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春从这里开始 推开青春斑驳的门, 写下梦想的稚嫩, 老师的公式, 我总充耳不闻, 考卷的问题, 你也答非所问, 我们总会一言不合咄咄逼人, 刻上热血的纹身, 提一把左右命运的刀刃, 仿佛全世界都会俯首称臣, 你也曾尾随隔壁班的女神, 假装一次邂逅的缘分, 虽然只换来失恋的泪痕, 但这就是对爱情的奋不顾身。 大学只是一篇作文, 字数多少和得分高低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可以写得精彩纷呈。 那一年,合上青春的课本, 那一年,梦想沾染了灰尘, 那一年,把初恋埋进岁月的坟 那一年,青涩的我遇到了同样青涩的你们。 七月,2013年。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在这所学校混了三年。回想起来脱掉校服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三年前我以高考成绩528的高分被长沙这所全国唯一没有校门的学校的中文系录取,其中英语28分。 “都他娘的半个小时了,你怎么还没下楼?掉粪坑里了吗?要不要去厕所捞你?”李行在电话里面咆哮。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内李行打的第五个电话了。 李行刚打电话来的那会我正踩着沙漠2的地图打开瞄准镜锁定对面叫“王子”的土匪,这个小子光看名字就欠扁,我这么玉树临风都没敢叫这个名字。他居然敢叫王子。游戏开始的时候我就盯着他干,结果这小子枪法还贼准,好几次眼看我都要狙死他了,但都被他率先爆头。这次好不容易锁定了他。结果电话一响,我的鼠标一抖,又让他跑了。不行,一定得杀他一次,要不然这口气下不去,我一定会被憋出肾结石的,所以我在电话里向李行撒了个谎,我说我正在厕所便秘。 2003年, 街头霸王的热血已经不再, 红警和星际也逐渐在被淘汰, 溜冰场和桌球室还总是满场, 传奇和大话西游也还没有流行起来。 无处释放荷尔蒙的我们只能在沙漠的地图里面徘徊。 2003年, 我的青春从这里展开。 “来了,来了,我这坨屎马上就出来,再等我两分钟。”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娴熟的操控这键盘。 “我操。”李行骂了一句:“我都听见你丫按键盘的声音了。五分钟不下来,我铁定灭了你。” 我还真有点怕李行冲上来把我灭了,抓了件T恤套上就冲下了楼。入学时候军训培养得雷厉风行的作风我一点都没丢。我下楼的时候才发现李行又把他爸的车给开出来了。我拉开副驾的门就坐了上去。我刚坐下,李行就抬着手表对后座说道:“我说得没错吧,这崽就不能对他太好了,得威胁,你看,1分37秒。” 我这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人,回头一看就感觉一道寒光射了过来,我脸一下就白了,抽搐着嘴角说道:“丫头,怎么你也在啊。” 丫头也不说话就一脸纯情的看着我笑,笑得我菊花一紧,因为丫头后来说了一句话:“前面药店停一下,买两瓶开塞露。” 丫头是我女朋友,丫头是我对她的专称。就像我只允许她一个人叫我相公一样,对丫头这两个字的含义辞海是这么解释的,古代女孩子到了及笄之年,头上都要梳着两个“髻”,左右分开,对称而立,像个“丫”字,所以称为“丫头”。唐代刘禹锡《寄赠小樊》诗云:“花面丫头十三四,春来绰约向人时。”我叫她丫头是因为我第一见她的时候,白衣素裙,两支麻花辫,素面朝天,土的就像刚从地里刨出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吧,土是土点,长得倒也清秀,很有几分还珠格格里面的那个丫头金锁的感觉。后来我仔细一翻书,果然发现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古代婢女经常梳丫髻,所以“丫头”又成为婢女的称呼。好在演变到了现在丫头渐渐成为男友对女友无尽的宽容,溺爱而对女友的昵称。这无疑成为我叫她丫头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丫头却有一个很不丫头的名字——宫瑜,稍微不留神,你就能听成公主了。 辞海对相公的解释却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上可称宰相王公,下可呼戏子男妓,敢情在古代是个男人都可以叫相公。但伟大的长沙人民却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赋予了这两个字一个全新的含义,如果你来长沙旅游,有人叫你“相公”,你可千万别以为人家夸你长的斯文,你尽管揍他个万紫千红。在长沙相公就等同于北方话的“棒槌”。丫头什么时候开始叫我相公的已经不可考,只是她挽着我的手臂逢人就说这是我家相公的时候,我总免不了解释一句:“我是学古代文学的,喜欢玩浪漫。”你女朋友逢人就说你是一棒槌,你也得找块豆腐撞死。 而这个一边开着车一边唆使丫头用力掐的叫李行的哥们是我的发小。三年前他是以258分的“高分”和我一起被录取的。你不要觉得不可能,那是因为你不他家老倌子使了多少银子。传说高考成绩下来的那天,李行他老倌子先是把他揍胖了一圈,紧跟着就拖着一后备箱的花花绿绿的票子出门了。 我和李行是在一年前的音乐系迎新舞会上遇见丫头的。那会丫头刚刚入学,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而那时的我和李行早已被中文系学生会并列列为“十大臭狗屎之首”,中文系的舞会我们根本没资格进,就连趴在门缝上往里瞅一眼都被门口执勤的学生会干事撵得像贼一样。我们就只能去别的系蹭舞会,好巧不巧就遇见了丫头。 李行刚见丫头的时候那哈喇子就流了一地,一路小跑就冲到丫头面前自我介绍:“鄙人中文系李行。”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鬼使神差的就把第一个字发成了第一声。丫头当时就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逼人的。”笑了好一会都停不下来,弄得李行特尴尬。后来好不容易不笑了,丫头又问李行:“你叫李行?你哪行啊?” 李行听丫头答话立马又来了精神,胸脯一挺特自信的说:“我哪都行啊。” 丫头就指着舞厅正中吊着的电风扇说:“来个倒挂金钩看看。” 李行看了看挂得足有六米高的吊扇考虑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然后他就唆使我上,还美其名曰为“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得像丫头是他前女友一样,这让我特不爽。 后来我和丫头谈恋爱了,这厮跑音乐系居然比我都勤。不管我和丫头去哪都得跟着,像个狗屁膏药甩都甩不掉,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丫头男朋友,倒不是这厮对丫头有什么企图,他丫的就是闲的。以至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丫头钻小树林的时候,我都得拿个棍子把方圆百米的草丛都搜个遍,就怕我们正你侬我侬的时候丫的突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 车子冲上湘江一桥的时候,丫头非要我爬到后座去,说是李行这车开得太像过山车了,晃得她头晕,要枕着我的腿睡觉。我刚爬过去丫头就躺了下来,说这样舒服多了。说完又问李行道:“逼人,今天我们去哪里吃啊?主题是什么?” “姑奶奶,咱能换个称呼吗?今天人多,你可得给我留点面。”李行特不乐意地说:“咱今天就去火宫殿吃您最爱吃的臭豆腐和板栗烧鸡怎么样?哪里有什么主题,这不是非典大家都憋坏了嘛。你看我胳肢窝都长霉点了。再不出来活动活动估计我就得去方泰(长沙市著名精神病院)开个房间了。” 丫头听说有板栗烧鸡非常开心,临睡前还趴在我腿上露出了个甜美。我这才猛然意识到现在还是非典期间,因为广东那边疫情特别严重,我们省又毗邻广东,所以直到上个星期我们学校才被解封。我们整天窝在学校里面倒也不觉得危险,现在冷不丁的跑进城我不由有点发怵。我赶紧伸手去掏口袋想看看是不是带了口罩,结果口袋里面空空如也。我又不由的感叹,现在的人还真他娘的有牺牲精神啊,这个时候跑出来聚会不是真爱就是神经病。日本鬼子侵华的时候要是都这么不怕死,估计抗战都不用打八年。 我正后悔不应该带着丫头趟这浑水的时候,李行冷不丁的跟我说道:“我跟你说啊,听说班予涵今天也会带新男朋友过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得极低,想是怕丫头听见。 我赶紧低头瞟了一眼睡着了的丫头,那一瞬间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班予涵要来,昨天就应该在电话里面拒了这破局。这肯定是李行给我设的套,这厮不把我和丫头拆散不算完。我骂道:“不是你他娘的组的局吗?人不都是你请的吗?你还要听说啊。” “今儿这局是我组的不错,单归我买也没错,但这人还真不是我请的。”李行显得比我还憋屈说道:“今天这人都是云请的。我也是临出门的时候才听说的,我要是骗你,我他娘的从这桥上一头栽下去。” 我就说:“我和丫头还在车上坐着呢,少胡说八道,你要真想栽下去,赶明儿你一个人的时候栽,我保证不拦着你。” “怎么每次提到班妤涵你丫就这德行?”李行贱贱的笑着说道:“要不我现在停车把您老放下去。” 李行算准了我不敢下车,我也确实不敢,我这会下车我怎么跟丫头解释呢?于是我没好气的骂道:“下你娘个大头鬼,一会你要敢提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保准把你踹出屎来。” 第二章 再见班妤涵 开进五一大道以后开始堵车,车窗外红男绿女妖魔鬼怪全都赶趟儿似的在街上蹦跶。又开了几分钟后车子在火宫殿门口停了下来,老远我就看到了云很阳光的站在门口。 云姓费,和著名歌星费翔是同一个祖宗,却有一个很接地气的名字叫费小刚,后来费翔唱故乡的云火了以后,云就把自己名字改成了费云。李行就问他那冬天里的一把火不是更火吗?你为啥不叫费火?云就说你懂个锤子,云多有意境,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丫的一兴奋就念诗。念的还都是李行听不懂的,搞得像云才是大学生,而李行是一酒吧歌手一样。 云和我还有李行严格上说都算是发小,但他比我和李行大了一圈。李行的老爸是那种成天腆着大肚子在台上简单说两句,一说就是两个小时的那种人,我则是寄养在舅舅家,舅舅是李行老爸工作上的搭档,而云是门卫的儿子。我和李行打小就是是那种不折腾别人就折腾自己的人,总怂恿云带我们玩,遇见我们和别院的孩子打架,云总是冲在最前面。别的孩子就会哭着去向门卫大叔告状。门卫大叔就骂云没出息,都上初中的人了,还成天和一群小学生一块玩。然后云免不了的被揍成柿饼。当年上学的时候云读书也是一把好手,好到什么程度呢?好到每次考试成绩出来,李行被他老倌子在门外罚跪的时候旁边陪着的人总是云。以至于李行每次都得仰天感叹“既生瑜何生亮”。高考的时候云考了多少分已经不可考了,反正就记得那天门卫大叔拎着棍子把他撵得满院子跑。因为门卫大叔没有李行老倌子的能耐,云高中毕业后自然走上了社会。因为身材高挑,气质绝佳加上还有一副好嗓子,很自然的就在酒吧做起来驻场歌手。我和李行考上大学那会,他在长沙城已经混的声名鹊起了。 云也大老远的就看到了我们就冲我们笑,李行下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墨镜带上,走过去的时候特夸张的把墨镜一摘冲云喊道:“哎呀,我操。这不是著名歌星费云先生吗?”说完就把T恤撩起来要云在他肚皮上签个名,还说有了这个签名,他就这辈子不洗澡了。惹得在边上等人的几个小姑娘真以为遇见什么大明星了,纷纷围了过来,走过来仔细打量了好久才发现好像不认识,就又都走开了。 云知道李行这厮贫起来没一个小时根本打不住,也没敢接话,上前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道:“赶紧上去吧,班妤涵他们已经到了,二楼,浏阳河包厢。”说完又冲我们说道:“对了,小香回来了,也在楼上呢。” 李行一听,撒丫子就往楼上跑。丫头就问我小香是谁?我说是云的妹妹,在北京念书,平常不太回来。 我们刚上楼就在楼梯口碰见了小香。李行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还把小香拧起来转了两个圈,吓得小香一边尖叫一边打他,两个人闹了好一会才安静下来。我赶紧抽空把丫头介绍给了小香。小香的嘴张的格外夸张,不需要多少想象力,就能让你联想到动物排泄的地方。其实我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我所有朋友第一次见到丫头的时候几乎都是这个表情。不仅仅是因为丫头的漂亮,而是因为她和班妤涵长的太像了。唯一不同的是嘴唇,丫头小时候偷板栗吃从树上摔下来把上嘴唇连接牙龈的唇线摔断了,所以她的嘴唇有点微微上翘,很多人说那是一个遗憾,我却始终觉得那是一朵水莲花长出牡丹的娇媚后浑然天成的性感。 “哎呀,我去,这谁女朋友长这么漂亮。”小香看着我和李行问道。 李行赶紧屁颠屁颠的跑上前把手搭在丫头肩膀上说:“我的,我的。怎么样?不错吧。有没有一种自卑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小香就一脸同情的看着丫头说道:“我说姐姐,你这眼光也忒次了点吧。” 丫头就捂着嘴巴笑得花枝乱颤,然后挣脱李行的手挽着我胳膊说:“我是小纯的女朋友。” 小香做了个心有余悸的表情拍拍胸口道:“这还差不多,你可吓死我了。”说完就冲丫头一伸手说道:“姐姐,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小香,你叫我仙女就好了。” 丫头就诧异的问:“为什么要叫仙女?” “长的像啊。”小香比丫头更诧异,随后做了个特鄙视的神情说道:“长得挺漂亮一妞,眼神咋还不好呢?” 丫头彻底抓狂了,居然遇见一个比她更臭美的人。 又寒暄了几句小香就催我们快进去,说再聊下去,她就要被尿憋死了。说完就冲洗手间跑去。临进洗手间门的时候还把头探出来冲李行嚷:“我刚交的男朋友也在啊。你要敢欺负他,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李行就冲厕所里面喊:“我操,你丫男朋友还分的这么细呢?”说完拉着我和丫头撒丫子就跑。我估计小香一时半会没听明白李行的意思,如果听明白了估计提着裤子就追出来了。 我们三个人跑到包厢门口,正准备进去结果就和一个人装了个满怀。一点都不夸张,我们三个人被撞得“噔噔噔”连退了三步才站稳。随即我们就看到一个足有两米高的巨兽站我们面前问:“没把你们撞伤吧?” 我们仨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同时摇了摇头。紧跟着我就看到了站在巨兽旁边的班妤涵。一身米色的连衣裙,一脸恬静的笑容,两年多没见了,她还是美得像个公主一样。 我和李行又同时惊恐的互视对方一眼异口同声的小声道:“美女与野兽啊。” 李行说完还不停的咂舌:“丫的口味够重啊,这小身板受得了吗?” 班妤涵显然对我和李行很了解,知道我们两个在一块准憋不出什么好屁。就问道:“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李行就特同情的看着班妤涵说道:“我说妞,这位野兽兄,你是从哪个动物园找来的啊?” 那野兽当时脸就绿了,两个拳头也握了起来,手臂上的肱二头肌都鼓成了小山了,我估计他这一下打过来,李行就得大小便失禁。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会活跃气氛,擅长打圆场,我赶紧上去踮起脚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哥们,你别听他的,他这人就是嘴贱,人话都不会说,你看你这身腱子肉,这哪能是动物园出来的,这分明就是非洲大草原野生的。” 我话说完和李行又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野兽兄和班妤涵站在那里就特尴尬,脸上红一身白一阵的。那野兽握着拳头,腮帮子气得鼓鼓的,估计一边在暗骂我和李行十八代祖宗一边考虑是发作好还是不发作好。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那野兽居然一扭熊腰说“不理你们了。”向楼梯口走了过去。李行也赶紧翘起兰花指学着他的样子一扭腰说道“不理你们了。”说完我和他又是一阵哄笑。笑得都差点直不起腰。 “你们俩有完没完?”班妤涵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人家就过来吃个饭招你们惹你们了?” 李行刚笑完直起腰,看着班妤涵气势汹汹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就又学着野兽兄的样子扭了下腰。班妤涵见状就过来打他,打了两下可能自己想起那个画面也觉得挺有喜感的也跟着我们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终于消停了,李行又说道:“我说妞,你这品味也太另类了吧?你感情失落要找备胎那也不能和我们小纯纯差太远吧,你不能刚用完一米其林就换玛吉斯,虽说这不关我们啥事,轮胎合不合适只有车知道,但你总得给我们一个适应的过程不是,你冷不丁就从动物园牵一宠物过来,也得考虑我们心脏受不受得了啊。” 班妤涵就斜眼瞟着我笑:“合着你们闹这出就是因为他是我男朋友啊?许一纯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心里一惊差点就没摔倒。心想这两年来这姐们变化可够大的啊。这生猛劲都赶得上海鲜市场的龙虾了。怎么张口就来。没看到这边上还站一女的吗? 要不怎么说发小的感情就是好,李行见这个场面我明显应付不了了,就赶紧说道:“胡说八道什么呢?人都有女朋友了,搁边上杵着呢?这么漂亮一女的,您总不至于看不见吧?”说完还冲我狡黠的眨眨眼,一脸的幸灾乐祸。 班妤涵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我边上站一丫头似的,目光从我脸上划过定格在了丫头的身上。紧接着脸上浮现出一连串的表情,跟看川剧变脸一样。先是诧异、然后是开心,再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哀怨,最后归于平淡。丫头也抿唇含笑打量班妤涵,像是在欣赏镜子中的自己,肤若美瓷唇若樱花,眼如晨露,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头发低垂若轻云之蔽月,飘摇间若流风之回雪,一身精致的连衣裙把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粉香处更显弱态伶仃。 丫头很乖巧的向前迈了一小步,对着班妤涵就是一个鞠躬,那弯腰的幅度像是在参加班妤涵的追悼会,说道:“涵涵姐姐好,早就听小纯提起你了。” 我心中顿时一万只羊驼奔过,我什么时候提过,我要是敢在丫头面前提班妤涵这个名字那绝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这丫头就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淑女,在没人的时候丧心病狂的虐待我。 班妤涵也微微欠身说道:“你好,宫瑜是吧?我是班妤涵,许一纯的前女友。我也经常听人提起你。” 我一听这话就差点哭出来了,这妞绝对是故意的。哪有自我介绍的时候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说自己是她男朋友的前女友的,而且我都两年多没见过你了。我上哪跟你提起丫头啊。果然,班妤涵还没说完,我就看到丫头瞟向我的余光越来越不友好,我知道这下死定了。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小香挽着那巨兽迈着小碎步从门口仪态万方的走了进来。 “给你们介绍下我的男朋友郭东城。”小香说:“是不是很高大威猛。我告诉你们,人家可是在全国健身比赛上拿过奖的。你们不要太嫉妒哦。” 我和李行咣当一下就摔倒桌子底下去了,班妤涵就看着我们笑得那叫一畅快。 第三章 我们的过往 服务员都开始上菜了,云才带着一个面目极度清秀,笑容清澈见底的男孩推开门走了进来。李行就跟我耳语说:“这哥们谁啊?看上去阴气很重啊。”一激动没控制住音量就传到了坐在旁边的班妤涵的耳朵里面,班妤涵横了他一眼也没搭理他,把自己身边的椅子向后拖了拖示意那个小男孩坐过来。我这才明白估计这才是班妤涵新交的男朋友。 看着班妤涵娴熟的帮小男生拿出热毛巾擦手,拿开水烫碗,一时间我神情就有点恍惚,我想起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体贴周到的对我的。 我和班妤涵是同一年被这该死的学校中文系录取的,同级但是不同班。我们认识是在一次系里面举办的辩论赛上。不要误会,我当然不是啥辩手,我要是有这么强烈的上进心后面也就不会沦为“十大臭狗屎”了。我当时纯粹就是被李行裹挟着去看热闹的。老早就到了系里的大礼堂抢了个最前面的位置坐下来。而班妤涵也不是辩手,他是那天辩论赛的主持人。我和李行那天去了以后啥都没干,就一直把手肘撑在桌上捧着头装花痴盯着班妤涵看,班妤涵去哪我们的目光就跟到哪。我可以对着满天神佛发誓,其实我们那会谁都没对班妤涵动心思。只是觉得小姑娘挺好看的,想拿她逗逗乐,看能不能让她出个洋相啥的。结果班妤涵还特配合。在发现我和李行盯着他看以后,小脸唰的就红了,主持稿念起来都结结巴巴的,好几次都念错了词。折腾得小姑娘当时都快哭了。后来散场以后我和李行就想抽个空溜走,结果被小姑娘追出来拦住了,当时她看我们俩那眼神就像要把我们两个烤着吃了似的,非要问我们叫什么名字,李行就指着我说他叫许一纯,然后撒丫子就跑了。那应该是我和班妤涵第一次见面。 后来我和班妤涵恋爱以后,我还经常拿这件事和班妤涵打趣,班妤涵就挠的咯吱窝笑着骂我是坏蛋。恋爱以后的班妤涵很是贤惠,我基本上过上了传说中地主老财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嫉妒的李行脸都绿了。他说早知道那天我就应该自告奋勇报上自己的名字的。当然,嫉妒的不止李行一个。那会儿经常有人在宿舍楼下堵我,男的女的都有。男的基本上都是班妤涵的追求者,手上无一例外都拎着板砖号称要拍死我丫的,搞得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回宿舍,只能在网吧包夜。女的基本上都是三五成群,都想要看看到底是啥玉树临风的人物把中文系第一才女搞定了。结果每次都是看我一眼就扁着嘴摇摇头走了。搞得我特郁闷,我就问班妤涵,我有这么差吗?班妤涵就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她说在懂得欣赏你的人眼里,石头也是璞玉,在不懂得欣赏你的人眼里,璞玉也是石头。我想想挺有道理的,那个时候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班妤涵娶回家,毕业了就结婚,让她好好欣赏我这块璞玉。 想到这些我不仅有点淡淡的伤感,以至于李行在边上“哎”了好几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李行就一巴掌拍在我头上给了我一个暴栗说道:“你个崽想啥呢?想得一脸春心荡漾的。” 我做贼心虚般的没敢接口,我怕我一接口这厮贫起来就口没遮拦,到时候我都不用等回去,估计在这里丫头就得灭了我。于是我就淡淡的问他什么事。 李行就指着班妤涵的男朋友说:“你看那丫的是不是二食堂老板的儿子?” 李行说话的声音很大,估计整个包厢的人都听见了。我这边还没回答他,班妤涵男朋友已经站起来把手伸过来准备和李行握手了,他笑了笑说:“你好,我们有见过吗?我叫李承艳,我爸确实在你们学校承包了个食堂。” 李行象征性的握了下李承艳的手对我说道:“你瞧人家这名取得,李承艳,多像个同性恋啊。还承艳,感情这艳还是遗传的。” 李行对着我说完又对李承艳摇摇头说道:“真不是做哥哥的说你,你爸那食堂那真得好好改进改进,那饭菜做得什么玩意啊。” 班妤涵也不知道是心疼男朋友还是实在对李行忍无可忍了,说道:“我说你今天还能好好说话吗?” 李行见班妤涵不高兴了也不敢再贫了,赶紧站起来冲班妤涵道歉:“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啊,人一多就兴奋,一兴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我自罚一杯。您别生气,您别生气,气大伤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完拿了瓶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喝完酒李行又对班妤涵贱贱的笑道:“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他爸那个食堂的饭菜做得啊……还真不是个玩意。”说完自己在那笑得捶胸顿足。班妤涵气得指着李行鼻子的手指都在发抖,李承艳倒是显得脾气和修养都挺好,笑了笑拉班妤涵坐了下来。 第四章 我的丫头 吃饭的时候云就举起酒杯说“今天人来的很多啊。我来组织下,简单说两句。”大家就一脸期待的看着云鼓掌,我在包厢里面扫了一眼,发现拢共也就八个人,但是看见大家都鼓掌,我也就跟着鼓掌,然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云。 云高举着酒杯说道:“我有嘉宾,鼓瑟吹笙。今天……” 云一开口李行就不乐意了,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掏出个学生证扔在桌上说道:“大哥,咱别念诗成不?这一水的中文系的才子才女搁着坐着呢?” 云不念诗好像就不会说话一样,端着酒杯站了好一会才说道:“成吧,那今天就不念诗了,咱今天就吃好喝好。开动。”说完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大家一片欢呼雀跃。 吃饭的时候丫头整个人都恨不得爬到桌上去,整个饭桌上都能看到她挥舞的爪子,活像一个多年未尝荤腥的老尼姑。看得李行坐边上不停的咂舌,庆幸当年没有爬上那个六米高的吊扇倒挂金钩,这吃法哪里养得起啊。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丫头是一风风火火的丫头,偶尔温柔一下不是肚子疼就肯定是有求于人。但她又总喜欢在外人面前装淑女。我问她为什么喜欢装淑女,丫头就说因为好装啊。我就问她应该怎么装,丫头就说你把要说成我的地方说成人家就很想淑女了,我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是有丫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装淑女,有三件事绝对是例外,第一就是吃饭的时候,那架势和饿了三个月的猪是一样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提醒她要淑女,结果人丫头说我饭都吃不饱哪里有力气装淑女。第二就是看帅哥的时候,她能看到流哈喇子,这绝对不是在使用夸张的修辞手法,丫的是真流,我就很纳闷丫头为什么会开上我。丫头就告诉我帅哥就像是一副风景画,再美也只能欣赏,找男朋友嘛,还是要找你这种一身猪油的家伙,至少看上去就比较有食欲。第三就是虐我的时候,丫头每次要虐我的时候都会先冲我会心一笑,笑得我心里毛骨悚然,直让我想到学校南山的那一片坟地,紧接着就是用已经在江湖上失传很久的降龙十八掐掐得我鬼哭狼嚎。起初我对丫头的这种风格很不适应,我本以为全世界的女生都应该像我们中文系的女生一样没事就捧本书浅吟低唱、伤春悲秋。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丫头这样也挺好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至少我不用费尽心思的去猜。我以前和班妤涵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她温柔体贴到无可挑剔,但是我却没少因为猜不透她的心思而惹她生气。想到这里,我不由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班妤涵,发现她正在用杯子调温水给李承艳喝。我心里不由的暗骂了一句,这孙子比我当年还他娘的像地主。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丫头像个慵懒的树懒一样的靠了过来,表示她已经吃饱了。这个时候就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基本上我们聚会的必备游戏了。但说实话,我对着破游戏兴趣不大,无非就是满足下大家那种变态的猎奇心理。但是在坐的这几个基本上都是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的主,他们屁股上有几个褶子我都知道,还有什么奇能让我去猎的。显然李行跟我想法一样。他也表示反对。这个时候李承艳就说要不我来教你们玩个游戏吧。说完也不等我们表态就让服务员拿来一副扑克牌。 游戏规则也很简单,每个人发几张牌。每张牌有不同的含义。比如说5是照相机,有人打出照相机以后,所有人就不能动也不能笑。6要喝半杯酒,9要喝一杯酒,打出8才能上厕所等等,比较变态的牌是K和A,K可以要求任何人做任何事。而A可以让任何打出牌变成无效。其实这就是个升级版的真心话大冒险,不过内容要丰富一些。 李承艳给我们介绍完规则见没有人发对就开始发牌。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玩的比较温和,无非就是你初恋是谁啊,初吻还在不在之类的问题。但是随着酒精的后劲上来尺度也就渐渐大了起来。我那天晚上运气特不好,一连拿了好几个9,喝得我天昏地暗的。我这人打小酒量就不好,而且还过敏,撑死也就是三瓶啤酒的量,再多我就得趴到马桶上吐,吐完以后就会全身起红疹。这好像是遗传,从我爷爷那辈开始我们家好像就没听说过谁能喝酒的。为喝酒这事李行没少拿我打趣,他总说我这要开个上市公司,就你丫喝酒这德行怎么能胜任销售副总的岗位啊。他说话那意气风发的神情和李彦宏在拉斯达克敲钟的时候是一样一样的。 我有点走神了,我又想起以前我喝多了的时候,班妤涵总会给我泡一杯浓茶给我醒酒。浓茶能不能醒酒我不知道,但是每次喝完以后好像胃里面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确实没那么强烈。但现在的班妤涵显然不可能给我泡浓茶,她正和李承艳坐那你侬我侬,而我们家丫头显然不可能这么细心,丫的用一张A从李行手里换了个8屁颠屁颠跑厕所去了。 我头疼的厉害,点上一支烟猛的抽一口,微微的张开嘴让烟飘出来,然后用鼻子深深的吸一口气,飘散的烟幕会凝成两条白色的小蛇从我的鼻孔转进去,吞噬我脑海中的嘈杂和喧嚣。我正准备抽第二口的时候李行伸出手把我的烟给抢了过去,他说“玩游戏呢,你丫能不能有点专业精神,抽这么多烟,熏出个肺痨来,我可没地给你找人血馒头。” 在抽烟这事上,李行绝对是我师傅,现在居然摆出一副林则徐的面孔的教训我,这让我特郁闷。高中那会他在教室吞云吐雾,总要我给他把风,李行抽烟还特腐败,专拣好烟抽,他有一句名言:宁可抽芙蓉王的屁股,也不愿意与白沙共舞。后来有一次他在家里偷烟,被他老爸揍胖了一圈,银子也给停了,他没烟抽,唆使我从家里给他偷,我就问他抽烟到底啥滋味啊?他说神仙似的。我点了根尝尝果然有股淡淡的甜味,像刚吃完人参似的,很是过了一把当神仙的瘾。 李行的话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这才发现班妤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我有点诧异的看着她完全不知道游戏进行到了哪一步,努力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脑海里面却一片空白。我装作完全没有走神的样子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对李行说:“不抽了,不抽了,来,来,我们接着玩,是不是又轮到我喝了?” “你丫是不是又走神了,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玩意呢?”李行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张K又指了指小香旁边坐着的巨兽强忍着笑说道:“喝啥酒喝酒,你丫那样还能喝吗?人小郭出了张K,要你亲我们班大美女一口。”说完以后就再也忍不住了,放开嗓子就是一顿奸笑,笑得脸红脖子粗一顿乱咳嗽,我真希望丫的就这一下笑过去得了。 李行话刚说完,我手就是抖,杯子都差点摔了。我靠,现世报啊。刚进门的时候才捉弄完人家,结果人家现在开始报复了,只是这报复的招也忒损了点。丫头和李承焱都在呢,这完全是不给人留活路啊。我脑海中不有自主的浮现了丫头对着我会心一笑的表情,心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我瞟了一眼李承艳,丫的像参加过英国皇家绅士班的特训一样,点了根烟坐在那里波澜不惊,不得不佩服这哥们涵养是真的好啊,这要换一般男的这会肯定是脸色铁青。我又瞟了眼班妤涵,发现这妞站在那里居然是一脸羞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期待。 正在我站在那里尴尬的像夹了个屁放也放不出来缩也缩不回去只能不停的辗转腾挪的时候,云站出来给我解围了。云说:“这就有点过了啊,人家可都带着男朋友和女朋友来的。但是既然是游戏总还有个游戏规则。这样吧,我做个主,亲一下就免了。就当你违规好了,你自罚一杯吧。” 云话音刚落我眼泪都差点出来,什么是救命恩人,这就是救命恩人啊。我一仰头就把杯子里面的酒给喝了,一边喝一边心里默默感谢云的八辈祖宗。 这杯酒喝完我也彻底断片了,身上的红疹几乎以肉眼能见的速度从我手臂上一个个冒了出来,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我看见包厢的大门被推开,丫头龙卷风似的刮到我面前指着李行骂道:“逼人,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又欺负我们家相公了?” 第五章 非法交易 等我再次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居然发现我四仰八叉的躺床上裸睡,我心里一惊,身子一弓就坐在了床上,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好像确实是我们宿舍,再看了看身下的床,也确实是我那1.2米的钢丝上下铺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有点恢复意识的感觉,我这才发现我的头还是疼,不是刚喝完酒以后的那种头疼欲裂而是一丝丝隐隐的抽疼,每次喝完酒以后基本上都这感觉,我就又躺下想再睡会。结果我刚躺下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就开始震动,震得我头皮一阵发麻,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几乎是下意识摸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刚接通就听见手机里面鸭子的咆哮:“你丫人呢?” “这么早当然在床上啊。”我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说着。 “我靠,都十点了。我他娘的在肯德基都等半个小时了。今天的事你丫是不是忘记了。行,你丫等着,不灭了你我跟你丫姓。”电话里面的鸭子出离的愤怒,我惊恐的看着手机听筒,生怕鸭子就听筒里面探出一只手来把我掐死。我脑子一激灵,灵台瞬间一片空明。我这才想起今天和鸭子约好了十点钟在堕落街的肯德基和两枪手碰面。 我一边死皮赖脸的冲电话里面鸭子说鸭哥,别生气,我马上就到,十分钟,再等我十分钟不到,你再灭了我丫的不迟,一边穿上衣服就往门外跑。 我跑到堕落街的时候已经累得恨不得趴在地上喘粗气了,直到远远的能看见肯德基的招牌的时候我才慢了下来。在长沙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在长沙最出名的街道绝不是什么五一大道,也不是什么黄兴路,而是眼前这条夹在湖大和湖师大之间的寻常巷弄。传说甭管你是三好学生还有优秀班干部,只要走进这里,那么你就堕落了。堕落街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堕落街之所以叫堕落街也是因为这里什么都有。网吧、酒吧、饭店、KTV、小旅馆、发廊、洗浴中心那是应有尽有,而且还物美价廉。饭店里面的饭菜永远都是三块钱一菜一汤,网吧包个夜也才五块钱还送一包方便面,刚上大学那会我慕名跑到堕落街来的时候简直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啊,美得我鼻子都冒了好几个泡。可惜的是十年后我回校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发现这条满载我们所有人青春和记忆的街道已经在长沙市政府的旧城改造项目中被拆除了。李行当时就安慰我说,没关系,只要你心里堕落哪里都是堕落街。 我在肯德基找到鸭子的时候,他正襟危坐的像美国总统正和对面两个头发蓬松一脸青春痘的哥们在比划什么,我估摸着这两货应该就是鸭子找来的两个枪手大爷了。我赶紧走过去就是一顿点头哈腰,样子像极了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 我在鸭子身边坐下来以后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两边正在讨价还价,那边在说两千一个子都不能少。这边就说一千五不能再多了。僵持了好一会都没有讨论出个结果,其实我那会特想出来打个圆场说要不就一千八吧,这数字吉利。这是我和鸭子事先就商量好的。我们也预见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一旦双方僵持不下就由我出面找出个中间价位。但好几次我正准备开口鸭子就在桌子底下踩我的脚,我知道他是告诉我时机还没到。 后来那枪手就有点不耐烦了就说:“我们职业枪手都这个价。”声音还挺大,我心想咱这也不是啥见得人的买卖,没必要搞得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吧。你这又是枪手又是钱的,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干啥杀人越货的勾当,其实我们也就是请你们替考过个四级而已。开头的时候我就说了,当年我是以英语28分的“高分”考到这里来的,而鸭子比我好点,但是也仅仅是好点而已。我们那会毕业英语是要过四级的。甭管你专业多牛掰,英语不过一律肄业。我们是实在被逼的走投无路了,只能出此下策。坐我们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就一直往我们这边看。看她们那神情估摸着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报警了。 枪手说完怕我们不信又补充道:“你们中文系的那个谁谁谁,去年也是找的我,我可给人家考了91分,人家可没你们这么墨迹。”他说的这个谁谁谁是我们学生会主席,一天到晚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心想不能吧,这孙子一直跟我们嘚瑟说四级多简单,原来也是找的枪手啊。 鸭子就腆着脸说:“我说大哥,我知道你们是专业的。我们没那谁谁谁要求那么高,60就成,你看我们都是学生。实在没什么钱。这一千五都是我们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你就少收点呗。” 鸭子刚说完,对面的枪手就不乐意了,说道:“你管谁叫大哥呢?说得像谁不是学生似的。看你们俩这一脸的橘子皮,不是大四也是大三吧。我们可还是大二呢。再说了谁不是为了这点钱呢?你当我们学雷峰做好事呢?不管60还是90都一个价。你们当初如果多努力那么一点点,现在也不用花这钱不是?”说完还用掐着小拇指比出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一脸欠扁的神情跟我们说道。 我心里一顿乱骂,这可真是叔可忍婶都不可忍了,丫的说话也忒难听了。谁一脸的橘子皮啦。就你那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的,脸上的青春痘冒的跟雨后春笋似的还有脸说我们。我当时就看着鸭子,只等鸭子一声令下就站起来抽他丫个生活不能自理。但是我显然低估了鸭子的忍耐力。鸭子一点也不恼,至少脸上看不出他生气了,他说:“两位学弟,你看都是朋友介绍的。你多少便宜点吧。” 那两枪手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一脸倨傲的说道:“那要不你们再考虑下吧。”说完站起来就准备走。 鸭子这下端不住了。赶紧站起来把这两位爷给按住了说道:“别走,别走。得了,就按您说的办。”说完又冲我一呶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娴熟的就像平和堂里面卖衣服的服务员对着要走的顾客在喊别走啊,50块钱亏本卖你得了。话说鸭子的妈妈好像真是平和堂卖衣服的。 我赶紧心领神会的掏出两千块钱合着鸭子拿出钱一起毕恭毕敬的递了过去。那两货点都不点就揣了起来,往桌上拍了两张照片说:“赶紧把证给办了,要是因为证件没办耽误了考试这钱可不退啊。”说完屁股一扭领着邻座那两妞扬长而去。看得我目瞪口呆,我难以置信的问鸭子道:“那……那两妞是他们带来的?” “不然呢?”鸭子说:“人家可是英语系的。这男性在英语系的稀缺程度和大熊猫在中国的稀缺程度是一样一样的。泡俩妞还不手到擒来。” 我点点头说:“我算是知道这两孙子的自信是从哪来的了。”说完我又感叹,多少理工科的男同胞还在温饱线下苦苦挣扎啊,这俩歪瓜裂枣居然在英语系坐拥三宫六院。 “你在这悲天悯人个锤子啊。说得像你没泡过妞一样,你丫泡的可都是系花。”鸭子一脸不屑的说道。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冲我一瞪眼说道:“你丫刚刚怎么就直接给钱了?” 鸭子瞪得我莫名其毛,我说:“不是你一呶嘴示意我给的吗?” 鸭子说:“我靠,我那是示意你帮着说说话。” 我也靠了一下说道:“你们家一呶嘴就是示意人家说话的意思啊,行,我下次知道了。” 鸭子就一脸肉疼的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说:“本来还可以再少两百块钱的。”那神情和他妈卖衣服收了假钞的表情一模一样。 鸭子比划了半天后又冲我嘿嘿一乐指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说道:“今天这顿你请。” 我说:“行。”说完就准备掏钱包,结果发现我压根就没带钱包出来,刚给出去的两千块钱还是老早就准备好了的,在衣服口袋里都不知道搁了多少天了。我就冲鸭子无奈的笑笑说:“昨晚出去喝酒了,没带钱包。” 鸭子就哭丧着脸说:“又亏一百。”说完又冲我吼:“你丫喝酒居然不叫我?” 我说:“你丫不是说你妈要你昨天回家吃饭吗?”说完我就把昨晚吃饭的事情和鸭子说了。鸭子这才听想起来似的“哦”了一声,然后一双牛眼盯着我说:“你丫又和班妤涵勾搭在一起了?” 我说:“你丫说话真难听,什么叫勾搭啊,就一起吃个饭,再说丫头也在。” 鸭子就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我说:“你们仨一起?我靠,音乐系的妞都这么开放的吗?” 我知道丫的臭贫起来和李行一个德行,也懒得再搭理他,默默的给他竖了一个中指算作回应。其实鸭子以前不是这个德行,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相当的温文尔雅的,后来可能因为和我还有李行厮混太久才慢慢变成现在的鸭子的。与我和李行这种扔人堆里面就找不着的主不同,鸭子是属于不仅面部长得很俊朗,而且气质还相当好,最主要的是他身高190。这个身高就算放在北方都算出类拔萃。在我们这个南方小城更是绝对的鹤立鸡群。如果说班妤涵是中文系系花的话,那鸭子绝对是中文系的系草。所以鸭子从进校门开始,身边跟着的小姑娘就没断过线,用李行的话说就是丫的收到过的情书比我们两个看到过的加起来都多。鸭子的成名不是因为他那具有做鸭子潜质的身材和外貌,而是有一次我们寝室一块出去喝酒,喝多了以后李行就撺掇他跑到篮球场去撒欢,鸭子也是相当的配合,跑到篮球场就开始释放自我,豪情万丈的说他的偶像是任达华,并且要超越他成为中国第一舞男,那个效果绝对比项羽看见秦始皇说“彼可取而代之”要来的震撼。要知道我们学校的篮球场并不仅仅是只具备打篮球的功能,而是一个多功能的露天娱乐场所,并且在周末的时候还得承担起放电影的义务,不幸的是,鸭子发表激情演说的那天正好是星期六。如此这般,鸭子就从炙手可热的系草急转直下也成了中文系十大臭狗屎之一,并且稳坐第三把交椅。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叫过他的本名刘杰平,都叫他鸭子,连女生都不例外。 鸭子奸笑了一会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问我:“李行过四级了吗?” 我说:“你这不废话吗?他要能过四级除非湘江水干,岳麓山倒。” 鸭子就一脸期待的跟我说:“那我们要不要给他请个枪手,给他报价五千,不,六千。我们赚他丫个四千。这样就相当于我们请枪手没花钱啊。” 我看着鸭子心说你丫够奸诈的啊。不过你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我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丫的早就保研了。” “保研了?”鸭子一脸的愤愤不平,随即又转换成了欲哭无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可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这会的心情,隔了老半天憋出两个字“人渣。” 我特理解鸭子这种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当初李行拖着行李箱和我一起到学校报到的时候我也特想掐死丫的。老子通宵达旦的背公式做试题累得跟条狗一样,你丫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跟个猪一样,结果我们还真就考进了同一所大学。这又让我想起我和李行上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是个姓张的赤链蛇。长得挺漂亮,但是心跟蛇蝎似的。这厮每次看见李行都像看见她亲爹似的,整个脸都能笑成一朵绽放的菊花。而我却隔三差五的被这厮叫到办公室自扇耳光,丫的还一脸嘚瑟的跟我说,教育局不让体罚学生,你就自己打自己吧。 我正在感叹为啥命运如此不公的时候,被一个美女打断了思绪。她从门口进来径直就冲我们过来了,小碎步迈得风情万种,那腰扭得跟没骨头似的。以至于我都怀疑丫的不是在走路,是在蠕动。我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能这么走路的只有鸭子的女朋友胡纤,胡纤其实一点都不纤,柳叶为眉,杏花作眼,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特别是前面凸的有点离谱。我问鸭子,那崽是不是在内衣里面塞了棉花?后来被她知道了,拿着凳子追得我满教室的跑。胡纤在我们对面坐了下来,第一句话却是冲我说的,她说:“班妤涵要你打个电话给她,说有事要找你。”说完又一脸疑惑的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 我当时正在喝茶,一口水差点就喷在了她脸上,我狠狠的瞟了鸭子一眼说:“你们俩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怎么就勾搭了,就吃了个饭而已。” 我又问她班妤涵找我有什么事? 胡纤说:“我哪知道,这你得问她啊。” 我知道胡纤说话就这味,也不以为意,就问她班妤涵电话多少。其实胡纤挺漂亮的,当年也是中文系系花的有力竞争者之一,不过她吃亏就吃亏在这趾高气扬,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上。当年组委会那些个师兄们被她怼得七窍生烟,老早就把她给淘汰了,还特具讽刺意味的颁了个“最具亲和力奖”给她。气得她小腰一扭一扭的就下台了。她那腰本来扭动幅度就很大,加上一生气就扭的格外夸张。我当时可真担心丫的在台上把腰给扭断了。 胡纤一脸惊讶的问我:“你没她电话啊?”脸上的神情比我第一次在食堂吃出苍蝇还愕然。 我说:“多新鲜啊,分手了还留电话干嘛?”破镜重圆只是欺骗小孩子的童话。 胡纤这才极不情愿似的拿出了电话给我报了个号码。我打过去居然没有人接听,我估摸着她找我也没啥急事,也就没再打第二遍,她一会看到了应该会打过来。 第六章 丫头的演出 从肯德基出来,鸭子打了辆车说要带胡纤进城吃饭,我就死乞白赖的要他捎我回宿舍。刚刚那一通跑直把我的肺都要跑炸了。结果人鸭子“嘭”的一声就把车门关上了,连声“拜拜了您咧”都没说就一溜烟跑了。我心里暗骂一声畜生,哪怕留两块钱给我打个摩的也算你丫的没有泯灭人性啊。 我在慢悠悠往宿舍走的路上我电话响了,我也没看,以为是班妤涵给我回电话了,接过电话就特趾高气扬的“喂”了一声。结果电话里面的声音比我更趾高气扬,她说:“你居然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活腻歪了吧?”我这才听出来电话原来是丫头打的。脸上立马浮现个奴颜婢骨的笑容,身子不自居的就矮了下去。说道:“不敢,不敢,您有什么吩咐。”说完我才意识到,不管我再怎么卑躬屈膝丫头也看不见,就又把身板挺直了。 丫头也不跟我废话,直接在电话里面就下了懿旨,限半个小时以内在她宿舍楼下等她。过时不候。 我当时想哭的心都有了,我和丫头虽然是一个学校,但不是一个校区,中间还隔了个岳麓山,正常情况下从我这到她那半个小时也就蹡蹡够。挂了电话我就撒丫子往宿舍跑,确切的说是我一边挂电话一边往宿舍跑。我拿了钱包打上车就往丫头那里赶。我上车以后那司机还以为我被人劫道,问我要不要报警。我一边喘着长气一边跟他瞎贫,我说你啥时候见过大上午劫道的。 等我马不停蹄赶到的丫头宿舍的时候,丫头还没下来,这让我特安心。想着如果丫头到了,我还没到的那个场面我就不寒而栗。又等了好一会小姑娘才踩着小碎步娉娉婷婷的从楼上走下来。 还没下楼丫头就跟我贫:“小同志时间观念挺强的嘛。” 我赶紧站直身子,端正姿势,然后左腿向前迈出一小步,右腿半跪做了个请安的姿势道:“老佛爷召见,小纯子怎敢不火速前来,不知道老佛爷召小的前来有什么吩咐?” 丫头就特配合的把手往我肩膀上一撘说道:“那就陪哀家用个午膳吧?” 我赶紧“喳”了一声冲丫头一脸媚笑的说:“那咱走着?” 丫头就翘了个兰花指说:“走着。” 我和丫头用午膳的时候,丫头照例点了一份板栗烧鸡吃得忘乎所以,我看着小食堂里面的珍馐美味,想着昨天我那惨遭蹂躏的胃,实在是提不起一点食欲,就点了份白粥陪着丫头吃。丫头就特忧虑的看着我说:“就你这小酒量将来可咋搞定我爸啊。” 丫头以前跟我说过在她们山东老家结婚的时候,新郎官从下车开始就要喝酒,一直要喝到新娘子的闺房门口,我想着那个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一脸忧虑的看着丫头。 丫头就特鄙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昨天怎么会喝趴下?我上厕所的时候你不都好好的吗?” “李行没跟你说?”我好奇的问丫头,李行居然没有落井下石,添油加醋,这可不像他的风格。 丫头摇摇头说:“没有啊,你喝趴下后就散场了。我和李行把你送到宿舍就走了啊。” 我“哦”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昨天丫头去厕所期间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刚说完丫头就说道:“不就亲一口嘛,又不少块肉,你干嘛不亲。”说完还冲我嘿嘿一笑,笑得小食堂里面阴风阵阵的。 丫头这人我太了解了,她越是鬼喊鬼叫、张牙舞爪的那她心里越是风平浪静,她越是波澜不惊、轻描淡写心里绝对是暗流汹涌。我没敢接话,把头埋进碗里一骨碌把一碗粥干得精光。 丫头见我不接话就又说:“你紧张什么?我就跟你开个玩笑。”说完又冲我说:“是谁要你亲班妤涵的,是那个野兽是吧?”说完咬着银牙,握着拳头,一脸的愤恨。看到丫头这表情我都有点同情郭东城了,我心想郭东城算是完了,这梁子结大了。凡是被我们家丫头盯上的人不是进湘雅就是进方泰。 伺候完丫头用完午膳,丫又要我陪着她去“御花园”散步。她所谓的御花园就是她们音乐系后面的一片小树林。结果走了没两步就说脚痛要我背着走,我就问她:“您老这是出来散步的还是遛马的啊?” 丫头就说:“你没听说过人善被人骑吗?说明你本质上还是一善良正直的好小伙嘛。” 我就特鄙夷的说:“还音乐系高材生呢,文化素养咋就这么低,你丫是准备玩强奸呢?还人善被人骑。” 丫头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话好像确实说得不合适,就在我背上“咯咯咯”的笑,笑了一会以后一口咬在我耳朵上说:“相公,你个臭流氓。” 我瞅着丫头这会心情挺好的,就壮着胆子把班妤涵找我的事情和她说了,丫头就像只抓狂的猴子一样在我背上又咬又挠,挠得我伤痕累累以后又换了一副哀怨的语气跟我说:“相公,班妤涵她们家炒菜也喜欢放猪油吗?”这让我想起以前丫头跟我说过,她说把我娶回家她妈妈一准高兴,我问她为啥,丫头说她妈做菜最喜欢放猪油了,看到我这一身膘。她妈指不定多开心呢。 我看到丫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就知道自己这关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但想想仍觉得不太放心就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我说:“你不吃醋?” 丫头皮笑肉不笑的“哈、哈”两声,笑得抑扬顿挫。每次丫头把一个“哈哈”念成两个哈的时候,我总有一种冰雹砸在腋窝的感觉,除了疼,还有一丝一丝从心里勾出来的冷。 丫头说:“你知道每年从湘江游泳到我窗户下给我送花会淹死多少人不?我会吃醋?”丫头说这话的时候特不屑一顾。丫头这次还真没说谎。她们音乐系的琴房就建在湘江边,有天丫头在练琴,有个崽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放着正门不走非要游着泳去送花,结果刚从窗户露个头出来,就把丫头吓了个半死,尖叫不已。那送花的本来想罗曼蒂克一把,压根没预计到这个局面,也吓的够呛,直接就掉水里了。不是水性好,当场就得交代。 丫头说完以后又换了个特一本正经的语气跟我说:“其实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我说:“有啥好事,您请吩咐。” 听我这么说,丫头又不乐意了,她薅这我的头发说:“没好事就不能找你啊?是不是哪天我磕了碰了,都不用告诉你啊?”说完又若有所思的补充道:“不过呢……这事对你来说可能还真是好事。” 好事就好事,怎么还可能呢?所以我没敢接话。根据经验,这可能是好事的事一般都是个套。猎人捕狼的时候不还得在陷阱上搁块肉嘛。丫头见我没说话,又说:“学校组织我们出国演出,要一个多月呢。” 我一听就乐了,这还真是好事,至少咱也能暂时有点自主权了不是,想吃就吃他个天昏地暗,想睡就睡他个日月无光,要不怎么说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呢,当然这些只能心里想想,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充分调动我体内的悲情因子,并让它们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面部细胞的组合排列显示出来。 我特伤感的问丫头:“什么时候走啊?去哪里啊?”说完我觉得没导演要我去演琼瑶剧,简直就是在浪费人才,我一句话说完,路边的树都惆怅的发抖。 “你丫是不是在偷着乐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戏有点太过了,丫头呲溜从我背上滑下来就准备刑讯逼供。丫头逼供的方式很简单,但是也很有效,就是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你看,直看到你心里发毛,看到你怀疑人生。我记得刚和丫头恋爱的时候,有一次丫头要我陪她去琴房练琴,我那会正在沙2的地图里面忙得不亦乐乎,就撒谎说再图书馆看书。丫头当时就是这么盯着我看的,看得我双腿一软就坦白从宽了。很多时候我都怀疑太上老君把孙悟空关在炼丹炉的时候是不是把丫头也捎带上了,那绝对是一双“火眼金睛”。 我当然不会承认。我准备再挑战一下丫头的“火眼金睛”。我知道在我的眼中丫头绝对只能看到真诚。 第七章 三不准四不去 我打电话告诉李行丫头要走了,李行说不会又是去慰问埃塞俄比亚的非洲兄弟吧?要不就是去犒赏饱受战火洗礼的伊拉克人民?李行是我见过最能说的人之一,丫的贫起来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库,连绵不绝。而且丫贫的时候你还不能接话,你一接话他会更来劲,那就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我决定不接话,等丫贫到自己没话说了再说。至于李行为什么不是唯一呢?那是因为还有一个和他并驾齐驱的人物——班妤涵,她能说到了什么程度呢?江湖中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传说,她和你打电话,等她进入状态之后,你把话筒撂下,洗脸漱口,吃完早餐,再悠闲的抽根烟回来,把话筒拿起来,仍能听见她滔滔不绝,别不相信,这是我无数次严格验证后的结果。 李行见我不接话,很快就意兴阑珊了,问我:“咱家丫头去哪个国家?”, 我说:“好像是美国吧。” 那个崽又开始贫:“那可是资本主义的心脏啊,咱家丫头是去演出,还是党和人民派她去卧底的啊?不会用上美人计吧?那咱们就亏大了。” 我说:“有你什么事啊?” 李行说:“要使美人计也冲咱我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立场不坚定,肯定马上就招。” 我说:“你丫的怕我抽不死你吧?”把电话挂了。 那崽估计是真害怕我真把他抽成猪头,我这边刚撂,他又打过来了,这次说话正经了不少,问我要不要饯行什么的?我说不用了,就是告诉你一声。李行沉默了一会,正纳闷我为什么只告诉他这事,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接茬贫嘴:“那你告诉我干嘛啊?我又不是你家岳父老子。”刚说完好像想到什么了,又说:“你丫是想我给你做司机送丫头去机场吧?” 我说:“你妈给你买脑白金那两钱总算是没糟践,这脑子是比以前好使多了。” “你丫才喝脑白金呢。”李行生气的把电话挂了。 送丫头那天,李行要把他那身嫖客行头倒腾在我身上,我就骂他丫有病吧,这天气穿背心都能捂出痱子,穿西装?我身上还不得捂出鸡眼来啊? 李行唉声叹气的说:“你这小模样本来就长的像坛子捞出来的泡菜,人家丫头是谁啊?音乐系的系花,你俩压根就不般配,却偏往一块凑,那就成了植物的生殖器插在长角偶蹄类动物的排泄物上,你再不把自个拾缀拾缀,等丫头回国的时候,你崽就会长高一截。” 我疑惑的问:“怎么会长高呢?” “往谁头上搁几顶绿帽子,都得长高。” 我要抽他丫的,他就一边躲一边说:“咱哥们是关心你,你没听人说吗?只要锄头舞的好,哪怕墙角挖不倒?” 我最后还是把李行的嫖客装穿在了身上,结果一到机场就后悔了,丫头眼冒寒光的看着我,非说我晚上要去和女孩子约会。我是百口莫辩。我这边还在为衣服的事情懊恼,丫头就已经发起了又一轮的进攻,那问题的刁钻程度足以让世界500强的面试题在它面前黯然失色。问我会不会想她,我很坚定的点头说时时刻刻都会想。丫头歪着头想了想说,上厕所的时候就甭想了,别把我想臭了。又问我会不会给她打电话,我说想你了就给你打呗,丫头说,那那倒不用,电话费太贵,早晚一个电话,汇报一下当天的生活情况就行了。那神情像老佛爷赏赐小太监。完了又扳着指头给我交代了“三不准,四不去”,不准不洗澡,不准看女孩子,更不准见班妤涵,酒吧不去,迪吧不去,网吧不去,女孩子多的地方不去。听的李行只咂舌。 丫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走过来一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金丝眼镜男叫丫头赶紧去集合,一会要登机了,完了冲我点头微笑说会帮我照顾瑜瑜的,说着提起丫头的行李,催丫头快点。把我郁闷得前列腺炎就差点发作。丫头就抿着嘴偷笑,冲我顽皮的一眨眼,跟着走了。走了几步突然转身跑回来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两个字:“想你。” 我刚想抱抱她,丫头已经风一样的跑开了,从金丝眼镜男手中抢过行李,快步走进了安检门。丫头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她眼角晶莹剔透。 第八章 光明使者 离开丫头的日子连空气都是自由的,但几天后却发现我的肺已经不能吸收空气中的自由,像长期囚禁的鸟,放飞后不懂得飞翔,这个发现是痛苦的却也是幸福的。日子过的百无聊赖,每天给丫头电话汇报的几分钟成了我最快乐的时光。停止了一切娱乐活动,只为安静的享受相思时揪心的快乐。 我是在丫头离开后的第二天接到班妤涵的电话的,电话里的班妤涵还和两年前一样恬静。她说我有点事情要找你,你能到我宿舍楼下来一趟吗?班妤涵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温柔到她做什么事情都会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温柔到不管她要你做什么事情使用的都是询问的语气。 我到班妤涵楼下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一袭蓝色连衣裙的她,微风吹起她的裙角也吹开了她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动人。我一步步走在这条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小路上,我一步步走向那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她。 终于,我站在了班妤涵面前,我一脸漠然的看着她,她一脸浅笑的看着我,我们都没有说话,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曾几何时我们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对方,仿佛这样就是天荒地老。我依稀记得班妤涵答应做我女朋友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静静的站着,也是在这条路上。那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整个河西的大学园区都停电。我们一帮子老少爷们憋着无处释放的荷尔蒙在宿舍楼道里鬼喊鬼叫,后来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我们不自觉的就开始对着女生宿舍合唱情歌。从《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唱到《情非得已》,从《男人哭吧不是罪》唱到《孤枕难眠》。对面的女生也特配合,我们每唱完一首歌她们就会起着哄大喊再来一个。唱到后来我们就都不唱了,开始喊对面的女生的名字,说我喜欢你,反正黑灯瞎火的,也都不知道谁喊的。然后我就听见班妤涵的名字此起彼伏的响彻了我们宿舍楼的各个角落。据事后不完全统计,那天晚上班妤涵的名字被喊了113次。 我也跟着大家喊,喊着喊着我电话就响了,我接起来“喂”了两声,听到对面没声音,也就没搭理,我当时正喊得兴奋,就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喊班妤涵我喜欢你。喊了好一会我才想起来我有电话,就又对着话筒“喂”了好两声,这次电话里面有回应了,一个特酥软的声音问我是不是许一纯。我就回答是啊,请问你是哪位?对面就又沉默了。在我等得实在不耐烦的时候,对面又悠悠的说你能不能给我送个蜡烛过来。停电了我一个人在宿舍有点害怕。我当时就琢磨这准是我们班哪位大小姐又想把我当快递员使唤。我们中文系的女生都特矫情,还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的,明明有个事使唤你吧,还弄得像给你了多大的恩赐似的,满脸的你不做多的是人抢着做的神情。就算是快递员你也得给我个收货地址和收货人吧?我就又问你是谁啊?对面这次没有沉默,而是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一样说我是班妤涵。咣当一下我差点摔到了地上。 我套了件衣服就往外面跑,鸭子就在后面问我去干嘛。我一边跑一边说我要去做光明使者。 那天晚上我几乎跑遍了堕落街的大街小巷才找到班妤涵要的蜡烛。想想我当时也真是轴的可以,人家说要蜡烛你就非要买到蜡烛。你丫买个手电筒能发光不就行了。我跑到女生楼的时候,发现这里居然比我们那边还热闹。唱歌的,跳舞的,披头散发的,鬼哭狼嚎的应有尽有,我从楼道里面过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冲我吹口哨,这让我特郁闷,好像我是那正准备上台表演的鸭子一样。这又让我特欣慰,估摸着哥们好歹也有几分姿色。 和楼道里面喧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班妤涵的宿舍,宿舍的门并没有关,一道清冷的月光透过门缝照亮了里面的一切。我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她正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蜷缩在床角,看得我特心疼。 我点亮了蜡烛班妤涵才从床上下来。我问她你们宿舍人呢?班妤涵说她们逛街去了都还没回来。我指着宿舍外面一片嘈杂说那你干嘛一个人呆着,不去隔壁宿舍呢?班妤涵就特委屈的说她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我就笑笑说这也正常,我要是一萤火虫,身边住一月亮,我也不喜欢。女性之间的友谊好像往往都是建立在认为对方比自己丑的基础上。所以你总能看见美女和美女成为闺蜜,丑女和丑女成为闺蜜。但是你很难看到美女和丑女做闺蜜的,毕竟谁都不想成为陪衬。 我和班妤涵面对面站了一会后,发现好像没话说了,这让我特尴尬。其实我和班妤涵真的不熟,辩论会以后虽然又见过几次,但是基本都是点头之交。生活上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我想起不知道在哪本书里面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两个人无言以对的时候,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逐客。我不知道班妤涵是不是也是在用这种方式赶我走,但是我还是决定起身告辞。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实在处理不来,于是我站起来就准备回去。结果我刚准备走,班妤涵就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说,你要走了吗?我想着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她的那个样子,不由的怜惜之情大盛,鬼使神差的脑子一热就说没有,我就是想把门关上,今天风有点大。班妤涵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班妤涵见我留下来还挺开心的,话也慢慢的多了起来,一会招呼我坐,一会又问我要不要吃苹果。我就一边特随意的说好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班妤涵寝室,和我们男生寝室乱得没法下脚不一样的是班妤涵寝室格外的整洁,猛地吸一口气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每一个床单都是一尘不染,每一床杯子都叠放的整整齐齐,就连桌子上的书本、笔盒、镜子以及化妆品都摆放的错落有致,很有一番情趣。班妤涵的床上就更是井然有序了,除了日常的床上用品之外,床上还趴了一只硕大的毛绒哈巴狗,几乎把床面都占满了。我就指着那狗问她,这狗这么大,你还怎么睡啊?班妤涵笑着说我就抱着它睡啊。 片刻之后班妤涵已经削好了一个苹果,并娴熟的用刀一分为二,把其中的一半递给了我说,苹果应该分开吃,一半是平平,一半是安安,我妈妈以前总自己吃平平给我吃安安,今天我吃平平,你吃安安吧。我看着明明两半一模一样的苹果,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区分哪个是平平哪个是安安的。心说我靠,丫的真不愧是中文系第一才女,光这矫情劲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的。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吃苹果,但是看到班妤涵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接过来咬了一口,发现还挺甜的,就拿着一顿狂啃。我刚吃完班妤涵就举着刚咬了一小口的平平冲我笑说,好吃吧?班妤涵这一笑直笑得我心神好一阵荡漾,都有点要灵魂出窍的感觉。这妞笑起来真好看,跟他娘的仙女似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宿舍门“咣”的一声就被人踢开了,我还以为是宿管科来捉奸了,不,来查寝了,吓得我一哆嗦。紧跟着门口连着响起三声“我靠”。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惊讶。我一回头发现门口站仨女的,我看见她们都没戴红袖章,我这才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女的就伸出手指点点班妤涵又点点我,然后一脸兴奋的说,你们居然在这里偷情,还滴蜡,我靠,挺会玩啊。 班妤涵就羞得满脸通红的拉着她撒娇说,宿舍停电了,你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太害怕了,就叫小纯过来陪陪我。 那女的就冲刚刚和他们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女的说,啧啧啧,你们听听,小纯纯,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处男。说完三人一起捂着肚子笑,像三个随时准备为祸人间的妖精。 班妤涵羞得连脖子都泛红了,赶紧打断她说,许一纯,三班的。然后又指着那三个女的给我介绍说,这个是胡纤,那个是谁谁谁,那个是某某某。我当时哪里有什么心思记名字啊,就连胡纤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心说这他娘的就是个盘丝洞啊,我一边点头哈腰的给这三妖精打招呼一边盘算着怎么从这里脱身。班妤涵刚介绍完,我立马冲她说既然你室友都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等班妤涵有所表示,抬脚就往外走。班妤涵就红着脸说那我送送你吧,也跟着我从盘丝洞里面出来了。临出门的时候门里面又有人喊,小纯纯,别走啊。陪大爷们再玩会嘛。紧跟着就又是一阵哄笑。 班妤涵一直把我送到楼下,我指了指宿舍楼示意她快上去,班妤涵摇摇头说我看着你走。我想了想好像那会儿琼瑶的电视剧里面都这么演的,女主角总是要看着男主离开,一直到看不见了才会转身回去。想到这里我还挺美的,送根蜡烛愣是把自己送成男主角了,而且女主角还是班妤涵。 我就学着男主角的样子尽量露出一个自我感觉很帅气的笑容点点头准备走,结果刚走了两步班妤涵又叫住我问,你开始说的都是真的吗?问得我莫名其妙,我就问她我开始都说什么了?班妤涵就怔怔的看着我不说话。我就又问了一句,我哪句话是不是真的?班妤涵就不看我了,而是低着头用极细微的声音问道,你开始在电话里面喊喜欢我,是真的吗?咣当一下,我这次是真的摔地上了。 我本来还心存侥幸的以为刚刚在电话里的鬼喊鬼叫班妤涵没有听见。看来这妞不仅听见了,还听到心里去了。我那会儿还沉浸在班妤涵荡漾一笑的魅力中,那确实是我第一次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于是我很用力点点头说是真的。其实我很难准确的形容那会儿对班妤涵的感情,说喜欢吧好像也谈不上,毕竟此前的班妤涵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梦,说不喜欢吧肯定也不是,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班妤涵真要做我女朋友,光那份系花男朋友的虚荣心就足够我膨胀得忘乎所以的。我后来总结了一下,我当时应该是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但是又害怕吃不到的自卑心态。但是这会儿美女都主动开口了,如果我再不承认就不是自卑是相公了。 班妤涵看见我点头就一半娇羞一半幸福的看着我,看得我手足无措。我也一边痴呆一边茫然的看着她。第二天我和李行说起这个情况的时候,李行就一顿呼天抢地的喊,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这样的沙雕都能泡到妞啊,我这么英明神武、玉树临风、才智双全却泡不到妞啊,完了还双膝跪地双手举天的大喊一声,天妒英才啊。他说我这个时候应该反问她,你喜欢我吗?我顿时就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可不是嘛,琼瑶剧里面都这么演的。 我们就这样站了好半晌,谁都没有说话。一直站到宿舍的熄灯铃都响了,班妤涵才又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我,那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我靠,幸福来得猝不及防啊。别说我只是个沙雕,这个时候就算我是脑膜炎后遗症我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边傻笑一边拼命的点头,点到我感觉颈椎都快要骨折了。班妤涵就把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身前特端庄的看着我笑,我就冲上去一把抱起她原地转圈,转到后来我不转了地还在转才停下来,这个时候班妤涵就双手勾着我的脖子,一脸幸福的看着我笑。 那晚我是一路狂奔着回到宿舍的,估计是开始转圈的时候转缺氧了,那路怎么都走不稳,摔了好几跤,身上的衣服破得跟叫花子似的。当时估计是太兴奋了,也没觉得疼。我跑回宿舍以后鸭子被我吓了一跳,问我怎么这揍性,该不会是去学校后山那块坟地找刺激了吧?你丫该不会是鬼上身吧?我就一蹦三尺高冲着鸭子大喊,班妤涵做我女朋友了。鸭子就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说,得,这鬼还有妄想症。直到第二天我和班妤涵牵着手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丫的反应了好半晌才露出个目瞪口呆的表情。 第九章 超级男声 回忆有点长,等我从回忆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班妤涵还是一脸浅笑的看着我。我想着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站着也不是个事就问她:“你找我什么事?” 班妤涵就不笑了,开始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样,搁那辗转腾挪起来,看得我特崩溃,看得我恨不得直接掀开她的头盖骨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过了好半晌班妤涵才跟我说:“有个事情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我就问她:“有什么事你说啊。” 其实别看我和李行拿班妤涵打趣的时候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了一样。但实际上真正轮到我和班妤涵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完全做不到那么从容淡定。应付前女友还真是一门高深莫测的学问,我有点后悔来见班妤涵,早知道就在电话里面说了。 班妤涵又酝酿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不是说你有个亲戚在湖南台工作吗?” 我说:“对啊,我表姐,在湖南卫视做编导,怎么了?” 班妤涵就很难以启齿的跟说:“是这样的,李承艳想参加湖南卫视的那个超级男声,不知道你能不能找你表姐给帮帮忙。” 我恍然大悟,我说班妤涵怎么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神态,合着是找前男友给现男友帮忙。这么狗血的事情也只有她这不食人间烟火的脑子才想得出来。我心里这么想,但是嘴上肯定不可能这么说。我就说:“参加那节目不用托关系,直接去报名海选就可以了啊。” 班妤涵就红着脸说:“他去了,不仅去了长沙唱区,还去了广州唱区和成都唱区。但是都没有通过。” “这……”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心说这妞果然是头脑简单啊,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吗?但凡李承艳唱得有那一点丁点声动梁尘的感觉,也不至于三个唱区的评委都不让他晋级吧?你如果说一个唱区的评委耳朵瞎那我相信,但不可能三个唱区的评委耳朵都瞎了吧?同时我也特好奇这厮的歌究竟唱得有多难听才能让三个唱区把丫的扫地出门。 班妤涵看我一脸便秘的神情,就“唰”的掏出一盘光碟来。她穿了一身蓝色连衣裙,裙子上明显没有口袋。我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而且动作极快,跟变魔术似的,她说:“这是他自己录的作品,你听听,我觉得他唱得真的有一种余音绕梁的感觉。”班妤涵说完就一脸楚楚动人的看着我。 我那会本来已经打算拒绝了。但是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我瞬间就心软了。我把光盘接过来说:“我拿给我表姐听听。”说完我就特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我就是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人家班妤涵就算再楚楚动人也轮不到我来心疼了啊。 班妤涵见我答应下来,就笑靥如花的微微欠身说:“那我替艳儿谢谢你了。”说完以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说:“艳儿说了,打点关系可能需要用钱,你尽管开口,不要客气。” “到时候再说。”我挥挥手赶紧一路小跑溜了,再不溜我估计我会死那儿,忒他娘的恶心了,连艳儿都叫出来了,过儿和小龙女吗?演电视剧呢?你丫是没地儿给你秀恩爱了吧?非得跑我这前男友这秀。 从女生楼出来我打了个车就往我表姐工作的地方跑,班妤涵交代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敢怠慢,倒不是我还对她有多重视,我只是想尽快把这事了解了和她断了瓜葛。 我赶到湖南卫视的时候,我表姐正在办公室里面张牙舞爪的装老佛爷,她手底下那一帮子大老爷们被她口沫横飞训得都低着头跟刚净过身的小太监似的。我表姐就这么个人,小时候训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长大后训我姐夫,工作后就训同事。她训人有瘾,三天不来上一回就浑身难受,而且每回没一个小时不算完事。人家训人往往都是带着一定的原因或者目的。她不,她纯粹是爱好。 我看她那撸袖子叉腰的架势估摸着她应该是刚刚才进入状态,任由她这样自由发挥下去我估计我真得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于是我就站在她边上咳嗽,咳了两声表姐就看到我了,特疑惑的问我怎么来了?我就说有点事要找你。表姐就看看我又看看那帮子同事一副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的表情。我赶紧又补充道:“急事。”表姐这才对着她那帮同事大赦天下的一挥手说:“那你们回自己岗位工作吧。”人群“哗”的一下就散了,紧接着就是投向我的一道道感恩戴德的目光。 驱散了人群后表姐就把我带到办公室问我什么事,我也不跟她废话就直接把来意跟她说了。表姐就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唱机说:“那就听听吧。” 我赶紧把唱片放了进去,坐下来就准备体验下余音绕梁到底是啥感觉。结果刚听了两句,就发现表姐虎视眈眈的盯着我看。看得我不寒而栗,我想起她刚刚在外面训人明显没有过瘾的事,为了不惨遭她的毒手,我拿出唱片撒丫子就跑。跑出大楼好长一段距离才算是松了口气。那班妤涵所说的余音绕梁到底是啥感觉呢?我不懂音乐也不好评判,我只能说那些评委还是相当有分寸的。 走在街上我就开始犯难了,不知道怎么跟班妤涵交代,从和她分开到现在总共不到两个小时,我总不能一个电话打过去说事情没办成吧,人家铁定认为我不用心,但这真不是哥们不用心,哥们我实在是尽力了。 我突然又想起这个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找云帮忙,他不总是在我们面前吹嘘说在长沙娱乐圈手眼通天嘛。检验他含金量的时候到了。我赶紧一个电话拨了过去。云在电话那头迷迷瞪瞪的说:“你丫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做春梦的时候打电话骚扰我啊。”我这才想起云是在酒吧工作的,过的是黑白颠倒的生活。但我也没觉得多歉意就在电话里说:“春梦做多了容易得前列腺炎,赶紧起来,有事找你帮忙。” “这几天忙酒吧装修的事情,我都累瘫了,你丫就不能等我睡醒了再打吗?”云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懒洋洋的。 “你要开酒吧?”我有点吃惊,没人跟我说过这事啊。 “对呀,那天吃饭的时候我不就说了吗?”云说:“哦,对,你小子那天看到班妤涵喝断片了。”说到这里云似乎来了精神,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咯吱”一声,估计是云猛地起身压在床板上发出的声音。 云说:“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都两年了,你对班妤涵还没忘怀呢?你看你小子那点出息,人家班妤涵都站起来了,你愣是不敢亲。哈哈哈……” 我知道丫的贫起来估计一时半会消停不了,赶紧打断了他,我说:“你丫还睡不睡,不睡给我个地址,我现在过来。” 第十章 春梦了无痕 云酒吧的地址着实让我意外,这是在酒吧街最繁华的地段,每天从这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酒吧开在这里不愁生意不好了。我走进酒吧以后就更让我瞠目结舌了,我本来以为就是个小酒吧,毕竟云的经济实力在那里摆着呢,别看这些年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但他兜里有几个钱我还是一清二楚的。但我发现我错了,这里不仅面积足有上千平米,而且还金碧辉煌的。虽然正在装修,看不出整体效果,但是已经能想象到装修完成以后那富丽堂皇的景象了。 我进去的时候云和一大片装修工人正躺在角落的地上休息,身边是一堆散落的饭盒。我就特难以置信的问他:“这酒吧是你的?” 云就一脸得意的说:“怎么样?哥哥我这酒吧不错吧。” 我就问他:“你丫是傍上富婆了,还是卖血贩毒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云说:“和别人合伙的。” 我说:“那也得不少钱吧。” “可不,全部身家都在这了。”云环视了一下酒吧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神情说。说完又冲我道:“说,找我啥事?” 我就又把事情的原委给云说了一遍,然后问他能不能想想办法,说完把李承艳的光盘也递了过去。云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搬出一部唱机。我说:“你这怎么还有这个,你装修还带唱机?” 云说:“多新鲜啊,我这可是酒吧。” 云把光盘刚放进去李承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紧接着我就发现那些原本在地上睡觉的工人都不睡了,一股脑爬起来都看着我们。云就特内疚的冲着他们说:“不好意思啊,我一朋友唱的歌非要我听听,吵着你们休息了。”说完就把唱机关掉了。 我就问他:“就不听了?” 云说:“你丫吃鸡蛋,咬一口发现是臭的,你难道还非得吃完啊?”说完以后也不搭理我,就若有所思的望着唱机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说:“这事有戏。” 我听云这么说还是挺高兴的,但是又有点难以置信,就指着地上的唱机一脸诧异的问:“唱成这样你确定有戏?” 云说:“你丫不知道现在有一种调音软件吗?甭管你丫有多五音不全,唱得多难听,只要修过音那听起来都是天籁。那些明星出唱片都得修音。” 我摇摇头说:“我还真不知道。”云也懒得搭理我,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给这哥,那姐的打电话,一圈电话打下来,一个小时都过去了,开始我还听着他跟人家说什么,后来我干脆就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就在我感觉我都快要睡着的时候,云突然在我大腿上用力一拍说道:“这事成了。” 我惊喜的问:“真的?” 云说:“嗯,我一哥们和这节目的制片人是发小。他说大了不敢说,长沙唱区20强肯定没问题。” 我说:“那太好了。我这就给班妤涵打电话。”说完我就往裤兜里掏手机。 云赶紧压着我的手说:“等会儿、等会儿,你先听哥哥把话说完。”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云就跟我说:“办这事得花钱。” 我说:“这不是问题啊,那小子门清,我来的时候人班妤涵都说了,如果要花钱尽管开口。”说完我又问:“多少钱?” 云就伸出五根手指在我面前冲我比划。我心想,五千?好像有点多啊。不过人家既然有这梦想,估计应该也不是啥问题。于是我就说:“五千?行,没问题。” 云就白了我一眼说:“五万。”咣当一下我手机就摔地上了。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我说:“五万?再添点都他娘的能买套房了。” 云就说:“娱乐圈什么都贵。” 我心想好吧,反正这事到这,我已经算是尽了全力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完全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我也管不了了。不管怎么样,还是把这情况给班妤涵说清楚,这钱给不给还得她们小两口来做决定。想到这里我就拿出手机又要拨号。 云一把就把我电话抢了过去,我就问他:“又怎么了?” 云说:“你丫平常不是挺沉得住气的吗?怎么只要一牵扯到班妤涵,你丫就方寸大乱?你该不会还想着破镜重圆吧。我可告诉你啊,宫瑜那丫头可不错啊。别辜负了人家。” 我说:“哪有啊,我都两年没见过她了,不是你丫组个什么破饭局我能摊上这事。我靠。” 云见我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看着我笑,笑了好一会又说:“先说正事,我这哥们吧,身份比较敏感,现在这节目这么火,好多人都盯着呢。所以你跟班妤涵她们说的时候,你不能说是找的我这哥们的关系,你还得说是通过你表姐的关系才把事办成的。你看成吗?如果你觉得成,就可以给班妤涵打电话了。” 我说:“我靠,怎么整得这么复杂。” 云就拍着我的肩膀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永远都这么复杂。” 我拨通了班妤涵,结果没有人接,我想了想就对云说:“没接电话,这样吧,你要你哥们给个卡号,如果她同意了,我就让她直接把钱打你卡里。” 云特鄙视的看着我说:“还是你们家丫头又先见之明,你丫就是一相公,你见过谁办这事直接往卡里打钱的?这都是证据,证据懂吗?”我想想好像还真是,李行他老倌子收礼好像从来都只收现金的。 我说:“好吧,懂了,有消息再给你电话。”说完我就往外走。 云就在后面喊:“我说,你丫不陪我了?” 我说:“我就不耽误你丫做春梦了,酒吧开张那天我再来。” 第十一章 上半身的爱情 在回学校的出租车上我接到了班妤涵回过来的电话,在电话里我把情况和她说了,本以为她会和我一样吃惊。但她却很淡定的说了一句“我们商量下吧”就把电话给挂了。那语气就像在讨论要不要买一件衣服一样,这让我感觉我就是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回宿舍的时候我和哼着小曲正要出门的鸭子撞了个满怀,我就骂他:“你丫赶着去投胎吗?” 鸭子特兴奋的说:“你丫才投胎,我要去寻找我的性福。” “还性福呢?你丫那点出息最多也就牵个手。”我说。 听我这么说鸭子瞬间就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倚在门框上问我:“你说她对我到底啥意思?” 我说:“都三年了,你丫不会真就只牵个手吧?” “那倒不至于,不过也差不多吧。反正离那啥还差好远。”鸭子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扭捏。 我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仅限于上半身。” 鸭子没有听出我语气中含有猥琐的成分,还特配合的点了点头。 我就又问:“那你们约会都干啥啊?” “吃饭啊,看电影啊,逛街啊。”鸭子垂头丧气的说:“反正哪儿花钱去哪儿。” 鸭子说这话让我有点想笑,我想起他刚开始追胡纤那会儿有一天也是像今天这样唱着小曲在我和李行面前嘚瑟,李行就问他是不是已经拿下了。鸭子就自信满满的说必须的,她都说了我是个好人,适合做老公。我当时还挺替他高兴的,我心想都适合做老公了,这事肯定八九不离十了。结果李行却和我们看法不一样,他特笃定的跟我们说没戏。我就问他为啥?他就问我,女孩子撒娇的时候会叫男朋友什么??我想了想说应该叫亲爱的吧。他说不对,女孩子一般喜欢叫男孩子坏蛋。他又问我,你知道女孩子管床上那事叫什么吗?我又想了想说,文艺一点的说法叫房事,通俗一点的说法叫做爱。洋气一点的说法叫Make love。李行特鄙视的看着我又说不对。他说女孩子管床上那事叫做坏事。你想啊,她都说你是一个好人了,你还能做她的坏蛋和她一起做坏事吗?果果不然李行一语成谶,鸭子第二天就被胡纤给拒绝了。至于后来鸭子和胡纤怎么又走到了一起。是因为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就强忍着笑踮起脚拍拍鸭子的肩膀说:“你是个好人。” 鸭子这次听出来我明显是在揶揄他了。扬起手就要抽我,我赶紧撒丫子往寝室里跑,但是我那里跑得过他啊。三两下就被他小鸡仔似的给拧了起来。我怕他真的抽我,赶紧求饶道:“别,别,别,我错了。你丫不是个好人,你丫就是一畜生。” 鸭子听我这么说就松开了手,结果刚一松开发现这好像也不是啥好话就又要过来抽我,一时间两个人闹成一团。我就一边躲一边开玩笑问他:“要不要给你弄点药?苍蝇水啥的,把丫的给办了。” 鸭子听我这么说就不追了,站在原地一脸跃跃欲试的问:“真有这药?” 我靠,我心里暗骂自己,你丫真是一臭嘴,什么都能往外面喷,鸭子这厮比我还轴,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时候这厮头脑一发热真去玩个强奸啥的。虽然我没坐过牢,但是对监狱的生活可是了如指掌,这得益于我那个伟大的父亲,上初中那会,我经常逃课和街边的小混混们厮混,回家后我爸也不揍我,就让我站在阳台上唱迟志强的《铁窗泪》,一遍一遍的唱,唱到我赌咒发誓再也不逃课了才算作罢,我幻想着鸭子穿着三角内裤抓着栏杆唱《铁窗泪》的场景就有点不寒而栗。我跳起来对着鸭子的头就是一记暴栗说道:“我靠,你丫还真想这么干啊?” 鸭子这次倒没有生气,而是挠挠头讪讪的说:“我他娘就问问。” “问问啊,问问可以。”我笑着说:“话说你丫到底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钱啊?” 鸭子就拿出十根爪子搁那儿一顿乱掐,掐了半天也没算明白,就干脆不算了说:“不知道,反正不少,丫的买双拖鞋都得是耐克的,你自己想吧。” 我就叹了口气说:“你丫这不是找女朋友,整个就是包了个二奶啊,总这样惯着不是个事,你丫能装孙子,她就敢做娭毑,你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你费煞苦心的去维持,到头来还不是给别人养老婆,你看我家丫头就特懂事,逢年过节的,我送朵玫瑰都说我糟践钱。”我完我又觉得自己特得意。 鸭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根烟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现在惯着她,就算将来她做了别人的老婆,也会惦记着我的吧?” 我说:“我靠,真没看出来你丫精神境界这么高,你不仅是一好人,你丫简直就是一伟人啊。” 鸭子白了我一样说:“你丫就会贫,瞅你被丫头虐得那熊样,还不如我呢。” 我心想这能比吗?别看我们家丫头整天装得跟老佛爷似的,但人家那是真心爱我啊。和你们家胡纤能一样吗?我想了想好像话也不能说,我怎么就知道人家胡纤不是真心爱鸭子呢?也许人家只是喜欢大手大脚花钱呢。想到这里我就没有说话。 鸭子见我不说话就又说:“人家班妤涵倒是温柔得跟个小绵羊似的,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把你丫的给绿了。” 我靠,婶能不能忍我不知道,但是叔这次肯定是忍不了了。我“唰”的冲过去就要抽丫的。鸭子显然早有防备,把烟一掐撒丫子就跑,跑得老远丫的还在唱:“你就是绿光,幸福在哪里。”气得我站在那里七窍生烟,也就是你丫腿长我追不上,如果换作是李行,我不把你丫踹出屎来算你丫拉得干净。 第十二章 威胁 我站在门口望着鸭子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的时候,我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发现是班妤涵打过来的。我看着手机上不停跳动的名字,酝酿了好一阵才调整好情绪把电话接通了。班妤涵在电话里说他和李承艳商量好了,要我中午去二食堂找李承艳拿钱。 我就问她:“你不在吗?”我倒不是希望见她,只是我和李承艳总共就见过一面。就这样贸贸然跑过去拿钱我总觉得很奇怪。 班妤涵就在电话里面扭捏了半天说:“我这边有点事情走不开,你直接找他吧。” 我说:“那行吧。”说完我就准备挂电话。结果班妤涵又叫我等等,然后又在电话里面踌躇了半天说:“尹彬回来了。你最近最好小心点。”我知道她应该是在关心我,但是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威胁,这让我感觉很奇怪。 “人家家在长沙,回来不是很正常嘛。”我说话的时候还轻松的笑了笑,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自然,其实内心已经像烧开的水一样翻滚个不停了。我又问班妤涵:“怎么?你们还有联系呢?” 班妤涵就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像是想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终究她什么也没说,把电话挂断了。而我挂了电话坐在床上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往事像潮水一样在脑海里面翻涌,怎么压都压不住。 挂了电话我就往二食堂走,走在路上我才想起来,我好像没有李承艳的电话。本来想再找班妤涵问问,但总感觉不妥当,最近似乎联系的太频繁了一点,后来我又想管他呢,到了食堂总会找到他的。而且我折腾了一上午我也早就饿了,胃像被老鼠搬空了的谷仓,早就空无一物。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这是所有动物生活的本能,人也不能例外,如果做人总要被太多的规矩束缚,我宁愿做一只自由的猪。 乐意做猪的人不止我一个,我走进食堂时,已经有稀稀拉拉的人买饭打菜了。我打了好饭菜找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食堂的饭菜永远都是无法下咽的,这应该没有学校会例外,碗里的饭菜渐吃渐少时还找不到苍蝇、蟑螂等食堂大师傅的“赠送品”,就算是享受了一次规格比较高的晚宴了。 我慢条斯理的享受我的晚餐,饭菜并不可口,我却吃的畅快惬意,目光流转的打量来往的每个女生,她们的秀色无疑是我下饭最好的佐料。学校女生最多的地方是哪里?澡堂和食堂,不过前者永远是男人的禁区,想在那里看美女如果没有挥刀自宫的决心,就得具备声名狼藉的勇气。食堂才是猎艳者的天堂。我看的忘乎所以,从碎步轻舞看到秀发飘扬,从玉手纤纤看到乳峰颤颤,以至于李承艳什么时候在我对面坐下我都没有察觉。 李承艳还是和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的绅士,他很有礼貌的问我饭菜怎么样?是否合我的胃口。我就冲他笑了笑昧着良心说了这辈子最大的慌。李承艳就说:“上次聚会以后,我也觉得李行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就跟我爸反映了。食堂刚做完整改。”我心想我说今天怎么没吃出苍蝇来呢,合着是刚整改完。 接着李承艳像他老爸游说大一新生在食堂办卡一样开始喋喋不休,从中国男足谈到素质教育,从海湾战争谈到抗击非典,我饭吃完的时候他已经跟我谈到了道琼斯指数。看得出来他知识面相当广,涉猎的内容也很丰富。 我找了张纸巾擦干净嘴说:“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这么能侃。” 李承焱就说:“我这个人特没出息,和陌生人单独相处就紧张,一紧张就喜欢说话。” 我想想自己好像也不太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特别是那种话特多的陌生人,倒不是我话少,主要是脑子不够用。和朋友怎么贫我感觉都能接下来。但和陌生一对上话,我就把握不好开玩笑的尺度,一不小心就把人给得罪了。我想着上次得罪了郭东城被现世报的事情也没就敢跟李承艳臭贫,我开门见山的就李承艳:“东西带来了吗?”说完以后我就感觉自己那语气特像电影里面的毒贩子。 李承艳点点头从地上拎起一黑色塑料袋往桌上一扔说:“都在这里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气度不凡,看得我艳羡不已,敢情有钱人都是这么装钱的。想着自己第一次坐火车时候带着三百块钱都恨不得藏在袜子里面的那股子小家子气,顿时觉得自惭形秽。 我打开朔料袋一看差点哭出来,袋子里面各种颜色的票子都有,红的绿的蓝的黄的,一扎扎都用橡皮筋捆好了。还都一股子荤腥味,熏得我差点把刚吃的饭吐出来,我赶紧合上塑料袋看着李承艳。 李承艳就歉意的冲我笑笑说:“来不及去银行,这些都是食堂办公室拿的。” 我点点头也没说话,提起袋子就要往外走。李承艳就在后面问我:“你不点点?” 我特大气的挥挥手说:“不用了。”其实不是我不想点。只是想着自己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点钱的那个样子我自己都觉得埋汰,这面儿我可丢不起。 我打车把钱送到云手里的时候,云接过袋子就是一声“我靠”。我本以为他会问我这钱都哪里淘回来的,一股子泔水味。结果他打开袋子就摇头晃脑的念诗“金澄银白惹人爱,皆是人间造孽钱啊。”念完诗抱着袋子就往酒吧里面跑。 跑了一半又回头冲我说:“听说尹彬回来了,你最近最好小心点。” 又来一个“威胁”我的。这让我很无奈。我就看着云说:“我又没杀他爹,他爱回来不回来,关我什么事,我要小心什么。” 云就看了看我说:“你是没杀他爹,但是你抢了他老婆。” 云这话怼得我无言以对,我只能在心里自我申辩,我靠,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怎么整的像我倒成了西门庆一样。我知道这话对云说了也没用。于是我也懒得说,潇洒的挥了挥手又拦了个车回学校了。 第十三章 蓝色马车 接到云的电话的时候,是他开张的当天下午,我正在上课,在老教授犀利的目光下,我不得不把头栽进抽屉接了这个电话。云的电话言简意赅,只说要我晚上八点赶到五一广场,他酒吧开张,酒吧名字叫“蓝色马车”。 接了电话,没敢怠慢,想打扮的正式点,又没有李行的嫖客行头,翻箱倒柜的找了件短袖衬衣西裤披挂上,勉强感觉稍稍得体一点,却浑身不自在。在镜子前面一打量才发现扣子都扣歪了。 车子在湘江大桥上慢腾腾的开着,屁股底下是咆哮北区的湘江,这给我一种坐在抽水马桶上的畅快感,夜幕下的橘子洲孤灯数盏,说不出的萧瑟凄凉。完全没有毛爷爷笔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春意盎然的韵味。车子过了大桥,驶入有“长沙直肠”之称的五一大道,左手边纸醉金迷的五一广场像痔疮扼守着长沙的排泄口。我一直都觉得很多国人有意淫的习惯,给五一广场取名的人显然也不例外,痔疮大的一块地,也敢叫广场,如果你是一处男,顺风的时候完全有可能从广场的这头尿到另外一头。 我站在广场中央,目光扫视一周,在广场西北角发现“蓝色马车”的招牌,我信步走过去,跃然眼前的是一辆巨大的蓝色马车,大门两侧是两匹昂首跃进的木雕骏马,骏马边上站着两个身穿中世纪骑士装扮的侍应生,边上零星的摆布着几支花篮,酒吧的大门设计成马车厢门的式样,拾阶而上,推门进去,是酒吧大堂,门口处是一半椭圆形吧台,各类酒水分类成列,调酒师上下翻飞的秀着调酒技能,稍稍靠里的一小块空地是精心搭建的舞台,一中年男子正优雅的吹奏萨克斯管,酒吧的座位和餐桌也都装扮成了马车,承重的椅腿是四个木制的小轮,服务员有条不紊的穿梭其间,忙碌却不嘈杂。 我走了一圈没看见一个认识的人,抬头四顾的时候看见鸭子站在一包间门口冲我挥手。我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家说着祝福的话,云笑的像刚卖了二百套房的地产商,嘴都合不拢,我和云打了个招呼后,被李行拉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问他礼物带来了没,李行用力的拍拍斜挎着的背包,示意说都准备好了。礼物是两瓶十年陈酿的五粮液,李行从他老倌子床底下偷出来的。我要给他钱,李行不让,只是顺走了我一个有某某国足签名的足球。 时间差不多了,酒吧热闹起来,萨克斯的优雅被架子鼓的喧嚣取代,大家次第送上礼物,起着哄要云老板致开幕词,云一边张罗上菜,一边示意大家少安毋躁,还有客人没有来,再等等。菜上齐的时候,云的重要客人还是没有出现,鸭子说,怕是有事情耽误了,咱边吃边等吧,要不一会菜都凉了。云爽朗的笑说那好,咱开吃了。大家“嗡”的一下全占起来,都举起手中的酒杯要和云碰个。这时候包间的门却开了,班妤涵带着李承艳走了进来。大家都有点尴尬,又坐了下来。 云招呼两人赶紧坐下,班妤涵没有说话,娉娉婷婷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边上,李承艳解释说,真是不好意思,出门挺早的,结果路上塞车耽误了,这是我和涵姐的一点心意,祝你生意兴隆,开业大吉。说着从口袋摸出两红包,双手拿着递到云面前。云迟疑了一下,看了班妤涵一眼,说了声“谢谢”,把红包收了起来。 云给后来的两个人倒了酒,然后大家一起碰了个杯。气氛热闹的异常,有人提议说,把李行他们送的酒弄来尝尝,开开洋荤。云夸张的把酒抱在怀里摇头说,那可不行,那可不行,这可是我俩亲弟弟送的,要留着做酒吧的镇店之宝。 我就和李行说,咱两个一块敬大哥吧。李行眯着眼睛望着我,眼光直往班妤涵那边瞟,意思是我应该和班妤涵一起敬酒才对。我一脚踹过去,他才哈哈大笑的站起来。看见我们敬酒,大家也都纷纷效仿,轮到鸭子敬酒的时候,胡纤却死活不愿意和他一块,鸭子小声的说着好话,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我看着他那样心里不落忍,就扯了扯胡纤的衣袖说,大家都看着呢。胡纤这才极其不情愿的和鸭子一块敬酒。 大家举杯畅饮,忙的不亦乐乎,我却如坐针毡,喝酒夹菜小心翼翼,为了保持和班妤涵的距离,把李行酒杯撞翻好几次,弄的李行火冒三丈说,你丫是玻璃啊?丫头不在往老子身上揩油,你那边不坐一女的吗?我越发的尴尬。班妤涵冷脸看落花,一言不发,倒是和李承艳喝着酒聊了两句。 喝着喝着,我又有点高了,头疼的厉害。像榨汁机在搅拌着我的脑髓。我挥舞刀叉,揉虐着碟子里的牛排,巴望着从它身上挖掘出点湘菜的味道来。突然一杯可乐出现在我面前,托着杯底的是班妤涵那只白皙的左手。 喝不了就别瞎逞能啊,把这喝了会好受点,班妤涵说的很冷淡,但是我还是挺感激她的。记得以前参加饭局,她总是偷偷的往我酒里掺饮料。我每喝完一口酒,她都会夹一筷子味重的菜往我嘴里送,头疼的时候,会把脑袋按在她腿上给我按摩太阳穴。我有点晕乎了,把可乐喝完后,又迷瞪着眼对她说,头疼的厉害,你给我按按吧。班妤涵没有说话,李承艳抽烟也没有说话,李行趴在桌上偷笑想说话,又怕我抽他。我猛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两年前了,赶紧说了声对不起,把头偏过去向这李行。那个崽已经笑趴下了。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才想起今天还没有给丫头打电话的,我拿着电话走出房间,才发现外面比里面更热闹,最后只好把自己塞进洗手间。电话那头的丫头叫着相公和我撒娇,声音软绵绵的,像嚼着一口棉花糖和我说话。 我担心的问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声音听上去一点力气都没有啊。 丫头说,相公,我刚刚起床,还没睡醒呢。 我这才意识到,我在忍受黑暗的孤独时,丫头正在地球的另一端享受阳光,我觉得寂寞的可怕。这不是被寂寞包围的凄凉,而是从内心滋长出来的孤单。寂寞是种感觉,一个人并不寂寞,想念一个人才寂寞! 丫头问我在哪里?做些什么?怎么不给她打电话。我说云酒吧今天开张,大家都在这边庆祝,结果一忙就给忘了。 丫头立马就精神了,声音也实现了从C调到B调的完美跨越,显得高亢激昂,我甚至能听见她猛的坐起来时床板无助的呻吟。丫头问我有哪些人,我支支吾吾的说就那些啊,丫头又问,我只得把参加者的名字都复述一遍,当我说到班妤涵的时候,丫头嘿嘿的笑了,我手颤抖着,像许仙看见喝了雄黄酒后的白素贞一样颤抖,差点没把手机掉马桶里去。 丫头在电话里义正严辞的重申了她“三不准,四不去”精神,说我要是敢最对不起她的事情,回来铁定好好收拾我,完了像大赦天下的皇太后一样说,去玩吧,明早起床别往了给我打电话。挂了电话,我感觉背上凉飕飕的,用手一摸全是汗,这洗手间空调的功率还是太小了啊。 第十四章 正面交锋 从厕所蹦哒出来就看见鸭子乐呵呵的往包间里面搬酒,我上去拍着他肩膀问他刚刚胡纤搞什么鬼? 鸭子就特泄气的说:“嫌我在这打工丢她人呗,你说就是当个服务员怎么就丢人了,又不是真的在酒吧做鸭。” 鸭子说完我这才发现他今天居然也穿了中世纪骑士装,还别说,鸭子穿上这一套衣服还真有点欧洲王子的那种古典韵味。我就问鸭子:“你丫挺会见缝插针的啊,咋想到这里来打工?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呢?” “你丫天天鞍前马后的伺候班妤涵,哪里有心思管我的死活。”鸭子说:“再不打工赚点钱,我他娘的信用卡都还不起了。” 我看了看鸭子说:“你来这打工就没和胡纤商量下吗?” 鸭子说:“我要说了她能乐意吗?” 我说:“那现在这样子她就乐意了?你没看到丫的那张脸像祖坟被人刨了一样?” 鸭子就咬咬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大不了明天陪她去平和堂买几套衣服,你放心吧,哄她我又的是办法。”说完要我搭把手,帮他把酒搬进去。 我再进包厢的时候,里面的空气都沸腾了,烟味、酒味、菜味、喧嚣声交织成了一锅已经熬出点火候的大杂烩。大家在商量着玩点游戏,乐和乐和。我没太在意,心想玩就玩呗,谁还怵这个啊。我找到位置,刚坐下,不知道谁说一句那就玩“吸星大法”吧。我又触底反弹站了起来。 怎么了?沙发上有针啊?李行笑起来阴险的像电影里的特务,说完硬把我拽着让我坐下,然后屁股一拍跑厕所去了。 “吸星大法”永远都是群魔乱舞的酒吧最有人气的游戏之一,类似于传花。不同的是传递的工具不是手,而是嘴。用嘴巴吸一物体——这个物体可以是纸片可以是水果,总之你能想象到的,又可以用嘴巴吸住的东西都可以,不过比较通用的玩法是用扑克牌来做道具——传给下一个人,对方也必须要用嘴巴来接,以此类推,在传递的过程中,如果道具脱落,这此二人为输家,要接受大家的惩罚,惩罚的方法就更是五花八门了。当然,在游戏时,为一亲芳泽,而故意让道具脱落的登徒子更是不胜枚举。 就在大家热情高涨准备开始游戏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端着杯酒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说:“各位,我来给大家敬杯酒。”说完径直拖了把椅子坐在了我和班妤涵中间。 他坐下后我才发现走进来的人是尹彬,和两年前我认识的那个一身杀马特打扮的尹彬不同是今天他居然也人摸狗样的穿了身西装。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坏人,而尹彬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坏人,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天生注定就要做一个坏人。还是被我们活生生给逼成了一个坏人。 在给班妤涵送蜡烛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她的光明使者,可以给她驱散黑暗。但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她的光明左使,丫的还有个光明右使。而这个光明右使就是尹彬了。 尹彬和班妤涵是高中同学,也是班妤涵的初恋。如果说李行是长沙城首屈一指的太子爷的话,那尹彬就是长沙城首屈一指的富二代。据说当年高考的时候,他们家老倌子使的钱比李行老倌子还多,所以他并没有和我们在一个学校上学,而是去了北京。所以这就给了班妤涵红杏出墙的机会,而我就是被红杏渐入迷了眼的西门庆。 尹彬坐下来以后我发现包厢里面居然好多人都认识他,都跟他打招呼,尹彬也不回应就学着电影里面黑社会老大的样子挨个和他们举杯浅笑。笑完了以后就各一只手搭在我和班妤涵的肩膀上说:“小两口闹别扭了?怎么我听说你们分手了?” 我和班妤涵都没有说话,尹彬就看着我说:“看你丫这一脸倒霉模样就知道你没这个福气。你是不知道这妞有多水嫩。”说完还用手指撩了撩班妤涵的脸。班妤涵气得满脸通红,抓起面前的酒杯就向尹彬脸上泼了过去。酒水顺着尹彬的脸颊就往下滴,我知道尹彬这种小混混的德行,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班妤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酒泼他,我还真怕他暴起伤人,我就赶紧站了起来,如果他敢动班妤涵,我就准备一脚踹过去。结果尹彬却看都没有看我,用手把脸上的酒水一抹说:“怎么还生气了呢?我这是夸你呢,把你的优点和大家分享下嘛。”说完就哈哈大笑。和他认识的那几个人这个时候也发现气氛不太对劲,想跟着笑又怕得罪我们,不跟着笑又怕得罪尹彬,一时间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特别尴尬。 我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这个局面,但是我知道任凭尹彬这么胡闹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我只能努力的学着大人处理问题的方式说话,我指着门口对尹彬说:“别闹起来没个完,给你自己留点脸,今天这里是私人聚会,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尹彬就特夸张的做了个讶异的表情看着我说:“私人聚会啊,好高级的样子。”说完就笑得前俯后仰的一阵大笑,笑完后就又看着我说:“你这是要赶我走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客人要赶老板走的,你这是要鸠占鹊巢啊,你丫就爱干这种没脸没皮的事。”说完又把目光投向班妤涵,特下流的把班妤涵上下打量了个遍。 老板?我想起云说过就酒吧是和人合伙的,难不成合伙人就是尹彬?不可能吧,云怎么可能会和尹彬合伙呢?我就看向云,发现云也正看着我。尹彬见状就指着云说:“不用看他,他只是个小股东,我们家才是大老板。”说完又一脸挑衅的看着我说:“现在我有资格坐下了吧?”尹彬说完我就发现云看着我在特无奈的笑。 就在我彻底抓瞎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的时候包厢的门又开了,李行一边系皮带一边嘟嘟囔囔的进来了。李行一进门就说:“我靠,这里面怎么比厕所还臭。这包厢是进屎了吧?”说完像才看到尹彬似的特夸张的“哎呦”一声说道:“这不是尹大少嘛,我可不是说你啊,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来了。” 李行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然后一把把杵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我也拽的坐了下来,我坐下来的时候李行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看你丫那点出息,老子刚走开一会,就被欺负得不成人样了。”这让我想起以前小时候和李行打架,每次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李行就骑在我身上跟我说,许一纯,你丫的这辈子只能被我欺负,谁要是敢欺负你,我一定灭了丫的。当时我总是恨恨的想着下次也把他揍个鼻青脸肿,但是现在想来却觉得格外温暖。 尹彬见李行坐下来了,就讪讪的笑着,用手指点点了面前的酒杯说:“今天不是新店开张嘛。我寻思这么多朋友过来捧场,我作为主人怎么也得过来表示下感谢,要不然你们还不得怪我不懂事啊。” 李行也和我一样疑惑的看看云又看看尹彬说:“怎么着?这酒吧是你开的?” 尹彬就特得意的笑了笑说:“入了点股,不多,也就70%。”说完又冲门口站着的服务员说:“你去隔壁包厢,把我那帮兄弟叫过来,要他们过来敬酒。” 不一会服务员就带着一群牛鬼蛇神张牙舞爪的进来了,一水的低腰牛仔裤配人字拖,头发五颜六色的,有的夹着香烟,有的嚼着槟榔。李行就对着尹彬说:“尹大少好本事啊,长沙城的精神病怕是都被你网络到麾下了吧?” 尹彬就笑笑也不答话只是冲着那群牛鬼蛇神说:“兄弟们,今天在座的可都是好朋友,都是来给我的酒吧捧场的。你们可得给我招呼好咯。”说完他又拍拍我的肩膀说:“特别是这位许一纯纯哥,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千万别怠慢了。” 听尹彬这么说那群牛鬼蛇神就兴奋了,一个个撸起袖子往前挤。又的冲着班妤涵去了,又的冲着郭东城去了,但是更多的牛鬼蛇神都围着我,好像我不和他们喝酒就是在打他们脸一样,看得尹彬特开心的喊“你们别挤,一个个来。把纯哥伺候好咯。”见尹彬发话,那群牛鬼蛇神也就不抢了,从人群里走出个黄毛举着酒杯就冲我过来了。结果还没走到我跟前就被李行给拦下了,李行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小纯纯喝酒?” 那黄毛面子就挂不住了指着李行就骂:“你他娘的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说人话?” 李行也不废话,冲上去就是两个耳刮子。打得那个黄毛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能是觉得面子丢大了,黄毛彻底愤怒了,从桌子上摸出个啤酒瓶冲着李行就过来了。其他的牛鬼蛇神见状也都跟了上来。吓得我赶紧把李行往身后拉,李行伸手把我推开,示意我别管,只是冷冷的看着这群牛鬼蛇神。 眼看着黄毛就要冲到李行面前了,尹彬站起来把他拦住了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哪里得罪得起李公子,人家老倌子可是李某某,不要说你打他一下,就是他今天少了根头发,你们家里人明天都得去建新农场给你送饭。我们就是来敬酒的,没别的意思,不要闹得不愉快。” 李行就说:“敬酒可以,怎么个敬法?” 尹彬说:“一人一杯把我们纯哥伺候好咯。” 李行就冷笑着说:“你是想要他今天死这吗?”说完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李行这人虽然特能惹事,但却很看不起外面混的那种小瘪三,他说他不屑与他们为伍,所以他不管打电话给谁都不可能像尹彬一样招来一大群人帮我们解围,他唯一能求援的对象只有他们家老倌子。而我对他们家老倌子这人太了解了,来了以后肯定二话不说,先封了酒吧再说。我想起云说过他可是把所有的积蓄都砸这个酒吧里面了,如果酒吧被封了,相当于云这么多年的努力也就都付之东流了。于是我把李行的手机给抢了过来,我指了指云说:“别把事情闹得收不了场。”李行就看了看云,发现云正一脸哀求的看着我们。李行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机收了起来,我就拍拍他肩膀示意我没事。然后我就对尹彬说:“喝酒我不行,不过既然你们非要我喝,那我就喝一杯。”说完我就拿起桌子上的那杯啤酒就准备要喝。却被尹彬一把抢了过去。 尹彬拿出个红酒杯满满的倒上一杯白酒递给我说道:“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一杯可以,但是得换大杯,而且得是白的。” 我看着尹彬手上的酒杯像看着一杯毒药,但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伸手接过了尹彬手里的酒杯,班妤涵站起来想说什么,被我制止了。我知道今天这事如果不喝这杯酒和平解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既然我们承受不起暴力解决的后果,那即便真的是毒药我也只能饮鸩止渴了。我一仰头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任由那白酒的辛辣像电流一样传遍我的五脏六腑。 第十五章 住院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尹彬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笑,这让我的思绪一下就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黄昏。那时候的他也是笑得这么得意。 那是一个我刚知道班予涵还有光明右使后的普通黄昏,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谁都不理,基本上就是教室、寝室、食堂三点一线。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连鸭子和李行也不敢跟我臭贫了,都躲着我走,就怕哪句话没说好触了我的霉头。 我是在食堂抱怨饭菜的沙子太多的时候接到小香电话的。她说放学路上被尹槟个臭流氓给调戏了,要带她去开房,已经给哥哥打过电话了。我就交代她再给李行打个电话。我自己打了车就往小香的学校赶。事后我才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估计是那段时间我天天猫在学校哪里都不去,所以丫的就想了这么个引蛇出洞的招,试想你是一调戏少女的臭流氓,会不会让她有机会打求救电话呢? 我是在学校的后巷子找到小香的,那个时候她已经被尹槟逼到了墙角,正在不停的问候尹彬十八代祖宗。我大喊着冲过去就把尹槟推开,小香这才躲在我身后哇哇大哭起来。紧接着云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从巷口奔了过来对着尹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尹槟也不示弱,也握着拳头对着云一阵挥舞,两个人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从巷口和巷尾涌来两群人,我和云被包围了。尹槟就得意看着我们疯狂的叫嚣,把这两个崽好好修理一顿,打死我负责。 我和云像失去武器的猎人一样被围攻的兽群撕咬着。小香被兽群隔离在圈外哭的惊天动地。我蜷缩在地上被长沙城的老满哥砸的找不着北的时候,一只脚踩在了我脸上,我认得那是尹彬的鞋子,我记得丫的那天好像就是穿了双耐克的球鞋。紧接着一张脸探了过来,那是尹彬那张张狂的带着笑的脸。那个笑容很是得意,一如今天的笑容一样得意。尹彬在我脸上啐了一口说道,看你丫这揍性,真不知道班予涵看上你哪点,你丫给我记住了,老子泡过的妞,就是分手了也轮不到你来泡。想到这里我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恍惚间就脑海就只剩下尹彬那张张牙舞爪的脸。 我是在医院的床上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手上还挂着吊瓶,吊瓶里面的药水正一滴一滴的往我血管里面灌。我想坐起来发现我脚好像动不了。我心里一惊,心想不会喝酒还喝瘫痪了吧?好不容易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鸭子坐在床脚的凳子上打瞌睡,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我腿上,哈喇子流了一床单,呼噜打得震天响。我当时就感动了,看这架势鸭子是在医院伺候了我一晚上。 我正准备把腿抽出来去趟厕所,又听见隔壁床位上有个声音在和护士小姐说话,那声音听上去还特熟悉。我拉开床帘一看发现是隔壁床上躺着的居然是李行,头上还缠着一圈圈的纱布,纱布上还有渗出来已经干涸的血水。丫的正和给他换药的小护士说笑话,逗得人家小姑娘前俯后仰的。看见我把床帘拉开,那小姑娘就不笑了,嘱咐了李行一句注意休息就出去了。李行就特不乐意的看着我说:“我靠,你丫就不能晚十分钟醒?我这眼看就要到电话了。” 我就特惊讶的指着他头上的纱布问他:“你丫咋这操行?整的跟个木乃伊似的?” 李行就咬牙切齿的说:“还不都是你丫这个祸害。”听他那语气我还以为是我喝断片以后操板凳把他给砸成这样的。我心想让你丫小时候欺负我,这次总算报仇了。结果李行又说:“你丫昨晚上把那杯酒喝完就跑厕所吐得跟个抽粪机似的,我们本来是准备把你送回宿舍的,结果你丫在出租车上又喷了口血,我们就只能把你送医院来了。”李行说完特夸张的大笑道:“你知道吗?昨晚你在车上喷血那会儿,那司机都吓疯了,以为我们是绑票的,把你丫打得吐血的。拉开车门撒丫子就跑,车都不要了。我们好一通追才把丫的给追回来。”说完乐得在床上手舞足蹈的。 “我还喷血了?”我就问他。 李行就指了指放在我病床边柜子上的病例说:“可不,胃穿孔。你还别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喝酒喝到喷血的。”说完又是一通乐。 我就问他:“你可别告诉我,你头上的血不是你自己流的,是我喷上去的?” 李行说:“那倒不是。你丫要有这本事。国家早就把你丫的圈起来养了,赶明儿收复台湾啥的,也不用派军队了,让你丫站在厦门海边喷血,估计台湾就回归了。” 我就说:“别他娘的臭贫,赶紧说你这伤咋回事。” 李行扭捏了好一阵才有点难以启齿的说道:“把你送医院了我不得回家嘛。”我说对啊。 李行又说:“回家我不就得走道嘛。”我又说对啊。 李行就悻悻然的说:“我他娘的回家的路上被人给打了。”这个答案有点意外,我本以为是他喝多了在哪摔的呢,没想到在长沙居然还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我忙问:“被谁给打了?” 李行就看着我一脸愤恨的说:“我他娘的要是知道被谁打了,我还会躺在这儿吗?”我想想也是,以李行这种凡事不吃亏的性格,如果真知道被谁给打了,估计这会儿正在外面满世界找人报仇呢。我就问他怎么回事。李行就哭丧着脸说:“我他娘被人套着麻袋打的,几个人我不知道,长什么样我更不知道。”说完一脸的郁闷。 我看着李行那个样子心想你丫的整天横行霸道的,这次算是栽了,被人打成这熊样居然连谁打的都不知道。想到这里我就特别想笑,我又怕真笑出来李行会过来抽我,我只能背过身去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李行就问我:“你丫是不是在笑?” 我那个时候已经笑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背对着他摆摆手,示意我没有笑。李行就在那边咆哮:“你丫肯定在笑。”说完蹦过来就要抽我。 我们这一闹就把鸭子给折腾醒了。鸭子就特不乐意的说:“一个胃穿孔,一个脑震荡,还搁这折腾个没完。估计你们两货得死了才能消停。”说完就一脚踹我屁股上说:“睡醒了就死一边去,我还要再睡会。”我看着鸭子一脸的困顿,想着他在这里照顾了我们一夜,心里顿时不落忍,正准备给他腾地方,结果李行就一脚踹鸭子屁股上说:“睡你娘个大头鬼啊,你丫不才来十分钟吗?昨晚没回宿舍?和胡纤厮混去了吧?” 我特讶异的看着李行问:“昨晚不是他在这照顾我们吗?” 李行就特不爽的看着我说:“能麻烦你丫把那个们字去掉吗?” 我就试探着问到:“那昨晚是谁在照顾我?” “班妤涵啊。”李行就看着我贱贱的笑着说:“除了她还有谁这么心疼你。” 我本来以为怎么着都得在医院躺上几天的,都已经准备要鸭子回宿舍给我把换洗衣服拿过来,毕竟都喷血了,这要让我妈知道她宝贝儿子都喷血了,说不定都能急出心脏病,结果中午的时候我们就被医生给撵出来了。医生说:“我这病房紧张着呢,胃穿孔没事儿,回去喝两天白粥就好了。”李行就指着自己的法老头型问医生,医生就特不耐烦的说:“你那就更没事儿了。脑震荡回去躺两天就好了,白粥都不用喝。”医生一边说一边把我们往外面推,弄得像我们不是两个病人是俩瘟神似的。李行就一边往外走一边不时回头往护士站那边瞟,一脸的恋恋不舍,我知道丫的肯定还惦记那漂亮护士的电话号码呢。我就开玩笑问他:“要不再给您一板砖,您再搁这躺两天?” 第十六章 偷情的狗男女 从医院回来以后接连好几天我都老老实实呆宿舍呆着打游戏。有什么事就使唤鸭子,丫的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好意思跟一喷血的病人计较吧?直到有一天我使唤完鸭子伺候我吃完晚饭并在他眼中看到一股浓烈的杀气以后才第一次走出宿舍。 走出宿舍以后我才发现好像也没地方去,就鬼使神差的跑到图书馆去了。天知道我有多久没去过图书馆了。 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我发现我好像都丧失了阅读能力,看什么都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本书刚翻篇就不记得前一页说了什么,这让我特泄气。后来我就干脆不看了,拿出手机开始玩贪吃蛇。玩到一半我的手机响了。惹得坐在我边上的几个学生都好一阵皱眉。我赶紧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往外面跑。电话又是班妤涵打的,她在电话里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图书馆呢。她说你别动我过来找你,我就说,我在第五阅览室,你进门就能看见。 挂了电话以后我这次连玩游戏的心思都没有了,我不知道班妤涵找我又有什么事,听语气还挺着急的。我发现云总结的挺对的,只要一遇到班妤涵我似乎总沉不住气,我就只能一边发呆一边不停的掏出手机看时间,在我第五次掏出手机的时候班妤涵出现在阅览室门口。低胸上衣,牛仔短裙,朱唇红腮,打扮得就像堕落街边拉客的妓女,我觉得又好笑又讶异又有点心疼,班妤涵是那种越纯越美的女孩,套上连衣裙,梳上公主头,那就是坠入凡间的天使,此刻的她却浓妆艳抹,剩下的只有苍白的妖艳。 我刚准备问她怎么折腾捯饬得跟个妖精似的,班妤涵就旁若无人的在我身边坐下,也不说话,一脸的肃穆。坐了好一会班妤涵才稍稍侧过身子,正襟危坐的看着我特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我完全不知道小姑娘唱的是哪出,我本来还想开个玩笑说你睫毛挺好的啊。但是看到班妤涵一脸的神圣,我又把话咽回去了。就特听话的盯着她的眼睛看,班妤涵的眼睛挺好看的,又大又亮,像荷叶上的露珠一样晶莹剔透,看着看着我就有点走神了,我想起以前我们也会在这间阅览室看书,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参加学校的诗歌大赛,来阅览室查资料,班妤涵吵着要来陪我,没有暖气的南方的冬天有着北方人无法感受的寒冷,那是一种冻进骨髓的湿寒,阅览室冷的像冰窖,班妤涵冻的直哆嗦还问我冷不冷,我说有你陪着到哪里都是春天。班妤涵就乐呵呵的从口袋掏出一双毛线手套,给我戴上一只,再给自己戴上一只,然后把另一只没戴手套的手放我没手套的手里要我握着,傻傻的说这样就不冷了。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自觉的就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那些曾经的美好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子里一张一张的跳过。 “李承艳被淘汰了。你知道吗?”班妤涵怔怔的盯着我看了好半晌以后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话,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就“哦”了一声说:“就他唱成那样能进二十强不错了。够丫的显摆好一阵了。” “可他没有进二十强,连五十强都没进。”班妤涵一脸平淡的说道。 班妤涵的话让我有些吃惊,当初可是云可是把胸脯子拍得山响跟说五万块钱进二十强的啊。怎么可能会没进呢?我就想掏出电话问问云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又想到他交代过这个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就又把电话给放了回去。我就一脸心虚的看着班妤涵说:“不能吧?我表姐说好的二十强啊。” “你表姐是不是叫某某某?”班妤涵问我。我说对啊。 班妤涵语气就突然变得有些严厉了,她说:“许一纯,你还在撒谎。”说完她又换了个特怜悯的语气说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视财如命,谎话连篇,不折手段的混蛋?” 我确实在李承艳这件事情上撒谎了,但我也不是被逼无奈啊,云千叮万嘱不能说是他的关系,我总不能出卖兄弟吧。再说了我怎么就视财如命,不折手段了。这都哪跟哪啊?我就特委屈的问:“我怎么了?” 班妤涵就冷冷的看着我说:“我们见过你表姐了,她说你确实找过他,但是她当时就告诉你李承艳不可能晋级。” 班妤涵的话让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谎言被拆穿了,我不由的心里一阵慌乱。我心想这都什么事啊,云什么时候也变得像李行一样不靠谱了。怎么收了钱事还没办成。我这次算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班妤涵见我不说话就又说:“艳儿说我遇人不淑我本来还不相信,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看来我实在是高估了你,从我进门开始你就一直在撒谎,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这五万块钱还是为了报复我当年欺骗你。如果是为了报复我,你能不能用点光明正大的手段,这样至少我不会觉得我自己当年看错了人。如果是为了钱,你把那五万块钱还给艳儿,我就算去华天坐台也凑五万块钱给你。” 班妤涵的话让我出离的愤怒,倒不是她说的话有多伤我自尊心,而是她说要去坐台什么的让我心一瞬间疼到炸裂了。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双双罪恶的爪子伸向班妤涵的场景,我突然有一种被锥子扎了一样的痛彻心扉的错觉。我抡圆了手臂就想一巴掌抽过去,班妤涵也不躲,一脸的凛然又一脸的伤心欲绝。我那一巴掌终究是没敢抽在她脸上,而是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噔噔噔”的走出了阅览室,我当时的表情估计和拿着锤子的马加爵有得一拼,因为阅览室的老师都诚惶诚恐的给我让路。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拽着班妤涵一甩,指着她的鼻子就骂:“班妤涵,我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说什么坐台之类的话,别怪我真抽你。”发泄完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好像确实挺混蛋的,明明是人家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搞得像我比人家还有理一样。想到这些我觉得挺没劲的,瞬间像个被放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才好,最后我索性就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班妤涵走到我对面的地上也坐了下来,她说:“你知道吗?许一纯,我特害怕你变成一个混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闪着钻石,说完以后那钻石就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其实看到班妤涵哭,我也特想哭,我靠,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这不是祸从天降嘛,本来跟我没半毛钱关系的事,非把我搞成了个祸国殃民的畜生。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我们恋爱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虽然我又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但是我心肯定是善良的,我不会贪钱,更不会害人。”说完我就把这件事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和班妤涵说了,只是我没有提起云,用我的一个朋友代替了。 我说完了以后班妤涵就一脸惊喜的看着我问:“真的?”我点点头。班妤涵看着我就突然破涕为笑了说:“你看你,把人家都弄哭了。”说完就一边流眼泪一边看着我笑。我就把袖子往前一送说:“擦擦眼泪吧,你这哭成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呢。”班妤涵也不客气拿起我的袖口就在脸上蹭,蹭完以后可能又觉得不好意思就一脸娇羞的低头玩弄自己衣服上的扣子,那一刹那我仿佛从她身上捕捉到了记忆中那个天使的身影。 我就逗她说:你哭的本事比你说话的功夫可差远了啊,这才多大一会啊就消停了,要把你一人搁这说话估计你丫能说到天亮。班妤涵就骂我坏蛋,伸出手还要捶我胸口,结果侧身的时候脚下一滑,头嗑在我膝盖上,跌在我怀里,班妤涵就势抱着我又“嘤嘤”哭了起来,哭没多久又抖着腿直叫唤,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腿麻了。我说那我给你揉揉吧,手伸过去却只看见雪花花的一条大腿,我立马想到“玉体横陈”这个成语,这个地方两年前我都没敢下手,现在就更不敢了。我的手就那样举着,想放下来却不知往哪搁,班妤涵看见我的窘样“噗嗤”笑了。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一会哭一会乐的。 班妤涵看着我,鼻梁一耸说,怎么着?不准啊?我乐意。那一刻我真有一种是时光倒流的感觉。 然后我们俩就靠着墙角安静的依偎着,我想起以前我拉班妤涵钻小树林那会,她就喜欢吊着我的脖子和我撒娇,我勒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就痒她,班妤涵就会从我身上蹦下来,把手放在嘴里哈气,然后过来痒我。过了不知道多久班妤涵说,我们说会话吧,我都快忘了你声音是什么样的了。 我说那你就铆着劲使劲回忆,你脑子里那最有磁性的声音就是我的。班妤涵说我臭美。 我们聊着,说着以前的糗事,乐的在地上打滚。 我滚着滚着,电话就响了。我看是一美国号码心想完了,又忘记给丫头打电话了。我看了班妤涵一眼,走向走廊的另一边。丫头说,相公,这些天没人管着你,你玩疯了吧。 我说刚才在图书馆看杂志,忘记时间了,这大早上的你怎么这么清醒啊?说完这话我特想抽自己两嘴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撒谎了。 丫头在电话那边显得的特兴奋的说,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躺在美国东海岸看日出呢。 我也跟着特兴奋的问她,美国的太阳是不是比中国的大啊?丫头说不和你贫嘴,我去洗脸了,一会还得去参观自由女神呢。 挂了电话我心里特不是滋味,我算是怎么回事啊,丫头在那边为我牵肠挂肚,我却在这和班妤涵又搂又抱的,想到这里,我脚步走的格外沉重。 我走回去的时候班妤涵在那连蹦带跳。我问她干嘛呢?她指着对面的宿舍楼要我看。我不知道她要我看什么,班妤涵娇嗔道,宿舍楼都熄灯了,我们被锁在图书馆了。我一看可不是嘛,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图书馆此刻鸦雀无声。我掏出手机说,你别着急,我打个电话给鸭子,要他找工作人员来给咱开门。班妤涵抢过我的手机说,不好吧?现在找人开门,人家万一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怎么办?我想想好像也是,这要是被保卫科的人给逮住了,明天学校论坛上一准会出现这样一篇报道《保卫科深夜于图书馆擒获一对偷情的狗男女》,再把咱俩照片往上一放,我是无所谓,反正我都臭狗屎了,班妤涵就算是名誉扫地了。我说挠挠头那怎么办啊?班妤涵兴奋的转了圈说,要不就在这睡一晚吧,让这满院的书香伴我入眠吧。我看着丫的一脸的矫情劲忍不住就是一哆嗦。 第十七章 两个人的 夜晚 我把烟壳上的薄膜塞进锁孔,再把扳直的钥匙扣进去倒腾了两下,阅览室的门就开了。班妤涵就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会?”我就特得意的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技术是我和李行高中时候为了偷考试卷子花二百块钱在街边开锁师傅那学来的,以前为了能期末的时候考个好分数,过个乐呵年,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大冬天的躲在教学楼,脚底板都冻得抽筋了还乐的屁颠屁颠的。 进了阅览室,我撕了本杂志抹桌子,边抹边说,好在天不冷,好歹能对付一宿,今晚咱就睡这了。说完发现班妤涵拿眼看着我,这才觉得不妥当,又赶紧解释说,是你睡这,这靠里没风,不会冷,我睡门口。 我在门口随便找了张桌子就躺下了,总感觉不舒服,抱了一摞杂志过来当枕头。结果后背又被桌面顶得生疼,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直在铁板烧上的牛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摇的桌子咯吱乱响。班妤涵不乐意了,她说你还让不让人睡啊?我说这桌子太硬了,根本没法睡,班妤涵说我也睡不着,要不咱说点什么吧。我点了一支烟悠闲的抽着问她想什么点什么。班妤涵想了想说,要不说说你家丫头。我抽着口烟正准备往里吸,被她一句话给硬生生从气管里的逼出来了,呛得我直咳嗽。 班妤涵问我她和丫头谁好看,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丫头。班妤涵又不乐意了,她说你偏心眼,都没有比较过。我心想这还要比较吗?丫头是我女朋友,别说她长的还算周吴郑王,就是她长成一麻拐样,那也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麻拐,我也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她难看不是。我坐起来拿眼睛瞪着黑暗中班妤涵朦胧的身影没说话。 班妤涵说你这人太没劲了,提起你家丫头就紧张,不聊了,你唱个歌哄我睡觉吧。我说这不好吧,大半夜的多吓人啊,人家还以为图书馆闹鬼呢。班妤涵说那我给你唱个歌吧。这让我很意外,答应了。结果班妤涵一张嘴,就把我给整趴下了。那时一首我为她写的诗,不知道她找谁给谱上了曲。 当蜻蜓轻吻你的脸颊, 你摆弄着裙襟, 浅笑的酒窝, 装载着露的芬芳, 我剪碎银河 化作春雨 为你歌唱 你可曾感觉到? 当萤火虫匍匐在你裙边, 揽一天星海向你求爱, 你低垂的那一抹娇羞, 撩动着我的颤抖, 你可曾感觉到? 当秋蝉为你唱响情歌, 你随着清波轻舞, 那一份曼妙, 连夜空都为你绽放, 绽放着满塘池水的波澜, 你可曾感觉到? 当冬雪也为你飘落, 为你披上那雪白的嫁衣, 在你幸福的身后, 藏着我泪的忧伤, 你可曾感觉到? 也许你感觉到了, 是看不到我的身影, 你是一颗浮萍, 一生只开一季 我是一潭秋水, 你荡漾在我心上! 班妤涵的唱的很沙哑,我听着就有点伤感了。我就拼命的想如果当初没有和她分开,我们现在应该过的很快乐吧,毕业了在长沙找个工作,每个月攒点小钱,给她买好吃的,她喜欢洋娃娃就给她买一屋子,让她天天抱着睡,等到年底的时候就带她满世界转悠,把她想去又没去过的地方都游一遍,然后就差不多该结婚了吧。我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面我和班妤涵真的结婚了,正在举行婚礼,班妤涵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就像仪态万方的山茶花,身后还有俩小P孩给她拾着裙摆,我穿上了西装,打扮的人五人六的,胸口还挂一写着“新郎”的红布条,别提多精神了。来了好多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个大红包,鼓囊囊的,李行的那个最大,我挺感动的,要不怎么说发小的感情就是铁啊,红包都比别人大了好几倍,打开一看全是一块的。我往教堂里面走着,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班妤涵站在教堂前的一棵大榕树下流泪看我,眼神说不出的凄苦,我跑过去拉她,我说涵涵你怎么哭了?大喜的日子多不好啊?客人看见了会笑话的。“班妤涵”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哀怨的说,相公,你不要丫头了吗?我大惊,醒了,脑门上全是汗。 黑暗中,我看见班妤涵像冬眠的刺猬一样蜷成一团,我怕她冻着,就把身上的T恤脱下来盖在她身上。重新躺下后,我很快就睡着了,却没敢再做梦。 我趴在桌上睡的正香,感觉有人在摇我的肩膀,我翻了个身,迷瞪着眼睛一看,好家伙,一群保安拿着警棍围着我。我心里特郁闷,心想图书馆风水肯定不好,做梦都这么暴力,不管了,接茬睡。我睡着睡着又觉得不对劲,那群保安怎么瞅着都面熟的很呢?我想糟了,猛的坐起来,正对着我的那保安吓的后退了好几步,脸都吓白了,感情以为遇着正修炼的耗子精了。 我彻底醒了,目光在阅览室扫了好几个来回都没看见班妤涵,也不知道那个崽是溜了还是给转移了,我分析了一下觉得前者的肯能性比较大,如果是被抓捕后转移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班妤涵那个嗓门,就算我睡的魂游太虚,也能给她喊回来,既然班妤涵成功的逃离了包围圈,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考验我即兴撒谎水品的时候到了。 阅览室的老师问我怎么在这睡着了,我说昨晚在角落翻书太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图书馆就关门了?老师又问我怎么光着膀子,门怎么是开着的,都被我胡搅蛮缠的搪塞过去了,老师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了,我心想你爱信不信,我长的这么英明神武,你总不能把我当贼抓吧。老师彻底没辙了,问清楚我的班级和姓名打电话叫辅导员来把我领了回去。辅导员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谁都笑呵呵的,亲切的像我爷爷,他没问我怎么回事,他是了解我的,知道问了我也是和他瞎掰。简单的交代我不要胡闹,就去上班了。 第十八章 祸从天降 寝室热闹的像刚开早市的菜市场,咬油条,吃包子,喝豆浆,干什么的都有,别以为这是一群朝气蓬勃的莘莘学子。其实这几个崽是一群昼伏夜出的网游迷,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生活极有规律,到了晚上眼睛都冒着绿光,比贼都精神,这会刚刚下机,吃了早饭准备睡觉。我也是这个阵营的一员,还稳坐头把交椅,CS的地图走起来比我家花园都熟悉,李行对打游戏是不屑一顾的,他说游戏都是小孩玩的,咱哥们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开始以为他疯了,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做过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结果他说,我老倌子送我上学挺不容易的,四年时间,咱好歹给他老人家混个儿媳妇回去吧。 寝室的哥们问我昨晚去哪了,鸭子挺着急的,找了我一晚上。我说那个崽怎么这么相公啊,不知道打我手机啊?正说着鸭子从门口进来了。他说你手机关机了。我说不能吧,我压根不知道手机还有关机的功能啊?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摸索:咦,我手机呢?鸭子从兜里掏出一手机扔我怀里说,在我这呢。 我问他我手机怎么跑他那去了,说完我才想起昨晚上班妤涵把我手机抢过去就没还我。这手机肯定是班妤涵要鸭子转交的,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鸭子也跟着我笑着说,她说你衣服送去干洗了,洗好了送过来。鸭子笑的我有点不自然了,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要不别人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呢,要真做了我心里还平衡点,关键是什么都没做,这黑锅就背的有点郁闷了。 我就把昨晚的事情和鸭子说了,鸭子就一脸不信的看着我说:“你丫这智商也就能骗骗你们家丫头那种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说完就把我上三路下三路的来回打量的好几遍,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猥琐。我也懒得再搭理他,拿了手机就往外面跑,鸭子就在后面喊:“你丫刚从保卫科出来又死哪儿去?” 我说:“我要去找云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我打了个车就往蓝色马车赶。云在酒吧有个办公室,他一般是不回家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回家也是一个人,所以就在办公室搭了个行军床,吃喝拉撒都在酒吧里面解决了。 我到酒吧的时候,云刚吃完早餐,正躺在沙发上龇牙咧嘴的剔着牙花子。一边剔还一边哼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不错,估摸着开张这几天酒吧生意挺好的。我也没跟他废话,坐下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他说了,云就从沙发上一骨碌弹起来诧异的说:“不能吧?怎么会不是20强呢?你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说完掏出手机就一通按,响了好一会对面才接,然后云就在电话里把我和他说的情况给对面说了。然后就是一阵沉默,估计是对方正在和云解释什么。因为云没有开免提,我也听不见。只能靠猜了。 接着就听见云又在说:“大哥,可不带你这么玩弟弟的。那天不是说好了五万块钱进20强吗?怎么就变成5万块钱过海选了呢?过个海选就得花5万,你们那什么破节目也太贵了吧?” 说完云就又是一阵沉默,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对着电话说:“你丫那天才喝多了呢。我那天在装修根本就没喝酒。你说五万块钱进20强。我可都听得真真的。” 云说完就握着听筒一脸的紧张,这次云沉默的时间比较长,过了好一会才又听云换了个几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大哥,您帮帮忙,这可是我们家一亲戚,你这样让我还怎么在亲戚面前做人啊。你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把钱退了也行啊。” 云刚说完,我就听到电话里面一声咆哮:“退钱想都不用想。”声音大的我都听见了。我心想这次算是完了,事没办成,钱还退不了。这让我回去怎么给班妤涵交代啊。这要是五千块钱,我咬咬牙炸锅卖铁的凑凑兴许还可以自己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了。关键是现在可是五万块钱,这可不是卖血卖肾可以解决的。除非我真的像班妤涵说的那样去华天坐台。想到这里我不由的菊花就是一紧。 我走神的片刻工夫,云已经在电话里面和对面吵了起来。云显得情绪很激动,一边把桌子捶得山响一边脖子冒着青筋和对面放狠话:“你丫今天不把这钱退了,你就给老子等着,我丫跟你死磕。”对面好像也不甘示弱的在电话里面喊,我隐约就听见“等着就等着”几个字。 挂了电话以后的云就直接进入了暴走状态,摇头晃脑的在办公室里面来回踱步,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的问候对方十八代女性亲属。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我还真怕他丫的去把人家坟刨了把尸骨拉出来实操一遍。我就说:“大哥,咱能消停会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云听我这么说就不踱步了,摇头尾巴晃的走到我面前一脸的痛心疾首说:“咱被人给涮了。” 其实云不说我也知道,刚刚的电话我虽然没全听见,但是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我就说:“我知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云就挠挠头又考虑了好一会才说:“现在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懒,反正我们也没和他李承艳签合同,我就不信他能把我们怎么着。” “这不好吧?”我嘴里虽然给出了个不确定的语气,但是心里其实已经立马就否定了云的这个提议。这五万块钱可能对于李承艳这种富二代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无故少了五万块谁不心疼啊?李承艳可能是不能拿我怎么着,最多叫人收拾我一顿,总不至于杀了我。但我可是打着我表姐的招牌给李承艳帮忙的,万一他要是去我表姐单位闹呢?那我表姐会不会杀了我,我可不敢保证。这些都还是其次,关键是如果真这么做,人家李承艳会怎么看我?他肯定会觉得班妤涵瞎了眼啊,当年怎么就看上我这么个没脸没皮的无赖,班妤涵又会怎么看我?我昨晚才信誓旦旦的跟她说我不是一混蛋,今天就做出这种混账王八蛋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想着班妤涵那张失望透顶的脸,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云说:“我就知道你丫不会同意,那就只剩下第二条路———退钱。”说完云就把办公室角落的一个保险箱打开说:“我现在也没这么多钱,这里是酒吧这几天的营业额,还没有入账,你先拿去还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我看着保险箱里面拿一摞花花绿绿的票子,如果说不想要肯定是假的。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要。云本来就是被我拉进来帮忙的,虽然事情没办成,问题也是出在他那边,但人家出发点肯定是好的。我总不能让他又劳心又赔钱吧。如果他这会儿有钱,找他借个五万先应应急倒是可以,但是他钱都投酒吧了,而且人都说了这是营业款,我要真拿了估计他和尹家又会有一堆扯不清楚的麻纱账。想到这里我就把手摆了摆说:“不用了,钱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吧。你朋友那边你也再使使劲,看能不能多少退点。”说完我就起身准备走。 云就把我拽住到保险箱面前,说:“你一个学生,你能有个屁办法。”说完抓了两捆钱就要往我口袋里面塞。吓得我落荒而逃。 从酒吧出来后我在街边打了个车就准备回学校,结果刚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一泡鸟屎不偏不倚的砸在了我的鼻尖上,司机递给我一张纸巾拿我打趣:“小伙子运气挺好的啊。”我心想可不是嘛,运气都好到爆表了,坐在家里负债五万。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 在回去的车上我就开始盘算着找谁能借到钱,盘算了一圈后觉得可能也就李行像是有点钱的样子,于是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李行倒也爽快,连什么事都没问直接说了一句“老子哪里有钱”就把电话挂了,气得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到学校后我又去了趟宿舍,运气特别好,哥几个都在。我就把我要借钱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鸭子一听就特豪气的甩给我一张卡,我接过来的时候激动的手都在颤抖,我问他卡里有多少钱?鸭子就说:“这是信用卡,额度一万,你丫自己去取现然后自己去还。” 我说:“靠,信用卡不是月底就得还吗?那有什么用?” 鸭子就说:“你丫也说了月底才还啊,今天才3号,好歹可以用一个月。” 我想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就收了起来。其他哥们见鸭子这么豪爽也不想显得小家子气,也纷纷倾囊相授,五十、一百的往外掏,终于凑了个一千块钱递在我手上,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你丫快点还,要不然下个月没钱吃饭了。”我当时就特想把这些钱扔丫的脸上,后来我终究忍住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嘛。我就一边点头哈腰陪着笑一边撒丫子往银行跑,结果刚下楼就发现李行开着车在楼下等我,看见我过来,李行隔着老远就把车钥匙扔给我说:“钱没有,车给你了。” 我都没明白李行是什么意思。什么就车给我了,难道要我把车卖了换钱?不能吧,这车又不是他家的,是他爸单位的啊。我就问:“什么就车归我了?要我卖了换钱?” 李行就说:“你丫尽想好事,后备箱里面有些东西,卖了应该可以换点钱。我估摸着应该够你丫用了。”说完就特潇洒的一转身走了。 我心说我都没说要多少钱,你丫怎么就估摸着够了呢。我就一边去开后备箱一边冲他喊:“你丫不去啊?”李行这次连话都懒得回了,直接背对着我挥挥手走远了。我打开后备箱一看,里面赫然码着一箱飞天茅台和十几条和天下。 第十九章 谢谢你 把李行给我的东西卖掉以后加上鸭子信用卡的钱和我自己平常的一些积蓄好歹凑了个4万块钱。这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虽然还差一万块钱没有着落,但是拿着4万块钱去和人家谈总比空着手和别人谈要有诚意得多吧。把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我并没有给班妤涵打电话,而是直接去食堂找李承艳了,我并不是认为男人的事情应该由男人来解决。我没有这么大男子主义,只是单纯的觉得不想让班妤涵夹在中间为难。 我在食堂办公室找到李承艳的时候他爸也在,看到我的到来李承艳显得有点诧异,然后把我介绍给他爸说这是我朋友许一纯。 李承艳他爸本来正数钱数得眉开眼笑,一听到我名字就笑得更开心了,立马招呼我坐,还吩咐李承艳给我泡茶。这让我很是意外,我进门之前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本来以为他听到我的名字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但是这会儿确待我如同上宾,搞得不像是我骗了他们五万块钱,倒像是他们欠了我五万块钱一样。 我接过李承焱递过来的茶杯刚喝了一口,李承焱就问我:“你找我有事?” 我说:“我过来把钱退给你。” “退钱?”李承焱就皱着眉头问:“退什么钱?” “就是上次你参加超级男声的那钱。”我看着李承艳一脸的疑惑,一时也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我说完也学着他当初的样子特潇洒的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拧起来甩在桌上。甩完以后我才想起里面的钱不够,不免又一阵心虚。 “那钱不是早就退了吗?”李承艳眉头都皱得能拧出水了。 “退了?”我也不由的疑惑起来,心说不能吧?五万块钱的巨坑一个个抢着跳?先是云哭着喊着要把酒吧营业款给我,现在又冒出悄没声息的就帮我把钱退了。 李承艳见我这么问就又肯定说了句:“退了。”就连边上忙着数钱的李承焱的老爸也帮腔说:“退了,真退了。”说完还怕我不相信似的把抽屉拉开拿出五摞崭新的老人头说:“你看,钱还在这呢。” “这钱谁退给你们的?”我问道。 “涵涵姐上午送过来的。”李承艳说:“她说是你要她转交给我的。还说事情没办成你不好意思见我,所以托她把这钱转交给我。” 我听完李承艳的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说我进门的时候这两父子怎么待我这么亲切。原来是班妤涵帮我把钱给还了,这爷俩敢情是把我当成言出必行,敢作敢当的君子了。我突然又想到班妤涵那天晚上再图书馆和我说的那些话,这妞不会真的脑子一根筋把自己给卖了换了五万块钱吧?想到这里我不由一阵慌乱。但紧接着李承焱老爸说了一句话就让我更慌乱了,他说:“你是涵涵男朋友吧?小伙子人真不错,事情没办成还能把钱给退咯,现在像你这么讲规矩的年强人可不多了,一看就知道家教好。涵涵这丫头眼光不错。” 我当时就快哭出来了,心想大爷,不带您这么玩的,怎么我就成了涵涵男朋友了,您这可是公然往您儿子脑袋上面扣绿帽子啊。当然,我也不可能跟人解释说,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您儿子才是她男朋友,那不是更添乱嘛。所以我就只能特尴尬的坐在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着老爷子傻笑,抽空还偷瞄着看看李承艳,发现他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不由又是一阵慌乱。 李承艳对着我看了半天后作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说了一句话:“看来涵涵姐还真挺喜欢你的,不声不响就帮你把五万块钱还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醋了,反正那语气怎么听都觉得怪,不阴不阳的。想想这好像也不能怪他,如果我们家丫头替自己前男友还五万块钱,还不告诉我,我立马就得跑到岳麓山顶往下跳。我就说:“不是,你听我解释,这事吧……”我一边说一边在脑海里面组织语言,但是越组织语言却越觉得自己理亏,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消除李承艳心里的疙瘩。 李承艳就笑笑说:“你不用解释,我都清楚。” 我心说你清楚个锤子啊你清楚,我自己脑袋都乱得跟浆糊一样,你还能清楚了,我就问他:“你都清楚什么啊?” 李承焱就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说:“你和涵姐姐所有事情她都跟我说了。” 李承艳说完我就有点想哭的冲动,班妤涵这姑娘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了,说得好听点是太实诚了点,说得直接点就是有点缺心眼了。你和现男友分享和前男友的恋爱过程,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别说你丫找了个小老百姓,就算你丫找了个宰相,肚子里估计也撑不下这么大一艘船吧? 我就小心翼翼的问:“你不吃醋?” 李承艳就又望着我笑,笑得我心一直往下沉,眼看就要沉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李承艳才微微叹了口气说:“我倒是想吃醋呢,可惜我没这个资格。” 李承艳的话把我绕糊涂了,什么叫想吃醋又没这个资格,吃醋还需要什么资格?难不成只有山西人能吃醋吗?我当时脑子完全没转过来,就只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结果李承艳说:“我不是她男朋友,上次聚会是她要我假扮她男朋友。不是我不想做她男朋友,只是她不答应,我已经向她表白过三次都被拒绝了。”李承艳说完冲我摊开手很无奈的笑了笑。 那一瞬间我才算是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我说你丫的怎么天天一副皇家绅士班毕业的嘴脸呢,我说为啥人家起哄要我亲班妤涵你丫一副喜马拉雅崩于前都不变色的神情呢,我说为啥人家班妤涵替我还了五万块钱你丫一脸海纳百川、高深莫测呢,敢情你丫就是个冒牌货啊。我就问李承艳:“为啥啊?没男朋友就没男朋友呗,干嘛还要你假冒,就因为我带了女朋友过去,她不带个男朋友过去觉得丢人?这也太幼稚了吧?” 李承艳听我这么说就开始低头思考起来,过了一小会才抬起头看着我说:“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我觉得由她来告诉你会比较合适。” 我其实特烦这种说话吐一半留一半的主,你要不就不说,这样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去惦记,你要不就说完,甭管好事坏事总能图个痛快。你这吞吞吐吐的算怎么回事?这要是换着李行,我掐着他脖子都得逼他说出来。但是对于李承艳我肯定不能这么干,一来是太不熟悉了,二来毕竟欠着人家的钱没还,怎么想这腰杆子都硬不起来。虽然我心里别提多郁闷,表面上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特无所谓的神情波澜不惊的说:“没关系。” 李承艳见我这么说就冲我抱歉的笑了笑,随即又指着我扔在桌上的塑料袋左右为难的说:“这钱……”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问我这钱应该怎么办?我是拿回去还是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个多选题,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只能是单选题。我能平白无故的让班妤涵替我背这么大锅吗?显然不可能。于是我一脸正色的对李承艳说:“你收下吧,这钱是我从你这拿走的,就应该由我来还。”我一边特硬气的说着话又一边特没底气的指了指桌上的塑料袋特说:“我现在手上钱不太够,只有四万,剩下的一万我给你打个欠条,一年以内还清,她的钱就麻烦你替我还给她吧。”说完我就顺手在桌上拿起纸笔一板一眼的写起了欠条。 我把欠条递给李承艳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接过去很认真的夹在一个文件夹里面收了起来。如果说我和李承艳在此之前彼此完全不了解对方,那么经过这几轮简单的言语博弈下来,至少让我们都对对方的性格和人品有了个初步的掌握。他知道如果再推脱不仅我不会接受而且会显得他在某些方面不够尊重我,所以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用一种无声的动作表达了对我的理解和尊重。 我看到李承艳收起了欠条也就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我还一边想,装深沉真他娘的累。其实我知道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我都应该跟李承艳说一声抱歉。但是我却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我招谁惹谁了,做好事做到负债五万我还得道歉,靠,凭什么啊。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承艳又说话了,还是那种高深莫测的语气。他说:“你欠我的钱好还,你欠她的情,还还得清吗?” 我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其实我特想转身问问他我到底欠了班妤涵什么情。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转身,我害怕转过去了,我就再也没有力量离开。下楼的时候我拿出手机给班妤涵发了一条短信,在短信里我就写了三个字“谢谢你”。 第二十章 丫头回来了 回到宿舍以后我接到了丫头的电话,她说她明天的航班,给了我个时间要我去机场接她。我一边对着电话连声说好,一边瞅着墙上的挂历感慨,时间可过得真快啊,转眼就一个多月过去了。丫头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愣是把日子过成了一锅粥,先是尹彬回来了,后来又是班妤涵重新走进了我的生活,最崩溃的是我现在居然负债五万块。一切都像是被谁给安排好了似的,赶着趟儿来给我添乱。想到这里我就觉得脑袋疼,我就特想一头扎进丫头的怀里再也不出来,每天被丫头当狗腿子使唤也比在这废掉不知多少脑细胞还处理不好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强。现在都大四了,虽然学校还没有给我们停课,但课程都比较鸡肋了,无非是什么就业指导之类的可上可不上的课程。大部分学分已经修满的同学都已经开始忙着找工作或者实习了。我觉得我也是时候出去躲躲了,不为别的,光是班妤涵那股子粘乎劲,再这样发展下去丫头估计很快就要谋杀亲夫了。 接丫头那天我只叫了李行,他开始不乐意,我说丫头从美国给你带礼物了,他才极不情愿的开着车来了,一路上还不停的问的丫头给他带了什么?我问他想要点啥,李行笑的像个猕猴桃似的问,我想要什么都成?哥们我啥都不缺啊,能带把妮可基德曼带回来给我当媳妇就好了,布兰妮也成,胖是胖了点,也凑合吧。我说你可真敢想啊,布兰妮愿意,人家凯文.费德林还不乐意呢。李行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嗯,我估计也是,还是算了,别到时候闹出国际纠纷就不好了。 李行直接把车开到出站口,招呼我下车,我有点担心的问这好像不让停车,不会给拖走吧,李行特牛叉的说,老倌子的车,拖走了他也得给我送回来。那神情就像你在街上遇见一“棒子”趾高气扬告诉你说自己是韩国人一样让人作呕。 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早我就叫李行去咖啡厅坐坐,李行说不去,别喝咖啡的功夫把礼物给错过就不值当了。我说你崽是怕错过飞机上下来的那些洋妞吧?李行一脸不屑的说,洋妞谁没见过啊?我电脑里面多着呢,还是无码的。说完又往出站口瞄了两眼说,就是没见过活的。我不愿意搭理他,找了个垃圾桶点了根烟。一个多月没见丫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演出是个累活,排练的时候经常饭都吃不上,丫头又吃不惯西餐,肯定瘦了,我想起以前追丫头的时候,有一次她彩排到半夜,我去接她,她一个劲的说饿,我打着车满世界的给她买吃的,结果很多饭店都关门了,最后好不容易在一个夜宵摊上炒了二两米粉,结果给她送去的时候被舞台的电线给绊了一下,连人带米粉都摔到台下。丫头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的,我当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还觉得挺美的,因为李行说过,当女人为男人流泪的时候,那么就说明这个女人被彻底征服了。后来我问丫头是不是就是那天被我征服的?丫头说哪啊,我是心疼那碗米粉,要知道当时我已经饿的把我那架钢琴啃了的心都有。我想着就乐了,又有点后悔怎么没有给丫头带上她最喜欢吃的板栗。 丫头穿了件吊带的米色连衣裙,打扮的像个芭比娃娃,老远就蹦跶着冲我挥手,我做了拥抱的姿势,丫头就打了兴奋剂一样拖着箱子往前跑,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像树袋熊一样勾着我的脖子撒娇,我也乐的跟捡了一堆玉米的猴子似的,搂着她的腰原地转着圈,惹的她同学一阵哄笑,学校的带队老师看得脸都绿了。 丫头爬到我身上就不愿意下来,非要我背着走。李行这个时候就特委屈站在边上扒拉丫头说:“哎,哎,这还杵一活人呢?”丫头像这才看见李行似的,把头贴在我背上对李行说:“逼人,你也来了啊,你就帮我拿下行李箱。”说完又冲李行笑靥如花的说:“谢谢你啊。”气得李行一边拖着行李箱跟着我们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骂我畜生。 上了车丫头就开始派礼物,这是给某某老师的,那是给某某主任的,这又是给宿管大妈的。李行就跟丫头贫:“我说姑奶奶,你是去美国演出的,还是扶贫的,什么都往回倒腾,怎么连宿管大妈都有礼物啊?” 丫头挽着我的手臂说:“亏你还是个官二代,怎么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都不懂?不把宿管大妈伺候好了,我们家小纯纯怎么能自由出入女生宿舍呢?” 李行就特崇拜的看看丫头,然后又换了个不知道是同情还是鄙视的眼神看了看我说:“你丫找的女朋友还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李行这厮的嘴就他娘的是个定时炸弹啊,还是不太稳定那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从丫嘴里爆出啥来,我正准备要丫的闭上嘴好好开车,丫头就从箱子里面掏出一套雅诗兰黛扔给我说:“喏,给你另一盏灯的。”说完就冲我会心一笑,一只手就伸了过来。 我当然不敢躲,任由丫头把我掐得万紫千红的。我就问丫头:“你怎么还给她带了礼物。” 丫头就说:“我给所有认识的人都带了礼物,阿猫阿狗都有,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李行就问我的礼物呢?丫头就抖落出一件风衣来说这个给你。我看那风衣挺大的,应该是按照美国人的尺寸来的,估摸着李行往身上一套,基本上就看不着头了。李行倒也不嫌弃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学着电影里面小马哥的样子做了机枪扫射的动作。我问丫头给我带什么了,那小妖精把头往我肩膀上一搁说,我不就是你最好的礼物吗? 上了高速以后李行问把车往哪开?要不去火宫殿,整一桌给丫头接风?我听了就是一哆嗦,我他娘的都负债五万了,你丫居然还敢惦记去吃火宫殿。但是不去好像还不行,丫头都走了一个多月了,回来还不带她吃餐好的,我这男朋友当的也太那啥了。我正准备说那就去吧,却发现丫头已经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想了想就对李行说:“算了,丫头都睡着了,还是送她会宿舍吧?这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估计折腾的够呛,火宫殿我们下次再吃。”说完我摸了摸口袋里干瘪的钱包,一阵庆幸。 我“吭哧吭哧”把丫头背到宿舍床上的时候丫头醒了,拉着我不让我走,非要我搬把凳子坐在床前看她睡觉,我说我倒是乐意,但是你们宿舍姐妹们肯定不乐意啊,丫头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又要我明天早上一睡醒就来找她,我说好,丫头这才放我走。 从丫头宿舍出来以后李行就问我现在去哪?我说:“回家。” 李行就一脸疑惑的问我:“回哪个家?” 我说:“当然是回咱自己家啊?”我说的这个自己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说我舅舅家,当然,舅舅家其实和我自己家也没啥分别,甚至有时候我对舅舅比我爸妈还亲,所以我妈总是骂我白眼狼。我前面说过因为我舅舅和李行爸爸工作上是搭档,当初单位分房的时候估计是考虑到住一起比较方便沟通工作,所以两家人就住了个门对门。我小时候就一直寄养在舅舅家。直到上大学以后才搬到宿舍去住,而李行就一直都住在家里。倒不是他不想住宿舍,主要是他爸太了解他儿子的秉性了,整个一混世魔王转世,在家里好歹还有人管着,真要住学校去了那还不是由着他撒欢啊。我当初搬着行李去宿舍的时候,李行站在门口羡慕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行听说我要回家就原地一蹦三尺高说:“我靠,要回你回,我可不回。” 我看他反应这么激烈就问他:“又咋惹到你们家老倌子了?” 李行就看着我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丫要钱吗?我把家里的烟和酒都偷出来了,他正满世界找我呢,我这时候回去,还不是往枪口上撞啊。”说着李行又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丫要钱干嘛,从小到大都是我没银子了找你要,你还是破天荒头一会找我借钱。你这么抠门的主,应该不缺钱啊。”说到这里李行像想起什么似的就开始喊了:“我靠,你丫不会是把班妤涵肚子搞大了吧?”说着又换了个痛心疾首表情说:“丫头可是我女神,你居然敢对不起她,我今天非弄死你丫不可。” 我就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说:“你丫怎么满脑子男盗女娼?”说完我就把李承艳参加超级男声的事情和李行说了。 李行就说:“我靠,还有这事。谁啊这是?” 我说:“不知道,这要问云。” 李行就一边把车开得飞快,一边对我说:“行,这事你别管。” 第二十一章 回家 李行把我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按响了舅舅家的门铃,舅妈面无表情的把我们放了进去。倒不是舅妈对我们的到来不欢迎,实在是她生就一副观音脸,我曾经把我的记忆像淘米一样的来回滤了好几遍,楞没想起她的笑容是什么样子,我问我妈她是不是面部肌肉瘫痪,被一巴掌扇的老远。我叫了声舅妈舅妈说你回来了?然后干笑两声,嘴角咧开的弧度得用显微镜才能观察到,只让人怀疑那笑声是从腋窝传出来的。我说对啊,最近没课,所以回来看看你和舅舅,舅妈就点点头说你舅舅在厨房炒菜呢,说完也不搭理我就自己走到客厅看电视去了。我就开始满屋子溜达,倒不是因为故地重游心情激动啥的,我主要是想看看我表姐在不在家,就上次班妤涵和李承艳去台里质问她那事,估计她这会儿杀我心都有。如果我表姐在家,我也不用惦记啥实习的事情了,先撒丫子开溜保住小命要紧。我溜达了一圈没有发现我表姐的踪迹,这才蹦跶进厨房和舅舅打招呼。 我进去的时候舅舅正系着围裙在煎鱼,里面油烟滚滚,呛得舅舅都咳成了虾球,我赶紧上去把油烟机给打开了说:“您都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连油烟机的开关都找不到吧?” 舅舅就扬起手里的锅铲作势要抽我说:“我打死你个没大没小的。” 我就一边笑一边躲指着锅里说:“鱼,鱼,鱼糊了。” 舅舅看着锅里滋滋冒黑烟的鱼也顾不得打我了,拿着锅铲又开始折腾他的鱼。忙了好一会以后舅舅才又说道:“别站着啊,准备碗筷吃饭了。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别让油烟出去了,你舅妈闻不得油烟味。”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我赶紧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再不出去估计我也要被呛死了。 吃饭的时候我就问舅舅:“您这么大个领导今天怎么亲自下厨,保姆呢? 舅舅就说有事回家都好几天了,说完就问我:“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我一边扒着饭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说:“想你们了,回来看看你们啊。” 舅舅就用筷子敲我的头说:“你个小没良心的终于记得你还有个舅舅了。”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你不在家,我这白头发都没人帮我打理了。老得不成样子了,你再不多看看我,再过几年想看都看不到了。” 我这才发现舅舅头上的白头发已经多得像稻田里的稗草一样在招摇,宣示着它的主人正渐渐老去,我想起小些的时候总会在舅舅洗头的时候给他拔白头发,舅舅就疼的一边“唉呦,唉呦”的叫唤一边开心的夸我有良心,总算没养个白眼狼。后来白头发多的拔不过来的时候,我就开始给舅舅染发,每次看着舅舅的头被我弄的乌黑瓦亮的时候,我就特别得意,我考上大学这几年,不常在家,舅舅头发就再没人打理了,就成天一片花白了。想到这里我就说:“待会吃完饭我给你染头发。” 舅舅就笑着说好,然后又问我:“听说你谈女朋友了?刚好你表姐也谈男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我们可以一起吃个家庭宴。” 我心想难怪表姐不在家呢,敢情是出去约会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武松,居然降得住这只母老虎。至于我谈恋爱这事舅舅知道我一点都不奇怪,不知道我反倒是奇怪了,毕竟有李行这话痨搁对面住着呢。用我们小区居委会大妈的话说就是有啥通知要下达告诉李行一人就成,不用一个小时,整个小区也就都知道了。丫的读中文系真是屈才了,他应该去读新闻系才算是业务对口了。想到这里我就说:“成啊,下次找个周末我带她回来陪您喝点。” 舅舅就特高兴的说:“还能喝酒啊?女中豪杰哦。”说完就开始查户口,什么父母做什么的啊,家里几口人啊之类的,我都一一作答了,答完以后我突然就发现,一个男人不管在外面多么风光无限,回到家里却只是一个纯粹的父辈,在关心子女的问题上和卖槟榔的王大爷,炸臭豆腐的李老爹没有区别。 舅舅显然对丫头的情况相当满意,一边含着笑一边频频点头,点完头以后就又问我:“听你表姐说,那个小姑娘姓班?这个姓可不常见啊。说不定还是班超的后代呢。” 哐当一下我筷子就掉桌上了。 吃完饭我就开始给舅舅染头发,舅舅就躺在那里任由我摆布,我就趁机把想要去实习的事情和舅舅说了。舅舅听了表情慢慢就严肃起来他跟我说,你也是成年人了,什么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见了,不能什么事情都靠舅舅,舅舅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这件事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看着舅舅严肃的表情,我有点紧张了,以前的生活中我只是个执行者,舅舅才是我人生的策划师,事无巨细都给我安排的妥妥贴贴的,我只要照着做就行了,现在突然要我用自己的大脑来规划未来,我有点迷茫了,就像小时候他教我骑自行车的时候,突然撒手后的不知所措。其实对工作的事情我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我那比酒量还低的英语水品注定了考研铁定没戏,对我而言最好的出路无非就是留校任教,两年后被学校报送读研。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流畅的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舅舅笑骂我没出息,还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完了加上一句,不过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点也很难能可贵啊。我哭笑不得,没见过这么夸人的。 舅舅说完就又问我:“那你是决定毕业后就留校?” 我点点头说是的。 舅舅也点点头说:“既然你决定了,那舅舅就全力支持你。你想去哪个系?” 我想都没想就说道:“音乐系。” 第二十二章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人 从舅舅家出来我就直接回宿舍了,舅舅本来要我在家住,我其实也挺想在家里住一晚的,顺便把我那小屋给好好捯饬捯饬,但想到我表姐回家估计得冲着我好一顿河东狮吼,我就撒丫子溜了。回宿舍以后我也没敢玩游戏,洗漱了一翻就上床了,倒不是我不想玩,主要是丫头都下了懿旨说明天一睁眼就要看到我。我可不敢抗旨,电视剧里面抗旨不尊的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人头落地,我要是抗旨估计得比人头落地更惨点,最好的结局估摸着也得是个凌迟。 结果我躺在床上刚见到周公他老人家,就被电话给吵醒了。我接过电话就听丫头在电话里面压着声音咆哮:“相公,我都醒了,你怎么还没来。” 我心里一惊心说不会吧,我调了六点钟的闹钟啊,怎么闹钟都没响呢?难道是我睡太沉了闹钟响了我没听见,想到这里我就赶紧看手表发现已经十一点了,这让我又是一惊,我又赶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发现天还是黑的,而我们宿舍那帮大爷们也依旧坐在电脑前娴熟的操作着键盘,我这才意识到我拢共才睡了十分钟不到。我不由松了口气说:“不是说明天早上吗?我这才躺下呢?” 丫头就在电话里面继续咆哮:“我现在过的可是美国时间,在美国现在就是早上,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看到你。半个小时看不到你我就去跳湘江。”说完又换了个特阴森的语气说道:“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相公。” 我就一边在电话里面说好一边下床穿衣服,挂了电话我撒丫子就往楼下跑。我当然不是担心丫头真的会跳江,就她那个折腾劲就算真到了阴曹地府,估计阎王爷都得派小鬼把她送上来,我只是担心半个小时我到不了的话她会逼着我跳江。记得和丫头恋爱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丫头也是这么威胁我要跳江,那会儿她站在湘江边非要我给她写首诗,我说写诗需要灵感哪能说写就能写出来啊。丫头就一脸哀怨的看着我说,相公,你不爱丫头了。说完就要往水里走。我那时候还完全摸不清丫头的路数,当时都吓尿了,飞奔着过去拽她,结果我一跑过去丫头就往边上一躲,反手一把把我推到水里去了,自己在岸上连蹦带跳的拍着手说我真是个相公。结果人家情人节都是在酒店开的房,而我的情人节是在医院开的房。 我到的时候丫头已经在楼下等我了,这不由的让我又是好一阵紧张,好在丫头也没跟我计较,走过来就挽着我的手说:“走吧。” 我问她去哪? 丫头就眉飞色舞的说:“去酒吧唱歌,云的酒吧开张了,我都没去过呢。憋了一个多月了,我今天要好好过过瘾。” 在去酒吧的车上丫头就要我把这一个多月的生活事无巨细的汇报一遍,我就硬着头皮把我被坑了五万块钱,还有胃出血住院以及和班妤涵在图书室被关了一夜的事都说了。我本以为丫头会揪着图书馆的事情不放,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洗礼的准备了,结果丫头却一遍薅着我的头发一边张牙舞爪的说:“五万块钱,我才走了一个月你居然败了五万块钱。五万块钱可以买多少板栗烧鸡和臭豆腐啊。”惹得那司机都特同情的看着我。我就只能一边尴尬的看着司机笑一边提醒丫头要淑女。就在我头皮都要被薅掉的时候丫头总算是消停了下来,但还是憋着一股子劲坐在那吹胡子瞪眼,看那架势是准备随时扑上来再对着我撕咬一翻。我就赶紧转移话题问丫头:“你干嘛揪着这五万块钱不放,怎么就不担心担心我和班妤涵那天晚上再图书馆有没有发生点什么?钱财乃身外之物,丢钱事小,失贞事大啊。 我话音刚落,丫头就扑过来又一阵撕咬,一边咬还一边说:“什么?你居然还敢和班妤涵晚上去图书馆,居然现在才跟我说。” 我心说这什么情况,刚说的时候你也没啥反应,光揪着那五万块钱的事了,我寻思转移下话题,结果你这反应比丢了五万块钱还激烈。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个转移话题了,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说:“我刚刚说过了啊。” 丫头就一脸疑惑的说:“是吗?我刚刚光顾着心疼那五万块钱了。后面的我都没听见,不行,你再说一次。” 我心想您这啥反射弧啊,都反射出太阳系了再弹回来的吧。于是我就又把图书馆的事情和丫头说了一遍,丫头这次倒没有抓狂,而是歪着脑袋想了好半天才看着我说:“相公我相信你”我当时感动的就差点哭出来,心说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丫头最了解我,这事但凡说给另外一个人听,人家肯定不相信我和班妤涵是清白的。我刚想给她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丫头又说:“你和我一起的时候都规规矩矩的,和她一块就更不会怎么样了,再怎么说我也比她漂亮那么一丢丢啊。”丫头三天不臭美一准牙疼。 我们到酒吧的时候才发现云这酒吧还真是开对地方了,里面人声鼎沸,群魔乱舞,不要说坐了,就是站都找不到地方。我本来想找云看能不能安排个地方,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倒是在人群中看到了拖着盘子穿梭自如的鸭子。我就拉着鸭子说给安排个地儿坐坐。说完我才发现我声音很快就被酒吧里的声浪给盖过去了,我自己都听不到我说了什么,我就又把刚刚的话冲着鸭子吼了一遍。鸭子也就对着我吼,哪里还有什么地啊,李行带着一帮人在那边那个角落里坐着呢。你们过去挤挤吧。说完冲我指了方向。我寻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李行正站在那扭屁股呢。我就赶紧拉着丫头学着鸭子刚刚走路的样子也往人缝里面挤,却做不到鸭子那样行云流水,我不免感叹,难怪好多小姑娘找男朋友都要挑个高的,长得高就是他娘的好啊,人缝都比我们这些三矬子挤得溜。 我和丫头走到跟前的时候李行搁那扭得正带劲,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自我陶醉,我看着怎么都感觉丫的像是衣服里面进了烟头烫的丫的坐不住。我刚想上去跟他打个招呼,丫头已经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了。李行被踢了一个趔趄,起身就准备骂:“我操,哪个王……”刚骂一半回过头来看见丫头站在他身后立马就换了个笑脸说:“母娘娘下凡来了。” 丫头看到李行那个囧样就笑得花枝乱颤的说:“王母娘娘没来,七仙女来了欢不欢迎啊。” 李行就腆着脸说:“欢迎、欢迎,七仙女来了怎么能不欢迎呢。”然后就拉着我和丫头坐了下来,坐下来后李行又勾着丫头的肩膀跟那帮子狐朋狗友说:“怎么样,我女朋友,漂亮吧。”李行那帮子狐朋狗友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啊,认识我的就看着我笑也不说话,不认识我的就对李行说,嫂子可真跟个七仙女似的啊。李行就乐得跟个狗尾巴草似的笑。 笑完以后李行就问丫头:“今天您老是怎么有空来酒吧坐坐的?您不是总教育我们说酒吧这个场所代表着腐朽、堕落嘛。合着您今儿个也准备堕落一把?” “姑奶奶倒时差睡不着,本来想找个包厢唱歌来着,但是好像来错地儿了。”丫头鼻孔朝天四处打量了一翻说道。 李行说:“唱歌干嘛非得去包厢啊,这也能唱啊。” 丫头就好奇的问:“这怎么唱啊?” 李行指了指酒吧中间的舞池说:“那就可以唱,您那歌唱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绕梁三日,在包厢里面唱了只能自己欣赏,多暴殄天物啊。来,我带你上去唱。”说完就拉着丫头就往舞台上走。丫头倒也大方,任由李行拉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去了。 丫头那天晚上唱的第一首歌是《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人》,开始的时候酒吧本来还很嘈杂,但是丫头唱了几句以后酒吧就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帮女孩子拿出手机电筒做荧光棒一边晃一边跟着轻声的唱,那些大老爷们就一脸花痴的盯着台上流哈喇子。我也跟着他们一脸幸福的看着丫头在台上深情的唱,丫头的歌唱得好不好,我这种五音不全的人真是评价不来,但和前段时间听过的李承艳的歌声比起来我只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了。丫头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如同淡淡泉水,一点一滴都能流淌到你心里去。丫头的声音很和顺,和顺得如同拂面的微风,一声一叹都让你觉得心旷神怡。丫头的声音很清脆,清脆得如同如同荷尖的露珠,一字一句都婉转悠扬。听着听着我就陶醉了,陶醉以后我也跟着丫头轻声的唱,唱着唱着我就觉得这歌词好像有点不对劲。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无论多久从不散去的温存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醒来身边望着你的清晨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是你说过还是我天真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来世今生最想要回的人 丫头这是在用歌声提醒我,她才是我这辈子最值得去爱的女人。 丫头唱完了就想下来,结果台下一堆鬼哭狼嚎的声音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丫头就又唱了一首《我要的幸福》,唱这首歌的时候,台下那帮妖魔鬼怪终于按奈不住了,好几个人拿着花就上台找丫头要电话,丫头就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指着我说我有男朋友了,李行就站在我边上冲台上喊:“哥们,干啥呢?这妞有主了,我的。”惹得酒吧里面那些单身狗好一顿羡慕嫉妒恨。李行就又一脸得意的看着我笑。 丫头这首歌唱完不等下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再次响起,就飞奔着跑到我边上挽着我的手坐了下来。我就侧过头看着丫头笑,发现丫头也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笑。我就轻轻的对着丫头说:“你。” 丫头就一脸惊喜又一脸幸福的问:“相公,你真的是我肚子里面的蛔虫吗?” 其实我知道丫头是想问我,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人。所以我抢在她问出来之前就回答了她。而丫头显然也听出来了我说的这个“你”。就是回答了她想问但是还没有问出来的问题,所以她才那么惊讶又幸福的问我是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也许这就是相濡以沫吧。 我说:“我不是蛔虫,我只是一只辛劳的小蜜蜂,而你是一朵绽放的牡丹。” 丫头就摇头说:“不要,不要,牡丹太招蜂引蝶了,我可应付不过来。我是一朵睡莲,你是在我裙子底下乘凉的青蛙。” 第二十三章 谁是窝囊废 丫头这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尹彬就带着一帮子人端着酒杯就过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冲我们挥手打招呼,隔得老远就开始说:“哎呦,这不是纯哥嘛,怎么小两口又和好了?”说话的工夫尹彬已经走到近前,看着丫头就愣住了,好半晌才特夸张的说道:“你丫可以啊,这在哪淘换回来的?怎么跟我甩掉的那妞一模一样啊。”说完一双眼睛就在丫头身上来回打量,神情相当猥琐,看得我特想上去咬他一口。 我刚想站起来要他滚蛋,李行就把我按住了,示意我别动,他来处理,然后就站起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尹彬说:“尹大少,你他娘的怎么跟个苍蝇似的天天围着我们转啊?怎么哪都你有啊?” 尹彬就看着李行说:“李公子,瞧您这话说的,苍蝇是围着屎转的,我要是苍蝇,那您成啥了?”说完还扇了扇鼻子,然后回过头看着他带来的那群魑魅魍魉一阵鬼哭狼嚎的笑。那群魑魅魍魉也特配合的跟着尹彬一起笑。笑得李行的脸就有点挂不住了,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败下阵来,站在哪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这个时候丫头偷偷的问我,这人是谁啊?我就说班妤涵的前男友。丫头就问,就是上次喝酒把你喝住院的哪个?我点点头说是的,丫头就说我知道了,然后一脸风平浪静的看着尹彬笑。 笑了一会丫头就说话了,是冲着李行说的:“逼人,苍蝇这东西没脑子的,围着你转不一定是把你当成那啥了,很有可能是喜欢你拉出来的那啥。” 李行一听丫头接话,脑子立马就活泛起来了,上去就要抓尹彬的手说:“原来是这样,你丫早说嘛,来来来,我们去厕所,小爷今天给你拉个五香味的。” 尹彬把手一甩,李行没抓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尹彬也不管他,端着酒杯就冲丫头过来了:“小丫头不仅歌唱得好,口活也相当厉害啊。”说完就跟着那群魑魅魍魉又是鬼哭狼嚎的一阵大笑。丫头显然没听懂,就一脸迷茫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丫头解释,只能小声说:“下流话,别理他。”丫头就看着尹彬笑了笑说:“大少爷不仅喜欢吃那啥,吐出来的也是那啥啊。” 这次轮到尹彬站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了,端着酒杯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才好。估计是想发作吧又觉得有失风度,不发作吧又不知道怎么下台。过来好半晌才特尴尬的冲着丫头笑了笑说:“又是一个才女。” 李行就特解气的在边上笑,笑了一会就说:“我们这位小姑奶奶和人斗嘴就没输过,你丫就别在这自取其辱了,赶紧带着你的这群苍蝇滚蛋,别影响我们喝酒。” 尹彬听李行这么说就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你看我这脑子,您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正事了,我们这帮兄弟们听说纯哥是我一特要好的哥们,所以非要跟着我来敬酒。”说完端着酒杯就走到面前说:“纯哥,你不会这个面子都不给兄弟们吧?” 我看着尹彬递过来的杯子,发现又是红酒杯装白酒,不要说喝了,我闻到那股子味道胃里面就忍不住一阵翻涌。心说你丫是不把我喝死是不算完。我站在那里没接,我说:“真不是不给你面子,我是真喝不了,上次就胃穿孔了,才从医院出来。”说完以后我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忒怂了,怎么听都有点求饶的感觉。 我话才刚说完,上次被李行抽过的那个黄毛就从尹彬身后蹦出来了一脸嘲弄的看着我说:“你丫不是这么窝囊吧?一杯酒就能进医院?” 李行看那个黄毛气就不打一处来,倒不是因为酒吧那次的冲突,主要是上次李行被人套着麻袋打住院那事,虽然当时没看清楚人,但是事后据我们分析,估计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黄毛下的黑手。你想啊,李行刚在酒吧抽了丫的两耳光,回头就被人套着麻袋打了个脑震荡,就算不是他,那也只能活该他倒霉,这笔账李行肯定是记在他头上的。李行冲上去就说:“我靠,又是你丫的,老子三天不日你妈,你就能忘记我是你亲爹。”说完就要抽他,吓得那个黄毛直往尹彬身后躲,尹彬就拦住李行说:“我这兄弟就是一二货,没读过书,说话没有分寸,你这么大一李公子犯不着和他生气吧?”李行听尹彬这么说就不好再追了,再追下去就有点掉价了,只能狠狠的看着黄毛在那吹胡子瞪眼。 尹彬见李行这边搞定了就又冲着我来了:“我这帮兄弟都是粗人,论口才论层次肯定和你们这群大学生没法比,但是话糙理不糙,来酒吧就得喝酒,是男人就不能太窝囊。是吧?纯哥。”说完就又把那杯白酒递了过来。 我这次算是真被将住军了,那满满一杯白酒喝下去估计120都不用打,直接可以拉火葬场了。我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才好。尹彬就轻蔑的看着我骂了一句:“真他娘的窝囊废。”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这不是当着我女朋友的面打我的脸嘛,我当时都准备发作了,看准了桌上的一个红瓶就准备操起来直接给丫的头上开个光,至于后果,那个时候谁还管什么后果。就在我准备这么干的时候,丫头站了起来,她冲着尹彬笑一脸风平浪静的笑着说:“我家相公比较清高,一般那些苍蝇啊、蚊子之类的不是人的东西敬的酒他是不会喝的。我就不一样了,我这个人比较随和,别说你是苍蝇,就算你是一臭虫,今天这酒我也陪你喝了。”丫头说完就从尹彬手里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面不改色的看着尹彬说:“该你了。” 尹彬见人家小姑娘都这么爽快,自然不好意思再墨迹,也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看他俩那样子我真怀疑那杯子里面是不是压根就是自来水。 尹彬这边杯子刚放下,丫头就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喝了下去,喝完还把酒杯倒过来示意自己喝干净了,然后又一脸纯真的看着尹彬。尹彬也不甘示弱忙不迭又一仰头喝了一杯,短短几分钟时间,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已经五杯酒下肚了。看得我们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我一直都知道丫头能喝酒,因为她一直跟我说她从小就陪她爸喝酒,开始的时候她喝半杯,她爸陪一杯,后来她喝一杯,他爸陪一杯,再后来就是她喝两杯,她爸陪一杯,她说她喝酒从来就没醉过,我一直以为她是在吹牛,现在看来丫头不仅没吹牛还有所保留了。这可是红酒杯啊,满满一杯至少得三两,五杯就是一斤半了。就是牛喝下去估计都得晕乎好一阵子,何况是人。 丫头第六次端起酒杯的时候尹彬终于撑不住了,摆摆手说:“甘拜下风”。丫头就端着酒杯冲他冷笑说:“真他娘的窝囊废。”尹彬气得整个身子都在抖,但是他也顾不得找我们算账了,一边捂着嘴一边就向洗手间跑。 尹彬走了以后我们这边几乎都要沸腾了,大家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丫头,李行更是谄媚得恨不得跪下来舔丫头的脚趾,然后就一脸愤恨的看着我说:“他娘的,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丫头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李行头上说:“逼人,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能欺负我们家相公的只有我。” 李行就看着丫头点头哈腰的说:“那是,那是,您接茬欺负,玩命欺负。”我看着李行的样子就特别想笑,丫头说的这句话李行曾经也说过,他说他这辈子都是地主,而我是他的长工,地主就注定是要欺负长工的,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颐指气使,我看了看丫头又看了看李行,看来新旧地主之间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一次权利交接。 我和丫头在酒吧又坐了一会,丫头说有点困了,要回去睡觉,我拦了辆车就拉着丫头往学校走,结果丫头一上车就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临睡前还迷瞪着眼睛问我:“相公,你愿意被我欺负一辈子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第二十四章 我的实习生活 实习的事情在舅舅的斡旋下很快就敲定了,音乐学院某班的辅导员,我拿着某校长给批的条子,走马上任了。一路上趾高气昂走的特得劲。园丁、蜡烛、灵魂工程师,以前这些遥不可及的光环,此时却一股脑的都套在我身上,感觉自己就是荧光棒,全身上下都发着光。我小时候就特羡慕老师,想罚谁就罚谁,想抽谁就抽谁,心情不好的时候连着孩子他爸一块训,甭管你多大官,多有钱,进了学校就得当孙子挨训,多牛叉啊。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学校拿新生开涮,非得要戴校徽才能进教学楼,有一天我忘记戴了,一戴红袖章的美女把我给拦了,我当时气定神闲故作惊讶的问她,怎么老师也要戴校徽的吗?美女脸“唰”的就黄了,一个劲道歉说老师,对不起。为这事我乐了好几天,没想到今天我真成了老师了,实习老师。 走到音乐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把趾高气昂的姿态变成了点头哈腰,毕竟不是咱中文系那一亩三分地,寄人篱下不当孙子也不成。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幼儿园的时候老师教的那些礼貌用语,敲门进去了,音乐系主任是一瞅着特眼熟的胖子,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不过他显然对我印象很深刻,因为自打他的目光探索到我的面孔后就不曾离开。我叫了声老师把校长的纸条毕恭毕敬的呈给了他,他看看纸条又看看我,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然后又张嘴,又闭上,再张再闭,如此反复,就像谁给他嘴巴抹了万能胶水似的,最终什么都没说。 主任安排了个姓周的老师带我后就打发叫花子一样把我赶出了他的办公室,我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个主任好像就是那天在机场的带队老师,想到这里我心里有点发虚。周老师倒是挺热情的,帮忙领文具,安排办公桌,忙的热火朝天,把我晾在了一边,我只能大爷似的叉着腰看着他忙活。完了又走马观花的把我介绍给一众老师,我调动面部的每个细胞,把自己笑成了开屏的孔雀,结果光想着笑的灿烂点,老师的名字一个都没记住。忙完这些,周老师又给我倒了杯水,拉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说,一会要我自个去班里看看,和同学们见个面,他还有点事情,忙完了就过去。 走到教室的时候几个丫头片子在门口打闹,是丫头寝室的小姐妹,我追丫头那会没少受她们刁难,看见我过来都挤眉弄眼的,然后异口同声的冲教室里面喊:“丫头,你们家相公接你来啦。”喊完又一起捧腹大笑,笑的百花齐放。紧接着丫头从教室里面“噔噔噔”的跑出来和正准备进门的我撞了个满怀,丫头挽着我胳膊问我是不是接他去吃饭的,她还有节班会课,有个新辅导员要来,要我等他一会,然后眉飞色舞的说,听人说新来的辅导员特帅。说完还眨巴眼,做了个特期待的神情。 我说帅有个屁用,自动取款机上又不能用脸刷卡。丫头做出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捏着我的脸说当然有用啦,你要能帅一点,我爸妈就会喜欢你,我带你出去也有面子呀。我说可是有才华的人都长的不怎么样啊,你看村上春树,泰戈尔的长相就知道了。丫头说人家有那么大学问你比得了吗!我想了想说我用汉语写诗比他们写的都好。丫头说,你还真不知羞耻啊,你能写出《挪威的森林》吗?我委屈的说可我比他们帅啊!丫头横眉瞪眼的说,放屁,你帅有什么用啊!说完她自己都乐了,然后数落我这是嫉妒,典型的自卑心理。我被丫头数落的一无是处的时候,走廊尽头出现了周老师姗姗来迟的身影,丫头黄鼠狼似的的一个转身溜进了教室,走的时候还不忘威胁我如果下课出来看不到我就如何如何。 我跟着周老师走进教师的时候,丫头脸都绿了,鬼魅似的看着我,一脸的不解,我故意不看她,拿眼睛瞟着天花板。周老师说我是新来的辅导员时,教室里又一阵哄笑,弄的周老师莫名其妙,丫头嘴巴张的能塞进一鼠标,眼睛瞠的像铅球,我看了心里直哆嗦,生怕她再用点力,就把眼球瞪出来在地上砸俩窟窿。周老师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后拍着我的肩膀要我和同学们熟悉一下,自己还有点事情,把我扔在这群魔乱舞的教室走了。 周老师刚走丫头就跳将起来愤愤不平的问,是谁谎报军情,说新来辅导员是一帅哥啊?一教室的人都含笑望着我出洋相,我倒没觉得多出丑,相反有点庆幸,如果不是老师这个护身符罩着,丫头敢跑到讲台上拽着我的耳朵品头论足一番,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这小子和帅字压根就不搭边。那节课剩下的时间我基本上都处于梦游状态,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下课后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丫头问我怎么就跑到她们系来当辅导员了,我说就是成天特想你,成天看着你我会觉得踏实点,丫头说你是不放心,怕我被哪个帅哥给拐跑了吧?我笑笑没有说话。丫头又问知不知道辅导员是做什么的啊?我不屑一顾的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啊?不就一杯茶从上班喝到下班,闲得无聊就摇头晃脑的校园里面转转看漂亮女孩子,有事的时候把班长叫来吩咐一声就好了嘛。我还没说完丫头就“嗷”的一声哀号说,我算是完了,说完可能又觉得这句话不足以描绘我的祸害程度,又说,我们班算是完了。 第二天上班周老师帮我申请了一特干净的宿舍,说它干净是因为里面除了一铁架床和书桌什么都没有,其实我还是挺怵一个人生活的,一直以来我都有群居的习性,在家的时候和表哥窝一块,上大学有鸭子那些哥们陪着,大家吵啊闹的,多畅快,现在可好,无聊的时候也只能对着墙壁练口语,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人特懒,对于表哥和鸭子我一直都是当菲佣来用的,好在他们也不和我计较,如果换着李行,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身边没有人使唤,特不自在,地主一夜之间变成贫下中农估计就我这感觉。 我叫丫头过来帮忙搞卫生的时候,她感叹说最近这日子过的比在欢乐谷坐过山车都刺激,惊喜一浪高过一浪。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我要回宿舍把铺盖卷背过来,丫头不让,说来回折腾不嫌累啊?用她的就好了,她寝室离这近,搬起来没那么费事。我挺感动的,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再野蛮的女的也有体贴的时候,我还没感动完,丫头又补上一句,别让你们中文系那腐儒的酸臭把咱音乐系的花花草草熏死咯。我又问,你把东西都搬我这来了,你用什么啊?丫头特得意的说,我当然是买新的啦。 实习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除了每天要忍受学生们鬼哭狼嚎似的晨练和丫头无穷无尽的折腾之外,生活的绝大部分都是按正常轨迹来运作的。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倾向,放着舒坦日子不过,主动送上门被丫头虐。丫头三天两头的往我宿舍跑,搞的整栋楼的老师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瞟我,系主任的脸绿的都有点发蓝了。丫头折腾累的时候就躺在我床上小睡,我就在她身边安静看着她睡觉,这个时候的丫头是温驯的像只小猫的。做美梦的时候还会把小脸上笑出两个酒窝,我就会握着丫头的手把脸贴在她手背上,分享这最简单的快乐。有时候我也会把丫头脸上当成宣纸来作画,有时候是猫咪,有时候是小狗,丫头醒来照镜子的时候会先地动山摇的嚎几声,然后挤半管洗面奶拍在脸上猛搓,直到搓得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才心满意足的笑笑,再操起一把凳子追着砸我,这个时候我就撒丫子往门外跑,站在人堆里冲她笑,丫头就像只捕猎的母老虎似的围着我转悠,我知道她不敢下手,别看丫的关上门能像驯兽师驯狗一样的虐我,在人多的地方她还是要装淑女的。 第二十五章 我的父亲母亲 系里最近参加了省电视台举办的一个原创歌曲大赛,把中文系那一窝没事就在校园里浅吟低唱的文学青年都网罗到麾下专职写词,还指名道姓的要我来负责,我寻思我一直都是低调求生存的怎么就找上我了呢?后来我才知道丫头把我给卖了,她被系里面指名道姓的要求参赛后拉我做了垫背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得脚后跟踢后脑勺,二三十号人成天围着我“师兄、老师”的乱叫,叫我的头疼脑热发神经,丫头在一旁偷着乐,我拿眼横她,诅咒她吃板栗的时候咬到虫。没人的时候丫头就威胁我说如果没获奖就如何如何,我委屈的说,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说不定是你的曲没谱好呢?丫头呲牙咧嘴的说,我谱曲可是获过奖的。我说多新鲜啊,不就一破奖吗?我写的词也获过奖,丫头惊讶的问我什么奖,我说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奖过好几朵小红花。说完我又撒丫子跑,丫头像条警犬似的紧追不舍。 晚上的时候丫头抱了一摞写词的书来给我扫盲,我说你把图书馆都搬来得了,你怎么不用板车拖啊?丫头没好气的说,我倒是想呢,守门那老头不让,我的借阅证一次只能借五本。说完丫头把我踹翻,霸着书桌开始研究谱曲。我只能拿着书躺在床上看。丫头坐在桌前,背挺的笔直,端庄的像铁扇公主,专注的在纸上划着写着,时不时的把笔管放嘴里咬着,我心里不仅感叹,文静的时候这丫头还真像一女的。 我发现人还真是一奇怪的物种,比如说我吧,蜜罐中泡大的一花骨朵,全家的宝贝疙瘩,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打小就把我关在温室里当猪来养的。走哪都颐指气使的,加上以前还有一个俯首帖耳的班妤涵宠着,把我惯的跟大爷似的,但和丫头在一起以后我就从大爷到孙子了,每天两人都在折腾和被折腾中斗智斗勇,感情却一天好过一天,我追丫头那会完全只是把她当成一根把我拉出班妤涵那个泥潭的救命稻草,那时候的丫头还是个淑女,小碎步踩的风情万种,声音小的像蚂蚁叫春。熟悉以后她那山东土匪的本性就暴露无遗,我惊呼这一什么女的啊?丫头就会“嘿嘿”特得意笑,那是一种把我骗上贼船的满足。 那天我正一头扎在唐诗宋词中引吭高歌,我妈来了,我兴奋的上串下跳,搂着我妈特惊讶的问,老妈子,您不在岳阳呆着,怎么跑这来了?我妈笑眯眯的说,你爸来长沙比赛,我就跟着来玩玩,顺便看看我儿媳妇啊。我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这老妈子消息也太灵通了,我舅舅思想比较开明,脑子里多少还有点新潮前卫的东西,只要动静别闹的太大,凑合着也就接受了,我妈就不同了,传统婚姻的卫道士,24K的。记得有一年高中我回岳阳过暑假,我妈从我书包翻出一女同学的笔记本,把我关起来刑讯逼供好几天,硬要我交代和这女的是什么关系,如果不是看在我是他亲儿子的份上,估计老虎凳、辣椒水都得用上。 我没敢接我话,扮乖乖仔特孝顺的问我爸什么时候比赛,我叫上同学去给他加油,我妈特不屑的说,你爸那水品在家欺负我还凑合,参加比赛还不被人杀的铩羽而归啊?我都不准备去看他比赛,你也别去,咱娘俩丢不起这人。我撇撇嘴说,拉到吧,您就嘴巴说的热闹,谁不知道我爸是你的心尖尖啊?我爸天南海北的打比赛那会,不知道是谁死乞白赖的跟着去做拉拉队,把我一人撂家里,不是舅舅把我接回来,我都成了流浪儿了。我妈敲着我的头笑骂我没大没小。 我爸妈是绝对的自由恋爱先驱,妈妈比爸爸大三岁,年轻那会是文化局剧团的当家花旦,老爸是市篮球队的主力后卫,年轻时候的老爸是很帅的,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说帅这个字,应该是相当标致才对,标致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把他和周润发搁一块,没人能分出谁是谁。所以每次大家一起看英雄本色的时候我爸就感叹,我那会不打篮球去拍电影,说不定就没周润发什么事了。 那是一个娱乐极度匮乏的年代,不像今天,网吧、酒吧多的像老鼠屎。我妈就会在样板戏唱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去看我爸打球,一来二去的就俩人好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像“棒子剧“演绎的一样俗套了,两人的爱情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我老爸的老爸站出来扮演了爱情终结者这个角色,反对的理由就是因为我妈比老爸大,那会应该还没有老牛吃嫩草这句话吧?要不然也会把这个老顽固拿来当着攻击我妈的武器。后来外公加入了反对者的行列,他反对的理由来的简单的多,因为爷爷反对所以他也反对,两个亲家对峙着,闹的不可开交,最后爸妈用行动宣告:反对无效,毅然决然的结合了。 开完玩笑我妈立马换了副嘴脸,把审讯专家的面具戴上特严肃的要我老实交代,说舅舅都和她说了。这老妈子还真是执着啊,看来今天不问出点子丑寅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心一横,心里盘算着大学恋爱应该不是什么特离谱的事,外面同居的片是片的,我算是一纯情少男了,过了今年生日我都够法定结婚年龄了,就是条狗也该拉出去配种了吧。于是我特豪迈的给了我妈一个肯定的答案,并做好了迎接****洗礼的心理准备。听我说完,我妈眼神迷离,干呵呵两声,吓得我直哆嗦,心想这老妈子心理承受能力不至于比玻璃还脆弱吧?怎么这就疯了?好在我妈转瞬间又做了喜上眉梢的表情问,叫什么名字啊?漂亮不啊?哪里人啊?是不是你们学校的啊?学习成绩怎么样啊?爸妈做什么的啊?家里几口人啊?立马就从刑警变成了户籍警。我妈说的正得劲,门被人踹开了,一个疯丫头叫着“相公”台风似的刮到我面前。 我特尴尬,指了指丫头,望着我妈“嘿嘿”的笑,我妈心领神会的也看着我笑,斜挑着眼上下打量丫头,要说丫头的反映也还真是够快的,看见我的神态,估计也猜出我妈的身份,摆出个仪态万方的姿势,低垂着头玩弄衣角,楚楚动人的叫了声阿姨。老妈子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一风风火火的丫头转眼就变的如此温文尔雅,被雷的够呛,好半天才张罗着要给丫头倒水。丫头扮淑女的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了,糊弄起我妈来那还不游刃有余啊,她特乖巧的说,阿姨,我来吧,您大老远的来了肯定累了,就歇着吧。我妈就夸她懂事,然后数落我的不是,说我打小就懒,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要丫头别惯着我。丫头就特可怜的说,其实我也没怎么惯着他,也就帮他打饭洗衣服什么的?我妈就拿眼横我,然后看着丫头特满意的笑。我就特同情我妈,心想那个年代的人真是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啊,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一小丫头片子唬的一楞一楞的。 第二十六章 二等奖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爸的球队像我妈预测的那样被对手杀了个片甲不留,带着他们学校那群小屁孩灰溜溜的回去了。我捣腾了几句无病呻吟的青春感言交到系里滥竽充数去了,丫头忙着参赛的事,我苦难的日子略有舒缓,那天我在房间里睡觉,丫头跑进来神秘兮兮的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问我先听哪个?我当时正和周公聊的热乎,顺口说随便吧,丫头说,好消息就是我们的参赛作品获奖了,这让我挺高兴的,这还是我人生道理上获得的第一个省级大奖呢。我就问丫头,那坏消息呢?丫头就说我们只得了个二等奖。说完丫头就开始特鄙夷的埋怨我,非说我那词写得太次了连累了她。她说,我从小到大可都是得一等奖的,这可还是第一次得二等奖。 我当然没胆量和丫头叫板,我只能一边安慰她说,二等奖就不错了。一边小声嘀,指不定谁连累谁呢。说完我又特期待的看着丫头说,有没奖金啊? 丫头见我这么问她就站在那里装大尾巴狼说,小纯同学,你还年轻,不要把两只眼睛总盯着钱看,这样很不好,要把目光放远一点嘛。党和国家培养你这样的人才是花了很多心血的,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啊,祖国的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代人来建设嘛,我们参加比赛获奖了是一种荣誉,也是老一辈的无产阶级艺术家对你的鞭策,不要开口闭口的就谈钱嘛,那是拜金主义思想。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直说的我像站在审判席上等待宣判的贪污犯一样低下头,丫头才喜笑颜开来个转折说,当然啦,获奖了嘛,奖金还有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打“老人头”。我跳起来要抢,丫头不给,两人闹成一团,突然丫头一声尖叫,把头扭开不看我,我这才发现自己就穿了条内裤,立马往被窝里面钻,丫头没好气的骂我臭流氓,我就望着丫头傻乐。 我问丫头是不是得找大家一块乐呵,丫头说那当然啊,于是打电话叫人。李行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开口就问当老师感觉咋样啊?音乐系春色满园,有没采几朵尝尝鲜啊?我说你丫怎么这么多废话啊?今晚咱聚聚,我请客。李行立马来劲的说,成,今晚上整点白的。我手一哆嗦,电话就摔地上了,丫头把电话捡起来冲里面喊了句,白的就白的。把电话挂了,这回该轮到李行哆嗦了。 食堂烟囱往外喘气的时候,我和丫头出门了,到地儿一看,我脸都绿了,丫头差点没哭出来。满满当当一屋子人,足足坐了三桌,边上还站着几个要服务员赶紧加座的主。李行跑过来向我邀功说,哥们办事挺周全的吧?人都给你叫齐了。我瞪着他,他还特无辜的看着我。我真想找根绳子把他勒死,坐牢咱也认了。完了我又安慰丫头说,丫头,别心疼钱,咱全当是喂猪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喝的特畅快,每人都像获了二等奖似的,白的啤的轮番上,看的我不寒而栗,仿佛他们不是在喝酒,而是一人拿了个管子在我主动脉里吸血,那感觉特心疼。丫头也不铁扇公主似的坐着嗑板栗了,把淑女的优雅踩在脚底,满桌挥舞着爪子,什么贵吃什么。 喝酒是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事情,图的就是个畅快,于是大家说着祝贺的话向我和丫头敬酒,看着他们鲸吞牛饮的,我为我即将要扁下去的口袋心疼。班妤涵一直坐我边上抿着嘴偷笑,我问她笑什么,她说以前总以为我写的那些情啊爱的只能骗女孩子的眼泪,没想到省台的评委也好这口。我听了这话挺不自然的,脸红的像火烧,还在酒精的作用很好的掩饰了我的尴尬。 第二十七章 鸭子的担心 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我都实习一个多月了,转眼就到圣诞了,也许这将是我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圣诞了吧。昨天丫头逛街给我买了件羽绒服,雪白雪白挺漂亮的,就是大了点。丫头说是商场打特价,看着便宜就买了,我说我也不怕冷啊。丫头就说,这衣服不是给你御寒的,我喜欢看你穿的厚厚实实的,像个洋娃娃,特可爱。其实我是个特能挨冻的人,外套里面加件毛衣就能对付一个冬天,和班妤涵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嚷嚷着要给我买羽绒服,我就说我不怕冷,现在都还洗冷水澡呢。她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打冷颤,好像她自己在洗冷水澡一样。然后还是嚷嚷着要给我买,我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推脱,后来终究还是没有买成,我们的爱情没能挨过那个冬天。 想着想着我就有点伤感了,我这人一伤感就爱睡觉,还睡不着,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电话响了,我一接,是鸭子,他问我在哪?我说:“闲得无聊,在上班呢。” 鸭子说:“那好,我去找你。”我又问他有什么事,鸭子说电话里不方便说,我马上过来,你等着我。听那语气还挺紧张的。 我把鸭子带到我宿舍,他做贼似的左顾右盼,进门的时候还把门给反锁了,弄的我也特紧张的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弄的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鸭子自己倒了杯水,喘着粗气压低声音说:“酒吧里有人贩毒。” 我就问鸭子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鸭子见我不相信,有点着急,特认真的说:“我亲眼看见的,昨天下午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厨房那边走,我怕他们偷东西就跟过去偷看,就看见一人拿着钱,一人拿着一小包白色粉末交易呢。” 我听鸭子说的有点玄乎就说:“那也不能说那包粉末就是白粉啊?” 鸭子急的脸上青筋直暴,他说:“我开始也这么想的,后来又有点不放心,我就跟着那买粉的,结果他进了厕所就抽上了,他走以后我在他蹲的那个坑位找到包白粉的塑料袋,还有锡箔纸。” 我看见鸭子越说越像真的,也跟着紧张起来,我就问鸭子这事和云说了没有? 鸭子说:“我能不说吗?可找不到他啊,去北京出差还没回来呢。电话也关机,我本来想等他回来偷偷告诉他的。想想挺害怕的,就来找你商量商量。” 我拿手机打云的电话还真是盲音。鸭子说:“要不我们报警吧。” 我说:“你有点宝啊,报警没事都能查出点事情来,万一你看错了呢?酒吧还要不要开了?” 鸭子哭丧着脸问那怎么办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用李行的话说我就是一土鳖,土鳖的见识能有多大?也就一池塘那么大吧。 我安慰了鸭子几句,把他给打发了,交代他这事别和其他人提起,一切等云回来再说。然后我就躺在床上想鸭子不是撒谎的人,更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么这事八成就是真的。那这事云到底知道不知道呢?如果他不知道,那得赶紧告诉他,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如果他知道,那他就是毒贩啊。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寒而栗。 接下来几天也一直联系不到云,后来还是他打电话找到我的。我和他说咱们见个面,有事和你说。云说那行,你来酒吧,咱们喝点。我想想那地方挺吵的,根本就不是个谈事的地儿,就把云约在了星巴克喝咖啡。 那天天特冷,风刮的呼呼的,我刚刚找了个座坐下,云带着股寒气就进来了。我把鸭子和我说的都告诉给他听,他听完没说话,我看着有点着急就问他:“这事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啊?”云喝了口咖啡,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点了点头。看着云承认了我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直以来我都幻想着云是不知道这事的。 我没说话,拿调羹搅拌着咖啡,看着咖啡旋转着慢慢形成一个小漩涡,我的心也就跟着旋转,然后往下沉。 云说:“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别跟着掺和进来。” 听云这么说我更着急了,压低声音说:“这可是要枪毙的,你怎么就沾上了呢?”说这话的时候我仿佛都能看见云穿件破棉袄冻得直哆嗦,被一群警察正押往刑场枪毙。 云拍拍我放在桌上的手笑着说:“你别担心,不是我在贩毒。” 我小心翼翼的问:“是尹家?” 云“嗯”了一声说:“这事我老早就知道了。找尹老板谈过,不顶用。他威胁我说要撤资,我没辙,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我把全部的积蓄都投在酒吧了,他这一撤资,酒吧就得关门,我和小香还不睡马路。” 我听了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那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酒吧营业执照和法人代表可都写的你的名字啊?” 云宽慰我说:“真没事,那些买粉的都不是我的人,就算这事真抖了出来,我最多算个知情不报。” 听云这么说我稍微放心点了,云又交代我这是不能和别人说,鸭子要是问起就说是他看错了,倒不是不相信他,这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鸭子是个老实人。要真知道了,肯定吓的日子都过不踏实。 完了云又问我最近过的咋样,马上就要毕业了,四级过了吗?可别到时候拿不到毕业证。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最近这日子过的是太舒坦了点,光记得圣诞要来了,就把半路杀出拦在圣诞前的四级考试给忘了。 第二十八章 狗日的四级 四级考试那天,那俩枪手跺着方步就来了,跟大内总管似的呼茶唤水,把我和鸭子当太监使唤,我当时就特想一脚把他俩踹到马王堆躺着去,后来想想忍了吧,谁让人家牛叉呢,这个世界还是靠实力说话的。我就特期盼什么时候教育部也整个汉语四六级委员会出来,再发个红头文件告诉英语系的那帮孙子说,汉语不过级的就甭毕业了。让咱中文系也翻身农奴把歌唱,走哪都趾高气扬的,外系的那些个漂亮美眉哭着喊着的要找咱做男朋友,那多牛叉啊。 那俩大爷吃饱喝足后又慢条斯理的开始剔牙,那菜叶、葱花就跟着牙签往外蹦,剔完牙又拿茶水“咕噜咕噜”漱口,然后两人一个德行的把漱口水给咽下去了,看得我胃里面翻江倒海,就暗暗庆幸刚刚没和这两个崽一块吃早餐。我心想这回差不多该进考场了吧,结果那两个货又倒杯水慢慢悠悠的喝上了。边喝还边看我们。鸭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扯我衣袖,我问他干嘛?鸭子低声说,该给尾款了。我恍然大悟这两个崽装腔作势的敢情是要钱啊。果然,两个崽拿了钱就屁颠屁颠的往考场去了。 考试的时候鸭子硬是拉着我游魂似的在操场晃荡,那北风就往我衣服里面灌,冻得我全身发麻,我就特想有个人能抱着我暖和暖和,于是我就想到了丫头,她这会肯定正在考试呢。那天我去班上做考前动员,其实也就是督促那些学生不要舞弊,如果被抓住了会如何如何,我在讲台上说的口水横飞,丫头就在下面特鄙夷的看着我,我那会儿就想,自己请个枪手冲锋陷阵去了,现在还人模狗样的教训学生不要舞弊,觉得特滑稽。后来我说话就底气不足了,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耗子,总觉得全班人都在鄙视我。 鸭子也冻得不行,跺着脚取暖,问我监考的会不会看出证件是假的啊?我说你以为监考的那眼睛是电子扫描仪呢?往你脑门一照就知道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鸭子说我就是有点紧张,我说有什么好紧张的,咱哪次期末考试不作弊,还不就那么回事,咱业余的都能游刃有余,里面那俩大爷可是专业的。说完我自己心里也没底,以前考试自己亲自操刀,是成是败都是自己一手掌控,这次可是把命运交给别人在主宰,管他娘的呢,听天由命吧。 我和鸭子聊天的时候青鼻涕总不甘寂寞的出来凑热闹,被我擤出来甩好远。后来我实在有点抗不住了,我就和鸭子说咱围着操场跑圈吧,输了的请吃晚饭,鸭子不说话,就看着我憨憨的笑,我说你丫腿长也别得意,指不定谁赢呢。说完就跑了出去,鸭子在后面追,我跑的特卖力,像参加奥运会似的,风割的耳朵生疼,我想这还没站那儿挨冻舒坦呢,就停了下来。鸭子“嗖”的就跑过去了,站在终点冲我直乐。我就慢慢的走着,发现避风的地方都窝着人,还时不时的对考场翘首以盼,我估计都是我一样请了枪手代考的,我就想这个学校真他妈失败,中国教育算是完了。 我和鸭子在寒风中抖擞了俩小时却没等到那俩大爷,只给鸭子来了个电话,鸭子挂了电话冲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耶!狗日的四级终于过了。 第二十九章 平安夜的狂欢 平安夜的下午李行打电话来说,最近闲的身上都快长出茶树菇了,大家聚聚,一块喝点。我说今天平安夜,一会得和丫头去逛夜市看烟花呢。李行就特不屑的说,不就一外国老头的生日吗?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每年都过生日呢。然后就开始骂上帝,骂耶稣,骂我,那脏话就掏粪似的往外冒,我就把电话挂了,然后我就特不理解李行怎么老用“喝点”来吓唬我,如果他说“一起吃点”,兴许我就去了。 下班后我去宿舍换上丫头给我买的羽绒服就去接她,一根烟的工夫她就兴冲冲的下楼了,跑到我面前特得意的说:“情侣服,漂亮吧?” 我这才发现丫头穿了一件和我一模一样的羽绒服,我就逗她说:“和我那衣服一块买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虐待自己了,你以前不都说不买打特价的衣服吗?穿了掉价。”丫头就拿眼横我。 我又问丫头:“晚上吃什么?还吃板栗烧鸡?” 丫头说:“咱今天奢侈一会吧,去火宫殿吃臭豆腐。” 我说:“那还不如板栗烧鸡呢?” 丫头就看着我,那眼神和李行说我是“土鳖”的时候特像,她说:“一个大洋才买一小块呢,豆腐都卖出肉价了,还不奢侈啊?” 我和丫头就去校门口打车,结果来来往往的的士都塞得满满当当,半个小时后我俩还站在街边卖冻肉。丫头就特郁闷的说,长沙的的哥都近视,我这么好看一女的杵这么久了都没车来把我捎带走啊,完了又抱怨说肯定是我长的太丑连累了她。我就在边上直乐,想起有一次丫头特兴奋跑来告诉我说她们寝室女孩都说她长的像韩国人,我打量她半晌说,你们寝室人肯定觉得你长的像根棒子,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就只好说你像韩国人了。丫头当时没整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回去想了一夜,第二天把我狠揍了一顿。 打到车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丫头一上车就催的哥快点开,我说咱又不去投胎开这么快干嘛?丫头就跟个跳大仙的神婆似的连“呸”三声,然后不停的念叨: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坏的不灵好的灵。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特厌恶的看着我。我也知道说错话了,大过节的多不吉利啊。于是我就看着窗外不说话了。车在灯红酒绿中穿行,窗外是装扮的光怪陆离的长沙城,葱翠的圣诞树点缀了长沙的每一条街道,街上那些带着大红圣诞帽的男女都在为这个舶来的节日欢呼雀跃,平常也没见这些个基督教的俗家弟子去教堂做礼拜,弥撒什么的,这会儿怎么像蚂蚱似的都出来蹦跶了?也许大家都只是为了给狂欢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吧。不过不管怎么说,耶稣他老人家看见这么多人参加他的生日party,一准含笑九天,如果他真住天上的话。 我们在火宫殿下了车一看,好家伙,人山人海的,丫头就感慨说:“过个洋节怎么这么多人被忽悠来吃臭豆腐啊?” 我说:“这就叫有中国特色的圣诞节啊。”说完我又问:“要不咱去别的地儿看看,这人太多,轮到我们的时候臭豆腐都凉了。” 丫头说:“干嘛不等啊,别的地儿一准也人多,站这排队多好啊?至少还能闻闻香味。” 火宫店的服务员把我们迎进去的时候都九点多了,两人都饥肠辘辘的,丫头一口气吃好二十块,吃完就猛漱口,再嚼两颗木糖醇,然后哈口气要我闻闻还有没臭味,我怕挨揍,只好说她那口气比空气清新剂还清新,丫头这才拉着我娉娉婷婷的出了门。出门走了没两步就被一卖花的小女孩给盯上了,扯着我裤脚不让我走,我连哄带骗的吓唬她,丫的死活不撒手,也不说话,就拿眼睛望着你。我说,完了,现在小女孩不卖火柴,改卖花了,还是强买强卖的那种。丫头就说,怕是个哑巴吧,多可怜啊。小女孩立马就不哑巴了,用一口字正腔圆的长沙话说,姐姐你就要哥哥给你买束花吧,你这么漂亮,再拿上花,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了。丫头就乐的眉开眼笑的吩咐我赶紧掏钱。小女孩连蹦带跳的走了,丫头就问我刚刚那小女孩都说什么了?我说合着你一句没听懂啊?丫头说,也不是完全没听懂,就听她说漂亮啊,仙女什么的。 看烟花的时候丫头特别安静,像个虔诚的清教徒在祷告,小嘴随着明灭不定的烟花一张一合,还时不时的和着人声欢呼。我没敢打扰她,陪她安静的站着,丫头就像诗人似的感慨说:“烟花真美啊,在最深邃苍芒的夜空最肆意纵情地绽放,虽然短暂,但她的美已撼动所有人的心魄。”还特兴奋的拉着我说:“相公,我要做一烟花女子。”说完才觉得不对劲,周围的人都特惊讶的看着她,丫头就不好意思的拉着我窜出人群,换个地方接茬看。 刚刚找好位置,我又听见有人在念诗:“人们只是沉迷于烟花的瞬间光华,又有谁会揣摩体会隐藏在她璀璨笑容背后的苍凉冷落?”声音还特耳熟,我侧过头一看,就看见班妤涵那张冷艳的脸。李承艳站在她身边跟着伤感。 丫头也看见了班妤涵,惊喜的叫着涵姐姐。班妤涵就偏过头望着我们淡淡的笑说:“你们也在啊?”我发现班妤涵的笑容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冷。李承艳和我们打招呼说今天真热闹,遇见好多熟人。我就跟着笑,不说话,主要是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上帝肯定是个老顽童,特爱捉弄人,每次我和丫头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就把班妤涵弄我面前来刺激一下我。 烟火表演结束的时候,人群就潮水似的都涌到马路上去等车,我们四人就被人浪推着往前涌,我怕丫头被挤着,就把她拉到身前紧紧的抱着,好不容易挤到公路上,才发现路两边站满了人,那场面相当壮观,就跟刚解放那会劳苦大众夹道欢迎红军战士一般。我还在人群中发现了好多熟人,都跟我打招呼,我也挥手冲他们乐。挥着挥着天上就开始下雪了,长沙的雪和北方是不一样的,总会在雪花飘落之前,撒下一些黄豆大的雪粒子,砸得身上生疼,我想也许是雪太珍贵了,上帝他老人家也不富余,所以才在下雪前,用雪粒把那些叶公好龙似的赏雪人砸的抱头鼠窜,因为只有能忍受雪粒子疼痛的人才有资格欣赏雪花的静美。我怕丫头让雪粒子砸着,刚想给她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戴上,突然发现不对啊,丫头的帽子不见了。衣服的颜色也不对,我心想糟了,抱错人了,仔细一看,果然,我把班妤涵抱怀里了。 我赶紧退后一步把班妤涵松开说:“怎么是你啊?” 班妤涵看着我没好气的说:“那你以为是谁啊?刚才不是你拉着我乱跑来的吗?” 我又问:“看见丫头了吗?” 班妤涵说:“人那么多,哪看得见,我还在找李承艳呢。” 我就打丫头电话:“丫头,你在哪呢?” 丫头在电话里扯着嗓子喊:“相公,下雪了,我在刚才看烟花的地方看雪呢。 我说:“那你别动,我过来找你。”把电话挂了,我跟班妤涵说找到丫头了,在下面看雪,我们先和她会合再找李承艳。班妤涵说不去,我就一边往下面跑一边说:“那你就在这等我们,我找到丫头就来找你。人多别走散了,呆会我们一块打车回去。” 我带着丫头上到马路上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班妤涵了,也不知道她是找李承艳去了,还是不愿见我们躲开了。 下雪了,丫头就仰着头舔天空中飘散的雪花,像个小精灵。丫头说:“我们去找找涵姐姐吧,天这么晚了,别遇见坏人了。”我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她肯定是找到李承艳了,两人回去了。” 丫头把脑袋凑到我跟前,耸着鼻子说:“你真当我是个宝呢?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其实还喜欢你的,不愿意见到我们两个在一起。” 我说:“都分手这么久了,谁还记得谁啊?” 丫头就摇着我的手跟我撒娇说:“相公,你们当初是为什么分手的?跟我说说呗。”完了还把右手举起来说:“我发誓,保证不生气。” 我笑着逗丫头说:“和你初恋的时候甩人家小男生一样,我看着她不乐意就把她甩了。”刚和丫头在一起的时候,我在小树林吻她,丫头特紧张,嘴唇抿的紧紧的,我怎么亲都不张嘴,后来我就问她是不是初吻啊?丫头特专注的想了半晌说,上幼儿园那会,有个胖胖的小男孩总喜欢亲他,完了两人就好上了,我就很惊讶的说,你丫挺早熟啊?丫头就笑的贼贼的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长的特难看,就怕自己嫁不出去,那小胖子家特有钱,对我也挺好的,每天都带好多糖果给我吃,我那会就想每天都有糖果吃,也挺好的,就和他好了。我要早知道自己长大了出落的跟水仙花似的,才不会便宜那小胖墩呢。我就笑的前俯后仰的问俩人怎么没继续好下去呢?丫头特不得劲的说,那小胖墩特没意思,我抢他糖果吃,丫的不给,我就把他给抽哭了,他告老师了,我就和他掰了。 其实很多时候爱情也只是一个糖果,自己舍不得吃,却愿意把它给心爱的女孩吮吸,那个时候爱情就离你不远了。 丫头见我不告诉她,就特不屑的说:“她脚踩两只船,别以为我不知道,哼。”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和班妤涵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整件事情就像被浓雾包裹着,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雾气吹散后,里面隐藏这什么。也像一个阴谋,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只是我不知道布置陷阱的人是班妤涵,还是谁。就像以前谁和我说过的一样,我缺乏面对最后真相的勇气。 等了很久都没有打到车,我就对丫头说不如我们顺着大桥往河西走,到了潆弯就比较好打车了。丫头就跟着我走,一路上还连蹦带跳的去用手接雪花,接过来看着雪花在手心慢慢融化,然后再伸手去接,我说:“广东人见到雪都没你这样的。” 丫头搬出一副哲人的面孔说:“广东人看到雪那是兴奋,咱山东人看到雪是与生俱来的喜欢,就像现在动物园关了恐龙,大家都会挤破脑袋去看,为什么啊?新鲜呗。可真正谈得上喜欢的,还只有那些生物学家。”我想想挺有道理的,冲丫头树大拇哥,丫头就乐。 湘江大桥真长,以前坐车嗖的就过去了,现在走起来却怎么都望不到头,走到桥心的时候丫头赖着不肯走了,要我背。我就背着丫头往前走,丫头在背上还不老实,把手舞得像风车大声的喊:“猪八戒背媳妇咯,猪八戒背媳妇咯。” 丫头挺沉的,我走了没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全身冒汗,丫头就特“心疼”,抓了一把雪花,从领口伸到我背上给我降温。我就吓唬丫头,背着她摇摇欲坠的拼命跑,丫头一点都不惧,又喊:“马儿啊你快些跑。”我就丫头折腾的不行了,爬在护栏上喘粗气,看这桥面上来往的车辆就特眼热。感慨说:“要咱有辆车多好啊,拉着你到处溜。想去哪去哪。” 丫头就满不在乎的说那咱买一辆呗。 我没好气的说:“你以为自行车啊,说买就能立马扛回家。”丫头特得意的说我有,那神情就跟我以前找我妈要钱买电脑,我妈从兜里掏两百甩给我时一模一样。我就看着她,等她接着说,我卡里还有六百,够买辆奔驰的了。但是丫头没说,她见我不相信就特认真的说:“我真有。” 我惊讶的问:“你哪来这么多钱啊?” 丫头说:“演出费啊,我六岁就登台,大大小小的演出参加上千场,那些钱我都攒着呢。” 我说:“那你干嘛不把钱给你妈啊?” 丫头说:“给她干嘛啊?我留着嫁人用的。我妈说我就是一摇钱树,将来不知道会移植到谁家院里载着去,所以谁要想娶我,先得准备一百万的树苗钱。”我听着就面色苍白,倒吸了一口冷气,有点抗不住了。丫头就又说,我当时就寻思,就我这价码一般人还真买不起,万一将来看上个穷光蛋,不是得被我家老太太留在家里做老姑娘吗?所以我就未雨绸缪了一下,替未来老公先存点钱。丫头说完拿眼睛直瞟我。我就扯着喉咙唱:“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第三十章 笔记 圣诞节那天我病了,发高烧,前一天夜里和丫头折腾到大半夜才打车回了学校,躺在被窝里就觉得不对劲,全身发寒,冷气从脚底板直往我五脏六腑钻,裹在被子里还全身打摆子,哆嗦个不停。李行又打电话来叫我去喝点,我牙齿打着架告诉他不去了,李行说:“你丫不至于吧,找你喝点而已,用不着吓的直哆嗦吧?” 我有气无力的说:“我病了,发高烧呢。” 李行在电话那头没吱声,过了好一会才说:“听这声音还真有点垂死挣扎的味道,那你歇着吧,哥哥潇洒去了,要是抗不住就往医院蹦,别烧成白痴了祸害咱哥们,你要估摸着不行了,就直接跳楼得了,哥们给你烧纸。”我没功夫和李行贫嘴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我就想起小时候生病李行就爱给我弄药吃,也不管对不对症,反正什么贵就给我吃什么,开始我还以为他关心我,挺感动的,后来才知道丫的就想我快点好了和他满世界疯。想到这我就特后悔怎么摊上这么一哥们。 挂了电话我就裹在被子里接茬发抖,床头柜上的手机也跟着我一块抖,一边抖还一边唱,振的整个屋子都发麻,我估摸又是哪个哥们来的慰问电话。没想接,任凭手机嘶吼着,一遍又一遍的,结果打电话那人还特执着,循环往复的打,我那手机都唱的声嘶力竭了,弄得我特心疼,我就挣扎着把手机关了。 关了手机,我仔仔细细的把被角压好,心想这会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会了,结果刚躺好,电话没响,敲门声响了起来。我郁闷坏了,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准拿菜刀上街去砍翻两个。我打开门,鸭子提着个塑料袋在门口站着,我特没好气的问他来干嘛?鸭子说快期末了找了份笔记给我准备考试,走到半路接到李行电话,听说我病了又买了盒感冒药。 听鸭子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又要到期末考了,这段时间在丫头这过的太优哉游哉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以往这会,我早就借了一打笔记满世界复印去了。我问鸭子借的谁的笔记。鸭子说是班妤涵的。说完又补上一句,班里的人除了几个保送读研的,都出去实习了,借不到笔记。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手搁在班妤涵的笔记本上,却怎么都不敢翻开,就像我手里捧着的是潘多拉魔盒,怕把里面的什么东西给释放出来一样。 鸭子再和我说话,我就有点心不在焉了,班妤涵一直像鱼刺样的卡在我嗓子眼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原本以为丫头是醋,会把这根鱼刺渐渐腐蚀,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经过两年时间的消磨,绝大部分时间我已经没有如鲠在喉的不适,但关键时候班妤涵却总会适时的刺激我一下,提醒我不要忘记她的存在。我想了想把昨天抱班妤涵的事情和鸭子说了。 鸭子听完就扔给我一根烟问:“你丫心里真没班妤涵了?” 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从来没有认真的去考虑过,只是觉得在我和班妤涵之间总有一根若有若无的线羁绊着。过来好久,鸭子给我的那根烟都快抽完了我才说:“真没有。” 鸭子就一脸不信的看着我说:“你也就在这里骗骗我还成,出去可千万别骗人,就你丫一撒谎就脸红的模样被人逮着非打死不可。,算了,谁让咱是兄弟呢?我今天就当个相公让你骗一回吧。”说完又一脸真诚的看着我说:“其实我感觉她还是很关心你的,胡纤说她还总会问起你的消息。你和丫头刚谈恋爱那会,她心情不好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说:“我和她的事情,你是最清楚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和她和好,但是我真的放不下这些,我可以原谅她瞒着我去和尹槟钻小树林,可以原谅她脚踩两只船,但是我怎么都无法接受她在答应做我女朋友的同时,还在向我最好的朋友求爱。”我说着说着,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做了我女朋友的班妤涵是很乖的,除了每个周末都回家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在陪我,陪我吃饭,上课,聊天,钻小树林,还给我洗衣服。旁人都羡慕的不得了,我也成天跟着傻乐,后来我不乐了,也乐不起来了,因为有人告诉我班妤涵每个周末不在学校呆着,并不是回家了,而是在另一个地方陪另一个男朋友,班妤涵的另一个男朋友就是尹槟 想到这,我又有点愤恨了。鸭子就赶紧解释说:“我倒是不主张你和她和好,只是觉得这个事情早点了结的好,要不对你们谁都不好,特别是丫头。”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鸭子嘱咐我好好养病后就走了。 鸭子走后我满脑子都是班妤涵的影子,怎么都睡不着了,干脆不睡了,打开手机,连着蹦出十几条信息,谁的都有,内容却是一样的,保重身体,好好养病。都把我当国家级保护动物了。信息还没看完又接了个电话,是中文系干事打的,交代我把实习手续办了,赶紧回系里准备期末考试,我这才意识到好日子到头了,这让我感觉自己想是刚出嫁的小媳妇,在婆家的小日子刚过出点瘾头,就被娘家给召唤回去了。 我回去那天系里一票老师来送我,胖主任的脸也不绿了,面部肌肉活泛起来,堆着笑张罗着帮我收拾东西,像是要把这一年的笑容在今天都给笑完了似的,还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要我回去好好准备学业,什么年轻人前途似海,锦绣无边。跟送瘟神似的,就差没敲锣打鼓了。我就偷着乐,心想等我毕业了来这上班,你丫非得死去活来好几回不可。 其实我没多少东西,就一小行李箱,装几本书和几件换洗的衣服,都是丫头给我收拾的,那些个被子床单被她一股脑的扔垃圾堆了,我很心疼,就说我到时候我毕业了还得来这工作呢,东西留着还可以用。丫头特大方的说到时候买新的呗。敢情富婆说话都这口气,我就想要是丫头也这么和我妈说话,老妈子估计得郁闷死,我妈是那种做饭都数米量柴的人,要知道我给她找了这么一败家媳妇,肯定要骂我化生子了。 第三十一章 寒假 回到系里的日子过的平淡寡味,除了不定期的接受丫头的电话骚扰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叙述的事情发生,每天就正襟危坐的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百无聊哪的翻阅班妤涵的笔记,那些娟秀的字迹总像蝌蚪似的在我眼前乱窜,直把我脑子窜成一锅糨糊,笔记被我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合上以后就剩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记住。完了就对着墙壁发呆。 那天我正发着呆,班妤涵打电话来找我要笔记,说在我们宿舍楼下等着。班妤涵的寝室在我们寝室对面,站在阳台上就能眉目传情,以前和她如漆似胶那会,我们就喜欢趴在阳台上看着对方打电话,大冬天的冻的声音都打颤,还乐得跟吃了含笑半步癫似的。 我下楼的时候班妤涵已经穿着件卡通睡袍在我楼下站着了,头上湿漉漉的,估计刚洗过头发,手里抱着一摞书本笔记,我本来想问问她是不是准备去教室复习的,想了想还是算了,别问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直接把笔记递给她说了声谢谢,就准备上楼。班妤涵又把我叫住说,你这么着急干嘛啊?还有东西给你呢?说完把手里拿的的东西都往我怀里塞。 我说这都不是我的,给我干嘛啊? 班妤涵就一本本的翻给我看,她说,这是什么什么课的笔记,这是什么什么课老师给划的重点,这些都是期末要考的,你拿回去看吧。 我看了心里就直寻思,你这是找我要笔记来了还是给我送笔记来了啊。一本笔记我都看得跟梦游似的,一摞笔记还不直接把我看到去见如来佛啊。我就死活不肯要,说,我专业学的还凑合,及格应该问题,这些就不要了,你还是拿回去支援一下更需要的同志们吧。 班妤涵特不放心的看了我好几眼,又想了想说,那成吧,你如果需要就上我这来拿。说完像个水鬼似的飘走了。 拿到期末考试成绩单的那天,我很后悔没有去做个预言家,没事就预言世界末日,也许一蒙一个准,因为期末考试的成绩和我预测的一样,相当的凑合,每一门功课都在生死线上徘徊,如果不是系里的老教授集体普渡慈航,我回去一准被我妈揍的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 考完最后一门,我被班里同学拉去聚餐了,也许是在学校最后一个寒假的缘故,同学们都格外的热乎,连平时对我横眉冷对的主都把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我也跟着傻乐,白酒啤酒轮番喝,满桌子派烟,鸭子就提醒我别喝高了,说丫头临回家的时候有交代。 丫头早我一天考完,二十四小时之前我买了张机票直接把她送回山东了,这会估计正围着火炉吃板栗烧鸡呢!丫头本来是不想这么早回去了,想要多陪我几天,但天总不遂人愿,她们家老太太不知道从哪知道了丫头放假的具体时间,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往丫头手机上打,玩命似的把丫头往家里拽。丫头在电话里耍赖放泼,老太太就在电话里和她对着吼,最后老太太用事实证明了“姜还是老的辣”。丫头挂了电话就气鼓鼓的收拾行李,我想宽慰宽慰她,又怕撞枪口上,只能灰溜溜的出门给她买机票。 我送丫头上飞机的时候,她有点心不在焉,我就埋怨她家老太太,我说,你家老太太真抠门,马上就过年了,也不把你这摇钱树借我使两天,我也好办点年货啊。丫头没搭理我,过了半晌甩给我一句话,差点就没把我整到飞机跑道上躺着去了,丫头慎重其事的说,相公,我们同居吧。我被丫头这句话吓着了,直愣愣的看着她,小样,以前就发现你臭美了,没想到你还是一惊世骇俗的主啊。 丫头见我看着她,也茫然的看着我,老半天才蹦起来一巴掌拍在我头上说,相公,你想什么呢?说完抛给我一个特鄙夷的眼神,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我说,你完了,你完了,你思想怎么就这么不纯洁呢,被你那群狐朋狗友给带坏了。 我心里憋屈的像卡了一把槟榔渣,我招谁惹谁了我?又不是我说同居的,怎么就不纯洁了呢?我就叫屈,说不服。丫头掐着我的胳膊说,我的意思是咱俩租个两房的套间住一块,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辩解说,我没说什么啊,你怎么就知道我想什么了?你看误会了不是,咱俩想的是一样的,我压根就没想和你同床共枕啥的。我说完又感觉这句话说的不够严谨,还能让丫头找到掐我的理由,又补充说,结婚以后当然就不一样啦。说完又调整出一个纯洁的笑脸冲丫头呵呵直乐。 丫头瞪了我一眼把掐我的手松开,轻轻的搭在我手臂上,向往的说,其实买套房子也不错。我听了手就跟着心一块哆嗦,我说,你又想买房,又想买车的,这是准备结婚呢?就算真结婚,这些个家伙什也该我来置办不是,要不别人还不说你找了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啊?我这么说丫头不乐意了,撅着嘴巴说我大男子主义。 其实我不是大男子主义,我只是害怕爱情的堡垒承载不了这许多金钱的重量,很多人愿意把爱情粉饰成晶莹剔透水晶宫殿,看上去美轮美奂,流光溢彩,却容不得半点杂质,也承不起半分压力;我却只想把我的爱情修葺成一间古朴的木屋,能禁受住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熏陶,成为婚姻的殿堂,当然我也不是担心不能给丫头披上嫁衣,只是觉着这个数字大的有点吓人,我怕将来万一咋的了不够赔的。记得也是一个寒假,李行带着我翻金花把我回家的路费给输了,我窝在寝室哪里也去不了,急得嗷嗷直叫。后来还是班妤涵给我送了三百块钱我才凑够路费回家,开学后我要还钱给她,她说什么都不要,开玩笑说,算是给我的卖身费,我就是她的人了。就我这三百块的价码,就算用鼠标框住,拼命的ctrl+v,得按多少下才有资格做丫头的人啊? 第三十二章 我的生日 考试成绩出来的当天下午我就回家了,本来我还想多呆两天去看看舅舅,但是我妈却玩命似的把我往家里拽,非说我爸在家欺负她,要我回去替她做主。我知道这肯定是她找的借口,老妈子一准是想我了,又不好意思说,我只能连夜买了张站票就往家里赶。我的家在长沙北边的一座叫岳阳的小城,很多人可能都没听过这个城市。但是没关系,你肯定听过“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也肯定听过“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你更肯定听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没错,这里就是生过左宗棠、刘大夏,死过屈原、杜甫,更有范文正公写下千古名篇《岳阳楼记》的岳阳了。 过年前三天是我生日,据说我本来应该正月出生的,结果我老妈年轻那会玩浪漫,大冬天的非要老爸骑自行车载着她去看雪,老爸踩着单车往前面猛窜,老妈就小跑着企鹅跳高似的往自行车后车架上蹦,两人配合还不默契,老妈一屁股蹲坐在雪地里了,老爸脸都铁青了,手忙脚乱的把老妈往医院里送,两个小时后,伴随着一声啼哭,我就提前开始了我的人生旅途。就因为这事,每次过生日的时候我都特郁闷,要是我能正常出生,也能年轻一岁不是。 生日那天我接了个很意外的电话,其实那天我接了很多电话,都是祝我生日快乐的。首先打进来的是李行,其实我接到最早的电话是丫头打来的,时间掐的特准,零点过一秒,丫头在电话里和我闹,祝我生日快乐。丫头声音压的很低,跟做贼似的,我基本上没怎么听清,但丫头挂电话的时候要我想她,我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挂了电话我挺美的,又有点惆怅,丫头没敢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回家后也就不怎么方便给我电话了,我真的好想她了。 李行那厮开口就没好话,他说,你回老家了?我憋着气没接茬,丫的又说,你一放假总奔丧似的往家里赶什么啊?在长沙过生日多热闹啊,咱还可以一块喝点,得了,生日快乐吧你就。我挂了电话就去洗了个脸好好冷静了一把,我怕我一冲动直接坐车去长沙把丫的给砍了。 然后打进来的云,他在电话里说,给我准备了礼物,本来想送过来的,但是要过年了,实在脱不开身,只有等开学了再送给我了。我说,你都忙了小半年了,正好过年可以歇歇,你就和小香来我家过年好了,人多热闹,还能顺便把我的礼物给带过来。说完我就哈哈哈的笑,云也跟着我笑,他说,泡吧的可都是些无家可归的主,我们开酒吧的要是过年关门,那些大爷就只能在马路上守岁了。云还想说什么,电话被小香抢了过去,我就在电话和小香说,你来我这过年吧,我妈特想你们呢,总念叨,来了让老妈子给们做好吃的。小香听我这么说就特沮丧,说,我倒真想去尝尝你家老太太的手艺,可把我哥一人扔在这里过年,多可怜啊。小香把我弄的挺伤感的,我就安慰她说,明年我就不回来过年了,在长沙陪她们过个热闹年。小香就在电话里欢呼雀跃。 再打进的就是鸭子了,声音闷闷的,像只耷拉着脑袋的狗在呜咽,我问他怎么了?鸭子瓮声瓮气的说没事,有点感冒。我也没在意,嘱咐他打针吃药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鸭子电话,我又接了好多谁谁谁,某某某的电话,都是祝生日快乐的,还都许诺开学给我送礼物,把我弄的挺乐呵。 我接了那么多电话,之所以对这个电话印象深刻不仅因为打电话这个人出乎我的意料,就连电话号码也让我觉得意外,是一个本地的座机号码,要知道我在本地是没有朋友的。 我接了电话很不耐烦的问对方找谁,估摸着应该是谁打错电话了,没功夫跟他玩,所以先声夺人,让丫的觉着欠我二百块钱。我有过教训的,刚上大学那会儿有个女的打错电话了,我和颜悦色有问必答的和她聊了一个多小时,完了把她电话卡打爆了,丫的就把电话告诉我,要我给她打过去继续聊。 听筒里传来个很熟悉的声音要我猜。我心里堵的慌,都多大人了还玩捉迷藏的游戏,这人智商估计没怎么发育好,还停留在幼儿园大班那个初级阶段。我没好气的说,爱说不说,不说我就挂电话了。电话里的人就哼了一声。这一哼就把我的心给吊到了嗓子眼,我听出来这是班妤涵的声音,当然啦,班妤涵的声音也没什么好害怕的,问题就在于班妤涵放假不回家呆着,跑到岳阳来给我打电话,这让我觉得有点胆战心惊。班妤涵的家乡是那个传说中人杰地灵出刁民的地方,也是***歌声唱的有着小背篓、吊脚楼和无数杨梅树的地方。我没去过班妤涵的家,但在她的描述里我能想象到那应该是个山美水美人更美的地方。刚和班妤涵恋爱的时候,她总会跟我抱怨说我为什么现在才在她生活中出现。如果早点认识我们就可以青梅竹马了。我当时就搂着她说,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投胎变成你们家乡的一颗杨梅树,让你一出生就能看到我。 我在电话里特惊讶的问她:“你在岳阳吗?你怎么到岳阳来了?你为什么会到岳阳来呢?”跟说绕口令似的,说的还一点都不费劲。 班妤涵说:“跟我妈来走亲戚的,想起今天是你生日,所以打个电话给你,生日快乐。”我长舒了口气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班妤涵就在电话里“噗嗤”的笑着说:“你是不是特害怕我专程来找你的啊?”我不好意思的笑了,幸好是打电话,不用面对面和她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我说:“那能啊,欢迎还来不及呢,还没同学来我这玩过呢,你能来岳阳,我特开心。” 班妤涵说:“那好吧,我一个人在逛岳阳楼呢,你过来陪我吧。” “哐当”一声,我把电话掉在了地上。 我和老妈说有个同学来了,出去一趟。我妈那会正在厨房切肉,系着围裙,拿着菜刀就出来了,说:“外面挺冷的,叫你同学上家里来坐。”完了还狐疑的看着我问:“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我一边往楼梯冲一边说:“就一普通同学,来这边走亲戚的,我陪她逛逛。” 我妈就在后面嚷嚷:“早点回来,晚上有客人来家里吃饭呢。”我说我知道了,头也不回的扎进了呼呼的北风中。 我到岳阳楼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班妤涵穿着风衣,围着围巾,脸都快冻成跟水晶之恋了,站在城楼下筛糠似的打摆子,我紧了紧衣领走到她面前说:“大冷的天,怎么喜欢跑湖边来吹风啊?也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班妤涵不说话,哈着热气冲我笑。我上前拉她说:“你别傻站着啊,找个地方喝点热的,我都快变北极熊了。”班妤涵挣脱我的手沿着城墙往湖边跑,她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水呢,我小时候就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天能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看海,现在海是看不到,看看湖也是好的吧。”班妤涵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站在水边,像从湖里钻出来的洞庭龙女。 湖边的风更大了,湖里的水也怕冷似的翻着浪花往岸上涌,岳阳有龙城的别称,就真的跟有群龙在湖心呼风唤雨一般,晌晴的冬天也不止歇,丫的洞庭龙王如果参加劳模评选,肯定能拿五一劳动奖章。 我和班妤涵顶着北风面无表情的在湖堤上走着,三三两两经过的渔民就看白鳍豚似的看着我们。走累了班妤涵就站在水边弯腰弓背探头深呼吸大发感慨说,这空气好清新啊。我怕她跟上次看烟花似的学范文正公吟诗赋曲,那我就真扛不住了,赶紧打断她说,没啥清新的,一股子鱼腥味。班妤涵没搭理我,接着感慨,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要是能在这看日出该多美啊?我听了吓的脚软,如果不是考虑到柳毅同志哥不乐意,我基本上就栽到水里去给龙王爷做上门女婿了。我又暗自庆幸这是东洞庭,看湖上日出基本没戏,这才稍感踏实,然后一字一顿的给班妤涵解释。班妤涵听我说完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一脸失望。 与岳阳楼一块矗立在城楼上遥望洞庭山水翠的是小乔的坟地,墓冢为圆形封土堆,墓周有游道,并增加石栏护围。园内建筑,为砖木结构,覆以青色琉璃,很具江南园林风格。其实小乔原本不住这,旅游局为了打造沿湖风光带,也没和人家商量就硬给她老人家搬了一次家,也不知道她在这住的舒坦不舒坦,至于墓穴里面有没有小乔的遗骸残骨,不得而知,我也没胆量把坟刨开验证,不过墓前写着“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的石碑倒是苏东坡的真迹。所以也就总有些骚人喜欢在这感悟伤怀的吊念一番。 班妤涵走到小乔墓不愿意走了,神情专注的盯着像发酵的馒头一样隆起的封土堆,说是要好好感受一下江南第一美女的风姿。我站在她旁边没说话,看着风把她的头发吹的迎风摆柳。 我害怕丫的一兴奋又吟诗,就说,没啥好感受的了,就一堆白骨了,当年再好看也白瞎。 班妤涵就叹气说,时光飞逝,岁月无情啊,这个连曹操都为之倾心的女子,现在就剩下累累白骨了。听的心里只发寒,倒不是为了班妤涵吟诗,而是为曹操不值得,一个本朝太祖似的英雄,愣是被那群不研究历史的文学家诋毁成登徒子了。 我有点缺氧了,再继续让班妤涵这么折腾下去估计得晕倒了,我就问她,你还有点别的感觉没? 班妤涵沉默了一会,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同情。 我就接着班妤涵的话口说,是挺可怜的,那么漂亮一女的,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公,守寡不说,还得提防曹操那样的老流氓性骚扰。 班妤涵侧过身看着我说,我不是同情他,是同情周瑜,周瑜肯定很爱她的,可那么早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死了,多可怜啊,我要是她肯定陪着周瑜一块死。最后一句话班妤涵说的斩钉截铁,像要和我同归于尽似的,我心里发虚,还是说点别的吧,再这样,我不缺氧,直接就得玩完。 我又问她还感受到点别的不? 班妤涵幽幽远远的说,冷。 我特高兴,心想这回总算有点正常人的感觉了,赶紧说,是挺冷的,咱们还是走吧,要不一会就冻成冰糖葫芦了。班妤涵问我去哪。我想了想,边走边说,我得回家了,我妈等我吃饭呢。班妤涵拉着我的手特兴奋的说,我也要去,以前你老吹牛说你妈做的菜多好吃,我得去尝尝。 “哐当”我摔地上了。小姑娘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第三十三章 带班妤涵回家 回家的路上,经过百果园,我买了一网兜水果给班妤涵提着要她一会到家交给我妈,班妤涵问我,你怎么不自己交给她啊?我说,怎么还傻的跟个孩子一样啊,快过年了,你空着手去我家,我妈会不高兴的,老一辈的兴这个,还是你提着吧。班妤涵“哦”了一声,然后叹气说,长大了真烦啊。。 我家的房子是自己建的,按如今比较时髦叫法应该叫“农民房”,房子有八层,当初我妈为了节省成本也没想过装电梯什么的,上上下下都只能靠两条腿,楼梯很陡,还窄,腿脚不方便趁早别来,我有个舅舅以前得过小儿麻痹,每次来我家在楼梯间都得折腾大半个小时。我问我妈干嘛不买个小区房住着,多舒坦啊,花园游泳池一应俱全,还有保安24小时巡逻。我妈就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说,你是不是个白眼狼现在还不知道,万一将来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和你爸守着这房子每个月收点房租,也能对付着过日子,不用指望你。我就特不屑的说,你就是封建地主残余思想作祟,你爹解放前就是一地主,吮吸贫下中农的血汗为生,现在土地国有了,做不成地主了,你就建楼盘剥无产阶级的佃户,你就是楼主。 我和班妤涵按响家里的门铃的时候,已经是处于半虚脱状态了,我还好点,习惯了,缓缓就过去了,班妤涵累的够呛,靠在门上“呼呼”的喘粗气,脸上冷汗直冒。我妈打开门看见班妤涵很惊讶,特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问,瑜瑜啊,你怎么来了?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吧?今年就在阿姨家里过春节了吧?然后埋怨我说,你个化生子,瑜瑜来了也不和我们说,我们一起去接站多好啊?也不知道给瑜瑜买点板栗,她最喜欢吃那个的。 我妈嘴里的话一句一句往外冒,我的心就跟着一截一截的往下沉,差点就没直接从楼梯上直接栽下去。我知道我妈眼神不好,有点老花,迎风眼泪流,我就特后悔刚刚带班妤涵上来时没有让老妈子和她保持足够远的距离。 我妈拉着班妤涵的手往客厅走,班妤涵想挣脱,奈何没有我妈劲大,只好无奈的跟着,嘴里却没有闲着,特委屈撅着嘴小声说,阿姨,我不是瑜瑜,我叫班妤涵,是许一纯的同学。我妈停下来,疑惑的看着我,我硬着头皮冲老妈子点点头,我妈这才把班妤涵的手松开说,这也长的太像了吧。说完对着班妤涵特不好意思的笑。我没给我妈忏悔的机会,拉着班妤涵进了我的房间。 进了房间,我坐在床沿上又有点幸灾乐祸,心想你班妤涵总是有事没事喜欢窜出来刺激我,这次也让我妈把你给刺激了一回吧,憋死你。我妈还是一特厉害的老妈子,让你吃了憋都没出说理。 班妤涵被老太太弄的沉默了一会,缓过来后就没事人似的在我房间翻箱倒柜,像是刚刚受刺激的那人不是他一样,我就特佩服她处变不惊。 班妤涵从我书桌的抽屉翻出一本小册子,那是一本相册,里面都是我和丫头在一起时的照片。班妤涵一页一页的翻着,看的特仔细,像是要从相册中把我这两年不在她身边的的空白找补回来。 班妤涵一边看一边说,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尽骗人来着,还说自己不喜欢照相,怎么现在有这么多照片啊?我说那个时候是真不喜欢,后来才喜欢上的。班妤涵问为什么呢?我想了想,说,我们刚分开那会特想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总想记起你长什么样,却总是只能记得一个大概,一个模糊的轮廓。后来我又恋爱了,我怕万一哪天和她分手了,留着这些照片,至少也是个念想,不至于忘记她长什么样。 班妤涵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眼睛扑闪着,神情就复杂了以来,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照相,这些照片都是丫头逼着我照的,那些话也是丫头那会和我说的。班妤涵问我:“你们要分手吗?”她语气很平淡,但我怎么听都感觉丫的话里透着一股惊喜。我赶紧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们感情好着呢?”说完我就冲她笑,搁那装大尾巴狼。 班妤涵听我这么说就不惊喜了,换了个幽怨的语气说道:“没有就好,宫瑜那人不错,对你也好,你要好好珍惜,别像当初对我那样对人家。” 我听班妤涵这么说就特郁闷,堵得慌,当初分明是她对不起我,怎么现在听这话好像是我做了陈世美似的?冤不冤啊我。我其实特想分辨一下,想想觉得没多大意思,都分开这么久了,再追究谁对谁错,显得挺傻。 班妤涵问我是怎么和丫头认识的,是不是特浪漫?我说,你以为拍电视剧呢?生活中哪里那么多浪漫啊,我就是听人说有一女的很好看,我就去看了看还行,就追她了。说着话的时候我有点心虚,丫头如果听见了一准抽我。班妤涵听我这么说就笑,然后又问我说,那你见到她之前知道我和她长的像吗?我特严肃的摇头说不知道,其实我知道班妤涵这么问的意思,虽然我当初追丫头是因为我陷入班妤涵的泥潭不能自拔,不过我见到丫头之前真的不知道她和班妤涵长的一样。 班妤涵后来又问了我好多类似的问题,我都特严肃的回答了,把自己弄的跟外交部发言人似的。班妤涵也就意兴阑珊了。那天晚上班妤涵在我家待到很晚,吃饭的时候来了好多亲戚,都拿我和班妤涵打趣,班妤涵红着脸低头不说话,我就解释说只是同学,谁信啊?后来我也懒得解释了,听之任之,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就更放肆了,问我妈是不是准备等我毕业了就抱孙子。 第三十四章 过年 过了生日就该过年了,和已往一样,爸妈领着我去了乡下的奶奶家,一到奶奶家我就挺闲的,除了看电视就什么都不能干,爷爷奶奶是舍不得让我替她干活的,老人家可宝贝我了,以前寒暑假的时候我基本都猫在奶奶的小屋里,不怎么回自己家,弄的我妈特吃醋。 我们那吃年饭是在中午,也不包饺子,就整一大桌子菜,家里人一块吃点喝点,我妈累的直哼哼,嚷嚷着腰疼,要我给她捏捏。我就说她这是地主阶级的富贵命。说完我就想起前两天在街上遇见两老妈子打招呼,其中一个问另一个,年货都办齐了吗?儿子女儿都回来了,过个热闹年啊。后面那老太太也像我妈这样直哼哼,特不满的叹气说,都回来了也指望不上她们帮忙啊,现在的年轻人都搁脚搁手的,过年热闹是热闹了,累的还是我们这些老鬼啊。我怕我妈也像那老太太的似的抱怨开,就挽起袖子,装模作样的要去帮忙,还没等我伸手,奶奶就跑过来我把赶走了,我望着我妈贼笑,我妈望着我苦笑,那脸拉的跟被烫的桔子皮似的。 在岳阳过年,吃年饭的时候是要关大门的。临吃饭前在大门口放一挂鞭炮,把年接进来,一直要等到正月初一早上才能再把这个门打开,期间进进出出只能走侧门或者后门,即使这样,也得快进快出,动作稍显拖沓,就会遭到家里老人的呵斥。 吃完饭四个老人弄了一桌麻将,我也想打,我妈就把我归类为小P孩,不准我打。我百无聊赖的看了一下午电视,天擦黑的时候我就拿起手机挨个打电话拜年,第一个电话当然是打给丫头的,那边挺吵的,丫头听不清我在说什么,我就扯着喉咙喊,摇钱树,你在干嘛呢?丫头说,我家老太太拿着我在晃金豆子呢。我说,要你妈省着点摇啊,留点给我。丫头就母鸡下蛋似的“咯咯”的笑问,相公你在干嘛啊?想我了吗?我说想啊,做梦都想。丫头没听清,在电话里“啊?啊?”的问,你说什么?大声点,听不清,我这放鞭炮了,特吵。我没敢再扯着喉咙叫,怕外面打麻将的听见了笑话我,就重重的“嗯”了一声。丫头又笑,说,我也想你了,包饺子的时候都想,相公我会包饺子了,等开学了,我包给你吃啊。我也跟着吃吃的笑,说好。挂了电话,我就感觉我也成了饺子了,我和丫头是饺子馅,那种幸福的感觉就是包裹我们的饺子皮。 我把手机里存的电话挨个打遍,大家都玩的不亦乐乎,没人愿意在电话里帮我排遣寂寞,连李行都说他忙的很没空搭理我,我整不明白,过个年怎么就把这个世界折腾疯了呢?我感觉很空虚,拼命的吃东西,同时还在脑海里搜刮,还可以打电话给谁聊聊,我想到了班妤涵,按了她的号码打过去,话筒里一女的便秘似的直哼哼“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我挺失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到家了没。 八点钟,喜庆了十几年的春节晚会准点开演了,本山大爷腆着猪腰子脸把我妈逗的前俯后仰的,我觉得我妈是个特没品味的人,好歹也是个艺术工作者,怎么就被一东北农民忽悠的找不着北了呢?我妈也特鄙视我,说我缺乏艺术的修养,这么惟妙惟肖的表演都不懂得欣赏。 转钟的时候,我们也跟着电视掐着表的倒计时,迎接新的一年到来,挺乐呵的,我伸长脖子使劲的呼吸着春天的气息,真他妈的清新,像少女的体香似的,这让我想起小学课本上的一句话,春天像个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手机也忙碌起来,铃声此起彼伏,都是来拜年的,连奶奶都在电话里和姑妈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我拜年的电话已经打完了,我还是一闲人。不过后来我还是接了个电话,依然是本地的一个座机,听筒里依然是班妤涵的声音,她说新年快乐,我也特惊喜的问她,我说,涵涵,新年好,你怎么没回家啊?你在亲戚家里过年啊?班妤涵没有说话。我又说,我们岳阳过年挺热闹的吧,和你们苗山过年不一样吧,班妤涵还是没说话,我有点着急了,我说,你怎么不说话啊?外面放烟花了,你说话啊,我一会也得去放烟花了。班妤涵就在电话里哭了,“哇呜哇呜”跟山洪暴发似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什么嘈杂都听不见了,电话里就剩下班妤涵的哭声。我有点慌,我说,涵涵,你怎么哭了?你在哪呢?是不是受委屈了?班妤涵不说话只是哭,我就不停的追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班妤涵才抽泣着说,我一个人在宾馆,我好害怕。我问清楚了是哪家宾馆后跟班妤涵说,你别动,把门关好了,我现在来接你,别哭了。 我开着我爸的车就出门了,我妈不放心,非要我爸跟着一块去,我爸什么都没说,把钥匙扔给我,回去和他学生聊天去了。从乡下到市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上,我把车开的飞快,其实我挺害怕开车的。倒不是因为我技术不好,其实我技术比现在驾校培训出来的马路杀手强多了,我初中那会就开车满世界晃悠,技术早练出来了,我主要是担心遇见交警,我没本呢。 我开着车,脑子跟着车轮同速运转,这到底怎么回事?班妤涵怎么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宾馆呆着呢?离家出走?不至于吧,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 我到班妤涵房间的时候,她正蜷在被子里,看见我进去,从床上一跃而下,抱着我又哭了。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全身都在发抖,我没敢把她推开,也没问她怎么了,两个人就在房间里安静的站着,我把床单扯过来披在班妤涵肩上,她抖的没那么厉害了,我拍拍她的肩膀说,收拾收拾,咱回家。班妤涵听我这么一说,哇的又哭了起来。 班妤涵没什么行李,就一点洗面奶和护肤品什么的,一个小挎包把所有东西都装了进去,这哪像是离家出走啊,出来旅游都没这么悠闲。我帮班妤涵把房退了,那服务员总打量我们,眼神还很异样,我就想咬人,丫的肯定把我们当成从事不良职业者和她的客人了。 回去的路上班妤涵告诉我他父母又吵架闹离婚了,她看着心烦,就偷着跑了出来散心。我预料的还真准,这小姑娘还真离家出走了。我说,那你怎么来岳阳了啊?你早先说是来走亲戚,是真的,还是瞎编的啊?班妤涵幽幽的说,其实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我要不说走亲戚,你肯定早把我赶回去了。班妤涵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飘忽,像有雾气从眼睛中散出来似的,跟瀑布激起水潭的的雾气一样,朦朦胧胧却又隐隐约约。 我没有说话,班妤涵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车窗外北风呼呼,天上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艳阳天吧。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其他人都睡了,只有奶奶靠在火炉边打盹,我介绍说,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同学。班妤涵跟着我叫奶奶,我奶奶就咧着老嘴冲我们笑。奶奶把小姑姑出嫁前的房间收拾出来给班妤涵住,还给整了一套大红的床单和被***的跟新房似的。班妤涵就笑,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用手语做了个“谈恋爱”的手势,我顾左右而言他,嘱咐她睡觉盖好被子。临出门的时候班妤涵在我耳边轻轻的问,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一惊,没有说话,出去了。是该和小姑娘好好谈谈了。 第三十五章 你是否依然爱我 大年初一我起了个大早,不是我不想多睡一会,是班妤涵站在我床边骚扰的实在没法再睡,小姑娘挺兴奋的,挨个房间的问好,整的跟地主家的丫头请安似的。按风俗,没结婚的人都得挨家挨户的给村里的叔伯拜年,然后讨点糖果什么的做打发,奶奶给了我个布口袋,要我带着班妤涵给村里大人拜年,我心想这哪成啊?一圈逛下来班妤涵不是我媳妇也是我媳妇了啊,坚决不能去。我拗不过老太太,被轰了出来,我没敢往人多的地方走,把班妤涵带到奶奶家后的水库边坐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大的水库,灌溉农田用的,水库中心有个小岛,里面是一片果园,李子、梨子、桔子,只要是能在这方水土上存活的果树岛上都有种植,春天的时候花团锦簇,煞是好看,不过现在都凋落了,就剩下些树枝还在寒风中战栗。班妤涵夸张的说,好漂亮啊,比我们学校的人工湖大多了。我说,我们学校男生一人撒泡尿都比学校人工湖的水多,就不要拿到这来打比了,你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你夏天来,山青水绿,繁花似锦,那才叫漂亮呢。班妤涵又说,要是能每年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就好了。我太喜欢这里的风景了。说完停顿一下又补充一句,还有这里的人。班妤涵说,看着你一家人生活的和和美美的,我真的好羡慕,真的,不像我家里,永远只有吵不完的架,我每次回家想和她们安安静静的吃个饭的都不成。班妤涵说完叹口气看着湖面发呆,我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和班妤涵的关系就跟地雷似的,稍微用力的碰触一下就得爆炸,就会出问题。我害怕。分开了这么久,我又一直刻意的躲着她,却总感觉有根若有若无的线把我俩往一块栓。 班妤涵看着水面哀怨又期待的问,那我每年夏天都在这住上几天成吗?我听了一哆嗦,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逃避也不是办法,鸭子说的对,是时候了解和班妤涵之间的关系了。我说,成啊,我家里人都挺喜欢你的,你就做我亲妹妹吧,我也一直希望有个妹妹的。哈哈哈哈。我不敢看班妤涵的眼睛,望着远方笑的嘴角都抽筋了,装大头蒜。班妤涵侧过头看着我,眼泪银豆子似的就下来了,一滴一滴,落的我心疼。我手足无措了,有点慌,我这人一看见女人哭就慌,主要是对付这个场面没有经验,丫头跟我在一块的时候成天乐的跟狗尾巴花似的,什么时候哭过啊。我算是明白为什么现在企业招聘都要求有工作经验了,生手和熟手就是不一样。 班妤涵问我,是因为宫瑜吗?眼神伤感得能拧出水。我没有说话。又问,是你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情?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班妤涵还想问什么,我打断了她,我说,你别问了,我自己都弄不清楚我怎么想了,刚和你分开那会,特厌恶你,恨不得每天抽你一嘴巴才解气,后来没那么恨了,又有点想你,特怀念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再后来我有了丫头,就不敢想了你,这样不好,我就开始尝试着忘记你,结果云把你重新又拉进了我的生活。我本来以为已经把你忘记的差不多了,结果每次你有什么事情,我又都特别担心。 你还喜欢我? 我有点心浮气躁了,特不耐烦的说,我不知道,你别问了成吗?我感觉自己特龌龊,脚踩两只船的人都龌龊。我本来想说,和你当年一样龌龊,想了想没这个必要。 班妤涵不哭了,叹口气说,我知道当初在尹槟的事情上处理的不妥当,你应该讨厌我,可是后来的事情我真的没有骗你,骗你的是云。 我说,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忧愁起来,我想起张信哲在歌里唱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就算曾经几乎拥有幸福的完美,你要的再也不是我能给,不能去怪谁,顶多只能掉眼泪,如果问原因可能更承受不起,若就这样离去我又很难平静。” 班妤涵说,我是很恨云,恨他卑鄙的把我们拆开,但是我现在更恨你,你知道这两年来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找过你吗?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真相,再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像以前一样快乐,可是你最后却另外找了女朋友。 北风贴着水面刮过来,打着转儿在我面前呼啸而过,割的耳朵生疼,我的思绪也就跟着这风晃晃悠悠的飞舞,回到了从前。那也是一个冬天,不过天没这么冷,至少我感觉是这样的。 我那会刚刚和班妤涵确定关系,依照我们中文系的传统,是要在饭店摆上两桌的。一来大家可以喜庆喜庆,热闹热闹。二来呢,也等同于“订婚”,告诉那些虎视眈眈的狼群,这女的归我了,名花有主,甭想再打她的主意。 我和班妤涵“订婚”那天人来了不少,坐了好几桌,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的朋友,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认识的人和认识她的人都比我要多得多,人一多就乱,谁来了谁没来,我心里根本就没个谱,结果临开席的时候大家才发现,女主角居然没到,当然,和女主角一块玩失踪的还有云。后来两人先后赶了过来,均称是有事情给耽搁了,我也不以为意。就这样和班妤涵开始了正式恋爱了,所谓的正式恋爱也就是钻钻小树林什么的,和现在90后那群小P孩动辄就同居相比,我们那会还是很纯洁的,其实倒不是我不想同居,主要是不敢,家里人的眼睛都盯着我呢。 第三十六章 谎言 变故发生在一个月之后,首先是李行告诉我班妤涵脚踩两只船,丫的在北京还有一个男朋友,每个周末都往那里跑。班妤涵另外一个男朋友自然就是尹槟啦,我当然不信,以为李行这货又和我开玩笑。李行像是料定了我不会相信他的话一般,连证人都给我准备好了,李行的证人我也见过,看见了能认识,只是叫不出名字。说来也巧,证人的女朋友刚好和尹槟是一个系的。证人去北京看女朋友的时候好几次都遇见了班妤涵,刚开始的时候证人也没往这上面去想,后来总是遇见就觉得奇怪,就打听,这一打听就把班妤涵的谎言戳了个底儿穿。 我还是不信,但是看到证人言之灼灼,李行的神情又难得的认真,也不仅有点忐忑不安起来。我跟李行说,别拿这事开玩笑啊,小心我抽你丫的。李行特深沉的皱着眉头说,真没逗你,谁不知道班妤涵是你的宝贝疙瘩啊,谁敢拿这事和你闹着玩啊。我开始也不相信,后来想起你和我说班妤涵每周末都回家,我觉得这事不对劲,所以和你说说,咱哥们傻是傻了点,但也不能被个女这么玩啊。 我摇头说,不会的,班妤涵父母闹离婚,她每个周末回家都是为了劝和她父母,怎么可能去北京和别人约会呢,不可能的。 李行看我还是不信,有点着急,说,你真有点相公,丫的要真脚踩两只船,去北京和别人约会,肯定得找个借口吧。我也不多说,你也别不信,这个周末我们一块去北京,如果班妤涵真在那和别人约会,咱哥俩一块抽她,如果她没去,你抽我,怎么抽都成。 我想了想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点头应承了下来。我之所以答应李行,并不是怀疑班妤涵红杏出墙了,而只是想藉此证明李行他们弄错了。 踏上去北京的火车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如坐针毡,倒不是害怕去了以后见到不想见的场景,而是紧张,就像看小说似的,虽然知道主人公最后总能化险为夷,但是看到惊险处,仍不免提心吊胆。 但最后我还是失望了,我们在证人女朋友的帮助下,很容易就把班妤涵和尹槟“捉奸在林”了,我们到的时候,两人正在林子里激烈的争吵着什么。我至今都记得班妤涵看到我时候的脸色,嘎白嘎白的,跟刚从古井里爬出来的贞子似的。我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班妤涵,装的跟冰山一样平静,其实心里早就心潮澎湃了。那会大家都没说话,林子里安静极了,最后还是李行打破了沉默,他看着班妤涵撇嘴说,这么巧啊?嘿嘿。然后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自己合计吧?走开了。 林子里就剩下我们仨大眼瞪小眼,尹槟狐疑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特跋扈的问,你谁啊?干嘛的?怎么回事? 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呢,天知道,还有班妤涵知道,我就死死的盯着班妤涵,班妤涵低垂着头看着脚尖。 长时间的沉默着,班妤涵也觉得不是个事,推尹槟走,说回头给他解释,尹槟不干,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尖说,丫的谁啊?你们什么关系。其实这也是我想问班妤涵的:这个飞扬跋扈的傻叉是谁啊? 班妤涵见尹槟不听使唤,抬头盯着尹槟,向我靠了两步说,那好,我告诉你,这是我和你提起过的许一纯,我男朋友,我们分手吧。班妤涵的话把我弄的挺懵的,我是她男朋友,她又要和尹槟分手,小姑娘还真脚踩两只船了,怎么跟演电视剧似的。尹槟也懵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面目狰狞的凑到班妤涵面前说,丫的是你男朋友?那我算什么? 尹槟长的牛高马大的,浑身肌肉紧绷着看上去特别发达,李行怕我吃亏,走过来站在我身侧说,哥们,怎么的?还不明白,这妞在你头上上了点色。你别不乐意,挺环保的。尹槟没有搭理李行,一把抓住班妤涵的头发声嘶力竭的喊,你他妈说啊。班妤涵的头把尹槟扯着往后仰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斩钉截铁的说,我不爱你了,早和你说过和你分手,是你不愿意。尹槟一巴掌抽在班妤涵脸上,那一下打的特重,听声音很清脆,跟放炮竹似的,班妤涵被打的跌在地上,头发散乱,脸肿的老高。我看了不落忍,想过去护着她,被李行拉住了,李行小声说,别去,让丫吃点亏,要不她不长记性,反正又不是丢咱的人。 李行说话的功夫,我才发现我们动静闹的挺大的,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尹槟是不嫌丢人的,人越多他还越来劲,抬腿把班妤涵踹翻,一脚踩在班妤涵脸上饿狠狠的说,你他妈这个烂货,还想和我分手?班妤涵没有哭,只是把脸贴在泥地上流泪,我心疼了,我真的心疼了,一直以来我都把班妤涵当小公主似的宠着、爱着,什么时候让她受过这种委屈啊。她头疼脑热的我都紧张的不行,现在她被人这样侮辱,我怎么能不心疼呢?尹槟那一脚不是踩在班妤涵的脸上,而是踩在我的心上啊。我对班妤涵说过永远不以一指之力相加,我自己都舍不得碰她一个手指头,怎么能让人这么肆意的折磨她呢?不管她做错了什么,我现在还是她男朋友,我还是应该保护她的。我上前把尹槟推开,把班妤涵从地上扶起来护在身后。我出手推尹槟那一下力气用的挺大的,他直接就摔了个狗吃屎,嘴角也流血了。尹槟疯狂了,在地上摸了根枯树枝就往我头上招呼,不过没砸着,他被李行一个飞腿踹的飞出去好几米,昏了过去。 班妤涵这才钻到我怀里哇哇哭出声来,我那会心里也憋着气,想推开她,但看到她头发散乱,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不忍心,还是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慰她了。李行看着挺堵的,走到一边抽烟去了。 第三十七章 潘金莲再世 从北京回来我一直猫在寝室玩游戏,班妤涵来找过我很多次,都给我躲了,我知道和她的事情早晚都得解决,只是我不知道目前应该怎么去面对,怎么和她相处呢?总不能当作没发生过吧,我需要冷静。 后来班妤涵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玩网游,注册了个账号,天天来游戏里面找我,和我说了很多,也就是她和尹槟的那些事,班妤涵说她和尹槟是高中就早恋了,后来尹槟全家来了长沙,不常见面了,但是一直有联系,高考那会两人越好了一起填报我们这所学校,结果阴差阳错,尹槟考的特垃圾,没被录取,后来还是他爹使了不少银子才硬把那个再塞进了北京的一所不入流的学校。 班妤涵还说尹槟是个自私、粗俗的男人,总之我能想到的贬义词,都被她用在了尹槟身上,她早就想和尹槟分开了,即使没有我的出现,她也会和尹槟分开的,只是我的出现更加坚定了她分手的决心。但是尹槟一直不同意,她也不想太伤害他,毕竟尹槟对她还是不错的。但是她已经和尹槟摊牌了,只是没想到我会知道这件事。 班妤涵和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心情很糟糕,不是因为她还有一个男朋友,而是因为她骗我,我感觉她这人太虚伪了,既然尹槟一无是处,你为什么还和他交往了这么久呢?是你瞎了眼,还是月老瞎了眼?如果她答应做我女朋友那天开始就把一切都告诉我,我是不会怪她的,谁没有过往?问题只是在于怎么去面对这些过往。她和尹槟在小树林里卿卿我我,固然让人觉得很窝心,但肮脏的只是身体,用谎言来欺骗,把我玩弄于股掌,肮脏的却是心灵。我不会为了一段根本不懂爱的初恋耿耿于怀,只是心灵不在纯洁,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去洗涤。 班妤涵每天都上线和我说好多的话,我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听着,也思考着。后来我不胜其扰了,干脆游戏都不玩了,躲到学校外面和李行他们喝酒聊天。我那段时间生活的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烦恼依然存在着,但是似乎只有把脸藏起来才能感受到些许的安宁。 我那个时候是没有想过和班妤涵分手的,虽然她伤害了我,但那些伤害的重量还不足以压垮我心灵的天平,而且我真的很爱她,虽然只是相处了一个月时间,她已经成了我身体里的血红蛋白,失去她,我将无法呼吸。最后迫使我宁愿停止呼吸,也要和她分开的原因,是不久后我听到的另一个消息。 那些天我都在云唱歌的酒吧泡着,接连几天我都在这里把自己整的烂醉如泥,醉了就趴在厕所去吐,吐完了回来接着喝,只有把心里的烦恼和着那些秽物一起倾吐干净了才会觉得整个人清爽起来。我和李行在拼酒,云会在唱歌的间隙来陪我们坐坐。我又喝高了,趴在桌子上只淌清口水,云走过来把我扶着靠在椅背上说,怎么又喝成这样了,完了又数落李行,知道他不能喝还让他喝这么多,他不清白,你也不清白啊。李行满不在乎的说,喝点酒又不会死人,他要喝我也拦不住啊,再说了喝酒也有好处啊,喝多了胆就肥,一会我们就给他弄把杀猪刀,把那小潘金莲捅了去。云说,去去去,他心里不痛快,你就不知道安慰一下,一会你背他回去。李行耸耸肩说,我想安慰来着,但是这嘴里不来词啊,要我奚落人可以,安慰人还真不会。 我醉酒的时候是特清醒的,难受的只是身体,李行和云的对话,我一句都没落下,都听在耳朵里了,我抓了个沙发靠垫砸在李行头上说,谁要你安慰了,来,继续喝。李行就看了云一眼,乐呵呵的和我碰杯,云想把我手里的酒杯抢过去,但是迟了,我一饮而尽了。 把酒杯放下,李行特欣赏的看着我,还冲我树大拇哥,好像我喝的不是酒,是毒药似的,李行说,这才对嘛,像我哥们,不就是个女人嘛。至于吗?我跟你说,尹槟说的没错,班妤涵绝对的就是一烂货,比潘金莲还潘金莲,潘金莲顶多就勾搭个西门庆,班妤涵却连你哥们都敢勾引。 李行刚说完,云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挺用力的,李行都被拍的横躺在沙发上了。云很生气,指着李行就骂,你他娘的猫尿灌多了吧,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李行被扇懵了,坐起来后清醒了不少,一句话都不说,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音乐还是一样的嘈杂,可是我觉得特安静,就像站在高山顶上一样。我也有点懵,李行的酒量我清楚,那是打小跟他老倌子在饭局上混出来的,把我喝的醉死好几回,他都能坐在那跟喜马拉雅山似的,这才喝多少啊?怎么可能就醉了呢?既然不是喝醉,就不可能说醉话啊,那他说班妤涵勾引我哥们是什么意思?班妤涵勾引谁了?我朋友挺多的,但是哥们就两个,云和李行,难道班妤涵和他们之中的谁也发生了超友谊关系?哦,mygod! 我站起身把李行拉住说,你刚刚说什么? 云把我拉着李行的手打掉,把李行往外面推,说,他喝多了,你别听他放屁,你也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有事咱明天说。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步跨过酒案,把李行推倒在沙发上声嘶力竭的喊,今天不说清楚别他妈的出这个门,你们都什么狗屁哥们啊?合着伙的瞒着我,把我当宝搞,老子是相公是吧? 我说话的当口,酒精直往脑袋里面窜,我站不稳了,摇摇欲坠,云过来扶我,说坐下来再说吧,我一把把他甩开,我说,老子清醒着呢,还站得稳。说完之后我特别想哭,小时候我爸揍我,我也会哭,但是那不一样,我爸摧残的只是我的身体,但李行的话直接刺到了我的心里,我感觉我的心裂成两半了,血咕咕的从心房往外冒。我从来都没把班妤涵是水性杨花放一块做过联想,那是一个比水莲花还清纯的女孩啊,在尹槟这件事情上我很生气,可我一直都在安慰自己,班妤涵是爱我的。但是现在班妤涵居然和我最要好的哥们扯上了关系,这绿帽子也太大了,足够压的的一辈子喘不过气来。虽然我们系的老教授在讲解金瓶梅的时候标新立异的夸奖潘金莲是个勇于追求爱情的奇女子,但是这事要发生在他老婆身上,丫的也一准立马歇菜。 记得刚和班妤涵好的那会,我们特别爱钻小树林,什么事情都不干,就躺在草地上聊天,说是聊天也没谈什么实质的内容,就说些酸掉牙的情话,班妤涵喜欢听我念诗,我就买了本婉约词集,每天晚上搁寝室看一两首,第二天就背给她听,我吟诗的时候,班妤涵特陶醉,枕在我腿上叠幸运星,叠好了就交给我,要我好好保管,说等叠好一千个的时候就要我捧着这些幸运星去向她求婚,她就嫁给我。 那些幸运星都被我用一个特漂亮的玻璃瓶收起来了,不多,才三十几个,但是每一个里面都包裹着我和班妤涵的情愫。我还记得班妤涵把幸运星交给我时候的眼神,很甜蜜,我每次看到班妤涵这种眼神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很幸福,仿佛世界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就只有我和她,那是一种憧憬爱情的幸福。 可是我却知道了班妤涵和我哥们也有瓜葛,是云,肯定是和云有什么瓜葛,如果是李行的话,我肯定早就看出端倪了,李行嘴藏不住事情,心更藏不住。 第三十八章 我是一只浅水中的鱼 我还是坐了下来,挨着桌子坐下了,我想说话,发现嗓子干涩的厉害,我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很苦,跟喝中药似的。我声带被这杯酒润开了,我说:”你们两个如果还当我是兄弟,就别藏着噎着了,都告诉我,放心,我没那么脆弱,我一定会像***的战士一样屹立不倒的。”我说完之后都惊讶于自己的语气,居然还能调侃,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带着戏谑的口吻,这让我觉得厌恶。 李行看着我,眼神跃跃欲试。我笑了笑说,你说吧,没事,别整的我离开了班妤涵就不能活似的。 李行又拿眼睛瞟云,云看看李行又看看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班妤涵不为我知的另一面,就在我沉浸在班妤涵清纯如水的清澈中,以为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牵着班妤涵的手走进教堂的时候,其实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我就像一条徜徉在浅水中的鱼,潜的更深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汪清泉底下其实暗流汹涌,水黑似墨,而我,只能挣扎在暗流中无法自拔。 李行说,这事也就你不知道了,我一早就想和你说,可是他们都不让,其实你刚追班妤涵那会,她就开始追云了,你不在的时候,她总来酒吧找云玩,我去喝酒的时候都撞上过几次,开始我和云都没在意,以为是小女孩贪玩,没事的时候就陪着她喝酒,后来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主要是班妤涵每次看云的眼神不对劲了,暧昧了,云就开始躲着她,那个崽就跟狗屁膏药一样的帖着,弄的云那段时间晚上都不敢去酒吧。其实云对班妤涵也有点意思,如果不是你,他们两个估计就成了,云说你挺喜欢班妤涵的,如果他和班妤涵好了,说不过去,也对不住你,就一直躲着她。你知道你和班妤涵请酒那天,为什么她那么晚才到吗?还有云。真有事耽误了?相公才信,拍电视剧呢?我告诉你,那会她和云在一块,她要云做她男朋友,云没答应,丫的就威胁云,说要从教学楼跳下来,云怕她出事,就耗在那里和她磨了半天嘴皮子,不是后来来人了,丫的估计还得耗下去。班妤涵就这么一人,你别整天为了一烂货弄的跟死了亲爹似的,我告诉你,不值当。 我安静地听完了李行的故事。真的,我就觉得是一故事,跟流星花园一样傻的故事。我从来没有想过电视剧里的情节会发生在我的生活里,而且是发生在我最亲密的两个人身上。我坐在那儿,思维和行动有点脱节了,身体开始不受大脑的控制,我想做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但是大脑传达的命令身体却不知道怎么执行。过来好半天,我才侧过头冷冷的看着云说,这都是真的吗? 我那会肯定眼睛充血,面目狰狞,因为我发现云不敢正视我的眼睛,和我对视三秒后,云把目光撇开点了点头。 我笑了,倒了三杯酒,然后拿起其中一杯冲云和李行做了个干杯的手势说,干了,为我找了这么贱的女朋友干杯。李行没有动,怔怔的看着我,也没有说话,云过来搂搂我的肩膀说,你要想哭就哭,这儿也没外人。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我说我要走了,今天这酒越喝越精神,现在我都精神百倍,得回寝室去做作业了,老师说了明天要交的。 我走在长沙夜晚的街道上,风特别大,夹着冻雨往人衣服里卷。我觉得特别冷,特别是脚,都冻麻了,感觉像是光着脚踩在雪里,跟针扎着一样疼。可是我不想回寝室写作业,都不知道多久没写过作业了,真他娘的见鬼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不知道到哪儿去,一路晃荡吧。 我在路的尽头回过头去,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天地仿佛变成了一片虚无,我突然觉得很傍徨,站在十字路口,到处都是路,却不知该往哪里走,每条路都被路灯映照出一片诱人的橘黄,仿佛前途坦荡,但是谁又知道最后在尽头等着我的是什么呢?我有点迷茫了,想起我和班妤涵走过的路,自以为多姿多彩,却没有想到如此的短暂。我突然想起我给班妤涵写过的诗,你一步一步走来,碾碎着满地落英的芳华,幻成一道霞,那是七彩虹遗落在我梦里的红。而现在,我望着路的那一头,我却找不到曾经眼里出现过的彩虹,只有大雪,无穷无尽的大雪,唱着悲哀的歌。 不知不觉就走到学校了,我本来是要回寝室的,可我突然看见班妤涵寝室的灯是开着的,这让我想起了她和我说过的一句话,班妤涵说,等我们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就要在阳台上装一盏小灯,天黑了就让它亮着,要是哪天她惹我生气了,我离家出走,临走的时候别忘了回头看看这盏灯,她在家等我。于是我想到了哭,好像这个时候也只有哭能宣泄我的情感了,我就真的哭了,稀里哗啦的,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我,看怪物似的,我也没觉得有多丢人,无所谓了,想看就看吧。你们也不认识我,认识我也没关系,面子这玩意,多少钱一斤啊。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反正直到把我作手绢用的那件毛料西装弄的跟腌菜似的才作罢。我突然觉得喉咙特别堵,晕目眩的,胃里的杂七杂八一齐往上翻涌,我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那些残骸混着液体从我的口里鼻子里喷涌而出,刺得我的嗓子特别疼,我觉得难受。我想和班妤涵说会话,随便说点什么都好,看着她就成了,等酒醒了,她也就不再是我女朋友了。于是我开始喊班妤涵的名字,扯着嗓子喊,我知道她能听见的,因为我是用心在喊,别说她就住在四楼,就是她住在天涯海角,也能听见的。 班妤涵来了,不过在她之前来的是校园护卫队,也就是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自发组织的校园民兵,因为我们学校没有围墙,又以盛产美女而闻名于世,护卫队的主要职能就是防卫那些花花草草的不被外校偷腥的猫玷污了,再顺便处理一些酗酒撒疯的事件。我就很不幸的撞枪口上了。 民兵要拉我去保卫科,我把其中一个踹翻了,特无赖的说,老子哪里都不去,这校园又不是你们护卫队的,只要老子乐意脱了裤子裸奔都行。于是上来七八个人要揍我。别以为在校园里,护卫队就不敢下手,这群民兵手黑着呢,专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打不伤人,但是揍上去特疼。不过我挺惬意的,真的,我觉得挨顿揍是件挺舒坦的事,那会我才知道原来挨揍也是宣泄郁闷的一种手段。一拳又一拳,我站着没动,像个被人误打误撞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武林高手似的,全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毛孔都舒坦了。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就看着他们笑,笑得很轻蔑,挨揍有什么好丢人的,比这丢人十倍的事情我都遇见了。 第三十九章 天使还是魔鬼 我被揍的快走火入魔的时候鸭子带着寝室的兄弟操着板凳把我救了下来,班妤涵也来了,她是扒开人群冲进来的。我看见班妤涵就平静了下来,跟往开水里兑了瓢冷水似的,立马就不沸腾了,我说,你来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像个顿悟的高僧,灵台一片空名,以前一直都听人说顿悟,始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回我懂了。 班妤涵抱着我哭,说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听我的话,要我别折磨自己。我垂着手没有说话,看着鼻血像蚂蟥一样的渗进班妤涵的棉衣里面。其实我本来告诉她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但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像我想说的话一样,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我只是贴在她耳边把李行和我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周围人声鼎沸,鸭子和民兵吵的不可开交,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是我想班妤涵应该一字不落的都听进去了,因为我每个字都说得斩钉截铁。 我刚刚说完,班妤涵就把抱着我的手松开了,退后两步看着我,像被雷击过似的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拉着我的手喃喃的说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是骗你的。班妤涵说话的时候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挤出来砸在我手臂上,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像被火烫着了一样,我想把手收回来,班妤涵却抓的更紧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和我预想的太不一样了,我原本以为在揭穿班妤涵的谎言后,她会和电视剧中那些阴谋败露的反派一样面色惨白,面如死灰,我压根就没想过她会哭,难怪有人说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一点都不错,我有点手足无措了,但我还是叹了口气说,你还叫我怎么再相信你呢?班妤涵哭了,眼泪雨点似的落在我手背上,她说,你相信我,是云在说谎,那天我迟到不是我威胁他,是他威胁我,说我要是做你女朋友他就从教学楼跳下去。你相信我啊。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给她把脸上的眼泪抹去了,倒不完全是因为心疼,也是因为那会我酒已经醒了,看着周围那一张张似笑非笑的脸,我觉得挺难堪的。 我做完这些后就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了,走了好远我回头看时,看见班妤涵跌坐在草地上抱着腿哭,衣袖上是一道醒目的血污,那是我的血。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鸭子坐在我床边打盹,床头的凳子上放了一碗粥,我突然觉得很饿,胃里面空荡荡的,拿起来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还是感到饿,想起来找东西吃,鸭子给我端来一个饭盒,他说,昨晚你吐了好多次,知道你醒来了会饿,给你打了份饭,快吃吧。 我这才有点清醒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闹的挺大的,我被保卫科的人带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我努力的回想,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我问鸭子,鸭子说,事情闹的是挺大啊,系里面想捂都捂不住,被学校知道了,给了我们每人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听鸭子这么一说,我挺难受的,为自己这点破事,闹的全寝室的人跟着我挨处分,我有点过意不去,我说,真是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们了。 鸭子轻轻的在我肩膀上打了一拳,笑着说,不说这个,见外了。我发现鸭子笑的真好看,特别亲切,跟我舅舅笑起来一样亲切。 我要请鸭子他们吃饭,鸭子说还是算了吧,吃饭又得喝酒,你都这样了,我还真怕你喝出点什么毛病来,这事你也不太往心里去,记大过而已,又不是开除,只要我们做一年良民,处分就自动撤销了,倒是你自己,怎么就弄成这样了,还是为了尹槟那件事吗?其实没这个必要啊,真的,班妤涵对你挺好的,放下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谁还不犯点错呢,只要她不再这样比什么都强,你说是不?昨天我们被带走后,她一直跟着我们,在保卫科外面熬到半夜,嘴唇都冻乌了,你那会醉的不省人事,我们本来要抬你回来的,她不肯,执意要背你回来,在路上你又吐了她一身,回来后又给你抹脸、换睡衣,折腾到凌晨才回去,今天一大早又熬了热粥给你送过来,听说她还发着烧呢,小姑娘挺可怜的,我看了都心疼。 我两只手捧着饭盒,我就怕我手软拿不住把饭盒砸了,我抬起头看着鸭子,我说,鸭子,你知道吗?我在追班妤涵的时候,她正追云呢。那是我大哥啊,你说我怎么还能…… 鸭子听我说完就猛的站起来,站在我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看得出鸭子挺惊讶的,嘴张的能塞进灯泡。过了很久,鸭子坐在我旁边,拍了拍我的手,他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他肯定特别无奈。他说,怎么会是这样的呢?我是看着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我一直都觉得你们的爱情是最纯真的,我很向往,也渴望过拥有这么一份感情,可是怎么就这样了呢?班妤涵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难道两个人在一起就不能坦诚一点吗?非得欺欺瞒瞒才觉得有意思?唉,现在的女孩子啊,都不知道怎么了? 鸭子的话把我弄的挺忧伤的,我想抱着鸭子大哭一场,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抱着舅舅哭一样,没有顾及,肆无忌惮的哭,把心里的难受劲都顺着眼泪排泄出来,但是我怎么酝酿,都挤不出一点眼泪,只是觉得心很痛很痛,我想我的泪腺已经彻底干涸了。既然哭不出来就笑吧,既然喜极可以泣,悲极为什么不能笑呢,于是我笑了,我大声的笑,我说,鸭子,别说这个了,也别再提这个名字,从今往后,我的生活中不会再有班妤涵这个人。我要让你们都看看,离开了她我照样活的多姿多彩。 我一直睡到傍晚才醒,其实我是饿醒的。饭量和悲伤成正比这句话一点都没错,我现在就想吃,只有化悲愤为饭量,我才能觉得我还活着。我挣扎着起来找我的饭盒,没有找到,应该是鸭子拿去给我打饭了。这让我想起以前我偷懒不想去食堂打饭,班妤涵给我送盒饭的情景,班妤涵会给我打来最可口的饭菜,坐在边上笑着看我吃,等我吃饱喝足了,再给我把饭盒洗干净放好,然后赖着不肯走,躺在床上要我给她讲故事,我就信口胡诌说上一段,班妤涵就摇头摆手的说,不好听,不好听,我要听睡美人的故事。说完就闭上眼睛做睡美人状,我讲完故事,还要轻轻的把她吻醒。后来班妤涵每次来,都要我讲这个故事,我说都听了一万遍了,不腻啊?班妤涵就勾着我的脖子说,我要做你一万年的睡美人,你每天都要吻醒我。 班妤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鸭子说她生病了,吃药了吗?我想着有点心疼,给她卖点药送去吧,再把分手的事情和她说了,也算是个了结吧。 我给班妤涵买了一大包药,都是治头疼脑热的,就算她一个月生一次病,也够她吃好几年的,然后又给她称了几斤香梨,因为我记得她说过不爱吃药,药苦,吃了药再吃梨就不苦了吧。做完这些,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电话就通了,听着班妤涵在电话里特疲惫的喂了一声,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是啊,说什么好呢?总不能开口就提分手的事情吧,且不说她正生着病,就是自尊心也受不了啊,人家一娇滴滴的女孩子,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是委婉点吧,相好一场,给她留点面子,也是给我自己留面子,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是也得和她当面说清楚才行啊。这是礼貌问题,也是原则问题,分手了也要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的,断就断的彻彻底底,免得今后被人拿这事戳我的脊梁骨。但是不和她说分手的事,我又真不知怎么开口,以前都叫她“涵涵”,现在突然改口叫班妤涵了,多别扭啊,我想了想,还是开门见山吧,把那些虚的都免了,我说,给你买了点药,你下来拿吧。我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就跟以前给班妤涵送好吃的时候一个神情,说完这些话,我又叹了口气,为什么美好的东西都那么短暂呢?如果没发生这么多事情,我们的生活该多美好啊。 我到女生楼的时候,班妤涵已经等在那里了,倚在墙角沐浴着最后一缕阳光蹙着眉头想心事的那个女孩就是她了,我向她走过去,班妤涵也看见我了,快步的向我走了过来,眼角晶莹剔透的,却又嘴角轻扬,脸上还带着甜蜜的笑,像是要投进我的怀里。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撒在班妤涵的脸上,我突然看不清她的脸,眼前只有一片金色,班妤涵一瞬间幻化成了隐藏在这片祥和背后的妖孽,我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班妤涵没能抱住我,怔怔的站在了原地。 我没有再动,就这么看着班妤涵,夕阳下的班妤涵亦幻亦,真很是动人,像极了诗人笔下的金柳。班妤涵曾经说过她拥有世界上最善解人意的动人,其实不是,班妤涵的动人是那种楚楚可怜的动人,是能把人心揉碎的楚楚可怜。其实我那会很想淡淡笑一笑,轻轻的唤上一句“涵涵”,把班妤涵搂在怀里,但是我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因为我抬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中文系的教学楼,也就是在那里班妤涵曾用生命来威胁我最好的兄弟做她的男朋友,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眼中的班妤涵不在楚楚动人,那只是一个表象,真正的班妤涵应该是拿着镰刀的死神。 我们分手吧,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冷,班妤涵打了个寒颤。班妤涵手上拿着一个袋子,那是我的衣服。每个星期的今天,班妤涵都会从我那里淘一堆脏衣臭袜回去洗,然后再把上周给我洗好的衣服叠好放整齐。我从班妤涵的手上把衣服接了过来,再把装药的袋子递了过去,班妤涵不接,怯生生的往后躲,她应该也意识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她送东西了,接过这个袋子,我和她的关系就划上了句号。 班妤涵退到墙角,退无可退了,看着我一步步的逼上来,她又哭了。我把袋子挂在她手腕上,轻声的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我真的转身走了,我本来是想抱抱她的,但是抱住了,还舍得分开吗? 我走开了,一个袋子砸在我后背上,我知道那是我给班妤涵买的药,身后是班妤涵声嘶力竭的声音,她说,许一纯,你混蛋。我没有回头,不是因为我不心疼,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只是不敢回头,我怕我一回头,我对班妤涵的依恋会像喷发的火山一样迸裂出来。 第四十章 捡来的媳妇 回忆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一口气想上这么多,我觉得很疲惫,有点缺氧。我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回去吧。班妤涵无尾熊似的跟着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班妤涵又在我家住了三天,大年初五的那天她回自己的家了,是被她爸爸接走的。通知她爸爸的电话是我打的。班老爷子到的时候,他女儿正晒着太阳给我奶奶剪指甲,这让他很惊讶,然后很欣慰的笑了,他说,这孩子挺乖的,以前每次回家也都会给我和她妈洗脚,剪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了,变的不爱说话,沉默寡言,对谁都冷言冷语。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除了吃饭,我都很少能见着她的面,要说这也怪我,我一直忙着打理生意,又和孩子他妈关系闹的挺僵,没好好关心过孩子啊。说完叹了口气自责的直摇头。 我妈倒了杯茶递给班老爷子,老爷子还没接过去,我妈就开始数落他的不是了。本来我看着班妤涵为了他爸妈的事闹的离家出走,挺不愿意搭理这老爷子的,这会我看他被我妈数落又特同情他,要知道我妈可是一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批评人的时候那不是用嘴在骂,简直就是拿钢刀往人骨髓里面戳。就这样,身家上亿的班老爷子愣被我妈数落成了一双规的腐败分子。我妈说,老班啊,不是我批评你,多好的孩子啊,你硬是把她逼的离家出走了,你说要是遇见了坏人可怎么办啊?这么水灵的闺女,我看了都心疼啊,你要是不要,我可要了,我给你养着。我来疼她。 班老爷子被我妈教训的频频点头,完了望着我还特幽默的说了一句,大妹子,你要真喜欢我这闺女,我还真不要了,送给你了,送给你做儿媳妇。 班老爷子的话差点没把我整趴下,一屋子人都笑了,我妈没笑,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班妤涵也没笑,她很沉默,站起来进屋了,出来的时候把她的挎包背上了,我知道她这是要走了。 班妤涵依次和大家告别,拉着我奶奶的手说,奶奶,我要走了,等下次来再给您剪指甲啊。我奶奶耳背,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但意思应该还是明白的吧。她拉着班妤涵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很是不舍,其实也难怪,班妤涵一直都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班妤涵又抱着我妈,她说,大妈,下次来了,还要您教我做菜。我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抱着班妤涵轻声的说,好孩子,回去听大人的话。大妈舍不得你呢。班妤涵就哭了,眼泪流的跟相思豆似的,我发现重新走进我生活的班妤涵已经变成了一个很忧郁的女孩。班妤涵最后站在了我面前,她说,我走了。说完就盯着我看,看的我很不自在。其实我也很舍不得她,她来的这几天,我家里人都格外的开心,就连我那快得道成仙的老爹都喜欢没事的时候眯瞪着眼和她扯扯闲谈。但是不舍又有什么办法呢?注定不能在一起了,留下她只能徒增烦恼。于是我没有说话,点点头,轻声的“嗯”了一下。 班妤涵站着没动,她说,抱抱我,好吗?声音很轻,轻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我也没有动,我不能抱她啊,大家都在看着我呢,特别是我妈,她知道丫头才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如果我和班妤涵纠缠不清,她肯定会拿出无产阶级人民专政的态度来对待我的。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班老爷子适时的走了过来,他扳着班妤涵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我们该走了,不要舍不得,过几天开学了,你们不又可以天天见面了吗?说完还特开心的哈哈大笑。班妤涵看看我,又回头冷冷的瞪了班老爷子一眼,扒开她老爸的手,转身走了。 班妤涵渐行渐远,大家都目送着她离去,奶奶在我背后推了一把,示意我去送送,我没有动。 班妤涵回家后,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我在家里憋的百无聊赖,每天扳着手指等开学,丫头给我打过电话,说是正月十六下午的飞机,问我能不能去接她?我算了一下,那天我应该在舅舅家拜年,没有时间去接她,我问她东西多吗?如果太多就托运算了,我可能走不开。丫头不乐意了,在电话里问,你为什么走不开啊?还有什么事情比接我更重要吗?丫头这么一说,我就挺害怕的,这小妖精不讲理的时候就是一慈禧太后,我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说,当然是接丫头最重要啦,不过我还没给舅舅拜年,他挺想我的,我得去看看,怎么着也得在那里吃了晚饭再走吧。要不人家还不说你相公是个白眼狼啊。丫头在电话里想了想说,那老头挺可爱的,我喜欢,你去吧,我到时候自己回学校好了,不过你要快点来找我哦,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你来晚了就没了。我不解的问,什么好吃的,还非得从山东往这带,这没得卖吗?大包小包的不累啊?丫头特无所谓的说,看着喜欢就买了呗。谁还想那么多啊。 挂了电话我就在寻思,班妤涵来这过年的事情要不要和丫头说呢?如果不说,丫头是不会知道的,应该就能瞒过去,班妤涵总不至于跑去和她说吧。但是不说,我又觉得别扭,做贼心虚啊,就像偷了二百块钱总担心警察找上门来一样。再说我和班妤涵清清白白的,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弄的跟西门庆和潘金莲似的,现在说了算是自首,还能争取宽大,事后若是被丫头知道了,那性质可就变了,那是刻意隐瞒犯罪事实,想想都害怕。而且爱情的分崩离析都是从欺瞒开始的,说谎也是有惯性,有了第一次还不得有第二次啊?可不能把自己惯出撒谎的毛病来。还是说了吧。 第四十一章 同居 我和丫头说这事的时候是在几天以后,那天我正和她在食堂吃饭,看着小丫头心情挺好,说起话来都眉飞色舞,我觉得这个时机不错,就漫不经心的说了。其实我说之前挺忐忑的,但看着食堂人来人往的,麻着胆子就说了。根据我的经验,人太多的地方丫头一般都不会抓狂的,她要顾忌她的淑女形象。以前我但凡把她的布娃娃弄的缺胳膊少腿,或者抽烟的时候不小心在她心爱的衣服上烫了个洞的时候,我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丫头追过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会瞟着来往的人群在她耳边轻声的提醒说,淑女,淑女。丫头就深呼吸一口气,再挤点笑容出来咬着小米牙说,待会再和你算账。其实这事就算过去了,因为我会销声匿迹几天,等再见到她的时候,丫头又是那个笑魇如花的丫头。 但是这次我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了,丫头那会正夹着块红烧肉往嘴里送,我话音刚落,她拍着桌子就站起来了。把一桌子的汤汤水水全往我脑袋上扣,做完这些还不解气,怒目金刚似的看着我,指着我的衣服说,脱下来,我买的,鞋子,我买的,手表,我买的,挂坠,我买的,都脱下来。 动静闹的挺大的,片刻工夫围了一大群人过来,丫头可能觉得这样不太好看,抓着筷子摔在我身上拔开人群,气冲冲的走了,我没敢怠慢,头上的那些菜叶肉片都没顾着收拾就追了出去,追出去的时候丫头已经走了一段距离,我赶紧小跑着跑上去,丫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知道我追了上来,停下来转身往我小腿直骨上踢了一脚,然后又往前走,我又追,她又踢,就这样不知道循环往复了多少次,反正后来我小腿疼的厉害,都快骨折了,我就呲牙咧嘴的拐着脚继续追。唉,玩大了,这次弄坏的不是布娃娃和新衣服,估计把小丫头的心弄疼了。 后来丫头不踢了,也不知道是踢累了,还是看着我一步三拐的模样心疼了,丫头开始骂人了,走几步回头骂一句“混蛋”,我就说,是是是,我混蛋,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丫头走几步又骂,无赖。我说,是是是,我无赖,你仙女似的一人,犯不着和无赖生气啊,你看这眉头皱的跟核桃似的,不好看了,你笑笑吧,你笑的时候特好看,像观音菩萨,真的,不骗你,你说你都做了观音菩萨了,还和我计较就太说不过去了,观音菩萨是什么人啊?那不是人,是菩萨啊,你就原谅我得了,只当是做善事呗,人家皇帝还隔三差五的大赦天下呢,你一菩萨还不慈悲为怀啊? 丫头被我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完之后又板着脸呵斥我说,油嘴滑舌。我没再说话,就看着丫头笑。丫头板着脸剜了我一眼,把我拉到路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我的腿抱起来搁在她腿上,撩起我的裤管在刚刚踢的地方按了按,问我说,疼不疼啊?我说疼,怕是断了。丫头说,活该,下次这样我还踢。说完又在我腿上掐了一下。 那天晚上我和丫头在路边坐到很晚,也说了很多话,倒不是觉得多浪漫,主要是我的腿实在是走不了了,要不谁遭这罪啊,耳根子冻的发麻,哈着寒气在北风中谈恋爱,多傻啊!我的脚一直没有知觉,点在地上又跟踩了钢针似的,后来丫头买了红花油给我一顿猛揉,我才感觉到那腿还是我的腿。丫头给我揉腿的时候问了我一个问题把我逗乐了,她说,你妈有没有说我和班妤涵谁好看啊?我那会正疼的晕头转向的,被丫头这么冷不丁的一问,一下没反映过来,等我想明白的时候,我就想笑,但我没笑,我装着正在努力的回忆样子,然后特认真的和丫头说,我妈说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的。说完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丫头也跟着笑,然后把手放在嘴里哈着气过来痒我。 开学聚餐后没几天,寝室里就人去楼空了。最后一个学期了,学校没有再安排新的课程,以便给我们这些准毕业生留出足够多的找工作的时间,现在就业形势这么紧张,大家都有一种前途未卜的担忧,不仅我们这些学生寝食难安,就是学校也如临大敌,毕竟对学校而言生源和就业率也是它的命脉,如果就业率太低,来年的生源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学生读书是为了什么?千万别说什么为了中华崛起,现在这个社会有这样觉悟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对追求实际结果的八零后来说,这个口号太空洞了,也没有号召力,他们的目标要简单直白的多,读书就是为了找个体面的工作,每天在写字楼里朝九晚六,为房子、车子奋斗终生。 人都走了,校园里冷清起来,剩下的那些或已经成功的敲开了某个企业的大门,或差不多已经拿到更高一级学府的通行证。就像诗里说的一样,考研是优等生的通行证,就业是毕业生的墓志铭。这才是校园。 球场上已经很难再看到大四学生挥汗如雨的身影了,这会儿他们正西装革履的打扮的跟职业嫖客似的在高档写字楼里为了一个低贱的职位和卑微的薪水装孙子呢。其实我觉得做学生件挺可怜的事情,特别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学生。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用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用钱;当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当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带着梦想进行着所谓的可悲人生,相比于相似的幸福人生,所谓的悲剧可能正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哪怕经历无数,最后依旧只能孤芳自赏,这或许才是我们! 我无所事事的时候会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些出双入对的师弟师妹们感慨,劳燕分飞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好好享受你们的爱情吧。其实校园爱情就像是一部经典的电视剧,剧情永恒不变,改变的只是男女主角;也像是一杯慢性的毒药,无论你怎么去稀释,也终究会有毒发身亡的一天。当然和这些同龄人相比,我和丫头的爱情无疑是幸运的,我们就像两只被上天眷顾的小甲虫,正努力的朝幸福爬行着。 我和丫头“同居”了,房子是丫头租的,就在校园里,是个老师的房子,他出国进修了,就把房子租给了我们。搬进去的那天我挺害怕的,头天晚上做噩梦了,先是梦见我妈要掐死我,然后梦见丫头她妈拿着擀面杖撵我,说我把她宝贝女儿带坏了。我就觉得自己挺冤的,首先同居的主意是丫头提出来的,我只是执行而已,虽然我也很想和丫头同居。其次呢,我和丫头真的很清白,至少在肉体上是清白的,两居室的房子,我们一人一间,睡觉的时候丫头会把房门关的死死的,我就算想侵犯她,也没有能力攻破那条马其诺防线。 第四十三章 胡纤怀孕了 我打了车赶到上岛的时候,班妤涵已经点了一杯咖啡优雅的喝着呢。服务员走过来问我要点什么?我想都没想也点了杯咖啡,其实我不喜欢喝咖啡,但是一个大男人嘬着吸管喝奶茶又实在太损形象了。我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的问班妤涵到底什么事。班妤涵可能挺不适应我这语气的,瞟了我一眼看着咖啡不说话。她不说话我也不说,往杯子里加了块方糖,用调羹搅拌着,看着那一圈圈的漩涡傻笑。后来我沉不住气了,我催她,我说,你快说啊,我一会真的还有事呢。班妤涵这才抬头看着我,拈着兰花指在杯子里抿了一小口,皱着眉头叹气说,这事都好几天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往外说,你帮着拿主意吧,胡纤怀孕了。班妤涵一说完我就激动了,我把身子往椅子后面靠,大声说,胡纤怀孕了你找我干嘛啊?又不是我干的,你找鸭子啊,他这会正在寝室睡觉呢。 班妤涵瞪了我一眼呵斥我说,小声点,你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啊?说完又看着我笑,说,要真是你干的,也轮不到我来找你啊,你家丫头早把你劈了。 我说,你火急火燎的找我就这事啊?我说你也太八卦了吧?人家小两口爱怀孕怀孕,爱生孩子生孩子,碍着你什么了?你还把它当新闻满世界说,闲的吧。说完我又挺乐的,也跟着特八卦的说,鸭子这小子行啊,在酒吧才干了没几天就出息了,都要当爹了。咱不能这么放过她,得要这小子出血请客。 班妤涵看着我苦笑,她说,你别乐,等我说完,别说是要他请客,你今后见着他不绕道走,我都佩服你有本事。 我一惊,这话是什么意思?班妤涵见我不解的望着她,做了个特无奈的表情说,要真是鸭子的孩子就好了,我也不用在这发愁了,问题就在这,孩子不是鸭子的。 我手一抖,调羹掉在杯子里,咖啡溅的到处都是,我看着班妤涵说,你脑子没病吧,拿这事开玩笑,那孩子不是鸭子的是谁的啊?他们感情那么好。说完我又挺沮丧的,鸭子和胡纤的点点滴滴我都是很清楚的,我知道鸭子很在乎胡纤,但是胡纤是不是也这么在乎鸭子呢?我心里没底,如果胡纤真的红杏出墙了,鸭子还真不一定能承受得了,他和我不一样,鸭子这人太实诚、死心眼,别看他整天跟我们一块傻乐,其实他比谁都单纯。也正是这样我才更担心,太实诚的人都认死理,容易走极端,在他们眼里世界上的事情永远只有好坏对错之分,没有一个折中的路线供他们选择,如果这个事情是真的,鸭子会怎么去面对呢? 班妤涵说,你别激动啊,我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不过我确实是听到胡纤这么说才敢告诉你的。那天寝室没人,我在床上看书,结果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洋娃娃掉床底下去了,我就钻床底下去捡,这个时候胡纤进来了,他给那个男的打电话,骂他不负责任,不是个男的,把她肚子弄大了就不管了,又威胁那个男的说要把孩子生下来。要大家都知道他做的龌龊事,然后又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我趴着一直没敢动,后来胡纤走了我才敢出来。 班妤涵的话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振的我脑子发麻,其实我这会脑子还是转的挺快的,跟杯子里的咖啡似的一圈一圈的高速运转着,就是不知道该去想些什么。 班妤涵怯生生的问我,小纯,你说这事要不要告诉鸭子啊? 我特疲惫的摇摇头说,你相公啊?万一你听错了呢?那我们在鸭子面子就不要做人了。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我看着班妤涵,我说,你知不知道那个男的是谁?胡纤有提到他的名字吗? 班妤涵点了点头没敢看我,她把目光撇开看着杯子里的咖啡,过了半天才低着头小声吐出两个字:李行。 我听班妤涵这么一说,脑子瞬间变的格外清醒,像空灵了千年的冰似的醒目,假的,班妤涵瞎编的,李行是谁啊?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哥们,我能不了解?他那个人贪玩,但是绝对不好色,如果说吃胡纤豆腐占便宜,这事他做得出来,但是说他把胡纤肚子弄大,那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既然李行不会这么做,那班妤涵造谣的目的是什么呢?挑拨李行和鸭子之间的关系?那她有什么好处啊?不对,难道是她知道鸭子、李行是我最好的哥们,想借此挑拨我们的关系?让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以报复我当年抛弃她的仇?一定是这样的,太阴险了。我有点愤怒,拍着桌子指着班妤涵喝道,班妤涵,你到底想干嘛?当年挑拨我和云还嫌不够,现在还来挑拨鸭子和李行。你真他娘的比三鹿奶粉还毒。 班妤涵没料到我是这个反映,愣了好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咬着嘴唇收拾东西走了,临走的时候把一杯咖啡泼在我的脸上。我招谁惹谁了,我长的像垃圾桶吗?怎么最近总有人把汤汤水水往我头上淋啊。 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我把白天的事情和丫头说了,我想要她帮着分析一下班妤涵话的可信度。丫头那会正枕在我腿上吃栗子,听完“哦”了一声,没太大反映,我就挺佩服她的,这么大事搁谁听了都能一蹦三尺高,她愣是想没听见一样。继续看电视吧,刚看出点感觉,丫头坐起来了,盯着我看,她说,相公,她凭什么泼你啊?你又不是她相公,不行,我得找她去。说完就真的从沙发蹦下来找鞋子。我一把把她拽了回来,我说你就别添乱了,我挺担心的,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丫头跌坐在我怀里把我压的够呛,她看着我“噗嗤”笑了,她说,逗你呢,我还真找她啊?不过这事你真就做的不对,涵姐姐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她真的要报复你,办法多着呢,犯不着在这个事情上撒谎,你应该了解事情真相后再下结论,你这么就说她挑拨离间,太武断了,丫头说完疑惑的看着我,然后说了句让我特憋屈的话,她说,相公,你最近怎么变的傻乎乎的。是啊,我最近怎么总傻乎乎的呢?天知道。我对丫头说,那我去找李行问问清楚吧。其实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挺忐忑的,如果事情是真的,我该怎么办?还有我哪里还有脸再见班妤涵呢?丫头说,我也要去。我想了想说,你还是别去了,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人多了尴尬,你在家看电视吧,你不挺喜欢看那个什么电视剧的吗?丫头不乐意的撅着小嘴说,一个人看多没劲啊,我还是去琴房练琴吧,一会你好了来接我。 第四十四章 舔伤口的猫 我发信息约了李行在蓝色马车见面,然后打车往酒吧去了。时间还早,酒吧还冷冷清清的,我找到云的时候,他正在地下室里往外搬酒。我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开玩笑说,这么大的老板怎么亲自搁这搬酒呢?云看见我显得很开心,在我肩头打了一拳说,你小子啊?搭把手,帮我把这箱子酒搬出去。说完甩胯扭腰,长出口气说,人手不够,累死我了。鸭子这小子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我正准备找你呢,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不?看见了要他赶紧回来,我这都忙成一锅粥了? 云这么一说我愣住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从心里涌了上来,有太多的疑问等着我去解答。鸭子没上班?他能去哪呢?如果外出找工作去了没有理由不和云请假啊?更没有理由不和我打招呼啊?难道班妤涵说的事情是真的?鸭子知道后受不了躲起来了?我一惊,心拔凉拔凉的。我想了想把班妤涵和我说的话和云说了一遍,他比我成熟稳重,经历的事情也比我多,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比较妥当。 云听我说完也没说话,靠在墙上扔了根烟给我,然后自己点上一根“吧哒、吧哒”抽了起来,抽完一根又点了一根,抽到第三根的时候云说话了,他要我给李行打个电话,要他马上到酒吧来。我说我刚刚发了信息,云一摆手,说,打电话,要他快点。我就按了李行的电话拨过去,结果是关机的。我冲云耸耸肩,说关机了。云把手上的烟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用力的甩在地上,用脚捻熄,看着我说,这样,我这会走不开,明天,明天吧,你去李行家里,我去他学校,把这小子找出来,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还有,找到李行你就给班妤涵去个电话,要她把胡纤带出来,咱一块碰个头把事情弄清楚。 想到给班妤涵打电话,我就头疼。这个电话怎么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把人家诶得罪了,又死皮赖脸的往她跟前凑,我贱不贱啊?我说,班妤涵的电话还是你来打吧,我可不想找骂。说完我就望着他笑。云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认了,轻踹了我一脚,招呼我给他搬酒。 第二天我在李行家里找到了他,那会他正躺在床上睡觉,是李行妈妈把我迎进去的。我的到来,李行妈妈没有觉得意外,主要是我以前总三天两头的往他们家跑,她已经习惯了。我说,大妈,李行在家吗?李行妈把我往李行的房间引,叹口气说,你找他有事啊?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哪里都不去,饭也不好好吃。真不让人省心啊。李行妈的话让我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是一紧。 我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房间里雾气腾腾的,像桑拿房似的,李行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抽烟,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发呆,头发胡子像被霜打过的蒿草。我的脚步声惊动了李行,他侧过头看见了我,无神的眼睛里闪过意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做起来,踢给我一把椅子说,你怎么来了?坐。 我坐了下来,审视着李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提这件事,其实我昨天晚上已经想好了方案,等见到李行,就在他面前提胡纤,观察李行的反应,如果他表情不自然,那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班妤涵说的多半就是真的。如果他仍然大大咧咧无所谓,那就是班妤涵说谎。但是真当李行坐在我对面的时候,我却又把我设想好的方案否定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李行是我兄弟,我和他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往,连弯都不会拐,现在要我拿话套他,我觉得别扭,而且李行的这些反常的表现,也使得班妤涵的话在我心中的可信度又增加了一分,我最后还是决定一针见血。我没有盯着李行看,这样会很难堪,我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看着窗外问他,我说,行子,胡纤怀孕了。 我说完之后没有回头,停顿了好大一会,也拿了根烟点上。我是把那根烟抽完才回头的。李行蜷坐在床上,双手抱头埋在双膝之间。我问他说,是不是你干的? 李行没有吱声,好半天才把头抬起来,但是他没有看我,他在身上摸索着,我知道他在找烟,扔了一根给他,他点着了,用力的吸了一口,靠在墙上,特颓废的看着我,点了点头。 李行这一点头,我的心就揪的紧紧的,我心想完了,怎么向鸭子交代啊?告诉他我最好的哥们把他最爱的女人给上了?我真想狠狠的抽李行一个嘴巴,这事鸭子多半是已经知道了,要不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呢?我指着李行气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最后我顺手抓了本书砸在那个崽的头上,我说,你他娘的是不是疯了?你没见过女人啊?你不是有钱吗?堕落街上的鸡婆那么多,你不知道去找啊?玩双飞都可以,非得找胡纤啊?你真他娘是个杂碎。 我骂的兴起,一股脑又说了很多伤人的话,后来李行不知道是被我骂急了,还是憋屈了这么多天想发泄一下,抓了个枕头砸我,冲我嚷嚷,你他娘的以为我想啊?我那会正像只咆哮的狮子在房间里低着头来回游弋,也没注意看,本能我一闪,结果把书桌上的台灯撞翻了,掉在地上砸的粉碎。李行妈听着动静走了过来,敲门问我,小纯,你和行子没怎么吧?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这事还是不能让大人知道,那多不好啊,李行他老倌子还有心脏病呢,别给弄医院去了。虽说是公费医疗,可身体毕竟还是自个的。我就冲门外喊,我说,大妈,没事,我和行子闹着玩呢。您忙去吧。说完之后等门外没有动静了,我坐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李行一眼,我说,说说,到底怎么弄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看见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的人。 刚刚说完,我手机响了,是云的一条信息,问我找到李行没,找到去酒吧。我这才想起刚刚光顾着发脾气了,没给云去个信息。我站了起来把衣架上的衣服扔给李行说,穿衣服,跟我去酒吧,大哥等着呢,咱们把胡纤找来把这事了解了。 李行把身子往墙角一靠,把头撇向窗外跟我耍无赖说,我不去。 这个时候还能由着他?李行最后还是被我提溜到了酒吧。 第四十五 临时法庭 酒吧的包间成了一个临时的“法庭”,我和云坐在审判席上轮番发问,因为胡纤没有来,被告席上只有耷拉着脑袋抽烟的李行。李行说,寒假的一天,他在街上溜达遇见了胡纤,就叫她一块来蓝色马车喝酒,那天喝高了,醉的不省人事,回去的时候没敢开车,是胡纤打车送他回去的。李行说这些话的时候云在我身边面无表情的不停点头,我知道李行没有撒谎,其实没有云作证,我也相信李行的话,他根本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李行继续说着,语气中透着无可奈何,他说,我上车就睡着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我看见不是睡在自己床上,还有点纳闷,以为是云把我带回他家了,后来翻身的时候摸到身边还躺了个人才觉着不对劲,这才发现我和胡纤居然都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 听李行说完我又有点激动,我站起来指着他说,你他娘的不是挺能喝的吗?怎么就醉酒了呢?醉酒就能往人家床上爬?你他娘喝的是酒还是春药啊?说完这话,我看着李行的样子又觉得挺心疼的。和他认识了十几年,我从来没看见过他失魂落魄到这种程度,我印象中的李行只是一个不学无术、还带着点痞气的二世祖,从来都是对别人颐指气使,什么时候这样的低三下四啊?他之所以坐在这里让我拍着桌子冲他吼,是因为内疚。我没再骂下去,云也拉着我坐下来示意我少安毋躁。 沉默了片刻,我稍微冷静了一点,我点了只烟问李行,我说,你想过这事怎么收场没有?人家现在肚子都大了。 李行抬头瞟了我一眼,有点害怕我再骂他,又把头垂了下去,低声说,我给了她钱,她没要,还扇了我一耳光。 李行的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狗脑子啊?人家又不是妓女,你给点钱就能把事情摆平啊?钱这么好使,这世界就太平了,还要警察干嘛?再说了,就算胡纤你能用钱摆平,还有鸭子呢?他怎么办?当然,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来,我只是给了李行一个无比愤怒的眼神。李行说完话本来把头抬了起来,看见我的眼神又赶紧低了下去,他诺诺的说,胡纤说不要钱,只要我对她负责,要做我女朋友。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李行做事怎么就没有一点担待呢?你们如果是两情相悦,爱咋的咋的,干别人屁事,问题现在是你李行撬了别人墙脚,你天天和人家称兄道弟的,不能不给鸭子一个交代吧?我挥手要李行不要说了,我说,你不要管胡纤怎么想,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吧?李行说,我不知道。我又问,那鸭子呢?你怎么向他交代?我说这话的时候依稀能想象到鸭子听到这个消息时候那张扭曲的脸,愤恨、无助、还是压抑?都不是,那时失去生活方向后的迷茫。 李行沉思了半晌后,抬头说,我给他钱,只要他开口,多少我都愿意给。 我气得七窍生烟,一挥手把桌上的瓶瓶罐罐都扫在地上,我站起来要去踹李行,云赶紧把我拉住,也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李行说,看你那点出息。然后把我往门外推,他说,你先回去,你们两个都是暴脾气,别待会打起来了,还是我和行子谈谈,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鸭子的消息。 我走出酒吧,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堵的慌,这狗日的李行。 晚上回家我把这事和丫头说了,她听完也是一阵唏嘘,她说,李行做的不对,相公,你做的对,就该这么骂他们,还有那个胡纤,一点都不知道自爱,整天打扮的跟妖精似的,都有男朋友了还招蜂引蝶,你送人家回家就送人家回家吧,怎么反倒把人家往你被窝里引呢?鸭子对她多好啊。就是不珍惜。丫头说话的时候气鼓鼓的,脸涨的红扑扑的像个樱桃,挺可爱的,我特想上去亲一口。我那个时候突然发现丫头的性格和鸭子居然很像,凡事在他们眼里都只有对错,错了就是错了,即使你有一万个理由还是错的。 丫头感慨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望着我贼头贼脑的笑,她说,相公,你冤枉人家涵姐姐了,是不是得向她道歉啊? 我听了就头大,李行的事情已经够让我窝火了,这回还得去给班妤涵道歉?我歇了吧我。其实这两天虽然一直忙着处理李行的事情,但是我错怪班妤涵的事情却没有忘记。我也想向她赔个不是,但想想还是觉得挺尴尬的。我敷衍丫头说,那我们过两天请她吃饭,向她说声对不起完了。 丫头说不行,现在去。被人冤枉很难受的,小时候我妈冤枉我偷板栗吃,我就特难受,我妈不给我道歉,我就把自己锁在衣柜里不出来。 我说现在去啊?还是不要了吧。我给她发个短信得了。 丫头把头摇的很坚决,她说,不啊,必须得当面,这样才有诚意,你是当面骂人家的,就得当面道歉。 我没辙了,但是我还是不想这个时候去见班妤涵,倒不是怕挨骂,主要是觉得没什么脸去见她,人家好心好意的告诉你这些事情,你不感激还臭骂人家一顿。这算什么啊?不过我对付丫头还是有办法的,我说,那我去了,人家还往我脸上泼咖啡怎么办?多丢人啊?人家就会指着我说,你看你看,这就是音乐系系花的男朋友,这可是丢你的脸啊,丫头。丫头就看着我笑,说,贫嘴。笑完歪着头想了一会说,那我明天约她逛街,我代你去道歉吧。我这么好看一女的,她总不能把我也泼成落汤**?丫头说完就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的本能反应是想笑,每次丫头一臭美我就想笑。但是这次我没笑,我想把丫头搂在怀里好好抱抱,我觉得太累了,最近一段时间总感觉生活的好吃力,只有把丫头抱在怀里的时候才会觉得轻松起来。 丫头没让我抱,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往洗手间推,她说,相公臭死了,赶紧洗洗睡吧。我还是洗洗睡了吧。 第四十六章 错怪 春天来了,花花草草都在疯长,走在校园里,搁哪都能闻见一股子清香,那是春的气息,时不时的还会有校园诗人在耳边浅吟低唱:啊,春天来了,春天真美啊,春天多好啊。是啊,春天真的很美好,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邀朋结伴的准备出去踏青了,但是今年大家好像都没有这个心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能轻松的有春游的兴致呢? 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却暗流汹涌,像一个已经燃料泄露的核电站,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可以把整个世界轰的灰飞烟灭。李行和胡纤同居了,至于是哪种性质的同居不得而知,不过据说是为了方便坐月子,shit!鸭子还是没有消息,他没有回家,因为他妈妈打过电话到寝室找他,被我遮掩过去了,我撒了个善意的谎,我说鸭子出去找工作的时候把手机弄丢了,现在还没回学校,等回来了会要他马上和家里联系的。我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宽鸭妈妈的心,天知道鸭子什么时候回来。鸭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丫头最近忙进忙出的,很少在家里呆着,自从上次她代我向班妤涵道歉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好的如漆似胶了,没事的时候总凑在一块逛街。有时候我也会陪着,干点拧包、跑腿的杂货,更多的时候是没我什么事的,我只能在家里歇着。 那天我正在家里看电视,丫头回来了,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面无表情的一屁股坐了上去,撅着嘴巴,看神情还老大不高兴。这有点反常,丫头每次逛街可都恨不得把商场搬回家才高兴,大包小包的拧上一打,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换鞋、换睡衣,而是特惬意的往我怀里一躺,要我给她捶腿,然后再把她新买的衣服一件一件抖落出来给我看,弄的兴起还会试穿一两件,把客厅弄的跟T台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遇着不顺心的事了?我还是悠着点吧。别挨了揍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赶紧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丫头,我说,累了吧,赶紧歇着,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啊?丫头还是没有说话,把水接了过去一饮而尽,盯着电视屏幕发呆,眼珠子随着电视画面变换着颜色,一会蓝一会绿的,格外吓人。我还是闪了吧我。我说,丫头,你看会电视,我去外面买两个好吃的菜回来,饭你别煮了,一会回来我煮。说完我跑到门口,准备换鞋开溜。 这个时候丫头说话了,她头都没回的说,相公你过来。丫头指了指他身侧的单人沙发要我坐那。 我只能极其不情愿的把身子往屋子里挪,一边挪我还一边心理寻思到底又做错什么事情惹着这小妖精了。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我最近老实的跟哈巴狗似的,除了吃饭就是看电视,难不成这样也触犯了丫头的法律? 我刚刚坐下丫头就盯着我死命的看,像要把我看透似的,我很坦然,迎着丫头的目光就上去了,没做亏心事嘛,怕什么。看着看着丫头突然冷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看着我说,相公,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不会不要我?我被问的有点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上纲上线问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来了?难不成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言闲语?或者和班妤涵闹别扭了?不能啊?。昨天两人还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回来还臭美说人家买衣服的服务员夸她比班妤涵长的有味道,今天就能吵架?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嘴里没敢怠慢,我说,我不要你要谁啊?我再上哪找这么好看的丫头去啊。丫头又哼了一声,她说,今天涵姐姐把你们为什么分手都告诉我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然后挤了个很无所谓的笑容出来,这些都是做给丫头看的,其实我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我不是害怕丫头知道我和班妤涵分手的原因,这个事情我早该告诉她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搁置了下来,我是担心班妤涵在丫头面前煽风点火,那我今天估计就得交代了。 丫头见我不说话就盯着我追问,她说,相公你想过没有啊,李行的事情你错怪了涵姐姐,云的那件事情,你会不会也错怪了她呀? 丫头的话让我无所适从,同样的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但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答案。不过说实话,和丫头在一起时间越长,我倒是越希望我没有错怪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丫头的问题,但是我必须说话,哪怕是胡乱找个借口,我说,不会的,云不是李行。现在的班妤涵也不是以前的班妤涵。我说完这话就挺后悔的,就我这说话能把自己绕晕的水品,如果去研究哲学,没准就是第二个尼采了。 丫头没接我的茬,她抿着嘴巴,把我的手拽的紧紧的问,如果你真的错怪了涵姐姐呢,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和我分开,回到她身边? 我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对丫头说,不会。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哄丫头开心,而是说的真心话,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不止一万次了。开始的时候我总希望是我错怪了班妤涵,希望一切都是一个梦,什么时候梦醒了我又可以抱着班妤涵满世界的疯了,但是后来我渐渐认识到这就是现实的时候,我又开始慢慢的适应了没有班妤涵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会想着她,但也仅仅是想着而已,是最后的一丝牵挂吧,我已经习惯了有丫头的日子,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爱情惯性,它将伴随我人生的始末。 丫头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不相信的问我,真的?我带着微笑点了点头。丫头说拉勾,我就伸出手指和她拉勾,丫头说盖章,我就把大拇指印在她的大拇指上盖章。 做完这些丫头还是不放心,她勾着我的手指头没有放松,恨恨的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我自己了。我就笑着问她,你怎么不要你自己啊? 丫头说,我堕落,我变坏,我吸毒,我勾引男人。 丫头的话把我弄懵了,是疼懵的,她说的每个字都像钢锥一样扎在我心口上,我眩晕了,朦胧间我好像真的看见丫头堕落后蓬头垢面的模样,那一刻我感觉我身体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硫酸,我的身体正被愧疚腐蚀着,我想伸手给丫头整理一下头发,结果触摸到了丫头真实的脸,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巴掌甩了过去,我大声的冲丫头吼叫,你敢。 丫头没有还手,捂着脸笑了,是咧开嘴很灿烂的那种笑,丫头很少这么笑的,她说不淑女。 第四十六章 胡纤和李行 春天来了,花花草草都在疯长,走在校园里,搁哪都能闻见一股子清香,那是春的气息,时不时的还会有校园诗人在耳边浅吟低唱:啊,春天来了,春天真美啊,春天多好啊。是啊,春天真的很美好,往年的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开始邀朋结伴的准备出去踏青了,但是今年大家好像都没有这个心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谁还能轻松的有春游的兴致呢? 日子过的波澜不惊却暗流汹涌,像一个已经燃料泄露的核电站,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可以把整个世界轰的灰飞烟灭。李行和胡纤同居了,至于是哪种性质的同居不得而知,不过据说是为了方便坐月子,shit!鸭子还是没有消息,他没有回家,因为他妈妈打过电话到寝室找他,被我遮掩过去了,我撒了个善意的谎,我说鸭子出去找工作的时候把手机弄丢了,现在还没回学校,等回来了会要他马上和家里联系的。我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宽鸭妈妈的心,天知道鸭子什么时候回来。鸭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丫头最近忙进忙出的,很少在家里呆着,自从上次她代我向班妤涵道歉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好的如漆似胶了,没事的时候总凑在一块逛街。有时候我也会陪着,干点拧包、跑腿的杂货,更多的时候是没我什么事的,我只能在家里歇着。 那天我正在家里看电视,丫头回来了,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面无表情的一屁股坐了上去,撅着嘴巴,看神情还老大不高兴。这有点反常,丫头每次逛街可都恨不得把商场搬回家才高兴,大包小包的拧上一打,回家的第一件事不是换鞋、换睡衣,而是特惬意的往我怀里一躺,要我给她捶腿,然后再把她新买的衣服一件一件抖落出来给我看,弄的兴起还会试穿一两件,把客厅弄的跟T台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遇着不顺心的事了?我还是悠着点吧。别挨了揍还不知道为什么。 我赶紧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递给丫头,我说,累了吧,赶紧歇着,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啊?丫头还是没有说话,把水接了过去一饮而尽,盯着电视屏幕发呆,眼珠子随着电视画面变换着颜色,一会蓝一会绿的,格外吓人。我还是闪了吧我。我说,丫头,你看会电视,我去外面买两个好吃的菜回来,饭你别煮了,一会回来我煮。说完我跑到门口,准备换鞋开溜。 这个时候丫头说话了,她头都没回的说,相公你过来。丫头指了指他身侧的单人沙发要我坐那。 我只能极其不情愿的把身子往屋子里挪,一边挪我还一边心理寻思到底又做错什么事情惹着这小妖精了。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我最近老实的跟哈巴狗似的,除了吃饭就是看电视,难不成这样也触犯了丫头的法律? 我刚刚坐下丫头就盯着我死命的看,像要把我看透似的,我很坦然,迎着丫头的目光就上去了,没做亏心事嘛,怕什么。看着看着丫头突然冷哼了一声,气鼓鼓的看着我说,相公,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不会不要我?我被问的有点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上纲上线问到原则性的问题上来了?难不成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言闲语?或者和班妤涵闹别扭了?不能啊?。昨天两人还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回来还臭美说人家买衣服的服务员夸她比班妤涵长的有味道,今天就能吵架?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嘴里没敢怠慢,我说,我不要你要谁啊?我再上哪找这么好看的丫头去啊。丫头又哼了一声,她说,今天涵姐姐把你们为什么分手都告诉我了。 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然后挤了个很无所谓的笑容出来,这些都是做给丫头看的,其实我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我不是害怕丫头知道我和班妤涵分手的原因,这个事情我早该告诉她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搁置了下来,我是担心班妤涵在丫头面前煽风点火,那我今天估计就得交代了。 丫头见我不说话就盯着我追问,她说,相公你想过没有啊,李行的事情你错怪了涵姐姐,云的那件事情,你会不会也错怪了她呀? 丫头的话让我无所适从,同样的问题很多人都问过,但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答案。不过说实话,和丫头在一起时间越长,我倒是越希望我没有错怪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丫头的问题,但是我必须说话,哪怕是胡乱找个借口,我说,不会的,云不是李行。现在的班妤涵也不是以前的班妤涵。我说完这话就挺后悔的,就我这说话能把自己绕晕的水品,如果去研究哲学,没准就是第二个尼采了。 丫头没接我的茬,她抿着嘴巴,把我的手拽的紧紧的问,如果你真的错怪了涵姐姐呢,我是说如果,你会不会和我分开,回到她身边? 我摇了摇头,很认真的对丫头说,不会。我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哄丫头开心,而是说的真心话,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不止一万次了。开始的时候我总希望是我错怪了班妤涵,希望一切都是一个梦,什么时候梦醒了我又可以抱着班妤涵满世界的疯了,但是后来我渐渐认识到这就是现实的时候,我又开始慢慢的适应了没有班妤涵的生活,虽然有时候会想着她,但也仅仅是想着而已,是最后的一丝牵挂吧,我已经习惯了有丫头的日子,这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爱情惯性,它将伴随我人生的始末。 丫头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我,不相信的问我,真的?我带着微笑点了点头。丫头说拉勾,我就伸出手指和她拉勾,丫头说盖章,我就把大拇指印在她的大拇指上盖章。 做完这些丫头还是不放心,她勾着我的手指头没有放松,恨恨的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不要我自己了。我就笑着问她,你怎么不要你自己啊? 丫头说,我堕落,我变坏,我吸毒,我勾引男人。 丫头的话把我弄懵了,是疼懵的,她说的每个字都像钢锥一样扎在我心口上,我眩晕了,朦胧间我好像真的看见丫头堕落后蓬头垢面的模样,那一刻我感觉我身体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硫酸,我的身体正被愧疚腐蚀着,我想伸手给丫头整理一下头发,结果触摸到了丫头真实的脸,我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巴掌甩了过去,我大声的冲丫头吼叫,你敢。 丫头没有还手,捂着脸笑了,是咧开嘴很灿烂的那种笑,丫头很少这么笑的,她说不淑女。 第四十七章 李承艳之死 鸭子杳无音讯,系里却出通知了,要求在外求职的学生迅速回校做毕业论文设计,大家都慌了手脚,对学生而言,最大的事情无疑就是毕业,折腾死人的四级都过了,却在毕业论文上栽了跟头,就太冤了,我胡乱编撰了个理由,在老教授的判官似的眼睛审视下噤若寒蝉的帮鸭子把论题拿到了。论题是我随便选的——《论<西游记>中妖魔鬼怪的人性化》,我连《西游记》是谁写的都不知道,天晓得这论文应该怎么写。系里那群老家伙除了吹牛、放屁、打麻将就只会折磨我们这些学生取乐了,闲的。 我那些天看见图书馆整排整排的古典名著就发晕,每天晚上回家丫头就特同情的看着我说,完了,都愁出白头发了。写论文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光是那一万字的篇幅要求就足够让人抓狂了,这可不是“嗯嗯呀呀”无病呻吟几句情啊爱的就能交差的,这是论文,要有深度,有见地。我每天坐在书桌前便秘似的的难受,就像一个只会聊QQ的却硬被抓来编程的网民似的无奈。 那天我正在抱着《西游记》冥思苦想,努力的想从一只猪,一头猴子身上找出点人的特征来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电话是李承艳打的。他也正在实习,不过不是和我们一个系,他是教育专业的,这会儿应该正响应学校的号召在某个山区支教呀,怎么会给我打电话,难不成叫我吃饭?不至于吧,实习回来也要聚餐的吗? 电话通了,里面是李承艳腼腆的声音,他向我问好。我说,不怎么好,快毕业了,事情特别多,我都快被折腾的进精神病院了。我又问他过的怎么样?在哪个山区嚼菜根?李行笑着说,在云南腾冲支教,天天和一群孩子玩,挺开心的。其实李曼也还是个大孩子,他去当老师也就是一幼儿园园长。我说,快回来了吧?要写毕业论文了。我这会儿正在图书馆呆着呢。李承艳说,是啊,就这几天了,挺舍不得的。和他聊天挺开心的,他声音很秀气,像山泉似的,听着让人觉得舒坦,至少比对着孙悟空、猪八戒要舒坦。 后来又和李承艳闲扯了小半个钟头,他才说道正题,他说在腾冲看见鸭子了。我很惊讶,鸭子跑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干嘛啊?就算要散心也得找个人待的地儿啊,腾冲在哪?你拿个比例尺小点的中国地图估计都找不到它的名字。我说,不能吧?你没看错?李承艳很认真的说,鸭子那个头搁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昨天赶集,我本来是要给学生买点文具的,结果就看见他了,我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人太多了,没挤过去。 我说,就鸭子一个人吗? 李承艳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说,隔得太远了,我也不确定,不过应该不是一个人,我看见鸭子好像还和身边的人说话来着。 这就更不对了,没听说鸭子在云南还有亲戚啊。莫不是真的去旅游的?和旅行团的人说话?我想不透彻。李承艳又说,鸭子的事涵姐都告诉我了,知道你们在找他,所以打个电话来告诉你一声,要不是系里的带队老师催着我们赶紧动身,我还真想去县城找找看,兴许就能找着了。 这个腼腆男孩的热心挺让我开心的,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份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我没有要李承艳帮着找,毕竟和他不熟,才见过几次面而已,何况鸭子既然真的躲到腾冲去了,肯定是暂时不希望在我们这群熟人面前出现,还是让他冷静冷静吧。我没有再说什么,客套的嘱咐李承艳一路小心,然后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我又想到了李承艳那张清秀的脸,多好的孩子啊,如果有他来照顾班妤涵的话,我对班妤涵最后的一丝牵挂也可以了断了,等他回来应该把他和班妤涵撮合在一块。 但是李承艳最终都没能再回来,回来的只是李承艳的遗体,当我在殡仪馆看到李承艳那张挂满冰花的脸的时候,我哭了,所有的人都哭了。没有人相信这是真的,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偌大的灵堂冷冷清清,我们的到来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少生气,大家都低着头轻声的抽泣着,脚步和心一样沉重,食堂老板蹲在李承艳的遗像前烧纸钱,看见我们进来,努力的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说,你们都是李承艳的同学吧,谢谢你们来送他。说完他哭了,老泪纵横在沟壑分明的脸,我很想给他擦擦,但是我怕这个举动会勾起他更多的伤心。看着一群和自己儿子差不多的孩子活蹦乱跳的,而自己儿子却只能躺在棺椁中,搁谁能受得了呢? 李承艳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就是我们苦寻无果的鸭子,当然,我是不相信鸭子会杀人的,他没这个胆量,就算他真的有胆杀人,也应该把李行和胡纤干掉,犯不着去杀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李承艳。但是大家都这么说,连警察都在通缉他,我又能说什么呢?警察是在杀死李承艳的凶器上找到了鸭子的血迹和指纹,由此来认定他是凶手的。李承艳死在回学校的那天,临上车的时候李承艳突然说看见一个熟人,要过去打个招呼,那个熟人就是鸭子了,李承艳追着鸭子进了一条小巷就再也没有出来,后来老师组织人在小巷的排污沟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李承艳,那个时候李承艳的头浸在污水中,后心还插着一把直没至柄的匕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李承艳没得到救护车来就撒手人寰了,据说临死的时候还一直呢喃的叫着班妤涵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