 张大想要伸手去拉,可一想到吕惜是个姑娘又收回了手。 “能起得来不?哎呀,你们也是大胆,这林子俺这些土匪都不敢来,你们两个小姑娘倒还不怕了。” 吕惜扯着嘴角笑了笑“能起,能起” 吕惜才说完,一旁的阮音也悠悠转醒,阮音还有些迷糊,昨晚一靠在树上就困得不行,到现在才睁开眼。 模模糊糊的看见了张大还有些诧异,伸手拉了拉吕惜。 “这是?” “来,音音,能起得来吗?”吕惜扶住阮音慢慢站了起来,肉包摇着尾巴,嘴里叼着阮音的衣服,也想出把力。 “嘿,这狗还真聪明。”张大看着肉包聪明的样子,夸了一句。 “张大,问一件事儿,这儿是哪儿?”吕惜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尘,又帮阮音拍了拍。 “这儿?是个吃人的地儿呢!有好几次晚上山上有人失踪了,结果白天寻山队就发现死在这儿,那个样子,哎呀可惨了,脸都烂了,身体也烂了,奇臭无比。”张大皱着眉头还用手摸了摸鼻子,似乎那股臭味还能闻到。 阮音往着吕惜后面缩了缩,瞪着眼睛,双手捂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过了一夜。 “不过后来夫人取消了后山寻队,这才安分不少。行了行了,这些事情可不是给小姑娘讲的,跟我回去吧。”张大摆摆手示意到。 “你夫人怎么交代你的?就说照顾我?” “夫人咋说的?夫人就说你要啥给啥,就是不许你去皇城。”张大老老实实回答。 “那我现在就想要去皇城呢?” “那不行,夫人不准。”张大连忙摆手。 “你夫人交代你不让我去皇城,那是怕我一个人去。说的是不许我去,可没说不许我们去啊!” “我们?谁?”张大扣着脑袋不明白。 吕惜顿时觉得张大尤其好骗“我,音音,你,肉包,这就是我们,懂了吗?” “我们?好像也有点道理。” “不是有点道理,是很有道理,我们走吧,去皇城。” 张大莫名其妙就跟着吕惜,阮音,肉包踏上了去往皇城的路。 第四十五章 皇城中事 吕惜娘和那土匪夫人坐在车里,一路平稳进了城。那夫人还是做夫人打扮,不过却改口称吕惜娘为嫂子,装的身份是吕惜的姑姑。路上没什么人,倒也悠闲,但只是表象。那马车四周的走贩像是有意识跟着马车一般,围着马车不打眼,默默走着。 “妹妹的人倒是不少”吕惜娘已经叫得顺口,那土匪夫人笑着点头回应。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又带着些无奈。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皇城,越是接近皇城,吕惜娘越是沉默只是打量着窗外,土匪夫人也不说话,一时间除了车轱辘的声音再无其他。 快要看见皇城的城墙根了,吕惜娘干脆闭上眼,不再看向窗外,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公子,这天下总是被人争来争去,不过是一方土地,为了这东西争得头破血流,到底值当不值当?”吕惜娘低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知道这一方土地是个巨大的坟墓,埋葬你我。” 又陷入沉寂,马车过了城关随着人流慢慢融入了皇城,那般不起眼,那般安静,仿若就是普通旅人一般。 马车的声音有些沉闷,吕惜娘和土匪夫人都换了心情,仿若战场。 “沐儿,下车吧” 被称作沐儿的土匪夫人虚扶了一把吕惜娘,掀开帘子,外面的光好似疯了一般涌入车厢。等到吕惜娘适应了光线看向府邸,瞬间怔住。 那是阮府!这个念头在吕惜娘的脑海中好似爆炸的烟花,绚烂无比。她一把抓住沐儿的手,有些激动。 回了!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回来的地方,竟然就在眼前,吕惜娘死死咬住牙关,猛地冲向阮府旁边的府邸,那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沐儿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眼角也隐隐有泪。 阮府,多么熟悉的地方,那儿时最爱去的地方,偷吃阮姨的桂花糕,闹得阮府鸡飞狗跳,那一幕幕好似才发生一般。 可不是,那是以前,走时阮家的小丫头话都说不清楚,现在已经长成了大姑娘。沐儿显得有些落寞,跟着吕惜娘的脚步进了府邸,那府邸上写着姜府。 土匪夫人对外称姜沐,吕惜娘则称姜夫人。 这皇城里来了个美人,风声自然是漏了,左邻右舍都开始走动起来。 吕惜娘换了身衣裳,气质竟也不比土匪夫人差,这下,吕惜娘正真成了姜夫人,土匪夫人也真正成了姜沐。 阮府没有动静,姜府也没有动静,直到阮府的夫人过寿辰,这才给姜府递了帖子。说是借此机会认识认识新的邻居,姜府也不好推脱只能收下。 “这...”吕惜娘捏着手里的请帖有些不知所措,苦笑这看向姜沐。 “还真是个烫手山芋。”姜沐也有些无奈。 该来的总会来,既然进了这个城,自然少不了接触。 “你选的这地儿还真是不好说,那就去吧,我现在的这幅模样,想要认出来还是挺难的。”吕惜娘有些惆怅地看着铜镜。 “您还是那样好看,不过是年岁长了,白驿街养人。”姜沐打趣道。 吕惜娘笑了笑,小孩子的话是哄人的,她知道,岁月不饶人,这是不会变的。 宴会的时间是五天后,吕惜娘便打算在此之前去一趟卫府。 “明日便去看看我的便宜女婿。”吕惜娘摆摆手里的帖子,转身回了屋。 姜沐也顺着她的意思去安排。 马车又沉闷地响起,这一次停在了卫府的门前。 卫书誓早早等在门前,姜沐的身份不一般,不能随意,也不能刻意。门口也就卫书誓等着,卫老爷子站在门里候着。 姜沐下了车,抬眼便看见了卫书誓,眉眼间生动起来,嘴角弯着。卫书誓也是笑着,但姜沐如今是个姑娘也就不敢上前,只是候着,看见吕惜娘从车里出来时,卫书誓的脸色有些惨白。 吕老板!她怎么也来了,她知道些什么? 心里打鼓,但面上却没有显露,还是客客气气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卫老爷子只是看见了姜沐,还未看见吕惜娘便转身进了大厅,如今只要姜沐平安便无事发生。 吕惜娘跟在卫书誓身后活像个贵家夫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作风。 进了大厅,卫老爷子才发现还有一个人,刚想说出口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卫书誓让开了身,吕惜娘这才完完全全出现在卫老爷面前,卫老爷看见吕惜娘的一刹那,眼眶便有些湿润。 “缳儿!”卫老爷失态地喊了声,吕惜娘也有片刻怔愣。 缳儿,那是自己妹妹的小名,卫国公这是认错了人。卫书誓也有些懵,好端端地突然叫娘的小名干什么。 卫老爷冲到吕惜娘面前,激动得差点要抱上吕惜娘,吕惜娘吓得猛退后一步。 “老爷子!”卫书誓赶忙将自己的爹拖住朝着自家爹吼道“这是吕惜的娘!不是我的娘!” 老爷子眼神里有些迷茫,猛地抱住自己的儿子,开始大哭。在场的人皆不知所措,卫书誓这是第二次看见自家没心没肺的爹这般哭。 第一次的娘去世,这是第二次。 话也没说得成,吕惜娘和姜沐也只得告辞,卫书誓陪着自家爹坐在大厅放声大哭。 想来是这个哭声过于凄厉,路人便开始胡乱猜测,又看见才来的美人从卫府出来,一个是貌美如花,一个是丰神俊朗,两人凑在一起便是皇城最大的八卦。第二天坊间传的便是卫家小哥中意姜家的小姐,卫家老爷激动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