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来访 “阿父,何谓建木?” “通天彻地,世我为尊,是谓建木。” “那,阿和可为建木?” “阿父的小阿和,是阿父最爱的小果子,当然可为建木,也只有阿父的嘉和才可以成为建木。” 金乌西落,昏黄的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纱窗洒在燃着狻猊炉的小几上,为精巧的狻猊炉上吞吐的烟雾蒙上几分光晕。 歪坐在贵妃榻上的白杉女子一手撑着头,一手逗着只有筷子长短追着她手指玩的银白幼龙,对着旁边摆弄檀木书架的约摸十七八岁的黄杉少女说到:“藤枝,你瞧瞧,这狻猊跟了我这么久,到现在也没学会那么一两分的聪明劲儿,就只出去一趟,不过是被人算计吞吃了幽梦草而已,竟然就敢来吞吃我的梦境了,还是特定的梦境了,说说看,胆子何时这般大了。都敢吞吃我的梦境了。” 摆弄书架的黄杉少女捂嘴对着白杉女子笑到:“嘉和自己护着的紧,还望它长脑子,只是出去吞了幽梦草而已,不是什么大事,不打紧。不过吞吃了你的梦境,这可是不成的,要不就罚它将你的梦境织成小幻境,就当个教训得了。” 还在吞吐的狻猊炉似是委屈的吐出一口雾,将先前似有光景的云雾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心神静的安神香雾。原本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彻底不动了,装成一个普通的狻猊炉,木木呆呆的。 “呦!”嘉和挑眉指着狻猊说道:“这就委屈啦,我还没怪你帮我招来了个麻烦呢!你就开始装木头了,等见到了,那可不是要彻底没了神魂。” “麻烦?”藤枝放下刚刚整理好的书简,问道:“什么麻烦?” “一个不想见又不得不见的家伙而已。”嘉和坐起身,按下好动的幼龙对着藤枝说道:“先帮我梳个头,我一向不怎么会这些,好歹是个故人,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不过也不用太好,免得他还有脸再到我面前晃悠。” “那就挽个发髻,再换件衣裳”藤枝问道:“这样可好?” “也好。” 藤枝先为嘉和散了发,又从梳妆台上拿了把白玉兰纹的玉梳,小心的拿起一缕为嘉和梳通,随口问道:“自嘉和你证得冕下尊位,又辟出此方小世界,可是从没有那个普通人物会来此处。可是哪个冕下要来咱们这个地方?” 嘉和摇了摇头,被藤枝按下肩膀不动,这才道:“只是要了结一桩陈年旧事的故人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不用多费心的。” “咱们这里有界面隔绝,一般人可是找不到的。可要蔓叶去接界缝去接人?”藤枝说道。 “我已经让蔓叶去将储物室的庚子号的左排第七十五面墙柜的从上往下,从左往右的第二行第六列的那个柜子里的东西拿来了,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让那人等会就是了,若是连这点时间都等不起,那也就不用进我们界了。” 藤枝无语了一瞬,还是对着嘉和道:“每次嘉和你和蔓叶说这些东西放在那儿的时候,我都怀疑你们脑子是怎么长的,我至今还没有算清放在储物室的东西有多少,你们倒好,那是记得一个不差。可是欺负藤枝脑袋不好使。” 绿杉女子撩开珠链的时候正好听到脑子不好使这句话,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将一个匣子放在梳妆台上,对着一旁还在和幼龙逗趣的嘉和行了礼道:“冕下。” “都弄好了?”嘉和问。 “都按冕下说的,已经安排好了。”绿杉女子,也就是藤枝口中的蔓叶回答。 嘉和伸手,还在追着嘉和手指的幼龙便停下了玩闹,跳到嘉和手上,被嘉和拢在手心中。 “那便去界缝处,将那位千方百计算计狻猊吞吃幽梦草的故人接到界中吧!”嘉和吩咐到,双瞳变得狭长,泛着幽绿的光芒,金色的神格在其中若隐若现。 殿门打开,有温润俊秀的少年逆着光,向着坐在高坐上的尊位神明走来,依稀可见,她的少年…… 尊位神明 “东方青帝枫泽,见过建木帝女。” 枫泽一席青衣,墨黑的长发只用最简单的青布条绑在脑后,端的是君子如水,不愧是东方青帝。 看着哪怕只是身着棉布青衣,也难掩的俊秀身姿,嘉和勾起笑容到:“青帝陛下称本尊旧称,本尊深感欣慰,可是,青帝陛下莫要忘了,当初的青帝陛下称本尊帝女之时,是以什么身份的。如今又是什么身份!” “枫泽怎敢忘了,当初枫泽不过是帝女身边的伴驾而已。” “所以啊!青帝陛下,还是按规矩,称本尊为冕下为好。也免得本尊被不相干的人诟病,搞得本尊还没开始做呢,就已经被说是因爱生恨了,那可多不好。是吧!” “冕下尊贵无双,天地间又有何人敢议论冕下。”枫泽温声道,任谁在此都听得出,这人是个温润的,可谁又知道,眼前的这个端方君子,为了成就如今的无双帝位,可是用了她和最爱她的一群人的性命,作为登上帝位的垫脚石呢?哪怕是如今的她,作为天地间唯一的冕下,都动不了这个人呢! “是没人敢议论,不过有人敢算计。”嘉和浅笑,双眼的瞳孔却变得狭长,泛着幽绿的光芒,金色的神格在其中,若隐若现“青帝陛下你说说,本尊该如何惩罚这个算计本尊的人为好呢?” 枫泽如墨的长发有一瞬间变成了青色,这是被尊位神格压制的反应,不过嘉和也不过是将尊位神格释放了一瞬而已,不然以嘉和如今的神力,哪怕不能动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冕下说笑了。”枫泽保持着笑容,对着嘉和说到“冕下超脱规则,又有何人可以算计冕下呢?” 嘉和柔柔的笑到:“青帝陛下不就是一个吗?狻猊也算是龙族的一员,青帝陛下身为龙族的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它在哪呢!幽梦草虽然在本尊这儿也就是个安神的东西,可在四帝处,也算个稀罕物件了,若本尊记得不错,也就赤帝的手上,还留有一株淳和帝姬当年贺喜赤帝登位时的幽梦草,我们的青帝陛下,说是为了一株成了精的瑶草,要处心积虑的从本尊这里得到九重樱,其实是为了自己也登上神位,这可真是……” 嘉和拿出蔓叶交给她的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株长有九片叶子,闪着点点星辉的银灰色植株,正是枫泽所讨要的九重樱,对着枫泽淡淡道“笑话” 枫泽不为所动,依旧身姿挺拔的站在殿中央,只是眼光却不由自主的放在了九重樱上。 “那么——”嘉和看着将目光放在九重樱上的枫泽,感到有些无趣,收起一身建木的亲和气息,摆出了身为尊位神明的气势“青帝陛下,你想好了吗?要用什么代价,从本尊的手里,换取你想要的九重樱?” “龙骨” 嘉和一愣,眼中若隐若现的神格都消失不见,恢复成建木一家固有的翦水眸,而后,又变成金色的神眸。 “本尊看在往日情分上,再好心提醒青帝陛下一句,如果代价不够,就连身为青帝的你,也不能将九重樱带离这个宫殿。而机会,只有一次,青帝陛下,你确定你给的东西,能够换到这株,唯一的,九重樱吗?” 高坐上的神明罕见的提醒了一句,狭长的双瞳里,金色的神格若隐若现,好似在审视一般的望着年轻的皇。 “当然!” 年轻的皇如此说到。 “那么……”高位上的神明站起身,双手掐诀放于胸前,对着站立在殿中央的青帝陛下半弯了腰的神力“祝君得偿所愿——” 繁复的金色纹路在殿中显现,星河浩瀚,道韵弥漫,蕴含着无限规则,道意的符文被神明用神力点亮,围绕在枫泽身边,交错流转,牵引着枫泽身上的气机,与高位上的神明相连,犹如天平的两端…… 无形的砝码开始在天平的两边加减,衡量着这场交易…… 枫泽的脸上开始冒出汗,从细密的汗珠慢慢变成豆大的汗珠,无论他加多少砝码,只是放了一个匣子的天平另一端,却怎么也升不上来,这根本不是他预想的结局,他以为,他可以用他的砝码与神明进行博弈,原来,这就是神明吗? 神明的眼中,布满了金色的纹路,就连声音也是无机质的。 “青帝陛下,你的筹码还不足以取得这株九重樱。” “为什么?” 神明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带着神性的声音穿透他的耳朵,直达到他的脑海与心底,“……因为,我是,嘉和” 而无论是青帝枫泽,还是伴驾巫泽,都欠了嘉和,哪怕是他用来当借口的宫瑶,也都欠了嘉和…… 嘉和站到枫泽的面前,“就在刚刚,锁心链的最后一道枷锁,你最重要的筹码,没了……” “嘉和不爱巫泽了,建木帝女爱的不是枫泽,冕下心底的青帝更不是你,所以这株长在神明心口的九重樱,不会属于你。” 嘉和的翦水眸看着枫泽,缓缓说出一个事实。 “无论是巫泽,还是枫泽,都不能拿走这株九重樱,除了冕下心底的那位青帝……” “而你不是冕下心底的那个人,枫泽。” “而且——”嘉和挥手撤去幻术,原本的九重樱变成了一面古朴的雕花藤木纹的铜镜显现出来,印出枫泽心口上纠缠的藤蔓“你名义上最爱的瑶草,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你心里扎根了呢!” “冕下” 送走了不可置信的枫泽,蔓叶问在紫藤花秋千上悠闲晃荡的嘉和道:“为什么要告诉青帝枫泽,帝后宫瑶在他的心上施了连心咒?以青帝本源的深厚程度,帮区区一株瑶草弥补本源已是绰绰有余,为何会如此不可置信?” 嘉和漫不经心的说到“突然发现原以为对他全心全意的人对自己产生了别样的心思,还有可能阻挡他成神的道路,你说,以你知道的他会怎么想?” “不过可怜了宫瑶,被当做了借口,能为心爱的女人去取尊位神明心口的九重樱,你说说,若是被白帝的那位掌上明珠知道了,又会怎么做?” “不过本尊倒是知道了,原来当嘉和不爱巫泽了,哪怕是可以困住神明的枷锁也会断……” “冕下……” “没什么,只是知道了,原来我和她一样,都不是可以让他迷醉的荆芥,而是那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蝴蝶。” “告诉申屠,微生,我们一起去找帝爵,随便把储君和帝姬们也一起接回来。” “这次,就让本尊做他们的后盾,由他们做这执棋之人。” 天地为局命为棋,她,这天地唯一的尊位神明,落子无悔—— 摩罗花开 做梦了…… 嘉和这么想着,她原本要去做什么呢? 记起来了,要去接帝爵…… 帝爵去哪了?…… 帝爵去…… 哦—— 他死了…… 死在她的怀里…… 然后……她就成了冕下…… 怎么回事?狻猊又吞了幽梦草了吗?不对,不是幽梦,应该是往忆! 幽梦会引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梦境,而往忆,则是会让人回忆起过往被遗忘的记忆。 又是谁呢?不是枫泽,他不知道往忆的作用,不然他会用往忆,引起她曾经对他的爱意,也就不会到头来恶了她,被她反将了一局。 宫瑶?不可能,就算她知道又如何?她进不来弥生界,不然何须枫泽,她自己就可以来她这儿得到补本源的东西,哪里用枫泽打着她的旗号来这里恶心她,她自己就可以恶心到她了。 咦?起雾了?在梦里面也会起雾吗?这是…… 嘉和看着眼前的浓雾散开,露出华丽的宫殿,还有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台阶,周围装饰着的红绸,这是…… 封爵大典! 嘉和看着身上墨绿色的银丝姣线缠枝绕建木琼花锦,有些奇怪,一旁,身穿玄色游龙翻云卷浪耀阳织辰段的帝爵带着笑看着嘉和,只是眼里的悲伤却是掩不住的。 嘉和伸手,摸了摸眼前的人,忍了忍,没忍住,一巴掌呼了过去,被帝爵握住,人是微笑着的,眼里再度溢满了悲伤“嘉和可是不愿与我一同完成封爵大典?” 嘉和扯了扯手,没扯动,换了一只手呼过去,正中俊脸,帝爵的脸立马多了一个五指印,别说,还挺好看的。 看的她还想要再动一次手。不过手被捉住了,打不了。真是可惜了,嘉和这么想着。 她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以前的她也没有理由打他,现在是在她过往的回忆里,打一巴掌又没关系。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帝爵时,以为他是摩罗花化形。”嘉和带着笑,脸上微微带着些回忆“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娇弱纯洁又无害,宛如若水河畔的白莲,最是和我的胃口。” “让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将那白莲般的男子撸回我的嘉和殿,做我的侍爵。”嘉和看着眼前的这个帝爵,微微笑了笑。 “可是”嘉和收回被帝爵握住的手,看着眼前的帝爵的眼,缓缓地说到:“在看到他的眼的时候,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知道为什么吗?”嘉和问。 “那双眼,虽然像静湖一样平静,可在深处,却是蛰伏着幽冥里噬人的荆棘。” “你很像他,但你不是他”嘉和对着眼前的人冷声道:“你不是我的帝爵!” 你的眼里,也不会为我盛开摩罗花! “嘉和”眼前的人开口“我是……” 可是周围浓雾渐起,将嘉和包裹进去,在浓雾再度散去时,已经没有了人影…… 嘉和睁开眼,看着在旁边打扇蔓叶,又看了一眼狻猊炉,对着蔓叶说到:“下次仔细些,一起糊弄我的时候,不要连衣服也要弄错了,这样一眼就能让我看出这是糊弄我的,我还会陪你们玩吗?” 未知的宫殿内,一阵烟雾散去,身穿玄色游龙翻云卷浪耀阳织辰段的人影出现,一张俊脸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但他却是笑着的,恍惚中,有黑色荆棘从那人的背后蔓延而上,开出一片娇弱纯洁的摩罗花,一副美丽而不自知的样子,旁边有人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跟摩罗花一样了?” 人影抚上五指印,笑道:“惹她不高兴了,呼的。” 先前的声音惊讶道:“她居然打你?你做了什么了?惹的她不高兴了?” 人影温润的回道:“我们瞒着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她有些脾气也是正常,不过,你们说的摩罗花又是何意?” “哈哈,没什么意思,我先去忙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安排呢!不跟你说了——”说着,竟是直接遁走了。 人影看着遁走的人,掩下眼底的墨色,抚着脸上五指印的手猛的握紧,幽幽道:“迟早有一天,我们会一起,举行完全部的封爵大典的,嘉和。” 最后的两个字,被人影含在嘴中,甜腻的,好像化不开的蜜糖一般,只往人心口钻…… 人影的身姿俊秀挺拔,一张脸可以说是眉目俊朗的典型代表,特别是他身上的那一股润泽万物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在其中,可是前提是不去看他的眼,那双眼里面,含着化不开的浓墨,只一眼,就可以让你坠人无尽的深渊中…… 博弈开始 界缝的外面是雾蒙蒙的一片,所有人都可以进来和出去,可是唯独只有她不可以,唯独她这个天地间唯一的尊位神明,不可以,就因为她是这方小世界的支柱,也是这天地间无形的支撑——很奇怪,她好像早知道这就是她的命运了,所以才会那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注定的结局。 “阿父,嘉和真的成为了建木了——”嘉和对着界缝轻轻的说到 嘉和正思考着为什么她会成为冕下的原因,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声敬称。 “冕下——” 穿着笔挺的三件套,有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的男子对着嘉和行礼。 这是前玄帝之子,微生。 一旁有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穿着黑色大背心,显露出一身的腱子肉,一脸凶像,活像牢里放出来的黑道大哥,但是对着人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瑞凤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整个人显得憨憨的,挠了挠头,对着嘉和道:“嘉和殿下,你找我和微生来此有什么吩咐?” 嘉和微微笑着,对着彪形大汉道:“蔓叶用往忆让我与帝爵在梦境里见了一面,可能他们的布局要开始收网了,我不放心,想要让赤帝申屠你和微生带着我的半身出去,免得有人暗中动手,出了乱子。” 申屠吐了口气,闷闷不乐的对着微生道:“你们这是要开始收网了?虽然我不如你们聪明,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你们也不能不让我们知道啊!” 微生有些无奈,嘉和这么明显的告状,让他都没有办法当做不知道,特别是有些事,他也的确不怎么清楚,不过…… “冕下见过帝爵了?” 微生有些不解,见过帝爵的冕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他是楠渊,不是帝爵。”嘉和这么说。 楠渊,前青帝之子,冕下的侍爵,也是天地唯一的帝爵。 其实,如果没有枫泽的话,那楠渊就是板上钉钉的未来青帝,不是他不够优秀,而是太过优秀了,让前青帝有了危机感,所以前青帝在枫泽这个半神之身的私生子出现的时候,才大力提拔枫泽,拼命打压楠渊,不,是一直在被打压。 如果楠渊不是因为嘉和,彻底放弃了青帝之位,恐怕现在就没枫泽什么事情了,他们的处境也不用这么艰难,不过也不能这么说,事有两面,如果楠渊继承了青帝之位,说不定他们现在的处境会更加艰难,现在好歹人都是在他们这一边。 不过说起来造化弄人,当初楠渊和嘉和,即使一起参加了封爵大典,但是却因为某些原因,虽然得到了道的认证,让人称呼他一句帝爵,但是总归差了那么最后一步,是个有名无实的称呼,这么想着,微生默默在心底为楠渊默哀了一会儿,这位帝爵跟他们一比,好像是真的惨。 “楠渊?”申屠有些不解,那不是同一个人吗?为什么会有帝爵与楠渊之分? 微生沉默了一瞬,看着嘉和,他想,他应该是知道为什么会有楠渊和帝爵的区别存在的,楠渊心有荆棘须要承担身为储君的责任,而帝爵,眼有摩罗,纵是抛弃一切,也有嘉和相随。 其实,如果是真正的天生神明,是生来就有责任伴生的。不管是他,还是申屠,曾经都是天生的神明,天命的帝储,是在道那里挂了名的,是天生生来就要承担责任的。 为什么说是曾经呢?因为申屠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赤帝,而他还是个储君,不过都怪枫泽,当初毁坏了帝储登位的传承之地,不然他现在也可以是玄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申屠面前,硬生生矮了一节,哪怕申屠本人不在意,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不过如今的东方青帝枫泽,以区区半神之身,胆敢毁坏其他的帝位传承,现在又被白帝推上青帝之位,就以为脱离了神凡的区别,当真就是个笑话。 以为自己有能力逆天改命,能打脸天生神明,就真了不起了! 先不说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推,引得所有天生神明的反抗,最后总会有被清算的一天。就是现在,他们也是被偏袒的一方。 再者说了,天地间唯一的尊位神明可是他们一边的。 微生看着在眼前浅笑安然的女子,该说嘉和不愧是建木大帝用心调教选择的储君之一吗? 与她阿兄一般,都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主,硬是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得以让他们这些天生神明不至于湮灭于算计之下,那次,可真是把天道都逼出来了。 现在,双方都是要开始最后的收网了—— 凡尘游玩① 淡辉夕颜,霞照云端。 嘉和是在踩着落日的余辉,踏入了这坐海边的小城。 “听说这坐城的花灯会是附近城镇中的一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嘉和小声嘀咕,一双翦水眸灵动的转,犹如一只小狐狸,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在谋划着什么。 嘉和踩着主干道上铺着的干净石板,感受着吹拂在面上的风中带着海中特有的咸腥味。 看着周围,游人如缕,穿梭在街道,各色店铺与小商贩之间,人声鼎沸,这样的画面,有种闲适安然的感觉。 “姑娘,要来碗馄饨不?” 眉间带着几分英气,看着豪爽大方的老板娘对着嘉和道。 嘉和一看,原来是自己站在了人家馄饨铺子前了,也难怪别人会问她是不是要碗馄饨了。 摸了摸肚子,的确是有那么点儿饿了,是要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反正离阿父的生辰还有时间,也不差耽误自己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再说了,今儿她本来就是打算玩的。 自我心里建设一番,嘉和果断决定,去玩,不过现在还是先吃一碗馄饨吧! “多少文一碗。” “十文钱一碗。” “来一碗。” 嘉和看着这个小馄饨铺子,虽然铺子不大,位子也不多,但是干净整洁,桌上还摆着一个插着素净的花的花瓶。 不一会儿,馄饨就端上来了,碗中,汤汁清澈,再看着浮在碗中的,晶莹剔透的馄饨就知道,那是真的皮薄肉多,再加上几粒葱花,几滴香油,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馄饨的汤汁鲜美异常,馄饨本身也是香嫩弹牙,没一会儿,一碗馄饨就已经下肚了。 嘉和对着老板娘说道:“谢谢九娘的馄饨了,以后我也要带阿父来这儿尝尝你的手艺了。” 老板娘,也就是杜九娘对着嘉和笑道:“那我就等着嘉和带着你阿父来这儿尝尝我的馄饨了。” “九娘,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知道,你离开了,阿姐她们可想你了。” “那嘉和小殿下帮我给她们带一碗馄饨回去,帮我告诉她们,我很想她们。” “好” 离开馄饨铺子的时候,嘉和往回看了一眼,原本的馄饨铺子已经没了,她还是站在城门口,只是天色已经是明灯初上的夜晚了。 各种各样的花灯摆在摊位上,摊位前,有着各色人在购买看好的花灯,不远处,是一条蜿蜒着的河流,不算宽,可能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河流,最终通向的地方是,那个离小城不远的大海。 此时的河内,有着几条灯火通明,雕梁画栋的画舫,挂着各种的灯笼,美的像画中引人堕落的秦楼楚馆之地,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寻欢作乐的地方。 岸上,河边栽种的柳树上,挂起了许多具有祈福意义的花灯与彩带,与树下小摊子上摆着的各种灯笼和面具,交辉相映,恍若隔世。 嘉和看着手上的食盒与灯笼,食盒里面,是杜九娘交给她的,让她带给阿姐们的,是她自己做的馄饨,掐诀,收起食盒,又幻化出一个刻花缠枝白玉蝴蝶面具,戴在脸上,理了一下身上藕色缠腰纹莲织银曼珠沙华绕枝苏云段的衣裙,拿着杜九娘给的莲花灯,对着没了的地方鞠了一躬,转身,踏出一步,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番外① 藤枝进来时,正看到嘉和趴在榻上小恬,一旁有个绣架,在绣架上,是一件玄色游龙翻云卷浪耀阳织辰段的衣袍,一旁,放着配套的头冠,腰带,玉佩,扇子,以及靴子。 狻猊看到有人进来,刚想吐出烟雾来与藤枝打招呼,却被藤枝捏住了吞吐烟雾的嘴,只有一缕白色的烟雾没憋住,跑了出来,散到空中。 将狻猊捂住后,藤枝从怀里拿出了一株泛着玉色光泽的银白色小草,眼疾手快的塞进了狻猊想要张开的嘴里,直到有一缕银色的烟雾冒出来,这才松开,而狻猊炉早已经迷迷瞪瞪的了,闭着眼睛,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高级烟雾了。 藤枝看着完成的一切,轻轻的退出了房间,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蔓叶,吓了一跳,有些埋怨的嘟囔了一句“蔓叶你是要吓死我了吗?” 蔓叶静静的盯着藤枝“你为什么要帮着帝爵,在冕下用的安神香里放往忆?” 藤枝吐吐舌头“我这不是看嘉和思念帝爵思念的紧嘛!” “那么,你就不应该将楠渊当成帝爵,送到冕下的梦中。”蔓叶冷冷的道,推开门,走到嘉和的身边,跪坐着为嘉和打扇,将带有往忆的烟雾扇开。 “下次仔细些,一起糊弄我的时候,不要连衣服也要弄错了,这样一眼就能让我看出这是糊弄我的,我还会陪你们玩吗?” 不只蔓叶明白,藤枝也明白。 嘉和知道是她们做的,只是这对她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也就看着她们做,就当是陪着她们玩了。 不过嘉和还是有些生气,可能是她们越距了,也可能是梦里的那个人让她有些不悦。 毕竟,帝爵与楠渊还是有区别的,哪怕那就是一个人,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心境不同,也就不是那个人了。 凡尘游玩② 嘉和带着面具,提着花灯,占着自身长的娇小,灵活的身影在游人当中穿梭,看着身边往来的人手上各色奇异的花灯,蒙着浅淡的阴影。 咬一口手中红艳艳的糖葫芦,嘉和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人身上,那个人穿着简单,浆洗的发白的布衣,磨黑的长发用一条青色的布条绑着,脸上也带着一个可怖的鬼脸面具,一双手死死的握住放在腰间的剑,看到嘉和看了过去,更是吓得差点把剑拔出来。就好像嘉和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嘉和看着那人紧张的样子,优美的嘴型微微一勾,对着那人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狠狠的咬了一口糖葫芦,故意吃的“卡兹——卡兹——”作响,对着那人晃了晃糖葫芦,放出了帝女的威压,就拿着莲花灯就闪身进了人群,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的河边,嘉和看着那人脸色发白却忙里忙张的四处看,找着自己的身影的人,不自觉的笑得开怀,连糖葫芦掉了也不在意,捂着肚子,有点乐不可支的样子。 刚刚那人可能是一个刚刚下山的小道士,而她一与常人不同的气息,甚至有血气,在这种刚刚出了山门的,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带着一些奇异气息,不与常人一般的小道士眼里,那就是一个不知名的,屠了不知道多少性命的大妖怪,自然是要警惕一二,万一要是一个不注意,突然入“魔”了怎么办?又不是没有这种事。 如今天地间,神,仙,精,怪与人交错居住,万一一不小心,放进了一只作恶的精怪,还是一只大精怪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更别说如今天地间蒙着一股不详的气息,随时都有可能将精,怪甚至是仙,引入“魔”,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她阿父与其余四帝,可是在那些频发入“魔”的地区,甚至是完全笼罩在“魔”的地区,设置了屏障,每年屠杀的入“魔”的精,怪与仙不记其数。 嘉和心情甚好的往着放花灯的地方,与那些普通的人一样,从摊子上买了一个专门祈愿的河灯,同普通人一样放了河灯。 河灯明亮,随着河水,汇入了那万千灯火中,沿着河流,缓缓流向远方的海,从天往下看,那条河聚集了数万盏河灯,点点烛火犹如天上的星星,映衬着下方的灯火,有种美好而不现实的感觉。 一道身影悄然站在嘉和身后。 “玉溪城巫泽,见过神女。” “漂亮吧!”嘉和没有回头,看着远处的河灯,拿着荷花灯,带着几分恶意的嘲弄,“可惜不能承载神明的愿望。” 原本只是混在凡人河灯中的那盏灯,在嘉和的话中沉入了水中。 “凡人的愿望,可能有哪个神明大发慈悲将它实现”嘉和带着令人舒心的微笑,一身建木气泽愈发明显,望着那片远去的花灯。 “但是,神明没有义务去帮一个凡人实现愿望。” 封号建木 蟾宫高挂,星辉万丈。 “祭典——开——始————” “咚——” 围绕青灰色砖石搭建的圆形祭台的人踩着鼓点聚起又散开,只留下平台当中一个摆着祭典礼姿势的女子静静站立,鼓声渐停…… 台上的女子身着月霞织锦绣百花缠枝莲蔓暗纹锁银皎白拽地裙,外罩日月同辉绣流云暗纹素袍,高梳飞霞舞仙髻,上缀银纹坠幽冥昙发饰。宛若明月流霞做成的面纱蒙住了那皎好的容颜,只露出那弯弯的柳眉以及那宛若翦水的眼眸…… “铃——” “铃——” “铃——” 素手轻挥,足尖轻移,指尖灵光引动皎白的辉光与之舞动,又有细碎的铃声加入了这场舞会,仔细去听时却又不知所踪,只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隐隐从挥动中的纤细的手腕与旋转中的嫩白的玉足上的反光上可以得知,声音是从那套在手腕与脚腕上的细碎的掐丝芙蓉刻玉兰银铃串当中传来的…… “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女子舞动的动作慢慢改变了动作,原先散去的人又踩着节点上台,只不过这次的手中多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铃——” 祭舞的动作骤停…… “铃——” 拿着东西的人围上来…… “咚——” 接过递来的祭器…… “咚——” 摘下发上的饰品…… “咚——” 散下梳好的发…… 厚重古朴的声音传来 “祭——” 人群骤散,只留一人。 手上的祭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引得皎白的辉光聚集的越来越多,裙摆翩舞的动作越发华丽,铃声也越来越急促…… “锵——” 辉光散去,裙摆停舞,铃声止碎,蒙在脸上的纱缓缓落到地上,露出了比月光还要美好的容颜,一双翦水眸流光溢转,望着祭器的方向…… 素手芊芊,祭器的尖端,凝了一滴聚了万千月华的银色辉露…… “好——” 宽和的声音打破了幻境,原本的皎月星辰一同破碎,一同远去,留下那皎月般的女子在殿中,引得大殿中的人一阵惊呼。 “嘉和帝女——” 殿上,端坐的人大笑,对着殿下独立的人说道。 “阿和的“皎月引”可是越发的精进了,竟引得明月辉光为阿和现身,平日阿父可是难得一见阿父的阿和舞这“皎月引”,如今想来是看在阿父的寿辰,才得了这倾世一舞。” 说话的人一身浓绿近墨的祥云绣边蔓纹交颈缠腰广袖帝制袍,腰围一条镶了二十四块的玉带叶纹点缀秘银与宝石的腰带,脚蹬一双同色的祥云靴,头上墨色的绕叶木纹发冠将他的发全都束进去,一双翦水眸,化去了他满身的大帝威严,看向女子的眼中,溢出了满满的慈爱欢欣之色。 “阿父——” 敛了因“皎月引”所带来的明月高洁,不可近人的气息,嘉和以玉瓶收起银色辉露,一脸欢喜的奔向上首的建木大帝。 “阿父帝辰,阿和薄礼,不足以入阿父的眼,所以阿和特地为阿父舞这泽被万物的“皎月引”,为阿父聚了一滴凝了万物回馈了感恩之情的“明月辉”。” 手捧玉瓶,嘉和一双翦水眸含着对建木大帝的濡沫之情,对着建木大帝扬起亲近欢喜的笑颜“阿和以万物感恩的“明月辉”,恭祝阿父帝辰,愿阿父,与天同寿。” 建木大帝对着小女儿还是疼宠的,闻言问道:“是什么礼物,让阿父的阿和觉得是薄礼,不惜为阿父舞这“皎月引”呢?” 不止建木大帝想知道,在场的众位仙神也是想知道,嘉和帝女这次为何会舞这“皎月引”为大帝贺寿,要知道,“一舞皎月引,万年明月辉。” 说的就是,这“皎月引”一舞,便可凝聚出这需要万年才能形成的“明月辉”,这不仅仅需要明月为她显现,还需要这个舞“皎月引”的人,神力纯净,心思澄明,才能与明月相辉,聚这泽被万物后,万物感恩的“明月辉”。 嘉和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上首的建木大帝说道:“阿和知晓,阿父私库里,好东西数不胜数,可是这是阿和诞生四千余年里,第一次为阿父过帝辰,所以前段时间,阿和跑去凡人居住的地界,想为阿父淘几个稀罕物件,但是阿和选来选去,最后为阿父选了琥珀酿,但是回来的路上,阿和嘴馋,饮了一壶,可是阿和实在是不知,阿和未曾有阿父半分雅量,竟是在路上眠了半月有余,辛亏有伴驾保护,不然阿和也不知,是否可以赶到阿父帝辰,可惜虽是赶上了阿父帝辰,却也只有区区一壶琥珀酿,实在是不好拿出手,所以阿和自个讨了个巧,为阿父舞一曲“皎月引”,以这“琥珀明月辉”,贺阿父帝辰。” ““琥珀明月辉”?”建木大帝大笑,“你可真是讨了个巧,今个,阿父就饮这“琥珀明月辉”” 琥珀色的酒酿倒在琉璃盏中,立即有明月当空之景从盏中显现,明月之下,是夜色幽蓝的大海,有成群结队的雄性鲛人在其中逐浪嬉戏,海浪的边上,有一由礁岩组成的岸崖,上面有美貌的鲛人少女,对月长歌…… “出神入景——” 有见识的仙神已经说出了。 出神入景,是幻化之术有所成就的一种表现。 不同于将人带入幻境之中,出神入景本来就是一种幻境,只不过,这是一种只针对于物的幻景。 出神入景,它可以表现出施法之人想要它表现的一段时间,而要承载出神入景的东西,往往是以仙品为基。如此清晰的出神入景,所承载的东西,没有神品,是不可能成功的。这嘉和帝女,献上的“琥珀明月辉”,可真是大大的手笔。 建木大帝一愣,接着就朗声说到:“难怪阿和你说你眠了半月有余,原是如此!今日,阿父就尝尝这“琥珀明月辉”。” 一口饮尽,建木大帝闭目片刻,周身气泽上下浮动,建木虚影浮现,在下一刻,竟是帝压外放,这是……突破了。 “恭喜阿父。” “恭喜大帝” 建木大帝睁开眼,看着真心恭贺的小女儿,心情愉悦直接对着殿中的各位宣布“阿父的阿和,从今日起,你就是这“建木”的帝女了。” “阿父,阿和本来就是这建木的帝女。” 阿和满心困惑,翦水眸里,满是不解的看向建木大帝。 建木大帝看着小女儿的眼睛,如出一辙的翦水眸,让人一下子忽略了周身的一切,只有这两双一模一样的翦水眸。 “阿父的意思是,阿父的阿和,从今日起,“建木”就是你的的封号了。” 建木大帝看着嘉和的翦水眸,认真的说道。 “你本就是阿父最疼爱的小果子,你与你两位姐姐,阶品就不一样了,今日,阿父给你“建木”的封号,代表你与你阿兄一样,拥有阿父帝位的继承权。” “你不仅是阿父最疼爱的小果子,也是这“建木”将来的继承人。” 大殿中的一群仙家神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建木大帝会突然给嘉和帝女封号“建木”,但是依建木大帝一家的行为准则,这位原本就千娇万宠的嘉和帝女,日后,更是得小心对待了。 不管这些仙家神明如何想的,他们都恭恭敬敬的对着嘉和说道。 “恭贺建木帝女。” 淳和帝姬 树影摇曳,将金乌的光辉切成细碎的光影,洒落在嘉和的脸上,五指张开,挡住光影。 一旁,当初自称玉溪城巫泽的男子在一旁护卫。 “巫泽”嘉和突然问:“阿父最近不知道我的事吗?” “回帝女,帝君不知。” “那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帝女,百余年了。” “是一百年零六月十七日。” “……是” “契约结束,你该离开了。” “……是” 淳和穿着烟墨卷云旭日束腰裙,披着烟色的鹤麾走来,看到趴在树枝桠上闷闷不乐的建木帝女。 “每次阿和一有心事,阿姐就能在这儿找到一只委屈的阿和。这次阿和封号“建木”,又为什么不高兴了?还有,阿和不是挺喜欢这个有野心的伴驾吗?又为何把他赶走?” “阿姐,他生了二心。” “生了二心又如何?阿和是阿姐教的,只要施些手段,不是照样可以将他的心笼络回来?” 淳和温温柔柔的说到:“不过小小的白帝之女,连个普通的神女都不如,又如何让阿和这般费尽心思?” “我这次出去的事果然连阿姐都没有瞒住,又怎么可能瞒得住阿父,所以阿父也是知道我和白帝之女的事了?” 嘉和翻下树,挽住淳和胳膊,委屈的蹭着淳和,颇像凡尘当中还没有断奶的小狗。 “阿父不知,我帮你把消息拦了下来。跟阿姐仔细说说,阿姐给你出主意,帮你出出气,如何?” 淳和摸摸嘉和的头,知道妹妹这是真的在外面受委屈了。 她妹妹真心待的人,对她生了二心,不仅搭上了白帝之女这不顶用的路子,还为了所谓的真爱,伤了妹妹的心,要不是妹妹因为这区区百年的伴驾情义而不忍心,不然——她有千百种不用怀疑到她身上的法子弄死他。 毕竟—— 淳和不淳,卿和不卿。 原本,她与卿和都是阿兄将来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是为阿兄荡平所有不干净的事的左右护法。 如今,这个在意外之外来临的妹妹,也是她与卿和未来可能要效忠的君,她也乐意为她处理一些她不想做的事。 “阿姐,别为了不相干的人脏了自己的手。”嘉和对着淳和说的。 “我与他本就是一个交易,一个我利用他超越常人的修为,挡住阿父不断派来守卫我的暗卫,他利用我,得到接触上层的机会与治好他母亲的契机。” “我只是觉得恶心,恶心他算计了我。” “神女可以倾心凡尘之人,但是不可以被人算计着倾心,白帝之女虽然在阿姐眼中不入流,但是白帝之女让我知道了,我的确对巫泽上了心,所以我借着当初缔结的百年契约结束,让他离开。” 淳和微微点头“离开也好,如今的你也不只是神女了,你还是帝女——封号“建木”的帝女。他在你身边,怕是没以前那么轻松自在了。” “阿姐——”嘉和闷闷不乐,将脑袋埋在淳和手臂中“当任何一个决定都可以决定他人生死时,又该如何做决定呢?” 淳和愣了一会,好像在她选择成为阿兄的刀时,她也问过阿父这个问题。 那时,阿父是怎么回答的? “做最正确的那个。” 淳和如是说。 现在,她也将这个答案告诉她的小妹妹,希望她的小妹妹,能走出当前的困惑。 树影摇曳,淳和望着面前的一派风光,扬起笑颜,翦水眸当中,熠熠生辉。 毕竟,她们可是阿父的女儿,是“建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