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存款快见底了,先卖个道场压压惊 桐生和马听到玄关那边传来开门声,立刻深呼吸。 ——成败在此一举!用美食打动千代子的心,然后把道场卖掉…… 其实和马也不是特别擅长做菜,但是糊弄一下十四岁的千代子应该够了。 他刚调整好表情,千代子就出现在厨房门前:“欧尼(老哥),你在干嘛?” “麻婆豆腐,很香吧?” 日本人印象中的中华料理有两种,一个是天津炒饭,一个是麻婆豆腐。 天津炒饭这个根本就不是中国菜,所以和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那玩意吃起来是什么味道,毕竟刚穿越两周,而且他穿过来的这个家庭也没那钱去吃中华料理。 但是麻婆豆腐和马可会做。 和马特别拜托了商店街上的八佰伴店的店长,弄了一罐贵州辣酱——本来想弄老干妈的,但1980年陶奶奶还没把她的手艺产业化,老干妈集团成立得十六年后了。 就连这瓶所谓的贵州辣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贵州产,但是和马尝了尝,觉得还行。 做出来的麻婆豆腐,和马已经试过味儿了,他妹妹千代子肯定喜欢。 讨得妹妹欢心之后,一定要说服她把道场卖掉! 千代子用力抽了抽鼻子:“嗯,是很香啊,老哥你怎么会做这东西?” “照着电视上的教学学了一下!”和马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千代子一脸怀疑的看着和马,但最终决定不计较这事情:“好吧,那我买的咖喱就明天做好了,饭煮了吗?” “当然!” “味增汤呢?” 和马迟疑了一下——干,忘了做味增汤。日本人和广东人类似,吃饭必喝汤,少了味增汤他们就觉得不痛快。 尤其是和马穿越到的还是个经营道场的家庭,更加讲究传统,在这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 千代子叹了口气,把书包往饭厅的饭桌上一扔,然后开始卷校服的袖子。 现在还是早春,没到日本学校换校服的时候,千代子穿着她就读的越川女子中学的长水手服冬装,外面套了学校统一发的毛衣。 虽然是早春,但日本这边早春也很冷,和马出门都忍不住想来件羽绒服,但是千代子就这样上身一件毛衣一件长水手服,下身还是短裙,看着就觉得冷。 和马不是没建议过千代子穿厚一点的黑丝袜,然而她说那会让腿显得很粗,坚持穿80丹尼尔的丝袜出门。 修长的美腿加上透出些微肉色的丝袜看起来自然很养眼,可只要看了千代子的脸色,就知道她被冻得不轻。 千代子用围裙武装好自己,打开冰箱,拿出鱼和海带:“豆腐都没有了?你也留一块用来做味增汤啊。不过,看在这麻婆豆腐这么香的份上,今天就凑合一下吧。” 千代子麻利的把已经处理过的鱼扔进煎锅——煎一下出了香味再用来做味增汤味道会更好。 和马:“要不你休息吧,我来。” 麻婆豆腐已经做好了,和马现在没别的事情干,他不想干站着就在旁边看。 千代子瞥了他一眼,手里的活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忽然,她问:“老哥,你该不会又想说卖道场的事情吧?” 和马被这个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 千代子叹气:“呀巴黎(果然如此)。” “住友建设的出价,已经到七千万了,卖了这个房子,我们可以买一套位置还不错的公寓,还能有很多钱剩下……”和马见状,直接开始劝说。 千代子用手里煎鱼的铲子一拍砧板,把砧板上的菜刀挑飞到天上,然而和马抢在千代子之前接住了刀。 “一抹多哟,虽然你也受过理心流的训练,但我才是这个道场的师范代。”和马认真的提醒妹妹。 “你还知道你是师范代啊!爸爸病危的时候,你不是保证过会把道场发扬光大吗?” 和马心里腹诽,做出保证的那个是你真的哥哥,我不是啊。 和马现在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它属于日本人桐生和马,身体里的灵魂则是来自未来的中国人王健。 作为从2020年穿越到1980年日本的穿越者,和马对自己该做什么有着很清楚的认知。 穿越都穿越了,肯定是要干一番事业。 具体啥事业,和马没想好,但是先赚一笔钱总没错。 和马穿过来的这家有个道场,一个学生都没有的破落道场,而且家里的大人都死绝了,兄妹二人现在全靠存款度日。 从存款的数额看,桐生家显然没享受到日本经济腾飞的红利,兄妹俩不得不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就这样大概也就支撑到和马高中毕业。 这还是没有意外状况的情况,如果和马或者千代子生个病什么的,以日本医疗的昂贵程度,基本就要露宿街头了。 和马必须赚钱。 上辈子和马是个月光族,在一个效益不错的外贸企业上班,心想公司效益这么好,倒不了,结果各种浪,没存钱。 没想到2020年开年,世界经济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遭到重创,和马的公司做外贸的,订单一下子全没了,瞬间就破产保护了。 和马也一下子一贫如洗,沦落到房租都交不起的地步。 生活的毒打,把教训深深的刻在和马的基因里。 这回他决心未雨绸缪,先赚一笔存款再说,越多越好。 所以他在搞清楚状况之后,就盘算着弄钱。 最快的途径自然就是卖掉道场。 现在的日本正刚刚进入纸醉金迷的80年代,到处都在疯狂进行开发,桐生家的道场,正好就在新划定的再开发区域内。 负责开发的住友建设在和马穿越过来的这两周内就上门了三次,给的价格越来越高。 和马理所当然的就心动了——比起从头开始招收学生,重振道场,果然还是卖掉道场来钱快。 卖掉道场有了第一桶金,再根据后世的记忆,投资一些必定会赚钱的产业,比如买苹果公司的股票啊、去京都找一个做花札牌的叫任天堂的老字号入股啊,都可以,但是前提是他得先赚到第一桶金。 卖道场是最快赚到这笔钱的途径。 这必须得快,现在80年了,再过两年任天堂就要开发出FC了,那时候再去入股只怕七千万连根毛都买不到。 其他投资也一样,错过了这个窗口,再要进场门槛会高几百倍。 赚这第一桶金,必须快!越快越好! 从头开始搞道场肯定来不及。 再说了,就算想要重振道场,和马也有心无力。 不是说实力不够,他穿越前是个玩兵击的,正儿八经的跟着到北京来开分道场的新当流免许皆传的师父学过,还拿了段位。 虽然没有练到能拿免许皆传的地步,但他也不是说不能当个师范代教人剑道。何况这个身体还继承了桐生和马的肌肉记忆、经验和知识,桐生和马可是真正的剑道少年,拿过县大会的冠军,去过全国大赛。 但是,谁会到一个师范代是十八岁高中生的道场来学习剑道呢?那种有老师傅的大道场它不香吗? 所以,卖道场是个理所当然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有个拦路虎,那就是桐生和马的妹妹桐生千代子。 “我对老哥真是太失望了!”千代子怒目圆睁,瞪着和马,“这个道场,有那么多的回忆,你居然七千万就卖了!” “千代子,”和马把手里的刀放到千代子拿不到的地方,语重心长的劝说道,“回忆放在心里就够了,难道你觉得那些回忆,是失去了这个道场就会消失的肤浅东西吗?你是在侮辱那些珍贵的回忆吗?” “老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擅长狡辩了?”千代子反问。 “我这可是正论!我们现在过得惨兮兮的……” “哪里惨了!我们不是吃得饱穿的暖,住的也不错吗?”千代子打断了和马的话。 “你有多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和马反问。 “这……新衣服又不是必需品!” “而且你十四岁了,该买化妆品了!”和马继续出击!日本女孩很早就开始学化妆的,这点和国内不太一样。 “我既不想当太妹,也不想成为班级的中心,化妆品不需要!” “那……那我将来读大学的学费,靠存款根本出不起啊!” “那你倒是打进全国大赛拿冠军啊!那样就会有学校给你提供奖学金了!” 和马还想说点啥,千代子抢白道:“总之,老哥如果你把道场卖了,我就从东京塔上跳下来!” 和马只能闭嘴。 他穿越前看的网文里,不乏那种杀伐果断,一心追求变强追求大道的男主。如果是那种男主,大概就会不管这个实际上没有血缘认识不到两周的女孩的死活,直接把道场卖了吧。 但是和马做不到。 千代子在不谈道场的问题的时候,乖巧、懂事,几乎包揽了全部的家务,很体贴哥哥,是个非常好的妹妹,而且还长得好看。 和马做不到漠视她的存在,贯彻自己的计划。 ——没事,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假以时日,软磨硬泡,总有一天…… 和马看着千代子气鼓鼓的脸,正要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就听见门铃响。 千代子咋舌:“切,肯定又是住友建设的人!” 她一把把火关上,气呼呼的就出了厨房,往玄关走去,半路想起什么,扭头进了道场。 和马赶忙跟上,在道场门口正好碰到提着竹刀出来的千代子。 “你干嘛?” “让那些家伙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千代子推开和马,拎着竹刀就冲向玄关。 和马赶忙跟上,但还是没能阻止千代子拉开大门。 “不要再来了!不然我就把你们打成猪头!” “千代子!你干嘛呢!真打成猪头了警察就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你怎么了?” 和马疑惑的看着整个人像是中了石化魔法一样的千代子,然后往门外瞅了眼。 门外站着四个彪形大汉,虽然他们穿着西装,但西装的配色异常的浮夸。 为首的人穿着一件黑底白花的花西装,西装里面是亮红色的衬衫。 这人没打领带,西装的翻领上别着拇指指甲大小的徽记。 和马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极道了。 花西装没说话,旁边的光头小弟上前一步,对着千代子怒喝:“你说要把谁打成猪头?扩啦!” 千代子就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哪儿见过真的极道,吓得后退了两步,手里的竹刀都差点没掉地上。 和马上前一步,把千代子拉到自己身后,顺便把妹妹手里的竹刀接过来。 “你们是谁?”他开口问道。 其实和马心知肚明,日本这边,极道和建筑商紧密勾结的情况很普遍,很多极道前身原本就是建筑工人、码头工人为了自我保护才形成的互助会。 眼前这些人,不用问,肯定是住友建设的“协力者”了。 这时候花西装开口了:“别误会,我们是你们的新邻居,事务所就开在两个街区外,今后如果有什么地方打搅了二位,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光头双手插兜,弯腰凑近和马,驱使着满是横肉的嘴巴说:“今后多多指教啦~” 虽然说的是“多多指教”,但那恶狠狠的口吻,还有标志性的极道弹舌,根本就是在威胁。 看来不卖道场的话,之后这帮家伙就要搞事了。 花西装挥挥手,率先转身,领着一票西装小弟走了。 千代子从和马身后探出头,对着这票人的背影做鬼脸。 和马:“我们还是把道场卖了吧,不然这些人会继续来找麻烦的。” “我不要!让他们来!日本可是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千代子倔强的说。 和马不由得扶额。 按理说,穿越了,然后有妹有房父母双亡,两件快乐的事情加在一起,应该是双倍的快乐。 但看起来这样下去,自己就不得不检验一下2020年学到的兵击技巧的实战效果了。 新当流据说是日本剑道中最注重实战的剑道,也不知道用来打极道流氓好不好用。 和马一边想,一边掂量着手里的竹剑。 ——以防万一,今晚练练挥剑吧。 002 “晴天娃娃” 桐生和马因为上辈子的教训,现在很有危机感。 而且他和妹妹桐生千代子不一样,他才不会因为“日本是最安全的国家”就对那些弹舌极道的威胁不以为然。 所以吃完麻婆豆腐拌饭,喝完味增汤,和马就直奔道场。 其实他不想喝那味增汤,上辈子他是个广东人,广东人对汤有很苛刻的要求。 而日本人的味增汤,味道主要来自一种叫“味增”的酱料,这酱料味道其实很像味精。 所以味增汤的味道也很接近味精。 广东人做汤,最忌讳的就是加味精,认为那会盖掉食物本来的鲜味。 于是和马理所当然的对味增汤无感,上辈子他在日料店喝过一次味增汤之后就再也没点过这菜,去多贵的日料店都不会点。 如果有得选,和马才不会喝这汤呢,这是一个广东人的坚持。 然而不喝这汤,千代子会不高兴。 千代子就像忍者乱太郎里的食堂大妈一样,对浪费食物的行为异常的反感,和马必须把放到自己面前的东西都吃完,不然就要被千代子念上一整晚。 所以广东人和马,不得不每次都把味精味儿的味增汤给喝完,还得把汤里的昆布——也就是海带——和豆腐都吃了。 广东人的坚持就这么被扔掉了。 没办法,谁让千代子是个可爱的好妹妹呢? 进了道场,和马先坐下冥想。 这个习惯来自他上辈子的剑道老师,新当流的长谷川雅人。长谷川强调“每次练习和对战前都得冥想”。 和马当时专门问过:“冥想有什么意义吗?” 长谷川回答:“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不好好冥想师父会很生气,会让我多练一倍的空挥。所以你如果不好好冥想,我也会很生气。” 于是和马就有了练习前冥想的习惯。 不过这一次他比往常都要认真,因为危机感。 他得仔细的回想一下过往受到的训练。 和马开始冥想没多久,他忽然发现一片漆黑的视野中,有文字出现。 这文字让他大吃一惊,结果一睁眼什么都没了,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楚都写了啥。 再闭上眼睛文字并没有出现。 重复了几次睁开眼睛又闭上的过程后,和马推测那文字可能要他进入冥想状态才会出现。 于是他深呼吸,再一次开始冥想,回想过往受到的训练,让自己的情绪平静,沉淀—— 文字再一次出现了。 天然理心流3,新当流6 天然理心流是桐生家所属的门派,而新当流是和马穿越之前修习的流派。 至于后面的数字,和马一开始觉得是段位,但是紧接着他就想起来,自己穿越前的实力,才新当流三段,而且这个几乎可以肯定有水份,毕竟中国的剑道还处在发展初期,评级不那么严格。 不过,尽管这些数字并不和段位对应,却依然应该和流派剑术的能力有关。 这么看来,这身体的原主桐生和马自家的剑术学得一般,甚至比不上和马这个业余人士在新当流上的造诣。 ——难怪这道场一个学生都没有。 和马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两行字上,接着他发现只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两个条目中的一个上,就会打开一个下拉菜单一样的东西。 菜单里会显示像剑技的东西。 把注意力集中到对应剑技上,就能看到说明,只要按着说明里的步骤摆出架势,按规定的方向出刀,就能自然的用出剑技。 流派熟练度越高,剑技的出招速度和威力就越大。 貌似是这样的设置。 和马现在天然理心流就只掌握了一个上段双联斩,而新当流则拥有袈裟斩、牙突两个技能。 说实话,和马练新当流的时候根本没听说过还有这种剑技——袈裟斩有时候长谷川师兄会说,但那不过是一种斜向斩击的统称,因为斩击的角度接近和尚披挂袈裟的角度而得名。 和马决定试试看这三个招数,于是仔细的记下了出招的预备动作和出招方向。 他结束了冥想,拿起就摆在旁边的竹刀,站起来摆好了架势。 ——先来试试看招式名字感觉最帅的牙突好了。 感觉是个突进招式。 冷兵器作战,最怕被人拉距离打。 和马摆好架势,深呼吸,然后照着技能说明的方向出力—— 下一刻他的身体所有的肌肉都协调一致的运动起来,向前猛踏步的同时发动刺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和马的脑子甚至差点没跟上身体的节奏。 和马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冥想时用的坐垫,估算了一下这个突进的距离。 ——一瞬间拉近了三米左右啊,不错,算上刀的长度,这一招能攻击到四米外的敌人,算是相当不错的瞬间突进技能了。 和马很满意,真实的剑术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他打算试试另外两个技能,却猛的发现妹妹千代子站在道场门口。 对上目光后,千代子惊呼:“老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和马:“我一直比你厉害吧?” “不对不对!我当然知道老哥你比我厉害,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会这招,去年县大会就不会败给一高的森宗次郎了!直接突进,就‘面’了!” 剑道比赛中命中对手面罩,得分最高。 和马挠了挠头:“我那时候还不会这招。” 这是真话。 毕竟那时候还没穿越过来。 本来以为千代子会再追问几句,但千代子其实完全不在意和马是什么时候“领悟”的这招。 “老哥,教我!”千代子兴致勃勃的跑去拿自己的护具和竹刀,一边跑一边嚷嚷,“一定要教我啊!我下个学年是最后一年参加县大会了!我也想去全国大会看看啊!” 千代子作为道场家的女儿,在学校理所当然的参加了剑道部。 她能进越川女子貌似也是因为剑道天赋,被特招入学。 日本的私立学校贵得要死,桐生家可没那么多钱让千代子上私立,全靠剑道的奖学金和特招制度。 只不过千代子加入到现在,都没能在剑道上有所发挥,越川女子的剑道部也连续两年折戟县大会,没能出战全国大会。 从初二开始作为“主将”的千代子,一定很不甘心吧。 最后一年,她一定也想带领低年级的后辈们,征战一次全国大会。 所以和马不介意教一教千代子,但是他不太有把握教会她。 毕竟他这个不是他自己用出来的,是摆好了姿势再按照特定的方式挥剑,身体就会像预先输入好了行动程序那样动作起来。 要教千代子,他自己还得先在脑海里做动作分解,摸清楚到底自己的身体是怎么组合出这样连贯的动作。 在千代子去拿装备的当儿,和马又施展了几次牙突。 还好这个剑技并不复杂,关键就在于快速的向前踏步,配合着手臂刺出的动作。 练习了几次之后,和马大概掌握了步骤要领,正好这时候千代子也拿着装备回来了。 “来,老哥!”千代子摆出了中段正面持剑的架势,握着竹刀。 和马正要开口教,突然想起什么,严肃的训斥道:“先热身!不然扭到关节,你就别想出战县大会了!” “哦,对哦。”千代子吐了吐舌头,放下竹刀,开始热身。 ** 第二天一早,和马被闹钟闹起来,揉着眼睛来到饭厅。 千代子已经穿好了校服,挂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着。 “你起来这么早?” “是老哥你起来得太晚了!”千代子中气十足的对和马怒吼,看起来她和往常一样精神——尽管眼睛上有明显的黑眼圈。 昨天千代子练到深夜才完全掌握牙突的要领——看似简单的动作,但要达到和马使用时的流畅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和马从千代子身上,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的外挂的强力之处。 ——看起来我只要学习对应的流派,就能直接学到并且用出来各流派的技术,不知道我去学一下柳生新阴***通了之后能不能掌握无刀取那样的绝技。 无刀取,柳生新阴流宗师柳生宗严开发的不败的绝技,更常见的翻译叫空手夺白刃。 但和马更喜欢叫无刀取,因为这样看起来更有逼格。 千代子把煎好的鸡蛋放到桌上:“今天早上没有味增汤了,你就将就点吧。” 和马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喝味增汤。 不能理解日本人对味增汤的执着。 另外,和马也挺不能理解大早上吃白干饭。 作为一个广东人,早餐应该是拉粉、猪杂汤粉、油条和粽子之类的,偶尔还会来点烧卖。 最起码也得把饭整成粥啊。 看着千代子给他盛的满满一碗的干饭,和马有些无奈。 这就是文化差异啊,只能尽力适应了。 和马正要动筷子,千代子兴致勃勃的开口了:“我今天,要把老哥你教我的招数,教给我部里的后辈!只要能让前锋的冬云酱和次锋的安堂酱学会,我们团体战就无敌了!中锋和副将本身实力就很强,大将的我也可以吊锤大部分学校!” 和马随口回了句:“然后去年就没去成全国大会。” 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千代子一下子就蔫了。 看着千代子低头扒饭的样子,和马忽然有些心疼她——唉,不该揭人伤疤的。 于是和马说:“今天等你回来,我再教你一招吧。” “轰多尼?”千代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忽闪着眼睛看着和马。 和马点头:“真的,所以今天部活不要拖太晚。” “好!”千代子精神抖擞的回答,扒饭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和马这里还有俩技能呢,教一个给妹妹哄哄她开心没啥问题。 而且现在这个局面,让她多点能力,还能防身。 毕竟那些极道昨天说了“会经常打扰”。 ——果然还是把道场卖了省心啊。 ——拿着钱还能去投资,80年往后日本的泡沫要起飞了,81年再投资,门槛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和马一边想着,一边把饭勉强吃完,他刚放下碗筷,千代子就过来风卷残云一般的把碗收走了。 把碗全都丢进水槽后,千代子一边脱围裙一边奔向玄关。 “老哥你的剑和书包我都拿到玄关来了,快走吧!”千代子喊。 和马站起来,走向玄关。 千代子很能干,这样的妹妹和马没法不喜欢,这也使得他没办法无视妹妹的意见,把道场卖掉。 到了玄关,看着已经穿好鞋正在等他一起出门的千代子,和马忽然问:“你不用粉底什么的遮一下脸上的黑眼圈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一练习一出汗,粉底什么的就全花了呀!好啦快穿鞋,我要赶不上社团的晨练了!” 日本学校上课晚,即使现在是80年代是日本也推崇应试教育的时代,但上课的时间依然比中国学校晚非常多,一般日本学校第一堂课开始的时间,中国学校已经上了上午一半的课开始做眼保健操了。 日本学校在八点以前到校的学生,基本都是做社团活动晨练的。 现在七点十五分,按照国内学校的标准,铁定要迟到了,但在日本,这是个可以慢悠悠的走去学校,中途还能谈个恋爱的时间。 和马不紧不慢的穿好鞋,站起来,这时候性急的千代子直接拉开了大门。 风涌进敞开大门,让和马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千代子的尖叫钻进和马的耳朵。 大门外,从房檐的鬼瓦上垂下一条绳子,吊着一只死掉的公鸡,鸡的肚子被破开,内脏都挂在外面,血还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这场景和马看了都觉得受到了冲击,胆小一点的人只怕会直接以为撞鬼了。 千代子吓得后退了一步,结果左脚踩到了右脚的鞋后跟,直接向后摔倒。 好在和马及时撑住了她。 千代子顺势转身,死死的抓住和马的校服,把脸埋进和马胸口。 千代子十四岁快过完了,已经开始发育,此时此刻和马能清楚的感到青春的触感。 但是他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挂在门口的死鸡,让他的危机感爆炸。 ——这帮极道这就开始了啊! “哟!”不怀好意的声音钻进和马的耳朵。 昨天见过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大光头极道,带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小弟从街角那边走来。 “这个晴天娃娃,真别致啊。”光头得意洋洋的看着门口挂着的死鸡,“不过,这个腥臭味,会影响街坊邻居啊。还是希望桐生先生平时能多考虑一下我们这些邻居的感受呀。” 003 剑道少女藤井 桐生和马和马看着这光头那张欠揍程度拉满的脸,想到怀里吓得不轻的妹妹,气不打一处来。 会玩兵击的人,都对打架有一定兴趣,很多属于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主儿。 和马也是其中之一。 而且他一寻思,这里展现一下外挂给的实力,一来可以争取时间说服千代子同意卖道场,二来可以让住友建设重新评估自己这茬的硬度,抬高道场的卖价。 这样一算,还挺赚的。 于是和马在出口恶气的欲望和利益算计的双重推动下,放下书包,拿起用专用的袋子装好的竹剑,开始解系在袋子前端的绳子。 “怎么?想动手?”大光头那满是横肉的脸上写满了惊喜,“你居然想对一名手无寸铁的街访动手?这么粗鲁可不行啊,为了街坊邻里的安全,看来得给你一点点教训啦!” “没文化就不要学别人饶舌,老老实实玩你们的弹舌就好了嘛。”和马直接反击,嘴炮这种事他最擅长了,可不能丢了祖安玩家的脸。 “你说啥!” 大光头上前一步,吹胡子瞪眼的瞪着和马,伸手就要抓和马的衣领,和马后撤一步,正要抽出竹刀,却被千代子按住手:“老哥!不要这样,报警就好了!警察会主持公道的!” “没错没错!”光头居然附和起千代子,“警察肯定会保护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弱小市民,不受拿着竹刀的不良少年的威胁。” “我哥哥才不是不良!”千代子扭头就对光头瞪了回去。 “是是。”光头不以为然的耸肩,转身对两个小弟招招手。 于是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远了。 千代子一直绷着脸,看他们走远了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和马趁机建议:“我看,我们还是把道场卖了吧,今后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千代子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和马:“你刚刚还要动手打他们呢,现在居然跟我说就这么把房子卖了?” “一码归一码,不卖道场的话,今后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被吊在我们房门前呢。” 千代子板起脸:“那就让他们来!这只鸡我们正好收下,今晚我来做照烧鸡吃。” 说着千代子就动手把挂着的鸡从屋檐上解下来。 “哼,这鸡还不错,肉挺肥。” 和马都惊了,还能这样的吗? 千代子这做法,放到《教父》这电影里,就相当于那个被教父恐吓的导演看到自己被窝里塞进来的死马的马头之后大笑:“好,我正想吃驴肉火烧,没有驴肉,马肉也可以。” 千代子把血淋淋的鸡拿进屋塞进冰箱,然后提了桶水出来,哗啦啦把门口的鸡血给冲刷了一下,做完一切她笑着拍拍手:“走吧,老哥,要赶不上剑道部的晨练了!” 和马咋舌。 ——妹妹啊,你这样把大大咧咧的把极道的威胁当耳边风真的没问题吗? ——你是不是太信任日本的警察了? ——这可是80年,头两年全共斗还在街上扔燃烧弹搞械斗呢,治安根本就没你说得那么好。你神经是不是太大条了? “走啦,老哥!”千代子强行把和马拖出房门,反手关门锁门。 看起来对千代子来说,今天早上这事情已经“翻篇”了。 和马的卖掉自家道场计划,又要从长计议了。 ——还以为今天极道的威胁,是个好机会呢。 和马摇摇头,迈开脚步走上上学路。 ** 日本的学校是三学期制,每个新学年的第一学期,从四月开始,不像中国九月才开始新学年。 这事情和马上辈子到上高中才知道。 在那之前,和马看日本校园题材漫画,总会疑惑的想:“为什么日本的学生升到新学年的时候,会有樱花飞舞?日本的樱花都是秋天开的吗?” 和马就读的北葛氏高等中学,看名字就知道是国立学校。 私立和马读不起,千代子能去越川女子那是拿了剑道特招奖学金。 女子剑道竞争相对不那么激烈。 和马作为男生,初中的时候没能打进全国大赛,自然和奖学金无缘,只能乖乖的上公立高中。 80年代日本也施行严格的应试教育,公立学校大部分教育质量都很差,比不上私立高中。 但是北葛氏高中恰好是公立学校中比较少见的升学校,偏差值相当的高。 以桐生和马的成绩,不靠剑道方面的特长基本进不了这种学校。 但是,和马是个穿越者,来自四十年后填鸭式应试教育盛行的中国。 就算是80年代的日本教育的考题,比起中国高考考题来说,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以数学为例,三角函数在日本的高中教育中就已经属于比较高难度的内容了,解析几何更是伫立在难度金字塔的顶端,傲视群雄。 但是在高考数学中,三角函数顶多就是第一道大题的档次,撑死放到第三道大题。 而日本学校教的解析几何,最难也就到高考数学试卷的第六道大题第一问的程度。 和马高中的时候,教数学的老师是这么评价第六道大题的第一问:“这就是送分的,第二问开始才是给尖子生拉差距的,所以你们第一问的分必须要全拿,而且用时不能超过五分钟。下面我们来做一个小测试,这张卷子的二十道题目都是第六大题第一问难度,时间两个小时,开始!” 再比如说这英语,日本的英语教育是真的烂。 何况和马穿越前还在外贸公司工作,英文是他的生存技能,时不时就要和老外吹一吹公司代理的产品什么的,到外国出差也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和马突然发现,自己这个高中月考时、按着名次排考场勉强能排进二号考场的中等偏上的学生,到了这边居然成了尖子生。 当然现在学校里其他人还不知道和马已经拥有尖子生学力了,毕竟现在四月才刚开始。 和马穿越第一周,还在放春假。日本的寒假很短,就圣诞节到元旦之后一周,春假比较长,高中春假从二月底到四月一号。 幸亏刚穿越的时候在放春假,给了和马适应穿越的时间,开学之后才没出什么乱子。 刚穿越的时候,和马没消化原主的记忆,根本想不起来那些同学的名字。 和马走上北葛氏高等学校校门前的缓坡,这个时候葛氏区的高楼还不是很多,从北葛氏的校门前眺望,可以看到远处的江户川。 教体育的大门五郎老师拄着竹剑,仿佛门神一样站在校门口,盯着进入校门的学生的校服。 这个年代,刚开始流行短裙,许多女生会偷偷把裙子改短。 但是再过一年,1981年,药师丸博子小姐姐的《水手服与机关枪》大火之后,太妹们又会一窝蜂的把裙子改长。 时尚就是一种循环。 明明电影的女主角星泉穿长裙是为了表明她是个好学生乖乖女,结果电影中星泉穿着长裙水手服端着冲锋枪扫射的场景,成了日本影史名场面,深得太妹们喜欢,于是太妹开始一水儿长裙,好学生们反而开始穿膝上五公分左右的中裙了。 和马正感叹呢,大门五郎突然看着他怒吼道:“和马!都几点了!晨练都快结束了!” “没有吧,这不是还不到八点么。”和马下意识的回了句,然后就后悔了。 “不许顶嘴!”大门五郎怒吼道,“给我去绕操场跑十圈!” 大门五郎作为体育教师,还兼任剑道部顾问,他确实有权力罚和马跑圈。 和马倒是不介意跑个十圈,他现在危机感正高,十分担心极道又来搞事。 跑圈锻炼正符合和马的需要。 “明白,这就去跑,五郎老师!” “回答没有劲!拿出体育系的根性来!你的偏差值那么糟糕,没有剑道,你连在这个学校存在的意义都会失去,你懂吗!” ——不不不,我现在偏差值贼高了。 日本学校,会用正态分布概率密度函数来对学生的分数进行统计学处理,然后用偏差值来衡量学生的学力。 偏差值越高说明学力越强。 和马心里虽然腹诽,但现在没有考试,空口说我偏差值突然变得很高,没人会信。 所以他放弃争辩,大声回答:“是!五郎老师!我这就去跑圈!” “快去!现在就跑起来!跑到社办去!” 可能是现在学生还不多,大门五郎没什么事干,所以他连续叮嘱和马,一直目送和马小跑着往剑道社的社办去了。 只要和马跑稍微慢一点,背后就会传来大门五郎的怒吼。 和马到了社办,暂时放下书包,背着自己的竹刀就进了社办旁边的室内练习场。 剑道社的社员已经开始晨练,竹刀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怎么才来?”扎着单马尾、身穿剑道服的少女迎上前来,一边用挂在脖子上毛巾擦汗一边问。 “藤井啊,家里出了点事。”和马一边回答一边瞥了眼藤井的胸口。 显然她刚刚练完挥剑,汗水湿透了剑道服,让布料紧贴着肌肤,凸显出少女的青春…… “戳眼!”藤井大叫一声,双手直戳和马的眼睛。 和马一晃脑袋就躲开了。 “别躲!我今天就要挖掉你这罪恶的双眼!” “别闹别闹。”和马在剑道馆的出席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转身就走。 “又被罚跑多少圈?”藤井幸灾乐祸的问。 和马回头给她竖了个中指。 藤井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和马迈开腿奔跑起来。 ——不考虑极道威胁和马上要见底的存款,倒是可以享受一下精彩的校园生活来着。 和马一边跑一边想。 ——藤井性格不错,长得也好看,属于那种可以当她是哥们也可以当她是恋爱对象的妹子。 ——如果没有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和藤井谈谈恋爱,倒是一件美事。 ——如果没有生存威胁的话。 ** 十圈跑完,和马回到剑道馆,看见只有藤井一个人还在专注的练挥剑。 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其他人大概都回教室准备上课了。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和马半开玩笑的问。 “白日做梦!”藤井对和马做了个鬼脸。 和马耸耸肩,正打算拿上自己的东西回教室,突然他感觉藤井挥剑的动作,有点不协调。 他停下来,盯着藤井看了十多秒。 ——错不了,我现在能估算人的剑道熟练度了。 ——藤井现在是无流派4级。 和马继续盯着藤井看,然后他发现自己不光能看见藤井的“流派”和“等级”,还能看到红色的词条一样的玩意儿。 仔细看就能确认,那米粒一般大小的词条是“左臂拉伤”。 “藤井,你左臂是不是拉伤了?” 和马问。 004 你是笨蛋吗? 藤井停止挥剑,看了眼和马:“看得出来?” “是的。你左手有点使不上力。”和马随口胡诌。 藤井叹了口气:“早上给自己准备便当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家里的电饭煲,临时想补救一下,结果用力过猛就拉到手了,饭也洒了,我自己还被烫到了,你看,这里还被烫红了。” 藤井向和马展示她右手上那一大块烫出来的红斑。 和马伸手戳了一下。 “别乱摸,痛的!”藤井捶了和马一下。 “你也太不小心了,保健室去过没?” “一点小伤啦!” “别一点小伤,不好好处理下午对练中说不定会恶化。而且,快要决定县大会正选队员了,下午的对练你表现不好的话,可能没法出战。”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师!范!代!”藤井后面三个字特别拖长了音。 和马撇了撇嘴,之前他在社团活动里就不怎么上心,毕竟刚开学,正是的社团训练差不多是本周才开始,上周大家都没进入状态。 而且说实话,穿越都穿越了,肯定想着怎么利用穿越者优势多快好省的走上人生巅峰,高中剑道全国大会冠军这种东西,和马看不上。 另外,之前他的外挂没启动,走剑道道路不一定打得过,还不如考虑下怎么使用自己超前的时代知识。 所以和马来社团活动,基本都没上心, 也不能说完全没上心,他看藤井这样的女孩子的时候,还是挺上心的。 藤井美加子,带着这个年代特有的单纯美好的美少女,有着日本女孩的传统圆脸和糖分拉满的甜美笑容。 平时在旁边看看,就能收获美好的心情。 但现在这美少女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和马,脸上是调皮的笑容,再一次拖长音:“师~范~代~” 和马咋舌,调侃道:“看来有人欠收拾啊。” “咦,好像有人忘记了自己和我对战输多赢少呢。” 和马倒是不意外,刚刚他看到藤井的剑道是无流派四级,而和马的原主自家的流派只练到了3,新当流的6那是和马带过来的。 有没有流派只是决定了战斗的方式,剑道这东西,其实非常看基本功。 基本功扎实的高手,光是那个距离掌握的精度,就能让弱者喝一壶。 所以无流派4干掉理心流3,合情合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和马看着藤井,虽然她在开玩笑,但是现在打败她,说不定能有点小福利什么的。 藤井一脸坏笑:“我现在左手拉伤,也许是你赢我的好机会哟,桐生君。” 和马:“你说得有道理啊。” “咦,真的要比吗?趁着女孩子受伤的时候为所欲为,想不到桐生君是这样的人。”藤井装出鄙夷的样子,但马上又绷不住笑起来,屁颠屁颠的跑去拿护具去了,“来,时间刚好够,我们比一场。” 和马不由得怀疑,妈的正主是不是和藤井有一腿啊,好羡慕啊,那我就不客气的接盘了。 不过,藤井的称呼还是桐生君,日本这边在称呼上其实非常的讲究,从称呼就能判断,以前的桐生和马和这位小姐顶多也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和马一边寻思,一边戴上头盔——因为可以随意使唤的社团新人还没招过来,护具现在还是个人清洗个人的,和马这些天一直在摸鱼,压根就没清洗,现在头套带着一股浓厚的汗味。 等社团招新了,和马这样的三年生就可以把护具清洗什么的扔给社团新人们了。 日本学校的体育社团就是这么可怕。 藤井:“时间不够穿全甲了,就这样打吧。” 和马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就戴着头盔和手套,完全没穿身体护具。 “我没意见。”和马耸了耸肩,也戴好手套,然后两个人就回到剑道馆中央。 藤井直接摆开了架势。 和马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自己还是按着流程先鞠躬行礼——这是练新当流养成的习惯,不行礼长谷川师父会非常生气。 藤井笑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以前不都是慷慨激昂的说这都是陈年陋习,应该破除吗?” 和马惊了,还有这事?正主思想还挺进步的嘛。 他也懒得解释了,这解释不清楚,所以直接摆开架势。 “藤井,我们是不是该赌上点什么?” 藤井歪了歪头:“嗯……我想想,一周的午餐……还是算了,你赢了我请你一周午餐,我赢了你就绕操场跑五圈,一圈对应一天午餐,很公平吧?” 藤井应该知道桐生家现在手头不宽裕。 和马:“这样不公平,就算不输给你,我也经常会被罚跑操场啊。要不这样吧,我赢了让你摸摸头,你赢了让我……” “大色鬼!面!”藤井突然发动,大喊着冲上来。 她的动作相当的洗练,看得出来确实下了很大的功夫锻炼。 但是和马敏捷的躲开了。 快速躲闪,拉距离,然后和马摆出了牙突的姿势,发力。 “面!” 竹刀的头部准确的命中了藤井的面罩。 “诶?”藤井一脸懵逼,隔着头盔的网格面罩,和马都能感受到她的疑惑。 “等一等等一等!怎么就面了?这怎么就面了?” 和马:“击中了头盔的时候,要大喊面,大门五郎是这么教的啊。”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问你怎么打过来的?” “就……很普通的突刺啊?”和马耸肩,然后恢复中段握剑的姿势。 藤井看和马摆出了架势,也摆好了架势深呼吸:“你再来一次!” 和马直接就上了。 “面!” “等一下!你慢一点!”藤井大喊,“我都没做好准备!再来!” 她再次摆好架势,这次深呼吸了两次,随着呼吸起伏的曲线,表明她还是很有料的,这很难得。 这个年代日本女孩还没有那么多G杯怪物,藤井已经算大的了。 藤井:“好了,我准备好了!” 下一刻和马就击中了她的面罩。 “等一下!”藤井跺脚,“你慢一点!让我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啊!” “那……我给你做分解动作?” “不要分解!不要!再来!你只要慢一点点,我就能看清楚了!” 和马犯难了,他是真慢不下来,身体摆好对应姿势,一发力就不归他管了。 为了装逼泡妞开了技能,这下骑虎难下了。 其实正常打和马肯定能打过这姑娘,毕竟和马也练了好几年新当流,凭真本事欺负个小姑娘没啥问题。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溜了溜了。 和马:“今天就到这吧,快上课了。” 他摘下头盔收起竹刀转身要走,藤井一边摘头盔一边一个箭步冲上来:“等一下!再来一次嘛!你慢一点肯定行的!你教我一下嘛!” 这姑娘毕竟练剑道的,手上的劲还挺大。 和马用力一拽愣是没把自己手拽出来。 “你手不疼吗?”他反问,“快去医务室啦!要不然下午……” “就是因为下午要选拔了,才让你教我一下嘛!你以前从来没用过这招,我就不问你在哪里学的了,分享一下嘛!我也想去全国大赛啊!” “那我给你做分解动作……” “不要!你多用几次,我自己能学会!” 和马服了,这姑娘居然是这种性格吗?平时看不出来啊,就觉得是个甜甜的邻家少女。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她都练剑道了,多少有点要强的。 “没时间了!你还要换剑道服。”和马动之以理,和马刚刚跑步去了,身上是运动服,要回社办换成普通的校服,藤井更麻烦,要去运动社团的联合楼,用那里的女更衣室。 公立学校资金一般的比较少,没有那么多设施,男性更衣一般就在社办,女子就用公用的更衣室。 当然有大学背书的那种公立学校例外,比如筑波大学的附属中学,虽然是国立,但是比大部分私立都豪气。 但北葛氏高校不是这样,所以藤井待会还有走老长一段路,回联合社办更衣。 藤井撅起嘴,但看起来终于放弃了,她小声道:“中午来教我!别想跑!” 和马果断决定中午溜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吃午餐。 没办法,这个招式他就慢不下来,要教只能分解动作…… “听!见!没!有!”藤井一字一顿,同时手上用力,把和马拉向自己。 就在这时候,一声暴喝响彻剑道馆:“桐生!藤井!你们在干什么?” 这暴喝,让两人一起打了个哆嗦,然后一起循声望去。 是大门五郎。 “你们不知道,校规禁止不纯异性交往么!” 这是1980年代,日本学校在很多地方和2000年代的中国学校很像。 和马和藤井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似乎有点过于亲密了,外人看来简直就像要拥吻一样。 藤井刷的一下脸红了,松开和马往后弹了好几米远。 “出去给我跑圈!”大门五郎怒吼着,“跑到你们没精力卿卿我我为止!快,跑起来!” 和马:“报告老师!藤井的左手拉伤了,她应该去校医室!” 大门五郎盯着和马看了几秒。 “藤井,去校医室!桐生,给我跑圈!” 藤井:“报告老师!我需要人搀扶我去校医室!” 大门五郎沉默了,盯着两人施加无形的威压。 “你们两个,一起去跑圈,跑到预备铃响为止,然后给我写一份三千字的小论文,阐述你们对校训里诚信两字的看法。”他阴沉着脸说。 “是!”和马和藤井一起大喊,声音特别大——声音不大一定会被要求重新喊。 大门五郎转身离开,和马看了眼藤井:“你是笨蛋吗?害我还要多写一份小论文。” 藤井对和马做了个鬼脸。 005 生事 和马进教室之前,还担心会不会被班主任数落——没错日本也有班主任,而且和学生绑定比中国还严格。 没想到班主任一看和马和藤井出现在教室门口,就笑道:“你们两个跑完了。” 和马:“报告老师,跑完了。” “别这么大声,我又不是教体育的。”班主任晃了晃手里的国文课本,“回座位吧。” 和马和藤井赶快穿过教室,回到各自的座位。 日本学校等级森严,班级里面存在金字塔一样的人际关系,藤井因为长得好看性格活泼还参加了体育系社团,属于金字塔顶层。 桐生和马本身作为体育社团生,也位于金字塔顶层,只是他们那个小团体里和马不是中心。 和马对此没什么意见,不会被排挤又不会引人注目,很好,很舒服。 不过要是和藤井成了男女朋友关系,自己大概就会彻底变成小团地的中心了。 ——靠,我考虑这些干嘛,现在又不是享受学校生活的时候。 和马又想起了早上出门看到的“晴天娃娃”。 今天只是挂了只鸡,明天说不定那帮极道就会把千代子给做成晴天娃娃。 ——果然还是得想办法说服千代子,把道场卖了啊。 和马一边想一边翻开书本,摆出认真听课的样子。 **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 日本学校早上上课晚,下午放学早,这个传统从还没有推行宽松教育的年代就开始了。 学生有大量的时间可以用来参加社团活动。 剑道社这天下午主要选拔参加地区预选的正选队员。 葛氏区是东京都下一个区,所以没有县大会这东西——因为就没有县,葛氏区的学校会参加东京都的分区预选。 和马很小心,没有再用牙突,以免引起更多的关注。 不过纯靠自己新当流的底子,成为正选队员也轻而易举,毫无压力。 结束了下午的训练,和马正维护竹刀呢,藤井就蹭过来:“你为什么刚刚不用那招突刺?” “我突然失忆,忘记了那招。” 和马内心嘀咕:早上为了泡你我已经失策了,下午我不想在引起更多注意了。 他看藤井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赶忙岔开话题:“你不维护竹刀吗?” 竹刀可不是单纯的破竹子一根,不经常维护的话可能会发生一些问题。正因为这样后世很多中国的剑道馆都改用海绵剑,那个不用维护,省事,打到人伤害也远不如竹刀,对练对护甲没要求。 “我中午就维护过了。”藤井拍拍她那已经装进袋子的竹刀,“我去换衣服了,你先别走,等我一起。”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走了。 和马还奇怪,这姑娘居然放弃要自己教她牙突了? 他把清洗打磨完的竹片归拢到一起,然后把刀锷、中结、先革依次安装完毕,再把绷直竹刀用的筋弦装上。 和马把维护完的竹刀放进袋子里,然后站起来对大门五郎鞠躬:“老师辛苦了,老师再见。” “嗯,不要闲晃,直接回家!”大门五郎叮嘱道。 “知道了。” 和马拎起竹刀,回社办换了衣服,刚到校门口就被小跑过来的藤井追上了。 “走,去粗点心店吧!” 藤井美加子一边说一边伸懒腰,冬季水手服的上衣被某个部位高高的顶起。 放学之后去附近的粗点心店吃点东西聊聊天,似乎是藤井美加子和桐生和马的日常惯例。 和马其实挺奇怪,藤井看起来和原主关系相当不错,但是她到现在还没发现原主的皮囊里面,灵魂不一样了。 难道原主的性格和和马非常像? 说实话,要不是自家存款快见底了,还有极道步步紧逼,他挺想好好的讴歌一下青春的。 在家有妹妹,父母双亡,还有挺大的房子——虽然大部分面积是个用来练习的道馆。 在学校有藤井美加子,不管是做哥们还是做女朋友都绝佳的女孩子。 当然还有若干男性损友,那个和马主动掠过不计了。 这不是完美的恋爱喜剧配置嘛。 其实现在还是有希望继续恋爱喜剧的,只要说服了千代子把道场卖了,随便利用脑袋里的历史知识投资点未来产业,就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仿佛恋爱喜剧一般的学校生活了。 和马正思考着该怎么说服千代子,藤井就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你倒是说话啊!” “啊怎么了?”和马大惊,之前藤井一直在叽叽喳喳,他完全没听。 “我在说你那招突刺!我回去之后想了想,应该是后脚这样,然后这样……” 藤井美加子就这么穿着水手服,在马路边上摆出了剑道架势,给藤井演示她想到的分解动作。 和马:“差不多,剩下的就是练习,让自己尽可能的熟练。” “你这口吻,听起来好像你练习很多?”藤井美加子一脸不服的看着和马,“你在社团明明一直都在摸鱼。” “对,但我家可是开道场的,我可以在家练习啊。” 藤井刚想针对和马的话说点啥,就听见前方传来凄厉的嚎叫声:“不要啊!你们住手啊!” 两人一起扭头望去,发现声音正好来自他们的打算去的粗点心店。 经营粗点心店的大婶跪在地上,抱着极道打扮的年轻人的大腿,大声哭喊着。 “走开!”年轻人一脚想踹开大婶,但是没踹动,于是气急败坏的抡起手里的木棒。 大婶惨叫着松开手,捂着被打的脑门。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极道打扮的凶神恶煞的年轻人,用棒球棍狠砸粗点心店门口摆放的那些装粗点心的玻璃罐。 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和点心店大婶的哭喊混在一起。 “你这老不死的,老老实实拿钱搬走,什么事都没有!”那打人的小年轻还一副教训人的口吻,“就是因为你不搬走,害兄弟们还要出工!平常这时候,我们都在打帕青哥呢!” 和马明白了,这又是在强制搬迁呢。 80年代是东京大发展的十年,而东京作为日本最大同时也最老资格的大城市,老街区一堆一堆的,拆迁改造阻力很大。 这给了极道组织大发展的机会。 葛氏区是东京都二十三区中最老的街区之一,放眼望去全是一两层的木制老房子。 这里理所当然的也就成了地产开发的重灾区。 粗点心店大概也在开发区划内,就是不知道想买店的是不是住友建设。 大婶哭喊着:“这是我妈妈留下的店,是重要的回忆……” “谁他妈管你啊!”年轻的流氓一脚踩到大婶脸上,把她踹倒在地。 和马这时候注意到流氓西装翻领上别着的标志,和早上在他家门口挂死鸡的不是一个组。 正在和马观察这些的当儿,藤井美加子拿着竹刀就跳出去了。 “喂!你们怎么对待老人家的?” 和马:卧槽! 几个流氓扭头一看藤井美加子,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脚踩大婶脸的流氓头子吹了声口哨:“哇,看看,这是谁来出头了!我还以为是渣渣町内会呢!” 町内会是日本这边民间街区的自治组织,大部分街区都有,在现在这个年代,要么他们被极道组织打垮,名存实亡,要么自己蜕变成极道。 另一名流氓一边用下流的眼光打量藤井美加子,一边说:“这位小姐姐,是不是看鲁邦三世看多了,想学那个什么不二子当女英雄?” 流氓头子用棒球棍猛敲这人的脑袋:“八嘎呀路!你特么居然还给我看动画!脸都给你丢光了!” 然后他再次转向藤井美加子,摆出一副讲道理的表情:“小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是在干正事啊。这一家粗点心店,面对住友建设开出的高价,居然不满足,贪婪的坐地起价……” 粗点心店的大婶大喊:“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卖……” “给老子闭嘴!” 流氓头子挥舞手中的大棒,对着大婶的脑袋就砸下去。 “手!”藤井美加子大喊,同时快速出剑,竹刀准确的打在流氓头子的手上,让他的棒球棍脱手飞出。 流氓头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恶狠狠的瞪着美加子:“妈的!这女人疯了!给我上!卖到歌舞伎町去让她了解下社会的残酷!” 其他流氓见状,打了鸡血一样怪叫着冲上来。 和马叹气。 他是准备卖道场的,所以不太想主动去找极道的麻烦。 不过,这股流氓的徽记和早上的不一样,应该是不同的组,把他们揍一顿大概没啥事。 大概吧。 和马抽出竹刀,摆好架势,瞄准冲上来的流氓,发力。 下一刻,竹刀头部的“先革”就命中了他瞄准的流氓的眼窝子。 “先革”的一大作用,就是降低竹刀突刺时的杀伤力,避免受伤,这毕竟是练习用道具。 但是和马这一下突刺,调动了全身的肌肉,形成了合力。 虽然有先革的存在,但是这力道如此之大,让竹刀就像个包了一层皮革护套的铁锤,狠狠的砸在了流氓的眼窝上。 他惨叫着向后倒下,整个眼窝直接黑了一圈。 这一下让他一时半会成不了战斗力了。 藤井美加子这时候也用上段斩打中了一名流氓的脑袋,她看了眼和马这边,大喊:“奈斯!” 和马:“藤井,后面!” 然而和马喊晚了,流氓一球棒砸到美加子后脑勺,直接把她打昏过去。 和马再次牙突,把打昏美加子的流氓的左眼戳成熊猫眼,然后撑住了要倒地的美加子的身体。 美加子双眼无神,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啧啧啧,”流氓头子捡起刚刚被美加子打掉的球棒,不怀好意的看着和马,“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拿着竹刀的小鬼一个一个跳出来,又不是在演大河剧。” 另外俩还能站起来的流氓,一左一右围了上来,左边那人脸上还有美加子用竹刀留下的粗大印子。 总共五个流氓,两个倒地的都是和马的战果。 美加子那一剑本来应该也能打倒一个,不过她可能下意识的留手了。 现在,和马一对三,怀里还抱着失去意识的美加子。 ——啧,麻烦了。 冷汗顺着和马的脸颊流下。 006 咦,就这? 和马当然可以看见这帮极道流氓的战斗力。 流氓头子作为这帮人中唯一戴徽章的,拥有柔道1的武力。 按理说柔道也有不同流派,和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的就是柔道1,可能是因为自己这外挂只能查看剑道的流派?其他武术就只显示总合数字? 反正现在只有流氓头子一个人带武术,其他都是纯杂鱼。 和马本来的想法是,自己先趁他们不备秒两个,然后和美加子二打三。 这个想法没什么问题,美加子没有流派,但是剑道的基础能力有4呢,打这种弟弟跟玩一样。 如果美加子再能秒一个,那局面就更好了。 和马看了眼被美加子在脸上留下一道杠的倒霉蛋。 竹刀留下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汽车保险杠撞出来的一样,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被打歪了的鼻子哗啦啦的流血,一点没有停的意思。 美加子确实差点把他秒了。 平时和马和美加子在学校社团对练,被打中头盔整个脑袋都嗡的一下。 这姑娘劲可大了。 今天她要么饿了没力气,要么因为对方没戴头盔下意识的收力了。 哦对了,她手拉伤了,应该影响了发力。 不管怎么样,和马的计划破产了,现在一对三。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哪怕是成龙这样的强者,在一打多的时候也要玩道具战。 日本剑戟片里,拍得比较真实的那些,剑豪们去杀阵的时候,都会利用双方都是无甲脆皮的特点快速秒人。 秒掉几个之后其他杂兵会害怕,然后就能一个个打了,不然这片就拍不下去了。 现在和马手里的是竹刀,就算用牙突秒人,也是暂时打倒而已。 他根本不可能想用真刀那样一刀一个把人永久放倒。 而且他还搂着美加子呢。 看起来流氓们不打算给和马把藤井美加子放到旁边安置好的机会。 他们已经围了上来,不断挥舞着手里的球棒“热身”。 流氓头子笑道:“你的女朋友,看起来真不错,去歌舞伎町可惜了,这样吧,我们也讲究一个仁义,你跪下磕头,我们就网开一面,兄弟几个爽一爽就还给你。” 和马真想一个牙突就戳爆这货的门牙。 可他抱着藤井美加子呢。 和马开始后撤,想撤到墙边让美加子靠在墙上,这样就算顺着墙滑倒也不会摔得太厉害。 但是流氓们上了。 脸上有保险杠印的流氓怪叫着冲上来。 和马眼疾手快,对着他喉咙轻轻一刺。 这一下简单得和马都有些惊奇。 对方就这么被捅得失去平衡,哐当一下摔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哀号起来。 这时候和马忽然注意到,敌人身上貌似出现了词条。 震慑? 我秒人所以造成了震慑效果吗? 和马也不细想,果断抓住这个机会,弯腰让藤井美加子躺在地上。 干完这个他立刻站直身体,双手持刀。 但同时,有个被戳了眼睛的流氓也顶着单侧熊猫眼爬起来,颤颤巍巍的举起球棒。 还是一对三,没变。 除了敌人身上的震慑效果。 也不知道这震慑会持续多久。 流氓头子吐了口唾沫,大喊:“怕什么,一起上!” 然后他怒吼着向和马冲来。 两个小弟见状,也冲上来但是明显比他们的老大要慢半拍。 和马使出牙突,一瞬间从两个小弟的包夹中窜出来,竹刀命中了流氓头子的门牙。 流氓头子整个人向后扬倒,被打掉的门牙从他嘴里飞出,在下午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和马立刻转身,使出另一个技能“上段二连”。 两剑都准确的敲到流氓的天灵盖上。 看着倒地的流氓们,和马作为一个来自21世纪的老阴阳人,想说一句:“就这?” 看起来新当流6还是很有对下碾压的效果。 另外,我这个挂不但能看到对方的武艺,还能看到精神状态造成的BUFF,很好很好。 不知道能不能用来泡妞,看到诸如“羞涩”之类的状态。 和马正品味突然到来的胜利呢——真的是突然到来,片刻之前他还以为完蛋了。 他正品味胜利呢,倒在地上的流氓头子——就是唯一佩戴组纹的那个——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和马实话实说,“你戴的组纹我看看,底纹是木瓜纹,可能是兵库县那边外来的野鸡极道?” 和马喜欢玩信长野望和太阁立志传,对武士家纹有一些研究,木瓜纹主要是但马国日下部一族在用,这一族中最有名的武家就是朝仓家。 古但马国就在现在的兵库县。 流氓头子立刻怒吼起来:“KI萨马!这可是我们津田组……” 和马一竹刀敲晕他。 原来这叫津田组啊,记下了。 不过从组纹看,和昨晚来拜访和马并且今早在和马家门口挂鸡的那伙人不是一个组。 但是他们有可能是一个大型极道下面的次级组织。 极道的组织结构很像战国武将,大名下面有五大老五奉行这样的家老,家老下面又有自己的部下,部下又有部下的部下…… 和马决定先不去管这些复杂的东西。 反正他把道场一卖,这些就和他无关了,说服妹妹才是关键。 他一脚踹在倒地装死的流氓身上:“喂!起来把你们老大扛走!” 倒地的家伙们这才唯唯诺诺的爬起来——原来他们四个其实都醒了。 和马拉开距离,保持戒备,看着他们扛着昏迷的老大一瘸一拐的跑了。 ——居然连句狠话都没放,这杂鱼反派不尽职啊。 和马在心里吐槽道。 他转身去查看藤井美加子的状况,看见姑娘正捂着脑袋坐起来。 “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一脸呆滞的说。 “可能轻微脑震荡了。”和马撇了撇嘴,突然开玩笑道,“然后你因为脑袋搭错线,会一下子爱上我。” “KIMO(恶心),去死!”藤井美加子挣扎着站起来,然后疑惑的看着周围,“那些流氓呢?” 开粗点心店的大婶说:“被你男朋友打跑了。” 藤井美加子一脸怀疑的盯着和马:“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没有发现……大婶刚刚说的话里面有什么不对吗?” 藤井美加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直接问和马“真的吗”等于是坐实了和马是“男朋友”。 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不是,大婶!我们不是……” 大婶已经回去收拾一片狼藉的粗点心店了,她拿出扫把,一边扫地上的玻璃碎片,一边指了指货架上那些被打烂的罐子里的粗点心说:“你们要粗点心就随便拿好了,小心别被玻璃划到。” 和马扭头和藤井对视了一眼,随后藤井说:“还是不用了,您损失那么大……” 大婶哈哈笑起来,虽然在笑,但和马看着却觉得有点悲怆的感觉。 “拿去吧,店里那些好罐子里的糖果和点心你们想拿什么也拿吧。我忽然想通了,”大婶收起笑容,看着和马和藤井,“最近生意确实在变差,小孩子们都嚷嚷着要吃麦当劳,棒冰也比不上冰激凌好卖……而且我也有点累了,真的累了。” 说罢,大婶拿了一把点心,走过来塞进藤井美加子手里。 “车站那边有个和菓子店,那里的点心很多都和我一个渠道进货,以后麻烦你们去那边约会了。” 美加子一时语塞,愣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反驳:“不是的!我们不是……” “每天都相约来我这卖冰棍,吃粗点心,居然不是吗?”大婶颇为意外的说。 “一起来吃粗点心是因为……” “来,这还有大福,都给你们吧。”大婶打断了美加子的话,又把用纸包着的大福塞进她手里。 塞完大福,大婶转身进了粗点心店,留下和马和藤井面面相觑。 “大福要吃吗?”藤井伸手,把大福递到和马跟前。 和马不客气的拿过来,他本来就喜欢吃甜食,广东人嘛,大福的豆沙馅他还是挺喜欢的。 一口下去,豆沙的甜味在嘴中扩散,和马却觉得有些苦涩。 藤井叹气:“粗点心店要没了啊。” 和马也有些感慨,他成长在祖国腾飞的过程中,小时候去同学家玩还能看见烧煤炉做饭,等到他长大了,南方已经彻底没有煤炉这玩意了。 他记得爷爷家还专门有一个大手电,比五百毫升的可口可乐瓶子还要长一截,晚上出门得打这手电,不然去哪里都一坨黑。 等到他高中的时候,晚上去哪儿都亮堂堂的,偶尔有点黑暗的地方,用手机照亮就好了。 很多和马记忆中的风景,就这样消失在发展的浪潮中了。 和马正感慨呢,粗点心大婶从店里出来,伸手把挂在门上的布帘给取下来。 日式老店铺都有这样的布帘,是用一根单独的杆子挂在门楣上方,收的时候连同杆子一起拿下来。 布帘上一般印着店铺的字号或者标志,挂出来就代表店铺在营业。 大婶拿着布帘,轻轻婆娑着上面的店纹,脸上的表情仿佛沉溺在美好的回忆中。 忽然她说:“我再不搬,他们说不定会把这帘子,还有别的贵重的东西给砸碎,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和马舔了舔嘴唇,忽然觉得妹妹千代子看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很有共鸣。 哪怕是他这个穿越者,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不对,过客,这个时候也感觉沉甸甸的。 藤井美加子伸手,拉了拉和马的袖子:“走吧,让大婶静一静吧。” 007 夕阳下,响起了德沃夏克 离开粗点心店之后,桐生和马与藤井美加子都像是中了沉默术,最后只能在他们平时分开的公交站草草分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和马一边走一边回想今天痛殴那几个极道的过程。 感觉自己这新当流6的剑道水平,对那些流氓碾压有点严重。 那个流氓头子,作为唯一能佩戴他们组徽章的人,应该是当中最能打的,但是他只有柔道1,也被碾压了,感觉不到作为小头目应有的战斗力。 难道这个津田组整个组都比较菜,所以才让这种人担任小头目?和马不由得如此怀疑。 可惜他这个外挂,是昨天晚上冥想的时候才启动的,今天早上去了学校,他才变得可以看到别人的流派。 下午训练的时候,和马看大门五郎已经有数字了,是无流派8,比和马厉害。 但是早上在校门口看到大门五郎,以及和藤井一起被罚跑圈的时候看到大门五郎,还没有数字出现。 很显然这个外挂的启动,是一步步来的,早上另一伙极道流氓来送鸡的时候,和马的外挂还没完全启动,所以看不到流氓的实力。 不知道那一伙流氓是不是也这么菜。 ——如果也这么菜的话,就应该改变策略,直接去他们事务所踢馆。 这样一想,和马还有些小兴奋,他很喜欢日本一个极道题材游戏《如龙》,觉得里面主角桐生一马一言不合就单人拆掉人家整个组,帅极了。 极道真要那么弱,那我就要像桐生一马一样体验一下单人拆组的快感了。 不过,理性告诉和马,极道不可能这么差,肯定有高手。 毕竟现在是日本极道群雄并起的年代。 和马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他想起刚刚注意到的另一个细节。 ——我连续打倒敌人之后,我的外挂能让我看见人身上有“震撼”的负面状态。 不过,当时情况紧急,和马也没细看,现在反而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红色“震撼”字样。 但既然和马能直接看到藤井美加子左手拉伤——那也算一种负面状态——那从逻辑上讲,和马能看到“震撼”状态也理所当然。 现在和马想搞明白的是,这个震撼状态,究竟是那些流氓杂鱼在看到和马连续秒人之后自然产生的,还是外挂给他的特殊能力。 和马一边走,一边再次查看自己的技能栏——现在他不用冥想也能随时看到这些了。 “我的技能里,没有可以附加震撼状态的啊。”他喃喃自语道。 难道那是自然产生的? 嗯,自然产生的也很合理,毕竟对方被连续放倒好几人,正常人都会怂。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要找机会测试一下……怎么测试呢?明天剑道部训练的时候,大喊“我要打十个”? 不不,喊了唯一的结果就是被大门五郎罚跑步。 剑道大会上试一试?可是剑道大会又不是车轮战,是一对一的团体战,前锋对前锋,次锋对次锋以此类推。 根据去年的情况,和马大概率担任队伍的中坚或者副将,大将肯定是剑道部部长担任。 不管中坚还是副将,和马每次对局都只用打一场。 如果是车轮战,倒是可以试试自己一串三之后会不会让第四个上场的有震撼BUFF。 和马一边考虑这些,一边拐进自家道场所在的街道,迎面就看到道场的邻居之一正在搬家。 “川桑,”和马开口和刚刚把家具放到卡车的车斗里的邻居户主搭话,“下午好。” “桐生君,回来拉?” “是啊,你这是……” 川桑笑了笑:“搬家啦,在葛氏住了那么久,正好也换个地方喘口气。我看到住友建设的小笠原桑往你们道场那边走,听我一句劝,你们也趁早签字把房子卖了,然后搬家吧。” 说罢,川桑叹了口气。 看表情,和马就知道他其实也是怕了极道,选择逃避。 和马和邻居道别,快步向自家道场走去,正好看见住友建设负责收购事物的小笠原先生站在道场门口。 小笠原西装革履,标准的社畜打扮,远远的看见和马就冲他鞠躬打招呼。 平心而论,和马对小笠原的印象还不错,一直都好声好气的劝说,几次加价——最主要还是他肯加价,给和马的印象分很高。 “小笠原桑,下午好。”和马上前打招呼。 “下午好。” “为什么站在门外?”和马刚问出来,就看见妹妹千代子正在道场门口冲洗着什么东西。 她摆明了无视了小笠原。 “千代子,至少让人进屋吧?”和马不由得数落起来。 千代子皱着眉头瞥了和马一眼。 不等千代子开口,小笠原就说话了:“桐生君,不用了,我其实是来道别的。” 千代子闻言,脸上透出惊讶,人也拎着擦地的抹布站起来了,直勾勾的看着小笠原。 “住友建设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叫迁移部,试运行了一段时间,成绩斐然,为公司节省了大量资金,所以今后相关的土地收购,都由新部门负责,今天下午六点过后,我们市场部就不再负责这些了。” 和马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妙——新成立的部门,成绩斐然,还为公司节省了大量资金? 怎么感觉不妙呢? 小笠原又说道:“今天下午六点之前,我们经手签下的协议还算数,我劝你,卖了吧。迁移部接手,就不会是这个价了。” 和马还没开口呢,千代子抢白道:“我们不卖!价格多少都不卖!所以就算你们开价变低了,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小笠原欲言又止,随后默默的看着和马。 他的意思,和马秒懂。 ——完了,看起来现在不卖,之后就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报价了。 别人请了极道来处理这个事情,不可能再给你开高价,最起码人得把极道们的抽成给扣除。 当然也可能是极道先自己出钱买下地契,然后转卖给住友建设,反正不管怎么样,给到和马手上的钱肯定会变少。 和马看了眼又开始擦地的千代子,问道:“这门口的地板怎么回事?早上的鸡血不是冲掉了吗?” 千代子瞪了小笠原一眼:“你问他!” 和马扭头看小笠原。 “我们真的不知道。”小笠原一脸坦诚,“我们不负责和极道打交道。” “他们把七八只死老鼠扔在我们门前!老鼠血洒了一地!你居然跟我说你不知道?”千代子怒道。 小笠原先生低下头:“我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可只要您签字……” “不卖!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这整个就是圈套!你骗得了我哥哥,骗不了我!”千代子大喊。 和马:“千代子,我觉得……” 千代子打断他:“你要想卖你就签字!你是兄长,是户主,你能签这个字!但是你要敢签,我就去东京塔上跳下去!” 和马只能闭嘴。 在涉及到道场的事情上,千代子就会变得很情绪化,根本不像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妹妹。 和马其实也能理解,他毕竟继承了桐生和马的记忆,知道这个道场承载了那些和已故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回忆。 千代子对和马吼道:“你以前还跟我发誓过,一定要振兴道场呢!大骗子!” 说完千代子把抹布一扔,气鼓鼓的就跑进门,把和马和小笠原先生晾在门外。 和马叹了口气:“小笠原先生,您的好意我领了,但是千代子真的会从东京塔上跳下来的。这个字,我不敢签。” 小笠原也叹气:“今天是死老鼠,鬼知道明天是什么,不要对这些极道有什么幻想,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就是一群畜生。” 和马想说我今天见识过了。 津田组砸了粗点心店,暴打年近五十的店主大婶,和马可是就在现场目睹了全过程。 他还顺手痛扁了津田组。 小笠原收回装着合同的文件,抬手看了看手表。 “还有三分钟六点,你多保重了,桐生君。” “我会的。” “保护好你妹妹。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络我,我一定尽力解决。” 说完,小笠原又看了眼道场的大门,摇了摇头,拎着公文包走了。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光照着小笠原微微有些秃顶的脑袋。 和马摇了摇嘴唇。 ——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已经做出了关键的选择? ——我是不是应该签了字,然后把千代子捆起来让她好好冷静个几天? 就在这时候,町内会的扩音喇叭,开始播放德沃夏克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又叫《自新世界》交响曲的选段。 这是日本的特色,每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区公所就会利用设置在区内各处的公共喇叭播放这个音乐,催促小孩子回家。 后来东京等大城市因为城市发展,公共喇叭都拆得差不多了,所以废除了这个惯例,但是在日本的乡下很多地方依然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在空无一人的田野间孤独奏响的德沃夏克的音乐,这场景多少透着一种奇诡的氛围,所以被很多文艺作品用来烘托恐怖氛围。 也有人把这个音乐的响起,视作逢魔之时到来的标志。 在1980年的葛氏区,德沃夏克的音乐依然会准时响起。 和马看着夕阳下小笠原远去的背影,听着音乐,莫名的生出一种自己正在走进逢魔之时,即将面对百鬼夜行的实感。 008 百“鬼”夜行 逢魔之时已过,正是百鬼夜行的时刻。 锦山平太便是东京日复一日灯红酒绿的夜色下行动的诸多“恶鬼”之一,因为他几天前才在自己的背上,纹了个巨大的鬼面。 当然,他是先打出了鬼平太的名头,才会去纹这个鬼面。 此时他穿着自己心爱的花西装,西装里面搭配的是那件火红色的衬衫,这打扮离经叛道,但是形制上和那些名校毕业出来的人生胜利组维持一致。 花西装的衣领上别着组纹,这可是锦山平太打拼了几年才获得的殊荣。 戴上组纹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关东联合锦山组的组长。 他不再是那个丧家犬平太了。 锦山组事务所是一幢两层建筑,一层是个餐厅——需要集结人手的时候,餐厅再合适不过了。 二层是事务所的本体,北面的墙前面摆着锦山平太的办公桌,两条廉价沙发在办公桌前方凑了个L字型,同样充斥着廉价感的茶几上,摆着仁王像和烟灰缸。 锦山的位置背后,墙面上挂着从帝释天的住持空海大师那里求来的书法,上面是一个单字“胜”。 一般极道会挂“仁义”或者“任侠”,但锦山平太只想胜利,其他的他都不在意。 胜利的才叫人,失败者只是狗罢了。 失败了,再多的仁义道德,也不过一纸空文。 这便是锦山平太这些年总结出来的最大的经验。 其实原本锦山平太想求一副“修罗”的,意为“即使化身修罗也要达成心中所想”。 但是空海大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拒绝了他的要求,写了一个胜字给他。 “你无法走上修罗之道。”大师如此断言道。 锦山平太并不信佛,所以对大师的判断也没怎么在意。 依然把大师的墨迹挂起来,纯粹是因为这个胜字写得着实不错,也挺符合锦山平太的人生哲学。 坐在大号胜字跟前,锦山平太看着刚刚回来报信的手下:“所以,那个道场的‘少主’,把津田组给痛扁了一顿?” “是的,千真万确,我跟几个目击者确认过了!”小弟连连点头。 “什么目击者!”早上给和马他们道场门口挂鸡的大光头一捶茶几,怒吼道,“搞得像条子一样!” “坂东,闭嘴。”锦山平太冷声道。 “对不起!” 坂东作为锦山组的“若头”,本身就担负着教导组员的职责,吼一吼其实算他的“职权范围”。 但是锦山平太不太喜欢这种凶神恶煞的极道做派。 然而,极道会流行这一套,主要是因为这套好用。 和靠着禁酒令发家的美国极道不同,日本的极道基本是靠地产开发浪潮发家的,干的就是威逼利诱把人撵走然后卖土地的活。 大型的极道组织会把预订要开发地区的地契都压价收购,人都赶走,拼合成一整块的“无主之地”打包卖给开发商。 所以大部分极道组织,表面上都挂着“不动产公司”的名头。 锦山组也是如此。 他们甚至按照真正的公司那样缴税。 正因为这样,对极道来说,凶神恶煞是他们吃饭的本钱。 有个凶恶的若头看着下面这帮人,让他们有样学样,是一个极道组织的立身之本。 “可是最后,那粗点心店还是搬走了?”锦山平太又问来报信的小弟。 “是!”这一次小弟遵照若头的教导大声回答,这让坂东满意的点了点头。 “功绩最后还是算在津田组头上了啊。不过,津田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的,道场那对兄妹有麻烦了,估计津田组会越界过来啊。” 坂东一脸讶异:“这个生意的地盘划分,不是上次关东联合干部会议上决定好的吗?” “那可是疯狗津田啊,他才不管那么多呢。我们要马上办好道场的事情,可别让津田组先摘了桃子。” 锦山平太昂起下巴,看了眼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把原本的计划给缩短了,明天我们就动手吧,让津田组造成既定事实就不好办了。顺便,也让其他不识好歹的邻居们,看看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 “明天吗?”坂东再次确认,“真的要做了吗?” “当然。绑架桐生千代子,逼迫桐生和马签约,就这么办!” 若头坂东,带领事务所内全部小弟,一起高盛回应“喝!”,仿佛战国时期的武将一般。 ** 同一时间,津田正明一巴掌抽在手下岛三平的脸上。 “你不是会柔道吗?就特么被一个高中生打倒了?” 鼻青脸肿的岛三平分辩道:“他们有竹刀……” “你特么不也有球棒吗?”津田正明又是一巴掌,然后对身后的人挥手,“拿球棒过来。” 马上有人把球棒递给津田正明。 他立刻挥舞大棒,一棒子砸在岛三平头上。 “球棒是这样用的!你懂不懂?” 岛三平点头如捣蒜。 “你没有能完成你的任务,切个手指谢罪吧。”津田正明站起来,把球棒扔给身后的人。 岛三平整个人愣住了:“手指?” “是啊,没看过极道片?切手指啊!” 岛三平都快哭出来了:“给个机会吧,组长……” 津田正明摇了摇头:“看到这种孬种没有?打不过高中生,丢了我们组的脸,现在连切个手指都哭哭啼啼的。你不应该当极道,你应该回去你家的农场喂奶牛啊!” “农场已经被我爸输没了,我必须要在东京……” “谁关心你这些啊!” 津田正明又一巴掌扇岛三平脑壳上。 这时候,津田组若头谷直人上前一步,请示道:“要不,明天我带兄弟们,去那个道场踢馆?” “你傻吗?那边是干部会议上划定的区域,是直系组织的大佬们抽着古巴雪茄定出来的。我们这种边边角角的小组织,要过去也得等锦山组在道场征收上失败才行!” 津田正明的话,被岛三平切手指发出的惨叫盖过。 这让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若头谷直人赶忙指示几个小弟:“快把他弄出去,给他包扎。不要去正规医院,去诊所!” 等小弟们手忙脚乱的把手还在飙血的岛三平搬走,谷直人回头对津田正明说:“就这么等着?锦山平太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失败的男人啊。” “这样不更好吗?”津田正明反问,“锦山平太把事情办到了,不就意味着那对兄妹要从现在的家里搬走吗?那不就从锦山组的区域里出来了吗?哼,到时候,要杀要刮不是随我们的便?” 说着,津田正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009 兄与妹 桐生和马这边刚吃完饭,看着妹妹收拾碗筷。 日本女性地位低,只要和马不主动要求去洗碗,千代子绝对不会让和马做这些事。 上辈子和马常听老一辈说,要拿美国的工资,吃中国的菜,娶日本老婆。 现在看来,长辈说得还是有点道理的。和马来自一个动不动就会被田园女权打拳的年代,所以现在他看千代子自动自觉的收拾桌子洗碗,就觉得她真可爱。 收拾完碗筷,千代子开始更换父母牌位前的贡品。 还完贡品,她一脸认真的双手合十。 几秒钟后,结束祈祷的千代子拿起摆在牌位旁边的金属棒,轻轻敲了下牌位左侧的铜罄——就是那个铜做的小碗,那是日本佛教的佛具。 清脆的“叮”的一声,回荡在不大的饭厅里。 和马凑上前,也装模作样的拜了一下。 他继承了正主桐生和马的记忆,灵魂还是中国人王健的,虽然有记忆,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些和家人在一起的记忆很珍贵,但他就是会把自己放在旁观者位置上。 如果是真正的桐生和马,应该会为了守护承载着那些记忆的这个道场,一直和妹妹一条心吧。 但中国人王健,只想卖掉道场转第一桶金,然后开始穿越者的大业。 和马完全理解千代子的怒火,在千代子看来,自己这个“哥哥”是个背叛者。 和马看着神龛里供奉的二老的相片,诚恳无比的在内心默念:“我卖道场,是为了和妹妹过上幸福生活,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妹妹,希望你们不要怪罪。” 正默念呢,千代子转过身看着和马,说话了:“欧尼,刚刚当着外人的面对你发火了,对不起。” 和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现在桐生和马——也就是王健——是道场的师范代,是家主,家里的女人不管是妹妹还是老婆,都不应该在外人面前驳他的面子。 和马是真的惊到了,日本果然是个歧视女性的国家。 “没事。”和马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充满回忆的道场保留下来。” 这当然是假的,但有时候说两句无伤大雅的谎话也无妨。 毕竟和马还挺喜欢这妹妹的。 在不涉及道场地契的情况下,千代子满足了和马对妹妹的所有妄想。 千代子盯着和马,直率的眼神让和马有些心虚。 “大骗子。”千代子小声说。 “呃……这个这个……” 和马刚想解释,就被千代子打断了:“我知道,卖掉是目前最合适的做法,我只是……还需要一点点时间。” 和马暗自松了口气。 ——很好,这下至少看见了黎明前的曙光了,之前千代子可是完全不想卖,听到“卖”字就发飙来着。 现在这个情况,和马觉得就算自己偷偷把交易合同签了,千代子也不至于从东京塔上跳下来。 所以和马盘算着,要不明天就偷偷和住友建设的人把合同签了…… 千代子则回厨房洗碗去了。 和马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开始盘算该怎么处理即将到手的七千万巨款——虽然是日元。 现在可是日本泡沫发起来的前夜,随便投资点啥就能有十倍的回报。 他白日梦作到要当日本首相的时候,洗完碗打扫完厨房的千代子从厨房出来,站到和马跟前。 “陪我练练剑吧。” “可以啊。”和马二话不说一口答应,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还没用技能看过妹妹的数字。 于是他深呼吸,集中注意力向千代子看去。 理心流4。 嗯? 和马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数字,理心流3没错,新当流是他穿越带过来的。 ——等一等!搞了半天,桐生和马比妹妹桐生千代子要弱吗? 那为什么是和马继承了道场,就因为是男的吗? 不对吧? 浪客剑心里,熏以女流之身继承了道场啊,难道漫画真的都是骗人的? 和马内心连环吐槽,可惜千代子听不到。 “欧尼?”千代子看和马愣在原地,开口呼唤道,“要对练不是应该去道场吗?你在这傻站着干嘛?” “哦,对,去道场。”和马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就往道场去。 同时他内心还在梳理这个情况。 ——难怪千代子看到我用出牙突的时候那么惊讶,原来她一直比当哥哥的强,然后突然看见哥哥用了一招理心流里没有的招数…… 那是得惊讶。 和马一边想一边拉开道场的门,同时随口问千代子:“你回学校教剑道部的人牙突,教会了吗?” “别提了,你这个牙突,真正学了才知道有多难,稍微一不注意,踏步上前的时候就左脚绊右脚了,今天美惠就这么摔了一跤,鼻子都撞流血了。” “这样啊。”和马从道场侧面的竹刀架上抽了一把竹刀,扔给千代子,然后自己抽了一把。 道场现在没有学生,但是千代子一直有在做道场公用竹刀的维护。 和马穿越后第一次见千代子,就在道场,当时她就在给道场的公用竹刀上油。 当时和马还没有完全接受原主的记忆,还不知道这是他妹妹,所以看着千代子那大和抚子得一塌糊涂的侧脸遐想联翩了老半天。 和马仔细端详这竹刀:刀的状况非常棒,看得出来花了很多精力来维护。 这都是千代子做的。 千代子也看着和马递过去的竹刀,一副在回忆往事的模样,忽然她说:“还记得我第一次拆竹刀的事情吗?” 和马立刻从脑海里检索出了对应的记忆——只能说检索,他现在还和这些记忆有一定的隔阂感,“阅读”他们就像在翻看一本书页泛黄的老书。 “你是说,你把竹刀拆了以后,被锋利的竹片割到手那次吗?” “对,就是那次,然后我还发脾气,想把竹刀掰断,结果把膝盖给撞肿了一块。爸爸听到我的哭声,急急忙忙跑进来,然后以为老哥你欺负我了,二话不说就揍了老哥你一巴掌……” 和马笑了,虽然这不是他的回忆,但是他能从“回看”中感觉到残留的情绪。 千代子又盯着竹刀看了好几秒,然后深呼吸,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直勾勾的注视着和马:“我总觉得,最近的哥哥,好像变了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住友建设的开价太高了。”和马回应,他早就想好这种情况下的说辞了——朝夕相处的妹妹发现老哥的变化再正常不过了。 和马把“变化”的原因,都甩给了钱,这应该是现阶段最能让人接受的解释了。 “我本想说‘我对道场的感情岂是钱能衡量的,你这是在侮辱我’,可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和马又补充了一句,玩了个漫画《刃牙》里的梗。 说起来,现在是1980年,刃牙的作者板垣恵介应该还在陆上自卫队开坦克呢…… 千代子笑了。 “我都不知道老哥你也有见钱眼开的一面。” 千代子拿着竹刀,像和马鞠躬,随后架起中段架势。 “来吧,老哥,我要把我今天积累的不痛快,都好好的宣泄出来!” 和马皱眉:“通过殴打老哥的方式?” “如果是我单方面殴打的话,只会让我压力更大。”千代子微微一笑,“请欧尼不吝赐教。” 和马耸肩,随后向千代子鞠躬——理论上应该双方同时对对方鞠躬,但是私下对练又不是正式比赛,不讲究这些细节。 和马摆出中段持剑架势。 其实他更喜欢居合斩,因为比较帅。 但是穿越前,他在新当流的师父长谷川雅人评价他的实力的时候说过:“你要玩居合斩,恐怕得再练个五年。” 现在有外挂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到居合斩的技能。 新当流的居合斩长谷川师父演示过一次,非常的快,比新当流更快的记得有梦想流和…… 和马突然想不起来流派的名字了。 就在和马努力回想的当儿,他忽然发现千代子身上有词条。 字是红色的,而且在像火一样燃烧。 “孤高的决意” 看起来像个正面BUFF。 紧接着和马发现,注视这个词条,会展开更详细的说明。 千代子身上这个火一样燃烧的词条的说明是:“决心展示全部的本领,不再隐藏实力,即使让哥哥难堪也要守护珍贵的记忆。” ——草,说好的你想通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呢? 和马明白了,今天自己在这里输了,就别想说服她卖道场了,今后可能要和极道刚到底了。 和马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也不错,正好能见识下这个决意什么的,能对实力造成多大的影响。 现在纸面的实力,和马是理心流3,新当流6,而千代子是理心流4,理论上千代子应该会被碾压。 她现在身上这个词条,看起来是个正面词条,正好试试看能带来多少强化。 于是桐生和马再次深呼吸,板起脸来,准备拿出全部的实力,痛殴妹妹。 他决定首先进攻,于是猛踏一步向前,同时姿势切换到上段,使出了自己得到了三个技能中的另一个:上段二连斩! 010 你,纯度不足 和马的上段二联击,看起来平平无奇。 他不熟悉理心流,不知道为啥这个流派给的初始技能是这个。 两刀的速度非常的快,为的是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一般人挡住第一刀之后可能不会防第二刀。 上段攻击在普通人看来,会觉得很傻。 实际上也挺傻的,攻击路径单一,大开大合,而且没法对敌人进行防御。 然而上段攻击练到极致威力惊人,因为上段是最适合发力的姿势之一。 示现流就是专攻上段的流派,示现流顶级高手甚至可以做到斩断对方的刀剑——当然这种情况现在比较少见了,因为冶炼技术的进步让现代刀剑极难被打断。 普通的示现流高手,也能轻易的斩断竹枪之类的长柄兵器。 总之一力降十会,只要上段下劈的威力够大,就可以打死一切不服的。 但和马没学过示现流,如果学了大概就能使出那种下劈了。 他现在只有上段二连斩。 虽然是个平平无奇的剑技,但是用外挂发动起来速度非常快,作为穿越前就练过剑道的人,和马自己认为自己要处理这个二连只能傻乎乎的维持举刀的姿势。 要是挡下来之后有个什么格挡之后变招的想法,比如架开剑顺便下段出脚什么的,那就糟糕了。 现代剑道不让用脚,但是和马他们是一群玩兵击的,没那么多讲究。新当流作为偏实战的古流,也是有用脚的招数的。 总之,和马在躲开妹妹的攻击之后,选择了这个二连作为自己的反击手段。 没想到千代子连续挡下了两剑,然后才在和马收招之前直接突进。 武术实战不比网上玩格斗游戏,打出去的剑得收回来才能砍第二下,不收剑直接砍人威力很低的,真剑尚且可以依靠锋利的刀刃留下一些伤口,但竹刀不收回,就相当于不存在。 千代子直接冲上来,竹刀的先革直奔和马的面门。 和马立刻网上抬手,用竹刀的护手架开千代子的剑。 护手就是干这事的。 有些日本刀没护手,那是为了便于隐藏,真打起来想比形制正常的打刀会有很大的劣势。 和马架开攻击的同时向前踏步。 现在刀的架势,已经没办法用先革来戳千代子了,他踏步上前是准备用下盘招式。 把武器架起来牵制住,然后就该出腿了。 他还是玩兵击那套思路,习惯性就采取了应对,直接忘了剑道对打不能出脚。 然而千代子快速后退,不让和马近身。 近身缠斗,体格大的一般都是优势。 两人一个向前一个后退,就这样直接往千代子背后方向前进了十几步。 和马明显感觉到作用在竹刀上的力气在变大。 突然,千代子大喊一声:“面!” 和马吓一跳,紧接着手里的竹刀就被向上架起——千代子突然停止后退,借上了和马自身的力道把刀往上推。 紧接着千代子转动手腕,日本刀的刀柄较长,而且要双手持握,有很多只靠两只手腕转动就能使出来的招。 威力不强但胜在快,变招灵活。 和马啥也不管,立刻后退。 这个空档很大,收刀回来挡基本不可能,他也不能像千代子那样转手腕把刀转下来——现在他双手都在举高的状态,咋转都不得劲。 只能拉距离。 千代子横斩过来的竹刀,就这么从和马眼睛前面划过。 和马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千代子没跟上来,而是在原地重整架势。 她的眼神锐利得能杀人。 和马也深呼吸。 ——好强。 刚刚外人看来只是平淡无奇的过了几招,如果成龙《醉拳》里的打戏的精彩程度为十分,刚刚这段兄妹对砍,也就两分吧。 外行看真正的剑道对决都这个感觉。 但是,和马跟着新当流的长谷川雅人正正经经的练了几年剑道,他不是外行。 千代子刚刚的应对,好强。 如果是真剑对决,刚刚和马已经在鬼门关前来回几次了。 从外挂给的数字看,和马应该是更强的一方,但是透过这一波交手,和马变得不敢确定了。 此时此刻,千代子头顶上的那行字,那行“孤高的决意”正在熊熊燃烧。 这个BUFF的效果,有点好啊。 这时候千代子开口了:“老哥你果然不记得这招了。当年爸爸教我们这招的时候,你一直练不会,我装作也不熟悉的样子,和你一起练习……” 千代子一说,和马就想起相关的记忆了。 理心流这个突然前冲把对方的剑架高,然后转横斩的招式,当年桐生和马练了很多次都没有练会。 当时千代子一直在陪练,还因为掌握不到要领哭起来。 至少和马从正主那里继承来的记忆是这样的。 千代子:“当时我看你练得很辛苦,还故意哭起来胡闹,逼老爸下课休息。” 和马恍然大悟。 “这些记忆,对我来说,都是无可取代的瑰宝。”千代子说着,眼里开始泛出晶莹。 “这个……你别哭啊……” 然而和马刚开头,千代子就冲上来了。 用的是和马教她的牙突。 不过比起外挂给的全自动牙突,千代子这个还是慢了一些。 和马侧身躲开,踏步向前,竹刀瞄准了千代子的头。 然而电光火石之间,千代子竟然架住了和马的刀,这个变招已经快到连和马这样练过的人都看不清楚细节的地步。 ——但是,还没完! 和马转动手腕,竹刀划了个圈,这招是把对方的刀转到下面,再顺势攻击持刀的右手—— 但是千代子猛的松开右手,同时握着刀柄尾部的左手前推。 这也是日本刀的众多用法之一,能让刀突然长一截。 竹刀的先革,结结实实的顶在和马的胸口。 这一下力道可不轻。 如果是真刀和马的肺已经穿了。 但是和马的竹刀,也命中了千代子的左手,这一下力道也不轻。 正常刀应该掉地了,但是千代子没有松手。 尽管她的左手虎口侧面被和马的竹刀打了个非常明显的红印子,尽管命中的那瞬间和马看到她都疼得龇牙了,但她没有松手。 和马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千代子的决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拉开距离,摆好架势。 千代子做了一样的事情。 “住友建设的人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以为老哥你会断然回绝。”千代子再次开口,“但是你没有,而且在看到住友建设的人用计算器输入的金额的时候,你笑了,你的表情变得好陌生。” ——因为我对你来说确实是个陌生人啊。 和马理所当然的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这些天我终于明白了,我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人和我站在一起。”千代子继续说道,随着她的话语,她头上“孤高的决意”五个字燃烧得越发的旺盛。 “死鸡很恶心,极道很可怕,唯一的友军也离我而去,但是我不能退缩。” 千代子的眼泪终于是流下来了,情绪也随之进入爆发状态。 和马能看到红色的“气”从千代子身上涌出,她现在在和马眼中就像超级赛亚人一般,被红色的透明的火焰包裹着。 “我只有剑道了,剑道让我从同学的霸凌中逃脱,剑道让我交到了朋友!剑道让我感觉到老爸和我在一起!谁也不能把剑道从我这里抢走!谁也不能!” 千代子呐喊着,突了上来。 和马架住她的剑,然而她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然压制住了比她年龄更大的男性——也就是和马。 和马必须全力握刀,根本不敢变招,怕一下子刀就被从手里挑飞。 好在他摆的中断架势,刀被压迫只是让刀身贴进身子,但依然挡在身前。 千代子纤细的身躯整个压上来,逼近到能脸贴脸的距离。 “我啊!比哥哥你更强!”千代子大喊,“我才是这个道场的师范代!” 和马连气势都被千代子压制住了。 但是,他仍然在冷静的思考。 千代子虽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和气势,但是她有个致命的问题。 她的体重没变。 如果要单纯的拼力量,体重就是很关键的一环。 体重不够的人,要赢就得更多的依靠策略和技巧。 不管是搏击格斗,还是剑道,都是如此。 就算是以技巧为主的现代剑道,也是分男女进行的。 和马在本次对打中,第一次发出怒吼。 他猛的发力,推着千代子连续后退。 这就是单纯的利用体重在欺负人。 推得千代子下盘不稳后,和马趁势稍微拉开距离——剑贴在一起没法挥剑。 紧接着一个上段下劈就出去了——不是二联,而是朴实无华且枯燥的上段下劈。 什么花招都没有,就是威力大。 但是看起来和二连斩的起手区别不大。 ——有了! 和马感觉这一招得手了! 然而千代子没格挡,直接后撤到安全的地方。 这判断力,和马不由得给她点了个赞。 她刚刚架势已经没了,强行格挡大几率失误,没挡好可能就被打中手臂了。 上段下劈和刚刚甩剑花一样的攻击可不是一回事,刚刚和马打中千代子的手,只是用了小臂的力量,大臂都没使上劲呢。 上段下劈那是从肩膀开始就发力,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要被打中手,竹刀铁定要脱手。 两人恢复到交错前的状态,只是纠缠中双方绕了一圈,位置对调。 千代子瞪着和马:“老哥,你这根本就不是理心流,我昨天看到你的突刺的时候就在怀疑了,你什么时候学的新当流?北葛氏这种公立学校,能请得起新当流的免许皆传当剑道教练?” ——不,显然请不起,大门五郎看起来也是个民间高手。 但是这玩意解释不清楚。 而且,和马现在有点生气。 他这人只要身上疼,就会生气。 穿越前,有段时间他牙疼,然后就特别暴躁,搞得差点丢了在外贸公司的工作。 刚刚千代子捅他胸口那一下,现在火辣辣的疼,估计掀开衣服就能看见淤青。 这疼痛让和马变得相当火大。 而且,对于千代子刚刚说的话,他也有不少想法想要一吐为快。 经过和千代子的一番“激情碰撞”,他又回想起了更多关于原主的事情。 原主——真正的桐生和马,早就知道千代子比自己强。 所以他才会加倍努力的练习剑道。 因为相当师范代的妹妹一言不发就把道场让给了自己继承,原来的桐生和马想要成为不辜负这份苦心的男人。 他想把道场发扬光大。 只是没什么天赋。 真正的桐生和马体验过的焦虑、懊恼,一股脑儿的涌入王健这个21世纪的中国人的内心。 但很奇怪的,王健完全能力理解。 因为他来自一个充满压力和焦虑的年代。 他想卖道场,也只是因为想要抓住这波日本社会难得一见的上升期,完成穿越前的他未能完成的阶级跃升。 抓不住这个上升期,日本社会就会进入一潭死水的平成年代,社会彻底固化。 “你说你只有剑道了,真是可笑。”现在的桐生和马开口道,“你竟然对自己真正的财富视而不见,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看看你,脸上连个褶子都没有,你明明拥有最宝贵的东西!那就是时间!是可能性! “这个国家正在上升期,你不想着成为新时代的弄潮儿,只在这里顾影自怜!” 千代子骤起眉头,要开口,但是和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确实用的是新当流的技术,可那又如何呢?我练了那么久的理心流,却依然赢不过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看着比自己强的妹妹,继承不了道场,还得装作很弱的样子,笑眯眯的把自己送上师范代的宝座,你以为我好受吗? “所以我练了新当流,因为这更适合我,也更强!只要能赢,什么流派重要吗?历史上那些开创了自己流派的大能,不也经常博采众家之长吗?” 和马不知道自己高涨的情绪有没有给自己加上BUFF,他没空去看,只想一吐为快。 “你整天在这里嚷嚷,不让卖道场,可是你有提出什么能解决我们现在资金困境的方案吗?没有! “你整天说要我去收学生,可是这道场连拿到免许皆传的师父都没有一个,按理说,我们连开道场的资格都没有!幸亏现在剑道协会早就不执行那些规章了!” 千代子终于憋出来一句反驳:“免许皆传可以去找理心流的其他师父拿……” “要多久才能拿到?在拿到之前,就算极道不找上门,我们如果有人生病了怎么办?谁出钱来治呢?” “这……” “当然,现在打工工资很高,可是我去打工的话,就要推掉剑道部的活动,所以为了守护你的剑道,我就应该放弃剑道去打工,对吗?” 千代子几次欲言又止,嘴巴一开一合,像是被抛上岸之后缺氧的鱼。 和马看见她头顶的词条迅速暗淡下去,连那火焰特效也渐渐消失了。 紧接着,就在和马的注视下,词条变了。 词条的颜色从火红变成了深蓝,和下午和马在那几个被震慑的流氓头上看到的负面状态是一个颜色。 词条的内容也变成了“俗世纷扰”。 和马进一步在词条上投注注意力,一样会有说明文字展开在他视野里。 之前“孤高的决意”的说明是“决心展示全部的本领,不再隐藏实力,即使让哥哥难堪也要守护珍贵的记忆”,而现在“俗世纷扰”的说明则是“在哥哥的质问下陷入了自我怀疑”。 ——我懂了,要变强就得有孤注一掷的魄力,就得放弃一些东西。 桐生千代子,终究还是纯度不足。 和马深呼吸。 ——SA,千代子哟,就让你见识下,为兄要卖掉道场,拥抱大时代,走向飞黄腾达的决意吧! 011 胜负 现在的桐生和马的上辈子,是个劳碌命,辛辛苦苦打拼了许多年,才当上了“商务代表”。 他同学甭管高中还是大学的,都说程序员最辛苦,都觉得外贸公司的商务代表是个肥差。 然而商务代表只是名字牛逼,实际上还是个跑腿的。 高级跑腿和跑腿没太大的差别,反正抬起头,都会发现云端上的生活依然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和马本来一直想着要成为人上人,但是大学毕业那么多年,这个想法早就被换成了“平凡的度过一生”。 认命了妥协了,得过且过了,本来以为只要把脑袋插进地里当鸵鸟,不去直视那些云端之上的人,不去幻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名叫“生活”的怪兽就会放自己一马。 没想到生活快马加鞭的追上来了,把后浪二字甩到了和马脸上。 听着屏幕上的“前浪”说着他想象中的“后浪”的生活,和马对照着审视了一下自己过的日子,觉得自己大概被开除出了年轻人的行列。 不爽,非常的不爽。 和马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差,他只是出生晚了。 他不止一次设想,如果他出生在刚刚改开当年代,一定能抓住机会,一飞冲天,成为人上人。 然后他就可以成为“前浪”的一员,用满怀欣慰的口气对“后浪”们说:“我看着你们,满怀羡慕。” 现在和马真的穿越了,还拿到了外挂,所以他必须要发达,要成为人上人。 现在,和马忽然觉得,之前自己顾虑千代子的感受,迟迟没把道场卖掉,实在是太蠢了。 ——就因为千代子又懂事又可爱,就被迷惑和动摇了,我的纯度也不够啊。 但现在发现这点,还不晚。 和马握紧竹刀,准备通过竹刀,向妹妹传达自己的决意。 “道场卖掉了,今后赚到了钱可以再买块更好的地开个更大的。回忆什么的,放在心里就足够了。 “千代子!只靠油盐不进的倔强和多愁善感,是保护不了任何东西的!”和马对着千代子吼道,“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哥哥的决心!让我把你那份幼稚,彻底击碎!” 放出豪言之后,风恰到好处的从道场敞开的侧门灌入。 和马任凭自己额前的刘海随风狂舞,并没有整理的打算。 他隔着狂舞的发丝,紧盯着千代子。 他理解千代子对道场的感情,理解道场对她非凡的意义。 但是把道场卖掉,然后飞黄腾达,对和马同样有着非凡的意义。 明明都穿越了,还拿到了外挂了,他不想再碌碌无为的复制之前的人生了。 之前和马就是没想通这个道理,顾虑一大堆,现在想通了之后,整个人都念头通达。 相比起千代子抱持的感情,自己以半吊子的觉悟想要说服她,那不是痴人说梦嘛。 现在,正是让千代子见识这觉悟的时候。 和马现在猜测,这个世界的武道,大概和他原来的世界不一样,这个世界大概率真的能做到以剑交心。 他也懒得看自己的状态了,那需要冥想,不如看别人的状态方便。 就算现在这份觉悟没有能形成BUFF,和马也有把握打败动摇中的千代子。 他踏步向前。 他的脚掌拍在道场的地板上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竟然有风压向周围扩散。 习武之人,下盘就该如同千斤顶一般沉稳。 “千代子!” 和马呐喊着出剑了。 ** 千代子感受到了震撼。 小时候老爸曾经跟她讲,剑技之中会蕴含着意志。 她一直以为这是老爸喝了清酒之后的胡说八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千代子从未在剑道对决中,感受到剑技中的意志。 剑是凶器,剑道是杀人的技术,现在则变成了一种竞技技术。 技术怎么会体现意志? 别开玩笑了! 然而,此时此刻,千代子感受到了。 哥哥桐生和马身上缠绕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凛冽气势,他只是踏步上前,还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动作,就让千代子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这一剑会很猛! 下一刻,桐生和马就冲上来了,速度快到千代子完全看不清,只是凭借肌肉记忆进行了格挡—— 竹刀撞击在一起的触感,和清脆的碰撞声一道传来。 虽然气势上被压倒了,但是千代子的应对并没有迟滞。 她上前了半步,想用把距离拉近的办法化解后续的攻击——竹刀的长度和打刀接近,需要挥舞的空间,并不是越近越好。 然而和马的刀已经打在了千代子的手上! ——等等,他什么时候出的第二剑? 手上钻心的疼痛,差点让千代子松手——剑掉了可是大忌。 桐生和马已经拉开了距离,恢复了对峙的态势。 凛冽的气势依然萦绕着他。 千代子甚至有种错觉,觉得从敞开的拉门灌入的风正围绕着哥哥旋转。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节目,节目上中国的太极大师在寺院一样的地方(其实是道观)练拳,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大师周围旋转,仿佛在呼应大师行云流水的动作那般。 记得那个节目最后,大师练完收招了,落叶也随之落地,在地上形成了近似太极的图案。 千代子一直以为那是假的,就和剑道大师表演切树叶一样,都是假的。 但是现在,她不太确定了。 这时候桐生和马开口了:“怎么了,千代子?刚刚的气势呢?你的剑,变钝了啊。” 千代子看了眼手里的竹刀,吐槽差点就脱口而出。 和马再次进攻,依然和刚刚一样迅捷如风。 竹刀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来自上段朴实无华的一击。 千代子握着刀尾的左手差点松脱。 千代子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参加剑道全国大会的时候,碰上的示现流高手。 那家伙据说是大阪府警某个警视正的女儿,从小就跟随父亲学习示现流——示现流是警视厅的官方认证流派。 明治维新之后,警察系统主要被萨摩藩的藩士掌握,而示现流的根据地就在萨摩藩。 桐生和马这一击的力道,已经赶上示现流高手的程度了! 但是千代子知道,和马发力的方式,不是示现流。 示现流的上段攻击,和一般的上段下劈有细微的差别,不是练剑道的人看不出来。 千代子拉开距离,重新握稳了竹刀——刚刚那一击虽然没有让千代子的竹刀脱手飞出,但也让千代子握刀的位置发生了一些错位。 剑道格斗中,这种错位可能导致动作变形,需要重新调整。 “为什么不追击?”千代子质问。 “因为我要的不是击败你,”桐生和马朗声回应,“我要你理解我的想法!” “你在说什么啊,意义哇嘎乃!(意义不明)” 千代子吼着,有些自暴自弃的发动了攻击——她知道继续被动防御,一定会被击败。 刀被轻而易举的架开了,千代子内心却有种“啊果然如此”的感觉。 ——明明应该是我比较强的。 和马的反击如期而至。 千代子非常勉强的收刀应对 眨眼间,千代子的竹刀高高的飞起,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呼应着这声响,道场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几秒钟后就变成了瓢泼大雨。 千代子站在原地,维持着握刀的姿势,看着哥哥桐生和马。 和马用竹刀头部的先革,轻轻戳着她喉咙的位置。 “你输了。”他说,“我要卖掉道场,如果你有意见,就在住友建设的人来之前,打败我。明天一整天,我都接受你的挑战。” 千代子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明明对哥哥来说,这里也有很多珍贵的回忆才对!” “我不是说过了吗?回忆留在心里就够了。我才不会被过去的回忆限制住我的脚步。千代子,我们应该拥抱现在,展望未来。” 千代子死死的盯着和马,看了好半天,然后她叹了口气:“我输了。我同意卖掉道场。” 012 快乐的烦恼 和马怀疑的盯着妹妹:“真的吗?” “真的。”千代子严肃的点了点头,下巴碰到和马的竹刀。 “不反悔?”和马再次确认。 “嗯。”千代子更加严肃了。 和马收回竹刀,然后严肃的问:“为什么?” 千代子惊了:“你……你把我揍了一顿,然后问我为什么?我手都给你打肿了。” 和马低头看了眼千代子的手:“没事吧?” “没事,小伤。”千代子顿了顿,看着和马,“老哥你好像,又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去到了更远的地方呢。” ——不不,你老哥已经不在了,我是冒名顶替的。 和马只能面露笑容,强行转换话题:“明天签约之后,想想在哪里买新房吧。” “新房啊……可以的话,想在能看到海的地方呢……” 千代子似乎是真的同意卖道场了,现在竟然很认真的考虑起和马的建议,脸上还露出了些微的向往。 和马咋舌:“能看到海的地方可都不便宜啊,要么就是港区。我们卖道场的钱,还要缴税呢,不能买太贵的,真要追求能看到海,恐怕得到大仓之类的地方买了。” “为啥是大仓啊?”千代子瞪大眼睛。 和马一时语塞,总不能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几个东京的地名,只是隐约记得《古书堂事件簿》的女主角开的古书店就在大仓,所以随口就说了。 他挺喜欢《古书堂》系列里面营造出的那种生活氛围,看书的时候就会不由自的设想过同样的生活。 千代子见和马不回答,继续追问:“大仓很远的啊,在镰仓那边吧?都到神奈川县了!” “是……是有点远啊,”和马挠挠头,“但是那边风景很好啊,我们可以买在海边公路旁边的山坡上,远处就是江田岛……” “江田岛?那在吴港吧?” “江之岛,江之岛!”和马赶忙改口,他说江田岛,那是因为电影《啊!海军!》当年以内参的形式,火遍了大江南北,只要是大院子弟都看过,电影就发生在江田岛。 千代子疑惑的看着和马,终于还是决定不计较老哥的连续出错,轻轻叹了口气:“在大仓的海岸边买一套房啊,听起来好像确实不错。可是,真搬过去我们要怎么上学?要横跨整个三浦半岛哦,在幕府时代,这已经是分属不同大名的领地了哦!” 和马挠挠头:“我就这么一说,别在意。卖掉道场之后,我们就在葛氏找一找合适的房子好了。可以的话有点想去柴又那边……” 千代子又疑惑的问:“为啥啊?” “我也想喝帝释天的水长大啊。”和马换了副调侃的语气。 千代子立刻笑起来。 这里和马玩了个梗,来自日本的国民喜剧电影《男人好辛苦》,中国译名《寅次郎的故事》。 电影开场会有主角寅次郎的一段念白:我叫阿寅,出生在东京的葛氏柴又,是帝释天的水把我养大。 这个电影是真正的日本国民电影,在它面前连柯南什么的都要靠边站,总共拍了26年,48部,每到新的电影上映的时候,全日本的男女老少都会拖家带口去看。 千代子当然也同包括和马在内的家人去看过。 她当然听懂了和马玩的梗。 “老哥,你可不能变成阿寅那样的人啊。” “阿寅怎么了?他不是给全日本带来了欢笑吗?”和马调侃道。 “可是他连个正经职业都没有,整天流浪,偶尔回一次家还只会给妹妹樱花添麻烦。” 和马干笑两声,岔开话题:“等卖掉道场,以后我们练剑道就只能在学校了啊。” “嗯……像这样的对打,也不可能出现了吧?” “真想打,我们可以去区公所的公民馆嘛。”和马伸出手,摸了摸千代子的头。 “虽然决定卖了,但也不会马上搬,这段时间,就让我们好好和道场道别吧。” 千代子点点头:“嗯。” 和马看这事儿已经成了,伸了个懒腰:“我去看看洗澡水怎么样了。” 这事儿本来也应该是女性去做,男人只管在一切都搞定了之后进去泡澡。 但是今天千代子那么听话,同意了卖道场,和马不介意分担一点家务。 哪怕仅限今天。 但千代子叫住了他:“老哥!你刚刚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和马反问,其实心里十分清楚妹妹想问什么。 千代子:“就是……就是,把情绪和意志融入剑技之中,老爸说过的……” “不知道啊。”和马耸肩,“我刚刚用的剑技有什么问题吗?” 和马的反问,让千代子也犹豫起来:“我也不是很确定,就是感觉……老哥你散发出很凛冽的气势,挥剑也,怎么说呢,用成语来说叫虎虎生风?” 和马挑了挑眉毛:“什么意思?我记得刚刚我挥剑,也没有发出月牙天冲之类的东西啊?” ——等等,月牙天冲那都是几十年后才在漫画里出现的招式了,这个时候应该说天翔龙闪,不对,这个也是90年代才出来的…… 和马想了半天,发现他熟悉的电影动画漫画以及游戏,全特么没诞生呢,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剑气。 千代子:“月牙天冲是什么东西?” “一种剑气,通过挥剑产生,能像刀刃一样切割远处的目标。”和马严肃的解释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千代子狐疑的目光。 “老哥,你漫画看多了吧?还剑气……你不如说你拿两把剑十字交叉之后就能像奥特曼那样发射十字光波。” 和马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的笑笑。 他心里嘀咕:这不怪我,我特么又不是特别清楚1980年的年轻人在看什么。 千代子叹了口气,把刚刚被和马打落地上的竹刀捡起来,扔给和马:“你来保养竹刀,我去放洗澡水。” “好。”和马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千代子噔噔噔的离开了道场。 和马拿着竹刀,来到道场角落坐下,开始进行保养工作。 明天就能卖掉道场了,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就可以开始使用后世带回来的知识,冲击人生巅峰了。 和马一边保养竹刀一边开心的想:我是应该投资任天堂呢,还是应该买索尼的股票? 嗯,索尼要90年代才开始牛逼,任天堂很快就要发售革命性的红白机FC了,投任天堂获利更快。 但问题是,任天堂是个家族企业,股份没有挂牌交易,要入股有一堆麻烦事…… 考虑着这些八字还没一瞥的事情,和马切实感受到了作为穿越者的乐趣。 013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就这样过了一天。 第二天清晨,桐生兄妹俩和往常一样起了个早。 和马是习惯了早起。 毕竟穿越前,只有大学那四年,是真的能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发现早上三堂课,教授全点名。 千代子起得比和马更早,和马打着呵欠走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千代子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饭了。 和马洗漱完毕也到了厨房,关切的问:“手怎么样了?” “完全没事了,就是看着有点红。” “昨晚应该带护具的。”和马看了看千代子的手,发现不止有点红,实际上青了一大块,不免心疼起来。 千代子:“哥哥你身上不也青了几块吗?” “我不一样,我是男人,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 千代子正在麻利的杀鱼,一听和马的话,把带血的菜刀拿起来:“那我帮你一下?” 和马拉开距离,说话也变成大河剧里大名们对公方说话的口吻了:“不劳烦您了,心意我领了。” 千代子笑起来,继续处理鱼。 和马看着鱼:“也不用每天都一大早起来煎鱼吧?” 作为广东人,和马对海鲜自然不陌生,可以说除了鸡和福建人,海鲜是老广最喜欢的食材了。 但是每天早餐都吃鱼什么的,让和马禁不住想起来自己穿越前的小时候。 那时候还没有开展菜篮子工程,肉菜供应不是特别充足,所以早餐顿顿吃咸鱼喝粥啃馒头。 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千代子瞥了眼和马:“不吃鱼吃什么?你还想吃面包火腿香肠?要不我给你弄点松阪牛肉?” 和马一时哑口无言。 ——合着整天吃鱼,是因为鱼便宜? 不愧是日本! 千代子继续说:“之前我一直嘴硬,昨天被老哥你敲了一轮之后,我发现我必须承认,我们过得惨兮兮的。幸亏商店街的爷爷奶奶都很疼我,我去买菜的时候都会多送一点给我。老哥你也要经常去商店街刷脸啊!不能只有我一个人乞讨。” “说乞讨也……”和马感觉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自己可能不得不每天跟千代子一起去买菜了,赶忙转换话题,“说起来,商店街不在改造范围内吗?” “不知道啊,我又不喜欢看报纸。”千代子处理好鱼,麻溜的把刀洗干净插好,然后点火开始热锅,准备煎鱼。 这个年代,网络现在还是纯军用,而且只有美军在用。 普通人的信息都来自报纸。 葛氏区的再开发项目,都在报纸上有公示。 但那也是和马穿越过来之前公示的,和马也只是在住友建设的小笠原先生过来劝说卖掉道场的时候,看过他提供的剪报。 他也不知道这次大规模开发,倒地涉及那些地方。 “我去翻翻旧报纸……”和马正要转身,就听见敲门声。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发现还不到七点。 谁会这么早来串门? 他看了眼千代子,正好对上后者投过来的目光。 千代子:“不会是极道又来了吧?” “不知道啊,对了,昨天他们送来的鸡怎么样了?你不是说要做照烧鸡吗?” “啊,我忘了,扔冰箱里之后就忘了。”千代子咋舌,“他们会不会又送一只鸡?” 和马耸肩:“我去开门,你别出来。” 说罢他向玄关走去。 门外的人还挺有礼貌,按门铃的频率控制得很好,既起到催促主人来开门的作用,又不会让人觉得烦躁。 和马打开门:“哪位?” 他狐疑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两名西装革履的上班族。 极道不会打扮成这样,他们都追求张扬和魄力。 而且这两人也没有佩戴组纹。 为首的人长了一张长脸,跟驴似的。 一件和马出来,他马上点头哈腰,把名片递了上来。 “桐生少主,久仰久仰。” 和马接过名片,扫了眼上面的文字。 伊藤友作,住友建设迁移部部长? 这不就是昨天小笠原先生提到过的将会接手和桐生家的谈判的新部门吗? 居然这么早就上门了? 和马:“幸会幸会,伊藤先生,我没准备名片,就不会回送,见谅。” “没有问题,我们很清楚您是谁。”伊藤友作对和马露出微笑,这笑容看起来十分的真诚,很有拉近距离感的效果。 和马甚至觉得,伊藤友作的笑容,比小笠原先生还要和蔼可亲上许多。 “你们这么早就上班了吗?”和马问出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 “当然没有,但是为了赶在您出门前摆放,我们这算自主加班。”伊藤友作依然满脸笑容,“不知道,您说服妹妹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和马点头:“已经完成了,我们同意卖出道场。” “那太好了,我这里已经准备好了合同,只要签字就行了,鄙社讲求信誉,绝对不会做违反合同的事情。” 说着伊藤友作打开公文包,取出合同递给和马,这套动作行云流水,肯定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和马拿过合同,他上辈子可是商务代表,不仔细看过合同就签字这种错误,他才不会犯呢:“我要看一看,请进,里面坐。千代子,备茶。” “哦。谁来了?”千代子从厨房探出头,往玄关这边看了眼,登时明白了几分。 看起来她虽然同意了出售道场,但依然对住友建设的员工抱着百分百的厌恶。 “我妹妹对你们还有点意见。”和马解释道。 伊藤友作笑道:“理解理解,我们也习惯了。” 和马引导伊藤友作和他的部下进了客厅,这时候和马才发现,伊藤的这个跟班,居然有空手道4程度的实力。 他不由得心生疑惑——这是带了个打手过来啊,为什么? 不过,反正马上也要卖掉道场了,他决定不去在意这些细节。 落座之后,和马翻开合同,仔细阅读起来。 这就是一份很正常的土地收购合同,为了卖道场的时候不被资本家坑,和马来了这边之后可是恶补过日本相关法律的,虽然没到精通的程度,但已经足够看出来这份合同没有在条文上玩什么花样。 就在和马松了口气,准备签字的当儿,他忽然注意到之前一直掠过的购买价格一栏。 之前掠过是因为他默认价格已经谈好了,七千万日元,虽然昨天小笠原告诫和马说以后不一定能以这个价签下合同了,但和马下意识的觉得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然而现在他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价格那一栏上,居然填的是五百万日元。 桐生家这个道场,其实不算小,看得出来桐生家祖上曾经阔过。 所以之前小笠原先生才会同意提价到七千万日元。 就算住友建设以七千万日元买下,之后他们肯定也是赚的,因为这是1980年,是东京,很快东京的地价就要上天了——现在其实已经在升空过程中了。 而五百万日元,这已经远远低于市面上由所有者主动挂牌出售的地产的均价,根本就是在明抢了。 这时候千代子端着茶进来:“茶来了……老哥你怎么了?” 和马抬起手,阻止了正要上茶的千代子:“先等一下。” 千代子端着摆放了茶具和茶壶的托盘,站在门口疑惑的看着和马。 和马直接质问伊藤:“伊藤先生,这个售价怎么回事?” “售价有问题吗?”伊藤友作大惊,赶忙拿过合同仔细一看,立刻赔不是,“抱歉抱歉,大概是负责打字的文员搞错了。这肯定不能五百万日元就买。” 和马盯着对方,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伊藤友作维持着一如既往的笑脸说:“应该是七百万日元才对。我们马上就改回来。” 014 住友建设业绩最优秀部门 和马猛拍桌面:“欺人太甚!” “怎么能这么说呢?”伊藤友作还是维持着和蔼的笑容,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真诚,“弊社很认真的考虑过了,七百万足够两位在东京租一套还不错的公寓,住上整整三百个月。 “三百个月后,两位应该都已经高中毕业,可以自力更生赚钱了。” 这话让和马直接惊了。 他刚来1980,不知道这个时代东京的房租是什么情况。在21世纪,在东京一个月三万日元只能租到那种在非常落后的偏远区域的破公寓。 比如在三鹰或者八王子这些东京都的“乡村”地区的破公寓。 伊藤友作现在说这话,根本就是在挑衅。 和马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候他对伊藤友作的印象,直接变成了“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伊藤友作维持着笑容,看着和马。 “小笠原先生说,你们这个新部门为公司省了很多钱,原来是这么回事!” “没错,我们是住友建设业绩最优秀的部门。”伊藤友作的表情,看起来仿佛和马真的夸赞了他一番那般。 “这份合同,我们是不会签的!你们现在给我滚出道场!”和马怒气冲冲的说。 “没问题。”伊藤友作把合同收进包里,依然维持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我们改天还会继续登门拜访的。” “别再来了!”和马怒吼。 “这恐怕做不到,在您决定接受这个价格之前,我们会不厌其烦的来拜访。” 和马想揍他。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里真动手了,也许正中伊藤友作的下怀。 人家专门带了一个空手道高手来,明显就做好了被暴力对待的准备。 但是不打他吧,又实在火大。 就在和马的理智逼迫感性放弃动手的当儿,伊藤友作又开口了。 “对了,我们住友建设最近在拓展业务,需要一些陪酒的年轻女孩,您如果确实需要钱,我可以代为介绍。” 和马的理智瞬间断线。 虽然他昨天刚把千代子痛扁了一顿,但是扁完之后他和妹妹更加心意相通了。 以前他对这个妹妹还没有什么兄妹羁绊,心中拥有的仅仅是对美少女的一般情感,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千代子的哥哥,准备把千代子捧在手里当宝贝宠起来那种。 这么懂事的妹妹,不宠是蠢蛋。 然后伊藤友作,居然敢在他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要千代子去卖的话来? 我去你大爷! 和马直接把桌子给掀了,把整张茶几往伊藤友作脸上扣去。 伊藤身后那空手道4的打手突然发动,抢在茶几糊伊藤友作脸上之前一拳推过来。 茶几被击落,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本来和马以为这茶几会被打裂开,现在看来空手道4还没有这样的实力。 “KISAMA!!”空手道4打手怒吼道,这一句意思接近“你丫的”,一般是不良少年啊、极道啊才会这么说话。 果然这个什么迁移部,和极道是勾结在一起的。 伊藤友作依然坐在坐垫上,稳如泰山:“我听说桐生少主有暴力倾向,是个不良少年,看来果然如此。我想比起学校,少管所更适合您。山田君,去叫警察,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个岗亭就不错。” “是!”叫山田的家伙瞪了和马一眼,扭头就走,经过千代子的时候还推了千代子一下。 和马瞬间有主意了,他给千代子使了个眼色。 千代子马上心领神会,直接手一松,托盘连带着上面的茶具茶壶哗啦一下都落到地上摔个粉碎,茶水撒了一地。 紧接着千代子一把扯下水手服领口的两颗扣子,顺便甩头把头发甩乱。 “非礼啊!”千代子大喊! 日本警察和检察厅很奇葩的,他们的检察厅只会起诉一定能胜诉的案件,而警察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会倾向于使用麻烦最少的办法。 强奸未遂,处理起来可比打架斗殴的手续少多了。 强奸只要有被害女性的指认,就可以拉人。打架斗殴需要走一套复杂的取证程序。 日本警察能以强奸案处理的案件,除非有更严重的罪行出现,比如杀人什么的,不然他们就一定会按照强奸案处理。 伊藤友作终于不笑了。 他正要说话,和马就上前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大得惊人,毕竟练和马剑道的,每天练空挥是必修课,肌肉的力量和爆发力都相当厉害。 伊藤友作整个下巴都被打歪了,腮帮子上当即就出现了一个红印子。 “你居然敢非礼我妹妹?”和马抓住伊藤友作的衣领,“我打死你个龟孙!” 伊藤友作应该不知道什么是龟孙,毕竟这是句中文,他似乎打算说点啥,但是和马第二巴掌已经抽上来了。 这下伊藤友作两边脸,都一样那么红了。 “本来你他妈的开个五千万我也卖了,毕竟我们自己没搞定,错过了机会,你开七百万打发叫花子呢?现在还想强奸我妹妹?” 伊藤友作被拉着衣领喘不上气,拼死大喊:“山田,你在干什么?” 名叫山田的打手本来愣在门口,还没能进入状态呢,他跟着伊藤友作作威作福一年多了,只见过伊藤友作讹诈别人,被讹诈还是第一次见。 听到伊藤友作的呼喊,他赶忙上来要拉和马,没留神千代子悄悄伸出来的脚。 这货直接被绊倒,门牙磕在刚刚和马掀翻的茶几上,当时就崩了。 但是这货毕竟练过的,一个翻身加鲤鱼打挺就起来了,然后立刻抓住千代子的脖子。 “呀!非礼啊!”千代子喊得像个娇弱的小姑娘,但是下身已经使出撩挡腿。 山田,倒地不起。 和马大喜,一口唾沫喷伊藤友作脸上:“你的打手的指甲里,一定有我妹妹的皮屑,你看我妹妹脖子都被掐红了!你跟我警察局走一趟!” 伊藤友作大喊:“八嘎!干嘛动他妹妹你个蠢货!” 和马第三巴掌扇上去了。 伊藤友作彻底哑火了,话都说不出来,可能咬到舌头了。 千代子听到和马说“去警察局”,立刻光速撤退,跑去打电话报警。 和马松开已经被打蒙了的伊藤友作,转身对着要爬起来的山田就是一脚。 这种情况如果被人反打就惨了,手上没有竹刀,又是近身缠斗,空手道4肯定比和马这新当流6厉害。 把打手踹翻之后,和马迅速后退,抓起客厅里摆着的鸡毛掸子——虽然比竹刀短一大截,但可以凑合着用。 这时候山田又要爬起来,和马上前直接一鸡毛掸子打脸上:“面!” 鸡毛掸子比竹刀细多了,这也意味着打上去压力更集中压强更大。 山田直接脸上就一道横杠,跟被鞭子抽过似得。 和马连续出手,把山田给打成了花脸。 这时候千代子回来了,手里抱着竹刀。 “警察马上到,老哥,给!”她说着把竹刀之一扔给和马,自己也拿起一柄竹刀摆出架势。 和马:“你别打啊!那就成了斗殴了!” “哦,对哦。”千代子把竹刀一扔,然后飞起一脚,踹客厅的门柱上。 这一下,和马都不由得缩脖子。 千代子更是直接痛得流出了眼泪。 然后她就这么泪眼婆娑的往地上一坐,开始哭。 这女人,不能得罪,太狠了。 和马在内心下定决心,要对妹妹好。 这时候,道场外传来警笛声。 015 斯文败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对和马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上辈子他是完全的守法公民,别说进局子了,他连和警察打交道的经历都不多,还大多和交警有关。 这下好了,穿越过来半个月,揍了一次极道一次无良资本家,还进了局子,人生的经验大大丰富了。 到了局子里,千代子声泪俱下的控诉了一轮,然后在记录上签了字。 和马也做完了笔录,然后被一名叫佐藤的巡查部长客客气气的送到了警署门口。 千代子关切的问:“那两个人会被治罪吗?” “这个嘛……强奸未遂基本可以确定,但是……” 佐藤巡查部长欲言又止,千代子正要继续追问,就看见伊藤友作和他的跟班山田从警署里出来。 一名西装革履上班族打扮的人走在他们前面,西装的衣领上别着酷似极道组纹的东西。 ——极道跑警局来捞人? 和马大惊。 这时候佐藤巡查部长向这人打招呼:“谷中先生,您辛苦了。” 和马皱眉,如果这人是极道,那未免太不合常理了,再怎么说警察对极道毕恭毕敬也太…… 谷中先生对佐藤巡查部长点点头,然后转向和马,递出了自己的名片:“桐生先生,初次见面。” 和马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的谷中大作,谷中律师事务所所长。 原来是律师,那佐藤这个小小的巡查部长对他毕恭毕敬也就可以理解了。 律师身后,伊藤友作恶狠狠的看着和马,之前那斯文败类的气场全无。 相比之下,谷中律师看起来,倒是更像斯文败类了。 千代子大喊:“他不能走!他非礼我!” 谷中律师笑道:“是的,强奸未遂证据充足,但在法院定罪之前,他们都只是嫌疑人,有权力接受保释。” 千代子咬着嘴唇:“律师不应该是维护正义的使者吗?” “没错,我们确实是维护正义的使者,”谷中律师维持着笑容,“但是小妹妹,正义是因人而异的。维护司法正义,是检察官和法官的事情,维护大多数公民的正义,是警察的事情。我们律师,维护的是委托人的正义。” 千代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谷中律师转向和马:“桐生少主,听说您和住友建设在购地合同上存在分歧,您要不要考虑下雇佣我们?我们其实非常擅长处理这种合同纠纷,能保证您的道场以不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 “谷中先生!你在说什么啊?”打手山田大声打断谷中的话,“你是我们公司的……” “我又不是贵公司的法务人员,我和贵社是合作关系,你们管不了我接受谁的委托不是吗?” “你……” 山田还要说话,伊藤友作就呵斥道:“闭嘴,山田!要不是你这蠢货,甚至不用劳烦谷中先生出手!” 谷中大作像是没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那样,再次向和马行礼。 “那么,桐生先生,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看和马,大步流星的走向警署停车场上停着的车子。 伊藤友作对部下轻轻一摆头,就要离开,却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和马说:“我的名片上有我办公室的号码,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不会打的,给我滚!”和马不客气的说。 他目送三人远去。 千代子小声说:“那个律师,好像可以拜托他?” “别傻了,他知道我们出不起他的律师费,才这样说的。”和马愤愤不平的说。 佐藤巡查部长附和道:“就是这样,律师嘛。那么,你们两位也保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一步。” 于是,和马与千代子向佐藤巡查部长道别,离开了警署。 到了警署门外的大街上,千代子开口问道:“这下怎么办?” 和马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把道场以七百万日元贱卖掉,且不说爸妈的在天之灵不会放过我,连我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 千代子喜上眉梢:“那我们不卖了?” 但她马上又一脸担忧:“那我们的日常开支怎么办?确实就如哥哥你说的那样,生个病就没了……” 和马沉默不语,因为他一时半会想不到去打工之外的办法。 但昨天他说服千代子的时候说过,打工就要放弃剑道,从剑道部退出,然后他还表现出“死也不会放弃剑道”的态度。 现在又决定去打工等于打自己脸。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一辈子不可能打工。 但是不打工又不卖掉道场的话,钱的问题无法解决。 和马黑着脸,想了好一会,忽然,他想到了个办法,不一定能成但好歹是个办法。 和马扭头看着千代子:“今天我们逃课吧。” “什么?”千代子大惊,“逃课?为什么啊?” “当然是去住友建设总部,找小笠原先生。让小笠原先生通融一下,签一个售价和之前商定的售价差不多的合同!” 千代子盯着和马:“你认真的?” 和马点头:“认真的,我们今天就把这个事情搞定。” 其实和马自己对找小笠原先生的效果,持怀疑态度,但现在他不能长别人威风,灭自己锐气。 千代子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住友建设找小笠原先生。” 和马点点头。 千代子忽然说:“这里,是不是先打个电话预约一下啊?” 和马想了想,确实应该这么做,小笠原先生需要跑业务,他不一定在住友建设的总部。 可是,这是1980年,别说手机了,连传呼机都没有诞生呢。 要打电话只能用公共电话。 和马看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个公共电话亭。 于是他从兜里摸出小笠原先生的名片——这玩意他昨天就揣裤兜里了,今天他穿的裤子和昨天是同一条。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是小笠原先生的声音:“摩西摩西,我是小笠原,哪位?” “小笠原先生,我们想和您谈谈合同的事情,我说服了我妹妹了……” “那就和迁移部签合同啊,我记得负责你们的应该是个叫伊藤的家伙,他今天应该会去拜访你们。” “他已经来过了,他们给我的合同上,写的收购价是五百万。” 小笠原那边直接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说:“我以为他们至少会开三千万……可是,这个事情已经不归我管了,实际上这个已经不关我们整个部门的事了,我也无能为力。” “小笠原先生!”和马有点急了,毕竟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千代子。 而且道场如果不能卖出比较正常的价格,今后他和千代子的生活都会紧巴巴的,更别说飞黄腾达了。 小笠原叹了口气:“这样吧,你们过来本部,我带你们去见大原专务,你看看能不能说服他。” 016 守株待兔 和马带着千代子,搭上了前往涉谷区住友建设总部的列车。 千代子还穿着早上的水手服,不过她自己拔掉的扣子已经在警署借了针线缝上了。 千代子缝这玩意只用了几分钟不到,让和马赞叹不已。 列车上人并不多,毕竟这时候已经过了上班的通勤高峰期,而下班的通勤高峰还没有到来。 不过这个时段,两个穿校服的年轻人在车上,还是挺扎眼的。 乘客全都同和马、千代子两人保持距离,大概是把他们当成了跷课的不良少年。 对了,和马和千代子还都背着竹刀——它们被当成证物带去警署,但后来确认不存在恶性伤人之后就归还给了兄妹俩。 但现在,用布包着的竹刀让桐生兄妹更像是不良少年了。 千代子看着窗外,忽然说:“好多地方都在开发啊。” “是啊。”和马很随意的回应,内心还在盘算着待会怎么说服那位专务。 专务算是日本企业高层的最底层,但是这个“底层”也是压在所有真正的底层头上的“云端上的人”。 是和马上辈子需要仰视的家伙。 没有背景的“一般会社员”,最多也就干到部长。 要晋升到专务,要么得本身就是上流社会一员,含着金汤勺出生,要么要有名校背景。 在日本,考上名校是真正的阶级跃升。 ——说起来,桐生家是怎么沦落到现在的地步的啊? 和马不由得思考起这个问题。 桐生家有那么大的道场,以前最起码是个名门,现在不但死剩下自己兄妹俩,存款还只剩那么点,连支撑到兄妹俩读完大学都做不到。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马开始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蛛丝马迹。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重物落在自己肩头,扭头一看,发现是千代子。 千代子靠着哥哥的肩,闭着眼睛睡着了。 和马看着妹妹,微微露出笑容。 从昨天到今天,这姑娘先被和马这当哥哥的痛扁,又和无良资本家的打手刚正面,应该身心俱疲吧。 回想到现在为止千代子的表现,和马感叹:或许这就是大和抚子吧。 列车轻轻晃荡着,车轮和铁轨碰撞出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 锦山组的若头坂东,此时此刻正坐在面包车的驾驶座上,手指焦急的敲打着方向盘。 今天一早,他就带着锦山组的几个小弟开着面包车在这边埋伏。 这里是桐生千代子前往越川女子学校上学的必经路,他们准备把桐生千代子绑架了,然后逼迫桐生和马签下出售道场的合同。 这个年代,日本的治安其实远没有宣传的那么好,极道绑个人什么的很常见。 日本的极道问题,直到平成时代制订《暴力团对策法》才开始好转。 另外,从《暴力团对策法》也可以看得出来极道在日本的势力之大,就是因为根本铲除不掉极道,所以《暴力团对策法》才规定了“政府指定暴力团”。 说是指定这些暴力团加强监视,其实就是“我们铲不掉你们没法向选民们交代干脆你们合法化吧”。 是的,日本的极道从1992年开始就合法了——当然只限定于那些已经大型组织,小组织则是直接被铲平了。 日本演艺圈,有很多看起来很像极道大佬、平时在日剧啊电影啊里面也整天演极道大佬的演员,其实真的就是极道大佬…… 而1980年,正是极道迈向大繁荣的起点,这个时代的极道都敏锐的嗅到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变着法子斗狠,争名夺利。 绑架个小姑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个事。 问题就在于,这桐生千代子,根本不出现。 这都快下午放学了,坂东这一伙人,都没看见桐生千代子。 就算是沉稳如坂东,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焦虑。 锦山组分到的片区还有好多家顽冥不化不肯搬家的刺头儿等着去处理呢,就这么白白浪费一天时间,流失掉的可是真金白银。 其他组织都在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把弱小的锦山组吞掉。 “妈的,怎么还不来啊?大田!你带两个人,回去道场那边盯着,有发现直接动手,绑了人就撤退。” “是!”叫大田的若众立刻拍了拍身旁正在看漫画的两个年轻人的肩膀,“跟我走!妈的看你妹的漫画!你还是极道吗?” 若众,放到中文语境里近似的词叫四九仔,常看港片的都知道。 当了若众就有资格佩戴组纹了,没带组纹的人相当于没入组,比四九仔还低级。 大田领着两人就要走,坂东突然叫住他:“等一下!蠢货,你忘了拿步话机!” 说着坂东拿起步话机,扔给大田。 这可是花了很多力气才从驻日美军那里弄到的淘汰品。 这年头没手机没呼机,互相联系极其困难。 极道为了适应激烈的“同业竞争”,想尽各种办法搞通讯装备。 起了冲突的时候,全靠这玩意喊人——这肯定比“一直穿云箭”来得好使。 大田接过步话机,领着两个小喽啰离开后,坂东继续看着越川女子的校门。 这种私立学校都请了专业保全人员的,坂东不敢靠太近。 毕竟就算极道,也不敢惹真正的大资产家和名门。 坂东知道今天桐生家的道场发生了一些骚动,但是他认定桐生千代子从警署出来,会乖乖的过来上学。 ——难不成,他们从警署出来,直接逃课去了? 可是,根据坂东掌握的情报,桐生千代子是个连一次缺勤都没有的超级好学生,初一初二都拿到了全勤奖——连拿两年这个奖的人,据说整个越川女子就她桐生千代子一个人。 “坂东桑,”坂东的小弟之一说,“马上到越川女子放学的时间了,可能这桐生千代子今天真不会来了……” “闭嘴,在越川女子最后一个学生离开之前,我们都在这里守着!” 坂东怒吼道。 若头一大职责,就是吼小弟,坂东也算恪尽职守。 但是,他理解小弟们的不耐烦。 毕竟他现在也十分的不耐烦。 ——呆了一天却没把人绑到,组长一定会非常生气。 组长背后纹了个般若鬼面,但他生气起来,比那纹身鬼面还要可怕一千倍。 坂东可不想承受他的怒火。 “妈的,怎么还不来啊。”坂东焦急的等待着。 017 “什么,你居然不是?” 时间到了下午,藤井美加子刚进学校的剑道馆,就被大门五郎叫住了:“藤井,桐生怎么没来?” “不知道啊,我午休的时候去他们班看过,他今天缺席了。” “我知道他今天缺席了,我问的是他为什么缺席。”大门五郎不怒自威,加上他提高了音量,这让美加子缩了下脖子。 察觉到自己太凶了,大门五郎赶忙放低声音,同时重复问题:“他为什么没来?” “我怎么知道?”藤井美加子回应。 “你不是他女朋友吗?”大门五郎直截了当的问。 “我不是!”美加子赶忙否认,“我没有违反校规!别罚我去洗游泳池!” “冷静!校规规定是不能在学校内过于亲密,没规定不许谈恋爱。” “诶?”美加子一连意外的看着大门五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诶什么诶?”大门五郎拍了下美加子的脑袋,“我抓的从来都是那些不知道收敛的家伙,我要是逮着一个恋爱的就抓一个,你和桐生早就被停学处分了!现在说吧,他为什么没来?黄金周结束后预选赛就要开始了!” 美加子一脸无奈:“我真不知道,因为我真不是他女朋友。” 大门五郎愣住了,一脸怀疑的盯着美加子,仿佛美加子刚刚说了什么荒谬的事情——比如火星人入侵了之类的。 美加子一脸尴尬,不知道说啥好。 大门五郎憋了几秒,疑惑的问:“为什么不是啊?你们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还不是,但是反正就……还不是。总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学校没有打电话去他家问一下吗?” “他家只有他和他妹妹,白天不会有人的。如果他生病了卧床在家,可能并不能起床接电话。”大门五郎叹了口气,“这样,你下午不用训练了,去他家看看情况吧,出事了就不好了。 “到了他家里用他家的电话打给学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吧?” 藤井美加子点头。 大门五郎忽然打趣道:“看来你连桐生家都去过了,竟然还不是女朋友吗?” 藤井美加子没法回答,直接掠过这个问题:“那我回去了。” “嗯,去吧。记得买点探病的东西。”大门五郎说着对美加子挥挥手,然后就向剑道馆里正在做准备运动的剑道部学生那边走去。 美加子悄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拿着今天还没从布袋里拿出来的竹刀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大门五郎看了眼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分明就是嘛,小孩子骗得了谁,唉。” ** 和马这边,见到大原专务之后没多久,和马就意识到,这位专务根本不想管自己这破事。 专务的太极水平那是相当的高,和马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到最后人家半个有用的字都没说,全是套话。 关键和马还不能发飙,因为人家堂堂专务,专门分了那么长的时间听一个高中生叨叨,还全程保持一种和蔼平等的态度,这时候和马发飙立刻就理亏了。 一个半小时下来,和马自己决定撤了,他怕自己继续下去忍不住会动手打这个油盐不进的“笑弥勒”。 ——妈蛋,武力上不曾输给极道,结果被一个日本“前浪”的软钉子给碰得头破血流。 和马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给这货一巴掌。 千代子看出来和马快炸了,死死的压住和马的右手,不让他用铁掌来修正这专务的笑脸。 直到兄妹两人被专务送出办公室,千代子才松开和马的手腕。 “妈的,这帮混蛋。”和马咬牙切齿的说,“怕是迁移部的业绩,也要算在这专务的功劳里。” 这时候小笠原先生正好迎上来,听到这句他压低声音说:“迁移部和大原专务不是一个派系的,你们别乱说。但是这个事情,我们真的已经鞭长莫及了。收购道场的几千万资金,光凭我们部门肯定拿不出来,要走总公司财务的,现在财务那边绝对不会给我们批这笔款子。” “所以,我们没办法了?”和马有些不死心,问道。 小笠原先生掏出手绢擦了擦汗——住友建设作为大公司,本社当然有中央空调,小笠原额头也没看见几滴汗,和马推测他擦汗应该是因为心理作用。 “没有了。”小笠原先生说,“至少我这边,是真没办法了,不过我觉得你可以找律师。优秀的律师应该能逼迫迁移部给出至少不低于市场价的收购价,特别优秀的律师甚至能让他们溢价。” 和马正要回答,小笠原先生又补充了一句:“可是你们要小心,迁移部好像和那个谷中律师事务所有合作,那是最近新兴的律师事务所,很有手段,也……” 小笠原先生没说下去,但是和马看他的表情,猜到了七分。 无良公司,无良律师,还有极道,坏东西们勾结到一起,欺压孤立无援的孤儿兄妹。 这开局,够网文。 和马脑袋里又掠过好几个选项,比如去找银行贷款,这个年代日本银行发贷款随意得一逼,根本不在乎什么偿还能力什么坏账率。 但问题是,和马才是个高中生,日本的银行放贷再随意,也不可能给高中生贷款。 就算和马拿出了什么很有赚头的创业项目,他也得让银行的保安肯放他进去才行。 就算银行保安肯放他进去,银行的投资经理们也肯定不愿意浪费时间听一个高中生哔哔。 愿意见一个高中生的大原专务,可是异类中的异类。 和马叹气,向小笠原先生道别:“我先走了,今天麻烦您了。” “不客气,我就不送了。”小笠原先生向桐生兄妹俩鞠躬,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和马和千代子前脚刚走,专务的办公室门就开了,大原专务探出头看了看外面,然后对小笠原先生做了个“进来吧”的手势。 小笠原先生立刻进去。 “你在想什么?”大原专务劈头盖脸大喝一声,“那可是刚刚把迁移部的伊藤君打成重伤的暴徒!你不应该约他到公司见面,万一他发起火来砸公司怎么办?你应该带他去咖啡馆!” 小笠原先生低着头,这样大原专务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他大声回答:“非常抱歉!” 幸亏大原专务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然被专务发现他“同情暴徒”,一定会被狠狠的训斥。 ** 和马一言不发的搭乘电梯到了楼下,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怎么赚自己的第一桶金。 贷款走不通,卖掉道场卖不出钱,难不成真的开始招学生从头经营道场? 可是自己连个流派免许皆传都没有,根本招不到学生啊。 难道只能老老实实考名校,用剑道混名校的奖学金读完四年制,然后进入社会成为人生胜利组? 日本这边社会固化严重,阶层跃升困难,但相应的,考大学这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跳过去了就真的会原地升天。 但是日本也不是所有的大学都能让你完成跃升,大部分二三流大学没屌用。 而且日本的大学本来就鱼龙混杂,一大堆在中国算大专和技校的学校,在日本也算是大学。 在日本通过考大学进行阶级跃升,特指考名校。 比如想成为律政精英或者进入警察系统,就考东京大学。 想成为外交家或者外语方向的专业人士,请选择上智大学。 等等等等。 和马寻思,自己会剑道,有剑道外挂,那么考东京大学然后进警视厅是个不错的出路。 还能顺便教训那些惹了自己的极道,找到机会也许能给伊藤友作穿小鞋。 正想着呢,突然有人迎面走来,向桐生兄妹打招呼:“两位好,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两位。” 和马抬头,发现说话的是个大叔——一看就感觉很像是侦探或者刑警的大叔。 然后大叔真的掏出了警察手册,向和马展示日本警察的樱花纹章。 018 白鸟和高山 和马其实没办法识别警察手册的真伪。 但是他的外挂让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眼前这大叔是示现流15的高手。 和马现在经过几波实战,对自己这个金手指已经有了相当多的了解,示现流15应该已经是相当厉害的高手了,至少打他穿越前的师父长谷川雅人没啥问题。 示现流高手就算不是警察,一般也和警察关系匪浅。 眼前的人是真警官的可能性极高。做出这样的判断后,和马说:“警官先生,我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警官眯着眼睛打量和马和千代子,悠然道:“普通高中生可不会大白天背着竹刀进入住友建设的本部大厦。我们刚刚还在担心待会会不会有人被从楼上破窗扔下来。” 和马抬头看了看头顶,住友建设的本部大楼不算太高,但也有十五层,在楼下仰望挺有压迫感的。 这时候千代子开口道:“这听起来像是电影情节,从十五层被扔下来什么的,感觉主演应该是高仓健。” 和马笑出声,现在是1980年,日本电影黄金时代,高仓健火得不要不要的,尤其是他主演的那部《越过一条愤怒的河》,可谓现象级大片。 再过五年,这部现象级电影,会以《追捕》这个名字,漂洋过海,在海那边的神州大地再次掀起巨大的热潮。 片里最出名的场景之一,就是反派用药操纵主人公跳楼,并且诞生了日本影史名台词。 和马这时候顺势说出了那句名台词:“杜丘,你看,多么蓝的天啊……走过去,溶化在那蓝天里。” 警察回头看了眼站在稍远地方的他的搭档,也笑了。 和马看到那搭档是示现流7,战斗力大致和自己差不多,便判断这眼前这位是这个组合中的头。 当然眼前这位刑警看起来也更老一些,所以应该是常见的新老搭配组合。 “我们是为了自家道场的事情来住友建设。”和马开始说明情况。 简单的说明之后,一直站在靠后的位置的年轻一些的刑警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容易啊。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我们调查的事情有关的样子……” 主动上来搭话的老刑警打断年轻人:“别这么说嘛,高山君,有时候突破点,就是从看似不相关的地方找到的。两位,怎么称呼啊?” “呃,桐生和马,这是我妹妹千代子。” “桐生君,你们如果听到什么奇怪的消息,或者可能和犯罪行为有关的消息,请打这个号码。” 老刑警递出一张名片,但是名片上没有名字职位这些东西,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什么情报都行,拜托了。” 这时候千代子忍不住开口道:“住友建设和极道勾结,这算不算犯罪行为?” “你们有实证吗?”老刑警反问。 “实证?我们就是实证啊,我们可以出庭作证……”千代子来劲了,立刻毛遂自荐到。 然而老刑警摇摇头:“这没用,甚至不用那些价格贵到吓死人的大律师出手,住友建设自己的法务,就能把你们这种证人的证言无效化。你们要证明住友建设和暴力犯罪团有关联,至少得有录音才行,录到他们密谋时的对话。” “怎么这样,我们上哪儿弄这种录音去?”千代子大惊,看起来这个瞬间她对日本社会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老刑警露出无奈的笑容:“就是这样啊。总之,拜托了,不管听到什么,只要觉得可能和犯罪有关,就打这个电话。我的意思是,除了他们勾结极道强买强卖这点之外。” 看老刑警准备退场了,和马开口了:“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呢?” 这是最关键的。 和马现在很确定,这俩刑警在调查什么重大犯罪行为——而且不是和极道勾结这种程度的犯罪行为。 这个年代的日本建筑公司,不和极道勾结的才是异类,根本混不开的。 这俩刑警肯定不是为了和极道勾结这种事才守在住友建设门口,肯定有什么更加严重的罪行。 但是刑警不开口,和马觉得也不好直接问,所以就转而问能有什么奖励。 俩刑警反而一脸奇怪的看着和马,老刑警开口道:“你们不是深受极道的困扰吗?这种时候如果和刑警很熟的话,多少能让极道有所收敛不是吗?” ——咦,有道理啊。 不过这里毕竟是日本,刑警要受到一大堆繁琐程序的制约,对极道的威慑大概没有和马上辈子熟悉的“民警”们大。 “我们如果听到什么可疑的事情,会向两位报告的。”和马想两人保证到,“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 然后和马拉着千代子向两位刑警鞠躬,正要转身,老刑警突然说:“我劝你一句,不要想着用你的剑道功夫,来对抗极道。他们可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不乏高手。而且,剑道也好,柔道也罢,如果你把武道当作单纯的技术,那肯定是要吃亏的。 “极道之人有些可能技术确实不如你,但是真打起来,你恐怕占不到便宜。” 和马一听就懂,老刑警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提醒和马,“心技一体”可不是老生常谈时的故弄玄虚。 强大的意志和心灵,真的能作用在武道之上。 虽然和马已经通过外挂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他还是毕恭毕敬的对刑警行礼道谢:“感谢提点。” 老刑警盯着和马看了几秒,忽然又说:“态度不错,那我再给你一个建议,真要和极道动手,切记,不要杀人。只要不杀人,警察就会站在你们这边。哪怕你把几十个上百个极道打成残疾,只要没出人命,法律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和马用了一秒钟来判断这个建议的真实性,最后他认为这老刑警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诓他。 上辈子的日本是什么情况,和马不清楚,这辈子这个日本,警察和司法系统应该真的会在不出人命的情况下对极道人士不管不问。 “我记住了。”和马严肃的回答,然后拉着千代子离开了。 ** 桐生兄妹离开后,高山刑警问道:“白鸟前辈,真的有必要拉住这两个孩子吗?我们是来调查凶杀案的,又不是来处理有组织犯罪和经济犯罪……” 白鸟刑警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出现银丝的头发,说:“我们和这俩孩子搭过话,住友建设的前台都看在眼里,他们会向上报告的。 “这样一来,他们的迁移部应该就不敢太过分,毕竟他们不知道我们是来搜查什么的。虽然没办法提供更多帮助,但能让他们收敛一点总是好的。这是公德啊,懂吗?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一点点善意,就会产生回报。” “哦,这样啊……不过,白鸟前辈,您真的觉得那孩子,能把几十上百个极道打成残疾?” “别傻了,怎么可能?”白鸟刑警瞪了高山刑警一眼。 019 老倒霉蛋了 藤井美加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去桐生家道场的路上。 虽然她不是小孩子,但她还是忍不住像个小女孩一样跳着走。 藤井美加子只来过两次桐生家的道场,最近一次去还是一年多前,那时候桐生和马的老爸还没死,看藤井美加子简直就像在看儿媳妇。 这让藤井美加子很尴尬,以后就再也没好意思去桐生家了。 主要那个时候,藤井美加子和桐生和马还没有现在这么熟。 如果那时候两人的关系有现在这么好,美加子大概会天天往桐生家的道场跑。 不过,从现在开始天天往他家道场跑好像也还不晚,美加子美滋滋的想。 今后要应对预选赛,肯定每天都会练习到很晚,让桐生君每天送我回家好像也不错。 她一面想,一面循着记忆转过街角。 道场的大门已经遥遥在望了。 突然,藤井美加子注意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窝在道场门口。 那伙人也看到了美加子,他们的目光让美加子后背一阵发麻。 为首的人拿出了个带天线的大家伙,好像在说着什么。 美加子的第六感在拼命的给她敲警钟。 她解下背在背后的竹刀,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剑道能帮上多少忙,但是…… 美加子回忆起昨天桐生君痛扁极道的模样。 ——这是来报复桐生君的? ——桐生君会不会出事了?被这些人抓走了? 美加子脑海里浮现出一大堆不好的猜测,让她变得焦急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丧失理智。 昨天她根本没发挥什么作用,就被球棒敲晕了,要不是有桐生君,说不定已经被玷污了。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美加子的后脖颈还凉飕飕的,寒毛倒竖。 她看了眼自己的竹刀,然后决定还是不依靠它,先跑再说。 她记得来的路上有个巡警执勤的岗亭。 于是藤井美加子转过身——就在这个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怒喝:“喂!那个女的,站住!” 美加子撒腿就跑。 ** 一分钟前。 守在越川女子门前的坂东听到步话机里传来大田的声音:“坂东桑,我们看见昨天和桐生和马一起殴打津田组的人的女孩,可能是桐生和马的女朋友。要不,我们抓她?” 坂东皱眉。 他深知组长不喜欢把无辜的人给卷进来,如果真的是桐生和马的女朋友到还好,万一后面证明她不是,组长肯定会放人,到时候负责绑人的几个人中肯定有人要切小拇指了…… 坂东不想被切小拇指,他决定严格遵照组长的指示,绑桐生千代子。 所以他拿起步话机,准备下达指令,然而就在这时候,那边传来暴喝:“女人!站住!别跑!” 看来是大田等人被那女的发现了。 “等一下!”坂东赶忙大喊,“别追那姑娘!大田!等一下!” 然而没有人回答,喇叭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噪音。 坂东咒骂了一句“他妈的”,发动车子,对站在车外望风的人喊:“快上车!” 然后不等人钻进车里,他就挂挡起步。 幸亏那小弟身手敏捷,直接跳上启动了的面包,钻进车厢来。 坂东开着面包车,一路绝尘而去,直奔桐生家道场。 ** 藤井美加子飞快的奔跑着,剑道社本来也是体育系社团,体能训练什么的完全没落下,美加子跑得还算快。 然而那三个极道流氓跑得更快。 毕竟跑步对他们来说是一项生存技能,不管是追人还是在被围殴的时候逃跑,都用得上。 美加子感觉包被人抓住了,于是她直接松手,把包扔了。 这让她有点心疼,因为今天她包里偷偷藏了一点点化妆品。 这个年代的日本学校,老师和学生会风纪部可是会直接开包检查学生物品的,发现化妆品之类的玩意会直接扣下。 一般美加子肯定不会带化妆品去学校。 今天带了当然是因为昨天被桐生和马英雄救美了。 早上出门前,美加子一想到昨天桐生和马痛打极道流氓的样子,就鬼使神差的把新买的口红和粉底塞包里了。 然后走半路她就后悔了,想回家把东西扔家里。 可那样早上的训练铁定迟到,会被大门五郎罚去跑操场。 最后美加子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东西去了学校。 现在,那口红和书包一起,落在了极道流氓手里。 美加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看见另一名流氓怪叫着向她扑来。 美加子来不及把竹刀从布袋里取出来,就直接砸向流氓的脑袋。 本来竹刀这东西,最开始就是叫竹袋刀的,所以有袋子包着打人也不算错误用法。 打完之后,美加子意识到靠跑是跑不掉了,于是果断摆开架势,准备应战的同时大喊道:“救命啊!” 岗亭应该就在附近了,只要执勤的巡警过来,极道也只能作罢了…… 美加子对自己的剑术还是挺有信心的,以前她能按着桐生和马这个“师范代”打,现在突然打不过和马了,但打几个小喽啰没有任何问题! 昨天只是不小心被偷袭了而已! 美加子给自己鼓劲,握紧竹刀稳住下盘。 敌人扑上来了。 “面!”美加子大喊,然后一竹刀敲对方脸上。 这下力道大得很,而且美加子吸取了昨天的经验,没有留手,尽全力拍了下去。 流氓应声倒地。 然而这时候,有东西呼啸着冲向美加子的脸庞——是那个带天线的东西! 美加子挥剑打落飞来的铁块,然而就在这个空档,最后一个还站着的极道流氓猪突过来,一把抱住美加子的腰。 美加子用竹刀的刀柄狠砸抱着自己的极道的背。 她力量绝对不差,水手服袖子下面隐藏的手臂有着结实的肌肉,打普通肥宅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是她这几下捶下去,那极道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然后他就利用体格上的优势,把美加子往后推,让她撞到了电线杆上。 背后的剧痛让美加子咧开嘴发出惨叫,强大的压力快把她的肺给压扁了。 这时候,刚刚被美加子第一刀打倒的极道流氓站起来,拿出麻袋往美加子头上一套,然后一棒子敲在后脑勺上。 美加子停止了挣扎。 远处传来警察的哨子声,岗亭执勤的警察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向这边冲来。 抱着美加子腰的极道大喝一声,把美加子扛起来,和套麻袋的极道两人扔下依然倒在地上的小弟,拔腿就跑。 警察冲过来,看着还在地上抱着头的流氓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先把这个流氓制服,同时呼叫增援。 ** 坂东远远就看着大田带着一个小弟扛着昏过去的美加子跑过来了。 他一脚刹车,让车停在坂东面前,破口大骂道:“妈的!我还没下令让你们抓人呢!” “那……我扔了?” 坂东犹豫了一下,随后做了个上车的手势:“搬上来,抓都抓了,只能凑合了。把麻袋取下来,嘴堵上。” 坂东的命令被迅速执行,然后他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020 找上门来 片刻之后,锦山组事务所。 “你们是傻逼吗?”锦山平太直接抓起桌上的镇纸就照着坂东的脸扔过去,“抓不想干的人过来干什么?” 坂东硬着头皮说:“这是桐生和马的女朋友,我想抓过来效果是一样的……” 这时候美加子已经醒了,这姑娘胆儿也确实肥,虽然嘴巴被塞了抹布,但还是发出了模糊的声音:“我不是!” 守在她旁边的极道立刻用标准的极道弹舌音凶她:“KISAMA(你丫)!闭嘴!” 锦山平太用力拍桌子,怒视说话的小弟。 坂东赶忙喝到:“组长说话别打岔!” “不是,她打岔……”小弟一脸委屈的指着美加子。 锦山平太怒喝:“够了!你们绑错人也就算了,活还干得这么不利索!被抓了一个,还把步话机给扔了!你以为美军的淘汰步话机是这么好弄的吗?” 大田缩在角落不敢吭声,步话机他扔出去砸美加子了,之后警察就来了,慌乱之中没有回收回来。 锦山平太叹了口气,看了眼美加子,说:“刚刚她要说什么?把她嘴里的抹布拿出来,让她说。” 守在旁边的小弟傻眼了:“她喊起来怎么办?” “你他妈不会抽她啊?”坂东怒喝。 “哦!”小弟立刻一巴掌抽美加子脸上。 “谁他妈让你现在抽了?”坂东说着上来哐哐两个耳光打小弟脸上,直接抽得小弟满嘴血,然后坂东自己动手抽掉美加子嘴巴里的抹布。 抹布被抽出来,美加子立刻说道:“我不是桐生和马的女朋友,你们真的抓到无关的人了!” 坂东怒吼:“胡说,不是女朋友你去他家干嘛?” “是学校的老师让我去他家看看,他今天一天没上课。”美加子虽然眼睛还被蒙着,脸也被刚刚那小弟的一巴掌抽得有点肿,但说话完全不带怂的,可能是因为她被蒙眼看不到这一屋子极道凶神恶煞的样子吧。 当然也可能是在逞强。 “你说你不是桐生和马的女朋友,可是我们的人几次看到你和桐生和马一起离开学校,在粗点心店约会。” “朋友一起去粗点心店吃点东西很正常吧?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觉得这表明我们有一腿啊?”美加子理直气壮的反问。 连锦山平太都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好像是这么回事啊,一起去粗点心店而已,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锦山平太撇了撇嘴:“好吧。那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他愿意为了不是女朋友的你,卖掉他的道场。” “你们……” “堵上她的嘴,带她去‘据点’。”锦山平太冷冷的下令道。 所谓据点就是他们为这次绑票专门准备的“犯罪现场”,和马要是不就范,他们也不会真的撕票,因为撕票了就是恶性案件,警察会强力介入,到时候整个锦山组怕是都要被铲平。 但不能撕票不代表他们没法威胁桐生和马。 到时候他们会把整个事件,变成“几个不良少年看到街上有漂亮姑娘就弄回来多人运动”,弄完之后这些不良少年良心发现前去自首。 这种有人自己出来自首的案件,日本警方会很开心的受理,然后迅速结案。 那些不良少年年龄都不大,强奸这种罪名也就进去少管所一段时间,几年后就出来了。 而且不良少年们普遍幻想着出来以后也能成为耀武扬威的极道,基本不会把真相说出去,嘴巴严得很,连警察都懒得多审问他们,因为那是浪费时间。 所以,这事儿的代价,对锦山组这样的正牌极道来说,代价微乎其微,但是藤井美加子的人生很可能整个都被毁掉。 其实完整的流程应该还包括用拍立得拍下点东西来着,但是锦山组很穷,资金要省着用,他们还没有挤出钱来买拍立得。 不过,桐生和马肯定不知道这点。 得到锦山的命令,坂东马上把抹布塞回要说话的美加子嘴里,然后对大田使了个眼色,于是大田就押着美加子离开了事务所。 锦山平太盯着坂东:“被抓的那个家伙,不会把我们供出去吧?” “当然不会,他知道嘴巴不严的人不会有好果子吃。”坂东自信满满的说。 锦山平太点点头:“很好,等桐生和马回来,我们就去好好的拜访他一下。如果,桐生和马对这位小姐的贞操丝毫不在意,那么今天就有人要切小拇指了。” 这时候,一名小弟冲进事务所,大声报告:“桐生和马、桐生千代子一起返回道场了!” 锦山平太闻言,拿起桌上茶杯,一口喝光里面的茶水,把杯子重重拍在桌上:“我们走。” ** 和马回家的时候,发现路上有两人一组的军装警察在问话。 千代子也看到了警察,疑惑的问和马:“警察怎么来了?难道和我们被警视厅的刑警拦住有关?” “不知道啊。”和马拉了拉想去一探究竟的妹妹,“走吧,回家去。” “说不定我们可以跟警察说我们被威胁了啊。” “今天中午我们难道没和警察说吗?”和马反问。 桐生千代子闭上嘴。 这事情除非发展成凶杀之类的严重案件,不然警察很可能都无法介入。 而且极道肯定有一系列和警察周旋的手段,想依靠日本的公权机关解决这个事情的可能性很可能不大。 和马闷头想着该如何把道场卖出原来的价格,领着千代子回到了自己家。 千代子脱了鞋就拎着回来路上顺手买的菜奔厨房去了。 和马也到厨房,拿起水壶咕咚咕咚一顿灌。 他上辈子就喜欢这样直接对着壶喝水,这是从他真正的老爸那里继承来的习惯。 千代子皱着眉头:“老哥!你这样喝我还怎么喝啊!” “你也对着嘴喝啊。”和马一脸奇怪的看着千代子,“或者倒出来喝啊。” “那不就成了间接接吻了吗?”千代子嚷嚷着,一把夺过水壶,然后从灶台上摆着的卫生纸盒里面抽了好几抽卫生纸,仔细的擦拭起水壶嘴。 “你居然还在意这种事,明明就在几年前还和我这个哥哥一起洗澡呢。”和马调侃道。 “那是从前!”千代子翻了翻白眼,然后从擦好的壶里倒出一杯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千代子忽然说:“对不起,老哥,都因为我,现在道场卖不出价了。” “你在说什么呢?”和马皱着眉头对千代子说,“这明明是那些无良商人的错。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对付那些极道和那个伊藤友作。你只要继续像之前那样,用你的方式支撑这个家就行了。” 说罢,和马摸了摸千代子的头。 千代子点点头:“嗯,那我做饭去了。” “你忙你的。” 和马也点头,然后就往旁边靠了靠,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千代子。 正好这时候,门铃响了。 “可能是路上看到的警察来我们这里询问了。”和马说,“我去应门。” 说罢他转身,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玄关:“谁啊?” 他一边这样问,一边拉开大门。 他的眉头立刻皱起来,反手就要关门。 但是马上擦得锃光瓦亮、配色夸张的皮鞋就伸进来,顶住了和马要关闭的门。 和马抬起脚,对着皮鞋就要踩,外面的人说话了。 “桐生少主,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藤井美加子的女孩子?你看,这是不是她的学生证?” 说罢,一本学生证被摊开来丢进门里。 和马一把接住,扫了眼学生证上的照片,确实是藤井美加子。 “你们这些家伙……”和马咬牙切齿的喝到,“你们把美加子怎么样了?” 门外的人冷笑道:“桐生少主,和客人隔着门对话,这不太符合我们日本传统的待客之道吧?” 和马咬了咬牙,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 马上大门就被用鞋子顶住们的光头极道打开了。 那穿花西装、红衬衫看起来像是极道头头的家伙,站在门外看着和马:“桐生少主,您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吗?” 021 锦山桑,我送你一首诗 和马先评估这伙人的武力——现在这个局面,啥应对感觉都不可靠,只有自己这外挂可以依靠一下。 先不说自己这外挂能增加多少实力,它最起码能让和马准确的了解敌人的实力。 来的五个极道和马都有印象,都是前两天过来“打招呼”的家伙。 他们全员都有佩戴组纹,都是极道的正式成员。 实力看起来也是正式成员等级,都有词条,只是词条本身有点奇怪。 街头斗殴8是什么鬼? 流氓打架打多了积累了经验所以升级了? 和马盯着有街头斗殴8的光头多看了几秒,想试试看能不能让这个词条展开详细说明。 没想到还真能,街头斗殴8的说明是:无师自通的生存技巧,能把拿到手里的一切都化作武器,因地制宜的和人缠斗,尤其擅长对抗比自己更弱的复数目标。对抗建议:在没有道具的空旷地形和他单打独斗。 和马惊了都,这个对抗建议,真不是用来对抗成龙的吗? 而光头极道误会了和马盯着他的意思,怒喝道:“KI萨马……” 他怒喝的俚语的大概意思就是“你瞅啥”,和马在脑海里自动完成替换,然后差点顺口回一句“瞅你咋地”。 为首的花西装举起一只手,光头立刻闭嘴,并且向花西装微微鞠躬,然后就退到花西装身后。 和马心里嘀咕一句:好大的官威啊,当极道大佬这么威风的吗? 花西装对和马说:“我们没有发名片的习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锦山组组长,锦山平太。” 和马趁这个机会好好打量锦山平太,主要还是观察他的“战斗力”。 街头斗殴11,无流派剑道5,这是个狠人啊。 这人还带状态,叫“鬼面”,和马把注意力投注到鬼面二字上,出现的说明文字是:鬼平太之名初震关东,展示鬼面纹身可以威慑宵小,增强武技。 和马挑了挑眉毛,心想这个世界,难道极道对打脱上衣露出纹身,是一个有实际意义的战术动作? 挥开这些吐槽式的想法,和马决定把对方让进来。 这几个逼的武技都是街头斗殴,那显然不应该在街上和他们硬碰硬。 道场里空旷开阔,一没有地形可以利用,二没有能当武器的道具,成龙来了都要犯愁。 于是和马向后退一步,让出大门,对锦山平太一行做了个请的手势。 没想到锦山平太这个极道大佬,居然还跟和马说了声“谢谢”。 要不是他那身张扬的花西装红衬衫,还有和马直接看到的他的武技和“鬼面”词条,说不定真会把他当好人了。 进了道场,和马给极道们指了座位,主宾刚坐下还什么都没说呢,千代子就端着茶过来了。 她绷着一张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但是依然很有礼貌的在对方跟前跪坐——日本女性地位低,女眷在服侍客人的时候就是要跪坐——千代子以跪坐的姿势,把斟好的茶推到锦山平太面前。 做完这些,千代子回到和马身后,远远的拿了张坐垫,跪坐下来。 和马也不动上来的茶,直接质问道:“你们对美加子做了什么?” “暂时还什么都没做。”锦山平太盯着和马,“但是,将来就不一定了。全看您有多在意那位女孩了。” 说罢,他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合同,在和马面前摊开,然后抽出签字笔,把笔帽拔下来,笔放在合同旁边。 “我如果不签,你们就会把她装进汽油桶扔进东京湾?”和马继续质问。 “并不会这样啦,那会让警察全面出动的,就算他们抓不到我们的把柄,这块地区整天有警察晃荡,也会干扰我们的生意。”锦山平太对和马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有个更有效,成本更加低廉的办法。 “现在的日本,到处都是对极道充满幻想的不良少年,他们为了加入极道,什么都敢做,而且嘴巴很严。 “同时这些不良少年,也很冲动,欲望很足,就算没有人指示,他们也时不时会在街上绑个漂亮的女高中生回去,玩够了再扔出来。 “每年因为这种事进少管所的不良少年,不要太多。桐生少主是聪明人,我想我说到这里,您已经明白了。” 和马:“我不签字,美加子就会被不良少年轮*,你是这个意思吧?” 锦山平太笑而不语。 和马猜测他是为了防止自己的话被录音。 和马怒骂道:“无耻!” 锦山平太笑道:“谢谢称赞。不过你只要签了字,我可以让组里的年轻人,去找到这些不良少年,让他们把你的美加子原样奉还。” 和马:“哦?你又怎么能确定那是原样奉还呢?按你刚才说的,不良少年们一得手就会立刻急不可耐的开始,你怎么确定他们会等着你组里的年轻人传令?” 锦山平太笑得更欢了,他压低声音说:“桐生少主,你也知道不良少年们耐性很差啊,那你更应该快点行动了。你在这里跟我斗智斗勇的时候,说不定可爱的美加子已经……” “女孩子和酒一样,开封了,价值就骤减了啊。”锦山平太补充道。 和马咬着牙。 他毫不怀疑这帮极道真的会做他们说的那些事,他甚至担心现在美加子已经惨遭毒手。 看起来救美加子,只能签下眼前的合同,接受那仿佛抢劫一般的定价了。 此时,和马的思维十分的清晰。 现在这个时代,通讯不便,只要我能把眼前五个人都放倒,不走漏消息,那之后还是有可能把美加子完好无损的救出来的! 但是这五个人,武力从数值上超过我的就有两个,其中之一还带“鬼面”词条。 不知道这个鬼面能给他提供多少增强。 和马这是第一次和这种自带词条的“精英怪”对上,完全摸不清这种特殊词条代表的力量增幅到底有多少。 可就算增幅可以忽略不计,人家也是两个街头斗殴数值远超他和千代子的存在。 和马看了眼千代子刚刚上的茶——妈蛋,要是千代子在茶里下了泻药什么就好了。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刻意搞事让千代子换茶,对方会有警觉的。 ——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 和马思考着取巧获胜的办法。 但是很遗憾,他搜索了一下记忆发现,父亲死的时候兄妹俩清点过家里的财物,防狼喷雾和电击枪什么的肯定没有。 打,打不过,取巧的办法也没有。 宁人息事,等将来名校毕业之后进警视厅,再来找这些人算账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掠过和马的脑海。 但是这个想法立刻被放弃了。 因为和马现在出离愤怒。 和马上辈子,小时候正赶上《古惑仔》这电影流行大江南北,学校里一帮二愣子学着古惑仔的做派,不但欺负同学,连老师都欺负。 正好那个年头,亚洲金融危机带来的连锁反应,导致了一系列的后果,其一就是治安恶化。 那个年代,坐个长途大巴都有可能遇到车匪路霸。 好在后面国家下决心严打,把恶势力全部涤荡一空。 但那些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小霸王们,依然给年龄尚幼的和马留下了极端憋屈的记忆。 所以后面和马才会玩兵击,锻炼身体,就是为了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正当防卫。 练了那么多年的剑道,到最后面对恶势力,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吗? 那我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还是个穿越者,我还有外挂的! 我要是在这里选择了隐忍,欠下了合同,那我是给所有的穿越者丢脸啊! 可是硬打没打过的话,只怕要被迫签下城下之盟,然后作为我动手的惩罚,美加子多半也要被糟蹋——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的妹妹。 和马的理智,在努力的想要驾驭他已经快要脱缰的怒火。 有个越来越强的声音在他耳边嘀咕:“签吧,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然而这并没有让他的怒火熄灭,反而让他越想越气。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一直隐忍退让?为什么我要对名为生活的怪物唯唯诺诺?为什么我要对现实低头? 为什么我不能抓住他妈的命运的咽喉,把它掐他妈的死? 美加子会被玷污?妹妹会被玷污?今天我退让了,就能保证明天不再出现同样的情况吗?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千代子这个好妹妹,就会为了给我凑大学学费,自己出去援交了。 而且还会瞒着我。 美加子也可能因为我的退让,觉得我是个孬种,跟别的黄毛跑了。 退让有什么意义呢?最终的结果能有什么改变呢? 再说了,就算我要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卧薪尝胆,那我可以在现在奋起反抗然后失败了之后再做啊! 这一瞬间,和马想通了,念头彻底通达。 去他妈的后果,去他妈的策略,去他妈的强弱对比,男人有时候,必须要战个痛快。 他抓起千代子斟的茶,一口喝光。 其实这茶温度没控制好,烫得很,但是和马完全没有被烫到的感觉。 因为他现在胸腔滚烫如火。 他看着锦山平太,强压着因为兴奋而颤抖的声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习剑道吗,锦山桑?” 不等锦山回答,和马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握紧,用中文一字一顿的说:“我送你一首诗。怒拳为谁握?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和马念的中文。 锦山疑惑的皱起眉头:“什么鬼?” 下一刻,桐生和马抓起装满滚烫茶水的茶壶——那是千代子留在这里的——把里面滚烫的茶水,泼向锦山一行。 022 热烈如火 和马现在满腔热血沸腾中,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臂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可以对眼前的极道使用炎拳。 很可惜这不是高魔世界观,徒手发出气功波或者火焰都不现实。 和马虽然热血沸腾,头脑的思路却非常清晰。 他知道自己得快速减少敌人的数量。 两个街头斗殴后面的数字超过自己新当流后面数字的家伙可能秒不掉,但是剩下三个打手从数值看应该都能秒掉。 关键是手里要有家伙,最近的竹刀在道场边上的架子上—— 和马用茶水泼人,就是想给自己制造跑到道场边上拿竹刀的机会。 “欧尼!”千代子的呼声传来。 和马还听到竹刀破空的声音,看来千代子扔竹刀的时候用上了非常大的力量。 和马稳稳的抓住飞来的竹刀,甚至没有往那边看一眼——以竹刀的速度,如果用视觉确认位置再动手接,大概赶不上。 拿到竹刀之后,和马直接把竹刀当棍子抡起来,打在被滚烫的茶水泼到还在惨叫的极道小弟身上。 很多偏实战的流派,都有把未出鞘的刀当成棍子用的招式,新当流当然也有。 小弟直接被打翻在地,看起来至少一两分钟站不起来了。 和马立刻转移目标,然而对方的反击已经来了。 街头斗殴8的光头男大喊:“KISAMA!扩啦!” 当然还带有标志性的极道弹舌。 这咆哮,让和马视野里,除了锦山平太之外的所有人极道,头顶都多了一个词条:勇气咆哮。 战吼给所有人加BUFF的同时,光头拿起自己面前的茶,连茶带碗向和马扔来。 和马轻轻往后一闪,拉开距离,同时把刀握好——握刀的姿势可是剑道中出招的基础。 和马的后撤步,还让他的双脚直接形成了牙突的起手式状态,于是和马趁势把身体其他部分也摆成牙突的姿势。 发力的瞬间,他就向着被选择目标的喽啰冲去——对方刚刚被加了勇气BUFF,正打算学光头把茶具扔向和马。 竹刀的先革命中了喽啰的人中穴,直接击碎了他的上门牙,他向后扬倒的同时,门牙带着血从嘴里飞出。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出现了,被和马这一击命中的人,竟然向后飞起来了! 和马的竹刀在突破他门牙之后,顶进他嘴里,顶在上颚上,以此为施力点,直接将他整个人向后挑飞。 和马感觉这人脑震荡了,说不定还会变植物人。 为啥这牙突威力这么大? 因为我热血沸腾,双拳燃烧红似火,在呼唤我去取得胜利? 他其实很想看看现在自己的技能和词条来着,应该是念头通达,加上热血沸腾这两种精神因素,给他上了BUFF。 但是他看自己的状态要冥想,就很草。 这个时候哪里有机会给他冥想。 就算有机会冥想,这冥想了怒火不就没了吗? 和马决定这些东西随它去就好了,先趁着这个时候把面前的人全干爬下。 他发出了咆哮——既然刚刚那光头咆哮能给自己人加BUFF,那和马咆哮说不定也能上点负面的DEBUFF。 咆哮完和马一看,最后一个还站着的杂鱼果然震撼了。 ——那你就给我躺下吧! 最后的杂鱼应声倒地。 然而不等和马收招,光头就冲上来,要擒抱和马。 和马敏捷的后撤步,同时在前方挥舞竹刀浑水摸鱼——其实是要逼退对方。 光头没有跟上来,而且用脚一踩一挑把地上的茶碗踢向和马。 和马本来想打落飞来的茶碗,却猛然看见光头拔出藏在西服里的小刀。 这可不是不良玩的那种蝴蝶刀,而是长度接近胁差的家伙,比蝴蝶刀长多了威胁也更大。 这刀拆掉了护手,所以更容易隐藏携带。 明晃晃的刀刃反射着夕阳的光,闪了一下和马的眼睛。 这时候拔刀,明显是准备趁着和马打飞来的茶碗的时候突上来。 光头在身前耍了个十字刀花,然后怪叫着冲上来。 和马没管茶碗,一个袈裟斩逼退他。茶碗里滚烫的茶洒在和马身上,疼得和马牙酸酸,但他依然绷住了脸和架势。 和马知道刚刚自己的袈裟斩技能发动速度变快了许多许多,显然也吃到了精神状态的增益。 但是对方能躲开,只能说街头斗殴8的实力有点东西的。 不过按照说明,街头斗殴更适合在复杂环境中使用各种道具作战,现在在道场里,和马应该算占据了地理。 光头显然也意识到这点,他拿着比竹刀短一截的胁差,同和马对峙。 其实和马这时候在警戒着锦山平太。 那货街头斗殴有11,还有5点无流派的剑道,以及一个像是BUFF词条的鬼面效果,和马不太确定自己单挑打不打得过锦山平太。 何况现在二对一了。 但是锦山平太很淡定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手里端着茶杯。 那可能是现场唯一没被打翻的茶杯了。 锦山平太看着和马,像是在等待和马与光头分出胜负的样子。 和马警戒着锦山平太,开始挪动步伐,寻找发动攻击时不用担心被锦山平太偷袭的位置。 光头跟着和马的脚步移动,随时保证自己面对敌人的同时,不断用向前踏步的假动作干扰和马的判断。 这个距离,以成年人的脚程,一眨眼就没了。 但是和马完全不为所动,像是无视了光头反复展现的突进意图那样。 终于,光头在踏步的同时前冲,真的发起了突进! 胁差和竹刀打在一起,刀刃没入竹刀将近一公分! 和马转动手腕,竹刀带着已经砍进来的胁差一起转动,直接让胁差脱手! 下一刻,竹刀结结实实的打在光头的脑门上。 响亮的声音。 应力结构已经被砍进来的胁差破坏的竹刀哗啦一下裂了,从中段爆开,细碎的竹子碎片漫天飞散。 和马的眼角被崩飞的竹子打中,血顺着他侧脸流下来。 看起来就像在流血泪一样。 本来和马以为自己这一剑能把敌人直接打昏,没想到竹刀爆掉消耗了斩击的大部分能量,光头竟然没倒! 他怪叫着冲上来,光秃秃的反光的脑袋直接顶向和马的胸膛。 和马向旁边闪身,于是光头便冲了过去,随后失去平衡,摔倒在道场的木地板上,还沿着千代子精心打扫光滑如镜的木地板向前滑行了很长的距离,直到千代子跟前才停下。 千代子挥舞着竹刀,对着光头的后脑勺就很拍了一下。 “面!”她还按照剑道比赛的规则,大喊了一声! 和马没管光头,他相信自己妹妹那一下肯定是重手,他冲向最开始倒下的那小弟,这货正准备爬起来,和马一家伙重新干趴了。 接着和马转向还在喝茶的锦山平太。 “你的部下都倒了。”他虽然想用平静的声音说,但是此时他情绪高涨到声音的颤抖完全抑制不住。 锦山平太放下茶杯,看着和马:“我听说你没拿到免许皆传啊。” “这重要吗?”和马反问。 “不重要。给我把竹刀。”锦山平太说着站起来,一脚踢飞刚刚他放下的茶具,然后一扯身上衣服的前襟,就把衣服给撕烂了。 和马都惊了,甚至不知道该鄙视这衣服的质量,还是佩服单手撕衣的锦山平太力大如牛。 锦山平太把撕烂的西装的衬衫随手一扔,活动了一下筋骨。 此时,在和马眼中,他突然散发出了红色的光,他头顶状态栏的鬼面二字也有了火焰特效。 锦山平太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给我一把竹刀,还是说,你想这样和我赤手空拳决斗?” 和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的竹刀已经完蛋了,和赤手空拳没区别。 “千代子!”他喊。 千代子应声扔给和马一把竹刀。 和马:“也给他一把。” 千代子:“啥?老哥你……” “给他!”和马打断千代子的话,双眼直勾勾的注视着锦山平太。 锦山平太大笑:“真是没想到,在这没落道场,能遇到如此纯粹的家伙!” 他接住千代子扔过来的竹刀,中段握好,然后高声自报家门: “关东联合旁系三代组织锦山组组长 锦山平太 见参!” 023 向死而生 锦山平太这么些年经历的恶斗,让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真正的强者,谁色厉内荏。 这是他赖以生存到现在的能力——是真的生存。 过去的二十年是日本大发展的二十年,同时也是社会动荡的二十年,全共斗之流在街上对警察扔燃烧弹,旁边的巷子里极道们也在忙着拿刀互砍。 锦山平太全靠自己这精准识别强者的能力,一次次虎口脱险,一次次擒贼先擒王。 他在眼前的少年念出那完全听不懂的俳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少年很强。 但是,心技一体,光有心不行,必须还有足够的技巧和经验。锦山平太根本不认为自己带来的四个手下会不敌眼前少年。 哪怕只剩下坂东一个人,他也觉得坂东能获胜。 极道不光要武力高,还讲究一个面子。 桐生和马的妹妹桐生千代子一直没有参战,他锦山平太也只能看着。 他如果加入战阵,就算赢了,也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堂堂锦山组若头坂东,居然要组长下场二打一,才能打赢一个没落道场的年轻师范代,这种事要是传开了,不但锦山组颜面扫地,连锦山组的上级组织、关东联合旁系二代组织锅岛组也要跟着一起丢脸。 所以坂东必须一个人打赢桐生和马。 如果他失败了,所有丢掉的面子,都由坂东一个人承担。 现在,躺在地上的坂东已经可以和自己的小拇指说再见了。当然,还有若头的头衔。极道是很残酷的,如果出了错、失败了,前面就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对坂东如是,对锦山平太亦如是。 不过,锦山平太完全不认为自己会输。 比决意的话,锦山平太有自信自己完全不输给眼前的少年桐生和马。 至于剑道的技术,也许和这少年有一定的差距,但这部分就靠经验来弥补好了! 不要小看街头战斗那么多年获得的战斗经验啊! 锦山平太踏步向前—— 竹刀击在空中。 碰撞的声音响亮到让人不禁怀疑肯定有一个人的竹刀断了。 锦山平太继续挺步上前,两人的身形交错,一瞬间又拉开了距离。 锦山平太背对着和马,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 虽然被命中了肩膀,但锦山平太很确定,自己也打中了和马。 他飞快的转身,面对的却是少年攻过来的身影—— 一瞬间,连续响起两声竹刀碰撞的声音,仿佛两声枪响回荡在道场中。 锦山平太的右手手腕被干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但他也在和马肩胛骨上留下了一大块肉眼可见的淤青。 以锦山平太的经验判断,换了自家组里的年轻人,早就倒地上哀号不止了。 可是桐生和马没有哀号,甚至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 桐生和马到了脸上只有纯粹的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落到自己身上的不公的怒火。 锦山平太很熟悉这表情,太熟悉了,很多年前,他自己就是带这样的表情,踏入极道这个蛮不讲理的世界。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就像在看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忍不住发问:“你,想过今后要怎么办吗?想都不想就对极道刀剑相向,今后的日子会很艰难,最后只能投入另一家极道门下,成为走狗和打手……” “哈?别说笑了。”和马朗声回应,“加入极道有什么用?你看看你自己,看起来威风,其实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小卒子罢了! “你只能帮别人干一些下三滥的事情。 “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在这里干趴你!然后干趴别的来接手的极道,最后让住友建设的那帮肥猪老老实实的出原价买下我的道场! “我要拿着那笔钱做启动资金,飞黄腾达!” 和马的话掷地有声,说完之后他身上似乎散发出更加凛冽的气息。 锦山平太哈哈大笑。 像,真是太像了,和以前那个名叫锦山平太的傻蛋简直如出一辙。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这里,教会他社会的残酷了。 锦山平太左手松开竹刀的刀柄,右手单手持刀把刀举高,同时,他左手掏出藏在裤兜里的弹簧刀,轻轻用力按压按钮,刀刃刷啦一下顶了出来。 锦山平太本来就不喜欢循规蹈矩,剑道招式也都是东一爪西一爪学来的,完全不成体系。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于街头斗殴来说,随便抓到什么都能当武器来用,才是取胜之道! 锦山平太发出怒吼! 桐生和马大喝:“你耍赖!” “我要是耍赖的话,刚刚就和坂东一起围攻你了!”锦山平太也吼了回去,“说到底,我一开始只是让你给我一把竹刀,从来没说过要和你比剑道啊! “年轻人!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极道的仁义!” 给出忠告的同时,锦山平太冲向和马。 ** 桐生和马知道事情要遭。 刚刚锦山平太用纯粹的剑道功夫同和马对打完全没有占到便宜。 和马很确定如果事情继续维持这个样子,自己大概率赢了。 然而现在对方拔出小刀来,这已经完全不是剑道了。 这是街头斗殴那一套,锦山平太的街头斗殴可是有11,远超过和马的新当流实力。 果不其然,就一个照面,和马手上就多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刀伤,火辣辣的痛钻进和马的脑壳,冲击着他的意志。 背后传来千代子的声音:“哥哥!我来帮你!” 对方先掏刀违反了规则,那千代子加入然后正义的二打一貌似也没啥问题。 但是和马一声断喝阻止了千代子:“别过来!这是我的战争!” “可是!” “别过来!” 和马再次打断妹妹的话。 此时此刻,虽然他的大脑因为愤怒和剧痛,变得有些混沌,但是他思路依然清晰。 他想起了回来的路上那位刑警说的话:“只要不死人,警方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死人。 和马死死的盯着锦山平太。 和马做了一个决定。 “千代子!到门边去!如果我被砍死了,你要立刻逃跑,去找最近的警官!” “诶?”千代子显然愣住了。 和马大喊:“要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啊!千代子!” 只要有目击者,自己的死就一定会带来警察的介入。日本警方也有证人保护计划的,千代子会成为这个案件最重要的认证。 真变成那样,再也不会有人能伤害千代子。 至于和马自己—— 他笃定对方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不敢真的下杀手。 他决定放弃对小刀的防御。 这是唯一的胜机。 他摆出了牙突的姿势,踏步向前! 向死亡大步前进,寻找那仅有的生机! 和马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上辈子生在和平的国度,连见义勇为都不曾有过的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决意。 因为和千代子的兄妹情吗? 也不像啊,和马扪心自问,自己是挺喜欢千代子的,但是还没有到会为了千代子视死如归的地步。 到底是为什么呢? 可能其实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英雄,只有在真正需要他的时候才会醒来吧。 日本人当年侵华的时候,不也觉得中国人都是天生的奴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他们的剥削和压迫吗? 然后他们进来了才发现,这里是千千万万贩夫走卒组成的刀山火海。 他们进来才发现,这里遍地都是英雄好汉。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突进的刹那,和马看见敌人出刀了。 他没有半点恐惧,反正出招之后动作就停不下来了,身体已经完全交给了技能控制。 ——啊,我的穿越生活,不到三周就结束了啊。 ——其实还不错,做了一回真正的英雄。 然后他听见千代子怒吼:“手!” 她还是按着剑道那一套,打哪儿就喊部位的名字。 刺向和马的小刀飞了出去,同时和马竹刀的先革,命中了锦山平太的胸口。 锦山平太连连推后好多步,竟然站稳了身子。 “你们!” 他暴喝:“这有违武道!” 千代子吼回去:“就你还好意思提武道?” 和马正想把千代子吼走,因为以千代子的水平,在这战斗中根本就是送菜,敌人可是有刀的——不对啊,敌人的刀已经被打飞了。 和马再一看现场,刀飞得挺远的,锦山平太除了手里的竹刀,貌似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当武器了。 毕竟这是道场,本来空荡荡的。 是、是地形优势! 就好比吉翁军的水中用机体在水里厉害归厉害,上了宇宙就要被吉姆蹂躏那样! 不能给对方拿到武器或者逃跑的时间,和马大喊:“千代子,别废话,我们上!” 024 血怎么这么厚 接下来,兄妹俩对锦山平太发起了围攻。 这种围攻他们并不陌生。 日本剑道有一种训练方法叫“原立”,一般是高手才用。师范代一级的高手,在道场里没有敌手了,除了基础训练没法提高了,怎么办呢? 日本的剑道高手们想出来一个方法,就是让自己的徒弟们围攻自己,车轮战。 被围攻的高手站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这个人就叫“原立”,其他人则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 日本的剑道高手都喜欢搞这种车轮战,比如日本近代最有名的剑豪高野佐三郎就曾经进行过一次著名的原立稽古,持续一天一夜,除了中间上厕所和喝粥的时间之外,都在不停的车轮战。 这场疯狂的活动,被载入日本剑道史册,只不过史册不会记载高野佐三郎在这次原立稽古之后就尿血了,躺了好几天才恢复元气。 桐生和马的父亲也搞过类似的活动,以提高自己,但是道场只有桐生兄妹俩,所以车轮战也是由他俩来执行。 为了让进攻节奏紧凑,桐生老爸还专门训练过兄妹俩这方面的配合。 活用了那时候的经验,桐生兄妹的进攻非常有节奏,一环扣一环,丝毫不给锦山平太喘息之机。 短短数分钟,锦山平太的身体已经被兄妹俩连续命中了十余剑,他打着赤膊的上身肉眼可见一大堆淤青。 但是他倔强的挺立着,就是不肯倒下。 和马抓住机会,直接挑飞了锦山平太手中最后的武器——竹刀,却没想到锦山平太双手摆出拳击手防护头部的常用姿势,继续硬抗袭来的竹刀。 透过他的手臂,可以看见他的表情依然坚毅,没有丝毫的动摇,双眼炯炯有神,甚至还透着凶光。 而在和马的眼中,此时的锦山平太发出的红光甚至比刚刚还要鲜艳,他头顶的鬼面词条已经完全被燃烧的火焰吞没,根本看不清文字本来的样子了。 和马知道,自己下手绝对不轻,他本来就是力量全出,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而此刻的他铁定还享受了一大堆精神状态的加成。 换成别人连续吃这么多竹刀,只怕早就倒地不起了。 锦山平太为什么还能站着? 而且很显然,他的战意比刚刚还要更加高昂! 这可是真正的“心中有火眼里有光”。 和马心底里焦急起来。 而千代子已经急到直接喊出来:“老哥!他为什么还能站着啊?” 和马没法回答。 ——仅仅是精神状态,真的能让人的身体超越极限到这种程度吗? 这时候,和马眼尖,看到地上有被打倒的极道小弟醒转过来。 他大喊:“千代子,你身后的敌人醒了!” 千代子猛回头,而敌人也从地上暴起—— 就在和马分心看千代子那边的这个刹那,一直在防守的锦山平太进攻了! 他踏步向前,挥出右拳—— 和马的竹刀直接打在他的肩膀上,却无法阻止这一拳。 他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感觉肺都快被打扁了。 但是和马也看出来了,锦山平太并不是完全毫发无伤,他的拳速度明显变慢了,命中了和马之后也没有继续用左拳追击,显然他左肩的肌肉在连续的抗击打过程中运动能力大大下降了。 和马抓住空档连续出剑,而锦山平太又恢复了双手防御头部的挨打姿态。 千代子再次打晕那个醒来的极道小弟之后,重新加入这边的战斗。 “这怎么办啊?正常情况,他早该倒下了!” 千代子也不顾别人就在跟前,直接问和马。 和马没法回答。 但是他确实在想办法。 ——如果是精神支持着对方的话,那通过嘴炮摧毁对方的精神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和马想起昨天和千代子的对决,就是一波嘴炮动摇千代子,然后就轻松碾压。 于是和马开口道:“你的抗打击能力,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别看不起极道啊。”锦山平太轻声回应。 “看不起你什么的,这样的想法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和马回答。 这是真的。 和马刚刚被锦山平太命中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锦山平太在深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着反击之力,胆敢看不起这样的人的家伙,早就被他打死了。 “为什么?”和马直截了当的问,“你心中的火焰,为什么会这样猛烈的燃烧?” 千代子忍不住扭头,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哥哥和马。 和马没管妹妹,他盯着锦山平太,等待着回答。 锦山平太冷笑道:“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们不继续进攻可是在给我机会啊,我现在正在缓缓的恢复体力,这样没问题吗?” 说着,他忽然咆哮起来:“来吧!攻上来吧!” 这个瞬间,和马对自己能否击败这个男人产生了疑问,但他马上按灭了这疑问,生怕它影响到自己的剑技。 这场战斗,必须赢,必须把所有极道都打倒在地,然后弄醒一个小弟,逼问美加子的下落! 和马发起了进攻,竭尽全力向锦山平太突刺! 这个瞬间,他看到锦山平太脸上露出了有些狂乱的笑容。 ** 锦山平太,出生在冲绳一个普通的渔村。 他有一对平平无奇的双亲,以及一位平平无奇的姐姐。 锦山平太本来会像一个真正的渔村少年那样平静的长大,成为海上弄潮儿。 但是这一切,在锦山平太初二那年,彻底的改变了。 锦山平太还在上高中的姐姐锦山海月,在放学的途中突然走失,直到入夜都没有回家。 锦山家所在的小渔村全员出动,搜寻锦山海月。 初中的锦山平太没有被允许加入搜查行列,毕竟那时候的日本刚刚从战争中恢复过来,冲绳的渔村连手电都没有多少,不可能让初中的孩子大半夜出门。 但是锦山平太偷偷溜了出来,来到了自己和姐姐的“秘密基地”——男孩子总会想弄个秘密基地。 在秘密基地里,可以看见电网高墙后面的美军基地,远远的看着那些战斗机、运输机在基地里起降。 锦山平太抱着单纯的期待,来到了秘密基地,正好撞上了姐姐被两名美军士兵羞辱的场面。 看见惊呆了的锦山平太,其中一名美军士兵喜出望外,用英语说了些什么,就站起来向锦山平太走来。 本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锦山海月突然抱住那人的腿,同样用英文哀求着什么。 锦山平太英文不好,平时总让辅导他学习的姐姐大皱眉头。 他不知道美军士兵和姐姐都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感到恐惧。 突然,姐姐对锦山平太大喊:“平太!快跑!不要回头!” 锦山平太呆愣在原地没有动,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见美军士兵拿起春田步枪狠砸姐姐的头,听到头破血流的姐姐还在大喊“平太快跑”,这才在恐惧的促使下,转身狂奔而去。 那是他和姐姐见的最后一面。 两名美军士兵因为强奸以及暴力致人死亡,被遣返回美国——是的,他们没有接受任何的惩罚。 姐姐的葬礼上,锦山平太大声质问双亲:“就这样算了?怎么能这样?” 被问到烦了的父亲狠狠的揍了锦山平太。 作为渔民,父亲的力气大的可怕,锦山到现在还记得挨了那一巴掌之后两眼一黑的感觉。 “这就是生活!”父亲对锦山平太怒吼。 没过多久,锦山平太就离家出走了。 他不想向那狗屁倒灶的生活低头。 绝不。 所以,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没有放弃反败为胜的机会。 说实话,比起之前面对过的绝境,桐生家两兄妹算是比较心慈手软的。 如果他们俩换成极道,早就拔刀了,真刀。 只要抓住了机会,就有可能将桐生和马击倒,按在地上。 锦山平太裤子里还藏着一把很小的小刀,可以用这个顶住桐生和马的脖子,这样他那个兄控妹妹就会束手就擒。 锦山平太调动全部力量,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等待着反击的狼烟升起的时刻。 他毫不怀疑那一刻一定会到来。 025 我算到了你算到了我的算计 和马现在很肯定,锦山平太是依靠意志力在硬撑。 现在他有点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这个世界特有的状况,还是其实地球也有。 地球上许多英雄人物,确实看起来也像是精神力量让人超过了肉体极限。 不过,这好像不重要,因为和马很可能再也回不去地球了。 他得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思考问题。 这人明显就全靠意志力来支撑,意志力的体现,大概就他散发出的红光,还有头顶那个冒火的词条了。 和马的金手指,是把这些意志啊之类的概念化的东西,以可视的效果给表现出来了。 按照昨天和千代子对战的经验,和马认为靠嘴炮取消别人的BUFF是可行的,只是眼前这家伙没有千代子那么好动摇。 和马一边和千代子一起协同进攻,一边思考着:万一对方这个精神状态不打破,就相当于锁血怎么办? 这他妈也太赖皮了吧? 这时候,和马看到了刚刚那光头男拿出来的胁差。 ——如果捡起胁差,砍掉对方一只手的话,他这个锁血应该会失效吧? 没理由手断了大出血,还可以凭着意志力硬抗吧? 真要那样的话,铁华团的奥尔加团长一定很喜欢这个世界,因为他不会停下来,所以他就不会死。 和马开始一边攻击一边向胁差靠近。 ** 锦山平太微微松了口气。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的手臂已经没感觉了,身体也遍体鳞伤,所有的感觉都变钝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纯粹靠着底力硬抗。 只要敌人先耐不住,开始寻找更加彻底的解决战斗的办法,比如捡起地下的胁差,他就会趁机发难。 桐生千代子肯定不会去捡刀的,锦山平太看出来了,这姑娘是个单纯又善良的姑娘。 单纯又善良的人没有任何威胁。 但是她的哥哥桐生和马不一样。 锦山平太知道,桐生和马可是自己的同类,是藏在现代都市里披着人皮的野兽。 桐生和马,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去捡那把胁差,然后用它来砍断锦山平太的手。 所以,捡胁差的时候就是反击的时候。 锦山平太放松每一块肌肉,让它们处在随时都能爆发的状态。 捡吧,桐生和马,然后迎接你的失败吧! ** 和马已经移动到一弯腰就能捡起胁差的地方。 只要捡起这胁差,今天的危机就差不多结束了。 只要捡起——不对! 和马突然一个激灵。 ——不对,对方虽然看起来只是在拖延时间,但如果他没有翻盘的可能了,那拖时间就是没用的。 对方肯定,在等什么翻盘点! 如果锦山平太有反击的手段,他一定会在必然到来的桐生和马分神的那个时间点用出来。 和马意识到,对方有可能就在等他捡刀! ——那么,将计就计的话…… 和马作势弯腰! 锦山平太突然发动,向和马冲来,对着和马挥出右拳。 但是和马直接往地上一倒,一骨碌滚开,顺势站起来。 这套翻滚的完成度,连和马自己都赶到惊讶——自己这动作做得!简直和游戏里面翻滚躲BOSS攻击的动作一样! 这也是精神状态的影响吗? 顺势站起来的和马转身,一剑敲在锦山平太的后脑勺上。 锦山平太直接跪地。 和马赶上前,一脚踢走就在他跪地位置旁边的胁差。 他很惊讶,这货居然还没昏死过去。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只要这一竹刀下去,锦山平太就是他桐生和马的手下败将了! 就在这时候,锦山平太大喊:“我投降!” 和马猛的收住挥下去的竹刀。 一开始他还疑心有诈,但马上他就意识到,锦山平太的身体已经不再发出那种红光了,他头顶上的“鬼面”词条也不再熊熊燃烧。 虽然对比他刚刚那高昂的状态,让人很难以相信眼前的变化,但毫无疑问的,这个人已经没有战意了。 仿佛刚刚他那浑身冒出红色的气场的状态,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玩意儿是可以这么收放自如的吗? 千代子看不到这些,她大声质问:“为啥我们要信你?” 虽然这样问了,但千代子也没有自己上去痛殴锦山平太,看来是把判断全权交给和马了。 锦山平太翻了个身,从跪地变成仰面坐在地上,他长叹一口气:“你们是想把我打倒,然后弄醒一个我的小弟,逼他说出关藤井美加子的地方,对吧?” 桐生兄妹对视了一眼,然后和马点头:“对,我是这么打算的。” “极道这玩意啊,面子很重要。我不能让我的小弟看到我被打晕在地上的丢脸样子。那样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锦山组,以及我在极道的名声,就完蛋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些当组长的,如果条件允许总喜欢单挑。” 和马:“因为万一输了,也没有小弟看见?” “你很明白嘛。”说着锦山抬手指着被他扔在旁边的花西装,“西装里,有个纸条,上面有个号码,这号码只有我和坂东知道。你们打这个电话,然后把话筒给我。” 和马看了眼千代子,后者立刻跑去捡锦山的衣服。 就在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光头挣扎着支起上半身。 “KISAMA!”他立刻瞪着桐生兄妹怒吼道。 “坂东,结束了,比起怒吼,过来给我点根烟。”锦山平太如此说道。 坂东愣住了,然后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状况,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组长,你……” “输了啊。”锦山平太很平静的回答,“不过桐生少主网开一面,让我不至于在若众面前丢脸。所以作为交换,我们认输,这事情我们认栽,你正好醒了,打电话去那边通知放人吧。” 坂东:“这……合适吗?这么大单的生意,我们不做还有别的组……” 锦山平太:“那就让别的组来呗,谁让我们败了呢?” 和马这时候却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说别的组会……接手来迫害我们?难道不是我打败了你,这事儿就完了吗?” 锦山平太哈哈大笑,然后说出《追捕》里的著名的台词:“哪里有个完啊。” 他话音刚落,坂东就对和马冷笑道:“最优可能接手的津田组,可比我们穷凶极恶多了,你就好好珍惜剩下的日子,最好抽空去选一下棺材。” “坂东!给我点烟,然后去打电话。”锦山平太冷冷的说。 坂东赶忙上前孝敬了他一根烟,再掏出打火机点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坂东扭头问和马:“电话在哪儿?” 千代子:“进门旁边的鞋柜上就是。” 坂东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坂东刚走,锦山平太就吐出一口烟圈,然后询问和马:“你怎么猜到我要在你捡刀的时候出手?” “很简单,你肯定在等一个我必然会出现的破绽。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我捡胁差的时候。” 和马平静的回答。 锦山平太弯起嘴角:“不错的判断。如果你们混不下去了,不得不当极道了,我倒是很欢迎你这样的打手。” 和马:“我不会当极道的。极道当到头,也不过就是一个土皇帝,我可是要飞黄腾达的人。你问过我问题了,下面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刚刚那么干脆的就放弃了?” 锦山平太又吸了口烟。 “反正你到时候还会被别的极道逼到走投无路的,卖你个好印象,将来有个金牌打手,怎么算我都不亏不是吗?” 和马皱着眉头,看着锦山:“那我要是没有走投无路呢?” 锦山大笑起来:“那不是更好吗?因为那说明你把津田组铲平了,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收津田组的地盘了。” 锦山盯着和马的双眼:“津田组和我们可不一样。如果津田正明像我今天这样说要投降,你可千万别信他,会死的。” 这时候坂东回来了:“组长,人已经放了。” “行,你去看看小弟们的情况,我想那姑娘不出现在桐生少主面前,他是不会让我们走的。”说着锦山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正好我也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拿烟的手啪嗒一下垂在地上,烟直接被折成两截。 和马一瞬间还以为他死了。 “我没死,只是闭目养神一下。”锦山平太仿佛猜到了和马的想法,如此说道。 和马松了口气,真死人了可能问题就复杂了。 他现在忽然也觉得身体每个部分都酸痛不已,看来自己的体力也完全透支了。 和马拿过蒲团,席地而坐,开始恢复体力。 他盯着坂东看了一会儿,确信这个凶神恶煞的光头没有搞事的意图后,闭上了眼睛。 他想稍微冥想一下,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加上精神力的BUFF,那些BUFF到底有什么效果。 如果今后还要不断的和极道开战,那搞清楚这事情就非常重要了。 和马冥想了几秒,自己的状态属性就出现了。 理心流3,新当流6,这都没变化。 和马发现自己新获得了一个实战3的词条。 什么鬼? 注意力集中到实战3上面,展开的说明很简单:你获得了实战经验,对剑技的组合运用更加熟稔了。 妈的跟没说一样。 除了这个实战3,和马没看到别的精神类的BUFF,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到了或者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变了,所以没了。 但是,他多了一个有时限倒计时的词条。 词条名字叫“护国安邦惩奸恶”,还有121秒失效。 词条展开的说明是:你念了诗,所以对心怀邪念之人伤害大大增加了。 …… 啥玩意? 026 龙是孤独的 和马人都惊了。 念诗还有BUFF? 难怪日本战国时代的名将打大仗之前都喜欢念个诗,唱个能剧什么的。 那刚刚对锦山平太围攻了那么久,他还没倒,是因为他虽然是个极道,但没有邪念?别闹了,这怎么可能! 桐生和马不相信有好的极道,那种东西,只存在于游戏中。 事实上锦山平太也干尽了坏事,今天如果输的是和马,只怕道场要贱卖,千代子和美加子也要惨遭毒手。 所以,自己的BUFF对锦山平太肯定有用,对方能抗这么久,说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说那个津田正明比他还狠,那又是什么怪物? 和马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必须赶快出手道场,不然鬼知道还会出来什么妖魔鬼怪。 另外还要做多手准备。 万一没别的办法了,那就只能继续靠外挂提供的武力来硬抗了。 从今天的情况看,自己处在情绪爆发的状态,再念个诗,就能和锦山平太这样混迹极道多年经验丰富的老牌极道五五开。 当然场地优势很重要,如果换个地方狭小杂物多的地方,估计就是和马被暴打了,加上千代子都不好使。 这样一想自己这个挂还挺有用,最起码能看对面的能力主动选择场地。 总之,这次赢得很勉强,全靠地利——还有人和,临时高涨的情绪应该算人和。 要强化实力的话,很明显有两条路:其一就是老老实实的练级,外挂都给了数字了,应该可以升级。 其二就是摸清楚情绪爆发的规律,实现主动爆发。 和马决定试着愤怒一下。 于是他开始在脑袋里幻想美加子遭遇了不好的事情,试图引发自己的怒火。 然后他发现没卵用。 他又试了试别的办法,比如回忆自己前世打游戏遇到了祖安人的场面。 还是没卵用。 他连着尝试了好多种方法,都没有让自己怒起来。 可能现在他光凭空想没法怒起来,只能等真遇到事情了才行。 到了真遇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的时候,自己想不怒也不行,所以暂时还不急着掌握随时愤怒起来的诀窍。 等将来有钱有时间了,找个厉害的心理医生或者演员什么的看能不能学一下情绪控制。 和马决定先尝试别的东西。 他决定试试看念诗的效果。 首先他在心中默念了一段在上辈子脍炙人口的诗,然后再查看自己的状态。 没有任何新的状态词条出现,刚刚那个“护国安邦惩奸恶”的词条也因为时间到了消失了。 和马决定换一首。 但是依然没卵用。 ——难道说,念诗也要看情景?在合适的情景念合适的诗才能有BUFF?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和马决定念点和现在场景相合的诗,看看有没有效果。 他感受了一下现在自己的内心。 刚刚拼死一搏带来的兴奋还残留在体内,虽然身体酸痛,但是有种大难不死之后的释放感,一身轻松。 和马感受着自己的内心,忽然觉得自己这时候不该念诗,该哼首歌。 而且不用默哼,直接哼出声都没问题。 毕竟突然念诗很奇怪,但这时候哼一首合适的小调来抒发内心,合情合理。 于是和马哼了起来,他选的小曲,正是上辈子红遍大江南北的《追捕》的主题曲——和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曲子的正名,就习惯叫它“拉呀拉”,因为这曲子的歌词就是不断重复的“拉呀拉”。 和马吟唱着“拉呀拉”组成的旋律,心情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他无法描述这种变化,不过他发现自己的状态栏里多了个新的词条。 “胜利の小曲” 展开的说明是:胜利后小酌一杯,哼一首小曲,有益身心。 你妈的,为什么? 为什么都是这么含糊不清的说明啊?你倒是说说怎么有益身心啊! 抱怨归抱怨,和马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哼歌——喝酒大概不行,日本这方面管得严,没到20岁买酒精要特殊的技巧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而偌大的桐生家更是一点酒精都没有。 和马哼着哼着歌,突然发现,自己从实战3变成实战4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得额外的经验值么? 这谁设计的外挂啊,和马现在就想给他一个地爆天星——你弄简单点不好吗? 现在这外挂这样,以后每次和马打完架,都要哼小曲,喝小酒,说不定还要看看樱花什么的,才能把所有的经验值拿到…… 格调是有了,但周围的人,只怕会觉得桐生和马是个怪胎啊! ** 锦山平太本来已经开始小睡了——坂东的忠诚心绝对没问题,交给他就好了。 但是他忽然听见桐生和马开始哼歌。 而且哼的是高仓健那部名作《你跨过一条愤怒的河》(中译追捕)的主题曲。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桐生和马,发现这个年轻人正坐在道场正中间,面对着道场的侧门。 侧门大开,外面是看着完全不符合桐生家经济状况的宽大“缘侧”,以及有一口干了的池塘的庭院。 桐生一家没钱,所以这池塘干了很久了,池塘侧面竹制的“添水”也早已不再运作。 毕竟添水这东西,是有钱人追求庭院的禅意才会弄的玩意儿,穷人哪儿有心思关心什么禅意。 虽然整个院子都透着破败相,但院中那颗巨大的樱花树依然生命力旺盛的开满了樱花。 明明没有风,樱花的花瓣却在初临的夜色中飘飞,仿佛在呼应着桐生和马的歌声一般。 锦山平太微微蹙眉。 他刚从冲绳到本岛来的时候,练过一段时间的剑道,听说过很多离奇的传说。 剑道大师的剑技到了一定地步之后,可以开启心眼、领悟天人合一的极意。 锦山平太一直以为那是在吹牛。 但是现在,听着桐生和马的哼唱,看着外面纷纷扬扬飘落的夜樱,锦山平太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了。 难道真的有那种事? 但是,他盯着樱花看了好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樱花的花瓣只是正常的飘落,遇上了在屋里无法感知到的微风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经历了生死斗之后还能这样哼歌的桐生和马,绝对不是一般人。 锦山平太小声念出桐生和马的姓。 “桐生(KIRYU)……” 日本同音不同字的情况汗牛充栋,Kiryu这个读音,可以是“桐生”,也可以是“辉龙”,光芒万丈之龙的意思。 ——龙啊…… 锦山平太轻轻叹气。 “龙,是孤独的。”他小声说。 这时候和马在哼歌,根本没听到锦山平太说啥,不然非吓一跳不可。因为锦山平太说的“龍が孤独”,是比较口语化的说法,听起来和“龍が如く”几乎一样。 而《龍が如く》是和马非常喜欢的日本极道题材游戏的名字。 这个游戏名字本身也包含了“龙是孤独的”这样的寓意。 和马要是听到锦山这句“龍が孤独”说不定就会以为锦山也是穿越者。 顺带一提,《龍が如く》的主角叫桐生一马,和桐生和马在读音上也几乎一样。 不过,桐生和马肯定不会走桐生一马的道路。 东渡过来的东方龙,肯定和本土成长的土龙不一样。 锦山平太当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在回想刚刚桐生和马说过的话。 桐生和马说他不会投身极道,本来锦山平太是不信的,他的计划是等这兄妹俩走投无路,就收下这把锋利无比的神兵。 现在看来,桐生和马很可能真的不会加入极道了。 所以可惜了,他一定会在和津田组的碰撞中,粉身碎骨。 锦山平太淡定的抽烟,打定主意要好好目送这位得到了他认可的年轻人,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如果你死了,剩下妹妹,我会帮你照顾好她的。 他在心里这样对桐生和马说。 027 被你说中了 另一边,坂东正在给小弟做紧急处置。 作为一路从舍弟打上来的打仔,坂东有一手非常不错的紧急包扎功夫。 这可是混极道的生存神技啊。 他正在给伤最重的小弟正骨,这时候已经包扎完的另一个小弟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倒下之后,发生了什么?” 坂东看了小弟一眼,这种时候他当然不能说“我也昏倒了不知道”,正如组长锦山平太要面子那样,坂东也要面子维持自己的威望。 极道组织里,威望是保证不频繁出现下克上的最重要的“元素”,然后才是“仁侠精神”和“忠义”。 坂东沉声道:“你小心点说话,说不定很快你们就要叫桐生小哥aniki(大哥)了。” 小弟大惊:“什么?也就是坂东桑你要从若头位置上退下了吗?” 坂东给了小弟一手刀:“你是不是傻,他要进来,估计会成为少主,至少也是个若头辅佐。” 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坂东手下这些若众确实要管和马叫大哥。 小弟卡看了眼在哼歌的桐生和马,一脸怀疑:“他……这么厉害吗?” “是啊,所以你看组长都起了惜才之心。”坂东把这事说得像真的一样,反正这帮小弟都刚醒,啥都不知道,而组长肯定对这事什么都不会说,“你觉得组长有可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吗?肯定不能,组长随身带的刀都拔了。他就是找个借口卖个人情。 “现在正是竞争激烈的时候,组长也是求贤若渴啊。” 说到这里,坂东诚恳得他自己都信了。 小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懂了!不过,大哥,这个桐生和马为什么在哼歌?” 日本极道ANIKI可以有不只一个,反正看到地位可能比你高的,喊一句ANIKI准没错。 “不知道啊,习武的人多少有点怪癖吧。”坂东本想这样说,但是那显得他太没见识了,他身为若头,职责就是教育若众,于是他晃悠着大光头说,“那是一种仪式,他在消化刚刚战斗中的感悟,进一步追求心技一体。” 这其实都是坂东从自己以前的柔道老师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东西,他自己根本不信,但这并不妨碍他说得煞有介事。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胡诌,竟然说中了真相。 桐生和马真的在通过哼歌这种意义不明的行动,消化自己刚刚实战获得的感悟,增强自己的实力。 坂东说完,只见那小弟看着桐生和马的眼神已经带着敬畏。 这让坂东严肃的决定,接下来吹桐生和马的时候要悠着点,注意力道,别吹过了。 毕竟桐生和马还没有加入锦山组呢。 没想到眼前的小弟又提问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桐生兄妹,不用木刀和我们打啊,竹刀的威力肯定不比不上木刀吧?他们这么大道场,连木刀都没有吗?” 坂东一听这问题,心里乐了,这个他懂,毕竟以前他零零碎碎的学过一些武道,什么流派都接触过。 他肯定不会放过这种向若众们展现自己见多识广的机会,于是他狠狠的捶了提问者的脑袋一下: “蠢蛋!还木刀呢,我看你是当不良少年当上脑了!正经的剑道馆很少准备木刀,只有那些古流道馆,以及专门教居合斩的道馆,才会准备木刀。 “在古流道馆中,木刀是用来练型的,就是一个人在那里练习各种招式的基本型。对练全部要用竹刀,因为木刀太危险容易伤人。现代剑道已经摒弃了需要木刀才能练习的招数,比如居合斩,所以现代剑道连练型都会用竹刀,完全淘汰了木刀。 “只有你们这些不良,才整天扛着木刀到处跑。” 小弟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然后在坐姿状态向坂东鞠躬:“感谢大哥教诲!” 坂东又给了小弟一手刀:“别那么大声!会打扰到桐生少主修炼!” 这时候另一个刚才还昏昏沉沉脑袋没运转起来的小弟听到了这句,大惊:“哈?少主?” 坂东立刻给了这小弟一手刀:“清醒一点!是道场的少主!” 极道每个组内,都有一个特别的职位叫少主,意思就是下一代组长接班人,现在分管一些组内事物练手。 这个位置不一定要组长的亲属当,可以由组长指定随便什么人当——只要组长能说服组里的高级干部。 显然那个昏了头的小弟,以为锦山平太要指定桐生和马当少主了。 坂东修理完小弟们,把最后一道包扎程序搞定,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回头看着锦山平太。 锦山平太坐在道场边缘,靠着墙壁,悠然的抽着廉价卷烟,从坂东的角度隐约能看见他背后的鬼面纹身。 坂东撇了撇嘴。 作为跟着锦山平太一路从底层打出现在的地位的老将,他知道锦山平太平常打架一般不会脱衣服露纹身。 因为脱上衣露纹身,在极道的世界里就表明你认可了对方是需要你全力以赴应对的战士。 相应的,如果打倒了对方,自己却依然衣冠整齐,那就表明获得了碾压等级的胜利,传出去能获得更高的声望。 在极道的世界里,还看不到对方的纹身就倒下了,说明你是个弟弟。 坂东再一次打量还在哼歌的桐生和马,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就是值得组长亮纹身的男人啊,真看不出来啊。” 这时候,玄关方向传来门铃声。 然后藤井美加子急切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桐生君!你在吧!开门啊!快开门!” 028 这波啊 和马根本没听到叫门的声音。 他现在处于一种“入定”的状态,这种程度的声音根本无法扰乱他的心神。 他现在处在一种兴奋中,因为他发现唱着唱着歌,自己的实战经验又升级了。 现在他有实战5了。 这升级的速度着实有点快,本来一点实战没有,这一下就实战五了,要知道和马练了那么久的新当流才6的程度。 一对比,就觉得这个实战升级速度快得不正常。 但和马转念一想,军队里面早就有说法,上过火线见过血的兵和没见过血的兵区别极大,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实战这东西获得的经验超过几年的训练,好像也说得通啊。 而且实战的机会本来就比平常练习的机会要少得多。 新当流的开山祖师爷冢原卜传一生中总共真剑实战19次,这已经是一代剑圣,是传说级的人物了。 这样一看,自己一场实战获得了那么多经验值,完全合理嘛。 再怎么说这也是赌上性命奋战来的战利品啊。 现在和马已经在实战5停了好一会儿了,和马的理智告诉他,这次实战的所有经验值应该已经全榨出来了,但是感性让他继续哼——这可是搏命换来的经验值,万一漏了一点没榨出来怎么办? 只要我们不停下来,前方的道路就会一直延伸…… 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冲他正面袭来了! 不等他反应,那东西就糊到了他脸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倒去。 怎么回事?锦山平太耍诈了? ** 是桐生千代子去给藤井美加子开的门。 毕竟警察还在周围寻访,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极道们去开门万一被路过的警察看到,事情就复杂了。 开门的同时,桐生千代子板起面部肌肉,赏了美加子一张臭脸——不是这个女人被抓了,我家老哥也不用搏命了。 刚刚桐生和马发动决死突击的时候,千代子快哭了都,她也是练剑道的,一看就知道和马那是放弃了防御的赌命一击。 千代子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了,所以尽管她怕得要死,她还是冲上前去。 之前千代子一直在旁边看,没有参战,是因为她小腿肚子一直在抖,她很清楚自己冲上去可能会帮倒忙。 剑道其实是个非常需要空间的武技。 复数剑道武者一起发动攻击有时候反而不如几个武者交替进攻来得效果好。 千代子想帮忙,但她更担心自己会成为累赘,所以才一直在旁边看,随时从旁支援。 但是看到老哥舍命出击的时候,千代子无法再在旁边看着了。 现在想想,自己的出击实在冒险,万一没把刀打掉,反而有可能干扰老哥的攻击,导致被一网打尽。 桐生千代子在战斗结束之后,越回想刚刚的场景,背后的冷汗就越流越多。 现在,所有的后怕都转化为对藤井美加子的怒火:要不是你那么菜,被抓住了,我们兄妹俩也不至于到黄泉之国门口遛弯啊。 于是千代子现在的脸色那是相当的臭。 显然这把藤井美加子吓坏了。 “桐生君呢?”藤井美加子一脸惊恐的问。 千代子冷冷道:“我也姓桐生。” “和马呢?” 藤井美加子立刻换了个称呼。 日本这边,关系非常亲密的人才会用名字互相称呼,平时就算普通的朋友,也会用姓来称呼。 而且日本人称呼日常带敬称,国人熟悉的XX桑XX君,这个后面的桑和君其实就是一种表尊敬的类似词缀的玩意。 藤井美加子平时都是叫桐生君,偶尔喊一句和马要害羞半天。 一些小情侣刚开始互相称呼名字的时候,为了缓解害羞的情绪,会用名字加敬称的形式,美加子直接把这一步给跳过了。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担心和马的状况,完全顾不得这些细节了。 但这让千代子表情更臭了。 ——你谁啊,上来就和马,这是你叫的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认不认我这小姑我不管,我还没认你呢! “老哥正在冥想,感悟天地,最好不要打扰他……” 千代子话音未落,藤井美加子就一把推开她,钻进桐生家,发出咚咚咚的脚步声冲向道场。 “桐生君!”她对和马的称呼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她就这么大喊着“桐生君”打开了主屋通往道场的门。 她愣了一下,然后把门关上,深呼吸。 “桐生君!”她再次大喊,同时开门。 ** 藤井美加子一开门,第一反应是把门关上再开一次。 ——我居然看到一群头破血流的极道?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于是她把门关上再开了一次。 门另一边,道场里躺了一群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极道,桐生和马端坐在道场正中间,直面开向院子的门。 门外面是这房子那宽大的“缘侧”,木制的地板上落满了樱花花瓣。 外面的院子里满开的大樱树静静伫立,纷纷扬扬的花瓣不断的飘落。 桐生和马在哼着小调,好像是高仓健的《追捕》的主题曲。 他看起来和极道们惨兮兮的样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画风,一时间让藤井美加子呆立在原地。 眼前的景象,有种超乎常识的美感,美加子总觉得自己只要迈步走进去,就会和熟悉的日常生活告别。 这时候,藤井美加子听见旁边有人说:“你愣着做什么?电影里怎么演的没看过吗?所有的一切结束之后,美女要去拥抱刚刚结束浴血奋战的英雄不是吗?” 藤井美加子心想这人说得对,然后往旁边看了眼,结果被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占据了半个肩膀和整个后背的鬼面纹身吓一跳。 纹着鬼面的人叼着烟,看了眼藤井美加子:“抱歉,极道的纹身就是得怎么吓人怎么来。吓到你了?” 美加子连连摇头,然后她快步冲向桐生和马。 桐生千代子想抓她手腕拦住她,但是失败了。 藤井美加子扑向桐生和马,直接把他扑倒在地,然后紧紧的把他的脑袋抱在胸前。 “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 藤井美加子轻声呢喃着。 桐生和马挣扎着抓住她的肩膀,努力的把她的身体推开了一点点,挤出一句话:“I……can‘tbreath!” 桐生千代子冲上来,直接拽住美加子的单马尾往后拉:“松开啊!你快把我哥闷死了!” “痛痛痛!我的头发!” 一时间道场乱成一团。 029 这样的给我来一打 桐生和马本来以为自己遭到了极道的袭击,但是一摸袭击自己那人的肩膀,感觉不对——这么窄的肩膀,应该是妹子。 他勉强拉开擒抱自己的人,挣扎着说道“我不能呼吸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说的英语。 然后擒抱他的人终于松开了双手。 一直压着和马的鼻子和眼睛的重物终于离开了,和马这才看清楚骑在自己身上的是藤井美加子。 千代子正在美加子后面,用手扯着美加子的辫子。 看起来她们俩马上就要开始肉搏战,像猫一样用爪子互相挠对方的脸了。 “好啦!”和马不得不出声制止这俩妹子,“你们先从我身上起来再互殴不迟。千代子,哪有扯客人头发的?” 千代子嘟着嘴,松开了藤井美加子的头发。 但是美加子依然骑在和马身上不挪窝,她看了眼旁边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的极道们,兴奋的问:“都是你打的?” “不然呢?”和马反问。 藤井美加子眨巴眨巴眼,然后忽然换了副严肃认真的口吻:“谢谢,谢谢你为了救我奋战到现在。” 和马内心嘀咕:别光谢啊,以身相许什么的整点呗。 美加子双手按着和马的肩膀,俯视着他,犹豫了一下之后又开口道:“桐生君……不,和、和马!我、我们应该算是关系非常好了,对不对?每天一起回家,你还为了救我……” 千代子:“你再不起来,我哥要被你这胖妞坐死了。” 本来和马在欣赏美加子因为直接喊了“和马”而羞红了的脸呢,听到千代子的话不由得向老妹看去,结果发现千代子的表情也很奇妙。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修罗场? 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 和马这样想着,有点爽。 美加子看着和马,咬了咬牙,还是站了起来,然后扭头对桐生千代子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可是很苗条的,剑道锻炼早就把我的脂肪什么的烧光了。” “是吗?”千代子也笑眯眯的回应,“那真是恭喜你呀,大姐姐。对了,我回来的路上看到好几位警官,我想他们应该是在寻找被绑架的你吧?” “呃……”美加子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当着警察面被绑走的,嘴巴张成了O型,还用手轻轻捂着嘴。 千代子笑眯眯的继续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打电话报警了,大姐姐请稍等片刻。” 说着千代子转身向道场大门走去。 和马这时候也坐起来,他其实挺享受被美加子跨坐在身上的。 这时候锦山平太开口了:“这位小姐,待会能不能劳烦你对警察说,是几个年轻人想要强暴你,把你绑走了。但是后来他们良心发现,把你放了出来?我会让组里的年轻人明天去警署自首的。” 藤井美加子柳眉一皱,瞪着锦山平太:“我不!明明是你们要绑架我然后要挟桐生君……要挟和马……君!” 最后美加子还是加上了敬称的君,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锦山平太说:“最后不是没有要挟成嘛。而且我们也付出了代价,锦山组的从今天开始就是输给一届高中生的丢人组织了。你不了解极道,恐怕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惨了。” 美加子双手叉腰:“对,我不了解极道,所以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我要向警察告发你们!” “你这女人!”大光头怒吼道,和马记得刚刚锦山平太好像管这个光头叫坂东。 锦山平太瞪了坂东一眼,随后说道:“你当然可以告发我们,然后接下来会进入复杂的司法流程,你三天两头就要跑警署或者检察厅,搞不好高中最后的夏天就在这种奔波中过去了。而最后,结果很大可能是不起诉。 “因为你本人并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侵犯,我也没有讹诈桐生少主。顺带一提,我们锦山组虽然没有钱请厉害的律师,但是我们的上级组织可是有专职律师的。 “小姑娘,你家里……有钱给你请厉害的律师处理这一切吗?” 藤井美加子闭上了嘴。 她看着和马,那态度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决定我听你的”。 和马来自一个女拳横行的时代,看到这么听话的姑娘他都快感动完了。 至于要不要向警察告发,和马寻思着,这极道和警察打交道的经验,肯定比高中生丰富多了,看起来他们也经常干今天这种事。 现在锦山平太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说明他们有一套成熟的办法来应付警察。 告发大概没什么卵用。 和马扭头看锦山平太:“我不告发你,但是也不能这么算了,我好歹赢了,不能让你们只是送几个小弟过去警察那边顶罪就完事。” 锦山平太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如果是我,也会觉得意难平吧。这样,我们今天其实出了个大错,本来我的命令是要抓桐生千代子的,结果下面去办事的人把别的女孩绑来了。不但如此,他们居然还惊动了警察,让事情变得复杂了。 “按照规矩,这是要切小拇指的。我让他多切一根无名指,给少主送过来吧。” 说着锦山平太目光看向大光头坂东。 和马也看向大光头。 他发现大光头已经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密度滚滚流下。 “回答呢?”锦山平太平静的问。 坂东深吸一口气,然后中气十足的回应:“我会负责到底,展现我的根性!” 锦山平太点点头。 然后他站起来:“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要是警察来了我们还在这里,那就只能翻墙走了。” 坂东看了眼小弟们,喝到:“没听到组长说话吗?走了!站起来都站起来!” 小弟们哼哼唧唧的一个个站起来,互相搀扶着向道场大门走去。 锦山平太站在大门旁,看着和马说:“接下来,可能有一段时间的平静,津田正明那个人是个疯子没错,但对于把我打退了的人,他一定会谨慎对待。 “但是……总之你自求多福吧,特别要看好你的两个妹子。我给你们个建议,今晚就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将来能少点遗憾。” 说完锦山平太跟上已经离开道场的小弟们,向玄关走去,留下和马和藤井美加子两人在道场里面面相觑。 美加子红着脸低下了头。 和马:“想什么呢,警察马上就到。你得去警署做笔录。” “哦。”美加子轻声应道,然后连耳朵都红了。 030 春观夜樱 和马看美加子这个样子,觉得现在自己告白,肯定能拿下。 但是恋爱这东西,接受告白的一方会占据优势,在被人舔和舔别人之间,和马想做被人舔的那一方。 他坚信做舔狗是没有前途的,所以上辈子尽管自身条件很好但是一直都没有谈恋爱。 当然这也和上辈子和马所处的时代女拳横行不无关系。 和马偶尔看上的妹子,无一例外都是拳法家,打开微博就看见她在重拳出击,张口“吊癌去死”闭口“男人都是潜在强X犯”。 每次看完妹子的微博,和马都要感叹,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要把我们这些未婚未恋的普通男孩逼到什么地步她们这些女拳才满意?男性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气、冷、抖。 所以和马现在压住了告白的冲动,上辈子没这机会,这辈子享受一下被舔的感觉。 不过,和马转念一想,似乎自己强势一点,来个壁咚啊强吻啊什么的,貌似自己也是握住主动权的一方,不算当了舔狗。 和马不由得设想起自己壁咚美加子的场景——上辈子没干过这事,得先在脑海里预演一下。 现在他站在道场正中间,距离最近的墙壁也有好几米的样子,要视线壁咚的突然性,他得向墙壁发起冲刺,才能在美加子反应过来之前咚上去。 为了防止在冲刺过程中美加子摔倒,他得抓住美加子的腋下,把她抱起来然后再冲刺—— 没错,和马非常认真的打算抱起美加子来个英勇冲锋,然后再把妹子拍墙上。 这就才是剑豪式的壁咚,一般帅哥做得到吗? 可怜美加子逃过了极道的毒手,现在却面临壁咚过程中断掉肋骨的危机。 好在和马最后拉住了自己思维的缰绳,不然以他的块头,美加子恐怕得变成道场的墙纸。 和马想象着美加子被抱起来时惊恐的样子,笑出了声。 本来低着头红着脸的美加子听到和马的笑声,抬起头看了眼,疑惑的问:“你笑什么?” “我刚刚,突然很想壁咚你。”和马是个实诚的男孩,如实回答道。 美加子回头看了眼道场的墙壁:“……这个距离壁咚?” “是啊,不行吗?” “这要怎么壁咚啊?” “很简单啊,就这样,我先这样把你举起来,对,就这样,然后对着墙壁冲刺……” “老哥,你们在干嘛?”千代子的声音打断了和马的演示。 她站在道场通往主屋的门前,皱着眉头看着双手抱着美加子的和马。 “这是……举高高?”千代子疑惑的问。 和马看了眼被自己举高高的美加子。 后者脸已经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一样了。 和马:“怎么样,美加子,举高高开心吗?” “你杀了我吧。”美加子捂着脸小声说。 美加子的样子,突然让和马想多欺负她几下,但是千代子在旁边用能杀人的目光盯着他呢,感觉他再不把美加子放下,明天开始一日三餐都会酸掉牙。 和马把美加子放下,尴尬的对千代子解释:“我刚刚是想给美加子演示一下,要怎么样在道场的这个地方壁咚……” 千代子扭头看了眼她旁边的墙壁,然后问出了和美加子一模一样的问题:“壁咚?这个距离?” “对啊,可以做到的,我首先把她举起来,就这样,然后……” “桐生和马,我要杀了你!”再次被举高高的美加子因为过于羞耻,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 千代子扶额:“老哥,有时候我会怀疑比起剑道,你更适合往搞笑艺人的方向发展。 “顺带一提,我觉得比起举高高然后冲向墙壁,我觉得你应该把藤井前辈夹在胳膊低下然后向墙壁猛冲。 “这样她会第一时间被撞晕,不用面对接下来的尴尬。这样对她比较仁慈。” 千代子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警笛声。 就像各种电影中那样,警察们总是在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才登场。 ** 把美加子送去警署做笔录之后,和马和千代子开始打扫一团乱的道场。 “都交给我就好了。”千代子说,“刚刚我没出上什么力。” “那就交给你了。”和马很干脆的撂挑子,把扫把一扔,信步走出道场,来到面对院子的“缘侧”。 所谓缘侧,就是传统日式房屋都会有的开放式走廊,日本动漫里面经常会出现在这走廊坐着看院子里的风景的场面。 和马在缘侧边缘盘腿坐下,看着院子里的大樱树。 光看这樱树,就知道桐生家祖上曾经阔过。 和马穿越到现在,忙着适应这边的世界,忙着说服美加子卖道场,根本都没来得及好好的欣赏一下这大樱树。 日本文化中,人生有四大乐事: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 现在和马完成了第一件了。 此情此景,如果有美酒就更好了。 和马看着樱花树,夜色给粉红的花瓣镀上了一层冷色调,看起来有着别样的风味。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产生了自己身在日本的实感。 不知道看了多久,和马忽然听见旁边有动静,扭头一看是千代子端着麦茶和茶点过来了。 千代子把装着茶和点心的托盘放到和马身边,然后也坐了下来。 作为女孩子,她是不能盘腿坐的——太粗鲁,不符合礼数。 所以她并拢双腿,侧身坐在缘侧的边缘。 “明明基本没有怎么打理过这老樱树,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还是开得这么灿烂。”千代子柔声说。 和马笑了,忽然想起上辈子从动漫游戏里看来的那些轶闻,于是回答:“这种大樱树,吸收的可不是普通的养料哦,据说每一棵樱花树下,都埋着……” “老哥,那些都是都市传说啦。” 和马看了眼千代子,于是立刻确定这家伙是很怕鬼的那种。 和马默默的记住了这点,准备今后找到机会,就给千代子来点小惊喜。 千代子:“老哥,你是在想找机会扮鬼吓唬我吧?我可说明白了,我被吓到的时候力气很大的,一拳能打死北海道的棕熊,你自己掂量。” “是嘛,这么可怕啊。”和马笑嘻嘻的回应,“那我反而想见识下了。” “哼。”千代子扭头不理和马了。 和马拿了块点心,一边吃一边继续看着漫天飘飞的樱花。 千代子忽然说:“老哥,你刚刚战斗的样子,怎么说呢,比大河剧里的上泉信冈还要像剑豪。” 和马:“那当然,我可是一个人砍赢了五个极道啊,演上泉信冈的那个演员,他能砍赢几个?” “也对。”千代子顿了顿,又问,“老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啊?以前我和你对练,不管是想赢还是想输都很轻松……” “量变到了一定程度,就会质变,仅此而已。”和马搪塞道。 千代子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她抬头看着夜樱,继续说:“教你新当流的师父是谁啊,我也去学一下吧?” 和马内心暗道,别,我师父现在可能还没出生呢。 他估计上辈子的长谷川师父也就三十出头,1980年这会儿连胚胎都没形成呢。 和马正琢磨怎么岔开话题呢,千代子自己放弃了:“老哥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 不问好,这么懂事的妹妹,真是太棒了。 千代子换了个话题:“道场,还卖吗?” “卖。”和马坚定的回答,“哪怕是为了给上大学攒钱,也要卖。” 千代子点点头,没有提出异议,看她现在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到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激烈的反对卖道场。 “老哥,大学……你果然是想通过剑道特招进警察类的学校?” 日本有专门的警察学校,也算大学,但是从这种学校出来升迁是有天花板的。 必须是东京大学之类的名校出来,才有可能升到警视正以上的高位。 而且,东京大学这种等级的名校毕业出来,人生的选择会多很多,不管怎么选都会成为日本社会的上流人口。 于是和马果断摇头:“不,我不准备那样。” “诶?”千代子非常惊讶的看着和马,“那……你打算怎么办?不会混极道吧?” “当然不。我要考东京大学,成为人上人。” 千代子嘴巴都合不拢了:“老哥你清醒一点!” “我清醒着呢。”和马看着千代子,笑道,“我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千代子摇头:“还是不了,我相信老哥你能做到。难怪你要卖道场……” 东京大学虽然是国立,但是要读完四年费用也不低,至少不是现在的桐生家能承受得起的。 千代子似乎把这当成了和马坚持卖道场的原因。 然而其实和马是想拿钱去投资。 和马也懒得跟千代子解释这么多,她误解了正好。 不过和千代子聊天,也让和马把思绪拉回到了现实问题上来。 他道场还没卖掉呢,而且还要面对其他极道组织的威胁。 ——妈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道场卖出原来的价格啊? ——难道非得把所有找上门来的极道都打一顿吗? 先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样来一个打一个,别搞到最后名声太响了连警察都当我是极道,那可就不好玩了! 和马不由得叹气。 千代子在旁边看他突然叹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敢说话。 和马继续考虑着:如果住友建设死活不肯恢复原价,那只好等我成年,然后去银行看看能不能贷款了。 现在人家一看和马未成年,投资经理连见他都懒得见。 然而,日本这边,成年是20岁,到2018年才改成十八岁…… 和马不由得扶额。 算了,不想了,先增强自己的武力吧。想来想去现在只有自己这个外挂是靠谱的。 于是和马站起来。 千代子:“怎么了?” “我练下空挥。”和马说。 031 小拇指的代价 同一时间,津田组事务所。 这是一幢三层的小楼,比穷酸的锦山组多了一层。 津田正明正在翻看刚出的工口杂志,他的副手,津田组的若头太田十三突然开门进来,快步来到津田正明身边:“锦山平太好像在桐生道场那边吃亏了。” 津田正明一脸惊讶的抬头:“真的假的?锦山平太亲自出手了?” “是的。有舍弟看到了,锦山平太带着坂东、小和田等等总共五个人进了道场,然后鼻青脸肿的出来了。锦山平太的西装都烂了。” 津田正明一脸“你在耍我吗”的表情看着太田十三。 但是津田组可不是锦山组那种刚刚弄到事务所的底层组织,津田组建立快五年了,太田十三也跟了津田正明正好五年,时间不短。 津田正明知道,太田十三不会乱说。 津田正明站起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锦山平太亲自出手,没打过?” 他猛的扭头:“你确定是桐生兄妹打的?当时道场里没有其他人?” “是的,当时道场里应该只有桐生兄妹俩。自从上次桐生和马打了本组的人之后,我就安排舍弟全程监视了。” 津田正明沉默了半晌,才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他妈怎么可能,换个其他人跟我说这话,我已经让他去切手指了你知道吗?” 太田十三不说话,他应对组长的经验十分的丰富,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津田正明继续说:“那可是锦山平太啊!是那个鬼平太啊!一个剑道小毛头能打败他?这小毛头是宫本武藏再世吗?” “……关于这个,我听到一个有趣的说法。”太田十三顿了顿,确定组长有兴趣,才继续说道,“锦山组的几个舍弟,看锦山战败了,所以跑来我们这边了。他们说锦山平太回来之后,让若头坂东切掉了小拇指和无名指,明天要给桐生兄妹送去。 “这种事情应该假不了,毕竟见到坂东看他手上有没有伤就能知道真假了,没人会说这种谎。” 津田正明咋舌。 “这样啊……有意思,很有意思嘛,你去把岛三平喊过来。” 岛三平就是上次带人去粗点心店“交涉”,然后被和马揍了一顿的家伙,他回来以后为了惩罚他的失败,津田正明强迫他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 太田十三点点头,转身离开。 津田正明则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墙上那幅“仁侠”的书法前坐下,一脸严肃的沉思着。 这时候岛三平推门进来:“您……喊我?” “哦,来了。来,这里有一百万日元,你拿去犒劳一下自己。”津田正明拉开抽屉,拿出一卷一万日元的大钞,扔给岛三平。 岛三平接住那一卷纸币,看看印在上面的福泽谕吉大头像,又看看津田正明,整个人都蒙了:“这……组长,这是……” “之前不是让你切了小拇指嘛。现在我发现那不是你的错,你打不过桐生和马是正常的,他可是干掉了鬼平太的人,你能完好的回来已经是武德充沛了。这一百万日元你拿去好好放松放松。” 说罢津田正明就挥挥手赶人了:“走吧走吧,别杵着了。” 大田十三也进来了,他拍了拍岛三平的肩膀说:“走吧!去新宿好好喝一通,带着组纹去就别给组里丢脸懂吗?” 岛三平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好好,我懂了!完全懂了!谢谢组长,谢谢若头!” 道谢之后,岛三平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就剩下两人后,太田十三看着津田正明,问:“那我们还要打这道场的主意吗?” “当然要打,上千万的生意呢。他妈的,那桐生和马,打了我的人就算了,现在还把锦山平太打败了,害得我要给岛三平这蠢货补偿,这一百万我得加倍从他身上找回来了。 “妈的,我不但要把他的道场给搞掉卖给住友建设,还要把他妹妹卖到歌舞伎町去。” 太田十三提醒道:“他还有个女朋友,也是大美女。” “那就一起卖到歌舞伎町去。”津田正明恶狠狠的说,然后语气一转,“不过,这种事情,得从长计议。那家伙能打败锦山平太,武力值不可小觑。我们得好好准备准备。” 太田十三点头:“嗯。而且,把锦山组负责的项目转到我们这边来,也需要一个流程,至少要等本月关东联合的例会。” 锦山组和津田组虽然不对付,但都是关东联合下面的三代组织。 这种时候同属一个大组织反而有很多麻烦事,不能公然抢生意。 如果锦山组是大阪联合或者广岛飞鸟会的下级组织,反而可以直接抢生意,大不了火并嘛。 “联合那边的麻烦事,就交给你了。”津田正明对太田十三说。 “交给我吧。” 津田正明这种三代组织的组长,可没有资格在关东联合例会上露脸,他只能让太田十三作为自己的使者,去向二代组织甚至那些直系组织的大佬们提出请求。 当然理论上讲,这请求应该组长自己去提,但是极道这东西,讲面子,虽然是个三代组织的组长,但也得有气场,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事还是交给若头吧。 上面的大佬们也明白这个,所以不会在意的。 津田正明看着太田十三,又说道:“对了,你去跟小弟们说,叫他们找这一块的不良少年了解一下桐生和马的底细。最好能问到他的流派,还有打斗时的习惯。” “他们家不是理心流吗?”太田十三不解的问。 “他们家,连理心流的免许皆传都没有,我不认为他能打败锦山平太。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津田正明说。 “好,我去打听。” “最好找机会,和北葛氏高中剑道部的教练什么的喝个酒,问清楚。”津田正明补充道,“他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强,高中剑道部的老师肯定知道些什么。” 太田十三点头:“好,交给我吧。” 津田正明挥挥手,让太田十三离开,随后又拿起被扔在桌上的工口杂志,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032 面对疾风吧 第二天一早,和马正常起床,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怪了,昨天我还担心挥剑次数太多了今天会肩膀酸痛。 和马一边活动着胳膊,一边犯寻思。 这是因为这具身体本来就锻炼充分,还是因为我有外挂? 和马摇摇头,不知道哪个才是事实。 反正他不累,说明练习的强度可以继续增加,武力应该是他现阶段跟住友建设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了,正好有外挂,得抓住一切机会提升武力。 问题就是他这个外挂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全得自己摸索。 昨天和马幸亏哼了几句歌,才发现实战之后哼符合意境的歌能加倍吸收实战经验。要是和马一直在尝试念诗,那不就错过一大堆经验值? 那可是能把实战经验从3升级到5的经验值啊。 这要错过了,那得删档重来的好吗! 不过,和马也不是对这个金手指完全没有头绪。从这些天的经历看,除了需要情感爆发之外,和马推测自己只要做“有仪式感的事情”,大概率获得加成。 比如说吧,锦山平太未必知道自己有鬼面词条,但是他知道开打之前要爆衣,亮出鬼面纹身,然后大声报出自己的组名和名字。 这些都很有仪式感,而和马的金手指也观测到了这种有仪式感的行为的效果。 而和马这边做的事情,不管是掀桌之前念诗,还是打完之后对着樱花树哼歌,也都很有仪式感。 和马一边想一边穿衣服。 日本本来就是一个讲究仪式感的国家,他们对仪式感的追求到了病态的地步。 自己这个金手指,应该也算入乡随俗? 按照这个思路,自己今后做事就要尽可能的寻求仪式感。 今天放学的时候逛逛商业街,弄尊关二爷的像回来好了,以后要砍人了,先拜拜关二爷,说不定能拿个BUFF。 还有什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啊? 和马一边想,一边踱着方步走进和厨房一体的餐厅,千代子已经在灶台前忙碌了。 “老哥,早。”千代子看起来心情极好,连在灶台前跑来跑去的身法都比之前敏捷多了的感觉。 和马:“早。” 说完他拿起摆在桌上的麦茶一通狂饮,喝饱了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你一脸凝重的在想什么?”千代子好奇的问,并没有停下料理鱼的手。 今天桐生一家看起来又要全天吃廉价的鱼了。 和马随便往脸上泼了点水,然后一边搓眼角的眼屎一边回答:“我在想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很有仪式感、很有逼格的。” 千代子:“仪式感我懂,逼格是什么?” 和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逼格是中文,看来日语现在还没有对应的词。 他想了想,说:“就是很COOOOOL的东西。” “老哥你要玩嘻哈吗?”千代子大惊,杀鱼的手都停下来了。 “不……算了,别在意,你说说有什么事情比较有仪式感吧。最好和剑道有关。” 千代子歪了歪头,一副不确定的口吻:“呃……用刀切飘落的樱花花瓣?” 这尼玛是剑豪才应该干的事情吧? 看来千代子也指望不上了,得自己探寻金手指的使用方法。 千代子:“所以老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些啊?” “为了变强。”和马回答。 其实他这回答就是单纯的实话实说,但是千代子显然以为他在开玩笑。 “比起仪式感,我觉得老哥你应该开始学习了,东京大学可不是那么好考的上次老哥你考试我记得是年级垫底吧?” 北葛氏高校是公立学校里的升学校,集中了一大堆没钱去私立又想上大学的学生,所以整体的偏差值十分的高。 和马这身体的原主,是靠剑道特招入学,在北葛氏确实是垫底程度。 不过,现在的和马又不是原主,他其实不太担心成绩的问题。 所以他含糊的敷衍了两句,开始刷牙。 就在这时候,响起了门铃声。 千代子嘀咕道:“谁啊?不会又是住友建设的那个什么伊藤什么的吧?” 她一边抱怨,一边洗手,然后很小心的擦干,才向玄关小跑过去。 千代子洗完手一定会擦干,绝不会把水到处乱洒,相比之下和马就自由多了,洗完手洗完脸,甩吧甩吧就完事了。 突然,他听见玄关传来千代子的尖叫。 他一个激灵,拔腿往玄关跑,路过厨房还顺手抄起了一瓶酱油。 这可是玻璃瓶,砸到脑袋上能让人脑袋开花的。 顺便还能洒对方一脸酱油。 等到了玄关,和马正打算英雄救妹,却突然刹车。 他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好几名极道站在门外,向千代子鞠躬,而千代子缩在玄关里面,双手护着自己,一脸嫌弃看着地上一个小盒。 和马再看那小盒,发下里面是两根手指。 ——说起来,昨天锦山平太说过,要让他们组的若头坂东切手指谢罪来着。 还说了要把手指送过来。 没想到他真送过来了。 和马背后一层冷汗。 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锦山平太一伙是真正的极道,什么狠毒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锦山平太能逼迫自己的若头切手指,就能逼千代子、美加子切。 千代子大喊:“拿走啊!我们家不要这种东西!” “不能拿走!组长的命令是直到桐生少主收下之前,我们都不能回去!”极道以更大的嗓门回应千代子。 千代子还想说什么,和马上前打断了她:“好,赔罪的手指,我们切实收到了。转告锦山组长,我会把这手指,埋在我们家的樱花树下。” 仪式感!仪式感这不就来了? 千代子大声反对:“不要!万一有什么东西跑出来怎么办?那大光头肯定是恶灵!” 和马捡起装手指的小盒,然后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千代子的肩膀:“千代子,我也觉得那大光头死了会成为恶灵。但是,人类只是切掉手指,并不会死的。人家应该还活得好好的呢。” 千代子看了看和马。 “哦,这样啊。”她好像真的才意识到这件事。 和马把盒子收好,然后对来送东西的锦山组小弟说:“你们也别站着了,走吧。别搞得邻里都以为我们家成了极道,那可就不好了。” “哈!”几名极道的舍弟一起回应,然后转身就跑。 和马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大门。 “千代子,去拿个铲子来。” “真埋?”千代子惊讶的问。 “不然呢?放家里?” “不不,还是埋了吧。” 片刻之后,和马用小铲子在樱花树那盘根错节的根须之间挖了个小坑,把手指填了进去。 把土拍严实了之后,和马迫不及待的在樱花树下冥想起来,他想看看有没有加奇怪的BUFF。 没想到还真有。 BUFF叫“樱花树下”,说明是“樱花树静静的摇曳着”。 和马结束冥想,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件好事,虽然不知道这个BUFF有什么用,但是最起码知道方向了。 做有仪式感的事情,甭管有没有意义,仪式感一定要足。 这就跟打英雄联盟的时候选了疾风剑豪亚索的时候类似。 甭管有没有输出,也不用考虑能不能赢,仪式感一定要拉足,帅死对面气死队友。 玩亚索的精髓是什么?是出兵之前全体打字:“面对疾风吧!” 最后输掉比赛的时候,也要打字,刷一下陶晴贤的绝命诗: 莫论胜败迹, 人我暂时情。 一物不生地, 山寒海水清。 这样的行为虽然会让队友把你的祖宗十八代骂到星间飞行,但是你会很快乐。 快乐就完事了。 和马这样想着,面露微笑,他感觉气氛快乐了起来。 033 啰嗦,跑步去 之后桐生兄妹在一如往常的时间出门上学去。 不过这次和马把妹妹一路送到越川女子才离开。 他今后在极道的威胁解除之前,他打算一直接送千代子上下学。 虽然费事了一点,总比千代子又被绑了要好。 藤井美加子那边,她出了那种事,说是她老妈从今天开始会开车接送她。 这个年代的成年日本女性大部分是家庭主妇,平时除了干家务,就是参加町内会组织的活动什么的,比较闲。 所以这个年代的电视台午间净放那种赋闲在家的主妇偷食禁果的片。 不过这个年代会开车的主妇也挺少见的。 和马正好奇藤井美加子的老妈是何许人呢,就看见远处有几个不良少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了。 看起来对面不像是冲着和马来的样子,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东西,看都没向和马这边看。 和马也不想发生走过去撞到对面肩膀然后进入“你瞅啥”循环,果断决定让路。 不良少年们就这么从和马面前走过,高声谈论着班上的女生。 和马瞥了眼他们校服上的校徽——嗯,不认识,毕竟和马才刚到这边不到一个月,根本没空去了解各个高中的校徽。 正当和马打算离开,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忽然停下来,然后扭头看着和马这边。 和马注意到对方的目光停留在他背着的竹刀上。 紧接着和马想起来,自己这竹刀的袋子上,有他的名字——这是为了避免练习结束后拿错袋子和刀。 不良少年的嘴巴立刻张成了O字型。 和马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不良少年。这种时候开溜反而会让对方以为他怕了。 这些不良少年,应该是极道底层下面的更底层,说不定他们从哪个“大哥”那里听说了什么,和马正好也了解下他们到底知道啥。 这时候发现和马竹刀上的名字的家伙拉住了他的同伴,指着和马这边。 于是几个不良少年一起向和马看过来。 和马默默的解下竹刀,拉开袋口的松紧绳,准备把刀抽出来。 没想到这个动作把几个不良少年给吓到了,他们面面相觑,然后转身撒腿一气呵成,一个个健步如飞可比飞人博尔特。 和马被晾在原地。 咦?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们啊!”和马反应过来之后,对着逃走的不良少年的背影喊道,然而并没有人鸟他。 草,和马咋舌,失误了,以为是小说里常见的展开不由自主的做了战斗准备……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不良少年和马一看就知道他们没有任何武艺,连尼玛街头斗殴的技能都没有,大概就是那种平时在学校里欺负老实人的小坏蛋,怂点也正常。 只是和马没想到他们居然怂得这么彻底,竹刀都还没拿出来呢,他们就跑了。 ——我打败了锦山平太,获得的威望好像有点高啊。 不过,这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时代,这几个不良少年获得消息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偏偏他们还出现在越川女子附近…… 和马觉得这事情不简单,说不定真的是有人放风给了这些不良少年。 仅仅是打败了锦山,并不能让事件结束。 和马回想了一下之前锦山说过的话,记起来锦山提到过一个津田正明的人很可能会接手道场的事情。 那应该就是津田组的组长了。 难道这些不良少年受到了津田组的指使,在收集情报? 一连串推论下来,和马觉得这个判断最靠谱。 不过,看起来自己打败了锦山这件事,对津田组也产生了一些威慑,至少这些小喽啰被威慑到了。 果然纯粹的武力值对极道的威慑效果相当不错,可惜武力值大概没有办法用来逼迫住友建设。 毕竟对于极道,白鸟刑警说了,只要不砍死,警察就不管。 但住友建设的人要是被和马砍伤了,只怕和马就要进去了。 在日本这种看似现代化、但内里还是封建社会那一套的国家,还是要走白道。 不管是做律师,还是当企业家,亦或者进入警察厅,做到顶端那都相当于成为古代一城一国的大名。 极道混到头,也不过是大名手下的家老,还是帮着干脏活那种。 坚定了信念之后,和马快步赶往自己学校。 时间不早了,他寻思自己又要被大门五郎罚跑步了。 ** 大门五郎一如既往的站在校门口,看到和马的时候,他远远的就大声喊:“桐生!!” 和马麻利的回应:“跑步,我知道啦。” “不,今天你不用跑。”大门五郎摇了摇头,“身体怎么样?” 和马这才想起来自己对学校说昨天生病了,在家养病。 “还不错,你看我现在状态可好了,要不老师我还是去跑两圈吧。” 大门五郎上下打量和马:“嗯,看起来是很有精神,去跑吧。毕竟你今天早训又迟到了。” 这一瞬间和马就后悔自己刚刚皮那两句了。 他正要去社办换衣服,突然想起藤井美加子,于是回头问道:“美加……藤井同学呢?” 大门五郎用奇妙的眼神瞥了和马一眼,随后说:“她昨天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从今天开始早训就不参加了。她妈妈说以后会亲自接送女儿上下学。” 和马听到这话,松了口气——这样好,这样最好,不给极道绑美加子的机会最好了! 大门五郎显然误会了和马松一口气的表情,他拍了拍和马的肩膀:“学生时代的情窦初开固然美好,但是那就像樱花一样,美丽却短暂。曾经拥有就不错了。” 和马看了眼大门五郎那粗壮得可以给水牛过肩摔的手臂,说:“老师,别人可以说这种话,你说这话我起一身鸡皮疙瘩。” “啰嗦!跑步去!” “是!” ** 之后的展开,就和一个普通的早上没什么两样。 和马由此确定了一件事:今早碰到的那几个素未谋面的不良会知道自己的事情,绝对不是信息自然传播的结果。 现在可是1980年,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息的传递极度困难。 整个学校看起来除了藤井美加子之外,没人知道桐生和马痛扁了锦山组的组长锦山平太。 实际上,大多数老师和学生,连锦山平太是谁都不知道。 可惜北葛氏高校是升学校,总体偏差值比较高,不良少年考不进来,不然和马肯定会找学校里的不良少年看看情况。 就在和马犯寻思的当儿,有人轻轻敲了敲他课桌的桌面。 034 正道的光,照在了…… 和马第一反应是这手指那么细,应该不是练剑道的,指头上那些茧看起来更像是练什么乐器练出来的。 可能是吹奏部的吧。 和马抬起头,随着视线的升高,鼓胀的校服上衣映入眼帘。 胸肌很浮夸嘛,有施瓦辛格的规格了。 紧接着是从脖子左侧绕过来垂在胸上的粗麻花辫,然后是带了颗痣的下巴,笔直高挺的鼻梁,以及架在鼻梁上的粗框眼镜。 和马想起来了,这貌似是班上的班长——日本叫委员长,但是和马一提委员长就会产生即视感,仿佛她随时会下令“值日生把黑板擦再往旁边移动五厘米”。 所以和马还是叫她班长:“怎么了,班长?” “今天必须交路希望调查了,我们班就剩下桐生君了。” “哦,我写好了,忘了。”和马赶忙翻书包把填好的进路希望调查表拿出来。 日本这边高中其实就是一般人的最高学历,高中毕业之后选择开始工作的人即使在重视分数和升学的1980年也不少。 升学的人里面也有不少选择进各种“短期大学”,虽然也叫大学,但就是海对面的所谓专科。 按照日本的观点,日本高中有义务对学生的未来规划提供保障。 所以日本高中会进行进路希望调查,有些学校甚至从高一开始每年都会做一次,然后根据调查表,老师会对学生进行针对性的辅导。 一些乡下学校,因为村镇中处于熟人社会的关系,老师们甚至会负责给不想升学的学生介绍就业。 当然在东京这种大城市,就没这个福利了,老师就尽到指导的责任,然后你毕业了他就不管了。 和马也是高三的学生,自然也要教调查表,然后接受指导。 班长拿过调查表,推了推眼镜,一眼扫过去…… 然后她困惑的抬头看着和马。 “你认真的?” “当然。”和马严肃的点头。 “拜托你认真写,这调查表交上去,老师会先跟我谈话,说我不负责任把明显随便填的调查表交上去了。” 和马一把抢回调查表,笑道:“那这样,你先把大家的表送去,然后我装作和你错过了,自己把表送过去。” 班长盯着和马看了几秒,叹气:“既然你是认真的,那我就这样交上去了,然后我会尽可能的让老师也相信你是认真的。” 他刚说完,和马的进路调查表就被同班的山田阳一从后面刷的一下抢走了。 紧接着山田阳一开始咋呼:“哇!桐生同学,要靠东京大学耶!东京大学!我们班的吊车尾要考东京大学!” 其他人都扭头看着山田阳一,开始跟着起哄。 和马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一出。 如果是1990往后,运动社团的成员在日本学校小圈子里就是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就算山田阳一成绩名列前茅,也断然不敢这样嘲笑剑道部正选队员的桐生和马的。 但是现在是1980年,日本学校也正是分数高的学生牛逼的时代,运动社团是金字塔的第二层。 另外,山田阳一敢嘲笑和马,大概还因为通讯实在不发达,消息十分的闭塞,班里还没人知道和马痛扁了极道的组长。 不然他应该也不敢造次吧。 然而,以上假设都没有发生,所以击败了锦山平太的桐生和马,居然在因为成绩和进路希望,被同班同学嘲笑着。 和马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等着,我这是穿越到现在还没捞上考试,连个随堂小测验都没有。 等考试来了我们看看谁牛逼。 他正想动手抢回进路希望调查,就忽然听见班长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一口气十分的绵长,和马作为习武之人,一听这一口气,就赶忙看班长头顶——刚刚光注意浮夸胸肌和麻花辫了,没往头顶看。 然而,班长并不会任何武道。 就在这时候,班长吼出来:“山田!把表还来来来来来!” 这一吼,颇有当年张翼德当阳桥前怒喝曹军的风范。 连和马都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还有隔壁班的人探头过来看热闹。 被吼在原地的山田阳一愣在那里,不敢动。 班长动手抢回了进路希望调查。 “抱歉,我失误了。”班长回头对和马说。 和马:“好一个狮吼功……我是说,断喝。” 班长笑道:“我在吹奏部吹大号的,气不长可吹不了。” 说完,班长拿着全班的进路希望调查,快步离开了教室。 然后,预备铃就响了,一天的课程正式开始。 ** 和马正在学校上课的同时,歌舞伎町一处偏僻的小酒吧。 这种太阳还没下去的时间,酒吧肯定不会营业——但是对一些“常客”没有这样的限制。 所以尽管酒吧门外挂着CLOSE的门牌,但锦山平太依然坐在吧台前,自取自斟了一杯威士忌,小口小口的抿着。 吧台后面并没有人,酒保应该正在后厨进行晚上开店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吧台后方酒柜的最上面一格里,摆着个小彩电,里面正在播放现在最流行最火热的金曲的演唱现场。 1980年正好是日本第一波偶像潮,不过这一代的偶像都标榜完美,所以全都有甜美的笑容、极具穿透力的歌声和大和抚子的台风。 据说昭和偶像无所不能,甚至房子的门坏了她拿起电钻就能自己修。 现在,目前最当红的昭和偶像正在电视上唱着青春活力满满的歌曲。 锦山平太看都不看屏幕上的偶像,自顾自的喝着酒。 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安装在门扉内侧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锦山平太也不看大门方向。 一般无视了门外那个CLOSE牌子的冒失鬼,在看到坐在吧台前的锦山平太之后,也会立刻转身就走。 正常人才不想和极道在吧台前排排坐喝酒呢。 如果看到锦山平太还没有走,那说明和锦山平太一样是这酒吧的老顾客了。 推门的人径直来到锦山平太旁边,随意的坐下之后拿起锦山的威士忌瓶,又随手把扣在吧台上的杯子之一反过来,倒上酒。 “警视厅现在上班时间可以喝酒了吗?”锦山平太看了眼来人。 白鸟刑警笑道:“酒精也是搜查的一环,上面的人不会懂的。” 他把刚刚倒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拿起酒瓶,一边往杯里倒一边问:“听说你被桐生和马打败了?” “哼,消息很灵通嘛,万年警部补桑。” “津田组的舍弟们今天到处在放话,在了解桐生和马的情报,用猜的都知道那天在道场发生了什么。你……放水了?” 锦山平太摇头:“说来你可能不信——反正我组里的年轻人都认定了我放水。但是,我确实没有放水。我拔出了身上所有的刀,而且最后动了杀心。” “这样都没打赢?”白鸟刑警虽然一副惊讶的口吻,但表情其实很淡定,“也就是说,未来关东联合的火并中,又有一员猛将要出现了?” 锦山平太摇头:“不,我倒是有招揽的心,但是人家明确的回答我,说极道混到头也是底层,他要考东京大学,然后加入警视厅。” 这一次,白鸟刑警真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东京大学?先不说考不考得上,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学费吧?就算是国立大学,现在的桐生家也上不起吧?” “除非他把道场卖出好价格。”锦山平太回答道。 白鸟刑警叹了口气。 “那小子大概不知道,走正道要比走邪道困难一万倍。像我这样的警察学校出来然后跑现场的人,爬到最后只能当万年警部补,要升警部只能等补缺,或者退休前一年的奖励晋升……” 锦山平太接了句:“不是还有特别晋升这条路可以走吗?能直接升到警视呢。” “饶了我吧,我还上有老下有小呢。” 特别晋升,简单来说就是在行动中挂了,然后连升两级。 接下来,两人有闲扯了一些别的,随后锦山平太忽然说:“你大白天不带搭档过来,应该不是和我拉家常的吧?” “当然不是。我是听说津田正明要正式接手那个道场的项目了,所以过来确认一下。” “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的。” “这样啊。道场应该保不住了,也卖不出好价钱,对吧?” 对于刑警的话,锦山平太只是默默的喝酒,什么也没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根本不用摆在明面上说,因为这个世界历来如此。 035 没有人,比我,更懂,英文 和马对发生在歌舞伎町的两个老男人的闲聊毫不知情。 他还剩下最后一节课。 因为早上发生了进路希望调查表的事情,和马被山田阳一骑脸,很不爽,所以他今天听课听得格外认真。 虽说他觉得相对于高考来说,日本这边考试要简单,但问题是,他不是高三结束就穿越过来了。 他是高考结束很多年后才穿越的。 完全不复习就想考东京大学那和痴人说梦差不多。 所以必须认真听课。 一想到自己刚刚痛扁了极道大佬,现在却乖乖的当好学生认真听课抄笔记,和马就觉得很怪。 课间的时候,三年B班的吊车尾要考东京大学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三年级,和马连上厕所都会吸引一堆目光。 一切的始作俑者山田阳一更是一到课间就跑到和马附近,和他的小团体大声聊天,说的全是“哎呀上次我在补习班参加模拟考,偏差值有**呢可就算这个偏差值要上东京大学也很危险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诸如此类。 和马有几次想直接拿起竹刀就照山田阳一的脸呼过去。 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在学业上嘲笑自己,那就应该在学业上打败对方。 等成绩出来,和马要把比山田阳一分数更高的试卷裹在竹刀上,然后狠抽山田阳一的脑袋。 所以和马忍了下来。 现在极道还在观望,虽然不知道会观望多久,但应该有一段相对和平的时间,得趁这个机会多适应一下日本教育的节奏——课堂之外的时间应该都要用来修行剑道,大概率是没多少时间用来学习的,只能在课堂内多努力了。 但如果有机会能露一手,打击下山田阳一的嚣张气焰,和马也非常欢迎。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赶快来一次考试。 最好的是数学或者英语。 日本历史的考试也可以,和马还挺熟日本历史的,尤其是战国史。 但是别来国文考试。 和马的日语水平,和原主桐生和马是一样的,是全班吊车尾程度。 毕竟和马上辈子日语也就三脚猫程度,懂个欧尼酱,一裤,没了。 但是今天只剩下最后一堂课了,看起来今天用小测成绩骑山田阳一脸的计划要泡汤了。 预备铃响过后,和马看着窗外,不知道第多少次想象起东京大学放榜时的场景。 日本的大学招生,和中国区别极大。 在日本要考大学,先要在一月份通过一个类似高中毕业会考一样的玩意,叫全国统考。 这个考试达到分数线,才有资格去报想去的学校。 报了名之后才是真正的考验,之后等待考生的是报考的学校自己出题、自己准备考场的考试。 所有的公立和国立大学,会在同一天考试,所以理论上日本考大学就是一本道,你去考了东京大学,就不可能再考其他国立大学。 如果想像中国那样选一个次一等的大学来兜底,不是不可以,但是只能选私立了,国立和公立在理论上就不可能被当作兜底的学校。 而日本私立大学的学费那真是吓死人。 桐生家连国立大学的学费都不一定出得起,去私立……那只能让千代子去卖了。 虽然现在桐生家遇到的一连串的麻烦,都是因为千代子而起,但是和马已经揍了她一顿让她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错误。昨天两兄妹还并肩奋战了,从结果上讲,千代子昨天算救了和马一命。 所以和马一点也不想让这么好的妹妹遇到任何糟糕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应该考虑如何在当前的局面下获得最好的结果。 卖掉道场,拿出钱去投资,并且凭本事考上东京大学——这就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等东京大学毕业出来,和马就是家产万贯的新晋权贵,是前浪中的一员。 为了实现这个最优解,剑道也好,学业也好,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和马正在这暗暗下决心呢,英语老师进了教室。 和马一看英语老师手里那叠东西,立刻乐开了花。 随堂小测验! 英语老师放下手里那叠纸,推了推眼镜:“我们做一个小测验啊,一节课时间。委员长,来,把卷子发一下。” 班长站起来,上了讲台拿了卷子,开始分发。 和马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他上辈子可是外贸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好吗!日常工作就是跟老外吹牛,吹自家代理的产品。 英文可是他吃饭的本事,绩效奖和年终奖全指望它了。 卷子很快发到了和马手上。 他飞快的扫了眼,咧嘴笑起来。 这时候他听见山田阳一在跟他同桌嘀咕:“吊车尾看到卷子笑了,难道他一道都不会做所以放弃了?” “不能吧,应该是刚好做过类似的题?” 和马不管他们,提笔奋笔疾书。 时间飞快的流逝,和马填上最后一个空格,抬头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才下课。 和马下意识的打算拿起卷子交卷走人——不管大学还是高中,和马都喜欢做完卷子直接交卷走人,因为他这人很奇怪,如果做完卷子回头检查,经常会把对的题目给改成错的,不如不检查。 就在和马打算潇洒的站起来把卷子拍讲台上走人的当儿,他反应过来了。 这是日本,虽然可以提前交卷,但是会让老师和同学都觉得你这人有问题。 于是和马决定趴在桌上小睡一会儿。 他刚趴桌上没多久,就被老师用教材敲了下脑袋:“桐生君!请认真对待考试!” 和马爬起来,看了眼老师,笑了笑:“我认真对待了,我写完了。” 老师皱着眉头,瞪着和马,而和马也坦荡荡的回应老师的目光。 他狐疑的拿起试卷,从第一题开始看…… 然后,和马看见英语老师头上出现了词条:白日梦? 和马集中注意力之后,展开的词条说明是:我一定是在梦里。 ——妈个鸡,原主到底有多学渣啊,瞧把老师吓得,都怀疑人生了。 英语老师用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把卷子全看了一遍——倒不是他看的快,是这卷子本身就很短。 和马已经习惯了上辈子那种能对折好几次而且字还密密麻麻的超长卷子。 日本这个试卷,就一个对开,字还贼大。 和马做得快,老师也看得快。 英语老师把卷子放回和马面前,然后扭头去看和马右手边女生的卷子——这女生的位置理论上讲是和马最容易抄到的。 然而那妹子还没写完,显然和马不可能是抄她的答案。 英语老师又把目光转向和马,严肃的问:“你……寒假去补习了?” 和马正要给老师分享自己刚刚编的故事,以解释为什么他突然变猛了,老师却自顾自的摇头:“不对,任何补习班,都不可能让你有这样的变化。你……” 和马现在有点期待这老师会怎么看他突然脱胎换骨的英文水准了。 但是显然,老师的大脑内存不足了。 “你……呃……你做得很好。”老师说,“但是为了证明这份一百分的卷子是你亲自做出来的,我要你现在口译我说的话。” 然后老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和马皱起眉头。 他听见山田阳一笑得很大声。 大概这位班级的核心人物,认定和马要出洋相了。 和马也很尴尬。 他英文很强,尤其是口语,强无敌。但问题是,日本人口语太烂了。 日本人的英文教育,是用日语的音标把英文读音给“本土化”,用这种方式来降低英文学习的难度。 看过李连杰版《黄飞鸿》的人都知道一个梗叫“爱老虎油”,其实就是I-LOVE-YOU的土味读法。 而日本人这套英文教育制度,就是相当于把“爱老虎油”当成了标准读音。 英语老师这一通日式英语,以和马上辈子那能和老外谈笑风生的英文水平,愣是一多半没懂。 唯一听明白的是最后一句,貌似是说一颗星星照耀一条船…… 山田阳一大喊:“老师,别为难他了,你读那么快,我都听不太懂……” 班长呵斥道:“山田!现在还在上课,不要喧哗!” 和马看了眼班长,然后他不由得感叹,班长真是个美少女……等一下! 和马灵感来了。 早上他看到班长之后,就试着念诗来形容她的美貌,看能不能获得增益状态。 念诗? 老师刚刚念的那段迷之音律组合,该不会是英文诗吧? 星星,照耀小船?后面那个迷之发音,该不会是冬夜的意思吧? 你像一颗孤星,他的光芒照耀过一只小船,在冬夜的浪涛里。 这是雪莱的《致华兹华斯》,文艺青年装逼的最爱啊。 别看当了高级商务代表之后的和马看起来又俗又没文化,可谁年轻的时候还没装过几回文艺青年呢? 于是和马清了清嗓子,用标准的美式英语把老师刚刚背诵的那一段又背诵了一遍。 其实他想背全诗装个逼的,但是很可惜,和马只会背整首诗中最有名的那一句的上下句。 背完和马再看老师头顶的状态,发现白日梦词条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地自容”。 ——咦?好像,做过头了?还是收敛点,给老师一个台阶下吧…… 和马心里这样想着,张嘴却来了句:“老师你这个发音不行啊,我费了好大劲才听出来是雪莱的诗。” 036 老师你别走啊 坏了,和马心想,自己这是太想骑山田阳一的脸,装逼心切结果骑错了。 不过木已成舟,老师还能翻天不成?反正英语这一门和马估计也完全不用学了,就这样吧。 这时候窘迫到极点的英语老师转身就跑,出教室之前对班长吩咐了一句:“到时间了把卷子收上来,送到办公室。” 班长:“诶?呃,老师,还没下课啊,你这样走了,被主任看到没问题吗?” 然而老师已经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下一刻,整个教室一片哗然。 “牛逼啊!”有人一边鼓掌一边对和马起哄。 和马看了眼被夹在起哄的同学当中的山田阳一,果然看见了一张臭脸。 嗯,他脸臭了,和马就快乐了。 最简单直接的快乐,就是这样建立在别人的不快乐之上。 和马竖起大拇指:“承让承让,以后英语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话音刚落,班长就发出了狮子吼:“安静静静静!” 不愧是吹大号的,气就是足。 安静下来后,班长正色道:“你们这样吵闹,万一把主任甚至校长引来了怎么办?赶快答卷吧,还有五分钟收卷,别想作弊!” 众人这才低头继续奋笔疾书。 而班长直接上了讲台,双手撑着讲桌,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 看起来班长也早就写完了卷子。 不过她毕竟又是麻花辫又是粗框眼镜的,一看就是学习很好的样子。 和马的卷子也写完了,没事干,剩下那么点时间也没法用来睡觉了,索性他扭头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 小鸟游建太回到了办公室,一脸沮丧的在桌前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最后一节没课的田中老师一看他这样,好奇的问:“怎么了?你不是最后一节B班的英语课吗?现在就回办公室,被主任看到要被骂的。主任那个人,根本就是把我们所有人的课程表都记在脑子里了,有时候我忘了自己上哪一节,去问他准能问出来。” 小鸟游建太叹了口气:“三年B班有个学生叫桐生和马,知道吗?” “啊,今天的话题人物。立花老师今天气坏了。” 田中老师口中的立花老师,就是三年B班的班导。 “他说自己明明三令五申要认真思考,认真填进路希望调查表,还是有个铁头娃三栏都填了东京大学。说的就是这个桐生和马。” “那立花老师是要生气。”小鸟游建太接口道,“桐生和马一直在B班垫底,我记得是剑道特招入学。” “是啊,立花老师之前在很认真的给桐生和马准备推荐进警察学校需要的材料。” 在日本,除了正常考大学之外,推荐入学也是很常见的入学方式。 特别是公立学校的推荐,因为公立学校的老师都是吃文部省的皇粮,经济完全和学校运营状况脱钩,所以可信度有保障。 当然前提是这个公立学校的平均偏差值要高才行。 而日本社会的这套体系,保送名校基本等于把学生一脚送进人上人的圈子里。 日后这些人都是要回来感谢师恩的,所以日本好的高中都有强大到夸张的校友会,虽然拉一个出来都是社会上的有力人士。 之前,立花老师很认真的准备把和马推荐给警察类的学校,这些学校都会招收剑道特长生。 毕竟一线警官得有武力值才行。 日本警察使用枪械有一套复杂的程序,所以除非遇到突发状况,不然能不用枪都尽量不用。 随便掏枪乱射的条子,肯定不是日本条子。 和马这样的剑道特招生,未来的路无非就两条,一条是往剑道大师那条路上狂奔,但这个其实很难混出头。 相对平常一些的出路就是去警察学校,成为一线刑警,然后一步步往上爬。 然后还有一条学校的老师们绝对不会提的出路。 那就是成为极道。 老师们对这些当然门清,立花老师老早就在准备桐生和马的推荐材料。 结果现在和马要考东京大学,之前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 田中老师摇摇头:“也不知道这桐生和马发了什么疯。” 小鸟游建太一脸凝重:“可能他没有疯。” “什么?为什么这么讲?”田中老师一脸不解的问。 于是小鸟游建太把刚刚英语测试最后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田中老师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什么玩意?真的假的?你确定他……” “我确定。”小鸟游建太突然叹了口气,开始抱怨起来,“他还鄙视了我的发音。是,我承认,我自己说英文R和L完全分不清楚,right和light读出来的音完全一样,但日本人不都这样吗?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很了不起吗? “很了不起吗?” 小鸟游建太盯着田中老师,质问道。 田中老师刚要回答,小鸟游健太自问自答了:“对,是很了不起!在英文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了!” 田中老师看着小鸟游,表情十分复杂:“你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吧,他就算发音纯正,语法不一定好啊,也许他是交了个洋妞女朋友,然后学到了一口美式腔调呢。” “刚刚我测试的卷子,我看过了,他答了满分。”小鸟游建太说,“满分啊,考高分很常见,满分可不常见啊,就算是那几个尖子,也时不时会因为一些小错误丢分的啊!他上来就一个满分。” 田中老师撇了撇嘴:“可能是参加了比较厉害的补习班?” “什么补习班能让一个常年英语不及格的人,一个寒假不见就能拿满分,还有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田中老师不说话了。 于是办公室陷入了寂静。 然后下课铃响了。 在下课铃的铃声过去后,田中老师试探着说:“所以,桐生和马真的有考上东大的可能?” “至少英语这方面,是的。其实我觉得他这个英语,应该去上智大学。” 上智大学以外文专业强大著称,培养了大量的外交官和翻译家。 进入上智大学英语专业,最不济也能进大公司的海外部门。 田中老师挠了挠头:“这么利害?不知道他其他学科情况如何,明天我看看……嗯,我有B班的课,我也考一下。” 说完田中老师抽出数学课本,开始出题。 037 顾问组研究决定,你来负责大将战 田中老师出题的同时,和马一如往常的到了剑道部。 刚进门就有个三年生同和马打招呼:“哟,东大少年,你是来退部的吗?” 和马盯着那人的脸,回想了一下发现不管是自己的记忆,还是从原主那里继承的记忆,都没有这人的名字。 既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当路人来处理好了,于是和马摆出了去粗点心店时回应路边的街访们的笑容,回应道:“不,我打算参加完全国大会,再按照正常的流程退部。” 全国大会在暑假,结束之后部里的三年级生就要隐退了。 在日本青春题材的电影里,有个常见的元素叫“三年级最后的暑假”,这就是这么来的。 上辈子和马一开始不知道这些,所以看动漫什么的看到“三年级最后的暑假”就会很疑惑的想:“这说法有问题吧?光这么说,根本不知道三年级最后的暑假,是上高三前的那一个,还是高考完之后那个嘛!” 后来和马才知道,日本的学校,暑假在整个学年的中间,所以人家这个说法没问题。 对和马这不冷不热的回应,对方丝毫没感觉到和马不想和他废话的意图,反而靠过来继续追问:“全国大会结束才退部?复习的时间够用吗?你现在偏差值,不靠剑道根本就没大学可以去吧?” 和马:“看来你的消息不够灵通啊,就在刚刚,我用流利的英语让教英语的小鸟游老师泪奔了。” “……什么鬼?”对方愣住了。 和马耸肩:“因为是刚发生的事情,你来剑道馆这么早,不知道也正常。你看我外表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内在的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吊车尾了。” 和马直接把事实说了出来。 他魂穿过来了,所以确实现在这个皮囊里的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了。 不知道名字的剑道部员还想说点什么,藤井美加子进了剑道馆,一看和马就蹦蹦跳跳的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成了年级的话题人物了。 “我们C班这边,都能听到小鸟游老师泪奔而去时的声音。” 和马笑道:“这就是迟来的高中出道。” 所谓“高中出道”,指的是初中时还默默无闻小透明的人,到了高中突然摇身一变,仿佛丑小鸭变天鹅一般完成华丽转身。 “你这个出道真的有点晚啊,高中都快结束了。”藤井美加子笑道,同时解下竹刀,“来,帮我做热身。” “嗯。” 和马和美加子每天都会互相帮对方拉筋热身,整个剑道部都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连起哄的人都没有——别人都是女的帮女的热身,男帮男的。 两人正要开始今天的热身,冷不丁刚刚那位无名路人甲来了句:“藤井,人家要考东京大学,时间很宝贵的,还是不要占用人家的时间比较好。” 和马不由得在内心吐槽: 怎么回事,怎么今天这种类型的角色一个接一个的往外跳?难道我痛扁了极道之后,正式激活了主角待遇? 他皱着眉头,正要说点啥,藤井美加子先开口了:“渡边同学,就算和马退社了,也轮不到你正选啊,二年级的高桥比你厉害多了,大门顾问一定会选他的。” 叫渡边的家伙马上脸色铁青,连反驳美加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和马看出来了,这个渡边也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二年级的高桥。 难怪真的桐生和马根本没记这人叫啥,到了三年级还成不了正选队员的人有什么记的必要吗? ——这货还阴阳怪气我,不行,我得阴阳怪气回去。 于是和马拍了拍美加子的肩膀,一副责备的口吻说:“美加子,后勤支援也是很重要的任务啊。等我们进入高强度训练之后,洗护具这种事情,都要靠他们了。难道你想自己洗护具吗?” 和马可是从流行阴阳怪气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论阴阳怪气的本事,昭和时代的人怎么可能和他比。 藤井美加子显然很喜欢和马这波阴阳怪气,她立刻配合着和马,摆出一脸歉意的表情:“啊,对,是我错了,拿不是正选嘲笑渡边,渡边对不起!” 和马也跟着美加子来:“渡边对不起!到时候我的护具就拜托你了!” 然后和马很满意的看着渡边吹胡子瞪眼但是又拿他和美加子没办法的样子。 美加子捅了捅和马的腰:“好啦,就不打扰渡边同学为社团奉献了,我们赶快热身吧。热身完,我还想你教我几招呢。” “你突然想学理心流了?”和马问。 “是啊。不是正式的拜师,你随便教我几招呗。”说着美加子突然踮起脚尖,嘴巴凑近和马的耳边,低声说道,“就你昨天扁极道的人用的招数就好了。” “可以是可以……”和马欲言又止,挠挠头,他昨天用的招数都是新当流,当成理心流的招数教给藤井美加子,总觉得不太好。 而且昨天和锦山平太打,能赢靠的不是剑技,而是——地利。 当然还有意志和情绪带来的BUFF,但是因为自己这个金手指很坑爹,和马根本不知道意志和情绪的BUFF到底给自己提供了多少强化。 而且看起来锦山那边也有意志和信念带来的BUFF。 这样一番考量,能赢的主要原因就是地利了。 和马当然不会把这些告诉藤井美加子,现在也没机会说。 剑道部的成员正陆续走进剑道馆,和马压根不想让自己的同学知道昨天的事情。 美加子误会了和马的欲言又止,以为和马不想教,于是哀求道:“你就给我比划两下也好啊,我今年,也想去女子剑道的全国大会啊。” 和马:“我没说不教啊,我刚刚说可以了啊。” “你说‘可以是可以’,明显后面要跟转折的啊!” “没有转折没有转折,就是可以。”和马赶忙修正道,“来热身吧,再不抓紧大门来了就要进行今天的练习了。” ** 大门五郎今天来剑道馆,比往常迟了大概二十分钟。 所以和马不得不多给美加子比划了几个新当流的招式。 ——奇怪啊,上辈子长谷川师父教的新当流的技术,我基本都记得也能实际打出来,为什么我的金手指没有把这些也变成剑技呢? 不过这个金手指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在乎多这一个。 和马内心吐槽自己的金手指的同时,藤井美加子正在自己依样画葫芦模仿和马刚刚的招式。 “先这样……然后这样?我做得对吗?” 这句“我做得对吗”差点让和马以为抖音跨越时空追到这个年代的岛国来了。 “呃,基本上对,不过最后那个袈裟斩的时候,你手有点高了。”和马上前,动手纠正美加子的姿势,“这样,然后斜着……” “这个招式,竞技剑道用不上吧?”大门五郎的声音忽然在和马背后响起,把和马吓一跳。 他弹簧一样从美加子身边弹开,然后对大门五郎行礼:“老师好。” “嗯,下午好。你刚刚教美加子的,是以实战为主的剑道招数吧?用真剑砍人的时候才用得上,不是吗?” 和马点头:“是的,竹刀对打的时候用不太上。” “我记得理心流现在也是专攻竹刀竞技,很多理心流的道场甚至没有真剑了,为什么你会这种招数?” ——因为我是练新当流的啊。 但是和马不能这么回答,于是口胡道:“练习剑道的人,不管学的什么流派,都会对使用真刀的技术感兴趣,不是吗?” 大门五郎点点头:“有道理啊。” 忽然他话锋一转:“就在刚刚,我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老同学,忽然打电话给我,跟我说了一些和你有关的,有趣的事情。” 大门五郎看着和马: “为什么一个在三鹰当个普通的巡查部长的老同学,忽然会说起你呢?桐生同学,你要不要猜猜看?” 和马心想这还用猜么,警察那边估计已经流传开了。 大门五郎应该也知道桐生和马痛扁了一个极道组织的组长。 “老师,我也是没办法,是……”和马想说“是对面找我麻烦”,但他的话头却被大门五郎打断了。 “部长!过来!” 大门五郎话音落下,北葛氏高校剑道部部长就小跑过来:“老师你找我?” “我们的正选参战名单还没有提交吧?” “是的,我去区公所问过了,他们说区的预选赛还在筹备中,黄金周后第一个周末前提交就可以了。” 大门五郎点点头:“这样啊,那就把中坚换成高桥同学。” 剑道团体战是五人战,分成前锋、次锋、中坚、副将和大将五场比赛。 和马作为正选队员,就负责中坚这一场。 大门五郎把和马换掉了。 “等一下!老师,为什么?”和马还没开口呢,藤井美加子先质问道,“和马的实力可是很强的!” 和马也想问这个问题。他眼角余光已经看到刚刚阴阳怪气自己的那个渡边眉开眼笑的样子,那笑容让和马相当的不爽。 大门五郎完全不为所动,他盯着和马,说:“你热身完了对吧?那接下来,你来和我打一场,能打赢我的话,你来负责大将战。” 038 仪式感 和马说实话,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转折,猝不及防。 “呃,那个,我应该打不过老师你。”他没细想,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他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大门五郎无流派8的实力,也算个民间高手了。 和马才新当流6。 现在的和马穿越过来之前,真的和马更惨,实力是理心流3,然后真的和马打不过无流派4的藤井美加子。 显然这个金手指很朴实无华且枯燥,流派后面的数字就是纯粹的战斗力指数。 所以就算是不同流派的两个人、甚至无师自通的无流派,也能单纯通过比数字,得到一个直观的战斗力对比。 4就是比3大,同样8也比6大,约去公约数也是四比三。 单纯看数字,和马必输。 而且这一次没有地利之类的条件可以利用了。 想要赢只能叠那些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效果的BUFF。 而和马要叠BUFF,得有仪式感。 和马当然是想赢的,倒不是说他想出战大将战,毕竟和马已经决定放弃剑道特招入学,以考试的方式进入东京大学了,剑道全国大赛对他的现实意义大大降低了。 现在和马就是本能的想赢,仅此而已。 正好也能趁这个机会,增加对自己这个金手指的了解。 这个金手指,是和马度过眼前难关的重要倚仗——鬼知道津田组什么时候会放下谨慎,开始行动。 ** 大门五郎自然不知道和马心中这些小九九,他只当和马谦虚。 能一个人把极道打跑,还重创了极道的组长的人,怎可能打不过一个普通的高中体育老师? 用常识想一下就知道不可能啊! 像大门五郎这样的体育老师,学校雇他们过来,有一半的目的是让他们对付不良少年——这是现在。 往前回溯五六年,大门五郎这样的老师还要负责把在全校大会上冲上讲台的激进学生赶下去,把占领广播室播出自己的主张的学生拎出来,等等等等。 那个年代,日本高中的学生虽然没有大学学生闹得那么激烈,但也一个赛一个的难搞。 尽管如此,大门五郎的扪心自问自己的武力也就对付下学生了,和极道没法比。 能打极道的和马会打不过他一个老师,大门五郎可不信。 他安排这个对练,其实是要堵原来的大将的嘴。 他不能跟所有学生公开宣布“桐生和马打败了极道锦山组的组长”,要是他这么做了,只怕桐生和马会迅速被停学处分——学校可不管和马是打了极道还是和极道沆瀣一气,他们担心的是家长联合会写信给文部省告状。 公立学校吃皇粮,最怕上面怪罪,不像私立学校,校董会只对出了钱的有钱人负责。 所以只要和马和极道有染的事情暴露,和马可就不好受了。 学校肯定不会推荐和极道有染的人进警察学校。 至于考东大什么的,大门五郎刚刚在传达室讲电话呢,没回办公室就直接过来剑道馆了,所以他还不知道小鸟游建太老师的尴尬事。 大门五郎还当桐生和马说要考东大是在开玩笑。 ——和马,老师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全国大赛以大将的身份拿到优胜,然后加入警察学校吧! 大门五郎在心中这样想着,同时大声说:“所有人,都过来!准备观摩我和桐生和马同学的比试。” 大门五郎一声吼,剑道部的学生们麻溜的围了过来,围绕大门五郎与和马,摆了个空心正方形的阵势,然后一个个正坐,个人的竹刀则统一摆在身体的同一侧,看起来相当的整齐。 ** 美加子抱着和马的护具跑过来,直接开始帮助他穿。 和马一边穿护具,一边看着同学们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那规规矩矩的坐姿,不由得咋舌。 日式正坐姿势贼折磨人贼难受,大概就和军训的时候犯事了被教官罚练蹲姿一样难受。 反正和马适应不了日式正坐,他坐地上的时候一般都盘腿坐。 看着整齐划一的同学们,和马忽然想到一件事:这不是很有仪式感嘛! 接下来和马大喊一句“我要打十个”,那就更有仪式感了。 和马再看看大门五郎,感觉他有点像长得壮实了一大圈的“三浦将军”。 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和马对大门五郎的印象就回不去了,他面对着大门五郎,总想把竹刀一扔,然后摆出咏春的姿势,来一句:“咏春,叶问。” 而且是粤语。 和马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完成了护具的穿戴,这个时候剑道部的部长,也是原本的“大将”和副部长一人拿着两面小旗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和马两侧。 这就是剑道比赛的裁判了。 裁判用举旗子的方式,判断是哪边的选手率先击中了敌人。 日式剑道没有国际西洋剑那样完备的比赛设备,没有刺中会直接提示的剑道服,只能用这种人力的方式来进行判罚了。 看裁判就位,大门五郎摆出了剑道比赛的起手式。 竹刀不需要拔刀,也不能用像居合斩之类的拔刀招式,但是在剑道比赛中,比赛开始的时候会有个双方抽刀出鞘的环节,其实就是用竹刀演一下拔剑的过程,意思意思。 日本在这些方面有很多讲究,突出一个仪式感。 和马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的对待这个交手前的环节。 因为仪式感很可能可以给他上BUFF。 在裁判示意之后,双方把反拿在腰间的竹刀抽出来——这就算拔刀了。 然后双方维持一个蹲低的姿势,两把竹刀在空中交叉。 接着,两人以同样的步调,缓缓站起。 和马心想,光有这些还不够,我得自报家门一下,这样更有仪式感,可以的话,我还想来一首俳句。 他开口了:“天然理心流,桐生和马,见参!” 话还没喊完大门五郎就攻上来了。 “面!”大门五郎喊道,竹刀的先革就打在了和马头盔的铁格栅上。 即使隔着头盔,和马都能感觉到这一下的力道,他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些晕乎乎的。 大门五郎皱着眉头:“你这样不行!你以为你在演大河剧吗?对砍之前还互报家门?” 和马也很委屈:剑道比赛规则里,没说不能互报家门啊,也没说不能念俳句啊? 老师你急啥嘛! 039 剑道顾问的那年夏天 “认真一点!”大门五郎看起来很生气,大概觉得和马自报家门是在玩。 和马没办法,只能放弃搞形式的念头,用纯粹的剑道技巧来和大门五郎对战。 好在这次不用赌上性命了。 但也正因为不用赌上性命,和马很难像对上锦山平太时那样激发精神力量。 只能期望待会被打疼了,由疼痛引发愤怒,进而获得加成了。 如果大门五郎是个坏老师,和马到可以试着回想他的恶劣行径来激发怒火,但可惜就和马这些天的观察,大门五郎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老师。 不管怎么想,这次只能用纯粹的剑技来应对了。 正好也可以了解一下6等和8等之间的实力差距到底有多大。 为了准确的掌握实力差距,和马理所当然的要全力以赴应战。 他摆出了牙突的姿势。 大门五郎也摆好姿势,严阵以待。 下一刻和马发动了。 发动的瞬间,和马就感觉不对,出去的力道有点太猛了—— 大门五郎反应很快,直接后撤步,但是和马这牙突,能突进很长一段距离,大门五郎的后撤步速度比起牙突来说,还是慢了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和马竹刀的“先革”准确的命中了大门五郎的胸部护具。 和马练了那么多年剑道,身体有肌肉记忆,命中的瞬间直接大喊:“胴!” 打头喊面,打中身体就喊胴。 他刚喊出来,更大的声音就盖过了他的喊声——和马的竹刀从中间窟嚓一下裂开了。 竹刀主要是用来挥砍的,像这样进行突刺,本来就有可能把竹刀中部的绳带崩断。 这其实是一种对剑道选手的保护措施,断了就把突刺的力道给瓦解了。 就和西洋剑比赛用软剑是一个道理。 但是和马长这么大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突刺把竹刀给崩断的。 大门五郎还后退了,他不后退这力道更大。 ——乖乖,昨天打完锦山平太,千代子应该做过竹刀的维护了。 千代子很细心,肯定把竹刀维护到了最好的状态,这直接裂了是什么鬼? 大门五郎怒骂道:“白痴吗?不要用实战剑道啊!你要是在区预选上用这招,会被裁判直接判负的!” 和马听到“实战”二字,突然有了头绪。 他想起来自己现在有五级的实战等级来着。 难道威力变强了,是因为实战等级的加成? 有可能! 和马想到自己练了那么久剑道,才新当流6,被他取而代之的这位更惨,练了那么久才理心流3。 这直接到5的实战等级,单看数字大致等价于和马这些年所有的努力? 但是和马昨天和今天都有练习空挥,没感觉自己空挥的速度和力道有多少增加啊。 难道对剑技的加成比较高? 和马决定再试试看其他剑技。 他对还在教育他的大门说:“老师,非常对不起!不会再犯了,请让我换一把竹刀。” 大门五郎点头:“换吧。部里应该还有备用的公共竹刀……” 藤井美加子大喊:“用我的!” 说完就跑过来把自己的竹刀塞和马手里,然后踮起脚尖在和马耳边耳语:“这可是我每天满含爱意细心维护过的竹刀哟,一定会很顺手的!” 和马看了眼竹刀,然后很惊讶的发现,这刀好像……是有点不太一样。 他闭上眼睛,默数两声再睁开——嗯,果然没错,这刀的色饱和度和周围不太一样,跟上了滤镜一样。 难道说,细心维护真能给竹刀带上附魔效果? 但是和马又不确定,因为那“滤镜”非常的不明显,说不定是美加子刚刚的话,让他产生的错觉。 不管了,现在先试试看别的剑技有没有得到实战数值的加成。 和马把竹刀举过头顶,摆出大开大合的上段架势。 大门五郎见状,嘀咕了一句:“理心流不太流行上段攻击吧?” 和马没回答,直接踏步向前,二连斩使出来! 两声脆响响彻剑道馆。 和马感受着竹刀撞击的反馈,确定了二连斩确实也比之前强力了。 太棒了,我只要不断痛扁极道,战斗力就能切实的提升。 和马不由得感叹,难怪新当流的开山祖师冢原卜传到处找人对砍。冢原卜传一生中据说赢了19次赌上性命的真剑对砍,对手都是当时的剑豪。 要是每砍一次升5级,冢原卜传老爷子实战技能都95级了,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战斗,妥妥一百级往上啊。 只怕他平平无奇一刀下去,能把对手的刀给砍断。 这个瞬间,和马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搞个假面,然后满世界去找极道的麻烦,把实战给练起来。 不过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极道找上门来不得不打是一回事,主动去找事还是算了,打赢了还好说,打输了可就麻烦了。 和马突然觉得奇怪:我在这胡思乱想有几十秒了,怎么老师没反应? 他把注意力转向大门五郎——刚刚他忙着体验实战5带来的船新的力量,眼睛虽然睁着但是其实没有在看东西,俗称走神。 然后他发现大门五郎处在震撼状态。 对,大门五郎头上有震撼两个字。 咦? ** 大门五郎十分的震惊,虽然他没有加入任何流派,但是作为剑道爱好者,他经常会去东京的几个大型道馆,观摩那些有流派的剑士们的对打。 刚刚桐生和马这两剑,虽然发力的方式和示现流不一样,也没有示现流标志性的怪喝,但是威力已经有示现流那味了。 理心流却打出了示现流的风骨? 不对,应该说他从刚刚开始,用的招数就没理心流什么事啊。 大门五郎现在非常确定,桐生和马身上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他脱胎换骨了。 虽说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大门五郎从来没想过真的会在现实中遇到。 之前的桐生和马,虽然家里是开道场的,但是实力其实挺一般,能不能担任正选还得看选拔的时候的发挥。 而现在…… 大门五郎看着眼前的桐生和马。 在他眼中,现在的桐生和马毫无疑问的散发着一股强者的气场。 剑道比赛,气场很重要,强者会有一种威势。 大门五郎自己读高三的时候,折戟全国大赛。 当时他的对手是个警官世家的孩子,是示现流的高手。 当时对方只是把竹刀举过头顶摆出,就让大门五郎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越是修行武技,就越是感觉到气场、心眼乃至心技合一之类的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那是大门五郎修行剑道到现在,都无法企及的领域。 桐生和马毫无疑问,现在已经迈过了强者的门槛,进入“那边”的领域了。 桐生和马已经和修习剑道的普通人大门五郎不一样了。 大门五郎看着和马,感受着他散发出来的气场。 他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最后的暑假。 那一年他们剑道部坐着从镇上的大家凑钱租的大巴,从山梨县的乡下远征东京。 出征之前部长带着大家一起高喊“这就是我们的甲子园”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然而那已经是过眼云烟。 大门五郎仍然记得那天,那示现流的高手就那样伫立在剑道馆的正中间,仿佛一道无法跨越的高峰。 他轻而易举的粉碎了山梨县乡下少年们的梦想,让那个夏天的记忆,与泪水和遗憾相伴。 大门五郎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人的名字。 鬼庭玄信。 大门五郎当年,和剑道部的手足们一起发过誓,总有一天要战胜鬼庭。 然而直到现在,那一天也没有到来,他甚至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手持竹刀面对过鬼庭玄信。 而当年一起在剑道场上挥洒汗水的同伴,大多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 大门五郎叹了口气。 ——还真是,想起了很怀念的事情啊。 他握紧竹刀,板起脸,看着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这边的桐生和马。 ——败给学生之后,我这剑道部顾问在学生中的威望会大大下降吧。 ——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就让我见证你迈过强者的门槛之后的身影吧,和马! “北葛氏高中剑道教头, 大门五郎 见参!” 040 你双标啊! 和马现在有种被狗X了的感受。 你妹的,说好的不要自报家门呢? 而且和马刚刚眼看着大门五郎头顶的词条,从“震撼”变成了“那一年夏天”。 对此他的感受是:妈的我一个牙突把BOSS打进二阶段了? 最坑爹的是,当他注意力放到这词条上的时候,显示的说明是:“夏天去了又来,竹刀依然在手,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这个说明真是太高明了,除了文采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和马看着这个说明,倒是有了一些明悟:难道说,这种BUFF,和人生经历有关? 之前和马只知道高涨的情绪和充满仪式感的行为,可以提供BUFF,现在他又知道了一个新的BUFF来源。 仔细想想,锦山平太那个鬼面,应该也和他过往的经历有关。 妈蛋,这个世界,练剑道不能闭关傻练,还得有生活的? 这太坑爹了。 和马正内心吐槽呢,大门五郎已经攻上来了。 和马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大门老师,你都自报家门上了BUFF了,你倒是也给我个念诗加BUFF的机会啊! 竹刀碰撞在一起,声音让人想起监工挥舞皮鞭抽打奴隶。 说实话,和马穿越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和剑道部顾问大门五郎直接一对一对练。 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大门五郎比起平时到底强了多少。 反正很强就是了。 而且和马还发现,只要自己用上段,大门五郎就会应对得非常得心应手。 ——这是什么?对上段特殊防御? 为啥大门五郎回忆了一下某个夏天,然后就会获得对上段攻击的特防啊? 难道他曾经输给特别擅长上段的人? 没办法了,牙突不能用,上段攻击对面特防,那只能用袈裟斩了。 不使用剑技的话,和马感觉实战技能给的加成不明显,不一定打得过现在进入二阶段的大门五郎。 虽说这对练输了应该也没什么所谓,不会危及性命,也不会赔掉道场,但是和马就是想赢。 于是和马在一个二连击之后,立刻切换姿势,袈裟斩! 因为发动剑技要先摆姿势,然后发力,在变招速度上不如纯靠自己的技术的时候。 和马出招前,其实露了一瞬间的破绽,而在剑道对练中,这一瞬间的破绽就可能被别人抓住机会。 大门五郎理所当然的抓住了这个机会! “手!”大门五郎喊出来! 然而和马的袈裟斩也命中了他的手臂。 美加子的竹刀打在护具上,直接弯曲了——当然这种程度的弯曲完全没问题,竹刀之所以不用整根竹子做,而是要把竹子破成竹条再捆起来,就是为了有这种韧性。 和马打出袈裟斩之后,下意识的就要继续变招—— 裁判举起了旗子,喊了出来。 和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生死斗,而是在进行剑道对决,行话叫稽古。 打中对方之后,要拉开距离,重新摆姿势来着。 和马看了眼裁判举的旗子——等等竟然判的是我先命中吗? 剑道比赛中这种两边都打中了对方的情况时不时会出现,这种时候就和西洋剑比赛一样,先命中的一方得分。 和马又看站在另一边的副部长,发现他也判的和马先命中。 而大门五郎对这个判罚也没有什么意见的样子。 也就是说,和马的袈裟斩,后发先至了。 实战5,效果拔群! 果然,火云邪神说得对啊,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大门五郎摆好了姿势看着和马,于是和马也赶忙进入状态。 两人面对面都采用了中段持剑,等待裁判发令第二轮对决开始。 剑道部长发出了口令。 大门五郎立刻出击。 这一次,大门五郎自己用上了上段。 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示现流的招式,发力方式完全是示现流的那一套,连那标志性的怪叫都加上了。 和马硬接了这一剑,结果虎口都被震得生痛。 大门五郎保持着标准的示现流进攻节奏,一声怪叫就是一下上段,势大力沉。 在和马上辈子,这种进攻方式有个形象的形容:拜年剑法。 看来大门五郎曾经被示现流的高手打败过,并且抱憾到现在。 和马连续接了五剑,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打算变招—— 然而下一刻大门五郎突然玩花的,握住刀尾的手突然抬高,于是竹刀以握着前半段刀柄的手为轴心向下划拉了一下。 这是标准的竹刀技法,真剑对砍也有这招,但是有个转手腕的动作——真刀只有一面有刀刃,不转手腕划下去就是用刀背打人了。 和马没防这招,啪的一下被打到了护手。 裁判举起了小旗。 和马和大门五郎拉开距离。 这时候,和马忽然问:“老师,你曾经在某个夏天,输给示现流的高手,对吧?” 这是他纯粹逻辑推测得出的结论。 大门五郎却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你已经连这个都能从剑技中感受出来了吗?” “不,我就这么一问。刚刚你……您用的是示现流的招数,而平时您并没有表现出固定流派的特征,所以我就想会不会是这样。” “但是你要如何逻辑推测出夏天这个元素呢?”大门五郎反问。 和马心说我直接在你头上看到的。 但是话说出口变成了:“这也是逻辑推理啊,毕竟剑道大会是在夏天举办,不管是县预选还是全国大会。所以估夏天命中的几率最高。纯粹的概率论罢了。” “是这样吗?”大门五郎笑道,“那就当是这样吧。” 看起来大门五郎完全没信。 这让和马坚定了一个认识: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察觉到了人生经历啊情绪啊之类的东西能对武道产生影响。 他们可能只是不能像和马这样,直接看到词条罢了。 这个世界的武道家们,估计是真的能在交手中实现互相理解的。 牛逼的武道家说不定能像高达里那样玩心灵感应。 这时候,担任裁判的剑道部部长发出口令:“一比一平,决胜试合!” 和马和大门五郎都摆好了架势。 “开始!” 这一次,和马率先出手。 041 决定就是你了,打工皇帝师范代 和马采取了攻势。 不能让对方继续这么一剑接一剑的砍过来,那样会以跟第二回合一样的方式败北。 得进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和马连续出剑,同时不断踏步前进。 剑道对决中距离的把握是非常重要的一环,示现流专注拜年剑法,其他技法虽然也有,但主要讲究的就是势大力沉一招鲜。 示现流的防御,很大程度靠走位的。 压制对方的走位空间就成了应对示现流的有效途径之一。 到了拼走位的时候,就看下盘的稳定度了。 对此大门五郎有优势,毕竟体格比和马还大一圈。 大门五郎一声暴喝,向前猛推和马。 裁判发出了“分开”的口令,于是和马不得不后退,和大门五郎拉开距离。 两人又恢复到对决刚开始的位置。 和马这才意识到自己受到昨天的影响,只以实战的角度来思考对策。 但现在是剑道比试,有规则的,两人剑顶在一起这叫“交锷”,时间长了裁判会强行让两人分开的。 现在这个距离,又变成适合示现流攻击的距离了。 和马继续挺剑向前,但是大门五郎却进行了后撤步,同时势大力沉的使出上段攻击。 和马差点就中招,幸亏眼疾手快格开了。 竹刀撞击的声音,甚至让和马有种剑道馆里出现了回音的错觉。 突然,和马灵机一动,学着刚刚大门五郎的动作玩了一条花的,把为了格挡举高的竹刀向下扫—— 这一下和马就是摸奖,打到血赚,打不到只要及时后退不给对面抓到空档反击,就不会亏。 然而大门五郎早有防备,轻松一个后撤步躲开。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大门五郎高举竹刀,摆出标准上段姿势。 示现流高手摆这个姿势,往往都会给对手非常大的压迫感。 大门五郎虽然不是示现流高手,但和马在领教了他现在的战力之后,也丝毫不敢大意,两人就这样对峙了起来。 和马心里嘀咕:从单纯的数字上看,新当流6加上实战5对上大门五郎的无流派8至少应该打个平局。 现在这个局面,纯粹是因为大门五郎顶了个BUFF。 和马不由得多扫了一眼大门五郎头上那行字,发现那字还发光了。 这个BUFF要真是生活经历给的,那可就坑爹了,和马现在迫切想要提升实力,他可不知道该去哪儿多快好省的弄一些生活经历刷BUFF。 难不成说服美加子绿自己?然后得个BUFF叫“正绿旗****”? 怎么可能! 这时候大门五郎喊:“你竟敢走神?面!” 话音未落,大门五郎踏步上前,高举的竹刀雷厉风行的砸下来! 和马那个瞬间,心中冒出了“输定了”的念头。 然而他的身体竟然反应过来了,一侧身一偏头,把这一剑给躲了,能有这个反应速度,估计就是实战5级发挥作用了。 然而大门五郎这一招真的很快,虽然和马的脑袋躲过了,但是竹刀依然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和马的肩膀上。 和马的肩膀立刻爆发出钻心的疼痛,他差点就喊出声。 但另一个念头压过了疼痛,占据了和马的整个脑海——这是反击的好机会啊!这一剑不能白挨! 和马立刻挥剑横扫。 虽然因为刚刚被打中肩膀,大大影响了发力,这一剑力道和速度都有点低,但是竞技剑道只要能打中就算数。 竹刀打在大门五郎的胴甲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赢了! 虽然和马先被击中,但是竞技剑道不是打中人就算赢的,得打中有效部位,肩膀并不是有效部位。 和马上辈子看剑道大师们的比赛视频,就经常看到中仓青九段等高手侧身躲剑让对手打中无效的部位,同时反击。 只不过人家中仓青老爷子能完全躲掉顺便华丽的反击,和马没那个身法,还是中剑了。 但是没有关系!反正已经打到胴了! “胴!”和马并有忘记高声喊出来。 但是裁判愣住了,担任主裁的剑道部长一副“发生了什么我没看清楚”的憨憨样子。 副部长直接把两个旗子在身前交叉——这是弃权了放弃判断的意思,把锅全甩给了剑道部部长。 围观的剑道部部员也都是一脸疑惑。 渡边大声喊起来:“怎么就胴了,明明是你先被打中了!” 大门五郎断喝:“肃静!” 渡边乖乖闭上嘴。 然后大门五郎看着和马,叹了口气:“我输了。裁判,举旗。” 剑道部长这才举起了旗帜,判定和马刚刚的攻击有效。 “二本!桐生胜!”他口齿清晰的宣布,但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世界变化太快我完全无法接受”。 剑道部部员一片哗然。 和马跟着大门五郎按着剑道的规则,完成了比试结束后的行礼、收刀的一系列流程。 然后大门五郎脱下剑道服的头盔。 “肩膀没事吧?”他问道。 和马活动了一下肩膀——怎么可能没事,这可是吃了示现流一记上段,没粉碎性骨折那是因为用的竹刀,而且剑道服的防护性能不错。 大门五郎也不是真正的示现流高手,也不知道无流派的他为什么突然用起了示现流的招数。 说实话,和马现在肩膀痛得可怕。 但是表面上和马却装出无所谓的表情:“还行。原来老师您师从示现流啊?” 大门五郎摇了摇头:“不,正相反,示现流是我立志要打倒的敌人。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果然这里面有故事。 和马心想,这下麻烦了,追求仪式感和积累实战经验这些都能主动想办法,这生活经历给的BUFF,看来是没办法通过合理的规划和行动来获取,只能“等待命运的馈赠”了。 和马不想等待命运的馈赠,他都重生穿越了,这一次想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大门五郎收起和他的造型不太相符的感怀,扭头对剑道部的部员们喝道:“刚刚桐生同学的做法,你们不要学!千万不要学!这对身法的要求太高了,你们这种半吊子学这一手,只会让自己失去重心,被对方抓住机会!” 剑道部的部员们面面相觑,表情都很微妙,特别是部长和副部长,这俩都在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和马呢。 毕竟,一个之前勉强才能做到中坚的家伙,突然抢了大将的位置,让部长和副部长大将变副将、副将变中坚,现在又成了老师口中的半吊子之一,他们有点怨言和马完全能理解。 和马正想说点啥,部长举起手来:“我也想向桐生师范代讨教一下。” 部长以前从来没有用“桐生师范代”这种称呼喊过和马,显然这里特意换称呼就有阴阳怪气的意思在里面。 和马两手一摊:“你想学,我教你啊。” 剑道部长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剑道部的经理,二年级的绵谷翔子立刻抱着部长的剑道装具跑过来,开始帮助他着装。 和马当场吃柠檬,他倒是忘了自己刚刚穿剑道服的时候也是妹子帮着穿的。 而且美加子比绵谷翔子好看多了。 这时候美加子拿起裁判小旗:“我来裁判吧。” “不行!你会偏袒你男朋友的!”渡边大喊,“我来裁。” 剑道比赛必须要有至少两名裁判,正好站在场地两侧,一边一个。 这样才能防止裁判因为视线被剑士的身体挡住,而产生错误判罚。 正规比赛是三名裁判,毕竟很多时候胜负就是一瞬间,裁判少了容易导致判罚不公。 现在部长下场比试了,只有副部长一个裁判显然不够。 渡边直接站起来,上前要抢美加子手里的小旗,却被美加子灵活的躲开了。 “你连正选都当不上,还能当裁判?”美加子不但躲开了,还要嘲讽渡边,“我好歹还是正选呢,女子组的。你先打过我再说。” “你!我好歹也是男的,剑道男性打女性天生不公平!” 和马在旁边看着,突然冒出一句:“说得好像你打得过她一样。” 几天前在粗点心店门口,美加子可是勇敢的在极道脸上留下了一道很粗的竹刀印的,虽然她之后马上就送了头,但是实力是有的。 渡边扭头瞪了和马一眼,张嘴想反驳,但忽然想起啥,看了眼美加子剑道服挽起的袖子下面露出的肌肉结实的手臂,果断把嘴又闭上了。 这时候,部长完成了护具的穿戴,对和马说:“我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美加子拿着裁判小旗,兴奋的跑到了和副部长相对的另一侧,深呼吸。 大门五郎在旁边提醒:“桐生,不能用实战向的技术!你这家伙,刚刚几次想出脚对不对?” 和马心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 刚刚他对打的时候确实习惯性的想出脚来着,玩兵击的时候会不会抓住机会用脚是高手和菜鸟的一大区别。 “别看我!”大门五郎继续喊,“尊重下对手。” 和马这才放弃了向大门五郎回话的想法,扭头面对他的对手。 发令由副部长来:“剑道稽古,第一试合。” 和马与剑道部长面对面站定,一起摆了个拔刀的POSE,然后蹲下,行礼。 走完流程之后,伴随着副部长的口令,和马直接进攻。 “面!” 竹刀直接穿过了部长的防御,准确的拍在他的头盔面罩上。 部长僵在原地,像被石化了一样。 美加子刷的一下把旗子举起来:“有效打突!” “等一下!”剑道部部长大喊,“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大门五郎怒斥:“混蛋!裁判发令之后,比赛就开始了!随时都可以进攻!做心理准备给我在裁判发令之前做啊!” 大门五郎转向和马:“桐生,不要搞什么比赛了,你多和部长对打几个回合,作为副将,他得习惯一下强者的气场,之后才能有抵抗力。” 和马都惊了:什么鬼,我这就成强者了? 大门五郎转向所有的剑道部部员:“你们也一样,待会挨个来和桐生对打。 “如果能进到全国大会,我们会遇到全国的强者,甚至有可能碰上那种出生在警察世家,从小修炼示现流的规格外的怪物。 “不想到时候被打得丢盔弃甲的话,就好好习惯这种感觉!记住这种感觉,用你们的肌肉记忆!” 众人面面相觑。 大门五郎十分不满,怒喝道:“回答呢?” 众人这才拿出体育系社团的精神头齐声大喊:“知道了!” 和马皱眉。 等等,我这是正式开始干师范代该干的活了?可是这种活一分钱赚不到啊!我在自家道场教人,那是要收钱的啊! 换了学校的道场,就打白工了,坑爹啊! 042 就你叫部长啊? 和马看了眼剑道部部长,发现对方怂了。 刚刚还要争辩几句,现在被大门五郎这么一说,那股气焰竟然直接消失了。 和马看了看对方的武技,无流派5,讲道理,还不错,吊打原来的桐生和马以及现在的藤井美加子应该没啥问题。 但是根据和马穿越到现在的经历,和马很确定这个世界的人武力值不光是和技巧经验有关。 刚刚大门五郎就靠一个刚刚刷出来的人生回忆BUFF,打得和马差点败了,最后和马那一闪,估计就是实战5的效果,没有这个实战5绝对闪不开,必败。 一想到刚刚那一闪,和马肩膀又剧烈疼痛起来。 这种情况和马以前玩兵击常遇到,被打伤了过一会注意力在其他地方,就不痛了,等想起来这伤,立刻痛得想在地上打滚。 疼痛让和马表情变得凌厉起来。 然后他发现剑道部长明显怂了。 和马心中嘀咕:别啊部长,我又不是因为你才龇牙咧嘴的,你这么怂,你的小迷妹还在旁边看着呢。 和马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放点水,让部长撑久一点,在经理绵谷翔子面前给他留一点面子。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全力出击,碾压取胜。 这就是不长眼来挑战我的代价啊! 和马如此想到。 这些天他因为道场和极道的事情,积累了不少压力,他打算趁此好好减压一番。 于是,他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问道:“部长,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部长咽了口口水:“准备好了,来吧!” 和马:“你确定吗?我可不想打中你了之后你又说什么我没给你机会做好准备。” 部长点头:“我确定,来吧。” 和马点头,正要出招,忽然起了点坏心眼,他大喊:“天然理心流,桐生和马,见参!” 先上BUFF,打得更狠一点。 “呃……”剑道部长迟疑了一下,用不确定的口吻回应道,“北葛氏高校,剑道部部长,坂本心太?” 最后是个疑问语气,让和马不由得想吐槽:“你连自己叫啥都不确定了吗?” 这样软弱,还如何加BUFF?除非这加的是让自己的女装形态变得更温柔可人的BUFF。 而且,原来部长你叫心太啊。 日本这边,只知道同学的姓忘了名字是很常见的情况,因为这边真的是只有特别熟的人才会用名字称呼,一般朋友都是叫姓。 啧,心太,这名字太软弱,不是个剑客的名字。 按这个世界的规矩,部长你弱就弱在名字叫心太上,你要改名叫剑心,你可能已经高中剑道全国大会三联霸了。 名号也报完了,和马直接发动攻击。 “面!” 部长这次的表现,比上次好多了,他至少把竹刀举起来了,还格挡到了和马的竹刀,但是被和马一个朴实无华的剑花就晃过了,然后就被打到了头盔的面罩。 坂本部长呆在原地,和马隔着头盔的格栅,都能感觉到他脸上的困惑。 和大门五郎打的时候,和马感觉还不明显,应该是因为突然进入二阶段的大门五郎实力太强。 现在虐菜了,和马感觉到了,这个实战5的加成真的挺大的。 和马觉得奇怪的是,自己在粗点心店前面也打过一波极道了,那时候为啥没加实战? 难道这还有类似网游里打等级太低的怪不加经验的设置? 还是说必须要经历生死,才能获得真正的历练? 两个解释都说得通,不知道哪个才是正解。 和马一边想一边后退到进攻发起时的位置,剑道练习也好,比试也好,击中敌人之后就得分开,双方回到原先的位置。 这时候坂本部长开口道:“你刚刚那个,能再演示一遍吗?” “啊?可以啊。”和马点点头,“来,我再向你进攻,这次我慢一点,让你可以看清楚。” 和马话音刚落,美加子就跳出来:“为什么啊?不公平!我要你教我突刺,你就死活不肯慢动作!” 和马被突然出现的美加子吓一跳,毕竟这姑娘嗓门挺大的。 “这个……呃……”和马没法解释,毕竟不能告诉美加子那是技能,一旦姿势摆出来,就不受和马自己控制了。 最坑爹的是发动不发动技能和马说了不算,摆出姿势发力就必然会发动。 和马真要自己做一次,那必然有一些动作要和金手指给的技能不一样,不然他就不能停下来了。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只能教美加子一些走形的动作——妈呀,这万一之后害了她怎么办? 但是现在,和马只能先安抚美加子,以后再想办法了。 “行,我给你拆分演示,但是现在我在和坂本同学对练,等我教完他再说,你有意见跟大门老师说去。” 美加子撅起嘴,大门五郎为人很严厉,学生们虽然知道他是个不错的老师,但能绕着走还是绕着走。 美加子当然也不愿意主动去找大门五郎。 美加子撅着嘴,往旁边退了两步,看起来暂时偃旗息鼓了。 和马再次转向坂本部长:“我要来了,看清楚。” 接着和马用放慢了许多的动作,演示了一遍刚刚的攻防。 “哦,原来是这样!”坂本部长恍然大悟,“就是利用我出剑的力道,偏移了我的剑,然后趁机攻击我。” 和马内心:你在说什么鬼? 但是他表面上是这样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来你来试一试。” 坂本部长点头,然后深呼吸。 “我要上了!”他还这样宣告道。 接着他发动了和刚刚和马的攻击几乎一样的攻击—— 和马也像刚刚版本那样格挡。 但是坂本部长下一步就出错了,完全没有实现和马用这招时的效果。 “怎么回事?”坂本部长疑惑的看着手里的剑。 和马想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他其实不太想真的教坂本部长东西,毕竟教了又没钱拿,他只是想痛打这个没眼力劲要跟自己叫板的家伙罢了。 这样可以减压。 于是和马抢在坂本部长开口前说:“这个多练习就可以了,下面你来进攻吧,我防守。” “哦,好。”坂本部长说完立刻攻上来。 但是他的速度,比刚刚大门五郎可差远了。 和马直接闪身完全躲开了他的攻击,然后挥剑袈裟斩,竹刀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胴甲上。 其实本来和马是瞄准肩部的,最后想了想还是打胴上了。 剑道这东西,打在护甲上,该疼还是得疼。 果然,部长啊的一下叫出声。 043 吃货的惆怅 和马听着部长的惨叫,板起脸喝道:“穿着护具还叫?太软弱了!” 和马差点说出“你是海军吧”,这是上辈子军迷们吐槽旧日本海陆军矛盾的时候经常用的一个梗。 在旁边看着的美加子忽然笑了:“和马,你好像真的师范代一样了!有内味了!” “什么叫像,我就是桐生道场的师范代。” 和马装作生气的瞪了眼美加子。 美加子吐了吐舌头。 坂本部长问道:“我可以继续进攻了吗?” “可以,来吧!”和马再次转向坂本部长。 接下来整个下午,和马都在愉快的打人中度过了,可算是把穿越到现在积累的压力都好好释放了一遍。 毕竟他这是在“指教”别人,把别人痛殴一顿之后别人还要谢谢他,这老减压了。 把所有正选都殴打一番后,和马扛着藤井美加子的竹刀,内心感叹:这才是穿越文主角该干的事情嘛。 会不会之前让我穿越的老哥把我忘了,现在终于记起来给我加主角光环了? 和马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去把锦山组那个光头的手指挖出来,拿着手指去住友建设,把手指扔那什么专务脸上。 搞不好专务倒头就拜,乖乖的溢价收购道场了。 但最后和马觉得还是算了——除非之后再观察到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突然被加了金大腿的事实,比如冥想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多了牛逼的词条什么的。 讲道理,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穿越者,来自神奇的2020年,两世为人,这都不给一个词条,说不过去啊。 考虑到时空上的错乱,给个什么“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旅人”的词条,也是很合理的嘛。 结果什么也没给,给了系统还不能加点,经验值得自己冒着嗝屁的风险在鬼门关前晃悠,才能赚到。 而且要赚得多还特么得哼歌。 都是穿越者,自己和别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和马正沉浸在对自己穿越体验的吐槽中,美加子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指点完男生了?” “啊,是的,打爽了,我是说,过了一把为人师表的瘾。” 千代子皱起眉头:“为人师表?这是中文成语吧?” 日本这边直到明治维新后,都有使用中文的传统,文人墨客都以懂中文为傲,甚至在书信往来中使用正规的中文。 后来清朝甲午战败,日本这种以中文为傲的风气才轰然倒塌。 但是直到现在,使用中国成语依然被视作一种有文化的行为。 和马刚刚是下意识的说出了中文,没想到美加子居然听过这个成语。 看来美加子也有点文化的。 和马重新审视美加子,而美加子也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你……又是流利的英语,又是用中国成语,寒假里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看电视上那些教授吹牛的时候,顺便记下了一个成语而已啦。”和马搪塞道。 “那英语呢?” “我本来英语就很好,之前一直在伪装。”和马开始有点虚了,他到现在都没被美加子发现灵魂已经被掉包,是因为被魂穿的这位性格上同和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美加子没有感觉出来。 但美加子要真的较真起来,有很多东西根本解释不通。 幸运的是,美加子虽然一脸怀疑,但没有继续较真,而是话锋一转:“好吧,我就当是这样好了。来,男生们你指点完了,该来指点我了。你答应过我要演示那个突刺的慢动作的。” 和马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刚刚光顾着殴打部员们了,全忘了。 既然答应过美加子了,那就只能教了,和马仔细的盘算了一下该怎么改动作,然后开始进行演示。 “看好了,你要这样……” 和马演示了一遍自己改过的动作。 很好,没有启动剑技,看起来这个办法可行。 美加子在旁边看得很认真,和马刚演示完,她就依样画葫芦照着做起来:“这样……然后……” “停!”和马打断了美加子的动作,上前直接动手调整她的姿势,“腿拉开一点,重心压低,待会要连续踏步的,重心不稳容易出问题。” 美加子就像个大号洋娃娃一样乖乖的任凭和马摆弄。 她脸色红润了起来,应该是因为午餐的营养顺着血液输送过来了。 “好,起手式就是这样。然后踏步上前……”和马继续手把手的教美加子使用突刺。 这时候大门五郎过来了:“桐生!不要教他们这些剑道中用不上的技巧啊!” 和马:“只要威力达不到我刚刚用的程度,作为剑道比赛的普通剑技,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要怎么防守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剑道比赛开始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出招之前就会直接被打到了。”大门五郎严肃的数落道,但是随即话锋一转,“当然能像你刚刚出招的时候一样快,应该能抢先形成有效打突,但是剑技的速度和威力往往是一体的,速度越快威力越大,如果威力强到会让竹刀爆开,裁判是一定会判违例的!” 和马挠挠头。 他看了看美加子,随后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明早大门老师要守在校门口不会来看晨练,到时候我来教你吧。” 美加子笑了,正要回答,大门五郎冷声道:“明早晨练的时候你也不许教!区的预选就快到了,没多少时间练习了,教她点用得上的。” 和马立刻点头:“知道了!教有用的。” 大门五郎点点头,转身要去查看别人的练习情况,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说了句:“还有,教剑道的东西,别教别的有用的东西!” 和马装听不懂:“别的什么东西?” 美加子则举手提问:“英语也不能教吗?” 大门五郎“哼”了一声,没搭理明显在耍宝的两人,迈着虎虎生威的方步,向正在练习的其他部员那边走去。 和马和美加子对视一眼。 美加子先笑起来。 虽然她的圆脸和国人习惯的瓜子脸审美有点差距,但是她笑起来露出的那对小虎牙和可爱风的圆脸还挺衬的。 ** 转眼间下午的练习结束了,和马在最后进行了短暂的冥想,看了看自己的状态。 然后发现果然没有增加任何的实战经验。 可以说,除了释放了压力,以及占了美加子不少便宜之外,和马啥也没捞着。 妈的这不成啊,和马心想,我得想办法把人框到自己道场里去交学费,这样在卖掉道场之前还有个收入来源。 道场的人丁兴旺了,极道动手的时候顾虑也大一些。 道场的学生,尤其是男学生,极道要绑就绑好了,到时候和马肯定直接报警不管了。 美加子拎着东西,跑来到刚刚结束冥想的和马面前:“今天……就不能一起回去了,我妈妈开车来接我。和马,希望你家的事情尽快解决。到时候我就去你道场报名学剑道。” 不不,要是顺利解决了,我就没道场了。和马心里这么想,表面却对美加子笑了笑:“好,承你吉言。” 美加子点点头:“那我……走啦,掰掰。” 她抬起手,对和马轻轻挥了挥。 然后少女转身一溜小跑走掉了。 和马咂嘴——只是挥手道别啊,本来还以为会有个吻别啥的。 不过,80年代嘛,80年代的东京没有后世那么热,女孩子也都比较偏大和抚子一些。 和马背起自己东西,带着通过减压和与美少女互动得到的好心情,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剑道馆。 接下来他要去接千代子,然后一起去商店街买食材。 以家里的财政状况,今天不是吃鱼就是吃咖喱——反正什么便宜来什么。 唉,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吃上真正的顶级日料,比如怀石料理什么的。 作为上辈子的吃货国国民,和马强忍着嘴里的口水,离开了道场。 044 北海亭 大门五郎确认过学生们都离开之后,检查了剑道馆的门锁,又顺便去体育仓库看看有没有被锁在里面的倒霉蛋。 做完这些之后,他回员工更衣室,换下了作为体育老师大门五郎时的“正装”,也就是那套运动服,穿上西装,离开了学校。 社会人下班之后喝点小酒,这在日本社会是社交的重要环节。 常年不参加这种喝酒活动,在公司会受到排挤,甚至有些时候连工作都会因为无法得到同事的配合而大受影响。 大门五郎自然不能免俗。 不过今天他不是参加学校老师们的小聚,而是和下午与他通电话的老同学有约。 约的地方是在江户川边的移动推车,叫北海亭。 这个年代东京没那么严格的城市管理,基层的管理权基本都在各种自治会、町内会以及极道手里。 这种移动贩卖推车到处都是。 一名有手艺的“大将”,推着一辆装满食材并且备有一体化煤气瓶的小炉子的推车,在路边一停,挂上表明正在营业的“暖帘”,一个摊贩的营业就开始了。 虽然摊贩挂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半截门帘的玩意儿叫“暖帘”,但只是个习惯称呼,无所谓暖不暖,挂上这玩意,就代表店铺在营业。 尤其是一般停在在江户川边的“北海亭”,这个位置的风其实还挺大的,在这乍暖还寒的四月底,没点根性的人大概是无法享受北海亭的大将的手艺了。 大门五郎找到今天停的位置稍微偏了一点的北海亭,掀开暖帘。 大将抬头看了他一眼,来了句:“稀客啊,好久没见了啊。” “有半年了吧。你这位置太冷了。冬天来有点受罪。”大门五郎直接拉过一张凳子坐下,“老一套,拜托了。” “嗨哟。”大将回应了一句,然后一边从装食材的盒子里往外拿材料,一边接着刚刚的话题,“在雪景里喝酒,别有一番意境,现在的年轻人,都没什么根性啊。” 大门五郎三十多了,但是被北海亭的“大将”叫年轻人,他没啥脾气,毕竟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的时候,大将就头上缠着那条花头带,在这里做生意了。 大门五郎也问过为什么大将选这么个地方做生意,人不多就算了,风还大。 当时大将抬起头看着流向东京湾的江户川,沉声道:“水是通往黄泉之国的道路,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学生们就会来我的摊子上,跟我叙叙旧,胸前还带着我送他们上火车时亲手给他们戴上的红花,就像在斥责我。斥责我没有识破那些人面兽心的混蛋的谎言,斥责我没有把他们藏起来!” 大门五郎小时候他不知道这什么意思,现在嘛,不用问也懂。 在寒风中经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摊子,守望着奔流向海的江户川,大概就是曾经是中学老师的大将赎罪的方式吧。 不过,这么多年了,北海亭大将的手艺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所以反而积累下不少像大门五郎的熟客,北海亭的生意竟然不错。 闻着煎鱼的香味,大门五郎的口水就流下来了。 他一边伸脑袋看着慢慢变熟的鱼,一边说道:“我在学生里,发现了一个可能会成为人中之龙的孩子。” “是嘛,恭喜你。”大将平静的回应。 “可是他遇到了一些麻烦,一些考验,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大门五郎喝了口酒。 老人沉声道:“龙,是困不住的。” 大门五郎叹气:“希望如此。” 就在这时候,大门五郎的老朋友左山巡查部长掀开暖帘——虽然这种流动摊贩根本没有门,不掀帘子也能落座,但是掀帘子是个礼貌动作,表明“我进店了”。 “下班挺早啊,巡查部长桑。”大将打招呼道。 “今天比较特别。”左山看了眼大门,“五郎,来了。” “哼。你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对我的学生感兴趣了?” “不是我感兴趣。”左山对大将示意,“和以前一样。” “嗨哟。”大将点点头。 “我调到有组织犯罪对策课了,你知道吧?” “刚刚知道。” “你的学生,痛扁的那个锦山平太,是我们科挂了名的极道新山头,我们判断他们很可能会在几年内从三代组织晋升直系。” “这么猛?”大门五郎惊讶的反问。 “是啊,就是这么猛。锦山平太战果辉煌,基本上一路打上来的。从舍弟,到若众,舍弟头,若头……每一步都是踏着其他极道的血往上走。” “听起来他罪孽深重啊,为啥不直接抓人?”大门五郎皱着眉头问。 “极道现在也精得很,他们大部分时候只打人,不杀人。真动手杀人了,我们根本找不到罪证,连尸体都很少找到。” 大门五郎咋舌:“去东京湾捞水泥柱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们要打捞水泥柱,就得通过雇船老大,找船员对不对?而极道本来就是码头工会之类的组织发展起来的。” “自卫队呢?海上保安厅呢?” “上头每天想着怎么把自卫队和海保的力量挤出东京湾,你让我们求助他们?开什么玩笑。”左山摇头,“这东西复杂着呢,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某个和极道不对付的人突然失踪了,就该去东京湾捞水泥柱,但警察有权利去捞,找不到可靠的有技能的人,而有捞的能力的人没有执法权。 “这就是现状啦,不过还有其他环节可以突破,比如找找没有处理干净的第一犯罪现场啊,但是这种检察厅不一定会起诉,他们只起诉那些能确定定罪的罪行,毕竟日本可是定罪率百分百的国家呢,世界第一!” 左山最后的语调十分的阴阳怪气。 “所以我们也只拉那些铁证如山的犯罪者了。而最大的铁证,就是犯人的认罪书。能当上组长的人,怎么可能推不出几个愿意顶罪的忠诚小弟?” 他喝了口酒,一脸自嘲的笑容。 “现在,跟我讲讲你那位学生吧。” 045 夜色中 大门五郎咂嘴。 这时候大将把煎好的鱼放到大门五郎面前。 鱼的量不多,和大门五郎庞大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但这种主要给人喝酒的店上菜本来就这样,每一道菜份量都不多,胜在一个细水长流。 想要吃量多的就去找拉面店之类,量大管饱。 菜放上来之后,大将以熟练的动作给大门五郎和左山上了酒。 大门五郎用筷子撕下一块鱼扔进嘴里,然后抿了口酒。 “去年的时候,他还是个勉强能进入正选阵容的普通部员,虽然出身剑道世家,但是我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特别的才能。”大门开始回忆,“上次剑道大赛,他在区预选上表现也很一般,团体战的时候担任次锋,虽然都打赢了,但他面对的对手也是其他学校的次锋……也就是实力比较一般的正选。” 左山皱眉:“他去年是这个水平?你难道想说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练成了可以打败锦山平太的实力?” “也不是不可能。”大门五郎喝完杯里的酒,再次给自己满上,“他的父母,去年车祸去世了,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亲戚,所以直接继承了道场。” 左山也喝了口酒:“你难道想告诉我,他继承道场之后,就发生了蜕变?” “现在看来,这就是事实。我上次和他一对一的对练,是去年的事情了,元旦之后的第三学期社团都是自主练习,他就一直在练空挥,像是要强迫自己忘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左山:“然后他就变强了?” “是啊,他能很轻易的击败我,就在刚刚。”大门五郎喝完第二杯,又给自己满上,“我虽然不知道那锦山有多强,但我依然不怀疑桐生有击败他的能力。” “这么强?”左山一副讶异的表情,“一般来讲,就算有家庭变故的推波助澜,也就顶多让他的实力从普通正选变成主将级不是吗?” “你忘了鬼庭玄信吗?”大门五郎回了一句。 左山瞬间哑火。 鬼庭玄信,是他们这一群当年的剑道少年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大山。 左山默默的喝完杯中的酒,才说道:“有那么强?我看警署的资料,桐生和马应该是理心流啊?” “是啊,但是他的上段就是能让我想起鬼庭玄信。他的剑术说实话,变得很奇怪,完全不像是理心流,反而更像是——新当流或者香取神道流。” 严格来说,新当流是香取神道流的分支,当年冢原卜传没创立新当流的时候,修行的就是香取神道流。 左山眉头皱得更紧了:“换了流派?可是,这不是心境改变就能做到的吧?没人教的话,难道靠看电视上那些浅尝辄止的剑道节目吗?” “不知道,可能在这段时间他去了什么道场修行?或者遇到了什么高人?” “别傻了,又不是大河剧,不可能在路边随便碰到流浪的高手的。” 左山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确定,毕竟现在正是日本时代小说流行的年代,那种廉价版型的剑豪小说一出就几十卷,相当于日本的武侠小说。 每个日本男孩子小时候都梦想过路遇流浪寻道的剑豪,传授一身绝世武功——就好比每个中国男孩小时候都希望能花几块钱就买到如来神掌一样。 左山自然也是做过这样的中二梦,虽然已经成年许久,在社会中磨平了棱角,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所以左山刚刚的否定,说得非常的不确定。 大门五郎又一杯酒下肚,然后借着逐渐上来的酒劲继续说道:“除了流派,他的技术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和我对战的时候,一开始根本忘记了这是剑道稽古,忘记了规则,他采取了很多实战策略。比如,他几次贴身过来,然后想要用脚踹我,我明显能感觉到他是要起脚的。所以用走位封掉了他起脚的可能性。” 左山一脸惊讶:“你确定吗?一个高中学生,怎么会有偏实战的技术?” 大门五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他移动的方式也有点意思,剑道虽然也会要求压低重心,稳定下盘,但最主要的还是中轴线的稳定。但桐生在移动的时候,明显把重心压得比剑道选手更低,这应该是全甲格斗的人才会有的习惯。” 左山陷入了沉思。 大门五郎:“我反正完全想不明白他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总之就是很怪。但是,你要我说他能不能打赢锦山平太,我想说有这个可能。我没有见过锦山平太本人,但是实战很看发挥的,以现在桐生的水平,发挥好了干一个极道组长,问题应该不大。” 左山点头:“原来如此,很有参考价值的看法。来,喝酒,我们很久没有好好喝过一杯了。” “有一年多了,不过,你就只问这些?你们有组织犯罪对策课就只想了解这些情况?” “没错,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们一开始怀疑桐生家又是哪个我们没有记录在案的极道组织的一部分,桐生家和锦山组的矛盾,其实是两派极道之间的矛盾。现在有你的说法,至少我个人相信,桐生只是一个比较能打的高中生罢了。” 左山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另外,警视厅来我们署里调取过桐生和马的犯罪记录,发现竟然没有这种记录的时候,他们还挺惊讶的。” 警视厅是东京都的警察总部,管理整个首都圈——日本没有法律意义上的首都,但是还是会把东京叫做首都圈。 警视厅上面的警察厅,才是全日本警察的总坛。 “警视厅……”大门五郎有些惊讶,“我的学生,已经引起这么大关注了吗?” “警视厅来了一对刑警,就是那种平时不穿警服,一身帅气风衣的那种刑警,好像叫白鸟和高山。听说后来还去了交通科,可能是去拿桐生父母车祸的资料了。” 左山说着拿起酒瓶,动手给大门五郎满上:“好啦,正事就说到这里,来,喝酒喝酒。” ** 当天夜里,左山巡查部长和大门五郎分别后,没有立刻上末班电车返回自己家,而是步行穿过几片街区,来到帝释天附近的商业街。 采用步行是因为这样穿过深夜无人的街区时,比较容易发现盯梢的人。 确定没有尾巴之后,左山巡查部长在已经关门的电器行门口停下,掏出烟盒。 津田组若头太田十三从阴影里闪出来:“巡查部长桑,你来得有点晚。” “但我拿到了你们要的东西。”巡查部长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块头很大的录音机,就这录音机的块头,已经是警察才能拥有的特殊装备了。 他拿出磁带,交给太田十三:“这是大门五郎对桐生和马的武技的评价。我要的东西呢?” 太田十三掏出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这是我们几个敌对组的情报,应该能让巡查部长桑今年都风调雨顺。” “哼,不要说得好像这事情只有我占了好处一样。”左山把磁带交给太田十三之后,拿过牛皮纸信封,径直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眼。 “不错,看起来会有用。”左山收起东西,“你从没见过我。” “当然。”太田十三说着向左山微微行礼,又转身隐没在阴影里。 046 尘封的记忆 和马这边,他吃完晚饭就跑到院子里,研究起院子里那个“添水”来。 所谓的添水,就是一截竹筒,用一个支架固定中间,平时开口斜着朝上,然后有水不断流进竹筒里。 水满到一定程度,竹筒就会倒过来,在石头上碰出哒的声响。 对,就是日剧里面表现豪宅的庭院的时候,一定会有的那种“哒哒”响的玩意。 日本人认为这东西能体现禅意,所以高档的庭院一定会有这东西。 禅意啊,一听这个就觉得很有仪式感对不对? 所以和马打算把这个添水给修复起来,他觉得这样说不定能带来一些修炼时的增强。 和马先研究那个竹筒,发现那东西连机械装置应该都算不上,简单到了极点,只要有水不断的滴进去,它就能恢复运转。 和马再看负责往添水里滴水的装置,然后发现那那东西里面藏着水管——不对,应该说,没有水管才比较奇怪。 和马顺着水管摸过去,结果在已经干涸的池塘里找到了进水口。 他找了跟棍子插进进水口,搅和了一下发现里面应该是有叶片一样的东西。 看来池塘旁边的地下埋藏了小型的抽水泵,把水抽上去往添水里滴。 和马开始寻找通往抽水泵的维修口——一定会有一个维修口的,不然抽水泵坏了怎么办? “老哥你在干嘛?”千代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和马抬头看了眼,回答道:“我想把添水的运作恢复起来。” 千代子挑了挑眉毛:“现在吗?我们不是要把道场卖掉了?” 和马无言以对。 是要卖了,但现在卖不出价啊。 千代子继续说:“而且,这个东西坏了很久了,要修恐怕得换抽水泵,我们现在没有这种闲钱啊。” 和马自然也知道没有这种闲钱,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修。 “等等,”他忽然注意到千代子话语里传递的信息,“你知道泵坏了?” “知道啊,爸爸一直想修好它。老哥你忘了吗?” 千代子这么一说,和马也想起来了,好像是有桐生老爹忙着修泵的场景来着。 没有千代子的刺激,他可能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有这茬。 既然想起来了桐生老爹修泵的场面,和马也顺便想起了维修口在哪里。 他走到干涸池塘边一块区域,用力踩了两下,确定下面是空心的,这才用脚拨开堆在地面上的樱花花瓣,让维修口的盖子重见天日。 千代子:“你要开盖吗?我去拿钥匙。” 说着她把手里端着的茶点和茶往地上一放,转身回屋里去了。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个挂了一排钥匙的大号钥匙环过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根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件。 和马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千代子:“不知道啊,我去拿钥匙的时候,看到库房里有这东西。应该放在里面很久了,就顺便拿出来……看形状和触感嘛,我觉得是……” 千代子颠了颠,结果起了一大片灰尘,刺激得她咳嗽起来,话没能说完。 和马上前从千代子手中接过这长条形的玩意儿。 感觉是一捆竹刀。 和马把东西放地上,结果又激起了一片尘埃,迫使他不得不战术后仰躲了一下。 然后和马麻利的解开绳子,打开满是灰尘的布包。 “木刀啊……”和马抽出一根,拿在手里观察起来。 显然这木刀使用过很长时间,握把的部分甚至能看见握刀的人的手汗长期浸染木头留下的印记。 千代子:“好怀念啊,我们道场使用木刀,是爷爷还在世时的事情了。哥哥小时候应该还用木刀练过吧?” 千代子一说,和马脑海里就联想到了对应的记忆,并且在脑海中自动播放起来。 画面里还是个五岁小孩的和马,拿着成人用的木刀,在樱花树下摆着中段的架势一动不动——这是在练型。 桐生爷爷一身黑色的和服,看起来酷似大河剧里大名的家老,他双手抱胸严肃的看着年幼的和马。 旁边的缘侧上,一名娇小的女性坐在缘侧的边缘,双脚自然的垂下,怀里还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儿——那应该就是千代子了。 千代子:“我开始学剑道,是在爷爷过世之后,那时候爸爸主导道场改革,把木刀都换成了竹刀,课程也变更成了更加受欢迎的竞技剑道了。结果很多原本爷爷学生,说‘这里明明是古流道场我们是来学拔刀斩和砍树桩的,不是学那种若软的娘娘腔竞技剑道!’ “然后他们就一个个离开了。” 和马看着手里的木刀——准确的叫法叫模造刀。 千代子:“原来爸爸还是保留了木刀啊。” “嗯,幸亏他保留了木刀,之后如果极道再来,我们就能用木刀扁他们了。”和马顿了顿。 “嗯,我也是觉得这可能是木刀,才拿出来的,果然之后还是会和极道起冲突吗,老哥?” 千代子看起来很担心:“报警真的就完全没用吗?” “你还在说这种话啊。”和马耸了耸肩,“也不能说完全没用吧,至少有警察压着,极道们还得讲一些章法。不能完全硬来。不过,有一些自保能力总比没有好,有木刀总比竹刀好……等等,我们既然曾经是古流道场,没有真刀吗?” 千代子:“曾经是有的,但是后来爷爷好像是为了凑什么钱,就把珍藏的名刀给卖了。至于道场练习用的刀剑,我记得老爸确实全部处理掉了。因为那些比木刀值钱多了。” 听起来从爷爷那一代开始,桐生家的道场就在衰落了。 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和马拿着木刀,挥舞了几下,然后对千代子说:“千代子,你没接受过用木刀的训练吧?” “嗯,我从开始练就用的竹刀。” “那你过来,我来教你。万一遇到事,恐怕还需要你看着老哥我的后背呢。” 上次打锦山平太,千代子也发挥了不少作用,虽然她出招的时候还按着剑道的规矩喊了瞄准的位置,比较稚嫩,但毕竟她打掉了锦山平太手中可能刺中和马的小刀。 千代子看起来很开心,直接脱了拖鞋就从缘侧跑下来,脚踩着院子里的泥土。 “倒是换一下在院子里用的拖鞋啊。”和马吐槽道,“来这边,站在这里,拿着木刀。” 接下来和马细心的指点千代子使用木刀的要领。 有风吹过院子,夜樱缤纷的飘落,老樱树静静的看着兄妹俩。 047 一夜平安 千代子学得很快,一下子就适应了木刀和竹刀的不同。 “手感确实有一些不一样,”千代子还自己总结起来,“可能是因为木刀稍微重一点?” “重心也不太一样。” 和马补充道。 “嗯。”千代子点点头,然后认真的问,“接下来我做什么呢?我也想尽可能的提升自己。” 和马挠了挠脑袋:“做基本的挥剑练习……” 和马刹住话头,他知道千代子的基础挺扎实的,基础训练虽然重要,但每天满足一定量之后就很难通过积累量变来获得质变了。 而且千代子也是越川女子的剑道部,现在正是备战剑道预选赛的时候,今天千代子应该没少进行基础训练。 于是和马改口道:“来,和我对练吧。” “用竹刀?”千代子问。 “不,木刀。” “不会影响剑道比赛的成绩吗?”千代子来了这么一句。 和马皱着眉头:“现在是担心剑道比赛的时候吗?” 千代子点点头:“也对。反正我就算去不了全国大会,靠成绩也能考上越川女子的高中部。” 和马正想称赞自己这妹妹两句,突然注意刚刚自己是不是被隐晦的DISS了一下? 毕竟千代子还不知道今天她老哥已经害得英语老师颜面扫地大出风头。 就像是呼应着和马的想法,千代子开口了:“老哥你得靠剑道推荐入学进警校吧?用木刀练习没问题吗?” “我昨天没说吗?我要考东京大学。” 千代子惊了:“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 “那要很高的偏差值才行啊,老哥你最近一次全国模考,偏差值多少来着?” 和马笑了笑:“所以才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啊。” 千代子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和马,但她马上点头:“嗯,既然老哥你说你能做到,那我就相信你吧!要我帮你补习英语吗?我英语还挺好的!” 和马一听乐了,马上拽了一段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诗——之所以选华兹华斯,当然是因为今天英语老师拿雪莱的《致华兹华斯》来考他,所以他这会儿刚好想起来了。 千代子嘴巴张成了O字型。 和马得意的问:“怎么样,我的妹妹哟,你老哥这首华兹华斯的诗背的怎么样?” 千代子将信将疑的问:“你……难道是为了泡藤井学姐专门背的?” “为啥会提到藤井?” “因为那个女人不是整天粘着老哥嘛!”千代子看起来对美加子很大意见的样子。 “好啦好啦,来对练。今晚的目标是,能防住我所有的攻击。当然,我会稍微放慢速度。” 千代子摇头:“不用!我可以挡下来!” “到时候身上会一堆淤青,疼上几天哦。”和马警告她,“真的要我全速攻击吗?” 千代子明显犹豫了。 几秒钟后,她说:“我去穿护具,反正还没洗过澡,出一身汗也没事。” 看起来她既想和全力以赴的和马对练,又不想被打太疼。 和马看着妹妹的背影,微微一笑。 ** 同一时间,津田组事务所三楼,津田正明按下倒带键,准备从头再听一遍交换回来的磁带上大门五郎的话。 他使用的录放机块头相当大,四四方方的。尽管有如此的块头,这东西还是叫做“便携”录放机。为了凸显“便携”的特性,这东西上方有个折叠式提把,而打开机子背后的盖板,还有放电池的地方,用的是大个头的一号电池。 2000年以后出生的世代,有不少压根都没见过一号电池。 此时此刻,大洋彼岸的美国摇滚青年,正流行扛着这种款式的收放机,一边走一边RAP同时用步枪对射。 日本这边这玩意则主要被用在各种地下乐队的突击演唱会上。 而津田组常备的这台,主要是用来录下被抓的人的惨叫声,然后拿去威胁不肯配合的地契所有者。毕竟这个年代,只有座机,津田组用来关人的地方多半没有座机——这种秘密地点,如果把地址报给了电话局那还叫秘密地点?报上电话局之后可是要上“黄页”(也就是电话总目录)的。 所以录下惨叫,拿着录音带和录音机去,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津田组的极道,时不时就会扛着这玩意用到目标家里,然后开始放惨叫声。 顺带一提,在和马上辈子,这种款式的收音机很快流入了他的祖国,并且被仿制,最终成了红遍大江南北的“燕舞牌录音机”。 津田正明再一次严肃、认真的听完了录音带里左山巡查部长和大门五郎的对话,然后他按下停止播放键,抬头看着太田十三:“什么意思?” 太田十三总结道:“大概意思就是,桐生和马确实很强。” 津田正明站起来,转身面对开向街道的窗户。 “他一个高中学生,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武力?”津田正明嘀咕道,抬起手打开窗户,让微寒的春风吹进事务所。 没有人回答津田正明,因为大家都不知道。 沉默笼罩着事务所。 太田十三看空气好像不太对,终于开口说:“其实,天赋异禀实力强劲的高中生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出现。每过几年都会有一些天赋异禀的高中生出现在各种武术全国大会上。比如很多年前的鬼庭玄信,还有前几年的空手道冠军毛利晴子。” 这时候房间里最年轻若众新之助开口道:“那个毛利晴子我听说过,她能徒手劈断好多层木板,一脚把飞驰的汽车踹停下来……” “八嘎!”太田十三怒喝道,“人类怎么可能做得到那种事?又不是奥特曼!” 新之助闭嘴了。 津田正明听着太田十三和新之助的对话,继续看着窗外沉思着。 突然,他开口了:“太田,你明天找几个有剑道底子的舍弟,去桐生家的道场,要求一日观摩学习。” 太田十三楞了一下,不过他已经习惯自家组长跳脱的思维,马上回答道:“明白。是去搞事吗?” “你蠢吗?那有什么用?一日观摩,理所当然的包括和师范代切磋,对不对?让舍弟们和桐生打一打,再摸个底。” “我亲自去如何?”太田十三问,“我有剑道段位。” “你先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长得什么样,就算把组纹拿掉,人家一百米外依然能看出来你是个极道。记住了,挑那些看着不像极道的舍弟去,也不要戴组纹。” 这时候新之助不解的问:“本家那边不是给了我们一把枪吗?武功再高,也怕手枪啊。” “蠢货!”太田十三大骂道,“动了热武器,警察们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日本是禁枪国家,有严格的枪械管制法,只要被查到持有非法枪械,就能很轻易的定罪,请大律师来也没啥办法。 所以日本警察特别喜欢抓非法持枪,只要凶案现场发现使用枪械的痕迹,警察们就会像打了鸡血一样,投入几倍的力量。 于是极道渐渐的对枪械的使用变得异常的谨慎。而津田组能被作为二代组织的本家托付保存热武器,这意味着津田正明得到了本家充分的信任。将来他到本家担任若头甚至少主都是可能的。 津田正明回头看了眼新之助:“如果真的在这个高中生身上动枪了,说明我们无能,所有人都会看不起我们,我们津田组可能一辈子都是三代组织了。不,不能动枪。对了,太田,之前提到的刀呢?秋田屋还没给消息?” 秋田屋是专门处理赃物的“职人”,和哪一派极道都有交易,甚至传说警察们也会拿那些已经无用的证物和赃物去那边换取经费。 太田十三说:“我再去催一下好了。” “嗯,尽快。” 说完津田正明深吸一口气,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看起来不能硬来啊。那就要想点别的办法了。” 还好津田组要在关东联合干部会议之后,才会正式接手原本锦山组负责的这个生意。 津田正明还有时间准备。 048 刷怪 和马这边。 在一个多小时的对练后,和马抬起手:“好了,今天倒着。” 千代子松了口气,然后按照剑道的规矩,向和马行礼:“感谢老师!” 日本这边“老师”是个很分量的词,不光是教书的老师会被这样称呼,很多德高望重的人也会在姓名后面加个“老师”。 千代子这样称呼和马,自然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尊敬之意。 说完之后,千代子对和马的称呼就变回老哥了,她一边脱护具一边说:“老哥你攻击的时候,经常不瞄准有效打突的部位啊!你看我的手臂,被打青了好几块。” “在训练场多流一公升的汗,在战场上就少流一加仑的血。”和马说出了三角洲特种部队创始人的名言。 当然,用的是英文。 千代子歪了歪头,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有道理啊。多流汗,少流血!” 和马惊了,心想你听懂了啊,不简单啊老妹。 突然,和马觉得自己魂穿的这位原主和妹妹之间的设定,很像《我的妹妹不可能这么可爱》,里面妹妹高坂桐乃运动万能学习优秀,主角高坂京介则是个半吊子…… 然而和马穿过来了,结果就改变了一切。 千代子:“我去放洗澡水了。老哥你没穿护具,出的汗比较少,我先洗好了。” 和马:“这样没问题吗?你泡过的洗澡水再被我泡,不会让你觉得害羞吗?”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千代子不以为然。 普通日本家庭经常这样浴缸里放一波洗澡水一家人挨个泡。 当然日本人在进浴缸之前会先冲洗、上肥皂、然后再冲洗干净肥皂沫,完成这些一般意义上被视作洗澡的步骤后,再进入浴缸。 但和马还是觉得这样感觉哪里不对。 不过现在家里就他和千代子,还没什么所谓。 泡千代子泡过的水什么的,就当作是泡了鸳YANG浴就完了嘛。 现在看千代子不以为然的样子,和马坏心眼的说:“我会喝哦,你泡过的水。” “哎呀!”千代子皱起眉头,对和马挥拳就打,“你恶不恶心啊!” 当然千代子没用力打,捶了几拳之后就抱着护具往道场旁边的储物间走,看来是不打算理变态老哥了。 和马耸了耸肩,然后在道场中间面对着庭院盘腿坐下,开始冥想。 他想看看自己折腾了一天,有没有什么长进。 首先,他关注的第一点,自然是有没有出现和经历有关的词条。 然而并没有这种好事。 仔细想想,今天做的事情,不管是和大门五郎的对决,还是痛扁剑道部的其他部员,亦或者最后教美加子剑道,这些事比起昨天和锦山平太的血战来说,都不值一提。 那么既然打锦山平太都没有办法获得经历BUFF,那今天的行动自然也不可能给什么有价值的BUFF。 和马不由得咋舌:这个狗屎金手指,要是放到游戏里非被骂死不可。正常游戏里肯定会设计成打倒了锦山平太就获得锦山平太的鬼面BUFF,或者拿到他的技能什么的。 和马转向自己的实战——嗯,没加;他再看剑道技能。 等一等! 和马忽然发现,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到具体的流派上,展开的说明底部,就会有一条进度条一样的玩意儿。 看起来像是经验值条? 和马很确定昨天没这玩意。 打锦山平太并没有让他的两个剑道流派获得这种经验值。 和马产生了一个假设:难道说,以命相博的实战,只加实战技能,剑道技能要在平时练习时加? 可是他之前也在学校和家里的道场练过剑道,没看见这个经验值条啊。 考虑到这个经验值条只长出来一点点,距离升级还有很长一段要走,很可能之前和马都是刚好到新当流6,多出来的经验是零或者接近零,所以看不到经验条的存在。 之前的练习都不长经验,今天突然长了——那么很明显,和马只要回想一下,今天在剑道训练中,做了什么以前没做过的事情,八成就能找到提升剑道技能等级的正确途径了。 和马回忆了一下。 不会错的,他心想,应该是因为今天和大门五郎进行了一场对决。 之前和马从来没有和大门五郎对练过,而今天被他痛殴的那些剑道部部员,以前都多多少少同和马有过练习战。 于是和马推测,应该是在和强大的对手进行比试的时候,使用了流派的技能。 可是那样又有个问题:为啥打锦山不加剑道经验呢?明明打锦山的时候,和马也用了不少新当流和理心流的剑技啊。 同锦山的生死斗,和同大门五郎的对决,这两件事之间肯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和马想了想,觉得不一样的地方在于,锦山是个街头斗殴高手,剑道技能甚至不如和马。 而大门五郎的剑道在纯粹的数值上比和马高。 所以,我要加剑道经验,就得打剑道高手,想学柔道了,就得去找柔道高手吗? 这个发现,让和马有些兴奋,因为这表明只要打了正确的怪,就能把等级练起来。 之前他一直头疼,不知道该怎么练剑道等级。 不管自己怎么空挥,看起来都没有加剑道这边的等级。 现在,至少有条路了。 而且还是“刷怪”这种比较简单直白的变强方式。 哎呀这可比什么领悟人生,比追求什么仪式感要简单多了。 当然感悟人生和追求仪式感还是要的,一切能让自己变强的途径都不能放过。 和马盘算着,要不明天就带着千代子去踢馆吧。 反正到别人道场去叫战又不会死人,顶多被痛打一顿罢了,还是穿着护具的情况下打的。 嗯,很好,非常好,就这么办。 和马结束冥想,然后看着院门外的樱花树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他又想起来锦山平太说过的话:津田组好像是要在什么会之后,才会正式接手撵走桐生家的任务。 虽然不知道极道们这个会要在什么时候开,但和马判断至少黄金周这段时间,应该可以用来刷怪。 然后和马开始回忆,附近都有些什么道场…… 049 你路走窄了 第二天,和马照例先把千代子送去学校。 一路上和马还在考虑该去哪儿踢馆,千代子几次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一脸凝重,但是最后都没好开口,只能一脸担心的憋着。 就这样到了越川女子门前,然后和马看见有个穿剑道服的男人站在越川女子门口。 和马一开始还以为是极道,但紧接着就看见走在他们前面的几个女学生跟这剑道服的人打招呼了。 ——嗯?看起来是剑道部的老师? 和马立刻把注意力转向这人头顶。 果然他看见了无流派8的状态文字。 看来这位和大门五郎实力差不多。 和马打算作为哥哥,好好和老师打个招呼,让他多关照一下自家妹妹。 这时候,千代子开口了:“广赖总教练,早上好!” “早上好,桐生同学……啊,抱歉,这位是你哥哥吧,两位都是桐生同学呢。” 和马停了一下。 总教练? 和马又看了眼对方头顶上的剑道等级。 确实和大门五郎一样。 他不由自主的感到奇怪,越川女子可是名门,而且是女子剑道强校,结果剑道部总教练和北葛氏这种公立学校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 北葛氏的剑道部已经两年没打进全国大会了。 而且当年巅峰状态的北葛氏剑道部,也就那样,不算特别强。 要不然以桐生和马的真实剑道水平,也进不了北葛氏啊。 和马立刻对广赖总教练露出笑容:“您好,总教练,我家千代子受您照顾了。” 先礼貌的让对方放松警惕。 广赖总教练笑着回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妹妹实力强劲,是我校剑道部一员大将,今年我们能不能出战全国大赛,还要看他发挥呢。” “您谬赞了,我妹妹最近进步神速,肯定是您教导有方啊。”和马继续给这总教练上迷魂汤,然后装作随口一问,“我作为理心流的传人,想问问总教练是修行什么流派的剑道?” “啊,我是霞流的免许皆传。” 和马挑了挑眉毛,在他上辈子,霞流在现代已经没什么人练了的样子,看来这边在这点上不太一样。 但关键点不在这。 和马再次看了眼这人头顶的状态,他明明没有流派。 而且,就算他是霞流,8的水平就想免许皆传,根本不可能。 和马记得那个白鸟刑警有示现流15的实力,却没有免许皆传。 8级就想免许皆传,根本不可能啊。 而且说实话,无流派8能不能打过现在的桐生和马都是个问题。大门五郎能同和马打成一比二,那是因为大门中了一个牙突之后,进状态2了。 没有突然加BUFF,大门五郎肯定会被和马轻取。 眼前这货,如果不中途爆状态,估计也要被和马吊打。 和马不知道这种家伙是怎么当上越川女子剑道部总教练的,不过他隐约觉得,千代子现在剑道只有4的等级,说不定就是这货的锅。 ——看我戳穿你的真面目! 和马这样想着,表面上却表现出崇拜之情,他这个表情自然得让人想给他颁奥斯卡男主角奖。 “居然是霞流么,现在霞流已经很少见了啊。” 其实和马不确定这个时空霞流什么情况,按着上辈子的知识盲猜的。 对方靠着无流派8的实力,能坑蒙拐骗到现在,很可能在理论知识上相当的丰富,和马盲猜其实还挺有风险的,万一霞流在这个时空的现代是大流派呢? 对方笑道:“啊,确实,修炼霞流的人已经不多了,我作为霞流的传人,现在也只能在女高当个剑道教练混口饭吃。” 和马继续说:“我还从来没有和霞流的高手交手过。” 这是让对面继续放松警惕故意说的。 潜台词是“我没有和霞流交手过,不会认出来你是冒牌货的”。 而且对方好歹有8的技能等级,应该也不会太顾虑普通的高中生。 至于对方知不知道和马痛扁了极道和自己高中的剑道部顾问嘛——和马打赌他不知道。 毕竟1980年,信息传播很慢。 “能不能让我见识下霞流的精妙呢?总教头!”和马表现得像是个练武成痴的少年。 其实他现在的表现,有点模仿X宝强,看着淳朴憨厚。 千代子在旁边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和马,因为她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老哥有这一面。 但千字马上掩饰了自己的表情,然后用审视的目光重新打量越川女子的剑道总教练广赖。 千代子现在,对和马的信赖已经拉满了——本来他们兄妹感情就不错,然后又发生了那些事,再加上千代子对自己阻挠和马导致道场无法出手这事情怀抱着愧疚,这些愧疚侧面加强了信赖。 桐生千代子现在开始怀疑总教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被老哥发现了。 广赖总教练完全没发现前面是陷阱,笑道:“好啊,现在还早,我不急着在门口进行风纪检查,切磋一下未尝不可。” 因为和马要送千代子到越川女子再自己去上学,为了不让和马剑道部晨练迟到,兄妹俩提早了很多时间出门。 “剑道馆在这边,东山先生,我带这位桐生同学进去切磋一下剑道!” 守在门口的五大三粗的保全人员点头:“好,进去吧广赖教练。有你在,这个小子应该没有干坏事的胆子。” 和马蹙眉,再次打量广赖教练,确实,他看起来很粗壮,很能打。 于是和马和千代子,就跟着广赖教练进了越川女子的校园。 现在来学校的都是各个运动社团,除了剑道部,还有女子网球部什么的。 和马一行迎面就碰上一群穿着网球装的女高中生。 妹子们看着和马,目光如狼似虎。 和马上辈子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女校,只是听说女校学生都很奔放。 现在看来,传闻好像是对的。 这时候广赖教练笑道:“第一次进女校?这边姑娘都这样,倒是千代子这种是少数派,可能是因为家里就有年龄差不多的男性吧。” 这个年龄差不多的男性,显然指的桐生和马。 和马咋舌,心想这教练,不会是为了那个目的才混进来吧? 和马忽然想起上辈子了解过的一个*漫大师,叫水什么什么,他就画过一个女校题材的系列…… 和马默默的想,虽然今天我才第一次认识这位广赖教练,但是不好意思,为了我妹妹在学校的安全,我必痛扁你。 ——而且,扁完我还有经验值呢! 050 “不是吧?” 进了剑道馆,已经有几个妹子在训练了,而且因为是女校,还有妹子就直接在剑道馆换剑道服的。 和马一进来,立刻剑道馆鸡飞狗跳的。 混乱持续了几分钟,等和马开始装备越川女子剑道部给来访问教学的“特邀师范”准备的男性尺寸的护具的时候,偌大的剑道馆只剩下和马与广赖总教练,以及帮他们俩着装的妹子。 和马这边自然是他妹妹千代子,广赖教练那边则是一名扎着日式公主发型(姬发型)的高中女生。 和马对姬发型有点偏见,因为大河剧里还原过真正的战国公主的造型:也就是把眉毛剃掉,原本眉毛的位置用颜料涂两个点,然后把牙齿涂黑…… 说实话,看起来完全就是恐怖片里的角色。 于是一看这高中女生的发型,和马就懒得看她的脸了。 不对,准确的说,是下意识的回避去注意她的脸。 武装完全之后,和马拿上千代子的竹刀——他的竹刀昨天打大门的时候断了,今天他往竹刀袋子里塞了一把木刀,做防身武器。 等到学校练习就用剑道社的共用竹刀,虽然缺乏维护,但是暂时凑合一下也够了。 摆好架势之后,千代子和那个日式公主头型的姑娘就拿着裁判小旗,分别站到了两人两侧。 “请多多指教。”广赖教练毕恭毕敬的说。 和马也行礼,然后他打断了就要喊开始的公主头型妹子的话,问广赖:“等一等。广赖教练,呃,你……” 和马想问:“你不爆气吗?” 但转念一想,现在是1980年,说这个没人懂,现在街机还只能玩很弱智的打蜜蜂游戏和柏青哥,那些脍炙人口的格斗游戏连能承载他们的街机基板都没诞生呢。 爆气的概念根本没出现。 而且,就算爆气的概念已经流行起来了,别人也是看不到爆气效果的。 只有和马能看到状态栏的词条和词条引发的视觉效果。 所以和马把话又憋了回去。 “好吧,可以开始了。”他对公主发型妹子点头。 于是妹子举起旗子:“第一试合,开始!” 声音还挺好听,让和马想起上辈子挺喜欢的一个声优小仓唯。 和马的计划很简单,先来个牙突,看看会不会把这个人也打进状态2。 没准人家也突然就回忆杀然后爆气呢? 如果真的如同和马所想,这个世界的人可以从生活经历中获得临时的BUFF,那这个广赖应该也可以。 毕竟,谁还没有个生活呢? 而且广赖是个骗子啊,感觉上这种大骗子都会有点人生经历的。 和马的牙突出手了。 昨天打大门五郎的时候,大门是看到牙突直接后退,用这个走位缓冲了牙突的威力。 广赖根本没后退,他反而上前了—— 和马看清广赖动作的瞬间,就知道完了,千代子的竹刀可能—— 但是,千代子的竹刀居然没有爆开! 命中的瞬间,和马感觉自己看见竹刀上有温柔的光笼罩着。 那光非常微弱,和马的感性都怀疑这可能是幻觉,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没错,就是有光,而且这八成是和马的金手指的效果。 这竹刀,应该是被附魔了——附魔的途径,可能就是千代子在维护竹刀的时候倾注的感情。 千代子年复一年,满含感情的维护竹刀,于是竹刀就变得不一般了。 不管是中国还是日本神话,都有这样的设定,物品长时间被放置在家中,或者被主人满含感情的对待,就会妖化,变成妖怪。 在日本,这种妖怪一般被叫做“付丧神”。 而日本传统文化中,刀匠锻刀的时候倾注的感情和意志,也会让刀获得灵性。 当然,武士在长期和爱刀生死相伴的过程中,让刀获得灵性的故事,在日本更是比比皆是。 与之相应的是各种灵刀和妖刀的传说。 错不了,千代子的竹刀因为多年来倾注的感情,所以强度被强化了。 然后,问题来了! 竹刀被设计得会断裂,是为了在对练稽古中,保护剑士。 那如果它在该断开的时候没有断开的话…… 广赖总教练,整个人向后飞去。 和马嘴巴张成了O型。 妈蛋,昨天好像大门五郎专门叮嘱过我,剑道比试中,不要用牙突,会出问题。 和马想扶额,但是戴着头盔没法扶额。 坏了坏了,这下出事了。 广赖教练哐的一下掉地上。 越川女子高中也是有钱,这剑道馆的木地板打了蜡,锃光瓦亮的。 广赖教练落地之后,还滑出去老远。 和马甚至想冲上去,用一招足球的停球姿势,把教练踩停在地上。 但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这样做——那太羞辱人了。 终于,广赖停下来了,然后他瘫在地上,沉默了好几秒,才发出悲鸣。 和马以最快速度脱下头盔夹在腋下,跑了过去。 “没事把广赖教练?” 广赖教练没脱头盔,而是举起右手指着和马:“你……你犯规!” 和马:“抱歉,是我犯规了,这一局判我负好了。” 于是公主头型的妹子举起旗子:“广赖教练一本!” 和马伸手,把广赖拉起来。 “抱歉,第二局我不会用这招了。” 广赖脱下头盔,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和马:“什么第二局?不是叛你负了吗?” “第一局我负了啊,但是剑道稽古,是三局两胜啊……您得拿到二本,才会赢。” 广赖直接出哭腔了:“我还要在你手上再拿一本?不是吧?” 和马笑道:“您是霞流的免许皆传,肯定很简单的。” 广赖盯着和马,面如死灰。 “桐生同学说……桐生千代子同学说,您还没有拿到免许皆传,您父亲就……” “别,别用敬语称呼我,我是晚辈,您不至于这样,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和马打断了广赖总教练的话,把他强行拉到了起始位置,然后抢过他手里的头盔,给他戴上。 然后和马回到自己的位置,戴上头盔:“另外,我确实没有拿到免许皆传。所以才要向您这种有免许皆传的强者讨教啊,来来来,第二回合。” 和马刻意观察广赖头顶。 没有词条,没有进二阶段。 难道是我打得不够狠? 他疑惑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