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和我妈穿了,我爸呢? 呜呜的低泣声传来,白青尘皱眉,睁眼,还没适应昏暗的光线,头顶的白账,一又惊又喜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小姐,你活过来了!”玉银喜极而泣,那说完准备后事的大夫刚走,小姐就活了! 白青尘反应了一会儿,眉头更皱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记忆是什么鬼? 眼睛一动,身旁躺着的女人,楚施华女士,白青尘的妈妈,她挣扎着坐起来,额头上一股痛感传来,伸手一摸,是血! “小姐,我马上去找大夫。” 白青尘朝那背影看一眼,记忆里的玉银?那个对白家四房最忠心的丫头? 来不及追究其他,白青尘摇了摇楚施华。 “妈,妈妈,你快醒醒!” 她很快将人摇醒了,楚施华的神色与自己一样,看向自己的时候犹豫道:“青尘?” “是我,妈妈!” “我们这是在哪里?你爸爸呢?” “妈,你脑海里是不是一些,不属于你的记忆?” 楚施华有些发愣的点头。 白青尘扶住了她:“妈,你别激动,我想我们是穿越了!” 白青尘将脑海里不属于她的记忆总结了一下,她们和这四房的原身容貌相同,年龄相差了几岁,楚施华的原身是个受气包,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又生性软弱的缘故,常年被妾室欺压,丈夫冷落甚至讥笑,这次跳井自杀也是因为被自己丈夫误会要害他那刚生下来的儿子,以死明志,正好中了一些人的圈套 而白青尘的原身更是个软弱的,在白府里,混得好一点的下人都能骑到她头上去,唯一为她做主的人没了,她也活不下去了,便跟随楚施华的原身撞井而死! 白青尘总结完,楚施华还在发愣状态,直到玉银将大夫找来了。 大夫来,不过是望闻问切一番,嘴里啧啧称奇,给白青尘开了外敷额头的药便离开了。 “白子逸呢?”楚施华终于开口了,白子逸,不管是白青尘的爸爸还是那原身的父亲,都是叫白子逸。 玉银有些害怕,她从没有听到过四夫人直呼四爷的名字过,也从没有见过四夫人这般令她害怕的神情。 白青尘挥手:“你先去把白,我父亲找来。” 刚才小姐也是要直呼四爷名字的吧,醒来的四夫人和小姐简直太奇怪了,玉银心里疑惑,可还是十分听话的去找四爷了。 等只剩下她们两个了,白青尘才有些担忧道:“妈,这里不是家里,如果那人不是爸爸的话,你可千万要冷静一点儿!” 楚施华转头看向自家女儿,眼神坚定而,狠绝! “如果不是,我就让他也死一回,这样,你爸爸就会过来了。” 白青尘无比头疼,她不知道这样是否能行,但确信楚施华会这么做,因为她的性子可完全不同于原身,是个雷厉风行,做起事儿来风风火火的性格。 个把时辰后,玉银回来了:“四夫人,小姐,四爷他陪素娘子逛鸟市去了。” 白家四房有一位夫人,三位妾室,洛娘子名下有一五岁大的儿子,容娘子名下便是那才出生不久的孩子,这素娘子便是刚纳的又一房妾室,正是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的好时候,在白四爷眼里,新出生的孩子,要死的夫人和女儿怎么能比得上他那可人又可心的小娘子? 楚施华记忆里显然是有素娘子这一号人物的,她眼露凶光,大气不出一个,嘴角一抹冷笑,看得玉银打起了冷颤。 白青尘无声叹气,让玉银先下去,看来今日这一场混乱是免不了的了。 到了晚上,白子逸和素娘子踏着月色而归,而白青尘被楚施华强行带到了他们必经之路的假山石后面。 嬉笑声越来越近。 一千娇百媚的声音响起,语调十分勾人:“四爷,你觉得是那劳什子鸟的声音好听些,还是奴家的声音更悦耳些呢?” 素娘子柔柔的声音都快把白子逸骨头给弄酥了,他坏坏一笑:“当然是,素娘你,在床上的声音好听些。” 素娘用帕子半遮半掩嘴角,将欲说还休的姿态恰当地展现在白子逸面前,挠得白子逸那心脏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叮咬一般。 白子逸朝素娘追逐了几步,长臂一伸,便将那妖精似的人卷入了怀中,有些迫切道:“妖精,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素娘子装模作样的推拒了几下:“四爷,这还在外边呢,四夫人还不知生死,被人瞧见了多不好~” 那个好字,婉转又婉转。 白子逸无所谓嗤笑一声:“哪里不好?我看就很好,她死了更好,正好把位子腾出来。” 素娘子娇俏一问:“腾出来,给谁?” 白子逸牵起嘴角,就要朝近在咫尺,娇艳欲滴的红唇压下去:“小妖精,你说呢?” 楚施华牙龈都快咬碎了,这不要脸的两个奸夫盗妇,早盼着那四夫人死了,那四夫人可就跟自己长得一个样,说不定就是她的前前前前世呢,只是还没修道成功,性子弱了些,可再弱,都是楚施华啊,左右不是都在欺负自己吗?不然,她也不会来到白府。 楚施华越想越过不去心里这个砍儿,恨恨道:“男奸女盗,一对不要脸的男女!” 白青尘没忍住咳嗽两声,心道,楚施华女士,眼前这个白子逸可不是你那个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丈夫,人家是合法合规的,只是皎皎月光之下,两人的羞耻之心都被狗吃了吗? 可就是这不经意的咳嗽声惊扰了那两人。 “谁?竟敢吓爷,偷窥爷办事儿,给爷滚出来!” 这声音,与那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可没多大区别,楚施华心里的怒气和委屈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是我,怎么,我耽误你花前月下,招蜂引蝶,寻花问柳了,白子逸,你行啊,老娘的尸体都还没冷呢,你就迫不及待找新欢欢好了,你脸上就没有羞耻两个字吗,你心里就没有礼义廉耻两,四个字吗!” 楚施华月色下的脸冷得让人打颤,还有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白子逸竟然不自觉的退后两步,但立刻想起什么,又恢复了之前那个纨绔得不可一世的样子。 第二章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冷着脸,看向白青尘母女的眼睛里可没有丁点儿亲情可言,甚至还有几丝杀机:“没想到你命够大的,还没死?老天可真不长眼,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意图杀害我儿一事,我有的是办法,足够让你死上千回万回!” 楚施华怒道:“你敢!你污蔑冤枉我,楚家不会饶过你!” “哼,等楚家知道你消息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南阳楚家是南边的几大世家之一,若是近在眼前,白子逸自然不能做什么,可远在天边...... 那素娘子呵呵笑了两声,扑到白子逸身前,柔柔的抚摸着白子逸的胸膛,那样子哪里是顺气,分明是明目张胆的挑逗,嘴里还柔声说着杀人不眨眼的话:“四爷,四夫人身子不是一向不大好吗?若是突然死了,又不是不可能,还有呢,四夫人嫁进白府多年,没有生养男丁,为白府开枝散叶,眼看着一房接一房的妾室都生的是男丁,她心里嫉妒成魔,自己跳井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最柔的声音说出杀人不见血的话,白青尘不禁感叹,这得多人格分裂啊,完了还补充道:“四爷,你觉得素娘说的可还行?” “行,素娘简直智慧过人,若你能坐上四夫人的位子,咱们四房也能好些,不至于处处受大房和二房的压制!” 楚施华冷哼一声:“就你这样的无能之人,幸好老爷子看不起你,不然白家早不知破败成什么样了。” 别看白子逸这人纨绔不堪,在老爷子面前那分文不值的自尊心却重得很,老爷子都没有这么数落过他,顿时他便火冒三丈,上前直接要动手了。 楚施华也不是省油的灯,现代的防狼手段,她看了许多视频,也和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白子逸切磋过多次,只是从没实践过,难得眼前这人给他机会,对方的巴掌还没落下,她那腿用力一抬,给了白子逸致命一击,他立刻弓腰用手护住自己的三线一点,痛得声音都发不出来。 一旁的素娘子可万万没想到楚施华会还手,等反应过来,白子逸已经蹲在了地上,她也不闲着,准备偷袭楚施华来着,只是还没走近,一直旁观的白青尘横插出一只脚来,素娘子便犹如狗吃屎一般,直直脸着地,狼狈不堪。 而白青尘一转头,白子逸已经被推来撞到了假山石上,立刻见血,咚地一声响,高大的身体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而一气呵成做完了所有事情的楚施华原地站了一会儿,背对着白青尘。 白青尘上前查看,楚施华紧紧抓住她的手:“青尘,我腿,腿软,我这是杀人了吗?他们会不会报官啊,我会被砍头吗?” 白青尘看了看地上的白子逸,还有爬起来颤抖着吼了一声“杀人了”,便慌不择路逃跑的素娘子。 砍头?若是白子逸醒来还好,若是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的不是那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白子逸,那还真不好说。 她搂着楚施华的肩膀:“别怕,还有我呢,妈,不管生死,女儿都陪你。” 楚施华看一眼自家女儿,又是感动,又是害怕,终于撑不住,大哭了起来。 素娘子没去多久便带回了白家一堆人,那一堆子人来看到的便是楚施华和白青尘母女,小的半抱着大的,瘫坐在地上。 打头的是白老爷子白砚石,白家现在的掌权人,他随意看一眼,朝身侧道:“去看看,死了没?” 他身边的白子周,白老爷子的二儿子,白家二爷,眼里并没有多少担心和焦急的神色,四平八稳的上前,伸出手指探了一下白子逸的气息,手一顿,没有及时缩回,仰起头对白老爷子道:“老爷子,二弟,死了!” 这话惹得白老爷子身后的一堆男丁女眷们吸了口气,本以为素娘子说得严重了些,四夫人那性子,别说杀人了,就是对四爷反抗一句,她也不敢啊,没想到四爷还真死了。 白老爷子还没说话,白子周的夫人,白家二夫人便迫不及待道:“老爷子,没想到四夫人还真是个黑心肝的,四爷和她可是结发夫妻啊,她竟也下得去手?” 闻讯赶来的洛娘子,人未至,声已到! “四爷,你怎么说走就走,容娘子那孩子才出世啊,你这样撒手人寰,可让我们四房还怎么活下去啊。” 说着,洛娘子突然转头看向白青尘和楚施华,咬牙切齿,眼睛里还有泪水。 “你这毒妇,我和你拼了,你还我四爷!” 说着便伸出了“九阴白骨爪”,要挠向楚施华,白青尘的脚一动,洛娘子便直直摔在了地上,也是个标准的“狗吃屎”。 还好这古人裙摆极大,等她缩回了脚也没人看出洛娘子是怎么摔倒的。 而洛娘子碰巧摔到了白老爷子面前,一抬头,开口道:“老爷子,楚施华这贱妇,她根本担不起四夫人这名号,将她从白家族谱上除名吧,然后送到官府去!” 族谱除名可不是什么小事儿,一有不甚,还可能沾染上官司,而且,怎么着,也轮不到洛娘子来说这事儿。 第三章四爷醒了狂护妻 白家的大夫人皱眉:“洛娘子,族谱除名这事儿以后休要再提!” 洛娘子看一眼大夫人,立刻低头垂眼,不敢再发声。 因为白老爷子年事已高的缘故,许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不能亲力亲为,便有些退居二线的意思,而现目前来看,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白家掌权人的便是白家大爷,白子恒了,而那大夫人本就出生官宦世家,京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德艺双馨的典范,说话做事自有一番规矩,整个白家就像是已经形成了她为规矩的导向,一有事儿,便朝她靠拢,而白老爷子那里,很显然也是将白府后宅内务交给大夫人的意思。 楚施华哭得也累了,听了白府一家子人的话后,小声道:“青尘,他真死了?” 这话被挨得近的白子周听了去,他冷着脸:“哼,四夫人好大的胆量,以往是我们白家小瞧了你。” 说着又朝白老爷子请示道:“老爷子,我看还是先将这母女二人送去柴房,让人严加看管起来!” 白砚石沉吟道:“嗯,这事儿你去办吧!” 白子周一愣,心里高兴,办的事情多,表现好了,自然提高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别看老大现在得意,老爷子也没松口不是? 两个冷面家丁还没碰到她们,白青尘便冷冷道:“我们自己知道柴房怎么走!” 包括白砚石在内的众人一愣,四房的大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楚施华却哭嚷道:“我不走,他会醒来的,我们在这儿等着,青尘,等着!” 白青尘无奈,再不走,白府的这些人可真要动手了,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们了。 家丁再上前一步,楚施华一下子扑倒在白子逸身边,直接上手,给躺着的尸体来个“两面开光”! “啪啪啪”的耳光声十分清脆响亮,把众人都打懵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就是白青尘自己,也措手不及。 “白子逸,你给我醒来!” 许久,白子周用手指了指,结结巴巴说道:“还,不快,快把人拖走!” 两个家丁用了好大的力才将楚施华拖离白子逸身边,白青尘连忙上去,但她那点力道怎么敌得过两个壮实的家丁,很快便被控制住了,两个家丁一人一个正拖着走了几步,便听一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慢,慢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地上躺着的白子逸,白家四爷活过来了? 而楚施华趁两个家丁不备,挣脱了掌控,又扑倒了白子逸身旁,见他眼睛闭着,没出声了,她又给了一巴掌。 这会白子逸睁开了眼睛,神色竟然有些委屈:“夫人好狠的心啊!” 众人一听,这声音竟让他们觉得白四爷在撒娇,向四夫人撒娇? 白青尘也挣脱了控制,在白子逸身旁蹲了下来,不确定中带些期盼:“爸爸?” 白子逸点头,白青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楚施华直接扑倒在了他身上,又哭又笑,拳头不断地打在白子逸胸膛上:“白子逸,你个死鬼,老娘和青尘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白子逸也笑,一手揽着白青尘,一手握住敲在身上的拳头:“我知道,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家丁不敢再上前,素娘子和洛娘子要跻身上前,被楚施华冷冷呵斥:“你们两个什么东西,四房夫人和四房嫡长女在此,也想有你们的地方?” 两人被呵斥得面红耳赤,楚施华那话可是一点错都没有,自古没有妾大于妻的道理,而她们的四爷竟然也不看她们一眼,帮她们一句。 第四章素娘半夜出幺蛾,四爷继续蒙头睡 只是偏头对白砚石道:“老爷子,房里出了点误会,让你们看笑话了。” 白砚石还没说话,二夫人便迫不及待道:“四爷,这四夫人又是跳井杀人,又是扇你耳刮子,还将你推在假山石上,这些素娘子可是亲眼所见,你瞧瞧你那额头,弑夫之罪人,可轻饶不得,再说,你是白府的四爷,你的命可不只是四房的事。” 白青尘皱眉,这二夫人说来说去就是想将楚施华置于死地,弑夫,可不是死罪吗? 楚施华冷眼朝二夫人看过去,她现在可不怕谁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白子逸,还是白府四爷,自己遇到什么事儿,他还不得站在自己身边? 随即,楚施华便阴阳怪气道:“二夫人不懂,我们这是打是亲骂是爱,我不扇四爷巴掌,四爷会醒过来?我跳井,将四爷推在假山石上,这是为了咱们四爷能改邪归正,不然四爷一直让老爷子心烦,你心里痛快?高兴?” 二夫人没想到竟然被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四夫人反将了一军,当下竟然哑口无言,只盼白子逸能像以往一样跳起来给楚施华一点颜色看看。 而楚施话又转头对白子逸道:“四爷,你说是吧,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混沌初醒的感觉,有没有觉得从前的自己都是白活了一世,罪孽深重,现在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白青尘此刻有些庆幸上一世的楚施华看了三遍甄嬛传,两遍如懿传,一边延禧攻略,一遍知否,一遍大宅门! 白子逸嘴角抽了抽,眼皮跳了跳,虚假地笑着:“夫人说得极是,做得极对,多谢夫人了。” 楚施华还恰有其事回道:“四爷客气,不谢不谢。”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白青外,都是不在状态,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猜测,四夫人和四爷这反常的言行举止,是不是一个被水泡坏了脑子,一个被撞坏了脑子。 白砚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太信任的让白子逸自己看着处理好就是了,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了,除了大夫人留在最后,若有所思地问候了一两句,让找个好的大夫处理好白子逸和白青尘额头上的伤,尤其是白青尘,若是留了痕迹,以后就不好了。 楚施华和白子逸相互搀扶着回逸园,白青尘走在最后头,中间两个委屈喊了一声:“四爷~” 这是还没死心呢,还以为眼前的白子逸是以前那个纨绔不堪,劣迹斑斑的白四爷,只要小手一勾,柔柔的喊他一声,他便乖乖奔向她们的温柔香了? 楚施华回头毫不客气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我可不是之前跳井的那个四夫人,你们那些手段,还不够塞牙缝的,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想着跟我斗,我这人虽怕麻烦,可不怕收拾跟我作对的人,不信?你们大可试试!” 两人脚步慢了一些,昔日见面就眼红的两人对视一眼,眼前这个四夫人跟跳井时的四夫人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咳咳,二位娘子不必怀疑,我母亲便是四夫人,为了咱们四房的安宁,你们得时刻记住刚才我母亲的话,不要尝试着挑战她四夫人的权利,不然,我也不是昔日的白青尘!” 白青尘说完,也不管那两人如何吃惊不解,跟上了楚施华和白子逸的脚步。 一回到逸园,他们便进了贤德苑,那是四房四夫人的住处,楚施华对着那三个字思索片刻道:“回头将这院名改了,青尘,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白青尘认真思索起来:“福满苑,玉银你觉得如何?” 玉银有些吃惊,以前的白青尘可不会这么客气的和自己说话,别看白青尘在外头受人欺负,到了玉银这里,白青尘对她更多就是冷眼和责备,将对外头的不满和受的气一股脑儿的撒在了自己身上。 玉银因为受过四夫人一点小惠,便掏空心思的伺候着,就是要她去死,她也是眼睛都不眨,毫无怨言的。 眼下羞涩的笑笑,自己是个粗人,能懂什么? “姑娘觉得好,那便是好!” 白青尘一愣,她还没习惯别人这么对她,她又不是人民币,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字,好! 玉银去找大夫的功夫,白青尘一家三口将事情捋了一遍,最后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可捋的,怎么来的这里,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他们更是一头雾水,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之前那三人的生活。 大夫来了,从小到大,白青尘不是一个容易留疤的人,可楚施华坚持,她便重新包扎了一遍。 有了白日里的闹腾,三人夜里十分好眠,可半夜时分,白青尘被一婉转又悠长的女音惊醒了,此刻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那女音犹如女鬼索命一般,颇为瘆人,再一听,似乎还带着哭音。 她正在犹豫是继续蒙头大睡,还是起床看一眼那女鬼长得什么样的时候,便听到了楚施华的声音。 夜里微凉,她随手拿了件原身用的大氅披在身上,出门一看,楚施华也披了大氅,正一脸不耐的在玉银的带领下往贤德苑外走去。 见了白青尘,脚步也不停,只是说道:“回去睡觉吧,那素娘子不知想搞什么幺蛾子,为娘的去就行了。” 白青尘皱眉,她知道楚施华不是个受人欺负的人,看的宫斗宅斗剧也多,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可他们都是初来白府,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去了。 贤德苑外,那素娘子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还是白日里那件,看来是还未就寝,可那巴掌大的小脸又素得跟张白纸似的,一行一行的眼泪留下来,没有因为胭脂粉而凌乱,明显是洗过脸了,看上去惹人怜惜。 她朝她们的身后看一眼,眼里的失望转瞬即逝,看着楚施华的眼神可没有一点柔弱的意思:“我要见四爷!” 白青尘摇头,啧啧,看来白日里给她的提醒,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啊。 楚施华:“素娘子,这里是贤德苑,容不得你撒野,四爷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只有他要见你的时候,没有你要见他的时候,你可明白?” 素娘子一噎,一个被四爷嫌弃到骨子里的人,竟然同自己说四爷不是想见便能见的,这话似曾相识得很,容娘子生产那天,四爷正好在她那里,楚施华不就是端着四夫人的架子来找四爷吗,四爷怎么说的,让她滚,越远越好!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白日里的事情有蹊跷,她想了一宿,终于明白了过来,老爷子不喜他宠妾灭妻,所以四爷才给自己冷脸的。 “我不信,不信四爷不想见我,除非他出来亲口对我说不想见我,不然,就是你四夫人假传圣旨!” 楚施华笑了,假传圣旨?还当里面那个是九五之尊了,眼前这个素娘子要是知道白子逸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只是不耐烦的翻个身子,还让她出来将人赶走,不知会是什么心态。 想到这一层,楚施华心里的怒气便没那么盛了,隔着屏幕看那些妖艳配角的时候,自己恨不得把手伸到电视里去,一巴掌从那些妖艳配角的天灵盖上拍下去,可这会儿,屋里的白子逸呼呼大睡,她跟个一厢情愿的素娘子费什么话? “素娘子,我现在是好好和你说,若是你听不进去,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几分情面了!” 素娘子眼露挑衅,朝贤德苑里喊道:“四爷,四夫人要对妾身动手了,你们放开,四爷救救我!” 楚施华不再和她多说:“将素娘子带回她自己的地方,今夜就好好看管起来,若是她太过吵闹,便将她的嘴封了!” 第五章不听指挥,辞了 两个家丁上前,素娘子挣扎得厉害,两人有些犹豫,四夫人和四爷最宠爱的娘子,孰重孰轻,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意思一下便没再上前了,那素娘子顿时更加得意了。 楚施华刚消了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冷看着那两个家丁:“你们做不了这事儿是吧?” 两个家丁虽疑惑楚施华今日的言行,可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四夫人形象已经在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了,所以互看一眼,还是没有动作。 白青尘皱眉,没等楚施华开口便道:“玉银,明日便去告知大夫人,逸园这两个家丁用着不顺手,再重新雇两个。” 末了补充一句:“逸园的下人自然以四房为主,四夫人都使唤不动了,自然没必要留在逸园!” 这话可不是单单说给那两个家丁听的,若在下人面前都没有威望,那还谈什么其他? 有了前车之鉴,素娘子很快被带下去了。 贤德苑重新安静了下来,白青尘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一会儿,睡意已经没有了,看了看那挂着的大氅,乌紫的,再看了看那柜子里的衣服,不是乌紫就是乌灰的,总之就是太显老态,倒是和记忆里楚施华原身的有些同类。 白青尘这原身一直跟在唯诺的母亲后头,什么衣服啊,首饰啊,甚至一言一行都颇受楚施华原身的影响,自然不管什么,都显老态了。 白青尘想了想,接下来还有得忙的,她可不喜欢这些衣服,穿起来繁重得很,她还是喜欢轻便一些的颜色。 第二日,一说起这个,两母女倒是想到了一处,楚施华对逸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嫌弃得很,恨不得来个大翻修,尤其贤德苑那三个字,她是坚决要改的,就用白青尘的福满苑。 问起头上肿了大包的白子逸时,他正喝下一大口稀饭:“福满苑好啊,福气满满,夫人和青尘的想法极好!” 窗外屋檐下一雀鸟在笼子里上跳下窜,啾啾的叫着,记忆里,这是白子逸原身的一小玩物,只是大多挂在那三房妾室院里,一年到头,难得一次出现在贤德苑。 玉银解释道:“是桂子昨儿夜里送来的,说四爷早上起来若看不到这雀鸟,便会吃不下东西。” 白青尘让玉银将那鸟笼取下来,鸟笼是用百年的老檀木制的,边边角角的做工十分精致,里面的空间很大,上下两层用盛水和放吃食的木槽分开,还有一根细木棍儿,横搭在鸟笼中间,供那雀鸟落脚之用。 说起那雀鸟,可比这贤德苑的任何一个下人都要值钱,通体是相间的浅绿色与灰色,羽毛是深蓝色,白子逸是从一农夫手里得来的,农夫是个人精,见喜欢雀鸟的人不少,便一路喊价,最终白子逸给的钱最高,那雀鸟自然成了他的,回头还找了个下人,便是桂子了,好吃好喝的将那雀鸟供着。 话说回来,要说白砚石允许白子逸拿白府的钱出去这么糟蹋,那是不可能的,白府虽家大业大,白砚石还是特别看重后世子孙不能玩物丧志的,最是不喜碌碌无为,比方白子逸这种人。 而白子逸这人,要说完全丧志,似乎也不是,至少会为了那玩物努力一把,比如说那鸟市,便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鸟市里百分之八十的摊位都是他名下的,京城里不乏跟他一样的公子哥,为“鸟”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白子逸手下就有一帮兄弟,专门从农夫手里低价买入,或者亲自上山“淘”鸟,然后高价卖出,中间赚得的银钱,足够他养鸟了。 甚至是给他养那些妾室们,比如说像素娘子那样的,白府给的月份是万万不够,到最后都要靠白子逸那鸟市来补贴! 白青尘逗弄了那雀鸟一会儿,转身问道:“父亲和母亲等下要做什么?” 楚施华:“我打算去请个大师,先去去府里的晦气,再请个风水师来看看风水,哪些该丢的得丢,该添的得添!” 白子逸想了一下,似乎无事可做。 白青尘道:“也对,性子突然扭转,定是有些原因的,比如说家里丢掉了些东西,添置了些东西,然后改了咱们院子的风水,紧跟着,这性子也改变了。” 楚施华和白青尘不谋而合,母女两个相视一笑,白子逸在中间,颇有点像初入宫的小宫女,对于妃嫔娘娘们的宫斗手段,还什么都不知晓,眼睛里迷茫一片。 不过,白青尘突然想起来一事儿:“母亲,你和父亲可不要忘了,那容娘子刚为父亲生下儿子呢。” 白子逸条件反射的看向楚施华,楚施华愣了片刻,她都把这茬忘记了,看向白子逸的眼神便不太好了。 ……白子逸觉得冤枉:“娘子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我与那容娘子连面都没见过!” 玉银心里觉得奇怪,面都没见,那当初容娘子得宠的时候,是谁和她恩恩爱爱,从早到晚就没分开过,惹得洛娘子哭诉不止的,还有容娘子刚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四爷,容娘子一个人也做不到啊! 白青尘突然将玉银打发出去了:“母亲,既然我们到了这里,便要接受这里的一切,那孩子,明面上还是父亲的儿子,要想当作不存在那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人抓住把柄,说你善妒容不得人,还不如让人觉得你声明大义,是个有肚量的四夫人!” 楚施华觉得自家女儿说的有道理,她们暂时还不知道那容娘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被人抓住把柄这事儿可大可小,把柄多了,那可是能致命的。 事情一定下来,安排人出去找风水师和大师后,一家三口便去看那孩子了。 空手看可不行,会被人落下话柄的,说四房的四夫人小气吧啦,舍不得给四爷的妾室们一点儿好处,或者说四夫人就是假仁假义,装装样子而已。 白青尘拿出自己房间里前身的一件首饰,黄金打造的,一把金锁的样子。 玉银见状,心疼道:“小姐,这可是你小时候老爷子送的生辰礼啊。” 白青尘掂了掂,挺重的,白砚石出手就是阔绰:“老爷子送的是小时候的我,现在我长大了,自然不需要了,经我手转送给四房最小的公子,老爷子不会责怪,只会夸赞!” 听雨轩! 人还未置院内,便听婴儿明亮的啼哭声,听雨轩的人也是手忙脚乱,一个丫头端着个空盆出来,见了白青尘他们,“咣当”一声,手中的盆便掉到了地上,里面又出来个丫头,撞到了之前那丫头的身上,“啊”了一声。 “怎么了?”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妇人,披散着头发,素面朝天的出来了,看那样子,不过大白青尘一两岁而已。 “四爷,四夫人,大姑娘!”看样子倒是个中规中矩的,在白青尘的记忆里,她对这个容娘子是真没什么印象,唯有的一次,是知道她怀上孩子的那天,这些印象还是来自于楚施华前身的话。 “……她可真是厉害,同样的岁数,洛娘子进府也是三载才有的孩子,这还不到半年……” 第六章躺枪的四爷 那时的白青尘虽不懂三载和半年的区别,但她知道自家母亲语气里的难过和忧愁。 此刻,她如此知礼知节的打招呼,也不知是她素来如此,还是说听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才如此的! 容娘子将孩子抱给了她的丫头,带他们进了屋子,里面有些微乱,但还好,感觉上还没有容娘子给人的印象乱,孩子还在啼哭着,两个丫头收拾了东西去偏殿,看样子,应当是刚喂过。 楚施华:“你为四爷开枝散叶,我和四爷理应感谢你,玉银!” 玉银拿出那金锁,容娘子大惊失色的样子:“这……四爷,四夫人使不得,三公子福薄,会折寿的。” 楚施华听不得这话:“这么小的孩子,别把折寿这些字眼放在嘴边,既然是我和四爷的银子,你且安心收下便是,只是你要记住,你唯一的事情,便是带好三公子!” 容娘子立刻道:“四夫人放心,容娘我省的的。” 白青尘皱眉,这容娘子也不知是不是真明白了楚施华的意思,反正,就目前来说,除了看起来憔悴一点,这容娘子还真看不出来“门道”。 想起什么,白青尘开口:“这金锁是从老爷子手里到咱们四房的,金锁锁富贵,多年来我都如视珍宝的放着,但三公子现在是咱们四房最小的公子,理应将金锁放在他这里。” 白青尘如此讲说一番,并不是闲得无聊,这个家里出了楚施华和白子逸,她不会轻信任何人,包括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容娘子。 白砚石给出的东西,就是一堆废纸,你也不要随意处置,不然到了有心人眼里,又可以大做文章了,与容娘子摊开来说清楚,是怕有人“事后假诸葛”,说他们给三公子的,不过是他们觉得无用的。 容娘子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四爷四夫人,还有大姑娘了。” 楚施华看了看屋子里,皱眉不赞同地说:“虽然夏天要来了,可你这还在月子里,也不把炉火升起来,若是以后落下什么病根,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多谢四夫人提点和关心,都怪我这人贪图凉快,等下我就让丫头们把炉火给升起来。”说着,容娘子朝外面喊了一声,让丫头着手烧炉火。 听着两人讲话的白青尘感觉到楚施华对这容娘子的印象似乎还不错。 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楚施华刚才的话,放到她前身的身上来说,是绝不可能说出那番话的,但以容娘子面上的反应来看,她是一点吃惊和意外都没有,难道是她来逸园时间短又加上不爱露面的缘故,还是听说了昨日事情的缘故? 不管哪个,理由都十分牵强,白青尘更相信另外一个,眼前素面朝天,头发披散,还有些邋遢的女人是个十分聪明,甚至有些狡猾的人。 白青尘抬起那茶水喝了一口,状似无意问道:“咦,怎么不见奶妈呢?我以前听母亲说,奶妈可要擦亮了眼睛找,千万不能将就,不然对三公子可不好!” 容娘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找奶妈呢。” 楚施华有些吃惊,白青尘倒是还好,预料之内,想必刚才就是在喂奶,但以容娘子的身板来说,不是母乳充分的人,而且,在这个时代,但凡经济允许的人家,都是请得有奶妈的。 后面白青尘便不再开口,听楚施华催促容娘子赶紧找奶妈后,又闲聊了几句,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只是到了院门口的时候,听两个丫头讲起来了,容娘子:“住口!” 楚施华皱眉:“炉火怎么了?” 容娘子还没开口,便被一丫头抢了先:“不是咱们容娘子不用炉火,是,是他们不给!” …… 那听雨轩里一个小丫头的“他们不给”,便让楚施华唠叨了一路,白青尘见状摇头,楚施华女士已经在不自知的状态下,偏向了听雨轩里的容娘子,看来,她得随时敲打着才行。 “……白子逸,你说说你,有些银钱又能怎么样,连让自己的女人和儿子升炉火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到!” 又是白子逸躺枪的一次:“夫人,那女人和儿子都不是我的,我只有老婆和女儿!” 楚施华被彻底封口了,得了这话,她还能说什么,难不成真要自家老公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她才高兴?她又不是圣母娘娘! 第三章四爷醒了狂护妻 白家的大夫人皱眉:“洛娘子,族谱除名这事儿以后休要再提!” 洛娘子看一眼大夫人,立刻低头垂眼,不敢再发声。 因为白老爷子年事已高的缘故,许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不能亲力亲为,便有些退居二线的意思,而现目前来看,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白家掌权人的便是白家大爷,白子恒了,而那大夫人本就出生官宦世家,京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德艺双馨的典范,说话做事自有一番规矩,整个白家就像是已经形成了她为规矩的导向,一有事儿,便朝她靠拢,而白老爷子那里,很显然也是将白府后宅内务交给大夫人的意思。 楚施华哭得也累了,听了白府一家子人的话后,小声道:“青尘,他真死了?” 这话被挨得近的白子周听了去,他冷着脸:“哼,四夫人好大的胆量,以往是我们白家小瞧了你。” 说着又朝白老爷子请示道:“老爷子,我看还是先将这母女二人送去柴房,让人严加看管起来!” 白砚石沉吟道:“嗯,这事儿你去办吧!” 白子周一愣,心里高兴,办的事情多,表现好了,自然提高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别看老大现在得意,老爷子也没松口不是? 两个冷面家丁还没碰到她们,白青尘便冷冷道:“我们自己知道柴房怎么走!” 包括白砚石在内的众人一愣,四房的大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楚施华却哭嚷道:“我不走,他会醒来的,我们在这儿等着,青尘,等着!” 白青尘无奈,再不走,白府的这些人可真要动手了,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们了。 家丁再上前一步,楚施华一下子扑倒在白子逸身边,直接上手,给躺着的尸体来个“两面开光”! “啪啪啪”的耳光声十分清脆响亮,把众人都打懵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就是白青尘自己,也措手不及。 “白子逸,你给我醒来!” 许久,白子周用手指了指,结结巴巴说道:“还,不快,快把人拖走!” 两个家丁用了好大的力才将楚施华拖离白子逸身边,白青尘连忙上去,但她那点力道怎么敌得过两个壮实的家丁,很快便被控制住了,两个家丁一人一个正拖着走了几步,便听一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慢,慢着!” 所有人都愣住了,地上躺着的白子逸,白家四爷活过来了? 而楚施华趁两个家丁不备,挣脱了掌控,又扑倒了白子逸身旁,见他眼睛闭着,没出声了,她又给了一巴掌。 这会白子逸睁开了眼睛,神色竟然有些委屈:“夫人好狠的心啊!” 众人一听,这声音竟让他们觉得白四爷在撒娇,向四夫人撒娇? 白青尘也挣脱了控制,在白子逸身旁蹲了下来,不确定中带些期盼:“爸爸?” 白子逸点头,白青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楚施华直接扑倒在了他身上,又哭又笑,拳头不断地打在白子逸胸膛上:“白子逸,你个死鬼,老娘和青尘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白子逸也笑,一手揽着白青尘,一手握住敲在身上的拳头:“我知道,现在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家丁不敢再上前,素娘子和洛娘子要跻身上前,被楚施华冷冷呵斥:“你们两个什么东西,四房夫人和四房嫡长女在此,也想有你们的地方?” 两人被呵斥得面红耳赤,楚施华那话可是一点错都没有,自古没有妾大于妻的道理,而她们的四爷竟然也不看她们一眼,帮她们一句。 第四章素娘半夜出幺蛾,四爷继续蒙头睡 只是偏头对白砚石道:“老爷子,房里出了点误会,让你们看笑话了。” 白砚石还没说话,二夫人便迫不及待道:“四爷,这四夫人又是跳井杀人,又是扇你耳刮子,还将你推在假山石上,这些素娘子可是亲眼所见,你瞧瞧你那额头,弑夫之罪人,可轻饶不得,再说,你是白府的四爷,你的命可不只是四房的事。” 白青尘皱眉,这二夫人说来说去就是想将楚施华置于死地,弑夫,可不是死罪吗? 楚施华冷眼朝二夫人看过去,她现在可不怕谁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结婚证户口本本上的白子逸,还是白府四爷,自己遇到什么事儿,他还不得站在自己身边? 随即,楚施华便阴阳怪气道:“二夫人不懂,我们这是打是亲骂是爱,我不扇四爷巴掌,四爷会醒过来?我跳井,将四爷推在假山石上,这是为了咱们四爷能改邪归正,不然四爷一直让老爷子心烦,你心里痛快?高兴?” 二夫人没想到竟然被那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四夫人反将了一军,当下竟然哑口无言,只盼白子逸能像以往一样跳起来给楚施华一点颜色看看。 而楚施话又转头对白子逸道:“四爷,你说是吧,你现在有没有一点混沌初醒的感觉,有没有觉得从前的自己都是白活了一世,罪孽深重,现在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白青尘此刻有些庆幸上一世的楚施华看了三遍甄嬛传,两遍如懿传,一边延禧攻略,一遍知否,一遍大宅门! 白子逸嘴角抽了抽,眼皮跳了跳,虚假地笑着:“夫人说得极是,做得极对,多谢夫人了。” 楚施华还恰有其事回道:“四爷客气,不谢不谢。”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白青外,都是不在状态,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猜测,四夫人和四爷这反常的言行举止,是不是一个被水泡坏了脑子,一个被撞坏了脑子。 白砚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太信任的让白子逸自己看着处理好就是了,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了,除了大夫人留在最后,若有所思地问候了一两句,让找个好的大夫处理好白子逸和白青尘额头上的伤,尤其是白青尘,若是留了痕迹,以后就不好了。 楚施华和白子逸相互搀扶着回逸园,白青尘走在最后头,中间两个委屈喊了一声:“四爷~” 这是还没死心呢,还以为眼前的白子逸是以前那个纨绔不堪,劣迹斑斑的白四爷,只要小手一勾,柔柔的喊他一声,他便乖乖奔向她们的温柔香了? 楚施华回头毫不客气道:“今时不同往日,你们最好给我安分些,不然,我可不是之前跳井的那个四夫人,你们那些手段,还不够塞牙缝的,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想着跟我斗,我这人虽怕麻烦,可不怕收拾跟我作对的人,不信?你们大可试试!” 两人脚步慢了一些,昔日见面就眼红的两人对视一眼,眼前这个四夫人跟跳井时的四夫人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人! “咳咳,二位娘子不必怀疑,我母亲便是四夫人,为了咱们四房的安宁,你们得时刻记住刚才我母亲的话,不要尝试着挑战她四夫人的权利,不然,我也不是昔日的白青尘!” 白青尘说完,也不管那两人如何吃惊不解,跟上了楚施华和白子逸的脚步。 一回到逸园,他们便进了贤德苑,那是四房四夫人的住处,楚施华对着那三个字思索片刻道:“回头将这院名改了,青尘,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白青尘认真思索起来:“福满苑,玉银你觉得如何?” 玉银有些吃惊,以前的白青尘可不会这么客气的和自己说话,别看白青尘在外头受人欺负,到了玉银这里,白青尘对她更多就是冷眼和责备,将对外头的不满和受的气一股脑儿的撒在了自己身上。 玉银因为受过四夫人一点小惠,便掏空心思的伺候着,就是要她去死,她也是眼睛都不眨,毫无怨言的。 眼下羞涩的笑笑,自己是个粗人,能懂什么? “姑娘觉得好,那便是好!” 白青尘一愣,她还没习惯别人这么对她,她又不是人民币,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字,好! 玉银去找大夫的功夫,白青尘一家三口将事情捋了一遍,最后才发现根本没什么可捋的,怎么来的这里,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他们更是一头雾水,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之前那三人的生活。 大夫来了,从小到大,白青尘不是一个容易留疤的人,可楚施华坚持,她便重新包扎了一遍。 有了白日里的闹腾,三人夜里十分好眠,可半夜时分,白青尘被一婉转又悠长的女音惊醒了,此刻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那女音犹如女鬼索命一般,颇为瘆人,再一听,似乎还带着哭音。 她正在犹豫是继续蒙头大睡,还是起床看一眼那女鬼长得什么样的时候,便听到了楚施华的声音。 夜里微凉,她随手拿了件原身用的大氅披在身上,出门一看,楚施华也披了大氅,正一脸不耐的在玉银的带领下往贤德苑外走去。 见了白青尘,脚步也不停,只是说道:“回去睡觉吧,那素娘子不知想搞什么幺蛾子,为娘的去就行了。” 白青尘皱眉,她知道楚施华不是个受人欺负的人,看的宫斗宅斗剧也多,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可他们都是初来白府,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去了。 贤德苑外,那素娘子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还是白日里那件,看来是还未就寝,可那巴掌大的小脸又素得跟张白纸似的,一行一行的眼泪留下来,没有因为胭脂粉而凌乱,明显是洗过脸了,看上去惹人怜惜。 她朝她们的身后看一眼,眼里的失望转瞬即逝,看着楚施华的眼神可没有一点柔弱的意思:“我要见四爷!” 白青尘摇头,啧啧,看来白日里给她的提醒,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啊。 楚施华:“素娘子,这里是贤德苑,容不得你撒野,四爷不是你想见便能见的,只有他要见你的时候,没有你要见他的时候,你可明白?” 素娘子一噎,一个被四爷嫌弃到骨子里的人,竟然同自己说四爷不是想见便能见的,这话似曾相识得很,容娘子生产那天,四爷正好在她那里,楚施华不就是端着四夫人的架子来找四爷吗,四爷怎么说的,让她滚,越远越好!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白日里的事情有蹊跷,她想了一宿,终于明白了过来,老爷子不喜他宠妾灭妻,所以四爷才给自己冷脸的。 “我不信,不信四爷不想见我,除非他出来亲口对我说不想见我,不然,就是你四夫人假传圣旨!” 楚施华笑了,假传圣旨?还当里面那个是九五之尊了,眼前这个素娘子要是知道白子逸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只是不耐烦的翻个身子,还让她出来将人赶走,不知会是什么心态。 想到这一层,楚施华心里的怒气便没那么盛了,隔着屏幕看那些妖艳配角的时候,自己恨不得把手伸到电视里去,一巴掌从那些妖艳配角的天灵盖上拍下去,可这会儿,屋里的白子逸呼呼大睡,她跟个一厢情愿的素娘子费什么话? “素娘子,我现在是好好和你说,若是你听不进去,就别怪我不给你留几分情面了!” 素娘子眼露挑衅,朝贤德苑里喊道:“四爷,四夫人要对妾身动手了,你们放开,四爷救救我!” 楚施华不再和她多说:“将素娘子带回她自己的地方,今夜就好好看管起来,若是她太过吵闹,便将她的嘴封了!” 第五章不听指挥,辞了 两个家丁上前,素娘子挣扎得厉害,两人有些犹豫,四夫人和四爷最宠爱的娘子,孰重孰轻,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意思一下便没再上前了,那素娘子顿时更加得意了。 楚施华刚消了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冷看着那两个家丁:“你们做不了这事儿是吧?” 两个家丁虽疑惑楚施华今日的言行,可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四夫人形象已经在他们脑海里根深蒂固了,所以互看一眼,还是没有动作。 白青尘皱眉,没等楚施华开口便道:“玉银,明日便去告知大夫人,逸园这两个家丁用着不顺手,再重新雇两个。” 末了补充一句:“逸园的下人自然以四房为主,四夫人都使唤不动了,自然没必要留在逸园!” 这话可不是单单说给那两个家丁听的,若在下人面前都没有威望,那还谈什么其他? 有了前车之鉴,素娘子很快被带下去了。 贤德苑重新安静了下来,白青尘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一会儿,睡意已经没有了,看了看那挂着的大氅,乌紫的,再看了看那柜子里的衣服,不是乌紫就是乌灰的,总之就是太显老态,倒是和记忆里楚施华原身的有些同类。 白青尘这原身一直跟在唯诺的母亲后头,什么衣服啊,首饰啊,甚至一言一行都颇受楚施华原身的影响,自然不管什么,都显老态了。 白青尘想了想,接下来还有得忙的,她可不喜欢这些衣服,穿起来繁重得很,她还是喜欢轻便一些的颜色。 第二日,一说起这个,两母女倒是想到了一处,楚施华对逸园里的一草一木都嫌弃得很,恨不得来个大翻修,尤其贤德苑那三个字,她是坚决要改的,就用白青尘的福满苑。 问起头上肿了大包的白子逸时,他正喝下一大口稀饭:“福满苑好啊,福气满满,夫人和青尘的想法极好!” 窗外屋檐下一雀鸟在笼子里上跳下窜,啾啾的叫着,记忆里,这是白子逸原身的一小玩物,只是大多挂在那三房妾室院里,一年到头,难得一次出现在贤德苑。 玉银解释道:“是桂子昨儿夜里送来的,说四爷早上起来若看不到这雀鸟,便会吃不下东西。” 白青尘让玉银将那鸟笼取下来,鸟笼是用百年的老檀木制的,边边角角的做工十分精致,里面的空间很大,上下两层用盛水和放吃食的木槽分开,还有一根细木棍儿,横搭在鸟笼中间,供那雀鸟落脚之用。 说起那雀鸟,可比这贤德苑的任何一个下人都要值钱,通体是相间的浅绿色与灰色,羽毛是深蓝色,白子逸是从一农夫手里得来的,农夫是个人精,见喜欢雀鸟的人不少,便一路喊价,最终白子逸给的钱最高,那雀鸟自然成了他的,回头还找了个下人,便是桂子了,好吃好喝的将那雀鸟供着。 话说回来,要说白砚石允许白子逸拿白府的钱出去这么糟蹋,那是不可能的,白府虽家大业大,白砚石还是特别看重后世子孙不能玩物丧志的,最是不喜碌碌无为,比方白子逸这种人。 而白子逸这人,要说完全丧志,似乎也不是,至少会为了那玩物努力一把,比如说那鸟市,便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鸟市里百分之八十的摊位都是他名下的,京城里不乏跟他一样的公子哥,为“鸟”一掷千金是常有的事,白子逸手下就有一帮兄弟,专门从农夫手里低价买入,或者亲自上山“淘”鸟,然后高价卖出,中间赚得的银钱,足够他养鸟了。 甚至是给他养那些妾室们,比如说像素娘子那样的,白府给的月份是万万不够,到最后都要靠白子逸那鸟市来补贴! 白青尘逗弄了那雀鸟一会儿,转身问道:“父亲和母亲等下要做什么?” 楚施华:“我打算去请个大师,先去去府里的晦气,再请个风水师来看看风水,哪些该丢的得丢,该添的得添!” 白子逸想了一下,似乎无事可做。 白青尘道:“也对,性子突然扭转,定是有些原因的,比如说家里丢掉了些东西,添置了些东西,然后改了咱们院子的风水,紧跟着,这性子也改变了。” 楚施华和白青尘不谋而合,母女两个相视一笑,白子逸在中间,颇有点像初入宫的小宫女,对于妃嫔娘娘们的宫斗手段,还什么都不知晓,眼睛里迷茫一片。 不过,白青尘突然想起来一事儿:“母亲,你和父亲可不要忘了,那容娘子刚为父亲生下儿子呢。” 白子逸条件反射的看向楚施华,楚施华愣了片刻,她都把这茬忘记了,看向白子逸的眼神便不太好了。 ……白子逸觉得冤枉:“娘子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我与那容娘子连面都没见过!” 玉银心里觉得奇怪,面都没见,那当初容娘子得宠的时候,是谁和她恩恩爱爱,从早到晚就没分开过,惹得洛娘子哭诉不止的,还有容娘子刚生下来的孩子,没有四爷,容娘子一个人也做不到啊! 白青尘突然将玉银打发出去了:“母亲,既然我们到了这里,便要接受这里的一切,那孩子,明面上还是父亲的儿子,要想当作不存在那是不可能的,与其让人抓住把柄,说你善妒容不得人,还不如让人觉得你声明大义,是个有肚量的四夫人!” 楚施华觉得自家女儿说的有道理,她们暂时还不知道那容娘子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被人抓住把柄这事儿可大可小,把柄多了,那可是能致命的。 事情一定下来,安排人出去找风水师和大师后,一家三口便去看那孩子了。 空手看可不行,会被人落下话柄的,说四房的四夫人小气吧啦,舍不得给四爷的妾室们一点儿好处,或者说四夫人就是假仁假义,装装样子而已。 白青尘拿出自己房间里前身的一件首饰,黄金打造的,一把金锁的样子。 玉银见状,心疼道:“小姐,这可是你小时候老爷子送的生辰礼啊。” 白青尘掂了掂,挺重的,白砚石出手就是阔绰:“老爷子送的是小时候的我,现在我长大了,自然不需要了,经我手转送给四房最小的公子,老爷子不会责怪,只会夸赞!” 听雨轩! 人还未置院内,便听婴儿明亮的啼哭声,听雨轩的人也是手忙脚乱,一个丫头端着个空盆出来,见了白青尘他们,“咣当”一声,手中的盆便掉到了地上,里面又出来个丫头,撞到了之前那丫头的身上,“啊”了一声。 “怎么了?”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妇人,披散着头发,素面朝天的出来了,看那样子,不过大白青尘一两岁而已。 “四爷,四夫人,大姑娘!”看样子倒是个中规中矩的,在白青尘的记忆里,她对这个容娘子是真没什么印象,唯有的一次,是知道她怀上孩子的那天,这些印象还是来自于楚施华前身的话。 “……她可真是厉害,同样的岁数,洛娘子进府也是三载才有的孩子,这还不到半年……” 第十章接受畜血的洗礼 素娘子还要说什么,楚施华没给她机会,因为下人将畜血拿来了,那畜血颜色深红,看上去又粘又稠,闻起来的味道更是,一言难尽,大家都紧紧捂着嘴鼻,怕漏了一点儿缝隙。 楚施华:“大师,现在该怎么做?” “将那畜血往素娘子身上泼去,记住,一定要快准狠!” 下人们有些不敢上前,毕竟这也是对主子动手了,况且四爷还在呢,虽然四爷刚才的态度并没有站在素娘子那边,可他们还是不敢贸贸然上前。 白青尘淡笑一下:“你们是不敢?还是不将我母亲的话听进耳里?” 白青尘一说话,大家就想到了之前被辞退的两个家丁和刚刚被辞退的丫头,便有人大着胆子:“我来,大小姐我来。” 那家丁果然快准狠,一眨眼,素娘子还来不及朝白子逸求救,便沾了一身的畜血。 “啊!!!”一声尖叫,响彻了逸园的天。 事后,楚施华十分满意,给了道袍人和大师十分丰厚的酬劳,贤德苑的匾也正式被替换成了福满苑。 夜里,白青尘看着那焕然一新的房间,心里十分舒畅,不得不说,那道袍人不愧是京城里最有名望的风水师,果然不一样。 玉银十分高兴,以前小姐的衣物,她也不喜欢,可她不敢说,怕小姐动怒,今天的衣物都是她为小姐置办的,小姐看起来十分满意呢。 “小姐,今天置换这些还剩了许多钱呢,你看!” 白青尘一看,还剩好几两银子呢。 “我今天没有时间把钱拿去洛娘子那里,等明日再去。” 白青尘疑惑:“为什么要将银子拿去洛娘子那里?”如果她记得没错,当初这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用楚施华的嫁妆来置办的,现在剩下来了,怎么就要交到洛娘子那里去了。 玉银一笑:“小姐,你忘了,洛娘子管银子啊,之前洛娘子就交代了,逸园的东西如果拿出去换成了钱,必须放到她那里,或者经过她同意再使用。” 想起什么,玉银压低了点儿声音:“上次容娘子拿自己的嫁妆首饰出去置换银子,没告诉洛娘子,后面又被洛娘子发现了,洛娘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呢,就连四爷也责骂了容娘子一番,那会儿的容娘子还有身孕呢。” 白青尘皱眉,这可就管得有点宽了。 “这账目的事儿怎么会落在洛娘子头上?” 玉银一愣,犹豫道:“小姐,你是不是忘了?” 白青尘点头,脑海里关于财政大权如何落入洛娘子之手的记忆,还真的是没有。 玉银见自家小姐似乎确实是忘了,又真的想知道的样子,便嗫嚅道:“小姐,当初本来是四夫人管账本的,可后面你不是跟着学嘛,说想替四夫人分担些事情,正好四夫人有段时间身子不爽利,便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可是后来……” 玉银似乎有些不太敢说,白青尘对她说道:“后来什么?你尽管说。” “后来,你将账记得一塌糊涂,又不知怎的,竟然被绛红居那边的人直接拿给了大夫人,大夫人为这事儿找了四爷谈话,四爷知道后十分动怒,便来问责四夫人,四夫人为了你不被责备,便说都是她做的,再后面,四爷二话不说,便把账本和钥匙直接抱去了绛红居,那边一管,便是好多年。” 白青尘皱眉,怎么会是这样,自己一点儿记忆都没有?难不成是原身觉得太丢人,便刻意选择性忽略? 怪不得那天在洛娘子面前,头一次提到这事儿的时候,她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原来是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第二日,她便去了洛娘子那里,洛娘子倒是做好了她来的准备。 账本,算盘,纸和笔,甚至连墨都研磨好了,对于昨天的畜血一事,洛娘子只字不提,倒是个聪明的。 如何看账算账,如何记录,洛娘子倒是没有什么隐瞒,一一教了她,当然,对于白青尘来说,这些都是看一眼便懂了的东西,至于洛娘子心里怎么想的,白青尘便不清楚了。 如果所有的账目都只有这一本账本的话,那四房的账就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看到鸟市那里,白青尘问:“这鸟市的情况,也需要向大夫人汇报?”自收自支的生意,也不关白府什么事儿。 洛娘子没想到白青尘会问起这个,眼睛沉了沉:“这是大夫人特意交代的。” “那鸟市挣得的银钱,大夫人可有过问?”白青尘的言下之意是,大夫人可有让四房将鸟市挣得的银子充公? 第十一章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小姐 洛娘子什么人,一听便明白了,看向白青尘的眼光变了变:“有过一两次吧。” “是何原因?” “说是府里的银子周转不上,去钱庄取又麻烦,便来向我们开口了。” 这理由,他们也能信?白青尘脸色有些冷。 白青尘将账本合上,嘴角淡笑:“洛娘子这些年来辛苦了,咱们四房的账能掰扯得这么清楚,你功不可没,回头我亲自同父亲说,他在逸园内外能潇洒度日,都是你的功劳,势必得向洛娘子表示表示。” 洛娘子倒是没有同白青尘客套:“那就多谢大姑娘了。” 一个小身影跑进来,撞入洛娘子的怀中,双手扒着洛娘子的膝盖,脑袋歪着,就这么看着白青尘,那眼神和之前让她学账本那次可不一样。 带着些好奇,疏离还有害怕。 白青尘心里觉得好笑,定是洛娘子同他讲了什么,说不定此刻在他心里,白青尘就是一个大坏人的形象。 “一天不见,二弟倒是长大了许多。” “是嘛,我离他离得近,倒是没有察觉,不过,大姑娘最近几日倒是让我像重新认识了个人似的。” 白青尘听出了洛娘子语气里的试探,坦然道:“等什么时候洛娘子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便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既然活过来了,自然不能浪费大好时光。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事儿,洛娘子娘家的侄儿去年不是惹上了官司吗?当时听说挺严重的,还会死人,可上个月,玉银出门回来对我说见着洛娘子的那位侄儿了,我就说嘛,洛娘子的娘家好歹也算书香门第,你那侄儿想必是冤枉的。” 说起洛娘子的娘家,就在京城往西的一个郡县,听说洛娘子的父亲是个乡绅,开办了书院,洛娘子那个侄儿出自她大哥家,她大哥子承父业,成为了书院的院长,可她大哥的儿子却是个天生下来的惹祸精。 说来去年也是进京来看望洛娘子的,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强暴了一女子,那女子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转身就上吊自杀了,她家里虽不怎么样,可这份屈辱是万不会忍下的,女子死的第二天,她家里人便到开封府敲鼓鸣冤。 开封府的大人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差,一般出不了错,没过几天便传出洛娘子侄儿要被砍头的消息,只是再往后,这事儿就没了音信。 直到上个月,玉银从街上遇到了那个本该死去的人,玉银这丫头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人肯定是看清楚了才讲的。 “啊,疼,母亲!”白青牧突然喊了起来,原来是洛娘子出神,将他的手握疼了。 洛娘子松开手,摸了摸白青牧的脑袋:“青牧,去外面院子里玩。” 白青牧一步三回头,看了看洛娘子又看了看白青尘,等不见了白青牧的身影,她才端起那桌上的白瓷茶杯,轻碰了一下,皱眉:“去将这茶水换了,我和大姑娘讲话不知茶冷,你们是不是边听也忘了茶冷?” 洛娘子对她房里的两个丫头不悦的说到,主子讲话自然没有下人竖起耳朵听的道理。 “大姑娘有所不知,自从我那杀千刀的侄儿在京城里出了事儿,我大哥便与我分心了,记恨着我没将侄儿看好,我也心凉,便不再过问我那侄儿的事了,是生是死,也让人不要同我讲。” 白青尘淡笑:“洛娘子倒是个深明大义的,只是若你那侄儿是冤枉的,那不是白坏了你与娘家大哥的关系?” 洛娘子垂着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便是我们女子的宿命。” 白青尘淡笑不语,将新来的热茶喝下后,便起身离开,刚出门,一个用竹条编制的球便滚到了她脚边,她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颠了颠,看向白青牧:“想要?” 白青牧点头,眼神不服输:“那是我的!” “可现在在我手里了。” 说着,白青尘手腕一抬,那球就这么落在了院墙边上的一盆里,盆里是还未发芽的花种子,被泥土层层覆盖。 白青尘拍拍手:“就算玩儿,也得技高过人!”说完,她便离开了绛红居。 白青牧看得眼睛都直了,小跑过去将球抱在怀里。 绛红居的丫头连忙去看那还未发芽的花,原本平整的泥土出现了一凹坑,还好,应该不影响种子发芽出土。 回到福满苑,就白子逸一个人在,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手里一本货真价实的古书,书皮上写了两个字:商道! 第十二章白四爷的鸟市 “爸,妈呢?”四下无人,白青尘便用了现代的称谓。 “去容娘子那里了,说是去看看那孩子,还说要去找洛娘子,给添柴火,找奶妈,我看你妈搞不好是费力不讨好!” 原来是这样,虽然容娘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只是这种情况还是不冷不热的好,太过热情,说不定会让别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最近一段日子,他们不是一个人反常,是三个人同时反常!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那容娘子是妖是人? “白四爷,你是在我背后编排我?”白子逸的话,楚施华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这人也只会在背后说说了,还恰巧被她知道了。 白子逸朝白青尘求救,白青尘劝道:“妈,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样就怕被有心人利用,你忘记甄嬛传里,碎玉轩芳贵人的孩子了?” 楚施华脸色严峻起来,她怎么会忘记,甄嬛传她可是看了许多遍的,芳贵人的孩子外表上去看,属于华妃害死,实际上,是皇后在背地里搞的鬼。 打了个寒噤,楚施华后怕道:“还好青尘提醒,不然我什么时候成了华妃都不知道,只是那容娘子,一个月子里的女人,确实不容易。”楚施华这是用同理心来看待容娘子的处境,是啊,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因为大家都受过一样的苦。 白子逸咳嗽两声:“夫人是不是忘了,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 白青尘对楚施华道:“母亲,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早上,楚施华想出府去看看,正好白青尘也想出去看看,而白子逸,自然得作陪! 对于女人来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天生喜爱逛街是大家共有的特性。 刚走出一家卖折扇的铺子,桂子还在付银子呢,楚施华便又带着白青尘和白子逸进了隔壁的衣服店。 古人的衣服讲究的东西多,什么花什么颜色,什么样的年龄,什么样的身份,该忌讳的东西也多。 楚施华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衣裳,边边角角的看了许久,拿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转头自然地问道:“四爷觉得如何?” “很衬老婆肤色。” 现代的白子逸,是个经常陪老婆逛街的男人,知道很多自家老婆的雷区,比方现在,楚施华这么问,他肯定不能低级的敷衍说,好,很好,好看之类的。 得高级的敷衍,比方此刻,衬肤色,显瘦,显高之类的。 只是他一时口误,将夫人两个字说成了老婆。 楚施华也是觉得十分衬她肤色,正准备结账,一听那价钱便有些犹豫了,她记得自己压箱底的钱快要没了。 “没事,夫人尽管买,你忘记四爷我还有偌大个鸟市了?” 那掌柜也是熟识白子逸的:“是啊,夫人,难得四爷陪人逛街买衣裳,还如此用心挑选,你可不能拂了四爷一片真心啊。” 难得陪人逛街买衣裳?掌柜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但楚施华今日高兴,就不追究以往了。 “行吧,那就买吧!” 花掉不少银子后,他们才从那衣裳铺子出来,白青尘面色淡淡,心里却计划着事情:“母亲,我想和玉银去那边的书铺看看,就让父亲陪你去买胭脂吧。” 楚施华想了想便同意了,她这个女儿不像她,是个文静的性子,前世的时候便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闲暇时间除了书便是书,没有过多的爱好,到了这里还是一个样,一出门便想到书铺。 “玉银,你对这街上比小姐熟悉,可要好好照看好小姐。” 玉银点头:“放心吧,四爷四夫人,我会照看好小姐的。” 玉银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家小姐单独出门,眼睛丝毫不离小姐的身体,脚步也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就生怕一眨眼睛,小姐就不见了。 “小姐,书铺!”玉银指着旁边的一铺子说到。 白青尘驻足看了一眼:镜古堂书肆! “小姐,咱们不去这儿吗?” “先去鸟市看看!” 鸟市?玉银不解,那里都是一群大佬爷儿们的地方,小姐去做什么啊? 天气正是夏日里头,虽才初夏,但已经热腾起来了。 来鸟市闲逛的多是非富即贵之辈,自然不会选择跟白青尘一样的时间点,不是嫌待会儿太阳便出来了,就是睡到日晒三竿还没下床,所以她们到的时候,还算清净。 白子逸也真是会挑地方,鸟市所在的地方挨着护城河,护城河边种了一溜的杨柳,对面便是一排整齐的铺子了,这一排铺子就是白子逸租下来养鸟卖鸟的了,而对面杨柳树上挂着的那些,就是零星的鸟贩子了。 第十三章偶遇恶霸 记忆里,白青尘只是知道这地方,还从没来过,挨着头一家家看过去。 “小姐是看鸟还是……” 白青尘随那声音看去,是个年过半百的人,倒是充满了精气神儿,她摇摇头,正准备往第二家去,另一头便走来了三人。 她停了下来,因为那三人一副地痞流氓打扮,打头的那个还好些,后面跟着的两个,一个裤腿半挽了一只,一个衣袖半挽了一只,看上去实在不像好相与的。 玉银甚至低声说:“小姐,我们去里面躲躲吧!” 掌柜也伸出头来看:“怎么是他们?小姐快进来躲躲。” 白青尘皱眉,看了一眼那三人进去的铺子才抬脚进了那掌柜的铺子:“那些是什么人?” 掌柜一副愁容:“京城里的恶霸,没人敢惹,小姐以后见了打头的那个千万绕道走,那是个恶人,惹不得的。” 白青尘脑海里可没有这一号人,她关心的是:“那恶人来鸟市做什么?” 掌柜摇头:“鸟市是白家四爷的做的主,他还不敢太猖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来鸟市两三次了,每次都是去伍号鸟铺,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啊。” 白青尘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布,写了个壹字在上面:“那伍号鸟铺是不是有什么罕见的雀鸟?我们家里老爷子爱好这口,正好他生辰要到了,我就投其所好!” 掌柜:“小姐这就想岔了,我们这从壹到拾的铺子都是一样的,四爷一碗水端得平的呢,就算那伍号鸟铺是四爷一妾室的亲戚,四爷也不会偏袒。” 原来伍号鸟铺的掌柜就是洛娘子的亲戚,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白青尘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洛娘子有那么个亲戚,被白子逸安排在了鸟市,但具体叫什么人名儿,长什么样,哪号鸟铺,自己就不知道了。 那三恶人终于从伍号鸟铺出来了,玉银探出去一只眼睛看,见那三人是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的,连忙退回铺子里:“小姐,他们来了,怎么办?” 掌柜:“你们蹲下来!” 白青尘摸不清楚情况,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她听从了掌柜的话,和玉银躲了起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玉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怕那三人突然走进来。 脚步声又由近及远,直到听不见声音了,白青尘站起身来对玉银说:“人走了!” 玉银这才探头探脑站起来,还真走了,走出壹号鸟铺,哪里还有什么恶人的身影。 白青尘带着玉银直接到了伍号鸟铺! 伍号鸟铺的掌柜是个壮年男子,眼睛周围一圈青紫,有些凹进去,似乎是没休息好的状态,见了白青尘和玉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十分热情。 “小姐是看什么品种的鸟?” 白青尘走动了一圈,除了掌柜,这伍号鸟铺和壹号鸟铺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想起来从洛娘子那里看到的账本,对于鸟铺,有个关于收入从高到低的排名先后,自然排名一二的和排名九十的,是一样吸引人眼球的。 但不管是那一二还是九十,都没有这伍号鸟铺,想来,伍号鸟铺的账上情况是中规中矩的,那这掌柜又是何以这么沧桑呢?她有些好奇! 白青尘皱眉:“我家里老爷子喜欢这些雀鸟,去年他在城郊买了个林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那儿待上一段日子,正好他生辰要到了,我便想投其所好,买些雀鸟丢进林子里,让他高兴高兴。” 玉银心里一堆疑惑,老爷子不喜欢雀鸟啊,而且也没听说老爷子在城郊买了林子啊,她看自家小姐那架势,一片林子啊,可不是一只两只雀鸟就能解决了的,她有些难为,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掌柜倒是听得眼睛一亮:“若是买放林的雀鸟,那是大有讲究的,不能全买一个品种的,不能买适合家养的,还要看各种雀鸟的生活习性适不适合小姐说的那片林子,还有是最好将雀鸟们喂饱喝足了才放林,这样才能飞高,还有……” 掌柜的一说起来便没完了,白青尘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原来将雀鸟放林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我可真是惭愧,竟然什么都不懂,不知掌柜如何称呼,我日后可有的是地方麻烦你。” “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宽字,小姐称呼我为叶掌柜便可!” 白青尘点头:“叶掌柜,那这样,你给我准备五十只雀鸟,就按照放林的标准来准备,这是一百两银票,当作押金了,剩下的,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价钱,我再全部补齐,当然,若是放林没多久便出了什么问题,我自然会找你讨要一个说法。” 第十四章不能吃辣的一家三口 玉银看得眼睛疼,一百两银票呢,若是她记得不错,在小姐撞井前,她和四夫人才清点过家底,箱底里就四五张银票了,她想劝,可不敢,之前的小姐是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而现在的小姐是胸有乾坤的样子,要做什么根本让人看不透,比如说现在,她就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叶宽胸有成竹的样子:“小姐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两天后,你便可以带人来拿鸟了。” 两天后?白青尘挑眉,再度环视了这伍号鸟铺,如果自己没记错,中规中矩的鸟铺一月也就卖出一百只左右的雀鸟,五十只可是一半呢,突然生意这么好,难道不会供不应求吗? 叶宽脸色有些犹豫:“小姐,有一事儿希望你帮忙,关于你在我这里定下五十只雀鸟的事情,希望小姐不要声张。” 白青尘哦了一声,不解的样子:“这是为何?” 叶宽解释道:“小姐知道,我们这鸟市做生意的人多,若是被一些阴损的人知道了你在我这儿一下定下五十只雀鸟,我怕有人心存嫉恨,故意破坏我的货源。” 白青尘佯装问:“原是这样,我能理解,只是我还以为叶掌柜的雀鸟都是准备好了的?” “没有没有,小姐误会了,我这鸟铺是小本生意,我们四爷也不会给我囤积雀鸟的机会。” 京城唯一的鸟市是白四爷名下的,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这壹到拾号的鸟铺掌柜,说白了,就是白四爷请的伙计,那个鸟铺需要多少雀鸟,都要向他报备,由他安排! 白青尘淡笑道:“叶掌柜太紧张了,我并不知道你们这背后是如何管理和运转的。” 叶宽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小姐,虽然她看起来有些熟悉,但他确定两人没有见过,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季爷来了一趟,让他现在过于紧张了些。 回白府的路上,玉银终于有些耐不住了,嘴巴嗫嚅了好几下,就差一点儿就说出口了。 白青尘不喜她这样:“玉银,日后你在我面前想说什么说便是,但唯有一条,对于我的话和我做的事,不要质疑,心存疑虑,你只管相信听从我便是!” 玉银一愣,低下头说:“知道了小姐。” 回到福满苑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一桌子的菜都沾了辣椒,白青尘一家三口就这么看着,不知如何下筷。 侯在一旁的玉银有些忐忑,这些不都是福满苑常吃的菜吗:“要不我去让厨房重新弄一桌?” 楚施华嗯了一声:“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就让厨房随意弄些,干脆就瓜烧里脊,爆炒田鸡,奶汁鱼片,肉未烧饼,莲蓬豆腐,草菇西兰花,红豆膳粥,记住,一律不加辣。” 不加辣?玉银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楚施华,但见四夫人是说真的,便去厨房传话了。 白青尘听那些菜名,可一点儿也不随意,干脆,但因为楚施华买了点心回来的缘故,他们现在也没多饿,倒是可以等等。 这楚施华前身是南阳的,典型的南方人,而白青尘一家子是典型的北方人,不能吃辣,但逸园总的就一个家厨,而白子逸前身又是地道的京城人士,属于北方人,所以,逸园的这个家厨十分有包容性,“能南能北。” 只是家厨的脾气有些大,整个逸园,除了白子逸,他就只认洛娘子了,因为洛娘子手里有逸园的财政大权。 家厨听完玉银的话,斜眼看着她:“重做?你当是过家家呢,贤德苑这么长时间的饭菜都是那样的,怎么就现在吃不惯了?怕不是咱们四夫人拿我开涮吧?” 家厨长相有些凶恶,玉银朝后退了一步,反驳道:“是福满苑!” 家厨嘿嘿笑了起来:“小丫头还不服我?福满能有贤德两字好?我看就不该改,贤德多好啊,不然咱们四夫人也不会去跳井啊!” 厨房里都是开黄腔,讲四房发生的大小事儿习惯了的人,此刻听家厨这么说,也都没觉得奇怪,反而是跟着笑了起来。 玉银有些生气,但她觉得还是吃饭要紧,便没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继续报了一遍菜名,强调了不要放辣椒。 家厨眼睛眯了起来,除了绛红居的丫头外,还没人敢这个态度对他,就是受宠的含芳阁那边,也是任由他拿捏的。 玉银被看得有些害怕,想起平时候听来的闲言碎语,便跑了,只是撒腿前还补充了一句:“四爷四夫人还有大小姐都等着的。” 第十一章变了一个人似的大小姐 洛娘子什么人,一听便明白了,看向白青尘的眼光变了变:“有过一两次吧。” “是何原因?” “说是府里的银子周转不上,去钱庄取又麻烦,便来向我们开口了。” 这理由,他们也能信?白青尘脸色有些冷。 白青尘将账本合上,嘴角淡笑:“洛娘子这些年来辛苦了,咱们四房的账能掰扯得这么清楚,你功不可没,回头我亲自同父亲说,他在逸园内外能潇洒度日,都是你的功劳,势必得向洛娘子表示表示。” 洛娘子倒是没有同白青尘客套:“那就多谢大姑娘了。” 一个小身影跑进来,撞入洛娘子的怀中,双手扒着洛娘子的膝盖,脑袋歪着,就这么看着白青尘,那眼神和之前让她学账本那次可不一样。 带着些好奇,疏离还有害怕。 白青尘心里觉得好笑,定是洛娘子同他讲了什么,说不定此刻在他心里,白青尘就是一个大坏人的形象。 “一天不见,二弟倒是长大了许多。” “是嘛,我离他离得近,倒是没有察觉,不过,大姑娘最近几日倒是让我像重新认识了个人似的。” 白青尘听出了洛娘子语气里的试探,坦然道:“等什么时候洛娘子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便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既然活过来了,自然不能浪费大好时光。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事儿,洛娘子娘家的侄儿去年不是惹上了官司吗?当时听说挺严重的,还会死人,可上个月,玉银出门回来对我说见着洛娘子的那位侄儿了,我就说嘛,洛娘子的娘家好歹也算书香门第,你那侄儿想必是冤枉的。” 说起洛娘子的娘家,就在京城往西的一个郡县,听说洛娘子的父亲是个乡绅,开办了书院,洛娘子那个侄儿出自她大哥家,她大哥子承父业,成为了书院的院长,可她大哥的儿子却是个天生下来的惹祸精。 说来去年也是进京来看望洛娘子的,也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强暴了一女子,那女子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转身就上吊自杀了,她家里虽不怎么样,可这份屈辱是万不会忍下的,女子死的第二天,她家里人便到开封府敲鼓鸣冤。 开封府的大人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办差,一般出不了错,没过几天便传出洛娘子侄儿要被砍头的消息,只是再往后,这事儿就没了音信。 直到上个月,玉银从街上遇到了那个本该死去的人,玉银这丫头老实,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人肯定是看清楚了才讲的。 “啊,疼,母亲!”白青牧突然喊了起来,原来是洛娘子出神,将他的手握疼了。 洛娘子松开手,摸了摸白青牧的脑袋:“青牧,去外面院子里玩。” 白青牧一步三回头,看了看洛娘子又看了看白青尘,等不见了白青牧的身影,她才端起那桌上的白瓷茶杯,轻碰了一下,皱眉:“去将这茶水换了,我和大姑娘讲话不知茶冷,你们是不是边听也忘了茶冷?” 洛娘子对她房里的两个丫头不悦的说到,主子讲话自然没有下人竖起耳朵听的道理。 “大姑娘有所不知,自从我那杀千刀的侄儿在京城里出了事儿,我大哥便与我分心了,记恨着我没将侄儿看好,我也心凉,便不再过问我那侄儿的事了,是生是死,也让人不要同我讲。” 白青尘淡笑:“洛娘子倒是个深明大义的,只是若你那侄儿是冤枉的,那不是白坏了你与娘家大哥的关系?” 洛娘子垂着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便是我们女子的宿命。” 白青尘淡笑不语,将新来的热茶喝下后,便起身离开,刚出门,一个用竹条编制的球便滚到了她脚边,她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颠了颠,看向白青牧:“想要?” 白青牧点头,眼神不服输:“那是我的!” “可现在在我手里了。” 说着,白青尘手腕一抬,那球就这么落在了院墙边上的一盆里,盆里是还未发芽的花种子,被泥土层层覆盖。 白青尘拍拍手:“就算玩儿,也得技高过人!”说完,她便离开了绛红居。 白青牧看得眼睛都直了,小跑过去将球抱在怀里。 绛红居的丫头连忙去看那还未发芽的花,原本平整的泥土出现了一凹坑,还好,应该不影响种子发芽出土。 回到福满苑,就白子逸一个人在,惬意的躺在贵妃椅上,手里一本货真价实的古书,书皮上写了两个字:商道! 第十二章白四爷的鸟市 “爸,妈呢?”四下无人,白青尘便用了现代的称谓。 “去容娘子那里了,说是去看看那孩子,还说要去找洛娘子,给添柴火,找奶妈,我看你妈搞不好是费力不讨好!” 原来是这样,虽然容娘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只是这种情况还是不冷不热的好,太过热情,说不定会让别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最近一段日子,他们不是一个人反常,是三个人同时反常! 最重要的是,谁知道那容娘子是妖是人? “白四爷,你是在我背后编排我?”白子逸的话,楚施华一字不落的听见了,这人也只会在背后说说了,还恰巧被她知道了。 白子逸朝白青尘求救,白青尘劝道:“妈,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这样就怕被有心人利用,你忘记甄嬛传里,碎玉轩芳贵人的孩子了?” 楚施华脸色严峻起来,她怎么会忘记,甄嬛传她可是看了许多遍的,芳贵人的孩子外表上去看,属于华妃害死,实际上,是皇后在背地里搞的鬼。 打了个寒噤,楚施华后怕道:“还好青尘提醒,不然我什么时候成了华妃都不知道,只是那容娘子,一个月子里的女人,确实不容易。”楚施华这是用同理心来看待容娘子的处境,是啊,最了解女人的还是女人,因为大家都受过一样的苦。 白子逸咳嗽两声:“夫人是不是忘了,这里面也有我的功劳。” 白青尘对楚施华道:“母亲,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第二天早上,楚施华想出府去看看,正好白青尘也想出去看看,而白子逸,自然得作陪! 对于女人来说,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天生喜爱逛街是大家共有的特性。 刚走出一家卖折扇的铺子,桂子还在付银子呢,楚施华便又带着白青尘和白子逸进了隔壁的衣服店。 古人的衣服讲究的东西多,什么花什么颜色,什么样的年龄,什么样的身份,该忌讳的东西也多。 楚施华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衣裳,边边角角的看了许久,拿在身上比划了几下,转头自然地问道:“四爷觉得如何?” “很衬老婆肤色。” 现代的白子逸,是个经常陪老婆逛街的男人,知道很多自家老婆的雷区,比方现在,楚施华这么问,他肯定不能低级的敷衍说,好,很好,好看之类的。 得高级的敷衍,比方此刻,衬肤色,显瘦,显高之类的。 只是他一时口误,将夫人两个字说成了老婆。 楚施华也是觉得十分衬她肤色,正准备结账,一听那价钱便有些犹豫了,她记得自己压箱底的钱快要没了。 “没事,夫人尽管买,你忘记四爷我还有偌大个鸟市了?” 那掌柜也是熟识白子逸的:“是啊,夫人,难得四爷陪人逛街买衣裳,还如此用心挑选,你可不能拂了四爷一片真心啊。” 难得陪人逛街买衣裳?掌柜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但楚施华今日高兴,就不追究以往了。 “行吧,那就买吧!” 花掉不少银子后,他们才从那衣裳铺子出来,白青尘面色淡淡,心里却计划着事情:“母亲,我想和玉银去那边的书铺看看,就让父亲陪你去买胭脂吧。” 楚施华想了想便同意了,她这个女儿不像她,是个文静的性子,前世的时候便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闲暇时间除了书便是书,没有过多的爱好,到了这里还是一个样,一出门便想到书铺。 “玉银,你对这街上比小姐熟悉,可要好好照看好小姐。” 玉银点头:“放心吧,四爷四夫人,我会照看好小姐的。” 玉银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家小姐单独出门,眼睛丝毫不离小姐的身体,脚步也一步不落的紧紧跟着,就生怕一眨眼睛,小姐就不见了。 “小姐,书铺!”玉银指着旁边的一铺子说到。 白青尘驻足看了一眼:镜古堂书肆! “小姐,咱们不去这儿吗?” “先去鸟市看看!” 鸟市?玉银不解,那里都是一群大佬爷儿们的地方,小姐去做什么啊? 天气正是夏日里头,虽才初夏,但已经热腾起来了。 来鸟市闲逛的多是非富即贵之辈,自然不会选择跟白青尘一样的时间点,不是嫌待会儿太阳便出来了,就是睡到日晒三竿还没下床,所以她们到的时候,还算清净。 白子逸也真是会挑地方,鸟市所在的地方挨着护城河,护城河边种了一溜的杨柳,对面便是一排整齐的铺子了,这一排铺子就是白子逸租下来养鸟卖鸟的了,而对面杨柳树上挂着的那些,就是零星的鸟贩子了。 第十三章偶遇恶霸 记忆里,白青尘只是知道这地方,还从没来过,挨着头一家家看过去。 “小姐是看鸟还是……” 白青尘随那声音看去,是个年过半百的人,倒是充满了精气神儿,她摇摇头,正准备往第二家去,另一头便走来了三人。 她停了下来,因为那三人一副地痞流氓打扮,打头的那个还好些,后面跟着的两个,一个裤腿半挽了一只,一个衣袖半挽了一只,看上去实在不像好相与的。 玉银甚至低声说:“小姐,我们去里面躲躲吧!” 掌柜也伸出头来看:“怎么是他们?小姐快进来躲躲。” 白青尘皱眉,看了一眼那三人进去的铺子才抬脚进了那掌柜的铺子:“那些是什么人?” 掌柜一副愁容:“京城里的恶霸,没人敢惹,小姐以后见了打头的那个千万绕道走,那是个恶人,惹不得的。” 白青尘脑海里可没有这一号人,她关心的是:“那恶人来鸟市做什么?” 掌柜摇头:“鸟市是白家四爷的做的主,他还不敢太猖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他来鸟市两三次了,每次都是去伍号鸟铺,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啊。” 白青尘看了看门口挂着的布,写了个壹字在上面:“那伍号鸟铺是不是有什么罕见的雀鸟?我们家里老爷子爱好这口,正好他生辰要到了,我就投其所好!” 掌柜:“小姐这就想岔了,我们这从壹到拾的铺子都是一样的,四爷一碗水端得平的呢,就算那伍号鸟铺是四爷一妾室的亲戚,四爷也不会偏袒。” 原来伍号鸟铺的掌柜就是洛娘子的亲戚,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白青尘的记忆里,只依稀记得洛娘子有那么个亲戚,被白子逸安排在了鸟市,但具体叫什么人名儿,长什么样,哪号鸟铺,自己就不知道了。 那三恶人终于从伍号鸟铺出来了,玉银探出去一只眼睛看,见那三人是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的,连忙退回铺子里:“小姐,他们来了,怎么办?” 掌柜:“你们蹲下来!” 白青尘摸不清楚情况,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她听从了掌柜的话,和玉银躲了起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玉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怕那三人突然走进来。 脚步声又由近及远,直到听不见声音了,白青尘站起身来对玉银说:“人走了!” 玉银这才探头探脑站起来,还真走了,走出壹号鸟铺,哪里还有什么恶人的身影。 白青尘带着玉银直接到了伍号鸟铺! 伍号鸟铺的掌柜是个壮年男子,眼睛周围一圈青紫,有些凹进去,似乎是没休息好的状态,见了白青尘和玉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十分热情。 “小姐是看什么品种的鸟?” 白青尘走动了一圈,除了掌柜,这伍号鸟铺和壹号鸟铺确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想起来从洛娘子那里看到的账本,对于鸟铺,有个关于收入从高到低的排名先后,自然排名一二的和排名九十的,是一样吸引人眼球的。 但不管是那一二还是九十,都没有这伍号鸟铺,想来,伍号鸟铺的账上情况是中规中矩的,那这掌柜又是何以这么沧桑呢?她有些好奇! 白青尘皱眉:“我家里老爷子喜欢这些雀鸟,去年他在城郊买了个林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去那儿待上一段日子,正好他生辰要到了,我便想投其所好,买些雀鸟丢进林子里,让他高兴高兴。” 玉银心里一堆疑惑,老爷子不喜欢雀鸟啊,而且也没听说老爷子在城郊买了林子啊,她看自家小姐那架势,一片林子啊,可不是一只两只雀鸟就能解决了的,她有些难为,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掌柜倒是听得眼睛一亮:“若是买放林的雀鸟,那是大有讲究的,不能全买一个品种的,不能买适合家养的,还要看各种雀鸟的生活习性适不适合小姐说的那片林子,还有是最好将雀鸟们喂饱喝足了才放林,这样才能飞高,还有……” 掌柜的一说起来便没完了,白青尘眼睛里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原来将雀鸟放林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我可真是惭愧,竟然什么都不懂,不知掌柜如何称呼,我日后可有的是地方麻烦你。” “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宽字,小姐称呼我为叶掌柜便可!” 白青尘点头:“叶掌柜,那这样,你给我准备五十只雀鸟,就按照放林的标准来准备,这是一百两银票,当作押金了,剩下的,等你准备好了告诉我价钱,我再全部补齐,当然,若是放林没多久便出了什么问题,我自然会找你讨要一个说法。” 第十八章稳扎稳打,有谋有略 白青尘哼笑了一声,从楚施华身后站出来:“羽嬷嬷这话,我要驳一驳了,辞退和再找一个下人确实不易,但教导一个下人恐怕要比之花出翻倍的时间和精力,甚至还有银子,而且,羽嬷嬷可能不知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怕教导出来的是假面虎,还有会咬主人的蛇!” 羽嬷嬷之前光顾着四夫人了,没留意那身后的人,现在听这驳她的话,再看向那人,水蓝色的衣裳衬得人水润柔和,面上也是淡定从容的笑容,一双眸子却明亮犀利,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四房大小姐的痕迹。 羽嬷嬷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冷意来,但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很快收敛了神色,笑了一下:“大小姐说的是,我倒是没有算清楚这笔账,是我老糊涂了。” “羽嬷嬷客气了,这不怪你,只有见得多了这样不值得教导的下人才能生出我这番感悟出来,羽嬷嬷是慧眼识金,大房房里应当出不了不值得调教的下人,倒是请羽嬷嬷回去告知大夫人,让她多加体谅一下我们四房,我们这也是重生了一次才看透这么多事儿啊。” 对上那双眼睛,再加上那重生两个字,羽嬷嬷心里突然有些发毛,她觉得十分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四房近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阿珠的婶子原来姓朱,街坊邻居都称她一声朱嫂,白青尘也跟着唤一声朱嫂:“你知道来我们四房是要做什么吗?” 朱嫂没有一点儿犹豫:“当家厨使的,按照四夫人和大小姐的要求,不能有丁点儿辣椒,以咱们北方人的习惯来做菜。” 白青尘点头,还可:“那四房其他院儿里的人呢?” 朱嫂仍旧回答得利索爽快而坚定:“当然要以四夫人为主,四夫人那里的要求安排妥当了,才考虑其他院儿里的要求。” 楚施华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跟白青尘说了句就朱嫂了便离开了。 白青尘用素白的鞋尖蹭了蹭青石块路面,低着头说道:“朱嫂说得确实不错,但厨房这地儿人多口杂是非多,我要的不仅是个拥有一手好厨艺服从福满苑的人,还得是让我省心的人!” 朱嫂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小姐,她低着头,像是玩心未泯似的用脚尖蹭着青石板上的一颗小石子,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样。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白青尘和玉银来到伍号鸟铺,叶宽的办事效率倒是很快,将她们带到了南郊一破败的庙宇内,玉银一路都有些忐忑,生怕被叶宽谋财害命,等见了一屋子的雀鸟时,她才稍微有些安心。 白青尘将那一屋子的雀鸟看进眼里,壮似感叹,无意道:“不瞒叶掌柜,我是从壹号鸟铺问到你那里的,他们都告诉我五十只雀鸟得向白四爷请示,然后从其他铺子里调,我觉得麻烦,便到了你那里,还好我问到了你那里,不然,哪里这么快能凑齐五十只雀鸟。 我对叶掌柜真是佩服,若是我家老爷子满意,来年还是在你这里定。” 见白青尘脸上除了惊奇她如此快的速度外,并没有其他神色,他提起的防备心放下了些,或许是他多想了。 一手钱,一手货,好几张银票就这么又没了,玉银看得眼疼得很,估计大夫人的箱子里已经空了。 晚上回去福满苑,白青尘将事情同白子逸讲了,楚施华立刻去看自己压箱底的银票,她拿出一张孤零零的银票放到桌上:“青尘,你不会也要玩物丧志吧!” 白青尘没想到自己在楚施华女士心中形象这么不坚定:“母亲,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家闺女。” 白子逸皱眉:“鸟铺的所有雀鸟,都要经过我的手才能进入各个鸟铺,叶宽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雀鸟的?除非,他私养了一批鸟农!” 三人对视一眼,看来鸟市有人不干净啊,要另立门户? 楚施华十分气愤:“明日,我们便去捉他个现形!” 白青尘摇头阻止:“还不行,母亲,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机,那五十只雀鸟现在还在那破庙里,我让叶宽的人先看着,明日父亲找信得过而且保证不被叶宽及他的人认出来的手下,去将那五十只雀鸟取走,先养起来。” 白子逸和楚施华对视一眼,没有追问为什么,因为他们这个女儿从没让他们操心过,做事情向来稳扎稳打,有谋有略。 第十五章白四爷男人的直觉 白青尘正和白子逸打探那个叫做叶宽的来历,白子逸脑子里是有些记忆的,原来那个叶宽是洛娘子娘家的下人,也就是在她侄儿出事后不久来的京城,借着昔日主仆的情分,被洛娘子安排进了鸟市。 白子逸想到什么,一敲桌子! “对了,我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叶宽的时候是在绛红居,当时他还是从洛娘子房间里出来的,里面可是一个下人都没有,洛娘子眼睛还有些红,但当时她说的是因为她侄儿的事才哭的。” 很明显,白子逸的话并没有讲完,白青尘也细细回味了一下,并没有不妥的地方,既然叶宽是在洛娘子侄儿出事不久后来的京城,那很有可能是受洛娘子家里人所托,带话来让洛娘子想办法救人的,谈起这事可不得隐秘一点,支开下人,去房间商量,想来也没有什么不妥。 “父亲觉得呢?” 白子逸看了看楚施华,极度希望勾起对方浓浓的八卦心:“以一个男人的直接,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楚施华确实成功被吸引了一小会儿,但现在…… “男人的直觉从来不准,以我女人的直觉,你这是现在想起来吃醋了?大男子主义犯了?觉得你的女人,别人看一眼都是大错特错?” 白子逸无语了,他是真的有如此直觉的。 还好等了许久的菜上来了,打断了白子逸控制之外的剧情! 只是楚施华吃着吃着便有些不对劲了,因为她感受到了辣,她的身体不同于白青尘和白子逸,因为生过孩子再加上天生体质的缘故,特别忌辣,一丁点儿辣都不行。 白青尘冷了脸,放下筷子,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威慑到玉银了:“小姐,我,我交代过厨房的。” 白青尘没说话,但她相信玉银的话,白子逸的脸色也不大好:“去找大夫!” 玉银看了一眼四夫人,脸色苍白,额上有细汗,顿时吓坏了,她没想到竟然那么严重,赶紧马不停蹄的去找大夫。 白子逸将楚施华扶到窗边的塌上,盖好被子,面露担忧,白青尘安排人端来了温水,她用帕子轻擦拭起楚施华的额头,又让人端来温温的苦瓜汤,白子逸服侍着楚施华喝下,那端汤的下人似乎没见过白子逸如此关心楚施华的样子,看着便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白青尘冷冷看了她一眼:“怎么,需要我请你出去?” 那下人不经意对上白青尘的眼神,吓得手上的托盘一抖,差点掉到地上去,赶紧手忙脚乱的退了出去。 喝了大半碗汤后,白青尘问:“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施华右手放在胸口处:“比刚才好许多了。” 正好大夫也来了,望闻问切一番,说起缘由倒是和现代医生的诊治结果不谋而合,开了药方交代注意事项后便走了。 白青尘对玉银交代道:“找信得过的人来煎这药。” 玉银郑重点头,经过刚才的事情,她明白了小姐之前说的话,要对小姐的话无条件服从,千万不要质疑,因为不管是四爷四夫人还是小姐,他们都不一样了! 楚施华看了眼前的父女两个:“你们两个先去吃点,就算要收拾人,也得有力气不是!” 白子逸脸上依旧不好,他自觉算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若是伤到了他的妻女,就是他的底线了。 白子逸叫来了桂子:“你去明月楼叫点吃的来,记住,一点辣椒都不能放,还有,就叫,最贵最好的菜!” 桂子一溜烟便不见了,白青尘让人把厨房的人都找来了福满苑,刚刚她已经看过了所有的菜,也不是放了辣椒的样子,像是锅沾了辣椒,然后没洗就直接做菜了。 从尾到头,第一个进来的是厨房里打杂的,白青尘先是问了玉银去厨房传话的情况,那人支支吾吾,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倒是模糊将玉银传的话表达出来了,和白青尘交代的一样,并没有多大出入。 第四个是在厨房里专门负责动刀的,他一进来便看见了窗边塌上的四夫人以及旁边的四爷,他惊了一跳,因为四夫人看上去不太好,联想到厨房的人都被叫了来,再看桌上的饭菜,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他便明白了两三分,是饭菜出了问题,他顿时手心便冒起了冷汗,虽说之前的四夫人不得四爷宠爱,但怎么也是四夫人啊,而且,近来他听了许多话,都说今非昔比,宁惹含芳阁那位也不要惹福满苑这位。 第十六章又是一个不怕死的 自己不比家厨,是个没背景没依靠的人,还是看风头行事好些,所以大小姐问什么,他便答了什么。 白青尘已经瞧出来这是个聪明人,直接问:“前面几人说菜里有辣椒是因为锅没洗,你看的事实是这样的吗?” “是,是的。” 轻轻一诈便出结果了,前面那几人格局太低,厨房待久了便把逸园的家厨当作主子了,认不得谁给他们发工钱了,还维护起伤主的凶手来,白青尘觉得有必要对逸园的下人进行大换血! 终于到了那家厨,果然是个不识时务的,还以为福满苑的天还是从前的样子。 白青尘手里拿了双筷子,用筷头轻点着桌面,一声一声的,敲在人心上,将那家厨晾了一会儿,才开口:“想必你也听说了,对于不服从主子命令的下人,我是怎么处理的,现下我也懒得重复一遍,你自己看着办吧。” 家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意思是要将自己辞了吗?他可跟一般的下人不一样,能由得她说辞就辞? “四爷,我是二夫人为你找的人,这么多年可没有一次让你失望过,今日也不知怎么得罪大小姐了,一开口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我好歹也是四房的老人,四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家厨还没擦亮眼睛,还以为眼前的白子逸是昔日的白四爷,在他看来,四爷就是在玩花样,放着貌美如花的素娘子不要,要年老色衰的四夫人?谁会越活越回去?他就笃定了四爷会站在自己这边,况且,他背后还有二夫人呢,不给他面子就是不给二夫人面子,那最后就成了四房不给二房面子,以四房在白老爷子面前的窝囊样,就是白四爷,他也不敢啊。 白子逸冷冷看了一眼家厨:“青尘,你看着处理,只是你知道的,我的底线就是你和你母亲!” 白青尘嘴角露出一丝笑来:“我知道了父亲,你带母亲先去别处,别让阿猫阿狗的杂音打扰了母亲休息。” 白子逸“嗯”了一声,一弯腰,楚施华惊呼了一声,因为,她被白子逸给公主抱抱起来了,她傻在了白子逸的怀里,出了房门才惊呼起来:“白子逸!你疯了?快把我放下来!” “娘子莫动,一不小心摔了,我会心疼的!” 四爷反常的举动惊吓到此时身处福满苑的下人们了,包括玉银在内,都从没见过这样的四爷,把四夫人当作宝一样的四爷。 唯有白青尘,脸上一直都是温和的笑意,直到听不见白子逸和楚施华的声音了,她脸上的笑意和温和也没有了,看向家厨的眼睛里,不掺和任何感情,冰凉一片,姣好的唇形微开合起来:“我的底线便是我母亲和父亲,而你,今天都触碰了,所以,逸园再容不下你,你若识相,就赶紧收东西走人,否则,我就告你个弑主的名头!” 家厨彻底被吓到了,但还想做最后一丝挣扎:“我什么都没做!” 白青尘冷笑一声:“什么都没做?你拖延时间上菜,不听玉银的传话在后,现在又想利用我父亲来打压我,哼,你真当我们是被你把玩在手心里的玩物?千不该万不该,你心里没把主子当主子,不然不会心存侥幸,用没洗过沾了辣椒的锅。” 当然,你这样的人,就算不是今日将你处理掉,也会是明日,这话白青尘放在了心里,没说出来。 而之所以对家厨说这么多,并不是真需要他心服口服,而是说给外面厨房里的其他下人听的。 没眼色的人一辈子也不会有眼色,尤其是像家厨这种人,习惯了厨房那一片天地里唯他独尊的感觉,还自以为有二夫人这样的靠山在,自己还想说什么,让白青尘打消辞掉他的念头,可惜白青尘根本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让人将他请出去了。 玉银领着两个丫头进来,白青尘记得她们,都是福满苑的,一个叫阿珠,一个叫阿紫! 阿珠先说:“小姐,那家厨就是个恶人,对于我们这些平时候去厨房传话的小丫头,总是动手动脚的,你可一定要把他辞了!” 阿紫随后说着:“还有呢小姐,家厨就是二夫人放进咱们四房的探子,我看到过家厨偷偷与二夫人见面呢,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白青尘皱眉,就知道“豪门大宅”的生活没那么容易,这才开始呢。 一个品行不端,毛手毛脚的恶人,二夫人竟然送来了四房内宅,可真是好一番“心意”啊,不是寻常人可以消化得了的,一想到自己的这具身体是吃家厨那双手做的饭菜长大的,白青尘便觉得恶心反胃! 第二十一章无情抛弃 白子逸叹息一声:“不怪你,都是她咎由自取!”说完,白子逸便携桂子施施然而去,留素娘子一个人在那里动怒不已:“啊!” 白青尘这才从暗处走出来,素娘子一瞧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白青尘冷笑一声:“我刚从厨房过来,含芳阁的阿鹿刚还说素娘子抱病卧床,情况堪忧呢,可我刚才怎么瞧见素娘子好得很呢,生龙活虎的,还要杀死父亲最喜欢的玩物。” 素娘子站起身来:“没想到大小姐还是个喜欢偷窥自己父亲的人。” 白青尘负手在腰后,一步步朝素娘子走进,素娘子身后的两个丫头要上前阻拦,被玉银她们三个丫头控制住了。 白青尘用只她和素娘子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刚只是不小心看到了某人不择手段挽留父亲,最后被父亲无情抛弃的场面!” 素娘子脸色铁青的呵斥道:“大小姐,你不要忘了,你就算是四房嫡长女,也只是我的一个小辈!” 白青尘低低笑了两声,笑意没有达到眼底:“素娘子说的有道理,今日我就站在小辈的角度帮你谋划一二,你的娘家在南边吧,听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最适宜静心养病了。” 白青尘的话还没说完,素娘子听出来一二,将她打断:“你什么意思?” “先别着急,听我说完,寻个好听的名头,将你送回娘家,日后每月的月份照样不少一分,不然,名头不好听,你就算回了娘家,日子也不太好过。” 素娘子被白青尘话里的意思狠狠刺激到了:“你在威胁我?” 白青尘摇头:“我这是以小辈的立场为你谋划,因为,若你留在白府,父亲以后也只会是这种态度对你,而你,定然是个不安分的,就算认清现实安分下来了,也是个没有脑子的,容易被人利用!” 素娘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凭什么,就算自己不是四爷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也是风光迎进来的:“白青尘,你别太嚣张了,你以为走出四房,你这个四房嫡长女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扣了个白姓而已,就是个体面点的下人,也能爬到你头上拉屎!” 白青尘一点也没有因为素娘子的话而动怒,而是淡淡笑道:“话就放在这里了,若是素娘子非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白青尘说完便离开了,素娘子看着那背影,显然她并没有几分将白青尘的话放在心上。 回到福满苑,白青尘跟白子逸无事人一样,谁也没有提到素娘子的事情。 倒是饭桌上,楚施华随意问起:“你今天去鸟市可有什么收获?” 白子逸夹菜的手一顿,直接将手里的饭碗给放下了:“遇到了个恶人!” 白青尘心里一动,果然,接下来便听白子逸说道:“到伍号鸟铺的时候遇到了个人,此人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恶人,向来只有他欺压人的份,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权势富人,京城里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敢和他作对,就连咱们白府的老爷子,见了他也是礼让三分!” 白青尘夹了一块藕片放进嘴里,壮似无意问道:“这样的人,天子脚下也能安然无恙?” 白子逸摇头:“据我所知,这人是有些背景的,但具体是谁,是个什么段位的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人厉害就厉害在不止恶还狡猾,就拿京城的钱庄来说,十家有九家都是他名下的,还有一家也是在夹缝里求生存,他钱庄借出去的银子,利息高达这个数!” 楚施华咋舌:“这样还能有人借?” “哪里有不缺钱的人,谁让他又垄断了钱庄这一行呢,当年老爷子手下也是有两家钱庄的,最后似乎是有人找上了老爷子,让老爷子从钱庄这一行退了出来,没多久,京城里的钱庄仿佛是一夜间都变成了同一个主人。” 楚施华琢磨了一会儿:“能让老爷子退步,这得多大的身份,我估摸着得是个朝廷重臣吧,能谋私到这地步,迟早得被人弹劾!” 白青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父亲,你可知那恶人是去伍号鸟铺做什么的?” 白子逸摇了摇头:“我去的时候,他正带着人出来,叶宽说是看鸟的,但那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有些嘲弄。” 白青尘听后,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仿若风雨欲来一般。 过了两天,白青尘又去了绛红居,还没走近院子,便听一声声什么砸在泥土上的声音,还伴随轻快的脚步声。 第二十二章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都不会! 待走得近了,一个匆匆跑过她视线的人影又退了回来,是白青牧,他手上正抱着上次的竹球,黑溜溜的眼睛珠子跟看了什么稀罕玩意儿似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有些防备,还有些期待。 玉银向白青牧请礼的声音被屋子里的丫头听见了,丫头一出门看见她,便如临大敌一般,将白青牧护在身后:“大小姐。” 白青尘淡笑不语,最后看了一眼还盯着她的白青牧,便进了屋子。 绕过屏风,洛娘子正埋首在案前,手中的算盘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那暗红的身影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不知晓白青尘的到来。 白青尘也不在意,就这么走到案前了,洛娘子才抬起头来:“大小姐怎么来了?” 白青尘无奈一笑:“愚钝了这么多年,突然聪敏了,与父亲说我用一天时间便将该学的都学成了后,父亲觉得荒诞,还说我太急功近利了些,甚至还觉得是洛娘子你没放在心上,怀疑我们两个一起欺骗了他,让我再来绛红居虚心讨教,所以,我今日便又来叨扰了。” 洛娘子神色有些僵硬:“四爷近来还真是转性了不少,以往他可是四房最清闲的人,火苗烧到屋顶了他都不带过问的,现在对大小姐可真是关怀备至。” 白青尘听这酸溜溜的话,淡淡开口:“父亲能成为四房最清闲的人,这还得感谢洛娘子这些年的付出呢,就像现在,父亲倒是在福满苑舒坦的纳凉,而洛娘子却在这儿俯首辛苦着。” 说到此处,白青尘的眼神自然而然的看向案桌上账本! 她眼神露出些惊讶出来:“上个月才过两天,鸟市的账已经扎了?” 洛娘子动作快于嗓子发声,手一抬,便将账本合上了,然后才说道:“嗯,鸟市那边送来得及时,正巧大夫人那边也催促快点儿。” 说着,洛娘子朝外面喊了一声,就要准备将账本给大夫人送去,白青尘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按住了那账本一角。 洛娘子先是没料到白青尘会有此举动,然后条件反射的在手上用了力,看着白青尘的眼神很是警惕。 白青尘挑眉,看着洛娘子的眼睛,玩笑般说道:“难道这账本里面是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洛娘子的动作一顿,放开了账本:“大小姐误会了,不过是大夫人那边逼得紧了些而已。” 白青尘哦了一声,一边翻开那账本,一页一页看起来,一边说:“若是大夫人问起,你直接告诉她,父亲临时起意要看看鸟市经营情况,便将账本拿了去,正好父亲不是不信我吗?让他就拿这账本考考我,也好令他心服口服。” “大小姐!” 已经翻阅了上月账目一遍的白青尘阖上账本,用眼神示意洛娘子是有什么问题? 洛娘子沉默了一会儿:“这账本仅此一本,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这个洛娘子放心,用不了几天,我便让这账本物归原主!” 白青尘拿着账本出了门,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竹球滚到了她面前,她仍是弯腰将竹球拾起,单手掂了掂,然后轻轻抛起,后脚一抬,那竹球便砸在了上次的位置! 白青牧抿了抿唇,眼神在墙角盆里的竹球与白青尘之间游走了一会儿:“我也会的!” 五岁的孩子,梗着脖子,眼神倔强而不服输,似乎是在向白青尘挑战,她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拭目以待!” 白青尘走后,绛红居的丫头见自家公子的神色有些不忍,便跑去墙角将竹球抱起,那盆里的泥土早被挤压得严严实实的,比院儿里青石板下的泥土还硬,她再不盼着发芽开花了。 白青牧将丫头捡来的球抱在怀里。 丫头叹息一声:“公子,大小姐整整大你一个年轮,个头是你的两个还多,你跟她较什么劲儿啊,我看你能用手投进去已经很了不起了。” 白青牧可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慰,撇嘴说道:“那以前你们还说她除了吃喝拉撒睡,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呢!” 丫头一时语噎,那事儿发生前的大小姐确实是什么都不会啊,就连跟下人说几句硬话都要躲在四夫人后面,谁想到没死成再加上请两个道士改了逸园的风水后,福满苑那边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一夜间就硬气起来了。 而屋里的洛娘子,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有些恍惚,脑海里总跳出来白青尘离开时候说的四个字,物归原主! 第二十三章二房上门找麻烦 白青尘领着玉银拿着账本回到福满苑的时候,里面正热闹得很。 二夫人秦氏领着周园的人刚进门,见了白青尘,一双眼睛如同“透射光”一般,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的眼神似乎不太满意:“瞧瞧这逸园的大姑娘,几天不见,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白青尘自动忽略秦氏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上前行礼:“二夫人安好!” 朝二夫人行了个礼,白青尘便将人往前厅迎,来者是客,更何况他们还是名义上的一家人,该有的客套还是少不了的。 可有人不愿了,那二夫人身后还跟着周园的柳娘子,二夫人自己的二女儿,以及周园纯娘子的大女儿,这些人可都是见证过逸园大小姐怯懦样子的,怯懦到不敢出逸园,在府里见了他们更是要绕道走,肩膀就从来没有挺直过,毫不夸张,就是让她给大家提鞋,她都是一声不吭照做的。 但此刻,她不止挺直了肩膀朝他们走过来,还只对二夫人行礼,对他们后面几个人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可不是让他们窝火吗? “二夫人,你说的可不是嘛,瞧瞧这大小姐,眼睛珠子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见了长辈和姐姐们,也不知道行礼问候,别是被撞坏了脑袋,连人都不会做了。” 说话这个便是柳娘子了,白二爷白子周统共两个儿子,其中一个是二夫人的,另一个就是柳娘子的,按说,一房两个儿子,二夫人同柳娘子应当是水火不容的,可她们的关系却融洽得很,白老夫人没少用这来对其他房里的夫人妾室们说教,就是大夫人,也是被说教的对象。 柳氏的话惹得她旁边周园的两位小姐用帕子捂嘴呵呵笑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要好好找大夫看看,最好再找下人看管起来,不然什么时候脑袋不行了,伤到了人,事情可就大了,你说是吧,大姐姐?” 此刻说话这个便是纯娘子的大女儿白青烟了,她口中的大姐姐正是二夫人的二女儿白青柔,白家是富有了十多代人的家族,祖辈上迎进门的都是长相貌美的女子,再不济也是根正苗红世家大族的端庄女子,所以到了白青尘这一代,不论男女,个个站出来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只是各有各的特色罢了。 比方白青烟,长相随了她母亲多一些,偏向南边的小家碧玉,嘴角一颗淡淡的痣给她多增了一分女性特有的风情,而白青柔,一半随父一半随母,面容俊丽清秀,眼睛却透着一股伶俐算计。 而白青尘,长得随白子逸多些,单单站在那里,如同一朵开在冰天雪地里的绿色花朵,柔弱又冰冷,养眼又不敢靠近。 没有等白青柔回答,白青尘身后便响起来一声音:“这都是谁啊,是觉得四爷不会管家?跑到逸园来教训起人来了?” 楚施华面色有些不大好,竟然有人敢跑到逸园来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说三道四! “四夫人,你说的是什么话......” “住口,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开口接我的话?”楚施华眼神凌厉的看了白青烟一眼,白青烟便如同被人踩住了兔子尾巴,脸色通红。 在这个朝代里,正室大于妾室,正室子女不论年岁,都要高于妾室子女,见了面也是要称呼一声公子小姐的。 柳娘子也要开口,可才说了四夫人三个字,就又被楚施华呵斥回去了,她可从没在楚施华这里吃过这种亏,立刻便将心里的火往二夫人身上引:“二夫人,四夫人这话,倒是我们二房的不懂规矩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楚施华哼了一声:“阿珠,送送二夫人。” 二夫人等人都楞住了,没想到楚施华竟真的顺水推舟就要送客。 二夫人可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四夫人,你现在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我还没开口说话呢,你就要将我往回赶了?” 就在此刻,白子逸从屋子里提着鸟笼出来了,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二夫人来了?夫人还楞着干什么,赶紧带着去前厅啊,阿珠,你们三个赶紧去沏壶茶水来。” 听了白子逸的话,二夫人的怒气没那么盛了,白四爷可是老夫人的掌中宝,膝下三个儿子,老夫人最疼的不是能干的大儿子,也不是圆滑的二儿子,而是这个一天到晚没个正行的三儿子。 上次白子逸磕在假山石上的事情,要不是老夫人去寺里抄经了,眼前的四夫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第二十章偶遇洛娘子对四爷的纠缠 而从始至终,白青尘没有说过朱嫂一个是字和一个否字! 从厨房出来后,白青尘一路都是若有所思,他们一家三口要想过好日子,要嘛就是四房脱离白府,自立门户,要嘛就是他们直接掌握在白府说话的权利,不然就会像如今这样,送来的下人都是别人的心腹。 “小姐,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阿珠犹豫了一路,想到厨房里小姐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应该说出来。 “含芳阁那边,趁着小姐和夫人不在的时候,总是派人来求见四爷,还好四爷都没有理会,不管那素娘子出什么幺蛾子,四爷都没放在心上。”阿珠的语气有些自豪,为四爷不被素娘子蛊惑而自豪,为四爷一直待在福满苑而自豪。 白青尘对于白子逸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意外:“那我母亲那里可知道?” 阿珠摇头:“是四爷让我别惊扰了四夫人的。” 白青尘点头:“你听我父亲的话没告诉我母亲是对的,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直接同我讲便是了。” “知道了,小姐。”三个丫头刚说完小姐两个字,便听到几排海棠树另一边的青石板路上传来声音。 “我不活了,你若是敢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撞吧,少了你就是少了含芳阁,那就少了数十张吃饭的嘴,四爷我将省下的银子拿去再养只雀鸟,得养那种会说话的,再找个下人伺候着。” “四爷,不用再找下人,桂子伺候俩鸟主子不累,还不如将省下的银子给桂子,就是对半给,桂子也愿意。” 前面的声音是素娘子的,想是留不住白子逸,带了点儿哭腔和着急,中间那个是白子逸,说话漫不经心的,与他以前的纨绔形象没有半点儿违和,只是漫不经心的对象从四房的正室夫人变成了他最宠爱的妾室,最后那个便是桂子了。 桂子打从一进白府便跟在了白子逸身边,主仆两个耍嘴皮是习惯了的,而且在桂子看来,他家四爷除了纠正了以前宠妾灭妻和喜欢往外头跑的习惯外,并没有什么改变。 白青尘带着三个丫头悄无声息的靠近,听到白子逸对桂子道:“小崽子,人不大,倒是知道刨银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留着以后娶媳妇儿?” 桂子不过十五六岁,别说开荤就是情窦初开也没有过,虽然跟在白子逸身边久了,知道男女也就一上一下的事儿,但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是有些红了脸。 主仆两个说着话,旁若无人一般。 素娘子气得跺脚,突然上前夺了桂子手里的鸟笼,桂子不备,手里一空,有些忐忑的看着四爷,要知道,四爷可以一天不吃饭,但不能一天不见雀鸟啊。 白子逸果然有些冷了脸,眼神也犀利起来,望向素娘子:“你说是识相,便将鸟笼放下!” 素娘子至今都不敢相信眼前被四夫人推到假山石上撞到后醒来的四爷对自己的态度,她摇着头,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满了,就差溢出来了:“四爷,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四夫人,老爷子也不会知道,你告诉素娘,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不会这么对我的,你只是为了赢得老爷子的欢心和重视,四爷……” 白青尘皱眉,因为她看到了白子逸眼睛里对素娘子的可怜,果然,素娘子得寸进尺起来,就要往白子逸身上扑,还好白子逸反应灵敏,往后退了几步,让素娘子扑了个空。 见素娘子还不死心,白子逸有些头疼的样子,连忙让桂子:“拦着拦着!” 素娘子被白子逸这幅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震住了,因为以往,四爷可是恨不得整个人粘在她身上的啊,私底下的时候更是,站要站在他怀里,坐要坐在他腿上,睡着的时候更是羞得没脸见人。 素娘子的脸色有些青,眼睛也有些发红,呵呵笑了两声:“四爷不想见我?我还不如这劳什子破鸟?我今日就看看你是要我还是要这鸟?” 素娘子说着就要动手掐死那鸟,眼神狠辣,绝对不是说笑,桂子见状,动作快于脑袋,用力将素娘子推开,夺回了鸟笼,也成功将那雀鸟救了下来。 而素娘子,“蹦”地一声,摔到了地上,纤细的手掌就这么与地面摩擦,看着都疼,跟着她的两个丫头上前要将她扶起来,被她狠狠推开了:“滚!” 桂子后知后觉的看着白子逸,有些忐忑:“四爷,我不是故意的。” 第二十五章收回财政大权 白府这位老夫人,年轻时候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敌的,白老爷子这么大的家业,现在府里硬是没有他的半个妾室,归功到底,还是老夫人手段硬,她是绝对不允许妾室大于正室的,就是白子逸,在她面前也是收敛着的。 白青柔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正好门外传来阿珠和阿紫的声音,白青柔不甘心的说了句:“好你个白青尘,你给我等着!”便离开了。 玉银上前担忧地查看了白青尘的伤势:“小姐,都青了,我去请大夫来吧。” “不碍事,晚上用帕子敷一下就可以了。”此时对于白青尘来说,洛娘子那里的事比刚刚发生的事棘手得多。 到了晚上! 楚施华将那账本重重往白子逸面前一扔:“我看那叶宽就是洛娘子的手下,借由他的手搞起了地下鸟铺,然后再将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账面上弄得中规中矩的,让人没有一点怀疑!” 白子逸再度翻了翻账本,专看鸟市伍号鸟铺的情况,叶宽来之前和之后的经营情况相差并不大,所以确实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上个月白青尘在伍号鸟铺购买的五十只雀鸟却没有记录在账,白子逸脸色有些难看:“哼,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真是可恨!” 难得见白子逸动怒,白青尘又觉得有些好笑,楚施华眼神坚定地说:“看来,是时候将四房的财政大权收回来了。” 白青尘端起茶水小喝了一口:“女儿也正是这个意思!” 白子逸摊手:“我挣钱都是为了你们两个,财政大权自然是要在福满苑才像样。” 第二日一大早,洛娘子便和叶宽前后脚到了,洛娘子倒是冷静,后头进来的叶宽便有些吃惊了,尤其是见到白青尘和洛娘子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 白子逸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怒火:“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让四爷我替你们交代?” 叶宽“咚”一声,跪在了白子逸面前:“四爷,小人知错了,是小人猪油蒙了心,贪图那五十只雀鸟的银子,没有将那银子记录在账本里。” 一直安静站着的洛娘子身子晃动了一下,看向叶宽的眼神也动了动,但这些都是极其细末的动作,她又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以为这一切没人发现,却不知道,就在叶宽跪下的那一瞬间,白青尘的眸子便紧盯着她。 楚施华明显不信:“五十只雀鸟得要多少鸟农?你这是精心谋划了多久的事情?若是自立门户,怕是比五号鸟铺的排场还要大吧?” 叶宽听得额头都冒汗了:“不敢,小人不敢啊四爷,小人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想过另立门户啊四爷。” 白子逸冷笑一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若是不要,就别怪我不念主仆一场的情意!” 叶宽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汗成了汗珠,滴落在了脸上,砸在了肩膀的衣服上面。 屋子里沉默得能听得到叶宽不规律的心跳声,许久,他才如同泄了气气球一般,脸色苍白地说道:“我说,四爷,四夫人我说,伍号鸟铺还有个账本,就放在……” 楚施华冷冷看了叶宽一眼,然后让桂子拿了他身上的钥匙,去将那账本取来。 桂子走后,白青尘问叶宽:“刚才是我父亲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我再以白府四房大小姐的身份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叶宽这才知道,这个眉眼清秀,神色始终淡淡的人竟然就是四爷唯一的女儿,白青尘,而那五十只雀鸟,从始至终就是一场骗局,一个陷进,一个让他将自己暴露无遗的圈套! 而眼前的大小姐,不说话是仿佛一直是个旁观者,一开口,又直指人的要害。 叶宽还是选择摇了摇头:“四小姐,伍号鸟铺所有面上和暗地里的交易,我都记在账本上了。” 白青尘似笑非笑了一下:“来人!” 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人。 “将这人带下去好好审审,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没记起,需要补充的?” 两人得了话,一人架着叶宽一只胳膊就出去了,在世家大族里面,用私刑审问下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有的狠些,有的轻些,但全看主人的意思,像白青尘现在话里的意思,便是先审来看看,若是能得出答案最好,若是得不出来,那就另当别论!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闷哼声,一旁的洛娘子终于站不住了:“四爷手下留情,叶宽他虽然做了假账,可对比之前伍号鸟铺的经营情况,并没有亏损啊!” 第二十六章季爷上门,纸包不住火! 白子逸闻言,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而是冷淡的说了句:“既然大小姐觉得他没有交代清楚,那就等大小姐什么时候满意了,什么时候手下留情。” 洛娘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如果说之前对白子逸的态度转变还有所怀疑,那现在,她便不得不相信了,四房的四爷再不是从前的四爷了。 对于一个进白府四房已经八年的人来说,洛娘子对于白子逸的期待远远不如素娘子,很快就接受了现实,转而看着白青尘:“大小姐,如果没有叶宽,伍号鸟铺也还是现在的样子,看在他对伍号鸟铺无功无过的份上,将他辞了了解此事吧。” 白青尘嗤笑了一声:“好一个无功无过,若是照洛娘子的说法,我们还是多此一举了?是不是十个鸟铺的掌柜都如同叶宽这样,经营情况百年不变,倒是想方设法的经营起自己的小门户来,也是一个无功无过就草草了事了?” “我……” “洛娘子,你不要管我,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太过贪心,以为经营情况不变,四爷就不会怀疑,不会发现。” 可真是感人,屋里屋外的都在为对方求情。 执棍的人询问白青尘的意思。 “继续问,我就不信一个无权无势的下人,还是郡县上来的,也能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只手遮天!” 说罢,白青尘看向洛娘子:“洛娘子就先回去吧,这里暂时没有你的事情了。” 暗红的身影告了礼便要离开,只是到门口,那趴在地上,扭曲而隐忍的脸让那身影颤了颤! 这一天,福满苑对下人动家刑的事情不止传遍了四房,更是惊动了整个白府。 第二日,恒园! 大夫人罗氏房里传来了咳嗽声,羽嬷嬷扣了扣门:“大夫人?” “进来吧。” 推门进去,大夫人已经坐靠在床头了。 羽嬷嬷有些担忧:“大夫人,你这身子不能再拖了。” 大夫人没将羽嬷嬷的话听进心里去,只是问:“大爷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三天。” 大夫人又咳嗽了两下:“不急,说不定三天一到,这病就痊愈了。” 羽嬷嬷无声叹息一声,脸上有些踌跺,考虑到大夫人现在的身体,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自己的陪嫁嬷嬷,大夫人看一眼便明白过来了:“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是,是四房,昨天将伍号鸟铺的掌柜喊去了,也不知犯了什么事情,还动用了家刑,府里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 大夫人的眼皮跳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现在的四房可真是不得了了!” 到了第三天,叶宽还是没有什么要补充交代的,直到第四天,鸟市那边出了事。 白子逸新安排的接管伍号鸟铺的人来了逸园。 “四爷,那季爷正在鸟铺,点名要见你!” 白子逸不急不慢的品尝了一口最上等的碧螺春:“你回他两个字,不见,四爷我做的是清白生意,可不想跟他季恶少有牵连!” “可,可是季爷说手里有你给他的借据,若是还不上,就拿鸟市来抵了。” 白子逸脸上难言的震惊之色,面对楚施华的质问,他差点有口说不清:“夫人,我没有,不是,是记忆里的白四爷没有。” 听了白子逸的话,楚施华显得很气愤:“既然没有,就去和他当面对质,我就不信了,再怎么恶,还能拿一张假借据来要挟白家四爷不成?” 白青尘皱眉,朝来人问:“那季爷到了铺子里是何状态?” “十分平静,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一家三口对视一眼,白青尘脸色有些沉重:“你先回去,就说父亲不在,已经同母亲说过了,让他明日再来,到时父亲会在伍号鸟铺等他。” 等人走了,白子逸才一副回忆起什么的样子:“我记得白子逸的个人私印是在洛娘子那里保管!” 洛娘子和叶宽再次同时到了他们面前。 白子逸难掩心中的怒气:“洛娘子,你可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着我去找钱庄借钱,还将鸟市都抵押了出去,还有这个叶宽,你们暗地里到底是在谋划什么?还是你跟那季爷是一伙的,就为了我的鸟市?” “不关洛娘子的事,一切都是我做的,四爷,要怪你就怪我吧!”叶宽还没等洛娘子开口,便想将所有的罪责承担下来。 洛娘子脸色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知道纸是抱不住火了,扑通一声跪在了白子逸面前,泪如雨下:“四爷,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去找季爷去借钱,四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第二十七章四房破产了 白青尘冷笑了一声:“私印是父亲的,鸟市也是父亲的,洛娘子现在不是求父亲救你,而是应该求父亲放了你!” 洛娘子一顿,看向白青尘的眼神可不同于看向白子逸的,但言语间显然要比以往恭敬许多:“大小姐说的是,是洛娘给四爷惹了祸,四爷念在我伺候你一场的份上,看在二公子的份上,求你和四夫人饶了我这一次。” 楚施华冷哼一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本以为四房还是有点儿家底的,结果居然还被钱庄的人逼上了门来:“真是不知道四爷当初是如何想的,竟然把管账的事儿交到了你的手上,只差没把整个家给败没了!” 白子逸看了一眼自家老婆,想反驳来着,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而洛娘子更是被说得抬不起脸来,想当初,要不是四夫人做什么都不行,事情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现如今,自己倒是被她数落到谷底去了。 楚施华话一说完便看着白子逸,白子逸有些摸不着头脑,承受不住那目光了才看向自家女儿求救。 白青尘咳嗽两声,白子逸脑袋里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咳咳,洛娘子,从即日起,你便将所有的账本和我那库房的钥匙都交给四夫人。” 洛娘子大惊失色,这是要让她交出管账的权利啊:“四爷……” 还要说什么,被白子逸打断了:“不,是立刻马上,就你,你去把东西拿来!” 小怜看了看洛娘子,最后没等洛娘子说话就离开了,不一会儿便将白子逸要的东西拿来了。 看着楚施华手里的账本和钥匙,洛娘子眼里有些恨意,仿佛是被人抢了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 楚施华将那些账本拿给白青尘看,她淡淡说道:“一笔账,三个账本,给大夫人的一本,给父亲的一本,自己留一本,洛娘子这些年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我还真要替父亲向你说声辛苦了。” 三个账本,一个不同于一个,给大夫人的那本增加了支出,少了些收入,这些都是经过白子逸同意的,而给白子逸的那本上,就少了叶宽的暗地生意,而那些生意算下来,竟然可以达到整个鸟市的三分之一! 洛娘子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做假账是从去年开始的……” 洛娘子讲述了一番,事情果然如同白青尘猜测的那样,她为了救出她娘家侄儿,从钱庄借了钱,十万两银子,还二十万两,一年还完,每月还一万六千两银子,这每个月的还款压力可不轻,就算白子逸有点儿积蓄,也很难解开这个扣啊。 洛娘子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其实按照最开始从钱庄借银子时候的估计,每月是能还上的,可我没有想到我那哥哥会翻脸不认人,说好的十万两银子最后一分都不给我,还有大夫人也凑巧的来拿了两万两银子,又加上四爷娶含芳阁那位进门,也是花掉了不少。 最后我没有办法,为了能还上钱庄的银子,我便让叶宽偷偷私下卖起了雀鸟,可就算是这样,逸园每个月的开支也不小,单靠白府给的月奉,根本不够用,这个月,钱庄的银子便还不上了。” 白青尘心里已经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四房现在能动用的银子还有多少?” “不足一万两了,四爷记账的好几个酒楼茶馆都来催银子,我都拖着,准备将绛红居值钱的东西先拿去当了,凑足一万六千两银子,先把钱庄的还了再说。” 白青尘想起来第一次去绛红居的场景,原来白青牧玩的首饰正是洛娘子清点出来,要拿去典当的。 洛娘子将放在心里许久的事情说出来后,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肩膀也松垮了下来,整个人歪坐在跪着的腿上。 白青尘看她那样子便知道,该讲的她都讲了,转来问叶宽:“你们签的那借据呢?” 叶宽整个人还很虚弱,嘴角还有血迹,此刻是强撑着的:“借据被钱庄的人拿去了,说还不上拿鸟市来还是他们后面补上去的,我和洛娘子都没同意的,可……”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还说为什么那借据最后要空那么多才签字盖章,原来就是用来后面补充那个条款的! 白青尘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此刻也被眼前这两个拆东墙补西墙的人弄得头疼而气愤,借据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了,你不乖乖跟着别人走还能做什么? 第二十四章妾生大于正室生? 可到了前厅,当以往只坐下首的楚施华坐到了白子逸旁边的时候,二夫人的眼神又变了变:“四爷,你头上的伤还好吧?四夫人当初也不知中什么邪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要谋杀呢。” 面对二夫人玩笑口吻的话,白子逸差点没将嘴里的茶水吐了出来:“二夫人严重了,那不过是,我和夫人开的一个玩笑,玩笑。” 二夫人脸色一僵,有谁见过这么开玩笑的?继续道:“那四夫人的手也太重了些,还有四爷最心疼的素娘子,听说前些日子又是受了风寒又是得了惊吓,我便把身边的丫头阿鹿派过去,好好照看,毕竟素娘子才进府,又是四爷最宠爱的,不能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就落下了一身的毛病,是吧,四爷?” 白子逸脸色有些忐忑,可这在不知情人看来,便成了动怒,柳娘子自以为聪明的接话道:“可不是嘛,生养可是女人一辈子的事情,阿鹿那丫头的娘便是个接生婆,阿鹿最是会照看人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阿鹿不过去厨房为素娘子熬点儿药,就被赶出了逸园。” 二夫人不露声色的来回打量楚施华和白子逸:“是啊,四爷,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是对阿鹿不满意呢还是怎么的?我家二爷知道后很是骂了我一通,说我好心办坏事,还说是惹了四夫人的兴,我这人也实诚,一心想着为四爷好了,也不知道竟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四夫人。” 二夫人的话音一落,大家就都看着白子逸,等他做出表示。 白子逸此刻是深感如芒在背啊,十分后悔以前没跟老婆多看看甄嬛传,看了看自家女儿,此刻能将他解脱出来的也只有她了。 白青尘自然明白白子逸的意思,低咳一声:“父亲,你不是急着要看账本吗?” 父女两配合默契,白子逸一副记起重大事情的样子,从玉银手里接过账本翻看两页后,眉头紧蹙不放,面色沉重,前厅里除了白青尘和楚施华,其他人都以为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纷纷看向白子逸。 而楚施华呢,她理所当然的认为白子逸是装的,而事情的真相只有白青尘知道,白子逸这是半真半假。 “我得出去一趟!”白子逸说完便离开了。 二夫人眼巴巴看着,她还等着白子逸大发雷霆呢。 楚施华放下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说道:“二夫人,你对我们四爷的心意,我帮他领了,只是日后,你可别这么记挂着他了,一来我们逸园消受不起,二来四爷是个没心肺的,你做太多,他也不放在心上,三来容易引起误会,你是四爷的二嫂,不记挂二爷,反而记挂四爷,把我的分内事都操心了去,多不好,容易被人说闲话!” “你……”楚施华的一番话把二夫人气得不轻,但她又不好反驳,不然,还真有点像她对四爷有什么想法,这要是被传了出去,她还要不要活了? 白子逸也不在,再往楚施华身上泼脏水也没人听,听了也不管用,二夫人便气嗖嗖的带着人离开。 可白青柔不服啊,她要为自家母亲报仇:“四夫人,我许久不见青尘妹妹了,这次本来也是来看她伤势的,想和她说些体己话。” 楚施华看了看白青尘,白青尘对她示意,放心! 屋里只剩下三人,白青柔走到白青尘面前,二话不说,伸手就推了她一下。 白青尘本来是礼节起身送人的,此刻一时不备,就这么坐在了凳子上,胳膊被狠狠撞了一下,她皱着眉头阻止了要上前的玉银。 白青柔态度傲慢,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因为对于白青尘,她一直就是这副做派,同是嫡女,她可是二房的,而白青尘算什么,不过是四房一个不受老夫人待见的夫人所生,见了自己都要唤一声二小姐的。 “白青尘,我现在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尊长!青烟过来!” 白青烟幸灾乐祸的站在白青尘面前。 白青柔指着白青烟对白青尘道:“我是二房的二小姐,这是二房的三小姐,你知道怎么称呼吧?” 白青柔这是要逼着白青尘唤白青烟一声三小姐,可按照规矩,白青烟一个妾室生的女儿,是要喊白青尘一声大小姐的! 白青尘看着眼前两人的嘴脸,可真是让人有些反胃:“二小姐这是要逼着我承认妾生大于正室生?若真有这个道理,咱们就等老夫人回来,去老夫人跟前评评理!” 第二十五章收回财政大权 白府这位老夫人,年轻时候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敌的,白老爷子这么大的家业,现在府里硬是没有他的半个妾室,归功到底,还是老夫人手段硬,她是绝对不允许妾室大于正室的,就是白子逸,在她面前也是收敛着的。 白青柔被噎得说不出来话,正好门外传来阿珠和阿紫的声音,白青柔不甘心的说了句:“好你个白青尘,你给我等着!”便离开了。 玉银上前担忧地查看了白青尘的伤势:“小姐,都青了,我去请大夫来吧。” “不碍事,晚上用帕子敷一下就可以了。”此时对于白青尘来说,洛娘子那里的事比刚刚发生的事棘手得多。 到了晚上! 楚施华将那账本重重往白子逸面前一扔:“我看那叶宽就是洛娘子的手下,借由他的手搞起了地下鸟铺,然后再将银子装进自己的口袋里,账面上弄得中规中矩的,让人没有一点怀疑!” 白子逸再度翻了翻账本,专看鸟市伍号鸟铺的情况,叶宽来之前和之后的经营情况相差并不大,所以确实不容易引起怀疑,而上个月白青尘在伍号鸟铺购买的五十只雀鸟却没有记录在账,白子逸脸色有些难看:“哼,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真是可恨!” 难得见白子逸动怒,白青尘又觉得有些好笑,楚施华眼神坚定地说:“看来,是时候将四房的财政大权收回来了。” 白青尘端起茶水小喝了一口:“女儿也正是这个意思!” 白子逸摊手:“我挣钱都是为了你们两个,财政大权自然是要在福满苑才像样。” 第二日一大早,洛娘子便和叶宽前后脚到了,洛娘子倒是冷静,后头进来的叶宽便有些吃惊了,尤其是见到白青尘和洛娘子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 白子逸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怒火:“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让四爷我替你们交代?” 叶宽“咚”一声,跪在了白子逸面前:“四爷,小人知错了,是小人猪油蒙了心,贪图那五十只雀鸟的银子,没有将那银子记录在账本里。” 一直安静站着的洛娘子身子晃动了一下,看向叶宽的眼神也动了动,但这些都是极其细末的动作,她又很快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以为这一切没人发现,却不知道,就在叶宽跪下的那一瞬间,白青尘的眸子便紧盯着她。 楚施华明显不信:“五十只雀鸟得要多少鸟农?你这是精心谋划了多久的事情?若是自立门户,怕是比五号鸟铺的排场还要大吧?” 叶宽听得额头都冒汗了:“不敢,小人不敢啊四爷,小人真的只是一时糊涂,绝对没有想过另立门户啊四爷。” 白子逸冷笑一声:“我再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若是不要,就别怪我不念主仆一场的情意!” 叶宽吞了吞口水,额头上的汗成了汗珠,滴落在了脸上,砸在了肩膀的衣服上面。 屋子里沉默得能听得到叶宽不规律的心跳声,许久,他才如同泄了气气球一般,脸色苍白地说道:“我说,四爷,四夫人我说,伍号鸟铺还有个账本,就放在……” 楚施华冷冷看了叶宽一眼,然后让桂子拿了他身上的钥匙,去将那账本取来。 桂子走后,白青尘问叶宽:“刚才是我父亲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我再以白府四房大小姐的身份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叶宽这才知道,这个眉眼清秀,神色始终淡淡的人竟然就是四爷唯一的女儿,白青尘,而那五十只雀鸟,从始至终就是一场骗局,一个陷进,一个让他将自己暴露无遗的圈套! 而眼前的大小姐,不说话是仿佛一直是个旁观者,一开口,又直指人的要害。 叶宽还是选择摇了摇头:“四小姐,伍号鸟铺所有面上和暗地里的交易,我都记在账本上了。” 白青尘似笑非笑了一下:“来人!” 进来两个五大三粗的人。 “将这人带下去好好审审,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没记起,需要补充的?” 两人得了话,一人架着叶宽一只胳膊就出去了,在世家大族里面,用私刑审问下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有的狠些,有的轻些,但全看主人的意思,像白青尘现在话里的意思,便是先审来看看,若是能得出答案最好,若是得不出来,那就另当别论!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闷哼声,一旁的洛娘子终于站不住了:“四爷手下留情,叶宽他虽然做了假账,可对比之前伍号鸟铺的经营情况,并没有亏损啊!” 第三十章恶人季之白 众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老爷子竟然没有说什么,这是默认四夫人的话了吗? 第二日,白青尘跟白子逸早早的就在伍号鸟铺等着了,鉴于对方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恶人,白青尘戴上了头纱,素白的头纱配上浅绿的衣裳,清新又淡雅。 没用多长时间,鸟铺外便传来脚步声和嬉笑怒骂声。 “根子,壹号鸟铺可是我先看中的,到时候你可别跟我争!” “切,一看你就不知道行情了吧,别看壹号鸟铺位置最好,生意最好的可不是那里,再说,又不是你跟我说了算,是吧,季爷?” 被称作季爷的人漫不经心的开口,就像牙齿间咬了什么不能松开的东西一样:“想要鸟铺?得跟白家四爷开口啊,看他是要银子还是命?” 根子嘿嘿一笑:“季爷有借据在手,鸟市迟早都是季爷说了算。” 白青尘的手微握成拳,好嚣张的季爷,强盗行径,这要是落在现代,扫黑除恶都不知扫除多少次了。 心中的念头一过,一阵夏风吹起,头纱被撒开一角,一个人影便映入了眼帘,一双眸子紧紧抓住了你对他所有的注视,本是如鹰隼般犀利,而她竟然恍惚从里面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星辰! 她觉得荒诞,再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错觉,那样一个不讲理法,不遵人伦的恶人眼里怎么可能有星辰? “这便是白四爷吧,闻名不如一见,之白这厢有礼了!” 之白,季之白,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只是眼前这冤家未免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皮囊和一副好嗓音。 白子逸也没同他虚假客气:“季爷好手段,咱俩面都没见呢,我便欠了你十万两银子。” “四爷记错了,是二十万两银子!”季之白还是那副不羁的样子,利索的坐在了手下人抬来的凳子上。 白子逸淡淡哼了一声:“口说无凭,季爷倒是将借据拿出来。” 那借据自然是带着的,白子逸拿着也没看,只是皱着眉头说:“季爷,这借据是怎么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我也不去追究之前的事了,只是你得给我们宽限几天。” 季之白攒起眉眼来,犀利的眸子露出些不耐,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敲凳子扶手:“已经到期五天了,四爷还想要几天?” 这话里可没有商量的余地,白青尘手腕一动,拉住了要说话的白子逸,隔着薄薄的头纱缓缓开口:“三天,再有三天时间,要嘛我们凑齐那二十万一并还给季爷,要么便双手奉上这鸟市!” 白青尘的话一落,仿佛风都静了片刻,季之白两手交握在一起,然后又分开,眼睛从指尖转到那头纱背后,模糊的面孔上:“你这既不以真面目示人,又是以何种身份与我说话?” 这语气是想激她摘下头纱?还是,自报家门?白青尘低笑两声:“四爷不在场的时候季爷尚能借出十万,怎么现在四爷就在这里了,你还怯场了呢?” 白青尘的话让季之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挑眉看向白子逸,见白子逸面上没有波澜,季之白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视线自然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玉银:“我们走。” 待季之白领着人走远看不到身影了,白子逸将借据拿给白青尘:“青尘,这季之白会向咱们妥协吗?” 白青尘心里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可眼前只能用此办法姑且一试了。 第二天,刚到卯时,一辆马车便从白府的西侧门驶出,往城门方向而去。 车上的白青尘正在打盹儿,她一向是个早上起床拖延症严重患者,若不是遇到了棘手和非起不可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起这么早,今天这一趟,若是白子逸来,于情不合,若是楚施华来,于理不合,会落下一个苛待妾室的把柄,只有她来,最多被人说拿根鸡毛当令箭。 玉银瞧着自家小姐还能睡着的模样,有些怀疑她们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了,反正她自己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二十万两银子呢,那俞家会说拿就拿? 陇郡,洛娘子娘家所在的地方,也是洛娘子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他们到的时候,城里已经升起了烟火,四处都是生活的气息。 问了两个路人后,他们终于到了俞府门前,桂子扣着朱红色大门上的门环,不一会儿,门便打开了,桂子同开门的人交涉几句后,开门的人便往府里跑去,又隔了一会儿,那人便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同桂子说了几句后,桂子便小步朝马车跑来:“大小姐,俞老爷有请!” 第三十一章不值一个鸟市的情分 俞老爷便是洛娘子的同母哥哥,也是现在俞家真正的掌权人和俞家书院的院长,也是洛娘子那出事侄儿的亲生父亲。 俞府的厅堂四处都是书香门第的气息,正中墙壁上一副毛笔字十分显目,俞老爷见白青尘打量,颇有些炫耀展示之意:“这可是上百年的大家之笔,全天下仅此一副,就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起它的价值!” 白青尘淡笑着摇头:“俞老爷此话差矣,任何视觉享受的东西都是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若是一个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这副字,就是一个馒头的价格!” 白青尘的话对于俞老爷来说简直是如同摧毁了他心中的支柱一般,脸上不悦的神色藏都藏不住,开始想起以往听闻来的,关于白府四房的种种,看向白青尘的眼神便有些不屑和轻视:“刚才下人来说大小姐有事让我帮忙?” 白青尘将那借据拿了出来:“俞老爷先看看这个。” 俞老爷起初还不甚在意,可看到后面,神色便难看起来,还有些苍白起来,白青尘见他那样子,本还以为至少还有些羞耻之心的,可谁想到堂堂一个书院的院长竟然当真和自己揣着明白当糊涂:“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俞某可看不懂!” 白青尘也没同他客气,直接回他一句:“堂堂一院之长连一张借据都看不明白,说出去也不怕毁了俞府的名声!” “大小姐,白府四爷与钱庄之间的事情,你大清早的上门来请我帮忙?谁不知道京城的白府富甲一方,恕俞某愚钝,实在不知大小姐想做什么!” 白青尘一大早的耐心被磨灭了:“俞老爷是真要我将遮丑的纱布扯开才肯认清现实?然后才履行本该属于你们的责任?” 俞老爷这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命,一院之长,向来都是别人巴结和求他帮忙的份,像今天被个丫头咄咄逼问和指责,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他甚至怀疑她的身份,因为他听说的四房大小姐可是个懦弱得不能再懦弱的性子:“大小姐,就是四爷和四夫人在我面前也不是你这样说话的!” 白青尘冷哼一声,不管是洛娘子还是素娘子,还有眼前的俞老爷,这个时代的人还挺喜欢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她往身侧吩咐了一声:“玉银,将这份状纸拿给俞老爷看看。” 状纸两个字让俞老爷的身形颤了一下,他脑海里想到了去年的事情,再看那状纸:“……白府四房妾室俞洛盗用他人私印,与钱庄签借据……” 俞老爷简直不可置信,站起来对白青尘怒目而视:“你,你敢,你这是污蔑,那私印是四爷给洛娘子的!” 白青尘冷笑一声,伸出手来,那私印端端正正的躺在她手上:“直到现在,父亲都没见过那十万两银子分毫,你说这是不是污蔑?” “四爷不会为了十万两银子伤了他和洛娘子的情分的!” 白青尘觉得好笑:“钱庄的人已经拿着借据要去强占鸟市了,俞老爷觉得以父亲和洛娘子的情分会抵得过一个鸟市?” 俞老爷不再说话了,白四爷的名声,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宠妾灭妻,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更是样样在行,成天除了鸟市和女人,再没什么入得了他的眼的,传闻白老爷子对他这四儿子已经到了厌恨的地步,除了寻常的月份外,他在鸟市上可没有资助过一两银子。 再想那洛娘子,虽是自己的胞妹,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之前为了银子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冷得跟冰似的,许久没有联系了。 俞老爷重新坐了下来:“要告就告吧,反正她早在进入你们白家大门的那一刻便不再是我俞家的人。” 白青尘真有点为洛娘子不值,她是为了亲情不顾一切,别人是为了银子六亲不认,还好,白青尘也没指望这俞老爷有多少人性。 “玉银,再将另一份状纸拿给俞老爷看。” 俞老爷哼了一声,本以为又是和之前的那份状纸一样,无非又是与洛娘子或者借据有关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上面竟然有他宝贝儿子的名字,玷污强暴,罪犯,逃犯等字眼让他的手颤抖起来,状纸掉到了桌上,他本人也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凳子上。 第三十二章瞒天过海加过河拆桥 终于,俞老爷认清了白青尘这是有备而来的,他几近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青尘抬了抬手,捋了一下衣袖:“很简单,银子是用在谁身上的,就由谁来归还这二十万两银子!” 俞老爷一张脸铁青,先是气氛洛娘子将事情真相告诉了白家人,然后记恨白青尘竟然向自己讨要二十万两银子,最后才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逆障,把他给我带来,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俞府的管家听了自然不敢动,因为隔壁的偏房里,俞家三夫人突然冲了出来:“爷,不能啊,三公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你要是要打死他,就先把我打死吧。” 眼前跪在屋子正中央的便是那三公子的生母了,玫红色的衣裳衬得那细细打扮过的两颊有说不出的“流光溢彩”,眉眼间就算是在哭诉,也自带一股风情,怪不得上座上的俞老爷就算是要与正妻及其娘家闹翻,也要给这人一个三夫人的名分! 又恰好俞老爷有了四个女儿后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又正是这三夫人所生,最后可不是宠得不像话嘛,直至今日,惹下了这滔天大祸,借他人之手瞒天过海后又想过河拆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白青尘站起来,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话已至此,俞老爷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筹集那二十万两银子,明天酉时交到白府,不然,后天早上你手里的状纸便会出现在开封府的公堂上,我不知道俞老爷是求何人办的事情,但我有的是办法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一个区区的开封府恐怕说了不算数,还有,如果俞老爷实在想不到办法,你可以抬头看看头上的字!” 说完,白青尘便带着玉银离开了,没有再给俞老爷开口的机会。 一出俞府,便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身怀六甲,像是要“卸货”了,男的有些谨慎和唯诺,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旁边,男的只匆匆看一眼她,便低下了头,女的倒是带着些好奇的神色打量她,擦肩而过了,那女的还频繁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走到马车旁,桂子挠了挠头:“大小姐,那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许是长得太一般了吧,不入你的脸。” 白青尘也不知道桂子说的是那男的还是那女的,只是那男的一看便知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脸上的白都有些不正常了,像是很少出门一般,那女的皮肤偏向健康色,眼睛里的烟火气息很浓烈。 等坐进了马车里,桂子才惊呼一声,在车帘外说道:“小姐,我记起来了,那男子是俞家三公子,就是之前因为强行玷污了一姑娘锒铛入狱的那个,当时还说要被砍头来着,怎么现在好好儿的?” 白青尘眼皮跳了跳,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回到逸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用过饭,眯了一会儿舒服了许多,也精神了不少,玉银正给她梳着头发的时候,阿紫进来了:“小姐,四夫人让你去前厅。” 白青尘嗯了一声,仍是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了才起身往前厅赶去。 前厅里,正位上坐了楚施华和白子逸,左边儿下首坐了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洛娘子。 楚施华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水,放下后才开口:“青尘,洛娘子到了,你有什么安排的,告诉她便是。” 白青尘两手放于膝上,看上去一副大家闺秀,无可诟病的模样,抬眼看着洛娘子:“安排算不上,不过是让洛娘子为自己犯下的错做些分内之事。” “大小姐请说。” 此刻的洛娘子已经别无选择了,她只有听从福满苑的安排,她现在甚至看不明白这福满苑到底是谁说了做主,不管是四夫人和四爷还是大小姐,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十分奇怪,没有妻对夫、子对父母的听从,也没有夫对妻、父母对子的安排。 “也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你去季府……” 洛娘子一听,脑袋不由自主的摇了摇。 白青尘也不惊讶她的抗拒,淡淡说道:“你是逸园的人,有父亲和母亲在背后支持你,你还怕什么?你若是真不愿意去也可以,二十万两银子中的五万两银子,你自己想办法。” 账本和钥匙已经被收了,现在别说五万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她也拿不出来啊,此刻她无比痛恨起当初多管闲事的自己,因为她忘不了事成之后,向自家哥哥要那二十万两银子归还钱庄时候,俞家人的那些嘴角,她那侄儿出来至今,俞家人从没过问过她,钱庄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而她现在,还要因为这事将自己所有的体面的扔掉。 到最后,洛娘子也只能认命般的说道:“我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青尘还在梦中,阿紫便来敲响了房门:“大小姐,洛娘子出门了。” 白青尘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嗯了一声便继续蒙头大睡。 阿紫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便去了四夫人那边。 等白青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玉银一边为她打理一边说道:“小姐,你现在可真能睡,整个白府也就你这一位小姐能安心睡到这个时辰了,四夫人和四爷现在可真是对你太好了。” 说到这里,白青尘想起来大房和二房,白家有的是银子,便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两房房里的妾室凑在一起,能有一两桌人,再加上白家大房二房的香火不错,白青尘这一辈的白家子孙可不少,但稀罕什么缺什么,小姐远远多余公子,那些小姐们房里房里比,房外房外比,就是起个床也要比谁早些,吃个饭也要比谁更有样子些,总之不管是各自母亲给的压力还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都不少,能活得轻松闲泛些的,实属异类。 收拾好了,白青尘来到楚施华的屋子里,楚施华正和两个下人捣鼓着什么呢。 白青尘环视了屋子一圈,并没有白子逸的身影:“母亲,父亲已经走了?” 白子逸是去会一个开封府的官员,明里是询问那借条可有办法作废,毕竟他本人是毫不知情的,暗里却是想传达他白四爷出不起这么多银子,也绝不可能舍弃鸟市,如果非要走最后一步,那他就只能将洛娘子告上开封府了! 楚施华嗯了一声,虽说白子逸的前身没少与开封府的人打交道,但白青尘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朝廷命官,与他们打交道,好则好矣,不好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施华虽一直低着头,却能知道白青尘的情绪,或许是她自己心里也有此担心,劝道:“别担心,你父亲平时看着不正经,关键时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正在埋头捣鼓的两个下人对视一眼,似乎不敢想象四夫人竟然会这样说四爷,而玉银她们三个福满苑的丫头倒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此刻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而白青尘听了楚施华的话,心想,现在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楚施华将她拉过去,介绍起她正在准备的东西,居然是一台缝纫机! 上一世的白子逸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多金又帅气,成婚前很是风流了一段时间,娶了门当户对的楚施华后,便一改前尘作风,成了个从不沾花惹草的半纨绔子弟,而楚施华便当起了典型的全职富太太。 全职富太太的角色扮演久了也有些倦怠,就和几个同为全职富太太的麻友玩起了体验生活。 所谓体验生活便是花点钱参加各种培训,人家是培训后当作职业,她们是花钱体验不同的生活。 像眼前这缝纫技术便是楚施华体验生活中的一种。 楚施华叹息一声,在白青尘耳边小声嘀咕道:“前世今生都是有钱人,可前世的钱开支自由,这一世,有个大夫人掌管白府,那点月份刚好够塞牙缝,就算再加上鸟市的银子,也只是稍微好那么一点,每个月都当月光族?真遇到什么事儿就难了。” 楚施华说的有道理,其实白府给的月份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是许多了,开销用度完全不成问题,可不管是白子逸和楚施华,还是她自己,都是挥霍习惯了的,除了平时的开销用度,他们还有千万种花钱的方式。 比如说白子逸对雀鸟的喜爱,所以,白府给的月份于他们来说,顶多是月光族,而月光族那样的日子,他们真习惯不了,可白青尘还是有些没看明白:“母亲,你难道是要自己给人缝制衣服布料?” “我这是先把自己练成精了,然后带出一帮徒子徒孙出来打江山!” 开裁缝店?白青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 季府! 守门的老丁一边嘀咕一边将门开了个缝儿:“谁呀,这么早,到季府干什么来了?” 洛娘子神情状态都不好,一双眼睛是昨天夜里熬了半宿的,黑眼圈跟画在眼眶上似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松松垮垮的垂着,实在没有平日里的半丝风度。 第三十三章全京城宠妾灭妻的典范 “我是白府四房的洛娘子,要见季爷!” 老丁的一对眉毛皱起,打量了洛娘子好一会儿:“若是不见,你当如何?” “那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花园里,中间青石板铺了一圈,四周种了一圈的花草,最中间两个交缠的身影互不相让,一个身影魁梧壮实,一个身影修长清瘦,你一拳,我一掌,一般人在那身影的快速移动间是分不清谁是谁的,一闷哼声传出,魁梧壮实的身影朝后退了几步,嘴角有血流出,而那修长清瘦的身影收拳站立,一气呵成,如同青松一般负手而立,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犀利的看着被自己打退的人。 “季爷,我又输了!” 季之白收了腿,自顾解着手腕上的护腕:“无趣,重新再物色一个来。” 季府的周升周管家将季之白的护腕收好,低头答道:“是!” 小跑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根子的身影:“季爷,那洛娘子找上门来了。” 季之白正伸开双臂由周升为他穿上墨黑色的外衫,然后整了整腰上的腰束,完毕了,他才想起来洛娘子是谁,脑袋里跳出来个头纱遮面的淡绿色身影,薄唇微动:“蠢货!” 前厅! 季之白看着眼前这个颓然而孤注一掷的洛娘子,原是他误会了,眼前这个蠢货并不是那天的人。 洛娘子有些不敢直视那高座上的人,恶名在外的季爷,她也是头一次见,单单就那出场时候的冷冽,她就缩了缩身子,但一想到白青尘的话,她清楚自己没有了退路,季爷这个坎,不管能不能过,她一定是要豁出去闯的,不然,四房便再无她立身之地,以现在福满苑在逸园的位置来说,四爷将她休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四爷,你网开一面,大发慈悲救救我,不然,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面对一个愚蠢的女人,季之白可没有半点耐心:“你看我像是有慈悲之心的人?” 说着,季之白便没有犹豫的要离开,洛娘子跪行了几步:“季爷,那二十万两银子,你给我少五万两吧,我真拿不出来这么多啊,四爷的鸟市,那是他的命啊,我一个妾室,他怎么可能为我舍弃他的鸟市!” 听到鸟市两个字,季之白才停下了脚步,他这人一向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我怎么听说白四爷是全京城宠妾灭妻的典范,你是在耍我呢?还是你们家四爷在耍天下人?” 那个耍字让洛娘子颤了颤,咬住牙根说:“不是,我不敢耍季爷,是我家四爷前些日子性子大变,现在眼里除了四夫人外,容不下其他人,而且,季爷想必也是知道的,四爷在京城里也是喜新厌旧出了名的,我进白府都许多年了,现在在四爷眼里不过是一可有可无的摆件。” 季之白突生出些不耐出来:“这是你的事情,白纸黑字落下的东西,你想让我退步?全京城,你是头一个!” 说罢,季之白便起身离开,洛娘子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季爷,这对于你来说是银子的问题,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俞家成百口人的命啊,为了那鸟市,四爷会将我告上开封府的,到时候我那侄儿的事情一泄露,俞家会被灭门的,只要季爷给我少五万两银子,我就是去死,也会将银子凑齐的。” 面对洛娘子声泪俱下的哀求,季之白并没有一丝动容,他的字典里从没有退步两个字。 洛娘子有些急了,前后夹山的滋味并不好受,不管是谁,她知道于她来说,都是没有退路的,心如死灰一般,便朝厅堂里的柱子上撞去。 一声闷响,然后倒地,便没了知觉。 厅堂里的几个下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害怕和恐慌的情绪,十分淡定,因为自从被安排来厅堂做事儿以后,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回,只消禀报周管家,他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是找到周管家的时候,他正伺候季爷用早膳呢。 周升看一眼便明白了,再看桌上的季爷,筷子正往兰花菇那碗里伸呢。 白府四爷,洛娘子,周升咳嗽了两声,然后问:“怎么了?” 听了一遍叙述,周升又看一眼饭桌上的黑色身影,动作一如之前,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周升这才对那人说道:“将人扔出府去。” 洛娘子被扔出季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惊动了整个白府,当然,要除了逸园的福满苑。 “小姐,洛娘子就这么被季府的人扔在了大街上,四爷都成了府里的笑柄了。”阿紫匆匆跑来,向白青尘传达府里的风声,她皱着眉头,十分不满意。 白青尘斜斜靠在临窗塌上,塌上小桌桌面摆了一本古书,是关于这个朝代的历史书,类似于史记之类的书籍。 阿紫的话并没有影响她看书的速度,又翻开一页来。 见白青尘没有几分放在心上,阿紫急得有些跺脚,玉银也插话道:“小姐,那季府的人也太过分了,洛娘子好歹也是四爷的人,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被大刺刺的扔在街上?况且,洛娘子当时还昏迷不醒呢。” 白青尘阖上了书籍。 正当阿紫和玉银以为自家小姐要表达几句对季府愤恨之情的时候,便听白青尘淡声说道:“洛娘子这是自掘坟墓,自己挖坑给自己,她该的,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等她尝透了其中的因果,自然会长记性,对了,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小姐的安排,已经送到医馆去了,找了绛红居的两个丫头去伺候着。” 白青尘点头,等什么时候事情尘埃落定了,才是她回来的时候。 只是突然想到了那还没半人高的孩子:“二公子呢?” “有下人照看着的,还在跟小姐较劲儿,一天到晚都在捣鼓竹球。” 白青尘笑笑没说话。 没一会儿,阿珠便来了,说是四爷回来了。 还没进屋子,便听白子逸的声音:“夫人,你可真能干,若是以后裁缝店风生水起了,你发达了,可不能抛夫弃女啊。” 白青尘的身影顿了顿,后边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偷着笑呢。 那缝纫机已经初具模型了,加上丝线和踏板便能正常工作了。 “青尘,你来看看,这缝纫机还有模有样的吧?” 白青尘对楚施华笑笑:“母亲明日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白子逸也附和道:“我有预感,夫人的裁缝店一定会比我的鸟市还要挣钱!” 白青尘点头,颇为认可:“人是离不开衣食住行的,裁缝这一职业是不会消失的,但雀鸟的话作为消遣,一不是必需品,二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 一家三口完全不提洛娘子和季府的事情,但白青尘在进门时候听到白子逸的话便知道了,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就等着开封府的人主动找上季之白! 酉时时分,俞家的人如期而至,当然,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也没少! 几大箱白花花的银子再加上一箱银票就摆在白府一进门的花园里,俞家来的人说了,要四爷亲自给他们写个收据才行。 白青尘拿着收据,正让人现场清点银子的时候,大房和二房的人闻声而来。 大房来的人有大夫人的二女儿白青央和语嬷嬷,二房来的人则是柳娘子,白青柔和白青烟三人。 大房是掌管整个白府内宅的,内宅的库房自然少不了这区区二十万两银子,但二房就不一样了,别看白二爷一天到晚在老爷子跟前跳上跳下的,认真说起来,四房还有白子逸的鸟市做私补,可二房就不一样了,顶上天也就府里给的那点儿月份,所以二房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娘子那眼睛一沾上银子就像移不开了,故意忽视了白青尘:“羽嬷嬷,这是什么情况?俞家怎么给府里送银子来了?” 羽嬷嬷心里早就计较一番了,知道这银子并不是给白府这个大家族的,而是给四房的,她并不理会柳娘子的话。 柳娘子得了羽嬷嬷的冷脸也不在意,毕竟是大房的人,她心里有数,不能得罪。 柳娘子又看了看白青央:“二小姐,你有能耐,你来瞧瞧这些银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青央自小跟在大夫人身边,对于有关银子的大小事儿是耳濡目染的,识别真假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白青央是谁,能听二房一个妾室的使唤?眼神都没给柳娘子一个,看了看白青尘:“银子这东西扎眼,该怎么处理的赶紧处理了,别挡了府里的道!”说完便离开了。 白青央一走,白青柔就觉得自己是现场最有身份的了,不就是看真假吗?谁不会? “青烟,你去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好清点银子的下人清点好了:“大小姐,一共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二十万两银子,白青烟一听,眼睛都要花了,伸出手去拿起一锭银子,眼睛里透露些贪婪来,玉银见了有些着急,四夫人的嫁妆已经花完了,这些银子可是要还给钱庄的,生怕又被拿去府里充公:“这不是给府里,是给咱们四爷的。” 第三十四章季之白三个字特别扎眼 白青烟一愣,狠狠刮了玉银一眼,一个下人,也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玉银顿时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就怕银子被人拿了去,白青尘朝她安抚的看了一眼。 白青烟又拿了一张银票,走到白青柔面前,一副献上银子银票的样子。 白青柔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然后和白青烟对视一下:“这银子还是拿回去请母亲查看吧!” 白青烟一喜,忙不迭的将银子银票收了起来,三人就要离开。 这完全是强盗行径,白青尘冷冷对那三人的背影道:“慢着!” 白青柔厉声道:“怎么?你还要拦我?” “青柔姐姐想多了,不是我要拦你,是人家俞府的人要拦你,我提前喊住你,是不想让你太难堪!” 白青柔挑眉,嗤嗤笑了两声:“就凭他们?这是白府!” 白青尘依旧淡笑不语,她身后的俞家人站出来了:“这位小姐,这些银子本来是要交给四爷的,可现在大小姐还没将收据给我们,所以这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还是我们俞家的,还请你把那一锭银子和一张银票交出来!” 这俞家的人本来心里就不高兴,此时对白青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一副白青柔没见过银子是的。 白青柔感受到了屈辱,冷冷看了一眼白青尘,她这是故意的,不早说就等着自己出丑! 白青烟还有些犹豫,白青柔脸色不大好的说道:“还不将银子给人家还回去!” 银子还回去了,柳娘子跑到白青柔耳边低语:“这银子进了白府的门就是白府的,一锭银子一张银票还怕四房跑到老爷子面前去向我们要?” 白青柔觉得有道理,挑衅的看着白青尘。 白青尘摇了摇头,转身对俞家的人说道:“看来要麻烦你们将银子抬进逸园了!” 白青柔等人最后被气得惨了,半分银子没得到不说,还丢人! 第二天,也是和季之白约定的最后一天,开封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到了季府后门,小厮下来敲门交谈一番,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人将他们带进去。 车上下来一个灰色身影,左右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匆匆进了季府。 到了季府前厅,又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到灰色身影想见的人。 季之白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衣裳,比起黑色衣裳带来的冷冽,多了一点翩翩公子的感觉,毕竟圈里人都清楚,季爷的长相放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性子,太恶了,掩盖了他一副好皮囊的事实,以至于大家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恶! 灰色身影笑得谄媚,朝季之白迎上去:“季爷,我今日冒昧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但这事儿也只有你能有法子了。” 季之白脸上的不耐一点儿也不掩饰,他不喜欢见到有求于他的人,他只喜欢面对他对其有所谋的人,这便是商人的本性,至于恶,那便是使用一些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冒昧,张大人便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与你们开封府打交道。” 张大人嘴角抽了抽,季爷是不喜欢与开封府打交道,可那上上下下的事儿,又有哪些能将开封府摘干净了去,只是都是季爷手下一手操办,季爷确实是一年四季,不会现身在开封府的。 “我知道,不与官府打交道这是季爷的规矩,可现在,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季爷出手才能摆平。” 季之白不说话,左手转着右手上的米白色扳指。 张大人继续说道:“白府四房的事情,季爷可否网开一面……” 张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季之白便冷冷看着他,似笑非笑:“可真是怪了,我一向恶名昭著,怎么最近这么多人逼我向善呢?” 季之白的语调不急不慢,却让那张大人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张大人朝周升使了个眼色,周升先是看了看季之白,这才把屋子里的闲杂人等带了下去,而等只剩下季之白和那张大人两人的时候,那张大人扑通一声,毫无顾忌和形象的跪在了季之白的面前。 对于张大人的如此“大礼”,季之白仍旧神色淡淡,情绪没有半分波澜,眼神甚至带了些毫不掩饰的厌恶。 “季爷,那白四爷昨日到了开封府,向大人讲了借据的事情,他就是将洛娘子告到开封府也不会放弃鸟市的,可俞家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不是鸟市和银子的事情了。” 季之白眯起眼睛,透露出一丝冷冽:“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张大人那脑袋朝硬地面重重碰了几下:“我怎么敢啊,季爷,我是求你救救下官,这事儿不能闹大,不然我就不是乌纱帽的问题,很有可能脑袋都保不住啊。” 季之白重重哼了一声,半眯着眼睛,手指敲着桌面,许久才开口说道:“行了,爷活到这岁数还没行过善,就当是体验一把当善人的感觉。” 张大人重重呼出一口气来,额头上的冷汗早已经密密麻麻的了。 眼前这位主,就是开封府的府伊大人来,也是要客客气气的,京城的季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愿入开封府的大牢,也不要落入季爷手中,这在京城,是心照不宣的。 张大人的额头已经破了相,爬起来便用手挡着出了季府。 周升再次进去的时候,季之白正用手撑着额头,斜斜靠在凳子上,眼睛微垂,看着那已经冷却了的半盏茶水,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神色莫名。 第二日,辰时! 老丁一开门,便见几个红木箱子摆放在门前。 花园里的季之白已经挥汗如雨了,他对新找来的陪练还算满意,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拳脚相向间,季之白是处于劣势的那个。 可周升还是又让人去打听了,打听身手更上一层的人,因为季之白的领悟能力和反应能力实在太强了,可以很快的掌握对方出手的规律,然后根据对方的破绽,想出破敌的法子,以往的陪练,很少有能坚持到三个月的。 周升将老丁的话说了一遍,三招过后,季之白收了拳脚,未解手上脚上的束缚,饶有兴趣道:“去看看!” 府门外除了几个箱子和下人外,还有一辆马车,季之白让人开箱,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 白府来的下人低着头说道:“季爷,四爷的吩咐,一共十五万两银子,不少一分都在这里,请季爷过目清点!” “嗯,不用清点了,白四爷嘛,我还信不过?让人抬进去吧。” 季之白对周升吩咐到。 白府的下人为难了一下:“季爷,我家四爷说了,得一手交借据一手交银子,不然,我们回去没法交代。” 季之白看了看那静静停着的马车,碰巧吹起了风,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去将借据拿来!” 不一会儿,周升便拿来了借据,季之白拿在手里却没有给白府的下人:“既然你们四爷这么信不过我,我又为何要将这东西交给你?” 一直坐在马车里,安静听着外面谈话的白青尘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拿出一枚私印和两张白纸出来。 玉银拿着东西下了马车,季之白一看,挑眉,眼神有些冷,玉银缩了缩身子。 好半晌,季之白拿着那白纸抖了抖:“呵,二十万两银子的借据,白四爷给我十五万两银子的清条,你们说我这是清还是不清?” 没人敢接季之白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季爷这话早就心中有了答案。 “回去告诉你们四爷,我季之白第一次让步可就是让给他,这份恩情,他可要好好记住,因为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欠我恩情,若是对方记不住,我也会亲自上门讨要的!” 玉银听得心里一抖,在清条上盖了白子逸的私印:“季爷,私印!” 季之白眼神一眯,看上去要发作的样子,又往那马车看一眼,正巧一只素藕纤手撩起了车帘子的一角:“去将私印拿来!” 周升不动声色的顿了顿,那刻有季之白三个字的私印自出现以来,除了在那人身上用过外,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借据,盖了私印的清条,玉银一一拿到手了才重新上了马车。 白青尘看了看,季之白三个鲜红的字尤其扎她眼睛,满意的将东西收好,只听玉银有些担心道:“小姐,那季爷似乎不太高兴,以后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不高兴?本来就是吃人的人,现在被迫将到嘴了的东西放弃掉,自然不会高兴:“别想这么多了,眼下好好补一觉才是正经事儿。” 辰时,才七点!白青尘还困倦得很,又加上解决了目前最棘手的事情,便十分安心的靠着车壁眯起了眼睛,只是快要真正入睡前,脑海里出现了那恶人今早的打扮,看样子是早就起了,诶,这年头,恶人都起这么早吗? 从季府到白府的路上,白青尘可是一点时间都没浪费,实打实的睡了个美觉,直到马车停下,玉银将她唤醒:“小姐,你现在可真是印了那句老话,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第三十一章不值一个鸟市的情分 俞老爷便是洛娘子的同母哥哥,也是现在俞家真正的掌权人和俞家书院的院长,也是洛娘子那出事侄儿的亲生父亲。 俞府的厅堂四处都是书香门第的气息,正中墙壁上一副毛笔字十分显目,俞老爷见白青尘打量,颇有些炫耀展示之意:“这可是上百年的大家之笔,全天下仅此一副,就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起它的价值!” 白青尘淡笑着摇头:“俞老爷此话差矣,任何视觉享受的东西都是建立在生存的基础上,若是一个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这副字,就是一个馒头的价格!” 白青尘的话对于俞老爷来说简直是如同摧毁了他心中的支柱一般,脸上不悦的神色藏都藏不住,开始想起以往听闻来的,关于白府四房的种种,看向白青尘的眼神便有些不屑和轻视:“刚才下人来说大小姐有事让我帮忙?” 白青尘将那借据拿了出来:“俞老爷先看看这个。” 俞老爷起初还不甚在意,可看到后面,神色便难看起来,还有些苍白起来,白青尘见他那样子,本还以为至少还有些羞耻之心的,可谁想到堂堂一个书院的院长竟然当真和自己揣着明白当糊涂:“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俞某可看不懂!” 白青尘也没同他客气,直接回他一句:“堂堂一院之长连一张借据都看不明白,说出去也不怕毁了俞府的名声!” “大小姐,白府四爷与钱庄之间的事情,你大清早的上门来请我帮忙?谁不知道京城的白府富甲一方,恕俞某愚钝,实在不知大小姐想做什么!” 白青尘一大早的耐心被磨灭了:“俞老爷是真要我将遮丑的纱布扯开才肯认清现实?然后才履行本该属于你们的责任?” 俞老爷这辈子都是养尊处优的命,一院之长,向来都是别人巴结和求他帮忙的份,像今天被个丫头咄咄逼问和指责,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他甚至怀疑她的身份,因为他听说的四房大小姐可是个懦弱得不能再懦弱的性子:“大小姐,就是四爷和四夫人在我面前也不是你这样说话的!” 白青尘冷哼一声,不管是洛娘子还是素娘子,还有眼前的俞老爷,这个时代的人还挺喜欢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她往身侧吩咐了一声:“玉银,将这份状纸拿给俞老爷看看。” 状纸两个字让俞老爷的身形颤了一下,他脑海里想到了去年的事情,再看那状纸:“……白府四房妾室俞洛盗用他人私印,与钱庄签借据……” 俞老爷简直不可置信,站起来对白青尘怒目而视:“你,你敢,你这是污蔑,那私印是四爷给洛娘子的!” 白青尘冷笑一声,伸出手来,那私印端端正正的躺在她手上:“直到现在,父亲都没见过那十万两银子分毫,你说这是不是污蔑?” “四爷不会为了十万两银子伤了他和洛娘子的情分的!” 白青尘觉得好笑:“钱庄的人已经拿着借据要去强占鸟市了,俞老爷觉得以父亲和洛娘子的情分会抵得过一个鸟市?” 俞老爷不再说话了,白四爷的名声,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宠妾灭妻,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吃喝玩乐更是样样在行,成天除了鸟市和女人,再没什么入得了他的眼的,传闻白老爷子对他这四儿子已经到了厌恨的地步,除了寻常的月份外,他在鸟市上可没有资助过一两银子。 再想那洛娘子,虽是自己的胞妹,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就之前为了银子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冷得跟冰似的,许久没有联系了。 俞老爷重新坐了下来:“要告就告吧,反正她早在进入你们白家大门的那一刻便不再是我俞家的人。” 白青尘真有点为洛娘子不值,她是为了亲情不顾一切,别人是为了银子六亲不认,还好,白青尘也没指望这俞老爷有多少人性。 “玉银,再将另一份状纸拿给俞老爷看。” 俞老爷哼了一声,本以为又是和之前的那份状纸一样,无非又是与洛娘子或者借据有关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上面竟然有他宝贝儿子的名字,玷污强暴,罪犯,逃犯等字眼让他的手颤抖起来,状纸掉到了桌上,他本人也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坐在凳子上。 第三十二章瞒天过海加过河拆桥 终于,俞老爷认清了白青尘这是有备而来的,他几近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青尘抬了抬手,捋了一下衣袖:“很简单,银子是用在谁身上的,就由谁来归还这二十万两银子!” 俞老爷一张脸铁青,先是气氛洛娘子将事情真相告诉了白家人,然后记恨白青尘竟然向自己讨要二十万两银子,最后才是所有事情的导火索,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逆障,把他给我带来,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俞府的管家听了自然不敢动,因为隔壁的偏房里,俞家三夫人突然冲了出来:“爷,不能啊,三公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你要是要打死他,就先把我打死吧。” 眼前跪在屋子正中央的便是那三公子的生母了,玫红色的衣裳衬得那细细打扮过的两颊有说不出的“流光溢彩”,眉眼间就算是在哭诉,也自带一股风情,怪不得上座上的俞老爷就算是要与正妻及其娘家闹翻,也要给这人一个三夫人的名分! 又恰好俞老爷有了四个女儿后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又正是这三夫人所生,最后可不是宠得不像话嘛,直至今日,惹下了这滔天大祸,借他人之手瞒天过海后又想过河拆桥,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白青尘站起来,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话已至此,俞老爷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筹集那二十万两银子,明天酉时交到白府,不然,后天早上你手里的状纸便会出现在开封府的公堂上,我不知道俞老爷是求何人办的事情,但我有的是办法将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一个区区的开封府恐怕说了不算数,还有,如果俞老爷实在想不到办法,你可以抬头看看头上的字!” 说完,白青尘便带着玉银离开了,没有再给俞老爷开口的机会。 一出俞府,便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身怀六甲,像是要“卸货”了,男的有些谨慎和唯诺,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子旁边,男的只匆匆看一眼她,便低下了头,女的倒是带着些好奇的神色打量她,擦肩而过了,那女的还频繁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走到马车旁,桂子挠了挠头:“大小姐,那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许是长得太一般了吧,不入你的脸。” 白青尘也不知道桂子说的是那男的还是那女的,只是那男的一看便知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脸上的白都有些不正常了,像是很少出门一般,那女的皮肤偏向健康色,眼睛里的烟火气息很浓烈。 等坐进了马车里,桂子才惊呼一声,在车帘外说道:“小姐,我记起来了,那男子是俞家三公子,就是之前因为强行玷污了一姑娘锒铛入狱的那个,当时还说要被砍头来着,怎么现在好好儿的?” 白青尘眼皮跳了跳,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回到逸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用过饭,眯了一会儿舒服了许多,也精神了不少,玉银正给她梳着头发的时候,阿紫进来了:“小姐,四夫人让你去前厅。” 白青尘嗯了一声,仍是不紧不慢的收拾好了才起身往前厅赶去。 前厅里,正位上坐了楚施华和白子逸,左边儿下首坐了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洛娘子。 楚施华云淡风轻的喝了口茶水,放下后才开口:“青尘,洛娘子到了,你有什么安排的,告诉她便是。” 白青尘两手放于膝上,看上去一副大家闺秀,无可诟病的模样,抬眼看着洛娘子:“安排算不上,不过是让洛娘子为自己犯下的错做些分内之事。” “大小姐请说。” 此刻的洛娘子已经别无选择了,她只有听从福满苑的安排,她现在甚至看不明白这福满苑到底是谁说了做主,不管是四夫人和四爷还是大小姐,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十分奇怪,没有妻对夫、子对父母的听从,也没有夫对妻、父母对子的安排。 “也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你去季府……” 洛娘子一听,脑袋不由自主的摇了摇。 白青尘也不惊讶她的抗拒,淡淡说道:“你是逸园的人,有父亲和母亲在背后支持你,你还怕什么?你若是真不愿意去也可以,二十万两银子中的五万两银子,你自己想办法。” 账本和钥匙已经被收了,现在别说五万两银子,就是一千两银子她也拿不出来啊,此刻她无比痛恨起当初多管闲事的自己,因为她忘不了事成之后,向自家哥哥要那二十万两银子归还钱庄时候,俞家人的那些嘴角,她那侄儿出来至今,俞家人从没过问过她,钱庄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而她现在,还要因为这事将自己所有的体面的扔掉。 到最后,洛娘子也只能认命般的说道:“我去。” 第二天一大早,白青尘还在梦中,阿紫便来敲响了房门:“大小姐,洛娘子出门了。” 白青尘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嗯了一声便继续蒙头大睡。 阿紫贴在门上听了听,什么动静都没有便去了四夫人那边。 等白青尘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玉银一边为她打理一边说道:“小姐,你现在可真能睡,整个白府也就你这一位小姐能安心睡到这个时辰了,四夫人和四爷现在可真是对你太好了。” 说到这里,白青尘想起来大房和二房,白家有的是银子,便不缺投怀送抱的女人,两房房里的妾室凑在一起,能有一两桌人,再加上白家大房二房的香火不错,白青尘这一辈的白家子孙可不少,但稀罕什么缺什么,小姐远远多余公子,那些小姐们房里房里比,房外房外比,就是起个床也要比谁早些,吃个饭也要比谁更有样子些,总之不管是各自母亲给的压力还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都不少,能活得轻松闲泛些的,实属异类。 收拾好了,白青尘来到楚施华的屋子里,楚施华正和两个下人捣鼓着什么呢。 白青尘环视了屋子一圈,并没有白子逸的身影:“母亲,父亲已经走了?” 白子逸是去会一个开封府的官员,明里是询问那借条可有办法作废,毕竟他本人是毫不知情的,暗里却是想传达他白四爷出不起这么多银子,也绝不可能舍弃鸟市,如果非要走最后一步,那他就只能将洛娘子告上开封府了! 楚施华嗯了一声,虽说白子逸的前身没少与开封府的人打交道,但白青尘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朝廷命官,与他们打交道,好则好矣,不好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施华虽一直低着头,却能知道白青尘的情绪,或许是她自己心里也有此担心,劝道:“别担心,你父亲平时看着不正经,关键时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正在埋头捣鼓的两个下人对视一眼,似乎不敢想象四夫人竟然会这样说四爷,而玉银她们三个福满苑的丫头倒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此刻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而白青尘听了楚施华的话,心想,现在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楚施华将她拉过去,介绍起她正在准备的东西,居然是一台缝纫机! 上一世的白子逸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多金又帅气,成婚前很是风流了一段时间,娶了门当户对的楚施华后,便一改前尘作风,成了个从不沾花惹草的半纨绔子弟,而楚施华便当起了典型的全职富太太。 全职富太太的角色扮演久了也有些倦怠,就和几个同为全职富太太的麻友玩起了体验生活。 所谓体验生活便是花点钱参加各种培训,人家是培训后当作职业,她们是花钱体验不同的生活。 像眼前这缝纫技术便是楚施华体验生活中的一种。 楚施华叹息一声,在白青尘耳边小声嘀咕道:“前世今生都是有钱人,可前世的钱开支自由,这一世,有个大夫人掌管白府,那点月份刚好够塞牙缝,就算再加上鸟市的银子,也只是稍微好那么一点,每个月都当月光族?真遇到什么事儿就难了。” 楚施华说的有道理,其实白府给的月份在这个时代里已经是许多了,开销用度完全不成问题,可不管是白子逸和楚施华,还是她自己,都是挥霍习惯了的,除了平时的开销用度,他们还有千万种花钱的方式。 比如说白子逸对雀鸟的喜爱,所以,白府给的月份于他们来说,顶多是月光族,而月光族那样的日子,他们真习惯不了,可白青尘还是有些没看明白:“母亲,你难道是要自己给人缝制衣服布料?” “我这是先把自己练成精了,然后带出一帮徒子徒孙出来打江山!” 开裁缝店?白青尘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 季府! 守门的老丁一边嘀咕一边将门开了个缝儿:“谁呀,这么早,到季府干什么来了?” 洛娘子神情状态都不好,一双眼睛是昨天夜里熬了半宿的,黑眼圈跟画在眼眶上似的,头发随意挽了个髻,松松垮垮的垂着,实在没有平日里的半丝风度。 第三十三章全京城宠妾灭妻的典范 “我是白府四房的洛娘子,要见季爷!” 老丁的一对眉毛皱起,打量了洛娘子好一会儿:“若是不见,你当如何?” “那我就当场死在这里。” 花园里,中间青石板铺了一圈,四周种了一圈的花草,最中间两个交缠的身影互不相让,一个身影魁梧壮实,一个身影修长清瘦,你一拳,我一掌,一般人在那身影的快速移动间是分不清谁是谁的,一闷哼声传出,魁梧壮实的身影朝后退了几步,嘴角有血流出,而那修长清瘦的身影收拳站立,一气呵成,如同青松一般负手而立,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犀利的看着被自己打退的人。 “季爷,我又输了!” 季之白收了腿,自顾解着手腕上的护腕:“无趣,重新再物色一个来。” 季府的周升周管家将季之白的护腕收好,低头答道:“是!” 小跑的脚步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根子的身影:“季爷,那洛娘子找上门来了。” 季之白正伸开双臂由周升为他穿上墨黑色的外衫,然后整了整腰上的腰束,完毕了,他才想起来洛娘子是谁,脑袋里跳出来个头纱遮面的淡绿色身影,薄唇微动:“蠢货!” 前厅! 季之白看着眼前这个颓然而孤注一掷的洛娘子,原是他误会了,眼前这个蠢货并不是那天的人。 洛娘子有些不敢直视那高座上的人,恶名在外的季爷,她也是头一次见,单单就那出场时候的冷冽,她就缩了缩身子,但一想到白青尘的话,她清楚自己没有了退路,季爷这个坎,不管能不能过,她一定是要豁出去闯的,不然,四房便再无她立身之地,以现在福满苑在逸园的位置来说,四爷将她休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四爷,你网开一面,大发慈悲救救我,不然,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面对一个愚蠢的女人,季之白可没有半点耐心:“你看我像是有慈悲之心的人?” 说着,季之白便没有犹豫的要离开,洛娘子跪行了几步:“季爷,那二十万两银子,你给我少五万两吧,我真拿不出来这么多啊,四爷的鸟市,那是他的命啊,我一个妾室,他怎么可能为我舍弃他的鸟市!” 听到鸟市两个字,季之白才停下了脚步,他这人一向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我怎么听说白四爷是全京城宠妾灭妻的典范,你是在耍我呢?还是你们家四爷在耍天下人?” 那个耍字让洛娘子颤了颤,咬住牙根说:“不是,我不敢耍季爷,是我家四爷前些日子性子大变,现在眼里除了四夫人外,容不下其他人,而且,季爷想必也是知道的,四爷在京城里也是喜新厌旧出了名的,我进白府都许多年了,现在在四爷眼里不过是一可有可无的摆件。” 季之白突生出些不耐出来:“这是你的事情,白纸黑字落下的东西,你想让我退步?全京城,你是头一个!” 说罢,季之白便起身离开,洛娘子在他身后大声喊道:“季爷,这对于你来说是银子的问题,但对于我来说,这是俞家成百口人的命啊,为了那鸟市,四爷会将我告上开封府的,到时候我那侄儿的事情一泄露,俞家会被灭门的,只要季爷给我少五万两银子,我就是去死,也会将银子凑齐的。” 面对洛娘子声泪俱下的哀求,季之白并没有一丝动容,他的字典里从没有退步两个字。 洛娘子有些急了,前后夹山的滋味并不好受,不管是谁,她知道于她来说,都是没有退路的,心如死灰一般,便朝厅堂里的柱子上撞去。 一声闷响,然后倒地,便没了知觉。 厅堂里的几个下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害怕和恐慌的情绪,十分淡定,因为自从被安排来厅堂做事儿以后,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上演一回,只消禀报周管家,他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只是找到周管家的时候,他正伺候季爷用早膳呢。 周升看一眼便明白了,再看桌上的季爷,筷子正往兰花菇那碗里伸呢。 白府四爷,洛娘子,周升咳嗽了两声,然后问:“怎么了?” 听了一遍叙述,周升又看一眼饭桌上的黑色身影,动作一如之前,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周升这才对那人说道:“将人扔出府去。” 洛娘子被扔出季府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惊动了整个白府,当然,要除了逸园的福满苑。 “小姐,洛娘子就这么被季府的人扔在了大街上,四爷都成了府里的笑柄了。”阿紫匆匆跑来,向白青尘传达府里的风声,她皱着眉头,十分不满意。 白青尘斜斜靠在临窗塌上,塌上小桌桌面摆了一本古书,是关于这个朝代的历史书,类似于史记之类的书籍。 阿紫的话并没有影响她看书的速度,又翻开一页来。 见白青尘没有几分放在心上,阿紫急得有些跺脚,玉银也插话道:“小姐,那季府的人也太过分了,洛娘子好歹也是四爷的人,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被大刺刺的扔在街上?况且,洛娘子当时还昏迷不醒呢。” 白青尘阖上了书籍。 正当阿紫和玉银以为自家小姐要表达几句对季府愤恨之情的时候,便听白青尘淡声说道:“洛娘子这是自掘坟墓,自己挖坑给自己,她该的,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等她尝透了其中的因果,自然会长记性,对了,她人现在怎么样了?” “按照小姐的安排,已经送到医馆去了,找了绛红居的两个丫头去伺候着。” 白青尘点头,等什么时候事情尘埃落定了,才是她回来的时候。 只是突然想到了那还没半人高的孩子:“二公子呢?” “有下人照看着的,还在跟小姐较劲儿,一天到晚都在捣鼓竹球。” 白青尘笑笑没说话。 没一会儿,阿珠便来了,说是四爷回来了。 还没进屋子,便听白子逸的声音:“夫人,你可真能干,若是以后裁缝店风生水起了,你发达了,可不能抛夫弃女啊。” 白青尘的身影顿了顿,后边三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偷着笑呢。 那缝纫机已经初具模型了,加上丝线和踏板便能正常工作了。 “青尘,你来看看,这缝纫机还有模有样的吧?” 白青尘对楚施华笑笑:“母亲明日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白子逸也附和道:“我有预感,夫人的裁缝店一定会比我的鸟市还要挣钱!” 白青尘点头,颇为认可:“人是离不开衣食住行的,裁缝这一职业是不会消失的,但雀鸟的话作为消遣,一不是必需品,二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的。” 一家三口完全不提洛娘子和季府的事情,但白青尘在进门时候听到白子逸的话便知道了,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就等着开封府的人主动找上季之白! 酉时时分,俞家的人如期而至,当然,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也没少! 几大箱白花花的银子再加上一箱银票就摆在白府一进门的花园里,俞家来的人说了,要四爷亲自给他们写个收据才行。 白青尘拿着收据,正让人现场清点银子的时候,大房和二房的人闻声而来。 大房来的人有大夫人的二女儿白青央和语嬷嬷,二房来的人则是柳娘子,白青柔和白青烟三人。 大房是掌管整个白府内宅的,内宅的库房自然少不了这区区二十万两银子,但二房就不一样了,别看白二爷一天到晚在老爷子跟前跳上跳下的,认真说起来,四房还有白子逸的鸟市做私补,可二房就不一样了,顶上天也就府里给的那点儿月份,所以二房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柳娘子那眼睛一沾上银子就像移不开了,故意忽视了白青尘:“羽嬷嬷,这是什么情况?俞家怎么给府里送银子来了?” 羽嬷嬷心里早就计较一番了,知道这银子并不是给白府这个大家族的,而是给四房的,她并不理会柳娘子的话。 柳娘子得了羽嬷嬷的冷脸也不在意,毕竟是大房的人,她心里有数,不能得罪。 柳娘子又看了看白青央:“二小姐,你有能耐,你来瞧瞧这些银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青央自小跟在大夫人身边,对于有关银子的大小事儿是耳濡目染的,识别真假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白青央是谁,能听二房一个妾室的使唤?眼神都没给柳娘子一个,看了看白青尘:“银子这东西扎眼,该怎么处理的赶紧处理了,别挡了府里的道!”说完便离开了。 白青央一走,白青柔就觉得自己是现场最有身份的了,不就是看真假吗?谁不会? “青烟,你去看看,是真的还是假的?” 正好清点银子的下人清点好了:“大小姐,一共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二十万两银子,白青烟一听,眼睛都要花了,伸出手去拿起一锭银子,眼睛里透露些贪婪来,玉银见了有些着急,四夫人的嫁妆已经花完了,这些银子可是要还给钱庄的,生怕又被拿去府里充公:“这不是给府里,是给咱们四爷的。” 第三十四章季之白三个字特别扎眼 白青烟一愣,狠狠刮了玉银一眼,一个下人,也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玉银顿时有些害怕,又有些担心,就怕银子被人拿了去,白青尘朝她安抚的看了一眼。 白青烟又拿了一张银票,走到白青柔面前,一副献上银子银票的样子。 白青柔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然后和白青烟对视一下:“这银子还是拿回去请母亲查看吧!” 白青烟一喜,忙不迭的将银子银票收了起来,三人就要离开。 这完全是强盗行径,白青尘冷冷对那三人的背影道:“慢着!” 白青柔厉声道:“怎么?你还要拦我?” “青柔姐姐想多了,不是我要拦你,是人家俞府的人要拦你,我提前喊住你,是不想让你太难堪!” 白青柔挑眉,嗤嗤笑了两声:“就凭他们?这是白府!” 白青尘依旧淡笑不语,她身后的俞家人站出来了:“这位小姐,这些银子本来是要交给四爷的,可现在大小姐还没将收据给我们,所以这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还是我们俞家的,还请你把那一锭银子和一张银票交出来!” 这俞家的人本来心里就不高兴,此时对白青柔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一副白青柔没见过银子是的。 白青柔感受到了屈辱,冷冷看了一眼白青尘,她这是故意的,不早说就等着自己出丑! 白青烟还有些犹豫,白青柔脸色不大好的说道:“还不将银子给人家还回去!” 银子还回去了,柳娘子跑到白青柔耳边低语:“这银子进了白府的门就是白府的,一锭银子一张银票还怕四房跑到老爷子面前去向我们要?” 白青柔觉得有道理,挑衅的看着白青尘。 白青尘摇了摇头,转身对俞家的人说道:“看来要麻烦你们将银子抬进逸园了!” 白青柔等人最后被气得惨了,半分银子没得到不说,还丢人! 第二天,也是和季之白约定的最后一天,开封府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到了季府后门,小厮下来敲门交谈一番,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人将他们带进去。 车上下来一个灰色身影,左右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匆匆进了季府。 到了季府前厅,又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等到灰色身影想见的人。 季之白今日穿了一身白色衣裳,比起黑色衣裳带来的冷冽,多了一点翩翩公子的感觉,毕竟圈里人都清楚,季爷的长相放在京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就是性子,太恶了,掩盖了他一副好皮囊的事实,以至于大家见到他的第一印象是恶! 灰色身影笑得谄媚,朝季之白迎上去:“季爷,我今日冒昧来打扰,实属无奈之举,但这事儿也只有你能有法子了。” 季之白脸上的不耐一点儿也不掩饰,他不喜欢见到有求于他的人,他只喜欢面对他对其有所谋的人,这便是商人的本性,至于恶,那便是使用一些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然冒昧,张大人便不应该出现在我面前,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与你们开封府打交道。” 张大人嘴角抽了抽,季爷是不喜欢与开封府打交道,可那上上下下的事儿,又有哪些能将开封府摘干净了去,只是都是季爷手下一手操办,季爷确实是一年四季,不会现身在开封府的。 “我知道,不与官府打交道这是季爷的规矩,可现在,有些棘手的事情需要季爷出手才能摆平。” 季之白不说话,左手转着右手上的米白色扳指。 张大人继续说道:“白府四房的事情,季爷可否网开一面……” 张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季之白便冷冷看着他,似笑非笑:“可真是怪了,我一向恶名昭著,怎么最近这么多人逼我向善呢?” 季之白的语调不急不慢,却让那张大人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张大人朝周升使了个眼色,周升先是看了看季之白,这才把屋子里的闲杂人等带了下去,而等只剩下季之白和那张大人两人的时候,那张大人扑通一声,毫无顾忌和形象的跪在了季之白的面前。 对于张大人的如此“大礼”,季之白仍旧神色淡淡,情绪没有半分波澜,眼神甚至带了些毫不掩饰的厌恶。 “季爷,那白四爷昨日到了开封府,向大人讲了借据的事情,他就是将洛娘子告到开封府也不会放弃鸟市的,可俞家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到时候就不是鸟市和银子的事情了。” 季之白眯起眼睛,透露出一丝冷冽:“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张大人那脑袋朝硬地面重重碰了几下:“我怎么敢啊,季爷,我是求你救救下官,这事儿不能闹大,不然我就不是乌纱帽的问题,很有可能脑袋都保不住啊。” 季之白重重哼了一声,半眯着眼睛,手指敲着桌面,许久才开口说道:“行了,爷活到这岁数还没行过善,就当是体验一把当善人的感觉。” 张大人重重呼出一口气来,额头上的冷汗早已经密密麻麻的了。 眼前这位主,就是开封府的府伊大人来,也是要客客气气的,京城的季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愿入开封府的大牢,也不要落入季爷手中,这在京城,是心照不宣的。 张大人的额头已经破了相,爬起来便用手挡着出了季府。 周升再次进去的时候,季之白正用手撑着额头,斜斜靠在凳子上,眼睛微垂,看着那已经冷却了的半盏茶水,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神色莫名。 第二日,辰时! 老丁一开门,便见几个红木箱子摆放在门前。 花园里的季之白已经挥汗如雨了,他对新找来的陪练还算满意,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拳脚相向间,季之白是处于劣势的那个。 可周升还是又让人去打听了,打听身手更上一层的人,因为季之白的领悟能力和反应能力实在太强了,可以很快的掌握对方出手的规律,然后根据对方的破绽,想出破敌的法子,以往的陪练,很少有能坚持到三个月的。 周升将老丁的话说了一遍,三招过后,季之白收了拳脚,未解手上脚上的束缚,饶有兴趣道:“去看看!” 府门外除了几个箱子和下人外,还有一辆马车,季之白让人开箱,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 白府来的下人低着头说道:“季爷,四爷的吩咐,一共十五万两银子,不少一分都在这里,请季爷过目清点!” “嗯,不用清点了,白四爷嘛,我还信不过?让人抬进去吧。” 季之白对周升吩咐到。 白府的下人为难了一下:“季爷,我家四爷说了,得一手交借据一手交银子,不然,我们回去没法交代。” 季之白看了看那静静停着的马车,碰巧吹起了风,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去将借据拿来!” 不一会儿,周升便拿来了借据,季之白拿在手里却没有给白府的下人:“既然你们四爷这么信不过我,我又为何要将这东西交给你?” 一直坐在马车里,安静听着外面谈话的白青尘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拿出一枚私印和两张白纸出来。 玉银拿着东西下了马车,季之白一看,挑眉,眼神有些冷,玉银缩了缩身子。 好半晌,季之白拿着那白纸抖了抖:“呵,二十万两银子的借据,白四爷给我十五万两银子的清条,你们说我这是清还是不清?” 没人敢接季之白的话,因为他们都知道,季爷这话早就心中有了答案。 “回去告诉你们四爷,我季之白第一次让步可就是让给他,这份恩情,他可要好好记住,因为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别人欠我恩情,若是对方记不住,我也会亲自上门讨要的!” 玉银听得心里一抖,在清条上盖了白子逸的私印:“季爷,私印!” 季之白眼神一眯,看上去要发作的样子,又往那马车看一眼,正巧一只素藕纤手撩起了车帘子的一角:“去将私印拿来!” 周升不动声色的顿了顿,那刻有季之白三个字的私印自出现以来,除了在那人身上用过外,还从来没有使用过。 借据,盖了私印的清条,玉银一一拿到手了才重新上了马车。 白青尘看了看,季之白三个鲜红的字尤其扎她眼睛,满意的将东西收好,只听玉银有些担心道:“小姐,那季爷似乎不太高兴,以后会不会报复我们啊?” 不高兴?本来就是吃人的人,现在被迫将到嘴了的东西放弃掉,自然不会高兴:“别想这么多了,眼下好好补一觉才是正经事儿。” 辰时,才七点!白青尘还困倦得很,又加上解决了目前最棘手的事情,便十分安心的靠着车壁眯起了眼睛,只是快要真正入睡前,脑海里出现了那恶人今早的打扮,看样子是早就起了,诶,这年头,恶人都起这么早吗? 从季府到白府的路上,白青尘可是一点时间都没浪费,实打实的睡了个美觉,直到马车停下,玉银将她唤醒:“小姐,你现在可真是印了那句老话,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第三十九章生辰礼 第四十章谁先腿瘸? 第四十一章世上两大不够 第四十二章季之白上门挑事 第四十三章五万两银子的贺礼 第四十四章白子逸自曝“不行” 第四十五章齐侯府的百日宴 第四十六章离季之白远些 第四十七章卓蔻之选 第四十八章跟老爷子讨价还价 第四十九章白子逸的九头身 第五十章大红大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