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川秋雨 江阔云低,断雁西风,秋水黄黄,芦苇荡荡。 断岸边,足有四人围着一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虎视眈眈,摩拳擦掌,目露凶光。 “川秋雨,川府待你不薄,你可知今日你犯了大罪!”领头一老者信誓旦旦的一字一句道。 “好你个川秋雨,一声不吭就欲将川府重宝占为己有,你是何居心?”一人附和。 名为川秋雨的少年,移步上前这才瞧清,后侧还站立一呆立的少女,攥着川秋雨的衣角,川秋雨出手急将小桐揽在臂弯,放言:“各长老所言不虚,重宝被我川秋雨所取得,我定然是回府交予府主,不劳烦各位。” 此言一出,四人面面相觑,隐有不善,眼中精光毕露,一老妪拄着斜拐上前一步:“你年纪尚小,此重宝还需好生看管,放你身,我等不安心呐。” 川秋雨眉头紧锁,心里是已知晓了七七八八,挽过女子,轻声道:“小桐,你且速归川府,我稍后就来。” 随即正色道:“此事事关重大,知晓人越少越好,待得小桐走远,我自然将重宝取出,你等看如何?”见这四人点头私语,面不改色,又是续道:“小桐这些时候还未归去,怕是家主也会着急,我只身留此,若是四位长老还是信不过......” “就依你所言。”方才出言的老妪点头称是,遂朝着小桐使了个眼色,示意速速离去。 “秋雨哥哥...我...”小桐年纪尚小,还不知晓人心险恶,支支吾吾了半天。 “小桐,听话,哥哥来时瞧见南山那头有许多山楂,待我去采摘些许,回头给你送去。你先行归去,不听话,山楂可是不给你了。”川秋雨弯腰道。 名为小桐的女子扭捏了许久,终是妥协:“那你可要快些哦,我在爹爹府上候着你。”说罢,只瞧见那为首之人唤来一匹烈云马,大手一挥便是将小桐给托上马背,小桐回首眉眼浅笑,朝着川秋雨口中念叨:“多采些。” 大马呼啸,生出双翅,只朝着天幕去了,迟迟留下一道孤影。 少顷,川秋雨眸间那抹孤影消散后,才是暗暗的收了心。 “川秋雨,速速将重宝拿出吧,我等已是将小桐送去,你莫不会食言吧。”四人中老妪抢先发问。 “此行川府此番历练,不料山中现出重宝,天盛异象,众多子弟纷是有目共睹,这重宝具体是何物我也不知晓,只朝着我来,没入我体内,你现在叫我拿出来,我也是那难以下手呐。”小桐一走,川秋雨便是心无顾虑。 “况且,家主有交代,山若有宝,谁人寻得便是归谁,四位长老这番又是何意?” “好你个川秋雨,仗着有些本事,竟敢耍我等。休要软的不吃,我们来硬的。”领头之人掷地有声。 “与他废话些什么,川府子弟万千,这一旁系身死有何干系,不愿交出,我等就将其开膛破肚便是。”出言之人正是阴阳怪气老妪,说罢就是手中取出一柄长剑,只朝着川秋雨而来。 “好个阴险的老妇!”川秋雨早就是知晓这四人贪图宝物,欲杀人越宝,今日就是交或是不交都是难逃一死,况这老妪之子常年被我力压一等,只可成川府第二人,今日见我夺宝,心有不甘,才会这般一杀为快。 一剑滑空而来,直朝川秋雨眉心而来,口中叫喝:“小辈,还不就擒!” 川秋雨自是不愿束手,摆好架势就是横刀立马,提剑立于身前,横臂一档,铿锵交击声传来,川秋雨只觉胸口一震,这老妇实力不可小觑,这一剑虽是勉强挡下,口中却是一味腥甜。 “哼!冥顽不灵,取你狗命。”老妪一声冷哼,随即再次发难,右手持剑,单脚点地,踏空劈砍而来。 此剑气势汹汹,破空之音袭来,川秋雨不敢小觑,忙的撤步,再度举剑迎,不料仅交击一声,就是啪嗒一声,川秋雨手中长剑竟是劈裂开来,碎了一地,只瞧见老妇一剑,仍是凌冽,直朝川秋雨眉心刺来,委实可怖。 川秋雨虽是川府小辈第一人,却是对着老妪的修为始料未及,此剑若是刺中,必定一命呜呼,情急之下,急的使出家主亲传身法,口中喝到:“三千身!”说罢便是身子虚化,左右皆是残影,朝着南山顶跑出。 老妪一剑自然是刺空,口中怒骂:“三千身,我且让你三万身,今日都休想逃脱。” “你三人,还在等甚?”老妪朝着身后三人一声怒喝。 那三人之中为首之人却是浅笑,身侧一灰布老者,悄言道:“他逃不了,我等知晓此子独得家主赏识,有身法在身,早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任他三千身也是插翅难逃。” “如此便好,速与我前去擒住此子,其夫在世无我出头之日,有他一日,便无我儿出头之日,此恨难消。”老妪恶狠狠的甩出一句,便是随同三人就是朝着川秋雨所去之地踏空而去。 川秋雨此间早已是来了南山之上,却是在无与伦如何也是移不出南山一步,天幕似是一张大网笼下,那归巢的雁也是挤破了头也是进不来分毫。川秋雨已是知晓,今日是必死无疑。 “三千身却有些能耐,若非我等留心,还真让他给逃了!”四人片息就是赶上,瞧见川秋雨这般模样终是定了心神。 “你可真要杀了此子,小桐可是知晓我等在此,回头家主该如何交代。”为首老者朝着老妪问道。 “就当是途中与我等走散,谎称采那山楂,独吞重宝,一走了之,再无音讯便是。”老妪皮笑肉不笑。 “再给你三息,若取出,可留你个全尸。”老妪剑指川秋雨。 沉息有三。川秋雨仍是一动未动,老妪嘴角抽动,目眦欲裂,不再啰嗦,上前就是一剑朝着其胸膛刺去,避闪不及,刺啦一声,利剑入体就是血流不止。 “好个桀骜不驯的川秋雨,我见你人头落地可还嚣张!” 川秋雨此时已是面露死志,知晓此番是十死无生,眸中血红,低首不语,再是伸出左手握住那入体的利剑,右手将束发簪取下,披头散发。 老妪瞧见往日风光无限的川秋雨这般,满心愉悦,嘴角冷笑连连。忽的,川秋雨只口中啧啧,一口殷红鲜血朝着老妪的面目就是吐出,不偏不倚吐的老妪一脸。 他竟是冷笑起,遂是大笑起,再是狂笑起。 “杀我便是,何须多言。” 老妪气血上头,哪能忍的这般,抽出利剑欲一剑了结,是朝着川秋雨的眉心齐齐刺去,电光火石间,风起云涌,只瞧见剑指眉毛时,眉心之处却是精芒大盛,现出一柄大枪虚影,横扫开来,将这老妪一剑给震开,老妪也是随着此剑一同连连后退,口中也是现出一丝殷红。心神大惊,连连出言:“这?” 为首之人却是见得真切,忙的袖中取出一剑,踏步上前补上一剑,势头凶悍,却也是这般,被一击震开,口中急道:“此子有些古怪,勿要大意,你我携手速将此子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说罢,四人面色凝重,都是不知晓这面前少年有何本事,但无论是何神通,若是今日逃回川府,我等四人就是死罪一条。 四剑齐出,直朝川秋雨而来,莫说四人,川秋雨此时也是木立原地,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听眉心之处传来一声呢喃,其声悠久苍凉,杀伐之意蕴含其中:“小子,老夫身消道陨,只可保你三击。” 川秋雨心头一怔,眸中闪烁,急询:“前辈,你是何人?” “莫问老夫何人,眼下两条路可选,其一,老夫助你挡下一击,其二便是老夫将你杀死。” 川秋雨闻言木讷原地,并不知晓这人所说何意,迟迟没了动静。 片息之后,那四人之剑已是踏空而来,仅有半步之遥,就在此时,眉心之处又是传来:“老夫与你结缘,便助你逃离此劫。” 川秋雨眉头一皱,却是来不及惊疑,容不得质疑,瞬息之间只觉天旋地转,丹田撕裂之感阵阵绞痛袭来,筋骨破裂,浑身支离破碎,化为虚无。 南山四人心惊不已,只见方才还是大放厥词的川秋雨这番竟是豕分蛇断,化了云烟,漫天的碎光影打在漫山的山楂上,红盈盈的一片。 川秋雨遂是斗转星移间,漫天星辰大海,山河大川,齐齐是过眼云烟般转瞬即逝,似是遨游九天九百年,不见人烟不见仙。 终是在那漫天星辰之中寻了一出金色的海。 空洞的苍凉之音古井无波的淡淡响起:“到了。”再是一声沉喝,只见天地失色,星河陨落,其中一柄万里金枪朝着金色之海缓缓刺去,瞧的仔细,枪上托着一人,正是眉目紧闭的川秋雨。 【未完待续。】 第二章 平安集 “似是黄粱一梦不问初衷,又如秋水长天浑然一体。” 平安集市,人流不息,在这一片穷乡僻壤地也算是个闹市,方圆百里,此地叫卖声最绝,极烟火之盛。 街头巷尾处向来是无人问津之地,都是些废草牛粪粑粑堆积起的堆子,任谁也是想不到,这方楛草堆里竟是有一模样俊俏的少年酣睡其中,十七八岁的模样,眸如黑炬,眉若墨尺。 似是披头的散发未能遮住双眼,日上八斗,晒得他终是眉目抽动,醒了过来,睁开眼来,瞧见这身下草垛,纳闷。 再是一个激灵猛地跳下,只记起说是要给小桐采上山楂带回,细思片刻,又是一阵错愕,分明那四个恶贼将我逼上南山,取我性命,我又怎生会在此地? 遂沉思许久,惊疑间只想起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高人出手,想到此处,忽的,眉心之中却是传来慵懒之音:“不错,想了三番,终是想起老夫了。” 川秋雨本是修行之人,此等千里传音之术也是知晓一二,便是询道:“前辈,多谢救命之恩,只是,你是何人又身在何处?”说罢还是朝着四下望去。 四下望去并无他人,只在这时那人又是笑道:“小辈,老夫与你结缘,此事因我而起,老夫自然是需救你水深火热之中。” “你可曾记得南山之中盛天异象绽放。”那人又是问道。 “自然是记得。”川秋雨如实答道,暗里寻思:“就是这重宝出世才是现出这人心险恶,同府中人自相残杀。” “老夫便是千百年来苟活在那梨花枪之中,万里无一,与你结缘。借那梨花枪藏匿于你眉心镜海之处。” “甚?”川秋雨木立原地。愣了半晌,才是道:“前辈说笑,眉心镜海处,是在何处,我怎不知晓,梨花枪又是何物,闻所未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不也是死而后生?有何惊奇。”那人笑道。 “死而后生?”川秋雨闻言更是惊疑不定,不知晓前辈所言何意。 只觉眉心深处,大笑不止,遂有言:“若不是死而后生,你又怎会在那四人手中逃脱。” 确实如此,川秋雨暗暗寻思,那四人待我如仇,尤其那老妪恨不得拨我皮抽我骨,而眼下我确是安然无恙,这前辈究竟是何人,天下竟有死而后生之神通。 “死而后生委实对你这小辈有些勉强,老夫沉寂千年,偷天换日,亵渎天机,将你破而后立,说是死而后生也不是不可,但也不可不谓是逆天改命。”此言既出,天地苍凉。 “这...”川秋雨愣是半句话未能说出。 “小辈,此地已非是先前那方天地,更非天池界。你的八段修为也已是尽数散去,如今你不过个一介庸人。你若不信,大可一试!”说罢就是瞅见川秋雨满面难以置信,瞧他忙的运气丹田,苦思冥想,都可见满头大汗却也是无动于衷,终是松了一口气,纵是千百疑虑此间也是化为乌有,傲为己身的川府第一小辈,足有八段修为精绝艳艳的川秋雨此刻竟是真的一无所有,与常人无异,顶多气力异于常人,此等落差,已是让百口欲问的川秋雨彻底的沉寂下,也终是信服了前辈所言。 “小辈,老夫可曾骗你?”慵懒之音续道:“莫要丧气,你资质不差,更有镜海神通,天池界小辈之中少有可出你右者,此言不假,放眼日后,你定平步青云,只你并不知晓,何为破而后立,老夫耗费千年沉淀天道气运也是赠了你一番机缘,你可需好生把握。” “前辈,此话怎讲。”川秋雨询道。 “破而后立,老夫将你丹田尽数摧毁,肉身消散天地间,此为破。九天星河山川大河临身,此为立。此番手笔后乃是破而后立,天行大道,事半功倍,九天揽月乃是手到擒来。这般说辞,你可明白?你若是有心一问,老夫为何寻你,这便是你我结缘之处,老夫再是功深造化,神通广大也抵不过岁月消磨,千年以来从不曾寻得镜海之人,本以是天命使然,谁料,终是这末法之年寻得了你,你说这可否是缘?” 那人此言一出,川秋雨是瞬时知晓过来,遂问:“前辈此时你我身在何处?” “地灵界,离天池界相隔九万八千天,老夫伊始之地,生平离了此地却是再也未归,再归之时却已是物是人非,还须借你镜海藏身,可悲可笑呐。也好,也好,岁月终是要人老,老夫既寻到了你,那边随你再将这片天地重踏一番,快意恩仇,横刀立马,与你共品。”那人先是悲悯,再是嬉笑,遂是狂笑不止。 川秋雨只觉天地风云突变,一垂天重楼若隐若现,悲怆肃杀之意席卷而来,开口询道:“前辈大名。” 沉寂数息,重楼尽现,遮天蔽日,那人啸言:“楼三千!” 终是川秋雨妥协处境,也是将此事原委给思个通透,若非楼前辈出手解救,自身定是惨死老妪之手,此番境地,楼前辈所言镜海,破而后立也是不清楚,但好在仍是有命一条,仍是个男儿身,只怕那小桐受那诡恶欺,待我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之时,便是登徒小人命丧黄泉之时。 想到此处,徒增凄凉,打小其父川西凉就是袅无音讯,其母更秋水是一出数十年再也未归,除却家主相待,旁人皆是冷眼观望,唯独小辈小桐与他朝夕相处,无话不谈...... ------------------------------------------------- 平安集市南北贯通,伴江而生,行在集上,叫卖声不绝于耳。 “楼前辈,方才所说梨花枪,到底是何物?”川秋雨适才被死而后生给震撼住,才将这梨花枪给抛在脑后,这番才是想起。 “梨花枪现,万物凋零,天地失色。万里金枪临人间,横空力撼数十仙。” “这番说辞,你可还惦记?”楼三千后半句显然是笑道。 川秋雨听得“万里金枪临人间,横空力撼数十仙”这句时就已是头皮发麻,仙为何物?世间可曾有仙都不曾耳闻,一枪可撼数十仙... “楼前辈,世间可有仙?”川秋雨这般问道。 楼三千闻言竟浅笑不止,川秋雨不明所以,半晌后,才听楼三千说了五字:“老夫便是仙!” 此言一出不光是愣在原地川秋雨眉目跳动,就连说出此言的楼三千也是自嘲,续道:“仙又有何用,还不是身消道陨,小辈,切勿好高骛远,武修一途,无残酷,不成道。” “楼仙所言甚是,川秋雨定谨记在心。”川秋雨不声不响将这楼三千称为楼仙,不过楼三千闻言也并未不喜。 “寻日有事便可直唤我,老夫动耗千年沉淀耗了些心神,须清修,无事莫来扰我,老夫讨个清静。关于修武,你且孤身先行悟道。” “对了,你如今是一介庸人,武修之事现抛在脑后,温饱才是燃眉之急。不出意料,你应是饿了。”听得此言,川秋雨落了个满脸尴尬,却是如楼仙所言,自身肚皮早是前胸贴后背,咕咕叫唤了,可这楼仙不顾此等琐事,我该去何处寻得温饱。 【未完待续。】 第三章 衣冠不整 我言: 片花百叶丛,黯淡无惊容。 打马路平安,信步仍笑言。 能过此,楼仙一手造之,即使心中仍有执念说是提刀折回不依不饶也是不切实际,蛮不称两地相隔十万八千天,这自身修为也是不应允。 既来之,则安之。楼仙所言极是,眼下温饱才是燃眉之急。 “你这天杀的穷鬼,去,去,去一边去。”水桶腰,扁担腿,绿豆眼的小店老板骂骂咧咧道。 几个街乞黑手捂面歪头咧嘴痴笑而不言。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世道不同,实在话,想必这厮也不是个善茬,川秋雨早已见怪不怪。 虽说是粗布麻衣的川秋雨,瞅上去也是个面若冠玉的少年,只这扮相却是寒酸了些,但好在川秋雨不是个纨绔成性的人,也是满不在乎,束发信步朝着集市中走去。 沿途尽是各路小吃汇聚,可这囊中羞涩,伸手讨要白面馒头也是拉不下这面。 才行了约莫没半刻,川秋雨止步,暗中称叹,只瞧见此处是一处好房屋,四四方方,红砖绿瓦白墙,规整的很,门口立着两大石狮,相貌彪悍,墙边还是立着石敢当,不用想这也是平安集处的大户人家。 朝上一撇,只瞧见两大烫金字,赫赫书着“沈府”二字。 川秋雨瞧着并朝前走了一步,前有几人正在吵闹,几人围观,走得近了,才是得知,几个大汉正围着一石磨纷纷是各自上前去使劲,川秋雨轻言道:“这是作甚?” 一旁看热闹的老妇回首瞧见这少年模样的川秋雨就是笑道:“刚来此地不久吧,小伙子。这沈家招下人呢,谁可抬起这石磨就可入这沈府,进了这沈府那可就是衣食无忧了!” 衣食无忧这四字从这老妇人口中说出时,川秋雨就是来了劲,瞧见这几人均是未能将这石磨给举起,这是一女人出声叫道:“去,去,再试也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别围着我沈府门口看热闹。哪来的哪去,赶紧的。” 就在这时,川秋雨只觉机不可失,上前一步就是跃跃欲试,不料这女人恶狠的嘴脸又是凑了过来,一双透着浊光的眸子里半分戏谑,半分讥讽,笑道:“你这叫花子模样的打扮也想来试试?” 此言一出,川秋雨就是面色一凝,隐有不悦,片息后就是面不改色,出言道:“我且一试,不行这便走,不再叨扰。” 女人双手插着腰,没曾想这污头垢面的少年还敢顶嘴,没好气出言:“当心抱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我沈家可是不负责。” 川秋雨并未出言,而是一步上前,虎步生风,弯腰起手,一旁的大汉均是屏住了心神,旁人不知,他们可是知晓这石磨之重。更有一好心大汉,出言:“小伙子,当心点,这石磨不轻,不可逞强呐。” 惊为天人,川秋雨当着众目睽睽下,大开大合间竟是真的将这三百斤有余的石磨给举起,还口中出言:“这样就可吗?”似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举动倒是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连那蛮横的女人都是伫立原地久久未缓过神来,还是先前那老妇人忙的说道:“可以了,这就可以了,小伙子神人呐,天生神力。”围观之人听此也是纷纷点头附和称是。 那女人倒是不乐意,抹满了腻子的脸上横肉气的乱颤,大呼:“举起又有何用,衣冠不整,粗布麻衣,毁我沈家颜面,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们给我赶紧的滚远。再不走叫人收拾你们。”说罢肥厚的手又是插在水桶腰上。 众人唏嘘。 川秋雨知晓这女人爱面,方才回话,定是让她不喜,既然如此,那便走罢,寄人篱下未曾不可,看人脸色,扪心自问,做不到! 约莫三息,只觉人流攒动,纷纷是让开了一条道来,川秋雨不解,这是什么大人物归来,心里这么想这,脚下却已是移步欲离,不愿多待片刻,人情之事,他最能体谅。 “何来衣冠不整一说,又何来毁我沈家颜面了?”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心惊,不曾想还真有不怕事的主,来驳这沈家二奶奶的面儿。 川秋雨回首间只见迎面轻步踏来一女子,一袭轻纱拖地,里是素衣包裹,跌宕起伏,一步三秋,却是面着白纱,见不得容貌。 众人不解,面面相觑,女子是轻手撇开了面纱,这才窥见了真容颜,那是沉鱼落雁都是不为过,入目是杨柳宫眉,靡颜腻理,细风吹拂,掀起那抹鬓发下是香腮胜雪,我见犹怜,生怕这风将这花容给吹乱。 纵使川秋雨天池界川府第一人,美貌女子也是见过良多,这番也是一晌迷了心神,好在心性沉稳,含首不再盯望。女子也是将川秋雨这般举止看在眼中,上前一步,轻言道:“即刻起,你便是沈家之人。随我进府,无人可阻。” 此刻再观那插腰女人,已是气的浑身发抖,但最终仍是一字未说。女子携着川秋雨朝着沈府内走去,路过女人时,只听女子轻言了一句:“见过二娘。”也是不曾待着回话就已是移步去了。 川秋雨对此女子颇有好感,不似方才那位,薄情寡义,以貌取人,也是有心进府中一瞧。 围观众人瞧见这嚣张跋扈的沈家二奶奶吃了瘪,也是各个笑着散了,只那老妇人轻言了一句:“这人好似沈家大小姐,沈寒烟。” 川秋雨进了府门内瞧见满院花草,修剪有序,只近日来好似无人修剪一般,有些杂乱。 一路无言,终是女子先开了口。 “你叫什么?” “川秋雨。” “川秋雨,川秋雨。”女子含首悄声呢喃了两遍。 “你呢?”川秋雨这般问道。 女子显然止步,停了半息,眸间闪烁,多年以来从未有人这般直询姓名,寻日里均是忌惮于她,视她如冰雕,不敢多言,这少年确是不同常人。 “沈寒烟。”沈寒烟说罢,行了两步又是续道:“方才我都看见了,别往心里去,往后你便照看这片院落,修剪花草,若有重活,再唤你。” 迎面而来拄拐的老人,张望着,口中小声着:“这、这是?”待他走近了,几步之遥时却是啪嗒一声拐杖落地,先是沉寂哑言,再是一生长呼:“大、大小姐,你终是回来了。”沈寒烟忙的上前搀扶住满面愁苦的老人,张口无言,良久才是道:“二叔,是我。” “二叔,爹爹如何了?”沈寒烟忙的询道,此间也是面色凝重。 老人眸子泪丝结网却又是半面慰笑,叹道:“海月终是等到你回来了。”老人叹气一出,身子又是矮上了半截,一旁的川秋雨就心知不妙。 果然,沈寒烟急的三步做两步朝着屋内踏去,回首间却是留下一句:“二叔,给川秋雨寻一处单间。” 不知为何,川秋雨听闻此言,心底却是万分柔软。 忽的,就在这时,川秋雨眉心镜海处,传来慵懒之音,楼仙道:“这女娃娃不错。” 川秋雨头大,心想这楼仙不说是歇息了,怎生又跑出了,出口问道:“楼仙,歇息好了?” “没。”说罢就是再没了动静,川秋雨眼眉拉的老底,这番看来楼仙也是个怪性子。 随着二叔兜兜转转,终是寻了一处小单间,仅有一床、一被、再无他物,不过于川秋雨来说已是足够。 “大小姐安排过你了吧。”二叔佝偻着身子,随手带上门就欲离去。 “何时开饭?”谁料川秋雨却是这般说道。 二叔显然一愣,似是未听清,侧着头,川秋雨见此稍有尴尬的又是一句:“那个,二叔,什么时候开饭,饿坏了。” 二叔闻言,连连点头,倒是浅浅一笑,道:“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开饭了,若是饿极了,待会我给你塞两个馒头来。” “一个时辰,那就不劳烦二叔了,我再忍忍。”川秋雨这般说道送着心善的二叔出了门。 待得二叔走去了,川秋雨是一刻不忍,忙的掩好门窗,盘膝而坐,屏气凝神,修炼起来。武修共九段,段分上中下游,天池之时他已是八段修为,此番再度修炼起已是轻车熟路。 楼仙曾说耗大手笔破而后立,川秋雨也是不知晓究竟多大手笔,只这一心神沉寂,窥见体内之时,却是大惊失色,心神大震,久久不能平息,只不过一瞬,川秋雨的旧日的认知已是坍塌,如今再重构起惊鸿。 体内何来五章六腑一说,入目皆是山川大河,气吞万里,奔腾不息,隐有一世之感,再观其丹田,竟是璀璨星河星罗密布,静谧祥和,星芒点点是熠熠生辉。 川秋雨咬舌自醒,仿似梦境,可再观去仍是一片举世不可寻得盛况。 镜海传音盘旋,楼三千言:“小辈,这便是老夫耗千年所言破而后立。” 川秋雨许久微缓回道:“这便是破而后立,星河璀璨。” 【未完待续。】 第四章 砂鹤梨花枪 待得川秋雨惊神息宁后,兴兴的盘膝坐下,沉浸心神其中,暗暗修炼起来,这方天地虽比不上天池界的灵气充裕,但也是足够九段武修而用。 昔日风光不再,无妨,重头来。 忽的惊醒,离二叔出门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川秋雨已是满头大汗,透体湿透,只听其惊呼:“果真非凡,楼仙当真神仙,这便是一段上游修为了。”说罢气沉丹田,只瞧见那放星辰大海间一抹金色的溪流终稍有起色,缓缓运转了起,颇有韵味。 “且再修习一番,一举踏入二段。”话罢川秋雨顾不得湿透的麻衣,便是再度沉眸其中,过了约有一刻钟,只瞧见川秋雨眉头紧锁,似是到了关键突破契机,眉心之处浩瀚镜海处其间楼仙也正是翘首以盼,观望这修习中的川秋雨,满心欣慰,缓言道:“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夫终是等到了此子,老天待我不薄呐。” 轰的一声,周遭是震耳欲聋,气流涌动,外只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可这狭小单间之内却是黑云密布,风起云涌,隐有金芒万世拨云抽雾,仿似九天之上,瑶池之巅,川秋雨则是静立其中,不动分毫,眉心豆大汗粒顺流而下,啪嗒啪嗒。 这般异象盘踞了约有十息左右,终是川秋雨松缓,吐出一口浊气,才是息事宁人,烟消云散,川秋雨明眸正对这门外,却是惊的一下站起身来,只见这单间门窗早已是一塌糊涂,支离破碎,他不明所以,方才自身突破二段下游修为沉神凝聚,并不知晓这天降诡象。 “不错,三刻便是二段下游,老夫千年气运确没白费。”楼仙说罢又是缓言正色告知川秋雨:“你小子,天纵之姿,又是老夫破而后立,这修习突破之势确是大动静,如此惹人耳目也是不好,你且听好,老夫传你一套阵法,可瞒天过海,按你目前修为,掩人耳目已是足够。” 说罢,川秋雨便是一愣,暗里寻思:“楼仙方才说传我阵法,凝阵师可是万里无一,遇之则待如上宾,我又怎习得阵法。”这番想后,刚欲开口朝楼仙推脱,只瞧见眼前是陡化虚无,竟是模糊起,遂金铁交刻声响起,瞧的仔细只见四字:“临意影阵。” “这......”不待川秋雨感叹楼仙手段,转瞬一息间,却已是随风消散,现空四字已是直朝着其眉心之处涌来,再有一息,川秋雨眉眼不睁,眉心之内,似是独成一方天地,与世隔绝,无灯火,也无阑珊,只静谧祥和无止境,川秋雨凝神其中,随着消散四字朝着深处行去,隐约间,似有一人,起舞弄清影,瞧的仔细,确有一人凭空演练,口中掷地有声:“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 听得此音川秋雨哑然,入目的仙风道骨的青袍老人便是楼仙,慵懒苍凉,定是楼仙。 “小辈,天地初始,便有阵法,寻常人不可得要领,万里有一已是万幸,却也不过蝼蚁,拾先人牙慧。而你得天独厚,镜海无垠,划天下九州,掠九天万里,无穷尽,万里无一称凝阵,你只手点石便是画阵,你若言你不可阵法,试问世间还有何人?” 楼仙大开大合间,舞袖化乾坤,眸间精芒四射,颇有一番‘无法无天’之姿,其上隐有千尺重楼压阵,气势恢宏,只手遮天。 “此处便是镜海处,前路漫漫,欲探穷尽,且看你。跪下,画阵师听封!”楼三千苍凉之气息席卷而出,横扫万物,只一声历喝,川秋雨便是膝下无力,朝着重楼单膝跪下。 “老夫再送你一番造化,画阵师听封,今得我画阵符灵,砂鹤,再传你梨花枪压阵,自此望你骑鹤提枪游人间,只手便困三千仙。”此言既出,川秋雨只觉眸中光芒万丈,只似是日出东方,一头顶红纱身披白雪的砂鹤是震翅而来,穿云破雾,遮天蔽日,其翼若垂天之云,挥分毫,扶羊角而上九万里。 川秋雨来不及错愕,眸间精芒一闪,忽明忽暗间又似来星河途中,万星璀璨,忽的,群星陨落,浇灭般的黯淡起,只瞧见自南边游来一物,正是万里金枪,所过之处,梨花带雨,其上刻有三个大字:“梨花枪!” “此鹤名砂鹤,此枪名梨花。万年遗世,天造奇缘,我独得二物,惜我修为尚浅,不可透晓其奥秘,但如是这般也是叱咤风云傲世千年。今便授你此二物,你可欢喜。” 川秋雨已似个木人般瞪目结舌,久久才是道出一句来:“欢喜。” 此言一出,楼仙却是大笑开来,只听其言:“欢喜又有屁用,你使不得,往后修武一途定是万分坎坷,你须大道存于心,砥砺前行,待得单手朝天去,拨云刺日时,才可真正悟透此术法奥秘,也算是老夫圆了老夫众多夙愿之一。” 话罢,楼三千是身形单薄起,隐隐呈虚无状,似是西风一吹就可吹散,好在此处为川秋雨镜海,没得风浪。 “画阵同九品,待你习得此阵法,通晓秘辛,便也算得上是一品画阵师了,多说无益,待你日后遇得同品凝阵师,你便知晓何为画阵,你便知晓老夫所言何意了。” “你且着手画上几番,老夫又是呕心沥血,罢了,老夫前去歇息了。”转瞬楼仙就是不见,毫无征兆,川秋雨也是纳闷,自身镜海却是不如这楼仙来的熟络。 说是手到擒来也不为过,自打楼仙走后,川秋雨就是凭空画阵,几个来回就已是掌握此隐匿阵的奥秘,自身也是从不知晓有这般本事,幽幽心道:“若非这四人将我逼上南山,我可真平庸平生,置死地而后生,也未尝不可,待我再踏天池时...” 就似斗转星移,川秋雨再睁眼之时,方才种种都是不见,只其心中仍是波澜未平,满口呢喃:“二段修为,一品画阵师。”仍似在梦间,愣住些许,才是这满身的修行后污垢泥泞将他拉回,一个时辰方才已是耗了许久,再有一刻不到,说来也怪,镜海之内仿似过了许久,却是仅有数息,不顾思索,忙的出门去寻了一口井打了水来,冲洗一番。 一个时辰已至,如今已是二段修为,粗布麻衣已是运其本事神通将其挥干,小心的将门给带好,出门去,出门作何?吃饭。 寻思:“这一番修炼,又是精疲力竭,望能早日踏如五段修为,便可辟谷,不食分毫。” 碰巧转角数步便是遇见了先前的二叔,二叔也是正前来唤着川秋雨,一番交谈,川秋雨便是随着二叔前去了,只途中川秋雨问了一句:“二叔,管饱吗?” 二叔满脸错愕,遂是道:“可不能将你饿着,管!” 川秋雨满心欢喜,听闻此言,脚步都是轻巧了许多。 【未完待续。】 第五章 少侠好胃口 川秋雨于这沈府初来乍到,路子并不熟络,好在有二叔牵引领路,也是好在没耽误时辰。 快步行至堂屋内,只瞧见今个是真的热闹,人来人往,丫鬟下人都是手举着白面馒头与好酒小菜,更有托着几大盘牛肉从这川秋雨面前走过,那步子迈的是个稳健,就这几番上菜,愣是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川秋雨给看直了,闻着那烈酒,喉中窜动。 沈府堂前,今日罕见的摆起了长条座椅,川秋雨也是心有疑惑,寻日里大户人家吃饭怎么也得有个尊卑次序,这沈府今日是怎个打算,他不知晓。 见这川秋雨一脸疑惑,无从下座时,一旁年迈的二叔倒是小步移来,吩咐道:“今儿大小姐归来,举府欢喜,特此大宴,主仆同享。”二叔这般说着,却是面上看不出一丝喜色,反倒是满面的愁容,不住的朝着那龙虎堂前下的藤木交椅张望着,这几个张望下,越是黯淡起。 川秋雨自是也朝着那方望去,也是心中有了些数,饭宴即将开始,始终是不见这家主,那藤木交椅上始终是空无一人,再想起先前沈寒烟火急火燎的问及父亲,想必其中有些缘由。 待得二叔吩咐完后,嘴上虽是说着无尊卑次序,川秋雨却心底有数,仍是寻了后五排靠左坐了下,若是真问上些什么,只因此处的白面馒头堆的最高。 一番吩咐后,入座的都七七八八,巧在川秋雨此处前后均是空位,恐这新来的一举将门前石磨举起,旁人怕的紧,不敢招惹。 “吃吧!”说出此言的正是先前门外的二奶奶,仍是双手插腰满脸横肉的唤了一声,听上去是有气无力,却是独有几分霸道在里头。 此言一出,川秋雨就是纳闷了,家主仍是未出,沈寒烟也是没见过人影,不过好汉只顾眼前,闻言后,便是伸手朝那白面馒头给拿去,入手柔软,近鼻清香,入口香甜,这一个拳头大小的白面馒头竟被川秋雨一口给吃了下。待得再抬首,口中啧啧有味时,却是瞧见众人皆是朝着这里看来,二叔有言:“小伙子,好胃口。”说罢众人也是没再望着他,纷纷是低首面色凝重。 “好你个穷酸小子,照你这个吃法,噎死了我沈家可是不负责。”定是先前沈寒烟交代过,这方这蛮横的女人也没再刁难,只口头调谑几句。 二叔侧目投来个眼神,摇摇头,示意莫挂心上,川秋雨投以一笑,并不在意,又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食了半晌,众人也是纷纷的拿起碗筷,就在这时那方珠帘后却是踏出一人来,脚步慌乱,手中拾起个福寿小碗,满口就是寻二叔:“二叔,爹爹醒了,快差人去煮些白米青菜粥来。” 那骄横的女人听此倒是满不在意,只朝着二人瞥了一眼,并未出言。 说此话的正是白日里闭月羞花的沈寒烟,不过此间却是面带有丝丝焦虑还隐有半点眉梢叠喜,川秋雨没在乎,只兴兴的埋头啃着馒头,不时的夹起块牛肉,喝上一口小酒,不多时那面前堆得老高的馒头山就是见底了。 川秋雨也是小声掺和一句:“可否再填些馒头。”方才那些下人听闻沈寒烟说得家主醒来纷纷是面带喜色,筷子都动了勤些,可又听得川秋雨这话,又是纷纷撇过头看过来,又是一惊一愣。 一旁的丫鬟倒是倒吸了口凉气:“这少年适才将这二十个满头给吃光了?”众人也是眼中露着不可思议,过了约莫三息,想必众人也是对着粗布麻衣,仪表堂堂的少年刮目相看了。 二叔才是想起方才少年为何一问管饱之事了,来了兴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说管饱,就管饱。”说罢就是吩咐下去了。 同排的几个女子见此倒是掩嘴嬉笑,纷纷是将面前的满头给推了过来,只那二奶奶却是没好气一句:“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活饭桶,呸,活面桶。” 沈寒烟闻言也是移步手中拿起一碟牛肉上前坐下,将那二奶奶的话置若罔闻,朝着川秋雨小声道:“我看着你吃,无人敢言语你半声。”这是明摆着给这川秋雨撑腰。 只这一坐下,便是眉头一紧,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埋头辛勤吃肉的川秋雨,暗道:“修武之人?先前我怎未能看出,莫非是我太急着爹爹了。”不说这沈寒烟聪明伶俐,得过楼仙的称赞,一眼便是将这川秋雨是个修武之人给看穿,但看破不言破,沈寒烟就这般托着腮看着川秋雨大快朵颐,并未言语。 众人看的是心惊,那二奶奶也是看的一愣一愣,打小这沈寒烟就是不与人交近,今日怎看一穷酸少年吃馒头都看的这般入迷,若是问沈寒烟,她也是答不出,若真问出个道道来,只可说此人颇为顺眼,虽是粗布麻衣,寒酸了些,却在其左右能如沐春风般。 不多时,二叔便是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青菜粥缓步来了,身后的丫鬟也是成双的托起数几十个馒头,沈寒烟接过二叔手中福寿小碗,朱唇吹拂了几下,朝着珠帘后行去,还不忘回头朝着川秋雨细声道上一句:“不吃饱不下桌。” 川秋雨忙着点头口中鼓囊的含糊应了声。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也是纷纷止住了碗筷,只朝着川秋雨这方瞅过来,面色呆滞,喉中上下鼓动着。 只这川秋雨是风卷残云,乐此不彼的一个劲的吃着馒头,一个接着一个,津津有味,真是不知晓这寡白面馒头是如何就着烈酒喝下,不多时,这眼前的馒头又是见了底。 众人唏嘘。 少顷,那后方的珠帘又是掀动,沈寒烟迈着小步走了出,手中那福寿巴掌大的小碗里还剩半碗粥,只听她悄声说道:“爹爹歇息了。”说罢就是寻了处坐了下,双手托着腮,不言不语了。 众人见此也是纷纷静了下来,二叔低头叹了口气,倒了杯酒,也没言语。 忽的,只听一人唤道:“再来!” 沈寒烟的思绪又是被拉回,寻声望去,纵使是她,也是面露惊疑,怎生也是想不到,这川秋雨竟有这般食量,二奶奶见这家伙这般狼吞虎咽早没了食欲,进屋了。 旁人不知晓沈寒烟却是知晓这少年是个武修,虽说食量惊人了些,但也有个缘由解释。川秋雨传言后便是发觉了不对,缓缓抬首看去,众人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也是已是拉不下脸面,暗暗心道:“这丢人了。” “少侠好胃口,再蒸五十!”沈寒烟唤了下去。 川秋雨闻言倒是投去一尴尬笑意,本是愁容的沈寒烟也是被这一笑给逗的浅有笑意,眉头舒缓了些。 吃馒头无话。 沈寒烟同众人就这般看着,川秋雨就这般吃着。 终是在这一片唏嘘声中止了这场表演,川秋雨是一举消了百个馒头,二十坛烈酒,众人也是不知这消瘦模样的少年怎会装下这些。 想必隔日上下沈府都会知晓此人,只因二叔一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众人散去,川秋雨回了住处,神清气爽,丝毫无乏累之感,来回踱步,忽的,眉心镜海之处,楼仙一声道来:“武修九段,其上更有无穷尽,此番顺畅,日后并不会如此,且你非同常人,须夺造化掠契机,才可平步青云。” “秋雨知晓。”虽不见楼仙,川秋雨也仍是欠身捧揖。 “你我结缘,你救了老夫,老夫也救了你,你我且忘年交罢。” 川秋雨疑惑:“何不以师相称。” “不可。”楼三千只留二字便再无了音讯。 川秋雨并不知晓楼仙为何以忘年交相称也是不愿师徒想称,只这镜海深处,不知何时现出一虚象来,大河绕南山,南山之伤有一歪头松,松下斜卧一青袍老人,目子深邃,目光所及,皆是过往,口中呢喃:“待你除了老夫心患,老夫才可松了心中羁绊。” 川秋雨思索无果,只当其有难言之隐或另有打算,能人多怪性,便不顾,巧巧的盘膝而坐,吸纳天地灵气,修炼起来。 夜半月高悬,风凉雾隐,川秋雨一举是再入了了二段中游,透着窗儿瞧见这昏黄的月,毫无睡意,便是起身推门悄息而出,入了院落,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 只那一弯月下,有一丛秋海棠,秋海棠侧有一石凳,上有一人,一袭素衣上盘着长发,末梢及纤腰,西风来左右不定,独自抱着肩儿,透着纷落而下的银霜,朝着空中玉盘,凝视着。 【未完待续。】 第六章 日后再说 “月下孤影意蹒跚,西风携悲凉烟寒。” 川秋雨是浅浅的瞧见沈寒烟在此地,缓着步子,稍稍的退了去,虽不知晓这女子具为何事忧愁,但也是不愿叨扰,更何况夜深人静,也是不好。 “这么晚了,不睡么?”不料川秋雨刚退上一步,那秋海棠旁的婉约女子就是细声道。 川秋雨闻言,不知是如何是好,只寻思这沈寒烟却不是寻常女子,心思如此细敏,迟迟道:“睡醒了。” 月华洒落庭院,沈寒烟巧巧一个回眸,眸中璀璨,穿过薄雾,透着银霜,朝着这方浅道:“怕是百个馒头吃撑了吧。” 此言一出,川秋雨只觉脸色管不住,也是憨笑起,此间气氛也是缓何了些许,暗暗心道:“再走也是不合适。”思索半息,移步上前,也是寻了一处石凳坐下。 “你是修士,来沈府作何?”语不惊人死不休,沈寒烟托着腮儿,开门见山,续道:“我知晓你是修士,我也是,无需藏匿。”此言是朝着川秋雨含首细道。 川秋雨心中一惊,寻思:“我与沈寒烟仅有两面,先是沈府门外我力举石磨,可那时我并无修武,一介庸人,后就是晚宴之上,说上了几句,一时疏忽,未隐匿气息,想必就是那时被她发觉。” 话虽这般说,川秋雨却仍是诧异,自身对这沈寒烟却是半分都是看不出,就在此时,忽的,镜海之处,楼仙没来由的道了一句:“这女子不简单呐,大气运之人,厚积薄发,六段修为,再有几年,定也非池中之物。” 川秋雨闻言暗道:“六段修为?”遂是浅笑,直朝着沈寒烟那方笑道:“姑娘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寒烟闻言倒是侧目瞧过川秋雨,略有兴致道:“自然是真话。” 川秋雨闻言遂正色道:“我初来此地,燃眉之急便是温饱。”说罢就是撇眼沈寒烟,只看这沈寒烟微微摇头,似是不信,续道:“在下不打诳语,真是为这馒头而来,若非是二叔管饱,我也是愁的紧。” 沈寒烟若有其事的侧首朝着川秋雨看来,只见这少年满面诚恳的说着,掩面是没忍住,轻笑起,川秋雨不明所以,这沈寒烟为何笑起,没回话。 约有十息,只见沈寒烟先前的浅笑却是缓缓的化成了苦笑,愈的黯淡起,垂首连连叹气,川秋雨有心一问所为何事,只见沈寒烟抬首又是朝着那空中昏黄玉盘,细细道:“怎一个愁字了得,温饱冷暖,人之常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说至这生老病死时只缓了一息,遂眸中却是晶莹,朝天凝视,川秋雨却是将这细腻的心事给体会的一清二楚。 川秋雨刚欲出言安抚一番,只这沈寒烟就欠欠起身,云袖随风起,纤纤转身,朝着屋子去了,口中留一句:“早些歇息。”她不愿多言。 瞧这女子所去背影被斜落的月光拉的老远,弱不禁风的纤细的迈着小步,仿似圆月清辉共十分,她独占七八,天下人共分一二。 川秋雨也是学着她的模样,双手托肩,朝着漫天星河,却是无声笑起,自身又有何不同,被同府中人逼上南山,欲杀人越货,更有那不知去向的爹娘,还有那喜山楂的小桐,且于这十七八岁的川秋雨而言也是成了过往。 “对了,楼仙,方才你说她为大气运之体,究竟是何意?”此间月下无人,川秋雨唤起楼仙。 依旧是慵懒:“你便是老夫耗费千年气运破而后立,这番说辞你可明白。” 川秋雨沉思了半晌,直道了三字:“不明白。” “不用想你也是不明白,但也无妨,老夫再观这名为沈寒烟女子,已是知晓七七八八,你与这女子尘缘不浅呐。”楼仙说罢还是浅笑起。 “楼仙还有这般本事,可未卜先知,那你可知我欲问何?”川秋雨与这楼仙打趣起。 “你无非就是想知晓你与此女子究竟有何瓜葛。”楼仙扶须浅笑道。 “果然是活神仙,你既然说的这般神神道道,竟断言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与我今后有所瓜葛,那你倒是快与我说说,我与这沈寒烟究竟有何?”川秋雨也是来了兴致,若是旁人出此言,他定是不信,还会心中不以为然,只这楼仙手段他是知晓,都可置死地而后生,此间他说有瓜葛,那定是有瓜葛,不敢不信。 “缘还尚浅,不过无妨,老夫会暗中倾力相助。”楼仙这般笑道。 “还暗中倾力相助,究竟如何,还望楼仙早一步告知。”川秋雨显然急了,换谁人怕都会急。 楼仙大笑连连,道:“急不得,等你日后再说!”说罢又是大笑连连,川秋雨一连唤了几声,都是没了动静。 小声念叨:“怪人。” 川秋雨只好作罢,既无倦意,何不再修习一番,说罢就是盘膝沉眸,吸纳天地灵气,吐纳内息起。 只不过一瞬,川秋雨便是睁眼,似是想起何事,先前突破弄出了大动静,天现异象,若在此修炼被旁人见到也是不好,何不一试临意影阵。 遂沉心眉心镜海处,学着先前楼仙演练之法,口中念叨:“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瞬息,周遭一阵轰鸣,只觉眼前竟有了半分模糊似是虚化,再是似水纹其上,波光粼粼,涟漪阵阵,只见川秋雨出手朝着虚空凭指一画,口中历喝:“阵起!” 只听,嗡鸣之音盘旋,只见,阵落方圆,再听,针落可闻,再见,阵里来去自如而外纹丝不动。 可谓巧夺天工,随手一画便是临意影阵,不光川秋雨此间是心怔连连,镜海深处那歪头松下的青袍老人也是连连称道。 一晃便是一个时辰去了,屋内珠帘后,沈寒烟半坐在塌前,此间已是个泪人般,手中紧握一苍老大手,口中有轻唤:“爹。” 只无人回应,床榻之上躺着一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这便是沈家家主,沈海月。近来身患隐疾,寻遍了名医都是不可医治,寻日一日醒三刻,近来是三日醒一刻,愁坏了沈寒烟和沈家上下人。 轻带上门,已是后半夜,朝着自屋行去,庭院之内只风起云涌,狂风扫落叶,刮的呼呼作响,沈寒烟幽幽心道:“夜半何来疾风?” 朝着院落一见,只见院落之中仍坐着一人,川秋雨。见其纹丝不动,沉心修习,周遭也并无不妥,只风急了些,也没多在意。 可谁知这临意影阵内早已是风云大作,颇有黑云压城城欲摧气势,那云顶之上,散着缕缕金芒撕裂层雾倾洒下,正印在一少年模样的脸上,面色坚毅,不动如松,眉头紧锁,正是川秋雨。 一声暴喝,烟消云散,口中念叨:“三段下游。” 入目已是一片狼藉,只好在这阵法奇效,将这其中异象给尽数隔绝开来,只下一瞬,那西面屋楼之上,确是有着一人,腰间别着长剑,横眉冷对这方天地,许久轻言,是个女人:“这小子何人,怎生这般古怪,我竟是都不可看穿。” 只这川秋雨眉心镜海深处,那歪头松下的青袍楼仙却是懒散的自言自语道:“老夫心血,岂能你等看穿,笑话。” 【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上门羞辱 沈寒烟瞧见这川秋雨这般入神,也是没在上前叨扰,只看了半晌,并无大碍,只缓缓的归去了。那西边屋楼上的腰别利剑的女子也是随着这沈寒烟一并去了,只这沈寒烟并不知晓。 一夜无话,待得次日卯时,川秋雨才是挥手将这临意影阵给散了去。赶早的二叔才是将将出门来,就是刚好遇见这伸着懒腰的川秋雨,二叔老花瞅的不清,满口念叨:“这谁,起的这么早。” 移步上前才是看清,这正是昨日沈府一顿吃下百个馒头声名大噪的川秋雨,只这所过之处是一片狼藉,一地的碎叶,川秋雨瞧见这也是忙的上前招呼:“二叔,早。” “这昨夜这院子是...”二叔临近一见更是差异,寻日里院子重来也无这般乱过,脏乱不堪、面目全非。川秋雨似是也见这周遭不比寻常,急中生智,上前搀住二叔就是道:“二叔,昨夜风急,大小姐吩咐我照看这院落,我这正赶早收拾,这不还没收拾,就遇见二叔了。”这般说着,川秋雨总不得说自身布了个阵法,修习突破天降异象,于这年过七旬的老者老看也是骇人听闻了。 “好,小子不错,大小姐没看错人,将你领进沈家。”二叔颔首练练笑道。随即眸中一怔,似是想起某事,正色道:“二奶奶为人刁钻,刻薄,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 川秋雨闻言也是笑起,道:“无妨,我不往心里去。”再是续道:“二奶奶寻日里都是这般待你们?”川秋雨满心想着,如若寻日里府上有这么一主,他可是一日都呆不下来。 二叔闻言,是连连叹气,移步凑近了道:“近年家主没来由的身患隐疾,正房走的早,大小姐又是早年被青山门长老给带去门中修行武道,数年不归一日,这二奶奶便成了府上管事的,寻常就是嚣张跋扈惯了,家主这事后就更是肆无忌惮,这若不是大小姐近日归来,怕是会更为变本加厉。”二叔微微摇头,满是惆怅,手指天幕,道:“天不早了,我去安排早膳” 川秋雨瞧这拄着拐移步而去的二叔,心里也终是有了底,暗里寻思:“身患隐疾,青山门。”还在寻思这二叔话时,忽的,眉心之处又是传来楼仙一句:“这便是契机。” “契机?”川秋雨心底纳闷,不知晓这楼仙说些什么。可这一问后又是未能得到回复,这楼仙时常就是如此,说上一句便没了下文,川秋雨背地只呼怪老头。 一连数日而去,每日也是落个清闲,一日三餐依旧是将近二百个馒头,就连丫鬟下人都是见怪不怪了,只累了这蒸馒头的人,每每灶前出来都是满头大汗,红透了脸。只不过这几日再是很少见到沈寒烟,二叔说道,家主病情加剧,大小姐是日日夜夜守在榻前,不离分毫,还言是大小姐吸纳天地灵气维持照料着家主,只那一日匆匆见了沈寒烟一面只见是憔悴了许多,不知为何,川秋雨见此却是心头一怔,竟怜惜起。 川秋雨倒是有心相助,却这自身三段修为实在浅薄,自打前几次频繁突破以来,就渐渐了缓了下来,不再是一日一段,但与常人相比仍是事半功倍。 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 一日用完早膳,川秋雨慢慢的吃下两筐馒头后,简单的收拾了庭院,就是回到自身单间带好门窗,修炼起来,如今已是三段上游修为,再有分毫,便可突破四段修为,待入了五段修为,便可辟谷,不用这般每日海量。 心沉镜海,如今凭空画起这临意影阵一时轻车熟路,手到擒来,待着阵法落地,嗡鸣一震间,川秋雨已是盘膝而下,闭了耳目,潜心修行起。 而这外界,自打这早膳用过不过一个时辰,平安集市上便是锣鼓喧天,高头大马头戴红斤,一行人是浩浩荡荡朝着沈府行来,领头的是一少年,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沿街的乞讨之人有不知丑的上前好言恭维讨个小钱财却是被这身骑大马的少年给随手一击给打的血沫横飞,只这一眼,便知晓这不是个善茬。 “少爷,前面就是沈府了。”那少年一侧徒步的下人打扮的人谄媚道。 少年只放声大笑,那下人又是道:“少爷,快至沈府,按常理,可否下马前去。” “笑话,下马?下甚马。要我高头大红马儿踏这沈府的门去还差不多。好让这家家户户都知晓我李望风前来提亲,讨个热闹。”少年戏谑。 “得,少爷,让这沈家瞧瞧李家的气派。”那副嘴脸变的是叫一个快。 沿街的众人也是纷纷围了上来,瞧一瞧到底闹得是哪一出。 前面便是沈府,李望风招呼一声,那点头哈腰的人就是会意,打着鼓敲着锣,朝着沈府大门呼道:“沈家可有人在,李家少爷前来提亲,速速来迎。” 围观瞧热闹众人唏嘘,李家,自然是方圆百里家世显赫的李家,听闻李家有两位少爷,见这嚣张模样估计就是那二公子,李望风了。 “前几日这李家大小姐沈寒烟才是归来,莫不是这大小姐曾与这二世祖有婚约在身,今日前来讨亲。” “依我看呐,是这沈家大不比往日,听闻这沈家家主沈海月没多少日子了,得了什么病,卧床不起,这李家定是乘虚而入,讨个漂亮媳妇回去。众人是猜测开来。” “你们这是作甚,讨甚亲。”出门的是沈家下人,一脸呆愣。 瞧见这阵仗忙的朝着府内唤去:“二叔,快来。” 李望风也是不急不忙,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骑在高头大红马上是耀武扬威。不多时二叔便是拄着拐朝这走来,一瞧见这是李家人,就是黑着脸,唤着下人关门,不予理会。 李望风哪肯,放言:“你个老头,不识抬举。” “李望风,休要胡闹,你来李家提亲,沈家不应。”二叔也是丝毫不让。 “噢?真是如此,谁说我是来提亲,我就是抢亲,你又能如何,你家沈海月就是这般教你做事的?”李望风面带冷笑,遂是自言自语,又道:“差点忘了,沈海月此间还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吧,藏着掖着当我李家就不知道了?” 瞧这二叔,气的直发抖,李望风是越发的得意:“识相点,叫你家沈寒烟披红挂彩的出来迎相公,我倒要看看青山门平日里似个冰雕的沈寒烟是个什么货色。” 二叔大喝一声:“关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李望风就是踏马而来,一拳朝着二叔打来,虎虎生风。 此拳力道十足,二叔定是受不下,这李望风是要杀人呐。就在这时,沈府内飘出一人,只见其手中辉茫大盛,指间弹动,朝着李望风来,巧巧的将这李望风给击退,扑腾一声,李望风还不急哀嚎,就是重重摔在了这沈府门前。众人是一阵小声叫好,是看了个笑话。 出手之人正是一袭素衣的沈寒烟,这方才是缓缓落在二叔身旁,轻道:“二叔,没事吧。”二叔点首,示意并无大碍,眸中满是感激之色。 “你这李望风真不是个玩意,朝着七旬老人出手,传回青山门,也不怕笑话。”沈寒烟不给这李望分大放厥词的机会,又是朝着沈家下人道:“关门,不迎客。” 李望风还未反应回来,这李府之门又是重重关上,围观之人却是不减,纷纷是来瞧这李家少爷的笑话,沈寒烟的做法着实解气。 狠狠的朝着围观众人瞪了一眼,只见这李望风气的紧,周遭气流竟是紊乱起来,已在癫狂的边缘,那方才叫门的下人前去搀扶这李望风,不料是被这李望风抓住衣领一掌拍出,口中血沫横飞,朝着众人飞去,众人心惊,忙的散了去,口中皆是念叨:“疯子。” 李望风踏空上马,取出腰间利剑,口中喝到:“既然如此,今天就将你这李家给搅的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手中之剑,淡淡辉茫其上,只朝着沈府大门,一剑凭空挥出,却是化作数百剑影,只听轰隆一声,这沈府大门还真是被这李望分给一剑炸开,瞧见李望风是打着马儿只朝门内呼啸而去,身后随从也是蜂拥而进。 “放肆,李望风,此处不是青山门,你就不信我杀了你?”沈寒烟瞧见这院落中李望风携着一群人破门而入,横眉竖目。 李望风此间却是笑了起来,朝着沈寒烟笑道:“青山门我对你心慕已久,你却是拒我千里之外。” 沈寒烟冷哼一声。 “别人若是不知,我可知晓,你家沈海月可是隐疾在身,沈家也是每况日下,这打杂的人都是走的七七八八。”沈寒烟刚欲出口,却被李望风给打断:“别急着拒绝,你归来十日,可保十日,若是你归了青山门,又该如何,我李家可都是争强好胜之人,保不齐将你沈家给一举击溃,倒不如你从了我,哪怕你这沈海月死了,有我李家在也可保你沈家荣华富贵,你看可好。”李望风嘴脸极其丑陋。 这方沈寒烟倒是急了,还不待出口,这屋内又是传来一声吆喝:“原来是李家二少爷,上门来提亲这是好事呐。”说出这番话的正是那二奶奶。 “还是这位识相。”李望风笑道。 二奶奶忙的上前拉过沈寒烟到一旁就是说道:“糊涂啊,你怎就不应了他,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这沈家上下着想,海月一倒下,这沈家可是彻底完了,倒不如成了这门亲事,这今后,沈家也好有个靠山,你说哩。” “胡说八道,你这般盼着这门亲事,你怎不去嫁过去。”说出此言的正是寻日里满面慈祥的二叔,他都忍不了了。 “你这老二,几十年饭白吃了?”二奶奶瞧这般说他,急的插着腰,指着二叔叫嚣。 “大小姐,家主醒了,家主醒了。”就在这时,忽的屋内传来丫鬟一声唤道。 沈寒烟顾不得许多,眼下李望风寻衅都是抛在脑后,忙的朝着屋内跑去。 【未完待续。】 第八章 究竟何人 “烟儿,烟儿。”床榻之上,卧病在床的沈海月连连的气无力唤着。踏门而来的沈寒烟闻言忙的三步作两步行去。 急的握住沈海月的手,忙道:“烟儿在,烟儿在。” 沈海月微微睁着眼,瞧见沈寒烟坐在床榻前,竟是有心坐立,沈寒烟忙的搀扶,口中轻言道:“爹爹。” 瞧见这沈海月费力的坐立其后,大喘着气,口中微弱道:“这外面怎这么喧吵。”沈寒烟忙的单手负在沈海月背后,灵气灌体,这沈海月才是好受些,但仍是气喘吁吁。 “爹,没事。”沈寒烟不愿说出这李望风前来提亲之事。 忽的,园中传来一声大呼,正是李望风:“李海月,我李家李望风前来讨门亲事,你我结为亲家,到时也好有人给你送终,你好生想想。” “这...李望风?”沈海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是面色铁青,朝着沈寒烟道:“扶我起来,这李家欺人太甚,竟上门羞辱我沈家,我沈海月就是死也不葬送女儿。”沈海月连咳几声,极其虚弱,就要起身。 就在这时,这二奶奶也是踏门而入,还未见其人,已闻其声:“海月呐,你终是醒了,你这一倒,可是不知沈家难处。”李海月闻言就是眉头一皱。 二奶奶上前挤过沈寒烟也是握住沈海月的手,捏着嗓子道:“你这卧病,我沈府就是处处被这李府挤压,那商贾地盘已是所剩无几了。”说着眨巴揉着眼睛终是挤出一滴泪来。 “今日这李家少爷前来提亲,这正是天大的幸事,这丫头不愿,你倒是多说道说道。”嘴上说着眸子却是撇向了沈寒烟。 沈海月闻言瞧见这蛮横的女人装腔作势的竟说出此话,喘气急促起,气的浑身发抖:“住嘴,滚。”她是不料沈海月猛地撇开她手,竟是说出这么一句,也是愣在原地。 “你这女人,放肆,烟儿之事,岂能由你插手,当我这些年撒手沈家之事,就不知晓你所作所为了,整个沈府被你整的乌烟瘴气,现在又来教我做事,你、你给我滚出去。”扑哧一声,沈海月大动肝火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这可将一旁的沈寒烟给一惊,忙的扶着沈海月躺下。 沈海月面色苍白,有心无力,知晓时日不多,躺下之际只忙的攥住沈寒烟衣角,口中念叨:“烟儿,为父无能,但这婚嫁之事,为父听你的,你若不愿,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就是葬送我这老命,也......”话未说完,沈海月又是昏迷去了,已是奄奄一息。 沈寒烟此间眸中已是晶莹,迟迟的握紧沈海月逐渐微凉的手,袖中取出一玉瓶来,上刻有回气丹,瓶中只余下一粒,忙的给沈海月喂下,这才缓和了些。 “爹,烟儿知道了。”说罢,手中打出一道盛茫,其上灵气运转,将这沈海月给包裹其中。 二奶奶冷眼看这沈寒烟出门去,也是随着去了,只刚踏门去,就是瞧见血淋淋一幕,只这二叔右臂被这李望风给砍下,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口中念叨:“欺我沈家,休想。” 沈寒烟已是怒火绵绵,再是温婉女子也经不住这般,听其言道:“我本打定主意,与你妥协,只你...” “好啊,这冰山小美人,你终是想明白了。”李望风昂头举剑大笑。 “只我变了主意了,今日就我身死,也要将你抹去,青山门我再不去,只守家中,你李家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两人我杀一双,举家前来,我便灭你满门。” 沈寒烟六段修为毕露,风起云涌,这方小天地已是变色,磅礴的真元气息席卷而出,直压的人气喘吁吁,喘不上气来,李家那些下人没些修为了此间已是胸腔积血,腿下无力,跪伏在地。 李望风瞧见这般,惊呼道:“六段上游?你何时突破。” “聒噪。”沈寒烟口吐两字,取出剑来,便是发难,衣袂飘飘,凌空而起,直朝着李望风轻轻挥下,其剑上银芒点点,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李望风项上人头而来。 李望风忙的举剑抵挡,急忙运转其五段中游修为,一层层真元包裹其身,也是不敢大意,谁也料想不到这女人竟真起了杀心。 一剑滑下,金铁交击,果不其然,李望风是连连败退,口中已是溢出一丝殷红,暗暗寻思:“青山门佼佼,名不虚传,还真是妖孽,这年纪便是这般修为。” 一剑未杀,沈寒烟可不罢休,举剑再来,横空刺出,单脚踏空,呼啸而来,口中历喝:“你斩我二叔右臂可曾想过,今日命丧于此。” 这剑凛冽,好似一月寒风,只向着李望风刮来,李望风避闪不及,只横间抵在胸前,咔嚓一声,出人意料,李望风此间虽是挡下,可持剑之手已是丝丝裂开,血流不止,那手中长剑也是丝丝裂开,碎了一地。 “再拿什么挡!”沈寒烟再发难,手持银剑作势就是要刺下,围观众人早是心惊肉跳,此剑卷起一道风刃,就要挥下。 谁料,李望风却是笑了,阴狠无比,口中叫嚣:“你越是这般,我越是欢喜,到时我倒要看你床上又是怎生的服侍我。” 众人不解,沈寒烟也是不解,这李望风竟是说起了胡话。 忽的,风驰电掣间,沈寒烟一剑挥下,却就在此时,一物穿出,破空而来,残影似长线,竟是将沈寒烟此夺命一剑给击退。 沈寒烟也是一个错愕,啪嗒一声,落地才看清,竟是一根银针,真元包裹间嗡鸣不止,异芒于其上。 刺啦一声,又是一根银针穿空而来,沈寒烟顾不得诧异,忙的巧身避过,谁料这银针似是认人,于空中是迂回几番又是朝着倒地的二叔刺去,沈寒烟见此心言:“不妙。” 忙的凌空前去一剑挥出,电光火石见,还是赶上了一步将这夺命银针给拦了下。 李望风见此却是大笑不止,失心疯般,道:“来呀,娘子来杀我呀,杀不了我,今夜我可倒要见你脱光了这身衣裳服侍我是怎个模样。” “究竟何人?”沈寒烟冷目横扫,蛾眉倒蹙。 【未完待续。】 第九章 慢着 “好个不识好歹,刁蛮女子。”自那西面墙上飞来一人,正是双手负背,锦衣华裘是飘然而来,极其气派。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沈府。”沈寒烟明眸皓齿道。 只瞧见那人还未出言,悄然落地,正落在李望风的一侧,伸手就是将那倒地的李望风给扶起,李望风笑意满满,朝着沈寒烟戏谑道:“我说过,今日你杀不得我,就得净身服侍我。”说罢又是狂笑。 “兄长,这女子性烈,替我收服。弟弟在此谢过了。”李望风是有模有样的躬身作揖。 只见落地那人乍看是一表人才,相貌上佳,斯斯文文,书生意气,任谁也是想不打是个助纣为虐的主,只听挥袖而言:“笑话,望风,你这数年青城门是狗屁不通,不如辞了青城,来我雾隐,授你真本事,说不上个大道逆天,对付个姑娘还是手到擒来的。” “李望云,是你?”沈寒烟听闻这李望风称其兄长,这李家有两子,长子早年拜入雾隐门,如此看来,此人便是李家长子李望云是也。沈寒烟只暗里寻思:“今日怕不是会善罢甘休,这李家两子齐来,兄弟齐心。” “不错,未曾想沈寒烟大小姐竟是知晓我的名号,真是荣幸之极,不过我今日前来乃是为我弟因缘而来,免了啰嗦,还是少些客套话罢,你只需将我击退,此门亲事,便作罢,你看如何。”李望云皮笑肉不笑这般说道,说罢便是突的发难,袖中银针再不是一根一根,数更齐发,好似幻影,朝着沈寒烟就是飞来,呼呼作响。 不愧是六段武修,沈寒烟也不是个秀气的花瓶,一身修为尽数散开,指间变幻无穷,也是未曾用剑,一声喝下,指间盛茫散去,将那迎面而来的银针是一一挡了下来,共是三百零三针,沈寒烟也是将将打出三百零三道盛茫,齐齐挡了下。 “好本领。”李望云止手道。 沈寒烟闻言冷哼一声,其心中已是有了定数,这面前李望云是早有耳闻,听闻雾隐门内有一人,年少就已是精绝艳艳,欺同辈众人而无人敢言,却不曾知晓竟是这李望风的兄长,今日随同上门寻衅,这七段修为委实可怖,但沈寒烟寻日里虽是个冰人儿,不愿惹事,但这事到临头,关乎沈家上下,也是也是没了退路,事已至此,屈身已是做不到。 “方才我怕是伤了风儿的心上人,既见你有些本事,那再让着也是没意思,你可要小心了,接招。”说罢,李望云就是戾气席卷而下,周遭气流紊乱,快似变天,众人皆是匍匐在地,不敢张望分毫。 “去!”李望风历喝一声,只见其袖中是精芒四射,竟是有足足三千银针朝着沈寒烟而去,根根银针是携着真气,包裹其上是阵阵嗡鸣,破空而来,沈寒烟也是不敢大意,忙的只见指间变化,打出数道盛茫,却仍是避不及,只取出手中利剑,将这迎面窒息的银针给一一挡下,不出十息,满地尽数银针,沈寒烟是单手提剑,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同辈六段之中你怕是佼佼者了,可你今日终究还是一败。”李望云瞧见这三千真气凝练的银针竟又是被一一挡下,心中隐有不悦,沉息片刻,一声长啸,取出一剑来,风卷砂石,气息盘踞,竟是达到了七段修为,这李望云是动真格了。 李望风,手中一剑浅浅挥出,朝着沈寒烟自东往西横劈而去,看似是平平无奇的一挥,只这所过之处那沈府围墙都是被拦腰劈断,更不说大树瓦砾了,其上风刃无数,盘旋剑上,毫不避讳的朝着沈寒烟而来,口中叫嚣:“此时回头还是来的急,再有片刻,我收不住将你给拦腰斩断可是不好。” 沈寒烟一字未回,只冷冷手提利剑,迎着此击,不过半息,那凶悍一剑已是携着劲风呼啸而至,沈寒烟也是不敢托大,忙的运转其丹田之中真气设了个屏障意欲阻住此击,谁料李望云一剑落在屏障之上只停留了片息便是将这方小屏障给击破,仍气势汹汹的朝着沈寒烟而来。 近日运真气吸纳灵气已是尽数为这卧病在床的爹爹给散去,此间竟是阻不住此剑,眨眼而见那李望云是满面春光笑意,似是料到这六段的沈寒烟抵不住此剑一般。这该如何是好,若真是陷入绝境,这青城门女中第一人便是个虚名。 不过片刻,只风云皆散,这明媚的晴空竟是隐隐黯淡下,再看的细些,这皓空之上竟隐有一白月自那九天之上朝下陨落。 众人心惊, 只觉天地乱了,李望云也是面色现了差池,暗自诧异,心道:“这...”,再朝这沈寒烟瞧去,大惊失色,只见方才的沈寒烟已是不再,此时的女子已是临空而上,朝这那轮陨落的白月而去,口中念:“月来。” 飞云走月,只那白月横空而下,沈寒烟凌空而起,竟是一轮新月打入这沈寒烟眉心之内,众人心中那是一个惊,这是何等术法,活神仙? 回眸过来,只这沈寒烟明眸之中已是凌冽,辉茫盛放其中,忽明忽暗,再见其眉心之处,隐有一轮新月冉冉升起。 方才李望云那七段平平一击,若是寻常六段怕是早已拦腰斩断,只见这沈寒烟手提利剑,也是如这李望云一般浅浅撇去,只这一撇便是将这李望云呼风砍空的一剑给挡下。 李望云观此,只见这沈寒烟其实急剧攀升,竟也是七段中游修为,如自身一般,满心诧异,暗暗道:“果非常人,一轮新月便是上一境界。” 未闲话,二人应声就是交击在一起,有来有回,此间的深寒月仿似变了一人般,面色冷漠,眉心那轮新月是暗暗闪烁,方才轻巧的李望云在这几番你来我往间也是不敢大意了,此时这沈寒烟已是丝毫不弱自身,再想击落已是难事,不过李望云也并非平平之辈,想要将他击下也是难事,一时间二人已是难分胜负。 终究姜是老的辣,李望云一个巧巧的袖中藏剑,险些将这沈寒烟给滑中。李望云大笑,更是朝着身侧的李望云笑道:“愣着作甚,先前不说将这沈府给闹个鸡犬不宁,更待何时。” “兄长小心,切勿将我这娘子给伤着了。”李望风是舔着薄嘴朝着那沈寒烟曼妙的身段戏道。 说罢,李望风也是重整旗鼓朝着匍匐在地的众人大打出手,说来也气,李望风并不动用真气武技,而是只用蛮力朝着沈家众人是重拳出击,一时间,众人是被揍的面目全非,一旁的二奶奶瞧见这般是心惊肉天,生怕这姣好的容貌给打坏了,忙的口中呼着:“亲家,亲家呐。” 李望云笑道:“你我二人这般你来我往也是没个胜负,可我这李望风可是五段修为,你这沈府中人可有人可敌,劝你早些放下姿态,随我回李家,你这沈家下人也可少受些苦头。”一侧李望风闻言是越起劲,打的更凶,沈家下人不多时个个都是口吐鲜血,可除那二奶奶一人叫嚣外,并无一人吱声。 “你、你这无耻之人。你...”沈寒烟自是将这一切给看在眼中,眼看这倒落在地口吐鲜血的众人,还有那先前被这李望风斩落一臂的二叔,众人也是朝她往来,口中已是说不上话来,只朝着沈寒烟摇头示意,再是冷漠的人也是难免抽搐,更何况一女子。 就在此时,沈府一处,拐角处,一单间内,外观不知,其内已是风雨大作,雷闪电鸣,九天神雷霹雳而下,那隐于其上的金芒也是愈发的肆无忌惮,终有 一日可拨开这浓浓云雾,倾洒万丈。 一声历喝,盘膝其间的川秋雨终是惊醒,睁眸只见其中金芒闪闪,转瞬即逝,再观其丹田之处,星辰大海只见那金色真气已是缓缓涌动起,比起前几日三段更是活跃了些。 “四段!”川秋雨吐出一口浊气,轻言道。 再见这湿透的单床和这粗布麻衣,轻言道:“楼仙所言不假,这三段上游再突这四段,竟是耗费了数个时辰。” 忽的,眉心之处,镜海之内,传出一声,正是楼仙:“小子,你终是四段了,再不醒来,可就出乱子了,你这沈姑娘就要被人抢走了。” “甚?”川秋雨一旁撤去临意影阵,听闻楼仙此言,竟是没明白此言何意。 “快去看看吧,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楼仙却是笑道。 川秋雨知晓楼仙从不打诳语,此言既出,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这般向着便是朝着院落而去。 院落中,那李望云凭空单脚立在那丛秋海棠之上,瞧这李望风对这沈府下人是拳打脚踢,拳拳到肉,不多时满地横七竖八的尽是断手断脚口中血流不止的沈家人。 沈寒烟上前阻,却是被这李望云给牵扯。似是瞧见此般并不解恨,李望风那睁得老大似铜铃的大眼朝着李望云望来,生生道:“兄长,这小娘皮心可真狠,这般都是不肯束手就擒,依我看,将他那老爹爹给拖出来一顿打才是好。”说罢竟是真的朝着屋内而去。 此言一出,沈寒烟都是急的眼都红了,又是竭尽全力的提剑朝着李望云而去,惜百个来回下,也是不可击败,举剑朝着李望风欲一剑斩落这李望云又是前来阻碍,情急之下,面色潮红,眉梢叠的紧,黯淡的眸子间已是泛起点点晶莹。 瞧这李望风移步竟真朝着屋内而去,沈寒烟已是心死大片,只怨天地无眼,竟让这般小人得志。 终是败落,沈寒烟也是未曾想过她沈寒烟此生竟也是落的这般下场,今日嫁人,嫁这般人,平生已是毁去,已是定数,若真要与此般德行人共度余生,那倒不如一刀了解,此时了解这兄弟二人定然不会放过沈家,沈寒烟暗暗发狠,万恨心道:“待我披红挂彩之日,定要将这李望风给斩杀,身死大过默哀,我再死去又是何妨。” 李望云瞧见这沈寒烟眉心之间,凌月黯淡,即散去,便是心知,此时有了定夺,便是唤着李望风满些。“望风,慢些,休要对这岳父无礼。” 李望风还是发愣间,果不其然就是见这沈寒烟悄然落地,纠结许久,终是欲说:“放过沈家,我与你...” 听这前半句,不光那李望风是满色大喜,连那一侧的二奶奶就差拍手叫好,那嘴脸简直了。 忽的,晴空霹雳,就在此时,人群之中后方传来一句:“慢着!” 【未完待续。】 第十章 甩手掌柜 打人群中走出一少年来,十七八岁模样,虽是粗布麻衣,但也是昂首阔步朝着这边信步走来。 “你又是何人?”李望风瞧见这边还是闯出一人来干涉了他的好事,这语气不善。 “川秋雨。”沈寒烟闻言就是知晓此人正是前些日子才来沈家的下人,川秋雨。满心疑虑,心道:“这个紧要关头,再来不是讨打。” 一旁二奶奶倒是戏谑笑道:“你个草包,你来作甚,还想干涉我家大小姐的亲事不成,哪来的滚哪去,别脏了李家公子的手。”那半睁的眼中尽是看人低的模样,转瞬又是朝着那李望风点头哈腰。 川秋雨却是听见了这二奶奶嘲讽的话,但却是充耳不闻,仍是朝着这沈寒烟这方走来。 “沈寒烟,可需解围。”川秋雨这般问这。 沈寒烟闻言虽是心头一暖,这般境地旁人怕是早是跑得老远,不曾想这人却是迎着难处,前来助我,随即又是一声低叹:“你来此作甚,速速离去,你才来沈家不久,没必要蹚这浑水。去罢。” 川秋雨闻言倒是一笑,此时镜海处的楼仙也是打趣道了一句:“这女娃子心善呐。” 川秋雨闻言却是纹丝不动,只朝着沈寒烟浅浅一笑,道:“几日里吃你沈家千个馒头,若是此时再卷铺走人,沈小姐你可时将我想的太浅薄了。” “李家是吧!今日前来作甚呐?”川秋雨回首将这眸子转向了进门而去的李望风。 “你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种,也胆敢坏老子好事,给你三息,再不滚,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李望风眼瞅着沈寒烟就是要妥协却被这穷酸小子给阻了下,那叫一个气。 “你家大人未曾教你说话?”川秋雨也不来气,瞧这李望风是怒火中烧,随即又是缓缓道:“估计也是没大人,这就怪不得你。” “那我便来告诉你,你这前来提亲,也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再是明媒正娶,这天道恢恢下,还真做的出这抢夺之事不成?那可不关乎大人之事,可是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你找死!”前半句李望风已是睚眦欲裂,这后半句一出,不光李望风,一旁的李望云也是脸色极其难看。 “老夫还不曾看出你这小子,嘴这般毒,老夫喜欢。”楼仙倒是乐道。 李望风早是挥拳前来,此间已不是蛮力,而是切实的五段中游修为,只听其拳骨噼里啪啦作响,脚下生风,一拳轰来,竟似击破了长空,带起一阵风鸣。 “你小子不慌?”楼仙道。 “慌个甚?不是还有你么,楼仙人。”川秋雨却是笑着暗暗回道。 只听那镜海之中楼仙之音缥缈,笑道:“老夫可不曾说道帮你分毫,篓子是你捅的,老夫看着便是,再者而言,老夫也没半点灵力,怎生帮你。”楼仙连连笑道。 “你这,楼仙人,你这不是坑我?”川秋雨闻言是愣在原地了,不曾想叫他急来此地的楼仙竟是做了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顾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这四段下怎生打过这五段修为。 瞧见这楼仙又是没了动静,这眼前李望风已是挥着重拳只呼面门而来,也没了办法,话是自己说的,只好打罢。 呼啸之音袭来,只还未打到这川秋雨已是被沈寒烟给一剑挡下,好在李望云救的早,这李望风才是保住了一只手。 “你个破鞋,这人莫不是你姘头不成,下手这般狠,兄长牵制住这个野女人,待我杀了这厮再说。”李望风险险的摸着出拳的手,恶狠狠道。 沈寒烟闻着李望风这般说话难听却是未顾得上动怒,李望云已是发难,只忙的朝着川秋雨道:“我这一生已是定数,这份恩情来世再报,你快走,你敌不过他。” 只言一声,沈寒烟便是应接不暇敌着李望云的招式,打的是天花乱坠。 川秋雨本事心中有怒,更何况听这沈寒烟一言,满心便是盘旋着“一生已是定数,敌不过他。”也是心头一横,当机立断摆好架势,从那沈家下人之中捡过一刀,横刀立马,口中呼道:“小儿!来。” 李望风眸子此间已是透着红意,怒吼一声,又是袭来,更是猛烈,双手拳化万千,漫天的朝着川秋雨就是呼来。 川秋雨也是不敢大意,忙的举刀一一应付,二人打的也是不可开交,一旁的沈寒烟见此也是心惊,不曾想这川秋雨竟已是四段修为,前几日观他还是二段上游,这是怎回事。 李望云倒是轻巧言道:“四段下游,野路子也是不错,可终是不敌风儿五段中游,难逃一死呐。”果不其然,此言一出,那川秋雨于千百拳中即使是左闪右避,还是身中一圈,此拳一中,身子就是缓了下来,这身子一缓,李望风更是变本加厉的袭来,有拳再胸前,有拳再其后,是拳拳到肉,一息间,川秋雨已是身中数圈,喉中一甜,一丝腥红嘴角溢出。 沈寒烟见此,眉头紧锁,他也是知晓,隔段如隔天,这叫川秋雨又怎生打过这五段中游的李望风。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确是川秋雨只这最终挂出一丝腥红后,并无他碍,倒地歇了片刻,竟是又站起,低首将这嘴角血迹给擦去,挥起手中大刀来,朝着李望风竟是扑哧一笑,道:“就这?” 李望风也是不曾想这四段下游的川秋雨在身中他数拳竟为肝肠尽断,还站了起,口中还挑衅。一下便是上头,口中叫嚣:“你要寻死,那我便是成全你。”说罢就是沉息,指间掐诀,周遭灵气席卷其上,再观他体内灵气磅礴而出,半息后,只听其口中历喝:“垂炎拳。” 火光滔天,这方天地被这李望风手中垂炎拳给映照的炙热无比。不光这沈寒烟忙的心头一怔,就连李望云也是浅浅道:“风儿这是真起了杀人之心呐。” 沈寒烟急唤:“川秋雨,他要杀你。” 这话终是迟了一步,上前已是来不及,李望风已是沉势发难,川秋雨听闻“垂炎拳”三字时,却是纹丝不动,待这李望风挥拳而来之时,才是知晓,此拳霸道,拳上炙热红火缠绵,竟是将这虚空都给烧的扭曲,又是成百上千朝着川秋雨而来。 川秋雨此间确是头皮发麻,这五段灵气真元着实雄厚,挥来之时,几个躲闪间就是吃了大亏。 几个来回下,川秋雨粗布麻衣已是被砸的破烂不堪,体无完肤,那提在手中的长刀也是不敌着漫天拳势,也是寸寸碎裂。 眼看就要手无寸铁,这拳势愈发猛烈,情急之下,却是施展不出一式武技来,前世八段修为,遍身武技,此番神识思索开来竟是一无所获,莫不是被这楼仙给一一抹去了,心中不住大骂。 一个激灵,身法,我有身法在身,忙的使出,口中喝到:“三千身!” 待这三千身使出之际,川秋雨就似变了人般,游龙在还,灵鹤在天,李望风是最为知晓,只这凭空数拳而下,却是拳不沾身。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放他一命 局势终是缓了下,李望云此间却是暗自心道:“这是何身法,这般精妙。”沈寒烟却是顾不及看这身法巧妙,只见这川秋雨不再挨打,已是心足。 “好小子,有些路数。”楼仙这时道出一句来。 川秋雨闻言直未搭理他,心中暗想:“四段修为施展这三千身属实蹩脚,怎这慢!” 倒地的沈家炊事伙夫是心惊连连,不曾想这海量的川秋雨还真有些本事,也算他没白受蒸馒头之苦了。 好景不长,川秋雨来回躲闪间,脚下却是越发的缓慢起,心中不妙,暗叫一声:“糟了。”此术法,极耗真元,着才没几个照面已有力竭之感。 果不其然,那李望风在一阵懊恼下也是发觉了这弊端,口中大笑:“你再跑啊,我见你是跑得快还是我的拳多。”说罢又是呼呼直来。 川秋雨再躲了几息后,彻底是慢了下来,终是被这李望风踏空巧巧再次逮住,李望风得势,便不依不饶,那垂炎拳,其上炙热火焰硬生的朝着川秋雨砸来,瞬间川秋雨便是被砸倒在地,体无完肤,口中血流不止。 川秋雨只觉体内噼里啪啦作响,浑体骨骼已是被这李望风给砸的粉碎,沈寒烟心惊,一旁的二奶奶见此也是悄咪咪的捂住了眼,看不下去。 只觉被砸入地下数尺,李望风才是迟迟缓了下,方才戏耍之恨才是挥散了去,口中喘着粗气,这番连着挥这垂炎拳,也着实消耗了他不少真元。 李望云大笑,竟是朝着李望风点头示意,沈寒烟见此猛地一击,将这李望云击退后,急的朝着川秋雨这而来,待这尘埃落定,入眼是这血肉模糊的川秋雨躺在这土坑之中沙土遮面,一动不动。 “这是打死了人呐。”二奶奶也是凑上来浅浅看了一眼,沈寒烟沉着眸子朝着二奶奶冷眼看去,眸中又是泛起晶莹,二奶奶不敢再看,悻悻地跑到一边去了。 “你怎这般傻,为我沈家可值得?”沈寒烟轻声道出这么一句,鼻尖已是酸紧。 不料,那沙土之中的川秋雨数息后竟是指间拨动一下,李望云先是看到,惊言:“这......” 见此,沈寒烟也是心头一紧,竟手脚慌张的拿起那沙土之中川秋雨的大手放在手心。 川秋雨此间已是神识稍有模糊,只觉透体骨裂,站立不起,似是摊在这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忽的,手心传来丝丝温热,柔软。 “好小子,这就搞上了,手都牵上了。”楼仙急的笑道。 川秋雨闻言楼仙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遂是自嘲道:“楼仙呐,楼仙,我怎这般孱弱,要是我死在外头,你又怎活?” 川秋雨此间就似个长舌妇一般,反正是起身不得,念叨不停:“你说救我天池南山,说甚破而后立,再做个甩手掌柜,不管不顾,我这身前武技被你一一抹去,只留这三千身,又不传我武技,还教唆我挑衅五段中游,遭人毒打,我死了你就不怕心血全无。” 浅笑,大笑,狂笑,镜海之处楼仙已是如疯癫般笑起,川秋雨见此权当是嬉笑,不再理会。 “老夫心血耗费,你死?笑话。有老夫在一日,你便免了想死的心。”楼仙此言是极其霸道。 若不说这也罢,只在川秋雨听来,又是一阵闷气,道:“就这般看我遭人毒打。” 楼仙沉息,遂道:“老夫不可助你此言不假,老夫若有本事还需借你镜海为居?” “四段下游,那小辈五段中游,自古以来,隔段如隔天,此言不假,可你真觉不敌此人?那等凡躯你真不敌,你身含山川大河,丹田星辰大海,若你再说不敌,老夫就是一头撞死在你镜海之中。”楼仙这般说道。 川秋雨更是迷糊,不明楼仙所言何意,道:“可,确是不敌。” 楼仙闻言又是一声笑道:“你自然不敌,若是敌的过还谈甚破而后立,老夫只恨这小子未曾将你打的再狠些。” 川秋雨:“啥?” “死而后生,破而后立,简而言之,这般说罢,也不瞒着你了,只需你仍有一口气在,便可更进一层,实则也是炼体之术,于你好处无穷。”楼仙踱步扶须道。 “炼体之术,这般遭人毒打。”川秋雨诧异。 “小子,你可真有性命之忧?”楼仙话锋一转这般问道。 川秋雨思索片刻,道:“虽是体无完肤,筋骨俱裂,不过转过头想来,自始至终,确无性命之忧。” “你且再观体内!”楼仙命道。 川秋雨不查探还不知晓,沉神下才是大惊失色,惊为天人,那根根断裂之筋骨竟是再熔炼起,断骨重生,气血重凝,久违的金芒点点其上,更是坚不可摧。 “这...”川秋雨哑然。 “哼,老夫说过,免了寻死这条心。”楼仙这话说出,斩钉截铁,气势磅礴。 院中,李望风瞧见这川秋雨竟未死透,一气之下,又是挥着垂炎拳前来,沈寒烟刚欲阻,李望云又是袭来,情急之下犯了难。 瞧这沙土之中奄奄一息的川秋雨,沈寒烟终的妥协,欠身长叹,朝着李望风言道:“放他一命。” 李望风闻言倒是一乐,叫骂道:“这有你选的余地?” 往日冰雕般的美人沈寒烟,此间已是声泪俱下。 沙土之中,几个呼吸间方才惨重伤势已是好的七七八八,川秋雨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愚钝,这便是破而后立,闲话少说,你那相好的快要改口了。”楼仙说罢便是一声历喝,将这沉神的川秋雨给惊醒。 几番啜泣,沈寒烟幽幽心道:“终是斗不过,天命。” 横剑放身前,心中满是悔恨,浅浅一言:“我从你,放他一命,你若杀他,荼害我沈家上下,我定不死不休。” 李望风闻言,笑了。戏道:“从了我?早该如此。”说罢就是大笑收了拳,一旁的李望云冷眼观这,也不在意。 忽的,沈寒烟眸中一怔,眉梢抖动,小口微张,只这手中川秋雨大手竟是将她手给握紧,难以置信,这...... 沙土攒动,其有声:“你不必从他,也无需身死。” 【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不过如此 “好!好!好!说的好!正是花里胡哨,一套又一套,不过老夫喜欢,这小辈已是无用,你且杀了他罢。” 川秋雨闻言又是满头黑线,嘴角抽动, 回道:“他打不死我是真,可我真元匮乏,又怎能杀了了他。” “你说甚?真元匮乏,方才你所使的那是真元?狗屁,你再观你丹田,可见那缓缓涌动的金色溪流,那才是你的本命真元,丝缕可抵万千,你当你馒头白吃的?其它的都是毛毛雨,你且尝试勾动这金色真元一试。” 川秋雨沉心丹田一间,却是有一缓缓涌动金色溪流,他早知晓由此物,不曾想这竟也是他真元。 几个思索间,川秋雨只回了楼仙一句:“此言当真,没再坑我?” 楼仙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才是出言:“当真!” 沈寒烟回眸看去,只山河无恙,岁月不改,那星光点点的眸中竟是难以置信的晶莹流转。 只见这粗布麻衣的川秋雨左手淡淡拍去身上尘土,自那方坑中又是站了起,更为惊人是那方才还是体无完肤的伤势此间竟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起身后只朝着沈寒烟浅浅一笑,示意并无大碍,沈寒烟见此却是愣在一侧,就连握住的手都是忘了松开,川秋雨也是不急,傻子才急。 终是一声错愕下,沈寒烟忙的松开手中温热,再看的细些,面颊竟有不易察觉的一丝桃红,见这川秋雨无恙,也是心安了,歉然开口道:“你速走罢,他们不再追究于你。此生,有缘再见。”说罢就是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川秋雨浅浅笑道,并未对着沈寒烟回话,只朝着那方呆愣的李望风笑道,又是两字:“就这?” 沈寒烟闻言眉头一锁,忙的回头,满眼不解。 川秋雨笑道:“不过如此,杀不了我。”遂正色续道:“李家小儿,再打过!” 沈寒烟本欲上前阻他,谁料川秋雨只眨眼功夫竟是朝那李望风而去,疾速而去的川秋雨沉心丹田,勾动那丝丝缕缕的金色真元,真是惊天动地,那真元竟是盘旋而起似那游龙一般迎了上来,似是等候许久终是用到它般,极其欢悦,待这真元入体去,只觉惠风和畅又是惊涛骇浪,川秋雨怡然自得间只对那李望风吐出一句:“小儿,该我了。” 出手便是惊天动地,川秋雨举手抬足间是力道十足,撼山填海之势,整个院落都是一动三摇,几个照面来李望风竟是败了下风。 李望风难以置信这方才还是孱弱的穷酸少年此间怎这般生猛,不愿信服,又是使出垂炎拳来,施展开来,足有万道拳影朝着川秋雨四面八方而来。 “小道尔!”川秋雨浅笑。 这看似丝丝缕缕的真元却是极其磅礴,三千身施展开来是得心应手,万道拳影不足挂齿,在给他十万也是不足为惧,一一给他挡下。 李望风费千辛万苦却是连这川秋雨衣角都是触不得,失心疯般狂吼起。“就是此刻!”川秋雨终是等了此刻,瞧这李望风杂乱无章间,突的发难,于万千拳影中,火光滔天中,巧取了片身单手化掌竟是直朝着李望风胸口拍去。 “小心。”李望云见的真切,忙欲出手解救,方才还不解的沈寒烟见这川秋雨这般生猛是眸间闪烁,哪肯这李望云前来搅乱,口中历喝:“月来!”眉心之上银月显化,气势攀升,举剑就是将这李望云给阻下,口中有言:“再打过!” 近在咫尺,李望风已是避闪不及,只这一掌拍下,扑哧一声,李望风是口吐鲜血朝着后方疾退而去,川秋雨方才受辱又岂肯作罢,连身上前,脚下踏空一连数掌拍出,只这后来李望风已是免了叫唤,那锦衣华裘此番已是个血衣,终是轰隆一声倒地,似个死狗一般。 仍谁也是想不到这四段下游的少年竟将这五段中游的李家二公子给击倒在地,极其狼狈。 李望风口中咳血,面色惨淡,许久后竟是谄媚笑起。“还未死透。”川秋雨说罢也并未再出手,只站在李望风身前,笑道:“给你十息,选个死法。” “此子怕是有不凡后手!”此间楼仙倒是出言。 谁料川秋雨则是笑回道:“我知晓,李望风这般狼狈,那李望云却是面色不改,再这李望风诡异神色,我就是知晓,我这不是还给了他十息。” “给他十息作甚?是让他使出后手,你小子有些意思呐。当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喽。”楼仙笑道。 川秋雨轻笑一声:“看好了。” 果不其然,那李望风有了动作,只透体根骨尽断,没了支撑,便是匍匐在地,朝着川秋雨移来,口中惨道:“道友,饶我一命,再也不敢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他日定不来犯。饶我一命...”模样那叫一个惨烈,一旁的二奶奶都是信以为真了。 川秋雨却是伫立原地,纹丝不动,一字未说,仅有半步之遥时,忽的,李望风面色诡异,竟是一笑,丑态毕出,口中大喝:“出!” 方才李望风均是徒手化拳,本也是有一剑,却被沈寒烟给击碎,谁料这李望风竟是还有一剑,只其口中竟是吐化出一剑来,疾速掠来,上有垂炎,破空而无声,可想之快,更是半步之遥,可想之危。 “杂种,受死,待你死后,我定屠你满门,再彻夜玩弄你这姘头。”李望风一副奸计得逞模样,极其嚣张。 沈寒烟方才一直被这李望云牵扯,此间瞧了过来,胆战心惊,冷气连连,再唤已是来不及,那暗剑已是朝着川秋雨丹田而去,此击若中,必死无疑,一命呜呼。 沈寒烟一瞬心衰,手中剑险些滑落,见这川秋雨却仍是纹丝不动,怕是还未反应过来,终是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入川秋雨丹田之中。 众人唏嘘,李望云有言:“不过如此。” 可不过半息,李望云却似那惊弓之鸟般险些跳起,口中直呼:“这...怎么可能?” 沈寒烟也是一愣,明眸之中一片晶莹,直映出一番惊世骇俗异景,那剑确是刺入,却又是未能刺入,只一剑之下,那川秋雨面色不改,遂竟是如个幻影一般点点消散天地间,最终化为虚无,再有一瞬,只见那李望风身后不知何时现出一人来,一手化剑,开天辟地之势,直入李望风腹背之中,穿体而出,丹田破裂,一声哀嚎,极其惨烈,应声倒地,面色呆滞,至死也是不知何人为之。 一切不过电光火石间,待得川秋雨行云流水般做些,才是暗道一声:“临意影阵,散。” 镜海之内,一阵唏嘘,楼仙止步扶须,眸中精光四射,连连称道:“好手段!” 这方,李望云见此久久不能回神,终是痛心疾首,大呼一声:“望风!”疾步朝着李望风而去,袖中取出一枚丹来,忙的喂下,护住性命,再观这李望风体内,已是一片稀碎,丹田再不可凝。 “好狠毒的手段。” “好狠毒的手段!”李望云低首沉喝,取了束发簪,披头散发,遂是手中利剑化雨,气势竟再次攀升,足有七段上游,离八段仅有一步之遥。 沈寒烟顾不及思索方才怎生回事,就见这李望云已是披头散发,与方才儒雅之形,大相庭径。 “七段上游!你隐匿了修为。”沈寒烟道。 “沈家,一个不留。”李望风抬首提剑只出此言。 说罢就是庭院之中纷飞剑雨,沈寒烟有心阻他,却是心有余力不及,若是全盛之时,还尚可一战,这番,已是不敌。 李望云一击挥出便是将沈寒烟给击退在旁,遂是踏空信步朝着川秋雨而去,川秋雨瞳孔放大,满心知晓,此人绝不可敌,不似李望风,忙的镜海之中暗暗又是画其临意影阵,谁料楼仙便是一口回绝,续道:“此阵不可再施,你且安心,让他杀来。” 川秋雨诧异万分,回道:“让他杀来?” 【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叶轻眉 “庭院方空层层雨,一雨一剑沥沥絮。” 危急存亡间,川秋雨虽是百感诧异却终是信服了楼仙所言,止住了临意影阵,悄然询道:“我当如何?” “不动便可。”楼仙这般说道,川秋雨闻言只瞧见漫天剑雨已是淅沥沥而至,那举剑癫狂的李望云是不由分说的劈砍而来,直取性命,暗里咬紧牙关,心头一横,幽幽道:“楼仙,你若坑我,我就死给你看!” 间不容发,指剑斜倾,人还未至,那李望云八尺长剑已是朝着川秋雨面门而来,看似稳如老狗子,实则那眸中之剑席卷而来际已是万分恐慌。 沈寒烟万念俱恢,最难将息,一声长唤,已是赶不及。 火烧眉毛间,眉目紧锁的川秋雨已是不再淡定,只待这楼仙说言的出手相救之人,而那眉心镜海之处的楼仙却是闲庭信步,毫不在意,口道:“再等等。” “老头,再等,我就是死去了。”迫在眉睫的川秋雨急的回了句。属实也不怪这川秋雨心性不了得,本可施临意影阵避过此击,却是听了楼仙的话,木立待这万千剑雨袭来。 “你叫我甚?”楼仙大惊问。 “楼仙人呐。”川秋雨一时情急呼这楼仙老头,忙的改口。 一剑滑空,翩若惊鸿。 李望云睚眦提剑破空而来,齐齐的朝着川秋雨而来,剑还未至,剑气已是席起千层雨,只快至眉梢间,近在咫尺,一旁的沈寒烟已是心神无光,黯然神伤。 啪的一声,剑梢嗡鸣不止,众人还是未能回过神时,局势又是天翻地覆。 只这一息,树静风止,这方天地一片死寂,针落可闻,那残云是纷聚过当空白日,阴暗起。 沈寒烟方才撇过的眸子也是一阵错愕,只这院落之中,漫天剑雨皆散,化作零星点落,呼啸而过一人,口中扑哧一口,血涌而出,正是李望云,方才手中八尺长剑也是一并飞了去,只不在李望云手中,人东剑西。 川秋雨是将这方才看的真切,那剑至眉心处时,十万火急间竟有一片花叶撕空打来,只这一叶就将这一凛冽剑式给击的溃不成军,川秋雨才是这悬着的心给安抚下。 扑通一声,李望云重重摔落在地,沙尘迷人眼,他是挣扎了几番,终是没能再起身,单手撑黄土,看向那仍木立原地的川秋雨安然无恙后,仰天长啸,不甘,愤怒尽显,口中咆哮:“何人!究竟是何人!”呼罢又是一口大血迸出。 “你这小辈,猖狂之际,强取豪夺,无法无天,让烟儿嫁人可曾问过我分毫!”此言一出,沈寒烟却是一怔,再有片刻,才是破涕为笑,忙的起身挂着银珠儿顾不及擦去,就是一声轻唤:“师傅!” 川秋雨仍是木在原地,听闻这一声师傅,才是瞧见不知何时那丛秋海棠之上已有一人,孑然独立,头戴白桂花,花容月貌,也是仙风道气。 瞧这沈寒烟踏着小步儿,小手捻起裙摆,破颜强笑的朝着那丛秋海棠而去,那女人也是忙得点地,迎过沈寒烟,一举将其拥再怀中。 “烟儿,受了委屈了,师傅来迟了。”女人这般说道。 若是不说也罢了,只这一句,终是让这孤傲性子的沈寒烟再也是绷不住了,只将头深埋在女人衣袖中,许久才是脆生生的应了声:“烟儿无碍。” “还有外人,你这般哭哭啼啼,你可是我叶轻眉之徒,青城门冰雕美人,怎这般娇羞。”名为叶轻眉的女人这般笑着打趣道。 再有半晌,沈寒烟才是息事宁人,又是一番新模样,眸子红润,眉梢点点晶莹。 “师傅就知取笑我。”小声呢喃了句,又是朝着川秋雨这方行来,也是轻声问道:“没伤着你吧。” 川秋雨只觉这沈寒烟颇是美丽,貌若天仙,看入了迷,一时忘了回话,还是楼仙一声喝道:“不要脸的,人家问你话。” “没事,无碍,没伤着。”川秋雨忙的回道,此间也是异常腼腆的尴尬的低下头来,脚尖提着碎石,身子微摇。 “混小子,不要脸也没个胆,若是老夫,老夫就...”楼仙见这川秋雨烂怂模样,气道。 那方尘土中的李望云此间口中连吞数颗丹,才是稍稍缓些,撑着身子立起身来,行到李望风身侧,半蹲下,朝着这方口中一字一字念叨:“欺人太甚!” 才是记起这场惨剧的始作俑者,正是这李望云。“再打过?”叶轻眉淡声道。 少顷,李望云沉眸,牙关紧咬,散发披落之下却是血水啪嗒啪嗒,丝丝点点,方才这女人一击委实可怖,竟是一举破了他的剑雨式,更是将他给打的落花流水,心中自然知晓此人神通广大,今日不敌,想必也是命丧于此,遂是仰头朝天狂笑,手捧一撮黄土随风扬,道:“武修一途,快意恩仇,意杀我,更待何时!” 料他李望云怎生也是想不到叶轻眉回了这么一句:“杀你作甚?此仇当是烟儿来亲手了。” “报上名来。”李望云是潜声低首问道。 “沈寒烟之师,叶轻眉是也,再若寻我,青城山门。”叶轻眉倒是悄然踏来,挥这云袖,竟是随手丢下两粒丹来,续道:“助他服下,便无性命之忧,久矣,归去罢。” 两粒丹凭空而立在李望云身前,李望云却不啰嗦,伸手却是将这丹给一掌击个粉碎,分分毫毫挥洒下,叶轻眉见此也是眉头一皱,隐有不喜,沈寒烟见此就是欲上前,却是被这叶轻眉给拦下。 “休要可怜我。”李望云吐出一言,便是自断血脉,臂弯处血流涓涓而下,众人不解这李望云意何? 下一息才是知晓,这李望云竟是心血散出,直向李望风口中而去,为这李望风续住命来,丹田尽碎,此生不踏修武,已是凡庸,这透体伤势,凡人又怎可扛住,若无这心血续命,赶不到这李家李望风便定是气数已尽。 叶轻眉见此,心道:“此子,雾隐门中人,心性顽劣,戾气极重呐。” “你不杀我!再不杀我,今日之仇,李望云已是记下,莫让我再在这纷乱地灵中碰见此人,必杀之,你等之仇,也一并亲手报上。”李望云朝着川秋雨留下此句,便是缓缓将携着奄奄一息的李望风踏空带恨去了,他这一去,那匍匐在地的李家随从也是墙倒猢狲撒,纷纷四下逃去了,方才就是当逃,只这腿软,女神仙在此没个敢动的。 “口出狂言,意杀老夫看重之人,痴人说梦!真够老夫笑上一天了。”楼仙这番是说过,竟真是憨憨大笑起,合不拢嘴。川秋雨闻言,心底倒是有了丝毫暖意,自打父母不知所踪后,已是许久未有人这般护着他了,不过此念不过一瞬便是消了,想起方才这老头行事,又是气冒冒的,只没敢再说出口。 “慢些,你的剑。”叶轻眉此言一出,便是提手一握,将那柄八尺长剑给吸在空中再是轻挥而出,朝着李望云去了。 “烟儿,将丹药散下。”叶轻眉挥出一剑便是回首不看,只瞧见这满地沈家之人,又见沈寒烟眸中悔恨,袖中取出丹来,唤来沈寒烟吩咐道。 “欺人太甚!你欺人太甚!”只那身后又是传来一声历喝,竟是李望云,川秋雨与沈寒烟是齐齐转头看了去,只见那一剑不偏不倚正将这李望云携着的李望风左臂给齐齐砍下,血肉模糊间李望风的气息更是微弱。 “方才两粒丹,便是这般由来,一粒续命,一粒救命,你却是毁了,加快些脚程罢,晚了可是医不活了。”谁料叶轻眉却是这般说道,头也未回。 川秋雨惊愕愣在原地,满心暗叹:“还有这等手段!” 此间楼仙又是出言,却是笑道:“小子,你这媳妇不好讨呐。” “老头,胡说甚,谁要讨媳妇。”川秋雨闻言没好气的回了句。 楼仙闻言一息就是跺地而起,将这川秋雨镜海之处都是一震,眉头三抖,气呼呼道:“你再叫我老头试试!” “就许你胡言乱语,不许我呼你老头?再说,你这一大把年纪,呼你小伙子不成?”川秋雨本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先是教唆惹怒李望风,再是没来由的叫人痛打一番,又是拿命在搏叶轻眉可否出手相救。 “老夫何时胡言乱语,你既这般,老夫再不管你,自生自灭去罢,老夫身消也拖个少年垫背,足了,此生无憾!”楼仙闻言似个孩童般的斤斤计较,忙的回道,竟是耍赖起。 川秋雨闻言是忙的思索,几番思索才发觉这老头所言在理,忙的扑哧一笑,回道:“本存万古楼三千,一朝风云万里吞。时不待我势低运,十八年后重来过。” “说人话!”楼仙是心烦意乱。 “楼仙人,手段通天,我这不是大难不死,与你说笑在,你竟还当真了。”川秋雨闻言‘谄媚’笑道。 【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摆谱楼仙人 川秋雨与这楼仙二人打趣斗嘴间,这般上门寻衅终是息事宁人,满地黄花堆积,只那拨的云开才是见得墙角秋海棠随着西风微微摇曳。 沈府院内,满地是一片狼藉,横七竖八躺着沈家之人,均被那癫狂李望风所伤。方才李家人还在此时,众人是一声不吭,同仇敌忾,这方李家人散去了,纷纷是哀嚎了起。 “你这丫头,捅了天大的娄子,瞧这李家之人定是记恨在心,再来时,看你怎担待得起。姑娘大了就当嫁人,再生个胖小子,相夫教子...你看看你。”这一旁二奶奶瞧见这李望云口出厥词一气之下去了,是不快的道。 “寻常姑娘确实如此,相夫教子,烟儿在你眼中可是寻常女子?”不待沈寒烟朝这二奶奶开口,叶轻眉倒是这般说道。 二奶奶瞧见这叶轻眉方才是神通广大,都将那不可一世的李望云给打走了,还将李望风砍下一臂来,这方帮着沈寒烟说话,自然是不敢顶撞,但也是气不过,侧头冷哼了声,口中小声呢喃:“还烟儿,真腻歪,一个货色!”说罢就是扭着圆润的身子一步三摇的气冲冲地走了。 “师傅,咱不与这人受气。”沈寒烟倒是轻轻道了句。 “我才是不与庸人受气,见她催着你嫁人,还是嫁这等三流货色,我听着心中就是不顺畅,我叶轻眉的徒儿,怎的也须相中个地灵前三甲,龙游九天佼佼之人。若是这般草草寻个人,为师可是不乐意。”这说着沈寒烟却是扭着个粉脸,低首轻道:“又在取笑于我。” 此话一出,一旁的川秋雨倒是听得仔细,楼仙如是道:“小伙子,加把劲呐。” 沈寒烟便是这般,寻日里在这青城门中,是个出了名的冷冰冰的一号人物,虽是沉鱼落雁却是从不与人来往,若是说谁能与沈寒烟说上一句,那定可在青城门内吹嘘个三年。只这般冷傲女子在这叶轻眉面前却似个小雀般唯唯诺诺,有寻常女子娇羞。 说来也是,打小沈寒烟其母离世,入这青城门来便是被这从不收徒的叶轻眉给领去,日夜相伴,传其神通本领,说是良师,更是半个生母,叫沈寒烟在其面前怎孤傲的下来。 川秋雨倒似个事外人般,沈寒烟见此,忙的手捧丹药朝他而来。“助我分散下去。”沈寒烟这般说着就是将丹药尽数的托在了川秋雨手中,川秋雨眉头一凝,待触到沈寒烟指间时,入手那是一个柔软,竟又是愣在原地,不出意料,楼仙又是嫌弃:“就这点出息。” “怎了?”沈寒烟见这川秋雨一动不动,诧异。 “没、没怎,站久了,腿麻了。这就去。” 川秋雨忙的解释道,说完就是急的朝着众人去了。 沈寒烟年纪尚小,不懂这男儿郎的狡诈,只暗暗寻思:“这般修为脚怎会麻,奇怪。”也是没多想,又是朝着叶轻眉讨要了些丹药,也是与这川秋雨如出一辙朝着众人去了。 叶轻眉瞧着,却是思绪纷飞,眼前这呆愣的名为川秋雨的少年方才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如何将那李望风那暗剑给破去,又是如何凭空现出李望风身后,还有那前几日夜间院中修习又那般诡异。 未待这叶轻眉思索个明白,却是听得沈寒烟一声惊呼:“二叔!二叔!师傅,快来救二叔。” 叶轻眉闻言才是从思绪中拉回,忙的踏空一步掠去,才是见清沈寒烟此间正是半跪在一老人身前,老人正是二叔,被那李望风断了一臂,身旁一滩血迹,混着沙土已是干涸,二叔蜷缩在一侧,胸口紧紧抱住那一截断臂,沈寒烟搀扶已是不动,身子已是僵了。 几个推搡间,二叔终是缓缓的半睁了眼,闭了又睁,睁了又闭,无奈且无力,眸中黯淡无光,看这眼前女子,几番是没认出,定目瞧了许久竟是一瞬舒展了溢血的嘴角,他笑了,慈眉善目,那仅有的一只苍老的手朝着沈寒烟招了招,沈寒烟忙的凑了过去,他呢喃有气无力道:“烟儿,烟儿,你去了那些年,终是回来了,你可知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哩。你一定要寻个如意的...”声越来越小,此言还未说完,就是断了,就这般断了。 “二叔,二叔!二叔......”名为烟儿的女子跪匐在地,一声声的唤着。 “师傅,烦请师傅救我二叔!”沈寒烟忙的回首朝着叶轻眉请道,方才才是止住的银珠儿又是淅沥沥的挂了下来,瞧的叶轻眉心疼。 “无妨,无妨,烟儿起身,并无大碍,为师可救。”说罢,只瞧见叶轻眉单手之上指法掐诀,不过半息,盛茫一闪,朝这二叔心腹轻挥去,又是讨了一粒丹来,唤这沈寒烟喂这二叔服下,一切不过眨眼之间便是一气呵成,待这丹入体一来,又过了约莫五息,方才已是缓缓僵去的二叔突的一个啰嗦,咳了一声。 沈寒烟见此,就似个小姑娘般又是忙的破涕为笑,忙的搀扶起二叔,一便又是一遍的轻声唤着。 “还元丹,小道尔!”川秋雨一旁见得出奇,世间还竟真有这般起死回生之术。 “笑话,这便是起死回生?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楼仙侃侃道。川秋雨知晓这楼三千本事通天,这等术法自然是看不上眼,也没再抬杠,与这老头抬杠得不到半点好。 “烟儿,命已是救下,且扶他入屋歇息罢,一日便可醒来,只他仍是凡体,这断臂重生怕是再不能。” 沈寒烟闻言,忙的应了一声,只瞧见这半截断臂仍是心头一紧,二叔这般尽心袒护自身,最后却是落了个断臂的下场,她心中终是过意不去,好在师傅将命救下。 “小子,别傻愣着,快!你的机会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向吵闹的楼仙又是叨叨起。 川秋雨闻言也是诧异,回道:“甚机会?” “自然是你一展身手讨好这来日婆娘的机会。”楼仙搓手佝着腰兴兴道。 “老头,你又在胡说八道。何来婆娘一说,正是满嘴胡言。”川秋雨近来是越来越发觉这楼仙不正经,没个正形。 “小子哎,你讨打!”楼仙这般说着,却是动不得手,续道:“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老夫且问你,平心而论,此女子如何!” 思索了足有三息,川秋雨一时也是答不上来,楼仙之好作罢,又道:“这点出息,就问你美不美吧!” 川秋雨这般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美。” “那便是了,情人眼里出美女。我观这女子奇丑无比,你小子定是将她想成梦中情人了。多说无益,你听我言,这女人方才说不可断臂重生,委实小道尔,既不可重生,便给他接上!” 川秋雨闻言前半句只满口无语,可听这后半句,只心想:“莫非,凡体断臂还可接上?” “楼仙人,此言当真!”着实瞧见沈寒烟对着二叔极深挂念,也是见不得这般女子憔悴。 “再叫一遍楼仙人给我听听。”楼仙竟是摆起了谱子。 “楼仙人!楼仙人!楼仙人!”川秋雨是一连道了三遍。 楼仙听得是欢喜,出言道:“且听我说来。”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前不见古人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命是人家师傅救的,稍后再显摆,先告知我当如何替他接上这断臂。”川秋雨忙道。 楼仙出言:“来不及解释了,再耽误些许,老夫也是接不上了!且边救边说。” 川秋雨闻言忙的朝着搀着二叔欲归屋去的 沈寒烟唤道:“沈寒烟。”沈寒烟听到有人唤他,也是欠欠回眸看这川秋雨,而最为惊骇的则是一旁的叶轻眉,她可是知晓这徒儿心性,寻日里青城门上下也是寻不出个敢直呼名讳的人来,这人唤她怎是这般模样。 “略懂些医道,可否让我一试。”川秋雨说罢便是伸手指着那二叔空荡荡的袖口。 “你懂医术?”沈寒烟诧异道。 叶轻眉闻言,却是道:“少年,若此地是那青城门内,我且去寻得医者来,尚可有一线可能可接回,可这山高路远,归青城门已是来不得,方才我已是将此人心脉皆闭,你若再医,动了气脉,可再不好救了。你可要想好。” 叶轻眉此言说的委实不假,凡人之躯怎生经得住三番两次的折腾,何况是个七旬老人,动则就是伤筋动骨。再者来说,叶轻眉也将这川秋雨之话当真,略懂医术,她都是救不会,这冠玉少年又怎生救的回,不是说笑么。 “猖狂!”川秋雨一时犯了难,楼仙倒是气呼呼,续道:“小子,按我说的说出给这娘们听一听。” “人恒千古,或有能人游天,或有面朝黄土。游天不过善窃天地造化,又有何傲骨?有面朝黄土者,委实一介庸夫,生老病死,常有之。可造化伊始,万物皆是相生相克,有毒便有解。断骨之臂,医者须独善灵物,加以五行相佐,施衔接之术,合天时,夺地利,取人和,一并去之,区区断臂又有何不可接。”楼仙于镜海踱步,一步一言。 川秋雨则是如法炮制的将这给道了出,直到说完,才是心知不妙,敢情这楼老头又在祸害他,这前半段分明说的就是这叶轻眉自诩功高,不信这自身可接断臂,这后半段才是说了正点上。 川秋雨说罢就是低垂着头,懊恼极了,心中已是将这楼老头给问候了八千遍。果不其然,叶轻眉眉梢稍有点动,隐有深意,她却是不曾想这呆愣少年可说出这番话来。 “你且医罢。”叶轻眉终是没发作,缓言道了这么一句。沈寒烟却是稍有呆滞,也是不曾想竟真的让着少年医,虽是这般想着,可却仍是唤着川秋雨前来了,仅几日间这清秀的川秋雨着实让他看不透,抱着期付。 “且让他们看看!”楼仙放言。这可是苦了川秋雨,忙道:“我何时懂了医道,豪言已是放出,您可悠着点。” “来!”楼仙一声唤下,川秋雨会意,沉神镜海之处。“你乃得天独厚画阵师!画天、画地、画万物,区区断臂算得了何。且看好!” 镜海之内竟幻化出一人来,竟正是二叔,瞧这楼仙,口中念念有声:“衔阵!”指间辉茫大盛,点点朝着那断臂之处给掠取,不过半息,那断臂之处已是被柔和阵法包裹其上,再是一声历喝:“衔阵!”那断臂也是包裹其中,再有一声:“合!”川秋雨目瞪口呆,满心暗道:“竟有这等术法。”瞧见这断臂竟正缓和的衔接愈合,其中丝丝缕缕,汇在阵法之中,一一寻得了来时路般合了起。再有半息,这断臂已是接上,天衣无缝,两个缝都是寻不出,看的这川秋雨是面带惊疑却连连称赞。 “去罢!给他们涨涨见识。”楼仙一声唤下,川秋雨忙的出了镜海,也是如出一辙,对着二叔施展起,只并未向这楼仙一般口中历喝,仅是心中暗道:“衔阵!”只见闪起缕缕辉茫,叶轻眉见此眉头一紧,朝前一步,不禁暗道:“这是何等术法,闻所未闻。” 沈寒烟也是睁大了桃花般眸子,朝着方看来。 不过五息,一气呵成,天衣无缝。 待这川秋雨收了神通,止了阵法后,眼前这叶轻眉已是眉头紧锁,沈寒烟则是喜出望外,竟是真将这二叔断臂给接了回,且是天衣无缝,看不出一丝破绽。 “小生愚昧,手生,怕误了气脉,还请叶轻眉前辈,查探一番,别遭了岔子。”川秋雨收手间却是朝着叶轻眉躬身毕恭毕敬道了一句。 “这点出息。”楼仙没好气道。川秋雨最是听不得楼仙说他没出息,忙回道:“老头,别以为我不知,方才你又是教唆我险些惹怒了这位。” “你这哪是朝着这位去的,你那点破心思老夫都不想点破你。烂怂出息。”川秋雨本欲再回,只这叶轻眉的举止却是让川秋雨一惊,只见叶轻眉是欠身捧揖,浅道:“小友,医术通天,我闻所未闻,是我愚昧了。无需查探,完好如此。”叶轻眉这般说,着实让川秋雨愣住,她又是续道:“可否告知少侠师承何处,这眼下又是如何做到的。” 川秋雨犯难,楼仙此间却是忙道:“小子,老夫见不得光,你要是将老夫说出,老夫死给你看。” 川秋雨更是犯难,迟疑了许久也是不知怎说,只好如实道来:“前辈说笑,小辈我无师无门派,打小于家中爹爹手中学得了些修行之术与这皮毛医术,自从家父离世,小辈便是四海为家,前些日子才是来此平安集大小姐担待下才入了沈府,今日这赶巧了,给我胡乱医好了。” 叶轻眉闻言,嘴角微抽,心道:“这少年说话是滴水不漏,不过细细看来,又却是如此。” “好一番胡说八道!老夫就喜你这满口胡言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楼仙连连扶须笑的合不拢嘴。 “原来如此,难怪见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初来此地呐。”沈寒烟一旁轻道。 叶轻眉也是没多计较,更未将这前些日子所见所看给道处,虽也没什么可说道,但这少年实在出奇,定不寻常。 “妙手回春救疾苦,恰逢十七川秋雨。” 将这二叔给缓缓送回了屋内,院内众人也是得了丹,不过一刻,各个竟是生龙活虎起,方才的倒地哀嚎,流血断骨此间竟是纷纷好了个七七八八,均是朝这叶轻眉给作揖答谢。 “对了,师傅你怎会在此。”沈寒烟吩咐照料好沈府后才是想起,嘟囔着问起。 叶轻眉浅浅笑,拂袖来这沈寒烟身前,伸手抚她发梢,道:“十多年未出山门,这乍归,虽说六段上游修为,凭着九月来剑可至七段,而这山外能人异士何其之多,你看这名为川秋雨的少年便是精绝艳艳之辈,凭着为师也是怕你出了乱子,这才是一连七日跟着你。” 叶轻眉这般说后,沈寒烟倒也是没觉诧异,寻日青城门对她便是里外独到呵护,这情急之下跟随我来此,也是情有可原,若非此事不是师傅出手,怕是着了李望云的道。 “对了,师傅,家父身患隐疾,还望师傅前来一看。”沈寒烟侧身领着叶轻眉朝家父屋中而去,不料这叶轻眉却是止住了步子,沈寒烟不明间,她是这般说道:“烟儿,为师随你来此已有七日,自然是知晓你父身患隐疾,我已是看过,此疾奇,其间曾传音回宗门,将这情形说出,我那门中称为丹圣药仙的青丑前辈也是未曾见过,这、只怕难矣。” 不料此言一出,听着的沈寒烟,暗暗松开了那牵着叶轻眉衣角的小手,眸子间已是泛红,叶轻眉见这沈寒烟这般憔悴,也是说不上什么,许久,沈寒烟才是道了句:“师傅,徒儿只望,多在家中待上一些日子,好为这爹爹......” 叶轻眉闻言,转身朝着窗外,许久是未出言,终是一声浅叹:“再有三月便是宗内争花榜之日,那贪尘之徒夏也天与除尘之徒谢于城也是非凡,再有六月便是四大宗会友时日,怕届时那李望云也是不会罢休。” 沈寒烟一时沉默,知晓师傅所言是何深意,文斗,武斗,更有机缘造化,四大宗弟子若想搏个名号这便是个上好的契机。 就在这时,悄无声息的叶轻眉瞧这窗外时,却是见着一人,左手托着一筐满头,右手提着一小坛酒,快活自在地起劲地啃着。 “此子术法了得,前不见古人。”叶轻眉沉思间,悄然问道:“烟儿,可让这人看过令父?” “谁?”沈寒烟说着便是缓着步儿朝着窗儿来瞧,恰好那人也正是一口吃尽坛中酒朝这窗儿看来。 沈寒烟巧的瞧见这吃相优雅的人,正是川秋雨,二人对视,沈寒烟恍然明了叶轻眉何意,却是只浅浅朝着川秋雨眨了一眼,川秋雨就愣在原地,找不着北。 【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寒烟有求 “川秋雨!”沈寒烟缓缓透着窗儿唤了这啃白面馒头的少年一声,真让人惹笑,川秋雨一个趔趄,险些手中坛酒都是摔在地,他不知沈寒烟叫他作甚,但不管作甚听她唤自己名字就是舒畅。 川秋雨应了声,耸耸肩,示意什么事。瞧这沈寒烟没多言语,就是转身迈着小步朝屋外走来,叶轻眉倒是没跟上。 “这白面馒头味甘甜否?”川秋雨是怎也想不到,这沈寒烟移步前来问这一句,忙的回道:“甜。” “那便好!”瞧这沈寒烟低首竟有些扭捏,小手攥着衣角,不住的绕来绕去,她却是未曾有求于人过。 川秋雨不明这是要作何,只楼仙是应了一声,极惫懒:“这是送上门的买卖,小子稍后有你求我之时。教你猖狂,再呼我老头。”川秋雨问也则是充耳不闻这老头所言。 “大小姐,可还有事?”川秋雨瞧见这般就是知晓定是有事。 沈寒烟抬首,那泛着湿润的眸子里是点点晶莹闪烁,朝着川秋雨看来:“不瞒你说,家父身患隐疾,寻遍了能人异士也是看不好,眼看每况日下,我心疼的紧,师傅说你术法独到,不知你可来断上一断...” 西风来,将这川秋雨刚束的发又给吹散,此言一出,川秋雨犯难。方才已是言明,自身仅懂皮毛,若不是楼仙相授,自身是天大本事也是接不会那断臂,这眼下,沈寒烟师徒二人倒是将这术法看在眼中,信以为真了。 可这颇为秀丽貌美的沈寒烟有求于这川秋雨,他当真回推脱?顶多就是讨这楼仙一声骂就是,可是不能驳了姑娘的面子。此才是真男儿郎,经得起风浪,开的起大船。 “好,我且去一看。”川秋雨半点推脱都无,一声便是应下,瞧这沈寒烟浅浅破颜一笑,他那是一个得意望形。 “当真!你且随我前来。”说罢沈寒烟便是急着步儿朝着沈海月的屋子行去,川秋雨紧随其后,庭院的长廊穿堂风真是恼人,将这行在前头的沈寒烟发梢给吹得凌乱,只朝川秋雨脸上刮。 任是久经沙场的楼仙也是不曾料到这小子竟这般干脆就是应下了姑娘的请求,忙道:“你小子,有法子救人?” “没!”川秋雨只回了一字。 “那你应允的这般干脆,不怕折了腰?”楼仙诧异。 “我入沈府便是得了她的救济,这有求于我,我当一试。”川秋雨这般解释。 “破烂玩意,人家就看你一眼,就六神无主,那日后你二人入洞房你不还得任她摆布。”楼仙说着说着就是哈哈笑起,样貌极其猥琐。 川秋雨仔细细想了这句,才是大骂:“死老头,你前世莫不是个长舌妇,这般碎。” “当真?”楼仙刚欲开张,却是生生忍住,回了这么一句。 川秋雨才是想起,方才已是应下沈寒烟,自身又是没个真本事,救不得人,适才又是将这怪老头给惹怒,实在不妙。 能如何呢?只好腆个脸,违心的将这老头给里里外外夸上一番了。 “楼仙人,您可真会说笑,哪有长舌妇能活千年,您还是这般富有童趣,爱热闹,想必还能活上个千万年都不在话下,干脆长生得了。且看朝花起又去,唯有天仙楼三千。”此话说完,他自身都是连连作呕,初识这楼三千,他言好清静,无事不可叨扰他,可这日子还不久,就这般原形毕露。 “差点意思,再来一段!”楼仙闻言是起身连连踱步,扶须道。 “再来一段又是何意?莫非楼仙人您当我是在胡言,那您可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了,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呐,您这是当局者迷,我旁观者清,才是将您这风采给看的真切。怪我心直口快,还望楼仙人莫要怪罪哩。”川秋雨是怎生也是想不到,前世天池的他是那般孤傲清高,怎生结识了这老头却变了这般‘谄媚’模样,也只可想想罢了,毕竟前路漫漫还须伴这老头同行,老头厉害呐,搞不过他。 “此言差矣,老夫看你也是性情中人,老夫喜的紧,以后这等肺腑之言还须常言呐,走,老夫来将你岳父救上一救!”楼仙终是喜笑颜开。 川秋雨闻言,只幽幽心道:“岳父?” “随我进来,脚步轻些。”兜兜转转才是来这门前,推门而入,沈寒烟依旧在前吩咐了声。 沈寒烟散去了方才的聚灵阵,川秋雨见此满心诧异,不曾想这沈寒烟也是懂这阵法,忙的朝楼仙问道:“她也知晓阵法之秘?” 楼仙却是罕见的心不在焉,许久才是出言:“竟然...” 川秋雨一愣,莫非这沈寒烟也如自身一般是个画阵师?毕竟,能让这千年怪物吃惊的定不是泛泛之辈。 “甚画阵师,这姑娘却是懂得些阵法,不过马马虎虎,这是聚灵阵,小道尔。为师三岁半就会布施。” 川秋雨暗暗心道:“吹牛倒是清新脱俗,还三岁半,真不晓得丑。” “楼仙,那你方才?”川秋雨不明楼仙为何这般反应,不等川秋雨说明,楼仙就是急道:“别再啰嗦,快,问这姑娘,其父可是数日醒一刻,愈久,愈是醒不来。” 川秋雨听着楼仙口气,就是知晓此事有蹊跷,忙的朝着卧病在床的沈海月看去,只见与常人无异,只这气息极其微弱,丢了生气一般,遂问道:“沈姑娘,将家父近况与我说上一说。” 沈寒烟毕竟是个姑娘,一眼见这父亲这般神色,就是憔悴起,细叹一声,轻声道:“我也是近日才归,听得二叔说,父亲前年随家中商贾出行黄姑,几番来回,身子就是每况日下,近来愈演愈烈,先是一日不醒,醒也只一刻,再是数日不醒。” 川秋雨是惊身一怔,竟真的如这楼仙所言,丝毫不差,不免对这不着调的楼仙又是高看了几分。 “楼仙,你看可救否?”川秋雨问道,但其心中已是知晓,老头手段通天定是可救,就不知晓这老头又不知要耍什么滑头,难为自己。 果不其然,楼仙难为了,只神色却是郑重,道:“将他衣着尽数扒开。” “甚?”川秋雨张大了嘴微愣,这玩笑可是开大了,当着人家女儿面,扒其父衣。 “再要啰嗦,你岳父就要没了。”楼仙显然是没空与这川秋雨说笑,正色道。 豁出去了。 “沈姑娘,可否暂离片息。我...”未待川秋雨说完,沈寒烟闻言就是从床榻起身,并未说上一字,朝外去了,方才川秋雨舍命相救,此间是对这川秋雨不存芥蒂。 川秋雨躬身作揖,欠欠的朝着卧床的沈海月道:“对不住了。”说罢就是动手将这沈海月长衣给扒开。 才过脖颈,楼仙又是一声历喝:“停!” 川秋雨诧异间瞧了去,也是一惊。 沉息许久。 楼仙出言,只四字:“果然是它!” 【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妙手偶得之 斜阳渐矮,白云揉碎,雁声阵阵,催人凉。 沈寒烟轻扣上门,才是瞧见叶轻眉正在门外。“如何?”叶轻眉轻声问。 “还不知。”沈寒烟微摇摇头。 “令父的隐疾委实怪异,可这少年术法也是独到,就是不知...”叶轻眉说了半句,并未往后说,沈寒烟也是明了其意。 “若能救回,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也只恨天命,不怨人了,只怪烟儿无能。”叶轻眉瞧这女子这般也是不好受,她却又道:“可我信他。” “为师方才也是想了明白,人在世间,修习之人,独重斩凡心,但为师这般都是做不得,何况你呢,若是真事不如人愿,为师便应允你不归青城门。” 沈寒烟闻言,却是低着头儿,浅浅应了声:“师傅,徒儿添乱了。” “无碍。”叶轻眉挽过沈寒烟,续道:“且看他了。” 屋内,床榻上。 川秋雨是瞧见沈海月脖颈处系着一根红绳,再往下,直至胸口,系着颗黑石吊坠,形似一个盘膝的小人,潜行修道,黯淡无光,说是黯淡无光属实夸大其词,说是偷着光亮也不为过,这胸口一片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川秋雨凝目看了几番,竟沉迷其中,不知为何,只这眉心镜海却是为之一怔。 一曲高山杜鹃红,风月宝鉴寻南梦。入目而来是一人,位天穹之上,遮天蔽日的黑色雾气笼下了十万八千里,无剑也无枪,只手体法通天,将那人间扰乱,口中叫嚣:“蝼蚁,再来九千九百万也是蝼蚁,岂敢同我争辉,宵小登徒,提头来间!” 川秋雨见此是心惊胆战,这是何等修为,举手通天,脚踏山河。待这幻象皆散后,川秋雨仍是沉迷其间,久久不可自拔,终是听到一句:“小子,你装死呢?吓唬谁呢,看到啥了,与老夫说说呐。” 楼仙一连叫喊了数十遍才是将这川秋雨给唤起,只见他大喘气,半晌才是说道:“楼仙,世间真有无上仙?”川秋雨将方才镜海之中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 此间却是楼仙愣住了,张口数次,却是说不上一字来,似是反复思索了许久,才是一声惊呼:“小子,将此物拿下。” 川秋雨闻言:“拿人家爹爹物件作甚,这个时候还想摆我一道?” “摆你个大肚球!叫你拿下就是拿下,此物便是病根。”楼仙气呼呼道,敢情在这川秋雨眼中我就是这般不堪? 心道:“这是病根?”川秋雨虽是不信,却也是拿了下,紧要关头,楼仙之话,不敢不听。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红绳吊坠拿在手中不过片息,便是把持不住,自行朝着川秋雨眉心去了,川秋雨惊的在床榻跳起,忙道:“楼仙,楼仙,这病根入我体了。” 楼仙却是料到一般,不急不忙的道:“大惊小怪,若是不入你镜海才是怪了,如此看来,老夫所言这沈寒烟天道大气运确实不假。” “莫说是你,就是老夫也是找寻不到那红绳吊坠了。只不过,此物怎会在此地,天命呐,冥冥之中果真是注定。”怪老头又在说着怪话,川秋雨后半句已是不懂。 川秋雨没再搭理这老头胡言乱语,只朝着床榻之上的沈海月一眼瞧去才是大惊失色,惊为天人这沈海月竟真如楼仙若言一般,这红绳吊坠取下之后,就有了起色。 “小子,若想他醒的早些,尽快灵气灌体,近年这般折磨这具躯体早是千疮百孔。”楼仙声下,川秋雨已是沉神丹田,竟是勾动那丹田之中丝丝缓缓游动的金色溪流,朝这沈海月躯体缓散去。 “你小子还真是舍得,这般本源都舍得,也对,舍不得孩子讨不到丈母娘,呸,舍不得孩子套不到媳妇。”川秋雨应是不喜楼老头这般说辞,可是忙的紧,没搭理。 足有十息,楼仙瞧见川秋雨这般上心,已是满头大汗,那麻衣都可淋下水来,忙的唤道:“小子,小子,差不多了,再有半息可就爆体而亡了,你可就亲手将你岳父给炸了。”川秋雨才是急的收了神通。 心道:“人是没救回,还险些被我给祸害了。” “镜海神通世仅有,天才妙手偶得之。” 川秋雨虽不知晓这镜海究竟是何物,但也是连连心道:“有此镜海,镜海有一楼仙,想必日后我也是可乘风逍遥,浪迹天涯。” 瞧这沈海月面色至方才的惨淡现已是有了血色,终是救了回,还是说一句,楼仙手段确实不凡。 一声轻咳,惊的川秋雨面色一凝,忙的瞧去,正是沈海月,心道:“这般奇效,这就好了?” “烟儿,烟儿...”沈海月是眸子还未睁开,口中已是唤着烟儿,这是挂念极深呐。 睁开了多日未曾睁开的惺忪的双目,沈海月恍惚间才是瞧清,面前这斯文少年,似是梦中一般,沈海月又是闭眸再是睁开,几个反复,才是道了一句:“鬼神大人,前来收我了?” 川秋雨是被沈海月这一言给愣住了,不知该是如何解释。“家主,我不是鬼神,我是您家下人。我这就去唤来沈姑娘。” “哎呦,还您,没瞧见你对我这般呢。”楼仙却是打趣道。 沈海月云里雾里,不知晓这少年在说些什么。 川秋雨便是离了床榻, 留着懵愣的沈海月一人在凌乱,他知晓说不清,倒不如让沈寒烟来说上一说。 推门,瞧见叶轻眉、沈寒烟二人正在门外小声说些什么。沈寒烟听得声响,就是瞧见川秋雨踏门而出,见他是极其狼狈,汗如雨下,面色有些微微苍白,是方才勾动那本源补这沈海月几年体虚所致。 沈寒烟知晓不妙,也是未开口,待这川秋雨断言,其心底已是大差不差,怨不得人。 “前辈,沈姑娘,令父醒了,在唤烟儿。”只一句,便是让着沈寒烟低首的沈寒烟给拉起,微张的小嘴哆哆嗦嗦,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忙着推门朝这屋内跑去。 叶轻眉也是如此,眉梢叠起千层惊疑,后是听这屋内传来一声:“烟儿!”与“爹爹!”才是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十七少年,忙的朝屋内行去,脚步与寻日相比快了许多。 川秋雨虚弱倒是谈不上,只觉肚中空虚,眼下已是无事,便是寻那伙夫去了,所为何?蒸馒头呗。 “小子,晚些时候老夫托你一事。”楼仙正色道。 这老头今日古怪,怎说话这般客气。又听他言:“此时事关重大,不得儿戏,老夫有一疑虑,思想前后是不明白,你且去托这沈寒烟问其父,这些年吃喝拉撒是怎生解决的,尤其拉撒。” 川秋雨只言一字:“滚。”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与你说笑呢,你还当真。瞧这川秋雨面色不善,就要开口回怼,赶忙续道:“大机缘,快些问知黄姑在何地,何等地势。”说完就是一溜烟的销声匿迹。 川秋雨寻不得楼仙,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唤伙夫,道:“一千五!” 灶前伙夫被火光印的满面通红,闻言瘫软:“活神仙,又一千五?锅都给你烧通了,我且教你如何蒸馒头可好,休要为难我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千斤晚膳 “庭院海棠瘦小,月下松影照。吹灭烛台火,白入绮窗,又星星点点。眼眉低垂,十六年来不堪此,抵不住,羞红脸儿把头埋。” 屋中这对父女十六载未曾见上三面,自打入了这青城门中也就不是个自由身,青城大门自然是有他的规矩,没有规矩又怎可立起这千百年来不倒的宗门,归来这数日也是不好见这卧病在床的爹爹,只得日夜守着,运气好些才清醒半分,说上半句话。 平安集的隔壁就是大南集,大南集的李家也是同这沈家一般是个当地的巨阀,两地隔着一江,商贾流通自然是来往络绎不绝,沈家占西面,李家则是占着南面,数十年来也是互不干涉,均是赚得你满我不亏。若真是说起来,谁还没个贪念,但两家隔着一江,发家同是靠江,家势也是半斤八两,真是打上一架,倒是划不来,耽误了生意。 沈海月发觉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便是告知了沈府上下,此事不得喧张,将这其中利害关系也是道了出来,都是在这沈家呆了数年的人自然也是不愿将这饭碗给拱手让人,再者便是些沽名钓誉之辈登门拜访,沈海月虽是个世俗人,却也是见不得这些虚情假意。 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沈海月卧病在床,每况日下的消息还是传了出,赶巧这李望风又是爱慕垂涎这沈寒烟的坯子,才是有了这上门提亲这事。 沈海月先是问了救他的少年是何人,怎这般面生,当是沈寒烟将那隐世的高人给请了来,沈寒烟却是这般说道:“爹爹,他名川秋雨,是沈府的人,今日不光是救了你也是舍命将我保下,还是救了二叔。” “沈府的人?我怎不识他。”沈海月是细细想了几番仍是不识这少年。沈寒烟瞧见这爹爹竟是坐了起,面色越发的红润,如常人一般,气息也是通常了许多,这沈寒烟虽不懂这如何医人,可也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细细将这爹爹身子给里里外外查了几番,却仍是心惊不已,她是如何也是想不到这师傅及青城门都是难寻药的隐疾却是不过片刻就被这川秋雨给救了回,将先前这少年的行事连着起来,沈寒烟却只某种神采流连,奕奕星芒,甚是好看,着迷。 知女莫若父,不过这片刻失神,沈海月瞧见沈寒烟这般,唤道:“烟儿,烟儿?”沈寒烟这才是恍惚回神,沈海月朝这屋内看去,着实是又见着一人,背着他,见不得容颜,忙问:“这又是?” “爹爹,这正是十六年来待我无微不至的师傅,此行是随我下山,怕我出了岔子。”沈寒烟瞧见爹爹所指的人正是师傅,叶轻眉。 “烟儿,令父确是已无无碍。”叶轻眉这般说后就是欠欠的挥云袖,一上一下间再寻叶轻眉已是不见,沈海月哪见过这般,竟是在床榻上险些惊的将这被子给蹬的老远,惊呼:“烟儿,这......” 烟儿却是浅笑道:“师傅性子就是这般冷冰冰,一身修为,神通广大,高深莫测。”沈海月看去是连连点头称是,可这眸中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怪不得他,寻常人哪是见过这凭空消失之术,再者修习之人也是向这深山老林而去,谁没事还结伴上个街不成。 “对了,爹爹,他确是沈府中人。”沈寒烟事无巨细的将这川秋雨几日来的见闻给一一道出,说至那啃起馒头来时,她也是止不住的捂着小嘴咯咯笑。沈海月只当是志怪来听罢。 不过片息,沈寒烟说至二奶奶时,沈海月眸子是挑动连连,只未出声,听这沈寒烟续道。 她不用抬头就是料到爹爹是什么个模样,不出所料,沈海月沉声道了句:“烟儿,吩咐下去,一个时辰,晚膳。” 沈寒烟还满是担心这爹爹大病初醒,竟又是大动肝火,歉疚。 不过只这瞧见爹爹竟是下了床,走了七步,神采奕奕,又道:“对了,好酒三百坛,牛肉五百斤,馒头千个!”沈寒烟这才是放心去了。 瞧见这沈府内外热闹起来,川秋雨寻了个丫鬟问了声,从这丫鬟口中才是得知,方才沈小姐特意吩咐晚膳,还是悄悄朝这川秋雨道了一句:“你才来几日不见家主,想必今晚你就可见到了。” 原来是这沈海月,川秋雨瞧这丫鬟走去了,心中念叨:“我不光见过,衣服都还扒过哩。”大病初愈,定是要好生的庆祝一番,不过也是与他无关,倒是可大快朵颐一番,也是不差。沈府上下都是忙活了起来,就这川秋雨一人无所事事,几日来也就是院子里除枯叶也落的轻松自在,多了闲时修习。 入得他那方寸单间内,稳稳将门扣好,就是盘膝而坐,修习起,修习前还是朝这楼仙道了句:“楼大仙人,开饭了,记得叫我。听闻今晚有不少肉。” “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老夫从未见过哪个少年如你这般贪吃。”莫老嫌弃连连,惫懒这么句,但不罢休,又是正色续道:“早日五段,你这食量可是要将沈家吃空呐。那个,老夫托你之事,你可切勿忘了,事关重大,另外你要避开叶轻眉那女人,她本就对你多疑虑,你小子自行多想想。” “却是如此,得加紧些了。”川秋雨念念道。 沈海月在屋内来回踱步了许久,传言寻那二房,却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其人,直听言:“二奶奶不在府中。”思前想后了许久,又是唤来了烟儿。沈寒烟本就是吩咐了下人,后又去瞧了一眼二叔,只见二叔酣睡,气息平稳,细细查探断臂,与常人无异,瞧这面色更是较先前还好。 沈寒烟只幽幽心道四字:“有惊无险。”转念一想,又道:“说到底还是他。”听闻爹爹唤她,心觉不妙,莫不是并未好的透彻,忙朝着父亲屋子行去,这才是瞧见沈海月此间已是将那长衣给换上,容光焕发。 “烟儿,那救命恩人在何处,且带我去一见,方才我还道他是个牛鬼蛇神,前来收我的,闹了笑话了。”沈海月这般说着,自身都是不好意思,沈寒烟却是浅笑道:“无妨。稍后晚膳再见,方才我去了一趟,见他门窗闭合,想必是在修行,不便叨扰。” 幸亏是有这楼仙所传临意影阵,门外长廊尽头一方石凳上正坐着一人朝着这方看来,峨眉紧锁,诧异兼疑虑,直寻思:“此 子怎这般惊艳,我却是三番五次都看不透彻,莫不是我多虑了,可总觉得不大对劲,又是说不上来。” 【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含笑风 川秋雨正修习的如火如荼,他是不知道这外头是个什么个模样。 只这方圆屋内是幻化出这般盛世样子。地下如积水空明,乌云密布,大雨雷霆磅礴是势力万钧,川秋雨就盘膝坐在其中,似个天地伊始的仙童不悲不戚于这万里倾洒下的大雨中不动分毫,眉头紧锁,不问世事,一心只望那层层黑云后的盛世金芒将这雾蒙蒙的天给撕破。 他不知,这般眉心镜海处又是另一番模样,楼三千手中握那红绳黑吊坠于独成的天地里,歇卧在那棵歪头松瞧着这风和日丽,风光无限好的景,手中把玩那黑色吊坠是揉了又揉,口中念叨:“还正是应了言,天地要变呐。” 忽的,风起云涌,吹的那歪头松是险些连根拔起,风来穿耳去,不分发和须。只楼三千丝毫不在意,嘴角才是浅笑起。 “楼老头,你再摸老子,老子定把你给打的粑粑倒流!”这红绳系着的吊坠竟口吐人言,多新鲜。 “谁在聒噪,是谁在聒噪?”楼三千嘴上这么说,却是摸的更欢。 装模作样的左看看右看看,再是朝着手上盘的圆润的吊坠,自言自语道:“臭石头,还成精了不成,是你在说话?” “楼老头!你...”气的他是直骂娘! “好了,好了,不盘你了。与你开个小玩耍,你还当真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个臭脾气,就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说罢,楼三千还是举起手中石头闻了闻,那模样,简直了。 “言归正传,含笑风,你也没消散?你不该是在此地,又怎会盘在这黑石当中。”楼三千自顾自笑了半晌,无人搭理,也是无趣,正色道。 “咒我死?还企图盘我,你这老不死的都没死,我岂敢先上一步。”名为含笑风的人气气说着,不过也是诧异,续道:“楼老头,怎会这般行动自如?此地又是何地?” “行动自如?你还真是高看老夫我了,千年浩劫,动荡一战,我也是同你一般,身消道陨,如今不也是这个魂体,苟延残喘,只是寻得了一人。”楼三千眸中忽明忽暗,思绪纷乱,停了一息,才是道:“此处便是我寻得那人镜海处!” “甚?镜海处,同你一般,也是个画阵师?”不知为何含笑风却是这般诧异。 “你且出来说话,观上一观便知。”楼三千懒得解释,这般说。含笑风却是大骂,呼道:“老夫出得来,还跟你在这说半天。此石雕才是老夫生前所佩戴,沾染了老夫的气息,藏有三分灵识在其中。” “原来如此,你既然出来不得,那老夫且说与你听。”说罢就是又将吊坠放在手中,盘了起来,极其细腻,极其温柔。心道:“你出不来,老夫还怕你个甚。” 含笑风是浑身一个哆嗦,脊背发凉,把这笑眯眯的楼三千祖宗给问候了遍。楼三千手中不停,意欲将这石雕给摸的左右逢圆才肯罢休,细细笑道:“镜海,同我一般却是不假,只这镜海老夫也是望尘莫及呐,其上无天,四野无垠。” “胡说八道,世间能有此人?”含笑风憋着怒。 “闲话少说,你在何处,我带此人给你千古不灭身含笑风掌掌眼,有此镜海,也可助你脱离苦海。” 再有半年,他含笑风也是大限将至,败给岁月,楼三千所言听着不像是假话,真的惊疑,真有这般人在,镜海无垠,却是可助我于水深火热中,可又是愁苦起:“楼老头子,你若问我何处,我还真是不知,当年陨落就是稀里糊涂游荡此地,老夫记得是一处山,老夫用尽毕生所余的气力,才是构了一出洞天,只后这山雨来,洪流席卷,将我这石雕吊坠给冲了出去,如此说来还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竟被你给寻到。造化弄人呐。千年以来,也不知那三位如何了,看这天道无情,想必也是要消散了。” “说来也是机缘,老夫说那女子天道大气运还真是半点不虚,再不寻得你,你就要将这人岳父给杀了,到时看你如何解释。”楼三千嘻嘻哈哈笑道,再含笑风前丝毫没个仙风道骨的仙人模样。 “甚?”含笑风诧异,什么岳父,什么女子。只不过此言一出,不过半息,含笑风又是忙的急道:“糟了,我这吊坠在外时日甚多,又并非我本体,再有片息这其中之神识就要消散,你要快些寻我。半年之内寻不到,老夫就......” “这就没了?这么快。”楼三千闻言是朝着手中黑石吊坠重重敲击了几下,又是牵起红绳直轮圈。“楼老头,老夫不与你口舌之争,留了十息,待你快寻我时,有一处阵法,老夫所设,到时再与你一说。” “那便放心吧,老夫一定寻到你,已有了大概方向,再说一句,就你那阵法,老夫三岁半画的阵都比你厉害。”说罢楼三千又是开怀大笑。 瞧见这含笑风不再搭理,楼三千目视天幕红日,双手负背,面色肃穆,是道:“看这时日却是应了那人之言,只这小子路还远呐。老夫任重且道远。” 镜海独成一方,其内楼三千与含笑风说骂了这久,其外川秋雨还仍是再修习之中。不过此间已是到了至关重要一刻,正是突破之时,电闪雷鸣,黑云压城之势愈演愈烈。体内之象更是天翻地覆,下有山川拔地而起,大河波涛万丈,上游星辰陨落,大海吸纳,其中那方金色溪流更有活力,涌动的甚愉,雀跃。 终是一声长啸,川秋雨调稳内息,一口浊气而出,透体舒畅,笑道:“四段上!” 不错,此间是一举入了两游,只因与李望风讨教了番,更进一步。心道:“再有一游,便可五段,再不似个怪人般,顿顿千斤。” 屋内,异象皆散,川秋雨才是起身,朝着楼仙就是呼道:“老头,几个时辰了,都快开饭了,怎生不叫我。” “你个小子,还叫上瘾了!老夫大你数百轮,你胆敢呼我老头,不知尊老,老夫今日天塌了也非要好好与你说教一番,你......”楼三千呼道,被这含笑风叫老头也就算了,这小辈也胆敢如此,翻了天了他。 “知道了,楼仙人。”川秋雨丝毫不理会,奈何不了他。敷衍一句就是朝着门外行去,方才说的再不似个怪人,顿食千斤,还不过片刻,就是忘得一干二净,吃饭去了。 楼仙气不过,坐在外松下,只狠狠的将这黑石吊坠放在手中搓,狠狠的搓,这搓着搓着看着手中吊坠就是笑了起,道:“你小子,苦日子在后头!倒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猖狂!”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黄姑 “秋海棠上有明月,广寒下人心事忙。” 晚膳始,川秋雨听得人唤来,听这声似是二叔又不似,踏门而出,才是惊愣在门前,这分明就是先前奄奄一息,半截子入了鬼门关的二叔,此间已是个常人一般,好不夸张的说,比先前那佝偻的老人更是凝练许多,腰板直了许多,眸中也是有了神采。 二叔见这这位小爷出门,便是扑腾一声就欲跪下,好在川秋雨敏健,见此忙的上前一手将这年过七旬的老人给扶起,他口中连道:“小爷,老头子一把年纪,岂能觊觎你的大恩大德,惜我 无财无物,无以言表呐。” 二叔,真性情人也。 川秋雨将这老人,搀扶起,道:“二叔,此言差矣,小事一桩,若不是你多加关照,川秋雨此间怕早是饿死在街头。还是亏了沈家大度,供我温饱,沈府有难,我岂能独善其身。” 二叔活了七十载,自然是知晓川秋雨这番话全当是沈府有恩在先,可他又岂能不知晓,这般惊艳少侠,义字百转,又岂会饿死街头。 “二叔,快是晚膳了吧,你我可快些去,饿坏我也。”瞧见二叔闻言是脸色缓和些,又是续道:“二叔,管饱否!” 二叔破涕一笑,斩钉截铁道:“管!” 长廊曲折,二叔在前,川秋雨在后 ,这一路川秋雨可最难息,连着寻思:“自是这般小阵,于自身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可于这常人而言却是这般天赐恩惠,救命之恩。”川秋雨这般想这,也是得意满满,此得意实是欢愉,非忘形。 楼仙才是道:“你小子,可是知晓,世间人有无数,修行之人虽甚多,但这庸人却是更多,人又分个三六九等,良莠不齐,有人修的本事,乃是烧杀掳掠,杀人放火,有人则是寻仙得长声,游历山川危谷,求造化更还有人是行侠仗义,心系天下苍生,悲戚于这天下水深火热。小子,你是何人呐。” 并未回话,川秋雨只在心头将这三类给齐齐的比较了一番,楼仙此言不假,之前天池便是这般,那老妪就是这杀人越货之辈,家主便是常年不出,寻长生。大千世道,纷落而下,随手抓上一把都是这般。 他没有答案,说是行侠仗义,浪迹天涯,太过假大空!不过,他心所向,确是这般,却是说不得,说出定是得这老头取笑,不如不说。 龙虎堂下,长条凳又是摆起,自上而下贯穿,两侧竹椅是数十把,川秋雨来时,瞧见这般,就是心道:“与上次无异。”便是不等旁人吩咐,寻了一处偏僻,坐了下。 与上次不同则是,川秋雨刚是坐下,众人皆又是投来诧异眼神,川秋雨不解,幽幽心道:“我这还没开吃,就看我作甚。” 二叔瞧见,忙的朝着川秋雨轻轻推搡一下,他抬首见这二叔,满脸笑意,也没说话,朝着长条桌前头努了努嘴,川秋雨这才是看见,前头有一个漂亮小姑娘正朝着自己招手,正是倾城的沈寒烟。 “川秋雨,过来!”沈寒烟面带浅浅笑唤道。 川秋雨只好起身,可不能却了这沈姑娘的盛请,见这沈寒烟侧着头,桃花笑意盈盈,一声道:“跟我来。” 还未问上何事,她就是朝着堂内行去了,来了一处侧房门前,她是止步,川秋雨不解,才是问道:“沈姑娘,莫不是家主嫌我吃得多,有辱斯文,给我个单间吃?” “榆木脑袋,怎净是吃。”沈寒烟闻言是一愣,随即笑道。 今的沈寒烟确是美,一袭紫衣,那婀娜的身段,正是应了一句文人话:“文似看山不喜平。”若是将她比作文章,定是一篇极好的文章,世间难有出其右者。 “年纪不大,是有鼻子有眼。这臭小子有福喽。”楼仙打趣。“臭老头,胡说甚。”川秋雨回骂道,骂过就是对这楼仙怎生无赖都是不理不睬,上了年纪没人搭理,闹不过一阵,就是歇了下,这也是个办法,若真是你来我往,怕是没个三天三夜,分不出个上下。 沈寒烟却是将门推开,道:“喏,桌上有一衣,你且换上,再速出来,随我去晚膳。莫要乱翻。”说罢就是低头不再言语。 川秋雨并不知晓何物,既然沈寒烟这般吩咐,也是信步朝着里头走去,沈寒烟却是没进来,将门给轻轻带上。 只进了数步,便是不敢动上分毫,这间屋子里香气浓郁,扑鼻而来,那窗纱,床帘均是清秀非比寻常,满满的透着一股叫人着迷的女子的清香? “等等,这气味与沈寒烟的气息...”川秋雨此间却似个摸着石头过河的少年郎一般。 桌上点着红烛,隐隐红火下映着一物,才是瞧清,是一套衣裳,方才沈寒烟说着桌上有一物,叫他换上,应就是此物了。川秋雨想来初识,就是这粗布麻衣,有辱沈家颜面,便是沈寒烟出手解围,此间又是递上一套长衣,心中柔软。 将这长衣给换上,有将先前的粗布麻衣给丢到镜海中去,方才停歇的楼三千又是骂道:“你小子,老夫收破烂的?什么破烂东西都是朝着老夫这扔来!”不过话未说话,楼三千也是一愣,口中迟疑了片刻,终是说了句中肯的话来:“你小子,穿着这身,还有些人模人样。” 川秋雨见不得自身是个什么模样,只推门出去,只见这沈寒烟仍在,门外侯着,她是一惊,常言:“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打扮也是很要紧的。” 细视良久,则秀意透出裳外,神采奕然。水墨长衣,翩翩冠玉八尺少年,墨眉星眸,人间极好。 纵是沈寒烟此间也是险些‘沦陷其中’,莫说是他,就连寻日无取笑不欢的楼仙都说了一句人话,可想而知。 “沈小姐,还会织衣?”川秋雨似个金铁直剑般这般问道。 沈寒烟怎么说明这是自身到处讨问丫鬟才是织出,只这般说道:“确是合身,这丫鬟手艺却是不差,回头再赏。” 说罢,便是含首朝着晚膳去了,川秋雨眉头微挑动,敢情半天这是丫鬟织的。 “人家这是姑娘,你怎能这般问道,可真是个直接男儿郎,凭老夫叱咤情场千年来看,这若不是这女子亲手织,老夫愿赌上一世英名。你且细细嗅,可有她的气息。”楼仙这般说后,谁料川秋雨还真是抬起云袖,嗅了。 恰巧是被这沈寒烟回首见到,川秋雨这是个尴尬,头都抬不起,忙道:“我见这次衣裳,透着清香,甚是好闻。四下寻起香囊,却是找不见,以为在这袖中。” 沈寒烟应了声,回首间却是透着浅笑连连,又不敢放声,就这般偷偷笑着。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老夫开玩笑。老夫托你之事,可别忘了。”楼仙提醒道。 川秋雨怎会忘了此时,快步赶上,就是朝着沈寒烟问道:“沈姑娘,有一事须与你一商谈。令父之隐疾已无大碍,只这...”话未说完,沈寒烟就是急起。 “不必惊慌,已无大碍,病根已除,只有一处不解,缺上一味药,我才疏学浅不敢断言是何药,还需到当年令父所至的黄姑一探究竟,才可下药,沈姑娘放心,定可药到病除,即便无药也无大碍,此药只为令父延年益寿。沈姑娘可能告知当年所行具在何处。” 沈寒烟才是缓透出一口气来,思索间道:“我也是数年未归,也不知晓,稍后晚膳后,问上一问,便知。先行谢过你了。”说罢竟是欠欠一身。 川秋雨见不得此,只好在其有一身好打岔本事,忙道:“饿坏了,今晚有肉否?” 沈寒烟瞧见这川秋雨对这人情倒是不在乎,可她知晓,这少年实是个记恩之人,侠义柔情,却又是不世故,才是令她如沐春风,想必也是因此。 “爹爹说了,好酒三百坛,牛肉五百斤,馒头千个!”沈寒烟笑道。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刻不容缓 “推杯换盏不知多,酒过三巡真言惑。” 再入座之时,龙虎堂下已是高坐一人,那久无人坐的藤木交椅上赫赫坐着沈海月,面色肃穆,朝着众人摆手,示意就坐。 瞧见沈寒烟与川秋雨缓缓而来,川秋雨换了模样,沈海月一时是没认出,见着是熟悉,直称这人是谁。 “小子,见这阵仗,你那岳父可是对你有所表示哩。”楼仙瞧见满桌足有千斤的酒肉笑着说道。川秋雨已是见怪不怪,不曾搭理。 要不是说老人言须听,果不其然,沈海月终是想起了面前冠玉少年正是救他之人,川秋雨。也是顾不及家主的颜面,上前就似适才的二叔一般,就是要捧揖屈膝跪下,川秋雨是愣住,好在修武之人,行思敏捷,忙的一步前去,又是稳稳当当将这沈海月给扶住,沈海月满是心想:“此般少年郎颇是不错呐。” “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先前还是说了玩笑话,还望救命恩人莫要见怪。若非是你出手,老夫想必就是大限将至,也见不得这天日。” 川秋雨不用想也是知晓沈海月是感激的很,是急道:“诶,岳父你这是哪里的话。”话刚出,众人包括那曲着腰的沈海月均是一怔,川秋雨还是不知晓为何。 只楼仙却是笑的岔气,差点背过去,这番川秋雨才是想起方才所言,真是恨不得就此饮恨而去。 瞧沈寒烟的小脸儿,是从眉下红到了香腮,只低下头来,不知所措。 川秋雨几度开口无言,已是将楼仙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个便,若不是楼老头寻日里口无遮拦,自身也是不会入了这坑,是有心好好解释一番,可岳父一出,何来解释。 沈海月不愧是老江湖了,瞧见川秋雨这般难堪,也是知晓了定是口误才会如此,但也是模棱两可的给了句:“救命之恩,岂能一笔带过,恩人从此便将沈家当自家。”聪明人一听就可听出,看似解围,却是抛出了葫芦,就不知川秋雨可知这葫芦里是个什么药了。 “你老丈人还挺喜欢你。”楼仙险些岔气,才是缓过来,又是笑道。 只在此时,却是出了句呕哑之言:“就你这懒蛤蟆穿个马甲充鳖,还想入我沈家,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穷酸骨头。”说此言之人正是坐在高位的二奶奶,那模样加上此话,听得满座众人都是不舒服,可也无人敢顶嘴。 沈海月,听此,才是想起先前之事,瞧见沈寒烟面色不喜,唤来沈寒烟,道:“烟儿!笔墨伺候。” 烟儿应了声,虽是不知什么事,可待这纸笔取来之事,沈海月的面色却是大变,不似方才肃中带穆。 执笔有神,落笔无声,几个上下挥舞就是书完,将笔掷地,根根脆裂,再是一纸朝着二奶奶面门而去,二奶奶惊的坐起,口中叫嚣:“海月,你这才是大病初愈,就要将我给吓死不成,使什么幺蛾子。” 她不识字,唤来丫鬟读给她听,丫鬟却是迟迟不敢言语,威逼利诱下,终是读出:“休书:沈海月有其二妇,行品败坏,唯恐家中不乱,势力嚣张,不识时务,今立休书,自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立书人:沈海月。” 晴天霹雳。 在座之人无不是点头称快,二奶奶才是缓了一晌就是瘫坐在地,耍起无赖来,口中尽是陈芝麻烂谷子当年如何相遇之事,世事无常,说着沈海月不念旧情,薄情寡义,定是又看上了谁家的婆娘...... 沈寒烟牵起沈海月衣袖,微微摇头,实在不妥,虽是不喜这人,却也不至此。沈海月才是松了口,缓了一言:“拖下去,黄金百两,永不再入沈府。” 听黄金百两,刁蛮的女人才是善罢甘休,敢情这般胡搅蛮缠是为了钱财,沈寒烟再见二娘扫地出门,也是置若罔了。 方才是清静了些,满府下人也是欢愉起,各个是推杯换盏,喜笑颜开,今儿真是好事成双。 酒过三巡,川秋雨一如既往似风卷残云,夏季田间除野草般将满桌的酒肉满头给一扫而光。 沈海唏嘘,才是见识到能耐多大,责任多大这句的实在含义,朝一侧沈寒烟连连目露惊神,沈寒烟瞧见这般,也是掩面浅笑。 众人散了七七八八,川秋雨才是吃得铁饱。 “对了,沈家主,方才与沈姑娘探讨过一事,她也是不清楚,说是问问你的意思。”川秋雨有意问黄姑在何地之事,不过话是说了一半,沈海月就是面带笑意,连连摆手,道:“你们小辈的事,自己认准了就好,老夫没意见。” 沈寒烟:“......” 川秋雨:“......” 楼仙:“好家伙,老头比我还急。” 沈寒烟不曾想爹爹是这个模样,羞的抬不起头,才是拉扯爹爹衣角,谁料沈海月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女儿大了,不中留喽。”还是有模有样的夹起一块肉来,就着一口酒下肚。 “爹!人家说的是你病还未痊愈,有事问你,你在瞎说些什么呐。” 此言一出,川秋雨一旁是连连点头称是,沈海月才是知晓闹出了个乌龙,遂是尴尬的咂舌,胡言一句:“上酒!” “家主,也并非是个大事,就是想问上一句,当年此事的详尽之处,我好再去看上一看,再寻得一药来,助家主可延年益寿。” 叶轻眉不喜俗世的人情,你来我往,倒是没入这晚膳,秋海棠下寻了处坐下,适才听见川秋雨问道,才是来了兴致,心道:“延年益寿,寻常灵药便可,这小子又有何打算!” “寻常灵药沈姑娘所在青城门之中数不胜数,只家主大病初愈,还是稳当些。其间,我须去当年之地瞧上一瞧,才可断言。” 川秋雨说话真乃滴水不漏,楼仙颇是欣赏这点。 “这事呐,我来细想一番。当年随着商贾确是行了几趟,就那几趟才是落下了祸根,若问具体何处,就是那黄姑一带,有些古怪,常年无人烟居住。” “何处古怪,所在何处。”川秋雨问。 沈海月想了片刻,这时二叔确是道:“当年我与家主途经蜀山,遇了次山洪,一连三天,冲出了许多碎山石,吓人的紧。”沈海月闻言才是道:“对,对,就是那次,我还是捡到一个物件,瞧着是不错。”说罢,就是在身上摸索起。 川秋雨见此心中一急,这物件定是那红绳吊坠,正在自身镜海处,该如何是好。 “小子,速问黄姑蜀山在何地,你我就地启程。”楼仙忙道。 川秋雨朝二叔连着问道当年之地现在何处,沈海月才是止了摸索,与二叔一同道处了位置,可瞧川秋雨这番就要动身,满是不好意思,道:“明日在动身吧,我遣上数人随你前去,如何?” “无须,我去去就回,此事耽误不得。”川秋雨这般回道,不光沈海月满心愧疚,沈寒烟也是心中一暖,也是出言:“我随你前去,再有三日我便归去青城门,你再随我一同前去青城门取药,如何?” 实际这法子也是叶轻眉所提,有心将川秋雨给带回青城门,心中直想,璞玉也须精心雕琢,于里于外来言都是件好事。 “这...”川秋雨一时犯了难,楼仙闻言,直道:“不可带她,她若是随同,那叶轻眉也定是随同,我怕你出了岔子。” “沈姑娘,我一日便回,你还有三日就要归宗门,还是好生陪陪家主,还望家主遣上一人随我前往便可。”川秋雨这番话来即是都不得罪,又是掩饰的极好。 沈寒烟终是妥协,川秋雨的话也是有道理。 片刻不耽误,吃净了杯中酒,川秋雨便是携着三人出门去,沈海月不放心,仍是遣了三人随同。 “吹灭行路火,一身净是月。” 沈寒烟是将川秋雨送出了平安集,在平安集的招牌下是止了步,人情便是这般,山高路远,躬身捧揖,你道一句珍重,我言一句,来日方长。 约莫一个时辰而去,沈府之中,沈海月正与沈寒烟说着近年之事,父女俩挂念极深,尤其说至当年其母离世时,二人皆是眸挂银珠。 “你三人怎生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随着川少侠的么?”沈海月忽的瞧见堂前回来三人,正是方才遣出的三人。 “家主恕罪,川少侠,脚力甚猛,我等不出三刻就是跟不上,寻不见踪影了,才是回来请罪。”三人跪地道。 “看来这少年郎用心之切呐。好,好。好!”沈海月心中虽仍是不放心,但也是有着暖意,沈寒烟同是如此。 月下庭院秋海棠下,叶轻眉闻言倒是又来了兴趣,幽幽寻思:“急着甩开三人,有何用意?”说罢便是点步踏空而去,朝着暮色消匿了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骑鹤过大川 借着淡泊夜色,川秋雨凭借着镜海独善,画阵师的天赋,越过江流,穿行林间,楼仙也并非闲着,时刻四顾周遭,此行委实须隐蔽,牵扯太多,若是让第三人知晓含笑风之事,就很难解释的通。 不过一个半时辰,叶轻眉就是快步赶上,方才也是听了沈海月说了那地位置,匆匆追了过来,她心中却有不解,这年仅不过是十八的少年确是带给她太多不思议。她是青城门一宗长老,瞧这相貌是看不出个年纪来,可属实已是个将近百岁的年纪,修行就这般好,驻颜有术,岁月微痕。 宗门之内精绝弟子数不胜数,但无一不是个勤学苦练所造就的,除去个别确有天纵之姿不谈,哪有似川秋雨这般的,着实想不通,太过惊艳。她是至今还未想通川秋雨是如何将李望风那一剑给躲过,似是鬼魅般,来去无影。 “小子,慢些,后面有尾巴。”川秋雨刚是翻了一座山头,楼仙忙的谨言。川秋雨心惊,都是这般速度赶路,怎生那三人还能追上,忙道:“那三人?” “一人,沈府那女人,她跟来了。”楼仙自始至终不愿正经称呼别人姓,强者之姿就是这般,不屑。 川秋雨闻言自然是知道楼仙说的是谁,正是沈寒烟之师,叶轻眉。 “她怎跟过来了,难道沈寒烟也是来了?”他想不明白,叶轻眉应当是护着沈寒烟的安危,这时候跟着我作甚?他川秋雨当局者是不知晓他这几日所作所为已是被叶轻眉给盯上。楼仙倒是知晓的清清楚楚,道:“这女人早就是盯上你了,也怪不得她,若是我遇见你这个惊人的小子,老夫也会多加留意。” 川秋雨听着楼仙这样说,还是不清楚,但纠结也不是时候,只问:“她修为高出我太多,我当如何甩开他。”楼仙倒是不急不忙,笑道:“你小子不是古灵精怪的很,与老夫我对骂是词出不穷,想着法子诋毁老夫,这时怎不会随机应变了,好好想想,若是老夫不在此处,你当如何用你的本事将这人给甩开。”楼仙并未明示当如何,只这般循循善诱。 川秋雨也是急于一时,放慢了步子,才是缓缓想起,几个思索间,忽的,沉心镜海,一声惊呼:“多谢楼仙人指点。” “吓老头子我一跳。”楼仙吹胡子没好气道。 只见川秋雨止了步子,竟是当地盘膝坐下,修习起来,叶轻眉瞧见他这个模样,没急着跟来,寻了一处松末梢立上,细细看来。她是不急,她是料想川秋雨再多大能耐还能从她手中逃出不成。不慌不忙。 眉心镜海处,川秋雨是有模有样的再度施展其画阵师的术法手段,楼仙一侧看的是连连称道,川秋雨口中有声:“临意影阵出,天地化虚无。偷窃阴阳万物,阻得山川大河。” “阵起!”月下松影照,孤影成两人。川秋雨瞧见自身正纹丝不动的盘膝修习,连叹道:“楼仙看似不着调,这本事可是一等一的秒呐。”楼仙闻言一个不乐意,闷道:“什么叫人不着调,本事妙?老夫我想当年一身正气,叱咤风云的时候,你小子还是个籽呢。” 不多废话,川秋雨听着楼仙吩咐,巧巧的移形换影逃脱了,这几步走的缓,屏息走的,担心这叶轻眉本事大可嗅着气息寻人。 “快些!还有一个时辰,你修为低,镜海通晓的少,这临意影阵只够撑着一个时辰。”川秋雨又是越过数个山头,楼仙才是说道。川秋雨闻言,眉头一锁,是迟迟的一怔,问道:“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叶轻眉知晓了定是更追上来,再使临意影阵?” “不可!”楼仙直截了当的拒了川秋雨的话,直道:“这女人真是烦人!没事跟来作甚,小子,瞧见没,以后没事别招惹女人,麻烦。”谁料楼仙这个时候还在说笑,川秋雨白了一眼,道:“楼仙呐,我瞧你不着急,那我可也就不着急了,反正这也与我无关,眼下没个法子,终是会被叶轻眉个追上,要不咱们打道回府,重头再议?” “笑话,区区一个女人,老夫还能应付不了,想当年,七八十个女人,老夫也是...”楼仙吹嘘,天花乱坠。 吹完后,遂是正色续道:“你小子,可曾骑过鹤?” 川秋雨:“骑鹤?” “鹤来!”楼仙则是一声令下,只见那镜海之深处鹤唳惊起,川秋雨见此才是想起先前楼仙曾赠他一鹤,名为砂鹤。可分明是说的清清楚楚,他这般修为使不得。 “你且沉神丹田,如今已是四段修为,勾通那本源灵气,汇聚镜海,试上一试,看看可否将这砂鹤给化出。”川秋雨闻言照做,说实话他对这垂天砂鹤也是跃跃欲试,毕竟骑鹤行天地,多潇洒。 果然,此法子行的通,川秋雨只觉金色本源灵气汇聚镜海处时,那砂鹤似是随心所动雀跃起,镜海之中像是开了一扇门,不过巴掌大小。 那鹤见此似是不乐意,方才的兴致全无,耷拉起来,不愿理睬川秋雨,川秋雨见这确是寒酸了些,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朝着楼仙耸了耸肩,谁料砂鹤也是朝着楼仙摇摇头。 “看我作甚,如今他才是你的主子。他还年纪小,日后定再还你逍遥身,遨游九天不在话下,先委屈一下,如何?”楼仙是一板一眼的对砂鹤说教起。 终是鹤唳一声,它妥协了。 “画阵!小子看好,老夫再传你一招!名为:出灵阵。只演示一遍,过时不候。”楼三千器宇轩昂道,似是到了画阵这一块他就是这般豪迈万丈,好像天地均在他囊下,画阵就是探囊取物,探囊取物有何难? “出灵阵始,可画万物,徒有其形为凝阵,形神兼备是画阵!”川秋雨瞧的仔细,细细将这楼仙一举一动给印在脑中,手中学着掐诀。一声喝下,楼仙已是演示完了,该是川秋雨了,楼仙只交代一句:“忘了告诉你,你所画之阵,阵眼皆在镜海之中,寻常人若想破阵只可入你镜海,也就是不可破,若是境界高出过多,另谈。” 刻不容缓,片刻耽误不得,瞧这砂鹤呼之欲出,川秋雨有模有样的凝神画阵,口中也是有言:“出灵阵始,可画万物!” “阵起!”果然是画阵奇人,过目不忘,这阵法转瞬就是成了,虽比不上楼仙来的轻车熟路,但也是步步为营,没出半点差错,川秋雨会心一笑,楼仙就是见不得他得意:“此阵,老夫三岁半就手到擒来。” 虚空之上,眉心之前,气息陡然紊乱起来,雾茫茫,层层包裹中俨然是一扇门,巴掌大小,再观镜海处砂鹤是极不乐意的悲鸣了一声,就是朝这扇门出了来。 川秋雨愣在原地,间那扇门中缓缓伸出个白雪消融,丹砂点点的头来,方才那垂天之翼,一挥间就有千万里之势的砂鹤此番竟是个巴掌大小的小鹤。 难怪,砂鹤不乐意。川秋雨尴尬直摸头,实在是对不住这砂鹤,傲天之姿在自身手上竟是这般模样,丢人丢到鹤面前去了,道了一声:“楼仙,还是收他回去罢,这也是驼不起我,更别说骑了。” “小子,一个时辰还有十息,坐稳了。”楼仙这般说后,巴掌大小的砂鹤就是挥其凝雪双翅,楼仙沉言:“踏其背。” “这真可?”川秋雨真是不愿将这万古名鹤给一脚不小心给踩死,那可真是贻笑大方了,这想法也不过一息便是崩塌了。单脚刚点其上,就是乘风而起,扶摇而上,险些一个趔趄将川秋雨给重重摔下,忙的稳住身形,才是看清,这砂鹤已是轻翅已过万重山,惊为天人,脚下尽是山川大江,过眼云烟。 “骑鹤行山川,信手摘星辰。云起踏雾来,日归负手去。” 一连一个时辰将至,月都上了松梢头,叶轻眉仍是不见这川秋雨有个动静,上前去?不可,只好耐着性子候着川秋雨。 忽的,风来,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叶轻眉心惊不已,浑身一怔,稍稍愣住,先前那处仍是那处,月仍是月,只月下盘膝川秋雨已是不见,销声匿迹,来去无影。 叶轻眉踏空朝前来,落在方才川秋雨修习之地,仔仔细细盘个遍,也是不见人影,不光是人影不见,就连气息也是荡然无存,心道:“这小子莫不是在我眼皮底下逃脱了?只他是怎生眨眼不见的。”叶轻眉自顾自的一字一句说道,说后,才是陡然恍然大悟,想起先前川秋雨巧巧避过李望风那一暗剑,浅笑起,道:“故技重施。有些门道,还真有些门道。” 耽误了一个时辰,该是说这小子心细,刻意留下此阵,还是他已是知晓我在其后尾随。最终,川秋雨在这叶轻眉心间落下了个心细的性子,她是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到,川秋雨是知晓她在其后尾随的。 耽误了一个时辰,他是要去黄姑蜀山,叶轻眉道:“无妨,我再赶上,一看究竟。”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二斤猪头肉 砂鹤朝西北而去,行的极快,几个振翅间就是驼着川秋雨翻山越岭,实在神气。 云霄之上,惊的川秋雨是一愣一愣,从不曾想过还有这等手段,天池八段修为也是不得这般骑鹤飞天,连见都是没见过,遇楼老头才是知晓世间奇妙。 只乏累的紧,毕竟是个初入画阵的小辈,将这镜海比作疆土,举个锄头才是锄了小方圆,远远不够。能使出这般神通已是了不得。 楼仙瞧见川秋雨似是尝到了甜头,眉开眼笑的也学个仙人模样单指朝前一手负背,仙风道骨势头确是有那么一星半点,只少了老气横秋的凌冽,慵懒道:“小子,老夫只可授你术法,你可悠着点,习武之人切勿好高骛远,现如今,你还只是个日食千斤的喽啰,若真是哪天遇见了不可敌的对手,可是不能抛头颅洒热血,一战方休,不死不归。” “打不过,我便是跑!”传球雨斩钉截铁,不带半点犹豫道。 确是楼仙这番话说的在理,他虽是道法通天,如今也是个半吊子,只好嘴上夸夸其谈,离了这镜海便一无是处。川秋雨口出此言,他闻言也是欣慰,好在没是结实了个愣头青,铁头娃,明知打不过还是往死里送。 但世事难料,凡事都有个利弊,修行一途,定是坎坷曲折,当年他就是个出了名的热血少年郎,一步一步登天去,手下人命数不胜数,正是应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唯独于险境之中历练而出的剑客,才使得出苍天剑意;唯独水深火热之中行出的高人,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且行且看罢,楼仙叹,才是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都打不过别人还怎生谈个跑字。笑话!” 川秋雨笑道:“我有三千身,万法了无痕。” 楼仙笑:“你这三千身也就是个蹩脚的五条腿的鳖,只比寻常鳖要快上些。真是遇见了高人,你是怎么都是跑不出的,你被困南山之事,忘了?” “那当如何?”这话倒是提起了川秋雨的记性,被人困住那可就是插翅难逃,死路一条。 “横刀立马!干呗。”楼仙笑道,他也迷糊了,不知该怎么将心中所想给表示个清楚,只续道:“老夫这么与你说,你既踏上了习武这条路,日后定是有生死厮斗,或会结仇家,或是会遭人妒,云云,总会有人想尽办法除你为快。” “楼老此言不假,南山之上就是如此,那老妪一心除我,仅为一己私欲。”回想起那日,他仍是愤愤不平。“那是自然,人分三六九等,等你见识广了,就会知道,宵小之辈大有人在。你若是修为低下,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谁瞧见都是不会插手。”楼仙一字一语,似个老辈说教。 “话说回来,修为也是须从这身死之中给历练出来,自古大能者均是如此,人都有三衰六旺,没有谁是顺风顺水的。多少天骄夭折,又有多少人隐忍中逐渐落寞颓废。” “你小子听好,抛头颅洒热血不是不可,那得要对得住流的血,要是傻乎乎的凭着仗剑就是无所畏惧,老夫也是瞧不起你。你心里头要有杆秤,绝知此事可行的那便去做。老夫今日就是把话放在这,遇事莫想着有老夫在就无所畏惧,蛮不说老夫帮不得你,能帮老夫也是不会插手。” 楼仙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是起劲:“修行是你的事,你名川秋雨,我名楼三千,打千百年后将你这名号打响九天十地,那才为人上人,才有骄横的本事,话说这么多,你全当是个屁,因为老夫知道你小子是个烂怂。 ” 话是啰嗦,却是说到川秋雨心间,打小其父川西凉就是告他,好儿郎坦坦荡荡,行侠仗义,心系天下苍生。为周围珍惜之人,为亲近之人哪怕舍命都是一等一的好儿郎,当强不强则是弱,当弱不弱则是强。他是谨记在心的,楼仙人今日即便不唠叨,他也将这利害一目了然。 少顷,川秋雨终是到了地方,落在一处石碑上,上是刻有:“黄姑”二字,川秋雨招呼一声,砂鹤给收回镜海,本还想着与砂鹤客套一番,谁料鹤唳起,它是头都不回的朝那虚空中飞去。川秋雨太过羸弱,还是不及他心中所料想的跟随者的模样。 一目千里,想必这般神速,叶轻眉再是本事大也是赶不上。 话说叶轻眉也是不慢,一个时辰过去,她只差了半个时辰功夫,月下点空疾掠,一步十里,将那林间守夜的鸮给瞧的眉头来不及眨就是呼啸去了。 川秋雨视线极好,夜间与白日无异,顶多无彩,但不碍事,抬头瞧见方圆数十里空袤无一物,再瞧的远些,百里开外,有着一处山,独成山,不连片,尽是石,鲜有林木,寥寥无几枯松林立。 “楼老头,你瞧。就...是那儿。”藏在石中的含笑风说起话来都是哆嗦了,千算万算,是不曾想这许多年后还有个重见天日的机缘,更没想到是楼三千这怪老头将他真的寻到,还是这般迅快。 川秋雨听得楼仙唤着,朝着那蜀山疾去,耽误不得,后头还是有着叶轻眉,这是万一泄露了可是交代不清,大意不得。 行到山前,川秋雨才是喘了一息,续上山。此山难行,荆棘密布,碎石割脚,寻常人上不来。下有一羊肠沟壑,绕山曲折,倒是平坦,听沈海月说道当年他便是随商贾走这沟壑,一连三日山洪,将红绳吊坠给冲下。 “楼仙,先前说机缘造化,依我看此地颇是静谧,小辈愚钝,寻不出在何处?”一路来川秋雨四下观望着,却是除了奇形怪状的山石堆叠与干巴巴的枯松三三两两,其它的是半分都没见着。 “观物岂能用眼?”楼仙就是这般一语惊醒梦中人。川秋雨恍然大悟,自身现如今已是个堂堂正正的画阵师,天池就是有耳闻,凝阵师,观山观水,有独到之处,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看。 “沉神,细细寻去,阵法天宝多是异象连连,画阵师最是洞察敏锐。”楼仙说后,川秋雨就是纳闷,心道方才自身明明就是沉神查探此地 周遭,但并无楼仙所言的异处,也没见到什么阵法天宝。 川秋雨再左右齐齐的查探了一番,仍是一无所获,才是道:“楼仙,此地当真有宝?我怎半点都是看不出。恕我愚笨,还望指点指点。”这方说起话来才是中规中矩,一口一个楼仙。 “那个...此地无宝!”楼仙却是道了这么一句。敢情半天实在吹嘘,川秋雨那么郁闷,一脸厌世。 朝上又行了半晌,道了山顶,才见到了这山全貌,似个四四方方的阔腿板凳,中间一片是连片的平地,川秋雨寻思:“有些意思。” 高处不光不胜寒,风也是大, 吹面而来时,川秋雨只觉这风诡异,万里无云,月凝万里,理应是爽朗的风,这迎面风确是带着湿气,几个呼哧间,都是将他的眉梢叠上了水珠。 眨巴眨巴眼,有心一探究竟。 果不其然,事出蹊跷必有妖,山顶竟有一大湖,这方天地正是雨雪瀌瀌,川秋雨行近了才是微张下巴,想不通,山上怎会有湖,这个时节也不应有雪。 只细细瞧去之时,委实可疑,湖中无叶也无鱼,执一块小石子丢下,却是涟漪不泛,没的半点声响。 湖中聚着一团雾气,似是水雾又像是山雾,较水雾稍浓,山雾又淡些,里外就是一团,层层叠叠,聚而不散,周而复始,极缓翻滚着,他看不透彻。 忽的,镜海之中却是一个激灵,川秋雨眉头一凝,他想起方才楼仙所说,惊呼:“此地...有阵法?” “不错,有点老夫当年两三岁的样子了。”楼仙是应了川秋雨的话,此地确是有阵法,只说出半息,川秋雨就是不舒服,忍了一路,怎么也要说上几句,砍言道:“楼仙,你修为通天,哪天可要让我开开眼,不然我可是再把你给看成了个只会夸夸其谈,华而不实的老头。” 楼仙听出此言调侃之意,冷哼一声,道:“小辈猖狂,千年前,返璞天人欲见老夫身手,指点一番,一跪就是十年,老夫都是不多看一眼,你想知晓老夫本事,做梦想屁成!” “你怕是出不来罢。”川秋雨狡黠一笑。老头不乐意,一吐为快,道:“待你境界到了,助老夫重修肉身,老夫便让你见识一番,何为只手遮天,只怕到时你是哭爹喊娘,叫老夫待你善些。” 说到底还是得赖着川秋雨,不过此言一出,川秋雨是惊疑,寻思道:“老头,还可重修肉身?重返人间。”思绪就似千军万马奔腾,转念,川秋雨就知这话是白寻思了,摆在眼前,自身委实就是这起死回生的活生生的例子,还是托楼仙千年气运。 “那我须何等修为才可...”川秋雨怯怯问道,生怕会被楼仙取笑,不出所料,楼仙先是一愣,再是沉息,遂是狂笑,道:“也差的不远,云泥之别呐。” 楼仙将那日想的极遥,许久说出这番话来:“川秋雨,且问你,在这生死不明的苍莽大世里,若真有那天,你可真愿吃尽苦头,助我重出人世。自然,不愿老夫也是不怪你。” 瞧见楼三千这般正式,悲怆凄凉,川秋雨眸间只浮现那日南山,他不煽情,肉麻话说不出,更何况对这老头,只言四字:“万死不辞!” “好!你个小儿还算有些侠义,要是不愿,老夫当场就去世,管你个屁。”果然,川秋雨知晓他那句,不愿也是无妨是唬人的话,老头势利的很。 “楼老头,这小子方才这番话委实不像是假话,是个真性情中人,赏识的很呐。就是不知身死别离间,这小子可还是这番说辞。” 楼仙听得含笑风这话,敢情他是要验验货色,笑道:“绝对正!” “正你肩上二斤猪头肉,别废话,叫这小子来湖下,老夫再探上一探。你不可出一言相助,若是个草包,老夫身死也不愿随他。”这话也可听出,含笑风同是个不拘小节,铁骨铮铮的真性情中人,可为侠义两肋插刀,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下,绝不喊上半嗓子的人。 “脱衣,下湖!”楼仙唤道。 川秋雨微微一愣,诧异,说是下湖此言不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脱衣是作甚...回:“非脱不可?” “不脱也可。”楼仙惫懒一句。 川秋雨充耳不闻,权当怪老头年纪大了,神志不清。一想身后还有着叶轻眉,他不再犹豫,扑通一声就是跳下湖去。 “就怕你这漂亮媳妇织的衣裳不保,回头再找我哭闹。”楼仙浅浅笑道,尽是计谋许久终是得逞的‘小人得志’模样。 叶落秋水寒,更那堪,雨雪霏霏。 入湖来,如入冰窟,传球雨一个哆嗦,忙的调稳内息,才是无恙,周遭游了几番,并无异样,遂朝那聚而不散的雾气层叠之处游去,先是见不透彻,待入了其中,只觉天旋地转,水天一色,镜月交辉,瞧见那水下竟别有洞天,圆了几圈,幽幽寻思:“这是下还是不下哩。” 话不多说,一头猛子狠狠向下扎去。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水里一月,天上一月。上盈下不亏,镜月浅交辉。” 川秋雨一猛子扎下后,向下直去,与世隔绝之感油然而生。扑面而来的只刺骨的寒意与无尽的深渊。 本应黯淡无光,湖水却是清澈,借着点点月辉也可看的七七八八。 此地却是是一深渊,何出此言呐?打入水以来,自上往下委实就是个漏斗形状,两侧依旧是山石林立,只许久不向阳,其上是青苔密布,川秋雨摸上去是滑不溜秋,石缝间还是有些枯烂的松根,川秋雨不敢碰,怕里头藏着些古怪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要真是遇见了个八头蛇鳖来,在这水下,还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愈下愈惊,川秋雨睁大了眼瞧见这鬼斧神工的雕琢,连连惊叹,瞧这阵势,就似是被上古大仙人手持开山斧劈下般,后觉不满,再掏裤裆,是一泡黄汤,终年不涸。 川秋雨来不及考究。 “这小子还是嫩了些呐,有苦头吃哩。”楼仙暗自侃道。说来也怪,自打这川秋雨入水以来,就是不见楼老头啰嗦,一个屁都没打。川秋雨权当他是个古怪老头,摸不着方向。 寻思:“深不见底呐。”川秋雨下了片刻,仍是不见底。不说其它,若真是他一人,他是不敢的,能来此全是这老头一侧煽风点火。自古就有三大不成文的约定成俗的话:其一,是英雄逃不过美人关;再是,红颜躲不过英雄汉;其三便是修行之人与造化机缘之间的情有独钟,换句话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大千世间,道法万千,恩怨因果,很多事是逃不开,避不去的,你说呢? 一鼓作气,再下千百尺,川秋雨终有了些许眉目。 初极狭,才通人,复游三百尺,豁然开朗,其下别有洞天,灯火通明。 “这是个甚地势?”敢情是个葫芦瓶,川秋雨话未说完就是缓着手,冷汗连连,不敢再游,这哪是什么葫芦瓶,这分明就是个四鬼囚死地,下有四大雕,各个是样貌惊人,面目狰狞,一个就是足有十个山头大小,高千尺,虽是不动稳如山,光看着这庞然凶物就是令人窒息,腿脚发软。真是不知这蜀山之下怎会藏着这些。 也不知灯火通明从何而来,无光也无烛。进退两难间,才反应过来,这楼三千莫不是在害我,瞧我平日里对他不尊,才将我骗到此地,下面定是有些鬼魅东西,暗地里敲我一棒。 镜海老头欺我小无力,蛮欲施计意为下马威。 又是沉声换了几句楼三千,许久不见回应,川秋雨眉毛一挑,道:“我也是机智,早已将这一切看破。老头好心机呐!” 说罢又是稳住身形,挠了挠头,续道:“老头,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为上策哩。” 此言一出,仍是不见半点回响。 奇怪...可恶。 就在这时,忽的,梳水开来,猛地一震,险些将这广袤洞天给震的支离破碎,川秋雨当场就是脊背发寒,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楼老头见我止步不前,识破了诡计,来硬的不成。 这还算是能稳住身形,不过下息,又是一阵轰隆,川秋雨瞳孔急剧放大,眸中印出这般景象来,四鬼大雕竟是动了起来,一步就是地动山摇,四步就是摄人心魄,川秋雨再是稳不住,忙道:“溜了,溜了。” 转头就欲先行一步,不过其后倒是传来久违之音:“小子,还不快走,在看甚?此地有大妖,老夫失策,本是有心历练你一番,谁知此物惊变,嗜血凶悍,你不可敌,再不走就是要出岔子了,老夫油尽灯枯已是天命,出你镜海已是必死无疑,只可替你挡住片刻,你快些走,日后要为老夫立上一碑。老夫无儿无女......”话未说话,那下方千尺四鬼就是急躁难安,劈头盖脸的朝着这方数掌袭来。 水中本是行的缓些,可瞧这四掌就似破空般,携着破音在这深水之中呼啸而来,架势就是千雷同下,震耳欲聋。教人心神大怔,一掌足有百尺,遮天蔽日,四掌就是千尺,川秋雨只觉这方天都是塌了。 川秋雨虽面上急的很,可他实际是半点不慌,权当是老头欺他,在演戏,骗他下去罢了,也是有模有样的演了起来,声泪俱下,挽起袖子就欲大干一场,嘶哑的嗓子吼上一句: “楼仙!碑上刻甚?” 说罢就是忙的转身朝上游了去,口中还留下一句:“救命之恩,无以回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别了,楼仙人,此份恩情,小辈我没齿难忘。” 谁料这身后楼仙不似往常一般叫骂他是白眼狼,破天荒的默不作声,川秋雨不顾,直往来时路去,头也不回。 心中还是得意满满,待到将离这方洞天仅有一步之遥时,他是停了下,有心瞧上一瞧楼三千是怎么个嘴脸,想必定是吹胡子瞪眼,口中叫骂,这小子怎生不上当! 视野极广,有着无人之下,万人之上枭雄之姿,他是双手环胸,朝下瞧去,等着楼三千的叫骂,只要瞧见这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就是欢喜。说来也怪,自从楼三千将他置死地而后生后,与这老头相处几日,只觉自身心性是翻天覆地的变了起来,往日的放荡不羁,如今更是放荡不羁,往日的天真善良,无谓生死,此间却是隐隐怕死的紧,可能就是死后方知命可贵罢。 不过,只一眼,转瞬他就是木讷,眼下是这景: 从未瞧过楼三千这般姿态,顶天立地,束发扶须,一袭长衫,手提梨花大枪,云袖飘摆。 直面四鬼,当仁不让。那四掌齐齐朝他拍下,楼三千佝偻的身子,岁月消磨后更是羸弱,若不是细看,都是见不到下有一人,只瞧他手执梨花大枪,不慌不忙,朝天指,口中大喝:“小道尔,蝼蚁也欲与皓月争辉?”言罢,朝上一刺,续道:“梨花枪出,万法破灭。” 一点寒芒先至,随后枪出如龙。盛芒迸射,枪影无穷尽,有枪刺掌,有枪割指,有枪行云流水直捣黄龙朝那四鬼而去。 不过两息,一气呵成,随后再瞧去,万籁俱寂,凝水静止,暗水流深无声也无响,忽的,鬼哭神嚎,响彻九天云霄,再观那四掌已是尽数稀碎,漫天碎石纷落。 四尊大鬼岂是这般不堪一击?看似楼仙占了上风,实则不然,楼仙也是不好受,喉间窜动,忍着罢。 川秋雨只觉不妙。 楼三千,手提金枪,气吞万里河山,以排山倒海之势,喝出:“这等修为,实在羞愧,不及当年一层,还有十息,除你已是足够!是仙老夫将你打成魔,是魔老夫将你打成人,是人老夫将你打成鬼,是鬼老夫也要灭了你满门!” 四鬼齐嚎,间不容发,方才楼仙金枪齐出,四鬼徒手接住,身似不死不灭,没个半点伤痕,这间又是发难,体表竟是碎石破裂,现出峥嵘,口露獠牙,修罗见此都要退避三舍。四尊大鬼各手提一柄长剑,气势滔天,方才楼三千之话属实将这四鬼不死不休的无上滔天战意给燃起。 楼三千不啰嗦,见此也是大意不得,出了镜海,便没了回头路,速战速决,道:“此法,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我有一楼,三千楼,还不现世,更待何时!”一声喝下,周遭是黯淡无光起,楼三千手中掐诀,朝天指,道法天运倾洒其中,不过半息,虚空之上就是凝起一重楼来,其中有声,撕心裂肺,凶魂无穷尽。 “管你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今日便凭此楼将你镇杀。”指法变幻万千,续道上一声:“镇!” 川秋雨只见楼随声动,他细细数了数,并无三千层,仅有三百层,再见四鬼手提利剑,并无盛茫,只平平一剑朝空刺来,看似平淡无奇,却将川秋雨心神都是险些割碎。 川秋雨都是忘了此间是在作甚,全然不知,或是说惊呆无神,方才觉这楼三千有意戏耍他,才知大错特错,先前之事太过蹊跷也是怪不得他,毕竟楼三千寻日里就是个怪人,川秋雨料想不到此行竟这般艰难,初来地灵不过十日,就见生死,他怎生不急?一时间也是对这楼三千的安危担惊受怕起。 落了个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等孤立无援之感他最能体会。 四鬼四剑齐出,歇斯底里,咆哮天地,委实可怖。 楼剑交击,无声无息。 惊为天人,四鬼之躯,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开来,可大跌眼镜,楼仙三百楼却是不敌这四剑之威,在四剑摧枯拉朽的横扫下,竟支离破碎起。 落了个两败俱伤。楼三千悔恨,喉中喋血,气数已尽。 “楼老头!!!” 川秋雨情不自禁下一声喝出,伤心欲绝,声嘶力竭,不愿真是与这怪老头永诀别了,心生疾苦,世道怎会这般,天池无爹娘,地灵再失楼三千。 “小子?”楼仙闻言,缓了一息,续道:“天杀的小子,你这是要将老夫千年气运给毁于一旦呐,快给老子滚,再不许踏入此地。”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四鬼杀天 正可谓:“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世间既然有这么一句,那是自然有它的道理,多少英雄好汉无不是摸爬滚打,死里逃生,才造就一身本领,这都是后话,可那些摸不出门道的,闯不出生死的就应了这句人无再少年。 既然如此倒不如稳稳妥妥足不出户修行多好?说句粗话,这般唯唯诺诺,还修个屁的行,回家搞耕织。自是少年好儿郎,一腔热血不问西东。 川秋雨再是怕死,瞧见这般情形,再来个十个八个拖着他走,他也是不走,试问川秋雨,恩人有苦,能走否? 横刀立马,大刀阔斧,打不过就罢了,最不济也得将人救出来。他川秋雨何德何能能从这四尊大鬼手中将楼三千给救出?自然是依赖他三千身法与一丝抵万钧的本源本事。 说这时,那时快。楼三千是将川秋雨的八辈祖宗都是问候了个遍,川秋雨则顶着这般叫骂,毅然决然的朝下疾掠而来,真快!眨眼就至楼三千身侧,三千身本源牵引着实有些门道。 “糊涂呐。”楼仙眸中都是结网,瞧见川秋雨这般对他,又是遗憾,又是着实暖意阵阵。 遗憾是耗费千年气运,就这般孤注一掷,暖意阵阵是这不肖小子,竟真的搭命来救我这老头。怎么看来他也称的上是孤勇,凭四段修为也胆敢来对付这大妖。 这厮可笑,可笑到让人鼻头一酸。 “楼老头,你再给我啰里吧嗦的,我这就死给你看,瞧你这千年气运,毁于一旦,反正我也死过一回,还怕个锤子。”川秋雨瞧见楼仙的碎嘴又要张,忙道。 “速回我镜海。你何时跑出去的,本事真不小。住我的,吃我的,出门也不和我打个招呼。敢情日后你领人进去嘻嘻哈哈,我还蒙在鼓里。”实则楼仙与这砂鹤不同,他是来去自如,只在外头呆长了会消散就是,川秋雨令下后,楼三千都这惨淡模样了,几度还是想开口叫嚣,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因他适才说了他是如何如何,返璞真人跪他十年也是瞧都不瞧,说的是天牛乱坠,这才不过一刻,就成这样,没脸。 四尊大鬼说来也怪,甚怪,方才被一枪捅个稀巴烂的大手,此间又是完好如此,川秋雨瞧见后,连连大骂:“敢情是个不死不灭,自生自灭呐,这还打个鬼,赶紧溜了,溜了。” 岂能让他溜走? 四鬼就似四位超然大能一般,只这相貌委实不敢恭维。忽的,四鬼发难,急的朝着川秋雨而来,川秋雨方才远远观去只觉叹为观止,这来近了,才知这哪里是叹为观止,分明就是浩瀚无垠的天。空中四对日月齐齐扫来,无掌也无拳更无剑,只一指,就将川秋雨的天给险些捅破。 “凝意影阵!”口中忙喝。如今画这阵已是手到擒拿,好在脑子灵光,不愚笨,否则这一指就是将他给戳的尸骨无存。 沉神镜海,却是没见到楼仙,想来是躲起疗伤去了。 一指点中,却人不见。四鬼,怒目圆睁,气急败坏。 川秋雨则是落了个脚步轻快,加三千身,游荡在四鬼之上,不解恨时,时不时地还点出几拳,朝着他们身上锤去,也就是锤了一下,于他们而言:“刮痧。” 眼瞧着奈何不了川秋雨,四鬼停手,不再朝川秋雨出手,出手也是无用,凝意形阵摆着,徒费力气。 说罢,竟是齐齐聚到一起,地动山摇,是土崩瓦解起。川秋雨分明见清楚,支离破碎的石片里头,竟是空无一物,弥漫雾气,黑雾,见着是似曾相识,却何时相识,是想不起来,惊道:“楼仙,这...是我干赢了,还是他们把自己累死了。” “笑话!在这四鬼的洞天里,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话未说完,又起了一句:“好了,你来不及了。” “早说呐,早说呐,楼仙,你早说呐。你怎么不早说呐。”川秋雨气的极哆嗦,方才四鬼阻挠,将那狭窄的口子给堵住,他出不去。终是停了几息,却是浪费了时机,叫他怎不气,更气的在后头。 “你又没问我。”楼仙‘没心没肺’的回了这么一句。让本是摇摇欲坠的川秋雨更是雪上加霜。 深渊其下,缓缓浮上来一物,瞧的仔细,相貌极其凶恶,似鬼又似妖,凶神恶煞,一股子戾气上涌,止不住袭来。敢情方才四位合成了一位,惊为天人,竟口入人言:“死。” 楼三千默不作声,川秋雨皱眉心道:“正是不知当不当救这楼老头。” “三千身。” “临意影阵。”毋庸置疑,川秋雨眼下也就这两个本事拿得出手,还都是些保命术法手段,窝囊了些,但屡试不爽。 谁料,方才那四鬼集一身的丑人却是不见了,转瞬就是了无痕迹。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妙! 水下风浪不觉厉,可气味倒是来的快,去的慢,一股股残暴弑杀气息席卷而来,叫人窒息。他想起自身先前对付李望风,也是效仿这般来去无踪影,再是猛地致命一击,陡然一惊,川秋雨想到这地,急的回首,脖颈子冷汗密布,果不其然,着了道,为时已晚,忽的,一手袭来,将川秋雨给掐在手中虎口间。正是那那厮! 正面咫尺,他才是瞧的清楚,胆战心惊,皱眉之下的眸子里所承载的往日凶恶相貌加起都不及这妖半分,黑面獠牙,两眼相隔甚远,宽额头,尖鼻头,眉头粗短,狰狞鬼魅,是个十二三四尺的怪。 川秋雨困在指上,动弹不得,他是想不清,这东西怎会这些门道,都可破我临意影阵。他已是一副死志,不过也是不愧于心,方才若真是独善其身,跑了个七八百里外,一里就是一年亏心,余生定要苟活。 楼仙见此,忙道:“小子,十个你都走不脱,别管老夫了,稍后老夫替你挡住,你加快些走,坟头就刻楼三千,一生浪荡,阅女无数。” “三千楼来!”楼仙形如鬼魅,早已布好阵法,施展三千重楼,待他彷徨间,意欲一举拿下。 “二百层?三百都不可收我,强弩之末。”他这般说道,嚣张至极,再是一手伸出,朝镇下重楼而去,竟是一手挡下。 楼仙叹气一声,尽是悔恨,遂被那妖一手打翻了两百重楼,一手捏在指间。 “老夫气数已尽,老夫不甘呐。” 川秋雨喘不过气来,说不上话,那厮却道:“杀否?”川秋雨不曾想他朝他说,还是这么一句:“杀否?” 何意? “小辈,观你资质不浅,吾欲传你无上神通,四鬼杀天术。你须将这扰我清修,欲夺我术法的老头一刀杀之,再将其血骨送上,算是拜师礼。如何?”这分明就是个披着个大恶修罗,心机极深的凶人。 一息、两息、三息。川秋雨闻言迟迟未回话,瞧向一侧楼三千,已是奄奄一息,近乎虚无,似再有片刻,即消散,从此世间再无楼三千。 再言:“杀...否?”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演 恰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无能为力。” 杀否这两字川秋雨听来着实沉重,不光关乎楼三千的生死,也与自身的存亡息息相关。 那妖这般劝道:“再不过十五息,他就一命呜呼去了,十息后你再拿着一具尸体来朝我讨喜,已是不管用。” “你名何?”川秋雨问。 显然是愣住了,随后,他笑道:“吾名,杀天。将他杀了我自然收你。这话算数!”杀天权当眼前小子求活心切,语无伦次,先是问起了名号。 他凭空捏造出一柄长矛,足有八尺,与川秋雨齐高,来回擦拭又是将它递到川秋雨手中,转头朝着楼仙撇了撇,无需多言,川秋雨也是会意。 方才一来一回费了十息,此间,被掐困住的楼三千已近乎死人,没了半点灵动,碎嘴也是鼓动不起来,饱经风霜的苍脸不住的抖动,轻言道:“小子,来个痛快点的,别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当强不强则弱,当弱则强为强。师从何门,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说着艰难的举起手朝着胸膛摸了摸。 川秋雨微微点了点头,铁打的眸子泛着光,模糊起,似是定好了决策,举过八尺长矛,单手抡圆,挥了几圈,呼呼作响,做势朝着楼三千一矛刺去,他不忍心,侧过头去,不看。 楼三千瞧见这般,呢喃了句:“小子,你从不欠老夫。来生再见!” 天有不测风云。 “楼老头,快!”川秋雨一声猛喝下。 千钧一发间,方才那举矛刺入楼仙眉心的川秋雨确是刺了去,只不过待那矛头与眉心间不容发时,却是消散了,化作了虚无,不光杀天他眸中大变,楼三千也是如此,不料想小子来了这么一手,将他都是骗了去。 “老妖,受死!”川秋雨一声喝下,披头散发间举起过头长矛朝杀天一刺,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千军万马之势。 那一刺着实快,险些杀天就是着了道,可杀天毕竟是杀天,真是这般草草身亡,岂不是贻笑大方,那便不是杀天。 杀天笑:“小子,任你刺来。” 啪嗒一声,果真刺中,正对眉心,不过出人意料是杀天无恙,甚至一矛刺来时,眉头都是不曾眨过,长矛抵住眉心,遂是一声骨裂声,再是噼里啪啦,背过头听,就是鞭炮声,可正过眼瞧来,一地麻牙,举矛川秋雨不再举矛,无手何凭矛? 云袖软塌下,耷拉在肩侧,其中血肉不住打落,啪嗒啪嗒...... 十五息早过,川秋雨瞧这断臂,稀碎,连个念想都是没了,只朝着楼三千望去,已是不见人影,他终是走了。 “你寻死,成全。”杀天扫了扫眉心,将落地之矛给一手提起。 “聒噪。”川秋雨横眉冷对杀天,道了这二字,不待杀天发作,续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只别啰嗦,我见不得啰嗦。” 一矛刺下,将他另臂刺烂。一矛横扫,腿骨断裂,令他跪倒在地。川秋雨只侧过身去,站不起那就躺着,跪着?痴人说梦。 杀天发难,直朝眉心,此击若中,大罗神仙也是再难救回,川秋雨怕疼 ,皱起了眉,闭上了眼,却是一声未吭。 南山上,一少年背着一个手拿纸鸢的小女孩,朝山而去,她口中只指山头红一片的山楂,口中嘟囔着:“多采些。” 川秋雨硬生生将这一幕给想了数遍,饱是遗憾。 一声狂笑,两声狂笑。齐笑。 ............ “风老头,你平心而论,老头子方才我演的如何?”这时川秋雨耳中却是传来这么一句,这分明就是楼三千的声,他就是化成灰川秋雨也是忘不了这碎碎声。 “你那演技老夫实在不敢恭维,那街头巷尾的二狗都比你演的好,老夫这才是演的入木三分。”含笑风切切笑道。 川秋雨愣住,久不平息,实在难以平息。 “你还真有脸说,有些人你给他个冰糖葫芦都能演的像模像样,有的人呐,你给他个无上洞天都...老头子我难以启齿。若说演技,举世可有出吾其右者?凤毛麟角,一个手指头都可数得过来,玄冥海的玄鳖、无量山的王二麻、云云。”楼三千还真是扳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数起来。 “哼!楼老头,你他娘的找打!”含笑风吵不过楼三千伸手就是要打,楼三千也是面色一转,气呼呼道:“你还真是举起碾盘打月亮,不知深浅。” 说罢二人就欲厮打,不过并无大碍,都是些踢裤裆,扣眼珠子,拽头发的招式。 “楼仙?这...”川秋雨瞧见,侧着头诧异问道,对二人所云是半点不知,完全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有些可爱。 楼三千才是顾到了川秋雨这人,先道:“此事说来话长,且听老夫与你说来。” “长个屁。你就是个呼啦子。小辈,你且听我长话简说。”含笑风咧嘴道,那嘴中牙是连成一排,黢黑,似也不好意思,收敛些,正色道:“我与楼三千有些渊源,他早应是死的透透的,因你得救,老夫也如此,也想送你一番造化...” “风老头,你说一句你怕死就这么难吗?”楼三千实在听不下去,躲到一边去,捂住耳朵,但实在是呕哑,忍不住。 “小子,这老头名为含笑风,与我同存千年,前日所寻红绳吊坠便是他的物件,阴差阳错,被你气运缠身的小媳妇的爹爹捡到,常人受不住这吊坠术法,才是病倒。老夫寂寥,老夫可怜他有些本事,就携你来此地,讨造化,他却是非要验验你小子品行。”说到此处,楼三千歇了一息,续道:“老夫我也须由着他,只因他的术法举世无二,你若得手,如虎添翼,才是陪着他胡闹了一番,不过老夫却是欣慰,你小子心性委实端正,深得我心呐。” 瞧见名为含笑风的老头气呼呼但也没言语,川秋雨刚欲张口,又被楼三千给抢了先:“小子我且问你一事,此事至关重要,你想好再说。” “小子,方才你救老夫,心中是怎个念头。”楼三千故作深沉扶须缓言。 川秋雨是大梦一场,南北不分,许久微微摇头,才是道:“平生本无恨,误识三流人。”嗤笑两声,续道:“楼老头子,你可真是人不做,做妖怪。小生对你佩服的紧呐,想你也是活久了,做人不乐了,才来作妖来祸害无知少年。” 说罢,他又是心道一声:“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天真到信真心,信楼老头。” 川秋雨,乏累。 敢情闹了半天全是作戏,瞧这仙风道骨,眉清目秀,牙黢黑的含笑风与这疯癫碎嘴的楼三千,川秋雨真是凌乱在水中。 含笑风上前,一手将躺倒在地的川秋雨给拉起,竟是腼腆笑着,道上一句:“小辈,莫要在意,老夫下手没个轻重,断手断脚无妨,老夫认定你了,这就医你,包你完好如初。” “前辈,无妨,选人当谨慎,我只恨我太善良,信了这人。”川秋雨瞧这一嘴黢黑的含笑风对他笑来,那可真是敢言不敢笑,忙的手指楼三千。 想起那日初见红绳吊坠所见,川秋雨他是认定此人想必也是仙,与楼三千不相伯仲,否则依楼三千的性子也不愿屈尊当这配角。 镜海之中,已是多了人,正是含笑风,他与楼仙相差无几,方才消耗了许多,虽都是幻象,但也费了心神。 “风老头,打也打了,卸胳膊下腿的,可你别忘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镜海之中,老夫做大,你做小,莫要误了尊卑。”楼仙说这话时,腰板挺直,一板一眼道。 川秋雨只苦笑,日后碎碎叨叨的日子怕是常伴吾身了。 含笑风还在惊叹在镜海之妙,也在感叹生死无穷,连连踱步。 “快将他小胳膊小腿的给医好,老夫稍后还有要事,耽误不得。”楼仙说,还真当他是这儿的主子了。 含笑风闻言,冷哼一声,不在啰嗦,遂朝着川秋雨正色喝到一声: “川秋雨,听令!” 川秋雨恍然想起楼仙传他画阵时,就是这般这般阵仗。这双腿只剩半截,他却仍是单膝跪匐在地,口中有言:“川秋雨,在。” “先天之体,羸弱多病,生老病死是常理。修行之人稍优,可天下有一法,其源早不可追溯,但修行此术法人,无不平步青云,不死不灭,滴血生肉,肉可生骨。可修此法者,万万不出一人,好心修之。四鬼杀天术,出!” 再是朝着川秋雨凝声续道:“临!”含笑风说出临字,瞬间是起了势,方才笔挺的身子此间是气吞万里山河。 川秋雨并未见到有何异常,只见着含笑风前辈化出层层叠叠雾气来,自他浑身上下散向他,入体即不见,了无踪迹,若说诧异,也有一处,丹田之中本源金溪却是异与常时,雀跃的很,都是掀起了小水花。 不过半息,断骨重生感就是袭来,实在惊人,再不过片刻功夫,浑身的伤就已是好的七七八八,川秋雨都是不知这是如何做到的,左右举起胳膊反复的看,简直就是原配,甚比原配都好。 含笑风收手,掐诀止。朝楼三千道:“说罢,什么事?”川秋雨藏下了心头惊疑,却听得仔细,方才楼仙道还有要事,才问:“楼老头,又是何事,与我捉鳖还是上无量山呐。”川秋雨已可起身,比较适才却是精神多。 “老夫只问你方才老夫演技如何?可是炸裂。你大胆的道出来就是,没人敢威逼利诱。”楼三千似个孩童,半天在想这事,说到威逼利诱却是瞥了一眼含笑风。 “地灵界欠您一个金奖!”川秋雨笑道,眸中充满了期待,果然还是等到,楼三千道:“是何金奖?” 川秋雨起身只回了四字:“金狗子奖。”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三粒野果 含笑风,大开大合的爽朗笑起:“小子,你这脾气对我胃口。” 楼三千冷哼一声,不与一老一少一般见识,只当他们是妒忌他横溢的才华,这般想着,还是悠然得意。好一个恬不知耻的楼三千,楼老头。 川秋雨四顾,瞅见自身的伤胳膊断腿的大伤眨眼间就是完好如初,不免心惊:“又是一位仙人呐,这等本事,了得!” “前辈,可否告知方才是何术法这般神奇,又传了我什么,我怎半点不知晓。”川秋雨摸起胳膊抖抖腿,很是敬重地问道。自古以来天下修行之人就是对有能大人怀揣敬重之心,当然,除却楼三千不谈,这人调皮。 含笑风扶须大笑连连,一旁的楼三千也是轻笑一声,川秋雨不解,含笑风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老夫说与你听,不如自行感悟一番。” 川秋雨闻言,寻思:“绝知此事要躬行?” “小子,入这四段以来有些时候了,何不再入五段呐。你是贪念人家甘甜、美酒烈喉不成?”楼仙一侧点道。 “哪来的美酒?”含笑风倒是来了精神,他是个酒鬼,比楼三千还嗜酒,滴酒是命!这些年来,不见天日,可是将他憋坏了,刚闻到美酒二字,就险些微醺了去。 “楼老头,你又在胡说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川秋雨对楼三千的印象是每况日下,全凭他那张嘴。 “若要讨酒,你还得求这小子,只要他想,那姑娘家的酒还不是手到擒来。” 川秋雨怎生也是想不出天地怎会容忍这样的八卦人存世,八卦祖师,唯他无二。 瞧这镜海处,楼仙声色并茂的朝含笑风天花乱坠的吹嘘沈寒烟与沈家之事,还将自身舍命对上李望风的事给道的详尽,含笑风听得合不拢嘴,黢黑的牙咬着下嘴唇,忍俊不禁。 “一丘之貉。” “去、去。赶紧修行去,叶轻眉怕是快到了,你抓紧。”这方才还是打掐在一团的二老,此间就像两个妇女般的唠着家常,尤其是含笑风,听闻俗世之事,神采奕奕。 听闻叶轻眉,川秋雨才是头大,一时将她给忘了,她可是在后紧追不舍呢,话不多说,盘膝修行。沉神前一息,是这样想,若再有下次,他是绝不会再救楼三千一根毫发。 不得不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妙! “四鬼杀天术,竟是这般由来。”川秋雨心怔道。 星辰大海内,那缓流不息的金色本源上,此间,已是盘着四位相貌精致小巧的雕像,看的再细些,收回方才相貌精致的话,这分明就是适才的四尊大鬼,各个头顶盘着名号,自东南西北看来,各是飞廉、雷泽、金光、祝融。不足巴掌大小,却是惊世骇俗,眉目紧闭,杀势凌冽。 四鬼两两相对坐立,其中缓出寥寥几字来,其言:“修得四鬼,合为杀天。举世无双,道法不侵。” 四鬼杀天术,简而言之为炼体之法,按这留字所言,当是先修的四尊大鬼。再修杀天,应是五层。 川秋雨瞧见四尊均是眉目紧闭,纹丝不动,不似先前举世无双之姿,便是尝试着勾动金色灵气牵引起,不过数息,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只觉灵气一出便如石沉大海,再瞧飞廉没半点起色,那狭长的眉梢微微上翘,就似在取笑,多新鲜。 也不是怪事,自身才是四段上游,怎能使的出这等修为,感慨颇深,天池八段的他都不曾见闻这些奇物,砂鹤,四鬼,这可都是举世难寻的罕见神物,怎都是齐齐聚到自身来了,思索间,莫非真是应了气运之谈,他是权当借着沈寒烟的功劳,将这楼三千给撇在一边,撇的老远。 修行早是轻车熟路,调稳内息,吸纳天地灵气,汇聚丹田,一来二往,突破之意袭来,自然是水到渠成。敢情还是要多谢含笑风前辈出手重,若是没得这番毒打,想必还是有些弯路要走,不会这般顺畅,一气呵成。 一想到毒打二字,川秋雨就是饱含悔恨,楼三千也确说过,破而后立就是这个门道,简而言之,遭人毒打,再修的本事来,可日后修行日子还久着呐,怕是没能成道,就被人打死哩。嘴上却是这么说,心头却是喜的很,苦头仅他品的清,这其中甜头自然也是他体味的最透彻。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可是四鬼。 入这五段才算是初窥修行门径,就是辟谷这么一说,同世俗之人相比无需每日三餐,算是最为浅显的变化了,于川秋雨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这得省去多少粮食。 约莫已过半个时辰。 叶轻眉也是赶来,将黄姑蜀山一片给寻了个遍,是察觉到了丝丝缕缕川秋雨的气息,方才定是在此逗留过,只寻了个遍,也是找不出个人影来。 湖中盛尽杯月清辉,叶轻眉伫足,暗暗心道:“他走了?来时路却是没见他。”她瞧见层雾迷迭的湖中央,看了许久,入迷了会,陡然踏空离去。 好在其中有阵法, 叶轻眉见不清,她属实本事不小,当世青城门内是个高人呐,但在这楼三千、含笑风二老面前还似个娃娃,道行不够。 湖下极深处,化出险象环生景来,方圆失色,水中来月,水中来雾,山河社稷,不过斗掌,自上而下金芒参差其中,隐有大世在其中浮沉。“你个臭小子,多亏了此处有着蹩脚阵法,否则你定是被那叶轻眉给瞧见。”楼三千说后,含笑风处闻不知何意,仍沉寂在这惊人盛世中。 “小子有些门道呐,这盛世异象老夫瞧见都是神往。”含笑风缓缓叹道。回味一晌,才是骂道:“娘的,楼老头,你活腻歪了。”楼三千方才所言洞天是个蹩脚的术法,教这施法之人含笑风情何以堪,破口大骂。 “老夫怕是将这小子给打死,才是取了九牛一毛不到的本事,若是全然使出,吓汝一跳。”含笑风冷哼,谁料楼三千瞧见他就是气急模样就是一个劲笑:“有那功夫也不把牙修修,净口出狂言。” “小子,你可曾见老夫传你神通,飞廉、雷泽、金光、祝融,方才你所见本事只毛毛雨,待你日后修得,就知晓老夫的厉害,多说无益,我从不托大,不似某人。”说罢,朝着得意的楼三千冷哼。 川秋雨点头称是,遂按着楼仙的吩咐出了水去,入岸一步,只神清气爽,瞧那黄月仍是盘在浅云后。 算着时候,已有一个半多时辰,川秋雨悄步向山下行去,生怕遇见叶轻眉。“那女人来过,没寻到你,已是走了。”楼仙道。 沈寒烟备的长衣还真是合体,楼仙也是个有心人,早是唤过含笑风,别将这少年长衣给毁了,可是人家女子所赠。苍月下,蜀山上,八尺川秋雨衣袂飘飘,遮云蔽月,于山石松木间点步穿行,穿林打叶声不绝于耳,潇洒极了。 不急着归去,怕这途中再是遇见叶轻眉。四处闲逛了起,蜀山之后绵延百里开外有了人家。 赶早的山夫行的急,挑着担儿,手提篓子,就四下山野寻着果子,采好了就是挑到集上,呦呵一上午,卖些钱财,换酒吃。 “试问春秋过,几番黄粱梦?入山打野果,换来吃酒钱。” 川秋雨寻了许多果,但都不满,不采。满山找那红盈盈的野果,终是在一片斜坡上,寻到了三株山楂树,各采一粒,采了三粒,细细嗅去,果然酸甜,藏在袖里,朝着来时路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飞廉 川秋雨一路行的极缓,也没再把砂鹤给请出,一路上也不无趣,光听楼三千与含笑风两个老怪物互侃已是有趣的紧。 听得多了,川秋雨算是听明白一件事。楼三千功在画阵,举世无双,先前他的吹嘘并不作假,当年还真是只手一画便困三千仙,成名绝技就这三千重楼,楼三千这个名号也是这么来的,也是名噪一时。含笑风则独善炼体,性子直爽,桀骜不驯,修的一身四鬼杀天,乃是只手遮天,以一敌万,一拳碎明日,一掌破银月,贼人闻风丧胆,退避三舍,只他独好槟榔,杀人之余不吸上几粒就是不过瘾,千年来才练就了一口黢黑的牙。 川秋雨也曾问过,这二老如此功深造化,手段通天,怎会落了个这般境地,不过,二人闻此均是搪塞不直言,胡乱的撇了过去,说是岁月催人老,敌不过岁月的消磨呐,可川秋雨不信。不信也没半点办法,这二老不愿说其中秘辛,他川秋雨一介小辈还可套出两老狐狸的话来?只好作罢。 一游之隔就差万重山,此言不假呐,寻日里川秋雨是怎么吃都是食不果腹,稍稍走上两步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这自然是托大了,不过也没多托大,实际就是这么个情况。 如今五段修为,终年不食,凭天地灵气也是饿不死,这便是少了一种死法,修行之人若饿死街头才是贻笑大方。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瞧见人烟,路碑大石上刻有‘大南’二字。大南集闻起有些耳熟,这几日定是听见了这词,恍然,几日前上门讨亲的李望风就来自大南集的李家。 “你小子,要作甚,还想打上李家去?”楼三千见川秋雨止步在这大南碑前,这般打趣。 含笑风自然听闻了楼三千这事始末,那叫一个气,怒目圆睁似个大核桃,敢情就似他受了委屈一般,火冒三丈:“那必须得杀回去,灭他满门才是对他客气,要是老头子我媳妇被人上门讨亲,我非得给他祖上祖坟给刨个底朝天,再把楼老头拖来,让他拉上三天三夜的粑粑,再一泡黄汤将它变个鱼池。这才泄恨。” 楼三千骂娘。 川秋雨嘴角一抽,叹了口气,唾笑一声,已是无心与这二老头争辩,更不愿听着楼三千胡编乱造,先前方是一个楼三千就让年纪不大的川秋雨乏累,如今又多了个风老头,费这口舌?不划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句话委实不假,在修行一途也是受用。实不相瞒,川秋雨确有心登门拜访拜访,他在犹豫,怕那李望云七段修为他敌不过,五段下游实在不够看。 含笑风与楼三千骂歇了,却见川秋雨仍是纹丝不动,含笑风不知为何,楼三千道:“这小子怕死。”朝一旁含笑风道:“李家有个李望云,七段修为,他方入五段,怕的紧呐。” “小子,莫怕,七段修为,洒洒水啦。老夫有一计。”不曾想含笑风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还是个诡计多端的智多星。 踏空去,踩风来。 李家好寻,就似平安集的沈家一般,红砖绿瓦配高墙,一眼就能望见。 再有一个时辰,天明。 川秋雨寻思道:“得要抓紧。”跳入高墙,随手画了一阵,临意影阵,手到擒来,就是隐匿着身形,入了李家。 不凑巧刚扒了一处窗户,就刚巧是李望风的住处,借着夜烛可见其内是春光一片,丫鬟成双成对,足有八人,服侍着床上一人,瞧的仔细,正是那浑身缠裹着素布的李望风,只露出个头和一只手来,别看就这一个手,那可是花样多了去了,玩的不亦乐乎,娇嗔连连。 “好个骄奢淫逸的李家二公子。”川秋雨冷冷道了句,想起那日李望风毒打他时,就是来火,如今瞧见他这般快活,就是胸口堵着一口气。 “你小子火气这么大作甚,修行之人最忌大动肝火,他如今是个凡种,日后能有你快活?与他怄气,委实不值得。”楼三千正色说道,却是瞧的起劲,还指指点点。 “行走天地,恩怨分明,既有恩怨,横刀立马,杀了便是。”含笑风见不得这般,更见不得楼三千那副嘴脸。 “风老头说的也并非不无道理,杀人何须头点地。小子,你且看好画阵师的手段。”说罢,楼三千就在镜海之中演示了一套阵法,指间掐诀,术法万千,不变其中。 川秋雨瞧的仔细,眸中忽明忽暗,连连叹道:“楼仙,好手段。”含笑风自然也是瞧见,嗤之以鼻,暗道:“小道尔, 一些下三滥、唬人的把戏。” 借这楼三千的手段,川秋雨自顾自的在镜海之中又是有模有样的学了几番,良知良能,终是学了来。 楼三千见此连连浅笑朝着含笑风道:“瞧见没,给你个十年也是学不会,好生嚼你的槟榔,修你的四鬼去,画阵一块,你不配说话。”含笑风这间是默不作声,楼三千说的不假,一个炼体的跟他谈甚画阵,不等同于对牛弹琴? 不过这等人世间可真有呢?喏,川秋雨不就是。 川秋雨沉声一言,道:“临意鬼阵!” 口中念念有声:“一阵即出,画百鬼其中,随心所欲,添枝加叶。”临意鬼阵说白了也是与临意影阵如出一辙,只其中可添许多幻象,楼仙是个画阵大仙,这等小阵数不胜数,信手拈来,川秋雨也学得快。 “你小子可真的毒哩,老夫欣赏你。”含笑风瞧见了川秋雨所画之阵后,是连连赞不绝口。 屋内,哪里还是燕肥环瘦的姑娘人家,分明就是个屠夫交谈大会,各个是手举杀猪刀,刀刀利索。 李望风入手觉得有些油腻,还当是春洪。 再有一息,霹雳啪嗒骨裂声来,才是不对劲,忙的睁眼瞧来,只这一眼就是瞠目结舌。 方才与他云雨一番的姑娘已成油光满面的杀猪匠,五大三粗的体格,正挥着杀猪刀挥汗如雨。 刚欲大呼,一声呜咽,吓晕了去,惊的起伏不定的胸膛瘪了下去,裤裆也是。 “日后,这小子怕是再难举大任了。”楼三千连连摇头作息。 “散!”川秋雨瞧见这般才是出了口气,实在舒畅。 却是这般想:“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身与这怪老头相处久了,也是品性恶劣了起,今日要改,定改。”川秋雨连连摇头。不过不得不说,带劲。 众女哪里见过这般,李望风方才还是生龙活虎不过眨眼间就是不省人事,莫是骄奢过了,一命呜呼去了?胆大的女子上前摸了摸,不见反应,才是心知不妙!惊呼起,一人惊呼,三人惊呼,八人惊呼,不多时,整个李府就热闹起来。 李望云心系望风的很,首当其冲出了屋子,火急火燎紧随其后的是李家主,稀罕这宝贝儿子呐,还望能续个香火。 川秋雨瞧见李望云,连忙借着临意影阵朝外遁去了,出了沈府拍拍身上衣袖,就欲转身而去。 含笑风却是诡笑道:“小子,这就走了,实在窝囊。” 川秋雨不明其意,诧异道:“那还如何?” “先前四段下游,施不动飞廉身,如今五段,何不一试?再借楼老头的阵法,稍加修饰,定吓他个李府屁滚尿流。” “有些门道。”川秋雨听这话,只寻思有些意思。 “且听我言,飞廉,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飞沙走石,风起云涌,天地失色。”含笑风似个良师声声教诲,川秋雨谨记在心头。 “飞廉!”川秋雨一声喝下,丹田本源牵引其中,那尊名为飞廉的大鬼才是眉梢稍有叠动,极不情愿,但执拗不过川秋雨的本源金灵,终是醒了来。 川秋雨愣在原地,楼三千也是如此,吃惊,为何?确是飞廉,不过仅有巴掌大小,似个玩物,盘在去旧身前,凭空而立,惫懒的伸着腰,耷拉着眼,歪着头瞥向川秋雨。 “哟呵,老头子我还真没看错人,还真将飞廉给唤了出来。”敢情闹了半天,含笑风也是不敢断言川秋雨真可将这飞廉给唤出。 “风前辈,这不会就是你所说的计策?”川秋雨瞧着傲娇飞廉向着含笑风问道。 “略有失策,不过不碍事,小子,你凭五段修为将飞廉唤出已是了不得,天之骄子呐。按我说言,去罢,绝不出错。”川秋雨闻言脊背发凉,直冒冷汗,说了半天这也是个不靠谱的主。 且一试便知!川秋雨朝慵懒飞廉唤了一声:“去!叫两声,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川秋雨这样说,全然是给了含笑风个面子,否则定是抱起飞廉连夜就是溜了。 本以这精巧小物闹不出个什么动静来,谁料,不出一息,眨眼之间,飞廉就是转身,扑腾一声朝着高墙跃去,真乃白驹过隙,川秋雨愣是没瞧清楚,风乍起,层云遮高空。方才巴掌大小玩物飞廉,摇身一变,竟生生涨大了数十倍都是不止,赫然一惊天鬼怪模样,方小不见峥嵘,这才是瞧见了一角的悍容。 川秋雨忙的再施展术法,点指画阵,借这阵法加持,飞廉虚化的身子更是如一座南山大小,趴在李家屋头上,摇头摆尾,虎视眈眈。 行的慢的李家老头,只觉月华骤止,陡然抬首,就似个惊弓之鸟一般,吓得失了禁。 飞廉发难,缓了一口,再猛地伸头,口吐狂风,左右兼顾,摧树走瓦,飞沙走石,一呼间,就将李府给吹了个秃,屋顶都是掀了去。 李望云忙从屋内跑出,扶起其父,瞧这气吞山河的飞廉也是头皮发麻,不敢轻举妄动,手提利剑,挡在其父身前,顶着狂风,缓缓踏空,飞廉可是不曾停口,依旧是不依不饶,意欲将这李家拔根而起。 飞廉浅见这手提利剑的李望云,就是不喜。突的,引天长啸,嘶吼咆哮,再是一掌挥出,李望云七段修为,委实不浅,任他也是想不到,竟是被这飞廉给一掌拍落在地,喉中腥甜。 “前辈,停手,我李家乐善好施,不知何事招惹了前辈,其中定有误会,还望前辈息怒。”李望云忙的出言劝道,方才一掌着实可怖,其中不见灵气,只凭搬山填海之力就力压他一头,他怎敢再叫嚣。 川秋雨躲在临意影阵之中,是瞬间呆愣,凝息良久,幽幽心道:“难怪于我不屑,有这本事。” “风前辈,这...”川秋雨已不知当如何称飞廉,方才小巧显然已是不够,一时情急,都不知当如何称它。 “小子,快唤回来,可施出一掌已是了得,莫让这李望云看出门道,否则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底还是川秋雨的修为浅薄,若真有个含笑风半分本事也不至于让飞廉这般委屈,今天就闹他个李府七荤八素。 川秋雨沉音将飞廉唤了回,也是听话,一声令下就回了丹田流淌的本源金灵之上,归了位,朝星辰大海瞥了眼,努了努嘴,眉头闭了起,性子傲的很。 李望云仍是伏地不起,方才一击他不敢再造次,许久才是缓抬首,瞧见遮天大妖终是去了,冷汗连连,连的叹气。回头说来,李望云这桀骜的性子也是惨淡,先是连沈寒烟都是拿不下,又被叶轻眉给打的无还手之力,今日家门又来了这等强者,属实让着雾隐佼佼,吃了些苦头。 “长夜终有破晓时,鸡鸣人烟始出来。” 前头就是醉花江,这头是大南集,那头便是平安集。 借着炊烟,踏了条渡船,瞧这奔流醉花江,满心欢喜,细细一模,云袖里的三粒山楂还艳的很,朝着船夫哟呼一声:“船家,平安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羞 川秋雨一路行的极缓,巧巧是赶着早膳前回了沈府,推门而入,放缓了步子,可着实是让他愣了一愣。 门口仍是二叔在迎,瞧他精神抖擞,利索的身手,还真不像是个年事已高的七旬老人,一瞧见是川秋雨,忙的见他朝着屋内呼了一嗓子,道:“川少侠、川少侠回来了。” 川秋雨不解,寻常日子这个时候当是下人丫鬟起来劳作,可今个沈府堂前,却是聚全了人,与昨夜无异。 沈海月,沈寒烟,二人是朝着这方来翘首以盼。院落里秋海棠下石椅上叶轻眉却是朝这多瞧了几眼,她回沈府已有一个时辰,途中确是未曾见过川秋雨,皇姑蜀山也是没能寻到,奇怪。 见此,沈海月忙的起身,险些手中捧着的一盏热茶给弄洒。“川少侠,终是回来了,我那三个不争气的手下...”沈海月忙的将一盏热茶给递过,续道:“吃上一口,早间凉。” 川秋雨哪见过这般阵仗,躬身捧揖,连退两步,自古就没有长辈给小辈上茶的道理,这一盏热茶,他是不敢接,沈寒烟见此莞尔一笑,好看极了,上前一步,说道:“爹爹虽活在凡世,却不世俗,接过罢。”沈寒烟接过沈海月手中一盏热茶款款朝着川秋雨手中递去。 想来也是,自打沈海月被医好后是没见着家主的架子,沈家下人也都是欢愉的很,更是同席用膳,最为解气的是一纸休书,将蛮横无理之人给请出了沈家。 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沈海月连称三个好字,道:“老夫,酒量不佳,否则定是将那好酒拿出,与你一醉方休。” “爹!哪有人清早就吃酒的,大病初愈,早些进屋歇息罢,一夜未眠了。”沈寒烟一旁笑劝,川秋雨听这声声娇滴滴,嘴角不住的露出喜色。 她爹一声:“无妨,老子高兴。” 堂前坐。早茶、酥点玲琅满目,更叹为观止的是那沈寒烟一旁的川秋雨桌前,仍是堆叠了半人高的白面馒头、黄牛肉、与美酒。 “怕是无需再千斤食了。”说来也怪,一向喜讨清静的叶轻眉今个却也是上了桌,坐在桌尾不起眼一处。 “神仙,快、老夫眼拙,快些上座。”沈海月听得沈寒烟说过几次,叶轻眉不喜喧闹,故寻日里也难见她,今个却是上了桌,忙的唤她上坐。 一连出了几声,叶轻眉只朝着这方浅笑,却未移上半分,沈寒烟攥起爹爹的衣袖,轻言道:“您老就别操心了。”说后手中推过一碗青菜瘦肉粥,意欲他一口吃下。沈海月瞧着乖巧女儿这般懂事,囫囵一口吞下,笑意满满。 “前辈说的不错,小辈从今往后确是不需日食千斤。”川秋雨这般说道,心头寻思:“沈姑娘这位师傅眼光还是毒辣,一眼就是看出我已是五段修为。” 沈海月一愣,川秋雨怕沈海月误了意,忙续道:“沈家主,小辈愚钝,才是入了五段修为,可无须再浪费粮食,这些天来为沈家添麻烦了。”川秋雨朝着沈海月手中再捧揖,沈海月听闻后,却道:“哪里的话,堂堂沈府还能不管饱不成,莫要听了那泼辣贱内的疯言疯语,这些粮食,沈家担的起。” 川秋雨一笑带过,沈家蒸馒头的伙夫听见,红光满面,连连是松了口气,心道:“这仇家终是息事宁人了。 “小子,如此美酒不痛饮一番,委实是暴殄天物呐,稍后全留给老夫。老夫替你消了这份愁。”含笑风不管不顾楼三千的戏骂,怎么也是挤出了这句话来。 “前辈,我当如何给你留住这些酒,我又没个储物手段。”川秋雨瞧这堆叠成山的美酒犯了愁。“愚钝,楼三千未教过你?世人储物无外有三,储物袋,储物戒,储物袖。无一不是外物相辅。”川秋雨闻言,寻思我也不曾有过这些手段。此间,楼三千忙抢了先道:“你有镜海,得天独厚。” “甚?镜海能存物。”川秋雨惊呼。 含笑风口露黢黑牙,气冲冲大骂楼三千:“叫你说,你不说,老头子我一说,你又抢着说。” 楼三千朝这含笑风得意洋洋,笑而不语,见他发完牢骚,才道:“此言不假,那得有镜海才可,若是这风老头,怕是半粒米都是藏不下,不过老夫呐,当年也藏不了许多,约莫一个地灵界罢。” “你他娘的,一日不吹就浑身难受。”含笑风嘟囔一句,招呼一声川秋雨讨些美酒,不再搭理楼三千。 “川秋雨?”沈寒烟瞧见川秋雨神游中,轻声唤道。他却是心惊不已,楼仙方才说他可藏下一个地灵,骇人听闻。听得沈寒烟唤他,才是回神。“小子,言她老头大病无碍,过些日子寻来几味药,就无事了。” “沈姑娘,此行确是受益匪浅,我已分明,隐疾已除,再寻来几味药就无大碍了。”沈寒烟闻言,心头一喜,忙是起身,欠身缓道:“川公子,良能良知,感激不尽。” “无妨,权当是饭钱了。”沈海月起身上前一步,就欲跪下,救命之恩,不得不跪呐。川秋雨一口肉还未吃的利索,见此忙的搀住,这一跪他可是不敢受,旁人也就算了,沈寒烟的爹爹,他敢? 叶轻眉闻言倒是又瞧过来几眼,手中指间却是掐诀,眨眼间,一道细微的辉芒打出,朝着沈府之外飞去,她也是退了席位,悄然离去了。川秋雨再胡乱吃了几口,也是起身,朝沈海月道上一句:“沈家主,备上纸墨,我将几味药写下,采后煎熬,七七四十九日,延年益寿数十年。一夜舟车劳顿,晚辈先行歇息了。” 沈寒月连连点头称是,道:“烟儿,送送恩人。”沈寒烟送到堂外,川秋雨却是小声道上一句:“沈姑娘,可否多遣人,送些美酒至我屋内,你家酒甚是好吃。”她本是一愣,不待沈寒烟回话,川秋雨又道:“不亏待你,你把手伸出来,与你交换。”说罢是从云袖中取出一物来,放到她手心,再是一溜烟的去了。 沈寒烟瞧川秋雨古怪样子,浅浅笑,细细朝手中瞧去,果不其然,三粒滴溜滚圆红艳的山楂。 她莞尔一笑,细细收起山楂,浅道:“他怎知我喜酸甜山楂。”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放牛娃 “南山不遮云,云下有红果。果如寒烟笑,笑揽入袖来。” 十日已过七八日,沈寒烟每夜是扒着窗儿对着月儿数着日子,不离沈海月一分一毫,为何?其父老啦。 事不随人愿,她是愿待在这家中守着爹爹,可不光先是应允过叶轻眉,就沈海月也是不愿,忙的将这闺女望外推,只一句:“待家又有何用,修行一途,爹爹不懂,但爹爹知道,踏上便是没了回头路,你我虽父女相称,可终是殊途不同归呐。” 沈寒烟年纪小,对父挂念极深,打小更是失了娘亲,家中只有老父,年事已高,怎不挂念。 川秋雨几日来倒是落了轻松,整日院里闲逛,夜里修行,杂草就是长的有人高,也无需他去除,沈府上下可是将他当个活神仙供着,尤其是那伙夫,见面也是乐呵乐呵几句。 终有离别日,那日行人匆忙,大雨屠集。 川秋雨是有吩咐:“沈姑娘,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沈寒烟闻言倒是一愣,忙撑着油纸伞儿,上前一步道:“你不随我去青城门。” 叶轻眉见此续道:“无须隐瞒,我与烟儿都是知晓你天赋异禀,良知良能,不如随我去青城门深修一番。门中青丑可对你喜的紧。” 沈海月如是道:“川少侠,你这意气风发,好儿郎,可不能待这沈家埋没,海月我可是担不起这罪。快些随烟儿一同去吧。”说到烟儿时,眉头是散开点点笑意,其中意味,二人心知肚明。 川秋雨见不得这般别离,隐有不忍,许久,叹息...欠身捧揖道:“小辈...浪迹天涯惯了,是个浪荡桀骜子,就好云游这一口,待得收了性子,定再登门青城门。” 沈寒烟眸间黯淡许多,脆生生应了句:“当真不去青城门?” “就此别过,山高路远,先你一步,欠你一送。”川秋雨朝着众人缓缓欠下一身道。 言罢,便是踏门而出,信步而去。他何尝不钟意青城门? “喏,伞!...”沈寒烟瞧见大雨,惜挽留不过,他只身出门去,忙的上前递上一把油纸伞。 川秋雨接过伞,连珠的雨不住的下,教人眉眼低垂,黯然神伤。 “大丈夫出言,驷马难追。说了要来青城门,那就定来。我喜山楂,待你再见我时,我再当着你面儿咬下这三粒。一日不来青城门,我便一日留它,十年不来,我便留它十年。你不见我,我便不吃。”言罢,沈寒烟有意再说上几句,巧叶轻眉唤的紧:“烟儿,男儿志在四方,言出必行,时候不早,随我去吧。” 沈寒烟瞧淋着秋雨的川秋雨点头应是,只好浅浅一笑,一步三回头,随着叶轻眉去了。 瞧见这川秋雨去了,沈寒烟满心阑珊,孤江单影,孑然一人,只这少年太过不寻常,于她而言,是这般。舍命一斗李望风,妙手回春救她爹爹,更是采了这三粒红果,再想起日食千斤的模样,就是掩面,又悄然一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 时值八月,好个秋。正秋雨缠绵,只川秋雨一人独至渡口,唤来船家。 戴斗笠的撑篙船家将船靠岸,道上一句:“后生,这大雨,怎拿着伞儿也不打哩。” 他细细将伞收好,转手就是收起,朝那船家笑笑:“打坏了就买不到哩。” 船家笑来,连连摇头,伸手丢出一黄竹斗笠朝他丢来,道:“戴上,这身衣服好看的紧,可别淋花喽。” “相逢何必曾相识。后生,去何处?”船家撑起竹篙呦呵起。 “顺流而下,无问西东。”他说的飘逸,行的也飘逸,伸手戴上黄竹斗笠,独钓秋江头。 醉花江着实好看,两岸青山,翠消红减,点辉交应,风光独到。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好酒,好酒呐,小子,此乃真好酒呐。” 含笑风早是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只是不知他这修为怎会醉,又或是将醉就醉。不知。 楼三千依旧一副世外高人模样,对这伏地含笑风指指点点,骂骂咧咧,是说将这镜海一亩三分地都给熏的睁不开眼。 “楼仙,为何不让我随她去青城门。”川秋雨终是问出这句话来,先前沈寒烟道出一同前往青城门时,他是兴起,承口就欲应下。 却被楼三千给拦下,也未说上缘由,只不允他随她去青城门。 “小辈,沈寒烟何等人也,瞧她师傅就可知一二,你若真是随了她进了青城门,定是闹得腥风血雨,人心可畏呐,李望云之人大有人在,你躲得过初一,五段修为,还真能让你躲得过十五么?”楼仙此间才是说出。 沈寒烟确有沉鱼落雁之姿,又似个冰山美人,寻日里不与人交谈,若是携川秋雨同入青城门,定是有心人大肆喧哗,想来青城门中暗许明记,垂涎她的人数不胜数,这么想来,楼仙这番考虑也是不错。不料这假不正经的歪老头还有这般深思熟虑,当然这句话是后话了,若让楼三千听见又是婆婆妈妈骂道一天一夜。 “世间情字最伤人呐。”含笑风冷不丁的又叫唤上一句。直教人皱眉。 “这...” 川秋雨不解,诧异瞧向楼三千。 楼三千也是一笑,凝着嘴脸,小声道:“风老头,当年不及我一半风采,想讨个婆娘愣是没人应他,单了数千年啦,这在感慨哩。” 川秋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缘由,难怪沈寒烟送他油纸伞时,含笑风就是痛饮三十坛,不过要真说楼三千自诩当年风流倜傥,他川秋雨跳江也是不信。 江船借风流,行的极快,不多时,已过万重山。 “楼仙,那我们现在去何处?”川秋雨只向这般行着也不是个办法,遂是问道。“自然是游荡个几日,再去青城门,借小辈之名,如此最好,不惹人耳目。那姑娘可是有着大气运,丢了怪可惜,也枉费了老夫这些心血撮合你二人。” 川秋雨白了一眼,幽幽心道:“老头三句就回老本行,敢情闹了半天还是要去青城门。”话糙理不糙,楼仙这般念头真有他的道理,并非胡编乱造。五段修为,破而后立之体,越是往后越是难修,更兼画阵、四鬼杀天,修起愈是难上加难。 单凭浅薄修为,一入青城门,就张罗着旗鼓,讨门中瑰丽沈寒烟,委实欠妥当,也易招来杀身之祸。 残阳渐矮,一路无人烟。 顺江而下,到了处残破旧渡口,川秋雨从袖中取出几枚钱财来,一并交了船夫,船夫只言多了,多了。 川秋雨一笑就是踩空划水,出了船去,上了岸,借着江风刮回一句:“多的当是买这黄竹斗笠钱。” 船家笑。 雨稍小些,川秋雨行在岸上,极目而去,不见人烟。 秋水长天一色黄,八尺芦苇西风荡。 四野无边秋草绵,烟雨斗笠任踏漾。 “当下,白绫城。”楼仙慵懒道。他总这般一语惊人,地灵之中,轻车熟路,当属楼三千。 “此地相隔平安集少有千里,此地没个碑,你怎知白绫城?”川秋雨有心一问,闲来无事,打上几嘴趣也是无妨。 “老夫不曾与你说过,地灵乃是老夫伊始之地?此地一草一木老夫都挂念的极深。”楼三千细目远眺,扶须而言。 “与我说说地灵。”入了地灵委实太过小家碧玉,数十日来待在沈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叫上一声,楼仙人!”不出意料,不可有求于他,他定会为难,摆谱。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小子我还不伺候了,不知地灵就不知,难不成还有拦路虎将我吃掉不成。”川秋雨最见不得楼三千这般模样,有心气他一番,看他气急败坏嘴脸,也是有趣。 含笑风借着酒,大笑:“铁骨铮铮,不惧威逼利诱,老夫欣赏你,就当如此。” “你这泼皮小子,南山救你时,你可不是这般模样,怎生几日就这般大相庭径,老夫眼拙呐。”楼三千絮絮叨叨。 川秋雨却是没那闲工夫理会他,只因入目处,百里开外芦苇荡里有一头青牛儿,再看细些,青牛儿背上托着一人,一蓑烟雨,耷拉在牛背,任雨洒他面,不动分毫。 川秋雨嘟囔一句: “此地何来放牛娃?”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陌路逢君 方才楼三千才摆起了谱子,川秋雨不乐意,将他的面儿给驳了回,又瞧见这青牛儿上有一人,想必也是熟络此地,不如问他一问,倒不用再瞧这楼三千脸色。 拉低了黄竹斗笠,先是踏着芦苇尖儿点空过,眨眼间就去了数十里,约莫着就在眼前时,才是落地,走了去。出门在外,总得含蓄些不是,埋头的青牛儿想来也是没见过踏空而来的人,惊到了可是不好。 川秋雨一脚深一脚浅,鞋儿都是湿透,上沾满了草叶泥渍,缓步走至牛前,呦呵一声:“小生不才,途经此地,敢问阁下可能告知此为何地呐。” 那牛儿好生胆大,竟是头也不抬,续吃它的黄草。可牛背上人是一惊,险些从青牛背上给摔了下来,川秋雨晓得自身定是贸然唐突了,将人吓到了,忙的上前稳住他。 那人急的将遮面的蓑衣给取下,朝着川秋雨瞧来,惶恐万分。 摘下蓑衣,川秋雨才是瞧清,敢情是个同他一般的十七八岁的消瘦少年,萧萧肃肃,眉清目秀,梳了个马尾头,两侧剃了个精光。 见他仍是不言语,川秋雨也是将斗笠给取下,朝着牛背上愣住的少年再是浅笑一问:“在下途经此地,想问上一问此地何处,不是坏人。”说罢,川秋雨还是充楞的傻笑几声。 那青牛也真非凡牛,这般动静,愣是头抬都不抬半点,黄草当真这般好吃? “白绫城,朝南再走个三天两夜就是先鸣集。”少年唤着牛儿朝后退了一步,唯唯诺诺道,他还是怕。 谁料那青牛儿啃的入神,一蹄子踩到水凼里去了,泥软蹄深,一个趔趄,就险些摔倒在地。苦了少年,少年可不似牛儿有四个蹄子,又是靠着牛背上,这下可是遭了殃,扑通一声,就是摔落在地,摔了个牛吃草。川秋雨再是眼疾手快也是料不到这少年栽在牛手头里。 他有心上前搀少年,却是瞧见这少年挣扎起身时,蓑衣下露出半截腿来,其上皮开肉绽,厉害处可见森森白骨,伤痕累累,那关节处耷拉着,使不上力,难站起身。 川秋雨瞧见这般,却是收回了搀扶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青牛儿瞧见这,也是蛮不好意思,哞了几声,忙的上前用那朝天弯的青角搀住少年,几番才是勉强站起了身,蓑衣上沾满了泥,青牛儿通晓人意,哞的一声,寻了处清水凼,大饮了一口,再是朝着少年眨巴眨巴大眼,少年微微点头。 忽的,哗哗哗,那青牛一甩头,‘口若悬河’吐出一片清水,几下就是将少年给冲的干净。 川秋雨嘴微微张,还有这等办法? 待他倚在青牛身后,连连喘息,却不忘记朝着川秋雨道上一句:“谢谢。” 方才若真是上手去扶他,怕是得不到这句道谢。就这般看似无情的撒手不管,不闻不问,委实才是极大的尊重,这本就是个争强好胜的世道,更何况是个十七八的少年。 川秋雨深知人情冷暖,无需多言,一笑带过。 少年心存的芥蒂终是退下了不少,瞧川秋雨也不似适才的惶恐。 “你的伤是何人为之?”川秋雨看得细,少年不用说他就知晓他是受了欺负,还是不小的欺负。 “无妨,山高路远总有恶人。”他也是苦苦一笑带过,似不愿再多言半分。就算真是说的详尽,又能作何? 川秋雨没再多问,少年又道:“我来此地游荡有了几日,从不见人烟,你怎会在荒原上。” “是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遇见一黑心船家,见我钱财不够,就丢我下船。”川秋雨使出了楼三千的本事,胡编乱造起是有鼻子有眼,面不改色。 “你这臭小子,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真有几分楼老头的味道。”含笑风笑骂一句,楼三千全不理会,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顺江而下,想来你是要去先鸣集,朝南就是了。”说罢,那青牛伏下身来,少年一瘸一拐的爬上了牛背。 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不需多言,少年又是躺了下,天仍小雨,蓑衣遮面,唤了几声青牛,青牛就是迈着蹄子缓缓走向草盛处了。 川秋雨欣赏这般潇洒人,虽是放牛,也是落个自在。 “且慢些,在下属实愚钝,不识路,没个方向,人生地不熟,怕是会走了岔道。”言外之意便是想这骑牛少年带他一道。 谁料那少年摆摆衣袖,从袖里取出三个馕来,朝这川秋雨丢了过来。 “你也见了,我是个残人,腿断了。路子行的慢,这青牛懒的紧,行上几步就要吃上几口。”青牛儿听见有人说它懒,忙的抬起头来,侧着头,大眸子眨了眨,似是想起它确是懒,再不作声,又低头吃草去了。 “我也是寒酸,这三个馕你且收着,白日行,夜里就莫行路了。江湖缘浅,有缘再见。”少年说后又是躺了下去。 “无妨,我略懂些医术,若将你腿给医好,你可否送我一程。”青牛背上的少年显然一怔,喃喃轻声道:“可医好?” “不错,有九成把握。你莫要动,我这就帮你医。”川秋雨一步上前,不待他出言就是张罗起来。 自然是凝阵,前几日沈府二叔断臂都可接上,这区区骨断不是手到擒来。 镜海画阵,口中暗道:“凝!” 刻意迟缓了几息,那少年瞧见川秋雨没个动静,忙道:“这骨断了几日了...”自然而然的将腿往后稍了稍。 “喏,这不是能动了?”川秋雨浅笑连连,朝着方才断裂的小腿努了努嘴,少年还是不解其意,诧异道:“甚?”川秋雨是猛地推搡,伸手把少年给撇下牛背,少年眸间惊慌,青牛儿也是屈膝欲一蹄子蹬出,只一蹄子挥出还未踢到川秋雨,就是生生止住了。 “还是个护主的牛。”川秋雨摆手一笑,少年已是呆愣住,并未是摔的狼狈,而是稳稳落地。朝着川秋雨瞧来的眼色中尽是难以置信。 “你叫什么名字?”川秋雨笑问。 “无名无姓,放牛娃。”少年缓缓愣愣道。“放牛娃,好名字!”川秋雨挥手,又是丢回了两个馕,留下一个,几大口就是啃干净。 “我名川秋雨,缘深缘浅,有缘再见,多谢指路。”川秋雨留下这么一句。 他再瞧去,川秋雨已是数十里开外,低头望着手中两个磨的干圆的馕,已被不住的酥雨给打湿,布满了大大小小凝住的水珠,将他消瘦的脸给映的斑驳起来。 “骑牛路人间,一笑揭是非。已是阑珊意,怎料又逢君。”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小家子气 一路行的快,朝着放牛娃给的南边就是先鸣集的方向,一路疾行,片雨不沾身。 川秋雨方才说是愚钝,不明方位,委实是让放牛娃觉得真是如此,要是上来就是施舍好心肠,不免太过膈应。 川秋雨本事虽是不大,但相比放牛娃而言,那就是通天的本事,上天入地,断骨重生,岂能真寻不到路? 镜海之中,楼三千与含笑风期间并未言语,将这川秋雨所作所为给见得清楚。含笑风吃下最后一坛酒,他就是这般,要么不饮酒,要么一醉方休,显然他是千杯难醉,应了那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啧啧啧。小子委实不错,心思缜密,待人善良,有侠客心肠。”含笑风连连道好,称赞川秋雨。楼三千的嘴就似八月田野水凼里的野蛤蟆,闲不住,道:“那可不是...你可是不知,当初南山救他时,他还是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样,多亏与我朝夕相处,老夫我日夜循循善诱,以身作则,才习了这般心性。” 川秋雨:“恬不知耻。” 含笑风:“真他娘的,恬不知耻。” 楼三千憋不住,敢情这般臭不要脸的模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终是装不下去,拍着大腿,指着含笑风大笑。许久,他似是冷了场子,遂正色道:“为人处世当如此,莫看别人善小就欺,也莫怕强权就软。” “既然如此,老夫今日也来赏你一物,免得传了你死鬼杀天的风老头说老夫抠门。”冷眼瞧着冷哼一声的含笑风。 川秋雨听闻赏他一物,来了精神,连忙四顾,寻了处草长莺不飞的地。随手画了个阵,简单,避雨阵。画阵作何?一来是长衣心疼的紧,怕淋坏喽。二来掩人耳目,虽是云低雨绵,了无人烟,但难保不齐哪家的太上长老踏云过,瞧见了可是不好,当然这都是楼三千与含笑风的吩咐。 “说是传你一物,并不贴切,实则前几日就已是传给你。”楼三千道。川秋雨闻言,寻思:“前几日就是传了我,会是何物?” 他恍然道:“楼仙,你说的是可是砂鹤、梨花枪?” “不错,正是砂鹤、梨花枪。”瞧见川秋雨眉头攒动,喜形于色,得意洋洋。 楼三千笑眯眯,续道:“砂鹤你已是将将施出,还是修为惨淡,不能现它傲世之姿,不过无妨,就权当是个赶路鹤罢” “你小子如今五段修为,你先前的术法手段老夫都是给你抹去了,实在不入眼。但老夫掐指一算,你此行先鸣集,有些祸端。故与你讲讲这梨花枪。”不过楼三千却是抿着嘴说出,他权当川秋雨习不会半点,可川秋雨不知何意。 “先与你说好,你砂鹤都施的不利索,梨花枪定也是如此,施展不出可别怪老夫传你假的。”说罢就是悄然无声。 川秋雨皱着卧蚕眉忙的沉神镜海,知晓楼三千是要演示了。他先是见着含笑风,瞧他罗汉眉一凝,道:“楼老头,你方才说砂鹤、梨花枪都是传了他?这小子还是施出了砂鹤?此言当真。” “大惊小怪。小子少与这土狗走的太近,跌份儿。”楼三千吊眼瞧着含笑风,满面嫌弃模样,含笑风陡然就是火上眉头,楼三千忙的破嫌一笑,腆道:“风老,功深造化。开个小玩耍,开个小玩耍...别当真,不过这小子却是出乎我意料,寻你时就是骑砂鹤。” 满鬓微霜的楼三千,忽的一声喝下:“梨花枪!”眨眼过,镜海深处现出一柄枪,刺空而来,正是赫赫闪金的梨花枪,不过并非伊始万里大小。 楼三千挥袖就将梨花枪朝川秋雨丢了过来,入手力堪万钧,有感如山河于手间,荒古苍凉之意蕴含其中,丝缕散出,不多时就将这小方圆给肃杀了个干净,体内金灵气息不催自涌,川秋雨好生样了样,比他还是高上一头。 “许多年都是未曾见这梨花枪了。”含笑风乌黑有神的眸子盯着梨花枪,黢黑的嘴牙啧巴道。 不料楼三千此时手间也是提着一把虚化的梨花枪,是个幻影,他狂道:“小子,我怕老夫施展起来你这镜海不保。”说后是连连朝着含笑风挤眉弄眼。含笑风自然会意,险些笑倒在地,直不起腰来,幽幽心道:“这老头,这般争强好胜,这境地还想着吹嘘,施不出就施不出罢,还打肿了脸硬充胖子。” 楼三千不啰嗦,手提大枪,乀眉骤起,一声厉道: “八荒枪决,共八式: 枪出如龙云遮日,挑山刺川吹灰力。 月来清辉萧瑟意,不过回马把仙戏。” 楼仙手中梨花枪穿云过海,天花乱坠,叹为观止。 双瞳翦水,有枪遥望登仙路;明眸善睐,有枪回马打人间;瞳如星辰,有枪肃杀登徒小;盈盈秋水,有枪扶摇游九天。 他如痴如醉,似个酒徒手提十尺长枪去,乱把白云揉碎。 一气呵成,荡气回肠。 川秋雨凝神专注,将这盛况给尽收眼底,委实又是对不着调的楼三千刮目相看,这等梨花枪若真是使出,说天地失色都是让了三分薄面。 “此为前四式,够你习上数年了,后四式待你修成,再告知你。” 川秋雨哑然,颤颤心道:“这才是前四式。” 楼三千将这四式施展后,气咻咻,喘吁吁,也是累的不轻,瞧这含笑风、川秋雨二人各是啧舌欣赏与呆滞的神色,心道:“这番拼了命的装,值了。” 他又是奄奄心道:“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呐,前四式已是花了我约莫千百年,不知这小子如何,真到他修成那日,也是不知老夫还在不在了,反正与我无关了,后四式老夫我也是不会。” “小子,瞧见了没。”楼三千呼哧道。川秋雨听到楼三千唤他,才是恍然回来,蛮不好意思,道:“不会。” 川秋雨确是将方才楼仙所施之形给记了个七七八八,但徒有其形,却无神,也是难为他了。 “楼仙,可否再演一遍,细细与我讲上一番,小辈我愚钝,只可施出第一式,还是零星半点,残破不堪。” “甚?”楼三千、含笑风二人闻言呆若木鸡,含笑风的罗汉眉险些都是拢成一团了,尤其楼三千,似个楞头娃。 “小子,修行人可不打诳语。你施一式给我瞧瞧,要是逗耍我老头子玩,老夫饶不了你。”楼三千是不信。 川秋雨出了镜海,再似先前唤出砂鹤一般,将这梨花枪给唤出,镜海之中,可万里可十尺的梨花枪再被唤出时确是可怜,仅一臂长。 虽是一臂长,可现世一瞬,方圆都是一震,临意影阵内外是长草是风来,再皆拦腰断,吵闹的野蛤蟆瑟瑟躲在水凼里,不敢冒头。 川秋雨手提梨花枪,有模有样,也是学着楼三千口中历道:“梨花枪!”遂是一点寒芒先至,点缀枪头,川秋雨十指尖尖消瘦的手紧握枪柄,挥舞其,哧哧声响不绝于耳,风起云涌,飞草走水,周遭万物都是随着枪势混乱,气流紊乱,隐有天地失色意味。 “枪出如龙云遮日!”川秋雨口中一句,举枪朝天,果真是枪出如龙,不过确实一条幽幽食指长短小龙,冲天而去,委实没有楼三千先前施展,万龙齐出吃日去的磅礴气势,川秋雨瞧见这般,方才严肃的脸再是拉不住,白净脸上露出几摸憨笑,遂收了梨花枪,摸了摸脑袋,朝着楼三千咧着嘴道:“献丑了...小辈我实在不伶俐,一式都是没学成。还望楼仙再指点指点。” 此间,楼三千与含笑风的面色才是精彩,纷纷是瞠目结舌,见川秋雨瞅着,楼三千使了个有眼色给含笑风,遂褎如充耳笑:“马马虎虎,就这般吧。”说罢就是不顾川秋雨,与含笑风到一旁交头接耳去了,还不识的朝着川秋雨撇来几眼。 川秋雨见老头不搭理他,叹气一声,算之。 他暗暗心道:“还当是传我甚,谁料教了一半撂摊子就是不干了,楼老头实在可恶,定是怕我学了神通,就不把他当回事了,小家子气。”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红花布兜 川秋雨甩了甩手,不再搭理。 雨不见停,四野昏黄,除了先前放牛娃,再无一人。 歇息了一夜,川秋雨好生的将八荒枪诀体悟一番,始终悟不出要领,若不是含笑风偷透了个底,他是真当自身愚钝、不伶俐了。 可他不知,他不待见的幽幽小枪龙实则已有通天之势,他权当与楼三千相比,那指定是云泥之别,再说一个是仙、一个方是五段,还是个下游,有何可比? 夜有北斗,璀璨。 川秋雨思前想后思索了许多,有南山与小桐一别,也有川西凉与秋水的往事,当然少不了,有位佳人,在山一方。 虽是短短数日过,瞧着如今地灵世故,皆是遇见楼三千后,再后来,与天池之世渐行渐远。 故地今犹在,只是人去了。 天麻麻亮。 川秋雨盘膝了一夜,修为仍是五段下游,离中游还缺分毫。他不急着,求成心切,往往是适得其反,况且已是五段,无需日食千斤,当头难事了了。 “你个烂怂小子,敢情你前几日那般日夜修行就为了辟谷,怕你小姘头见你吃的多了,丑的慌?”楼三千说,含笑风笑,川秋雨不理睬。 神清气爽,吐纳了一夜,川秋雨点地起身,格格的伸了个拦腰,哎呦一声。瞧这慵懒的模样,实在拉胯,川秋雨告诫自身:“吾日三省吾身,再不能够与楼老头多接触,瞧我这品性都给带歪了。” “你小子,拉不出粑粑,怪他娘的茅坑风水不好。干我老头什么事,你自身本就是个浪荡模样,见了老夫我潇洒,才是醍醐灌顶,天性大开。”楼三千破口大骂! 川秋雨本不愿多搭理,听到他紫自诩潇洒,就必须与他细细盘盘:“人家李望风鱼水之乐,你瞧的起劲,还指指点点,这也是潇洒?”说罢,还是朝着楼三千裤裆瞧去,抿着嘴,微微摇头。 本是瘪嘴薄唇的楼三千,听得这话,气鼓鼓的,但不做声了。 朝霞红晕,秋雨绵绵,天阔云低,长天西风。 踏着长草尖尖,一去数十里,十步数百里,朝南去,昨夜耽误了行程,加快了脚力。 穷山恶水处,草稀始人烟。 一路行来算得上坦荡,纵身一跃,跃的极高,极目视去,两红木顶个方石竖立,方石刻有先鸣二字,如平安集一般,是个集市牌坊。其后屋头林立,炊烟阵阵,隐有叫卖声借风来。 收了眼,却是瞅见,前不远处,有着几个拎着明晃晃的大刀的山村野夫,龇牙咧嘴朝着一过路秀才讨要钱财,秀才口袋没几个钱,随行布兜被翻了又翻,除了几本破书,再无一物,虎背熊腰大汉气不过,再一脚给将秀才踢的老远。 川秋雨笑。 他并非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也不是个欺软怕硬的主,眉头一挑,来了一计,浅浅一笑,疾步而去,快至跟前时,缓步而行,作出个二世祖的模样,嚣张跋扈,走起路来有模有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娘的,整半天是个穷酸秀才,这点钱财还不够聚花楼潇洒一回。”那黑脸大汉气歪了嘴,疯疯癫癫道。 “老表,你看,前头又来一个,瞧这模样,不知道是哪家少爷。”前头望路的人一边跑来一边呼道,瞧那模样,瘦骨嶙峋,筋头巴脑。 “兄弟们,抄家伙,先埋伏他一手。”言罢,就是招呼着几人拎着刀,躲进草里,阴起来了。 川秋雨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这几人手段委实拙劣,看来这几人是对我起了贼心,那我可是不能不管,得好好赏赏这些兢兢业业的土狗们,遂当做没见着,不知此地有埋伏的模样,一步三摇,口中哼小曲,乐呵乐呵的走了来。 修行之人嘛,总有些侠肝义胆。不然说甚浪迹天涯,行侠仗义,那可不就都成了屁话。笑话。 “站住!”瞧见这条鱼入了网,为首的黑脸大汉,一声喝下,将大刀扛在肩上,缓缓走了出,随后,一行人纷纷围了圆,将川秋雨是给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你们这、这是...?”川秋雨故作惶恐模样,说这话间还是小撤两步。 “小兄弟,瞧你也是个贵人,既然如此,那就好办,咱们都是场面人,得说体面话,此路是我开的土话就不说了,言归于此,你总得意思意思吧。”黑脸大汉咧着嘴笑,如削树根的粗指细细撮来撮去。 “此言不假,瞧这打扮,你我定是一路人,场面人。这位仁兄,可是讨些钱财?”川秋雨丝毫不畏,直言道。 几人愣住,这莫不是个痴傻多财少爷,一人跑出来踏秋来了。 “仁兄,但说无妨,若是钱财,我这有的是!”川秋雨挥了挥衣袖,恳道。几人那小眼眯着,成了缝,里头冒着精光,朝着川秋雨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起来。 “爽快人,兄弟几个那就来讨些钱财哈!”黑脸大汉欣喜若狂。川秋雨鼓弄起衣袖超那人招招手,他忙的佝着腰,猫着步来了。 待那黑脸大汉凑上前来,忽的,川秋雨将袖子摆弄开,一声喝下,咬着牙道:“你看!”那大汉也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见此就是心知不妙,遭了这善面小子的圈套了。果不其然,川秋雨一记重拳挥来,将那黑脸大汉满嘴的牙给打落了七七八八,那家伙,疼的紧呐。 黑脸大汉捂着嘴疼的满地打滚,身后几人也是懵了。“娘的!把这小子捉住,剥皮抽筋,再喂野狗。”这话虽是恶狠狠的话,可这从他嘴说出就变了味,为何呐?嘴里漏风呗。 川秋雨一个趔趄,听这破风的音,笑的直不起腰来。先前通风报信筋头巴脑的瘦子上前叫嚣:“蝼蚁,你今天是插翅难逃,笑、你再给老子笑!”他见眼前少年面带笑意,是毫不畏惧,抬首就是将拎来的大刀,举过头顶,横劈过来,意欲真将川秋雨给一刀两断。 “当真插翅难逃?”川秋雨说罢就是负手点地踏空起,巧巧的避开这一刀。瘦人先是诧异,遂是惊呆,再是惊呼,显然是给吓到了。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般拦路劫钱财的还是小巫,烧杀掳掠的才是大巫。 川秋雨没心思与这些喽啰再戏耍下去,就当是给个教训,一挥袖,那呆若木鸡的几人来不及反应被扇出老远,那瘦子回首瞧去,忙的跪地,从袖里取出一个花红肚兜来,朝着川秋雨就是丢来,口中请道:“小爷,饶命,小的眼拙,欺到太岁爷头上了。”说罢就是将花红肚兜给丢去,撒腿就是跑了。傻子也有些眼力见,那扇倒在地几人见此忙的一并起身顾不及拍屁股就是跑了,都不顾这碎了一嘴牙的老表了,声声破骂,起身就跑,还不忘回头给川秋雨赔个笑,只好丑呐。 川秋雨并未动用修士术法,仗着飞廉本事,自身对风挥起也是得心应手许多,方才挥袖,劲风将几人吹倒,他不曾起杀心,这同是楼三千、含笑风喜他的地方,能杀而不滥杀。 瞧这印着红花的肚兜朝他呼来,方才还是燕颔虎颈模样的川秋雨一下情急,他是知晓这肚兜乃是女子贴身衣物,这人朝我丢来肚兜作甚?行里规矩不成。 川秋雨那能让着肚兜沾他身,更何况这长衣还是沈寒烟一针一线连夜织出。一指点去,映入眼帘的确是另一番模样,红花布兜自然是应声碎了大片,谁料里头竟是钱财,尽是钱财。 哗啦啦的散落一地,川秋雨瞧见这般,才是应了一声:“这才差不多不过我要这钱财也是无用呐。” 含笑风忙道:“小子,谁说无用,无钱财怎生买酒。你当俗世真可摘些桃花换酒钱?” 川秋雨没得法子,执拗不过一根筋的含笑风。 没再追究方才那几人,刚欲离去,回眸却是瞥见地上有着一物,一本书,川秋雨上前细细拿起,一读:“诗词精选!” “诗词精选?” 【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打马过先鸣 应含笑风的意思,先寻了处酒家,他是馋酒了。平安集,沈寒烟送来的六十坛酒,这才两日酒一饮而尽。他是当水喝,能够? 入座,川秋雨唤来小二,张口就是:“三十坛。”惊坏了店家小二。 川秋雨见他不动,掏出了一把钱财来,这是从匪人手里借来的钱,他是没有将钱装进肚兜习惯。 他却是误会了老实巴交小二的意思,还当是不见钱使不动。小二瞧见钱财却是没动钱财,只侧头轻问了句:“客官,当真三十坛?” 川秋雨浅笑:“当真。” 小二忙上忙下的上酒,店中无人,川秋雨只一个劲的将酒收给含笑风,只到了第八坛时,含笑风才是唤道:“酒次,小子!让他拿出最好的酒来,再问可有槟榔。老夫不尽兴呐。” 川秋雨如实将话转述给店家小二,方才还是心中惊叹:“好酒量的少年。”听到这么一句,愣是懵了,心道:“八坛酒才道不好。”不过说到头,别人是客,客有求,那得应。 小二连赔着不是,直道:“小店平常里就只卖这酒,不知贵客来,实在抱歉。”歇了一息,小声续道:“槟榔这贵重物,小店不曾有过。好酒倒是有,只一坛,客官若不嫌不尽兴,我给客官取上来。” 陈年女儿红。 含笑风掀开红布,就意气大发,忙的嘬上一小口,嘶,皱眉凝神,啧巴啧巴,才是狂呼:“好酒!”一饮而尽。 川秋雨再唤来小二:“此酒可还有!莫问钱,只要酒。”小二闻言,心道:“糟了。”这不缺钱的小爷果真朝我要酒,可真没了。“小爷,可真没了。方才就道,只一坛。” 含笑风沉默寡言,闷闷不乐,怪老头听闻只一坛,失意起。 川秋雨留下一把酒钱,小二只取了分毫,剩下的说什么都是不收,川秋雨见他善,只叫他拿着。 世间就是这般,善恶交错,有人为财死,杀人放火,在所不辞,有人无功不受禄,只拿分毫。 川秋雨出门去,小二上前言:“马厩里有一匹红头大马。” 川秋雨会意,小二心中仍是不愿收下那钱,只当卖了匹马。 小二续道:“此酒打先鸣聚花楼来,客官乘马快些,那地还有槟榔。” 川秋雨答谢,含笑风偷笑,似个千岁的仙童。 青山迢迢,雨盛草长。一匹红头大马载一身长衣,头戴黄竹斗笠的少年,朝先鸣疾去。 先鸣集。 川秋雨朝着马屁股轻轻一拍,那马嘶鸣,便是疾奔,朝着来时路去了。川秋雨还真收了此马不成? 刁民多出穷山恶水处,入了集市来就好上许多了。 此地喧闹,沿途多叫卖,人来人往是络绎不绝,尤其是那扛着冰糖葫芦的大爷跟前,上至十来岁,下至四五岁的孩童,围个水泄不通,力气小的都挤不进去。 “大爷,来串冰糖葫芦。”川秋雨瞧见旁的没个兴趣,一眼就是瞅到这有冰糖葫芦,挤了过来。 一口入嘴来,酸甜,再一口,还是酸甜。一串六个山楂,他一口吃三粒,两口就是吃完。旁边眼巴巴的小胖墩都馋哭了。 川秋雨瞧见这小胖墩,实在讨人喜,忙的再取出钱来,呼道:“大爷,再来仨。” 小胖墩瞅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乐开了花,手舞足蹈,愣是要亲川秋雨一口。就在这时,香车宝马过,从边帘里现出一手来,如削葱根。 她轻声咯咯一笑,是瞧见了街上这一幕,冠玉少年手递冰糖葫芦给这眼巴巴的小胖墩,小胖墩吵着闹着要亲上一口:“哥哥给我冰糖葫芦,我就亲哥哥一口。”你怎能料到这欢愉的小胖墩还是个女娃子,川秋雨弯腰,执拗不过,只得吧唧一声。他还不忘告诫一声:“今后别人给你糖,你可不能要,更不能随便亲别人。” “好哒,哥哥。再亲一口!”小胖墩嘴角沾着红糖笑。 宝马香车停,赶马的匹夫凑到马车前,细细听了几句,连谦点头。 “大爷,一串冰糖葫芦。”匹夫手里提着一枚大元宝,朝着大爷吆喝一声。 大爷犯难,只得抱歉:“小爷,对不住了嘞,方才最后仨被这公子齐买去了,老头子今天就做了这些,实在是对不住哩。”老爷子说罢就张罗着收起摊子,口中嘟囔着家里老婆子着急。 马夫嫌这老爷子啰嗦,缓迈着步子却走向了川秋雨,躬身作揖,笑道:“不知公子,可否...”这一句还算得上是客气。 话并未说完,其意已明了。 川秋雨摆了摆手间的冰糖葫芦,侧头撇眉望去。“正是此意,我家公子也喜冰糖葫芦。阁下让上一串,重金答谢。”马夫虽是说的慢条斯理,但那手中元宝却是扔了又接,接了又扔,一副事在必成的模样。 “不让。”川秋雨买仨,自然有他的用意,谁家少爷也来我手里抢食?谁料那马夫却是面色一改,张望着四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那可由不得你。” 说罢竟欲动手。 川秋雨笑,却心念:“初来此地,就闹了矛盾,实在太惹人耳目。”来此地初衷便是溜达几日,再去青城门找沈寒烟,呸,净说瞎话,应再去青城门好生修行去。但,川秋雨不喜这般,他是修行之人,要这破元宝有何用,更是不待见这拿钱财诱人的手段。 良计上眉。 “让也不是不可...”马夫见此,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川秋雨冷哼一声:“你是不知,方才我赠了这小胖墩一串,不收钱财,你家少爷我自然也是不收。只...” “但说无妨?”马夫心想你个穷酸小子,还能施出什么门道来。 “只亲我一口罢。”任谁也是想不到,川秋雨说出这话,真天打雷劈。马夫连连后退,实在是惊到了,心有惶恐:“龙阳之好?” 他下意识的裤裆一夹,不再多言半句,朝着来时香车去,欠着身子,不知与里面再交谈甚对策。 香车内闻言,又是咯咯一笑,虽见不得真容颜,听这声,想必也是极美的,还是掩面羞笑的那种。 “那个,过来。”马夫瞧这川秋雨眼神都是颤栗,唤了声川秋雨。川秋雨瞧见这般,也是不怕,龙行虎步,信步而去,一个世俗少爷能与五段川秋雨比?笑掉大牙。 步子极大,五步便是走至边帘处,眉心一怔,一品画阵师的他怎会不知,心道:“香车藏娇?敢情这香车还是布有一层阵法。不过委实拙劣,看我一指破了它,倒要瞧瞧这里头是个什么货色。” 楼三千、含笑风憋着笑,忍住不发声,脸色憋得涨红。 “破!”川秋雨沉息暗喝,画阵师果然是非同凡响,不似凝阵妖艳贱货,他点手就破了此阵。 他,却是愣在原地,许久不敢动上分毫。 何来的公子? 唇色朱樱一点,仰抚云髻,俯赏芳荣。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这分明是个姑娘,还是个极美的婀娜小蛮女子。 双瞳翦水,眨巴着望着川秋雨,见川秋雨愣呆原地,细想一番:“敢情这少年,能见着我?” 大惊失色,果真如此,心道:“少年好手段,一指就是破了我这阵法,哎...”想到此处似是有些难言之隐,但并未说出。 说是大惊失色,川秋雨倒是没能瞧出半点端倪,女子眨眼,面不改色,笑道:“我实在喜冰糖葫芦,公子,可是也要我亲你一口?那你上车罢。” 女子出尘,但不风尘,与沈寒烟想比,应了那句话:“惺惺相惜。”各有千秋,各有独到之处。若真细说,也就‘走马人间轻风雪’与‘云想衣裳花想容’罢。 她那双眸子就似水中望月,云边探竹,惹人怜。可她却是没见着川秋雨,只瞧见了边阁上横着一串冰糖葫芦,少年疾步匆匆朝着人群拥挤处去了。 若她跟上身去,可听他口中呢喃碎念:“枪出如龙云遮日。”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醉花楼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香车宝马内,桃腮杏面的美妙女子,川秋雨瞧上一眼只觉天旋地转,许久都是回不过神来,终在楼三千的声声叫骂中恍然。 川秋雨年纪尚小,这男女之事还知晓不多,体会不深,方才瞧那女子的回眸一笑,脸“腾”地一下红了,不敢再瞧。 楼三千笑谈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瞧你身子似漂浮的云,心思如纷飞的柳絮,气息同一缕缕游丝。小子,你就是将八荒枪决念上千遍万遍,也是无用呐。” 川秋雨也不真是个浪荡子,前世那般修为惊艳,也是遇见不少面容姣好女子,但都不似这般心烦意乱,大多都是点头之交。怎来这地灵,先是轻马胜白雪的沈寒烟,再是这香车宝马内的天上人。 说到底,川秋雨是个极其传统的人,这等情愫,与一山不容二虎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楼仙,你休要胡说。”川秋雨只磕磕巴巴言了这么一句,不过话方说出口,就是后悔莫及,这老头爱怎么唠叨都随他,接话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子,老夫与你谈上一谈肺腑之言。风老头你愿听就听,不愿就闭了心神,就可。”前半句是对川秋雨说道,后半句则是瞅着含笑风念叨。含笑风一听就是知晓楼三千要说道些什么,早早的白了一眼,闭了心神。 “无论天池,或是地灵,更是云云,其中女子数不胜数,有美,有丑,等等,这里美丑来谈有欠妥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这不打紧,古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话不假。” 川秋雨听楼三千说道这些,云里雾里。 “实不相瞒,小子,你现如今的所思所想,老夫理解的一清二楚。当年老夫较你而言,那才是烦恼,无论何时何地,身后跟随姑娘那是从天池排到了地灵都不止,均是以身相许。可老夫,不喜呐,也总不能糟蹋了旁人。”说至此出,他还是声色并茂的比划起来,川秋雨只当笑话来听,不过下一段确是说道了他的心间。 “你是否有愧对沈寒烟之疚?”楼三千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盯着川秋雨空洞的眼神问道。这一突发奇问,川秋雨呆愣,不知该是如何回他。 “无妨,老夫懂。老夫当年可是一人独赏四花,春桃花、夏茉莉、秋桂花、冬山茶,全年再有兰作伴。不可不谓是潇洒自如。小子,老夫这般说,你可懂其中之意?”楼三千扶须笑言,得意洋洋。 楼老头是在传经授道。 川秋雨笑而不言,楼三千言指有其二,其一则是手段高明,其二则是显他风流。无论其一,或是其二, 川秋雨都是不信。 “楼仙,这般倜傥风流,可曾负过谁?”川秋雨转手一问,直击心扉。 楼三千闻言色变,开口说了一大堆,却均是搪塞嘟囔,叫嚷着小子不懂规矩,以下犯上。 息事宁人,不了了之。 楼三千给含笑风使了个眼色,示意说完了,他可以敞开心神了。“小子,他可是吹嘘当年如何如何,婆娘从天池随到地灵,各有粉黛千秋。” 川秋雨笑。 “小子,你别笑,此言不假,他还有更惊为天人的事没与你说,老头来念叨念叨。当年可是有一女子,盈盈十五。” “风老头,你他娘的找打。”楼三千一听这后半句忙的开口喝止,作势就要大打出手,川秋雨来了兴趣,忙道:“啥?” “风老头,你再说上半句,老头子我自废天命,你也活不了。”楼三千真是急眼了。含笑风见此忙的打趣:“这都多少年了,这还是您老的逆鳞,也罢,您老也别寻死,老头不说了便是。”朝着川秋雨努努嘴,示意无能为力。 川秋雨一听就是知道这其中有大有门道,直拍腿叫着可惜,不然定是可取笑个三天四大夜。 川秋雨早是头也不回的没入人群,那香车宝马内的女子哪怕再如何天姿,他也是不馋,他心头可是挂念一姑娘的紧,没这闲工夫,这等萍水相逢,也就图个露水情缘,再见不过点头之交。 心念:“三串,小胖墩取了一串,给了那女子一串,好在还余下一串。” 想起那日暴雨屠集的沈府门前,沈姑娘告他,她喜山楂。待我再寻她时,这串山楂便再交予她。 “两位前辈,这冰糖葫芦,可是不可动。”川秋雨将它好生包好放入镜海之中,那两老头正踢裤裆吐口水打骂中,没工夫理他。 他似无根之萍,万家灯火,子笑母骂,都是与他无关。行在街头,满心只想着沈姑娘领他入沈府那日温情。 镜海之中只觉吵闹,二老打的不可开交,他川秋雨从未想过这般功深造,手段通天的两位仙,也似个俗人般,这般矫情。 日子渐晚,八月雨,不请自来。万家灯火始阑珊,街头巷尾,人走摊空。 他是有一把伞,极好看的油纸伞,可他任雨洒他面,也是不打。 自南向北去,巷渐深。 前头灯红酒绿,突然热闹起来,川秋雨路过此处,就听着极具风俗的话。 “公子,好酒量,下回再好生服侍你。”打扮艳丽女人手搀醉汉,口中甜蜜。 刚是送出门外,就是一五短身材,母老虎似的妇人掐起醉汉耳朵就是左右开弓,单手支着圆腰,叫嚣着:“家中有我,你还来此处风流,寻日里见你萎靡不振,闹半天精力都使在这了,不是隔壁王大花告诉老娘,老娘还蒙在鼓里,看老娘回去不坐死你,叫你再好生潇洒。” 门前女子掩面笑盈盈,那夫人恶毒一声:“狐狸精。”女子闻言,仍是眸子里透着笑意,不言语。 川秋雨瞧这闹剧,寻思打趣:“这模样,是我也不归家。” 朝前去,不逗留,不用想此地也是个风月场所,天池多了去了,他有耳闻,却是没进过。 不经意一眼,却是瞧见,红楼上张灯结彩处,绣着极大两只鸳鸯,甚是好看。两只鸳鸯共捧一匾,川秋雨撤一步,才是瞧清,上有三字:“醉花楼。” 这便是店家小儿所言的醉花楼? 聚花楼是那先鸣名流聚集之地,好生俊俏男儿郎与那含情脉脉楼中女是彻夜把酒言欢,除去贪财好色俗流不谈,其中女子琴棋书画是各独善一。才子佳人本就是那美眷佳话,夜灯结,彩阑珊,把酒乘船于那江中游,风流兼才高八斗者左右逢缘,口若悬河是雨露均沾。 聚花楼,沿江建,江行此段,两岸青山是春出夏至或是秋临冬寒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故名聚花楼,更有那豪杰中流集于此的意思。此聚花楼便是江畔一处,远近有名。 川秋雨路过此地,正是个人流不息时候,含笑风闻言聚花楼,来了精神,一下将这楼三千推老远,忙道:“小子,就是此楼!” “甚就是此楼?”川秋雨诧异,含笑风又没来过此地。 “老夫我闻到了女儿佳酿的气息,假不了。”含笑风努着鼻。 “喝你娘的腿,来一品老夫的黄汤。”说罢楼三千就是手讨裤裆,不过下一瞬,就又忙道:“小子,就是此处,此处好呐。愣着作甚,进去一赏。”楼三千眸中带光。 川秋雨面这二老委实精疲力竭,罢袖一笑,算之。实在想不通,楼三千莫非是个青楼仙?还是与三变先生一般,久居风尘楼。 正是那人流川息之时,进门邀客的少女是面带桃花笑盈盈的对着每个过客花枝招展,川秋雨自然不没能逃过这几位的眼,那几位还怕他是个不经人事的书生,硬是拖拽进了聚花楼,川秋雨也没拒,半推半就的就是进了聚花楼。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争玉席 入了醉花楼,别有洞天。 五步一席,十步一亭,五十步一阁。廊腰缦回,亭台楼阁,样样俱全,举目上下,足有四层,各层是花木梯连着,一楼可观二三楼。 川秋雨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打那迎客的女子将他迎进门后,说是好生招待一番,川秋雨怕,叫她们齐齐的散了,被楼三千足足给耻笑了一刻有余。 男儿郎川秋雨是也!还是个不经人事的主,宽衣解袍、云雨一番,这等事也有过,梦里罢。取笑甚?血气阳刚少年郎,当是一心扎进修行里去,一心想着姑娘事,还怎成大业,那不与土狗李望风一个德行了。话糙理不糙,可楼三千仍是取笑他烂怂,含笑风已是沉迷其中,自然不是女色,是酒。 川秋雨瞧见一喝的七上八下的锦衣貂裘公子爷前来讨话,他迷糊道:“来寻人?” “不是。”川秋雨本不想多话,和烂醉如泥的酒徒有甚好说的,不过瞅见他一口黢黑的牙如同含笑风一般时,有心也为这风前辈讨上几粒。 “寻乐?那得耍的开,你这般扭扭捏捏,左不拥右不抱,成何体统。喏,给你俩。”说罢就是将怀里一左一右两个‘水落石出’的女子给推搡去。 川秋雨忙的避让开来,两女子瞧来一眼,相视媚眼叠笑,小声背着人道:“指定是个童男。” 谁料川秋雨还未火,那公子倒是面色一改,火冒三丈。断断续续:“怎、怎生对我、兄弟说话的,你怎敢、断言!我瞧我兄、弟年纪不大,十七八,风、流潇洒,指定不是...” 说罢,他是眯着眼,打了个酒嗝,两女欠身直赔不是,若是将这公子爷给得罪了,可是少了许多钱呐。这世道,谁与钱见外哩。 “兄弟,我替你、教训了,吃好玩好,今晚算我的。”喝多的二世祖,公子爷好似都是一般德行,瞅着顺眼,乱认兄弟,乱花钱,也就图个乐,图个出手阔绰。再走个几步,说不定方才说上什么都是记不清了。人情呐,多新鲜? 实则那两女子还真为说错,他还真是个室男。不过川秋雨不打算将这事深究,没意义,还讨闲人笑话,这里指的闲人是楼三千。 “这位公子,你这嘴里嚼的是。”川秋雨见这公子搂着二人,转身就是要朝二楼厢房去。 “喏,拿去。”谁料那任伸手就是丢出几粒来,续道:“去找花颜拿,报我名号,记账上。”说罢就是急匆匆的朝二楼去了,也没报上名号。 川秋雨无奈一笑,好生阔绰的公子。 他犯难,暗道:“我到何处去寻花颜?” 楼三千又是显摆起谱,端起架子,吊了一声长音,缓道:“小子,这你就有所不知呐。花娘分五等,花女为多数,花颜有八人,花芙是五人,花吟两人。你只需随手寻来一女子问上一问就知。” “五等?你这也才说了四等呐。年纪大,糊涂了?”含笑风对这方面不如楼三千,但也不糊涂,问道。 “急甚,糟老头子急的很。”续道:“还有一等名花魁,寻日里难间呐。这等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妙哩。老夫当年有幸玩......” 川秋雨寻了女,果不其然,是这么个道理,不曾想楼三千歪本事倒是不少。 自行付了钱财,一并丢给含笑风一大捧槟榔,那家伙,上口就是塞上三粒,风前辈浑身一哆嗦,笑的合不拢嘴,黢黑的牙直流口水。 川秋雨瞧见,暗暗侃道:“这也是个仙?” 他只想早些离开此地。醉生梦死,一醉方休的地委实他不喜。应含笑风所言,得寻了女儿佳酿,才肯罢休。好在楼三千也就嘴上说道,没个甚所好,否则还不将川秋雨给累死?他这般殷勤,不远千里,来讨槟榔与女儿红,图的是手里的通天大本事,要真是个只知吃喝斗嘴的邋遢老头,川秋雨还孝敬个鬼,不嫌他牙黢黑就是烧了高香了。 方才这话自然是对含笑风前辈这般,若是楼三千,哪怕教他长生之术,他也不会这般上心,川秋雨受不了他那嘴脸,前些日子还诓他舍命相救。 他寻了几处,都是人满为患,座无虚席,花天酒地,真是快活,推杯换盏,丑态百出。 川秋雨想讨个清静,环肥燕瘦太惹人眼。 他瞧见那前头独有一玉桌,便是信步走去,沿途之人并不惊奇,只越朝那方去,越是来了兴致,纷纷撇来几眼,却都是哑口,似憋住了一股气,不言不语。 川秋雨瞅着诧异,但不做理睬,权当是一屋子的酒鬼开茶话会。 刚是一屁股坐下玉凳,满座皆呼, 川秋雨吊着眉,不明所以。 “小子,你还还真是歪打正着,寻了个宝地。”楼三千笑道。 “此言何意?”川秋雨问。 “方才我言,醉花楼中有一魁,寻日不可见,可明何意?”楼三千踱步。 “不知。”川秋雨直言。 “醉花楼这等地方,说是图个潇洒快活,此言不假呐,若全然这般,也就少了其中言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再说花魁,自然是花娘之最,该是何时迎客,何时不迎客,这便犯难。” 川秋雨不解道:“与我何干,我才不见。” “那你便问你这玉桌答应否?”楼三千一笑带过,续道:“昔有千金求一见,花魁迎客,后人觉世俗、不雅,便去了这等钱财束缚。设此玉桌,名为,争玉席,坐上此席人,那便是要见花魁之人,你瞧这满座的狂呼,就因为这呐。” “那我去了,我来讨酒,又不想见这花魁。”川秋雨直截了当说。 楼三千笑而不言,川秋雨刚欲起身,满座又是大呼,取笑声不绝于耳,一侧花女早是蜂拥前来,将川秋雨围在其中。 “公子,此争玉席,坐上可是下不得。自古便是没个坐上就下的道理。公子还是好生坐好罢。”女子曼妙身段,跌宕起伏,你推我搡间如出水芙蓉,呼之欲出。 楼三千瞧的正起劲,川秋雨受不得这些,没法子,只能坐下,女子才是齐齐散了开。这些女子可不似山野清花,可都是有着可吃人的本事,见人准的很,方才若是个无理取闹之人,可就不是这等女子上来推搡,定是拿着棍棒的壮丁前来教训了。 “英雄出少年。”此时二楼上下来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唤了一声。花娘见她均是欠身,唤上一声:“红娘。” 醉花楼主子,红娘,也是鸨母。这位却是举止端庄,有些韵味在其中,下了花木梯,续道:“好些年,无人入这争玉席了,今日倒是来了位风流少年。”此话自然是褒赏,浅笑说出。 川秋雨将这原委与红娘细细说了一番,红娘只笑不言,待川秋雨说完,才笑道:“公子,无需谦逊。” “上酒来!”红娘唤了声,花女们皆是成双成对手托着酒坛朝着走来。 “欲见花魁,自然文武双全。武能三百女儿红,文可妙语连珠、口若悬河。”红娘笑道。 川秋雨才是头大,这不知不觉就是入了无主的圈套中来,成了众人瞧热闹的兴头。 不过眨眼间,他想到了一出好计来,忙的镜海之中寻含笑风,言真意切:“风前辈,可是此酒?” 含笑风却是与先前见酒就痴狂的模样不同,此间是细细嚼着槟榔,缓道:“正是此酒。” 川秋雨冷汗连连,好在含笑风还认酒,若是不认酒,那就无计可施了。 “风前辈,你也瞧见,我这误打误撞上了争玉席,稍后三百坛酒,您老就替我喝下,如何?”川秋雨这般打算,施个临意影阵,再将三百坛酒全数交予含笑风。甚花魁,他才是没心思。他是五段修为,这酒自然是喝不醉的,不过再是喝不醉,那入口也是难以下咽,有含笑风这嗜酒如命的前辈在,何须他来受罪。 含笑风面色是一改方才肃穆,笑意盈盈,却道:“不可。老夫可传你本事,可授你神通,但唯独不可替你挡祸事,一来老夫身消道陨,挡不了。二来,你惹的乱子,与我何干?老夫虽是好酒不假。不过今日你误打误撞遇了事,光想着老夫,那今后再惹了杀身之祸,又当如何?” 川秋雨听这话再一动不动,木讷原地。此言却是不假,先前寻酒是寻,这番受酒是受。风前辈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这三百坛酒他怎生喝得下? 含笑风言罢,脸色一下极其难看起来,嘟囔了句:“小子,刚才所言都是放屁,只这楼三千使的主意,他有意瞧瞧你醉后的模样,老夫也觉酒后见真性,就应了他。莫怪老夫,老夫实在想这三百坛。”说罢,又是丢了三粒槟榔再嘴中,抬手就是与楼三千击掌,嘿嘿笑起,二人罕见意见一致。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 少年不知酒滋味,无意上席,欲说还休。 岁月从不败美人,说的应就是仪态万方的红娘,见她浅笑,道:“女儿们,将女儿红给公子续上。” 花娘纷纷轻应了声,就托着女儿红酒坛,为川秋雨杯中倒满,自打酒坛上红布塞揭开,酒香四溢,弥漫了这方天地。 八月天,雨绵绵,醉花楼中人烟极盛。台下人叫好,台上却人苦不堪言。台上人说的便是川秋雨,寻日里常道楼三千打肿了脸充胖子,今日怎么也是想不到,轮到他头上。 前些日子,日进千斤,都能吃下,到这区区三百坛酒怎生就吃不下?那是你有所不知,沈府之中日进千斤,那也是馒头、牛肉为多数,好酒不过三两坛,再瞧这杯中割喉黄酒,气味独特,于修士而言,虽六百坛都不在话下,可寡酒难以下咽呐,何必受这苦。 想起那远在青城门中温婉的沈姑娘,叫苦。 期间又是与含笑风说道几句,叫苦喋喋,可含笑风就是不应他,将矛头全部推向楼三千。川秋雨本有心与楼三千也说道说道,可就是开不了那个口,嫌他。 暗暗发狠,心道:“豁出去了,三百坛就三百坛,能奈我何?囫囵吞下就是。” 红娘察言观色,瞧这川秋雨眉头一缓,才是道:“公子,可就绪?” 川秋雨缓了一息,浅笑点头。 “好!女儿们,琴棋书画,管弦奏乐,伺候着。”一声唤下,花娘纷纷是奏乐起舞,点酒笑乐,八大花颜各司其职,琴棋书画,手到擒来,花芙有五,翠不消红不减,缓歌慢舞凝丝竹。 一时间,好不热闹。 川秋雨瞧见这大阵仗,想退也退不得,八尺男儿大丈夫,岂能唯唯诺诺,犹豫不决?当即就是举起杯中酒,台下狂欢。 就在这时,却传来这么一句:“聒噪。等等!” 台下喧哗人群里,从里头窜出一人来,长衣席地,腰别长剑,瞧的细些,衣肩写有雾隐二字。他言:“我家公子也有心一睹花魁颜,不料被这小子抢了先。” 瞧他点步纵身一跃,竟是踏空而起,只朝二层去,众人唏嘘。瞧他止步在一处花房前,犹豫了几番,里头正是云雨大作,娇嗔连连。 他终是敲门,里头一人呼:“何人,扰老子清闲,坏老子好事,嫌命长不是。” 那人躬身轻言:“二公子,是我。”里头人闻言,倒是停了鼓动,再稍有一息,门掩了一条缝来。 躬身那人不高声语,小声将这方才的事给事无巨细道出。 “甚?竟有此事,胆敢太岁爷头上动土,与我木松子抢人?” 他名木松子。 随手一掌,将那通风报信之人给击退开来,遂是横空跃下,只朝争玉席而来,身似轻燕,动如狡兔,看来也是个修为不浅之人。 见他朝下来时,直逼川秋雨而去,来者不善呐。 “这位公子。”红娘瞧见这能人翩飞而下,不敢怠慢,   也是怕他在醉话楼中惹乱子,当她面放肆,岂不是打她脸,不给她先鸣红娘薄面。 木松子瞧见这妇人有些姿色,比寻常女子多了些韵味,又是醉花楼主子,况且是笑脸相迎,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诡笑,舔了舔嘴,道:“我闻花魁绝色,特千里迢迢来此欲一睹真容颜,再把酒话缠绵,却被这小子抢了先。”说罢,不待回话,又是叫嚣,续道:“在下雾隐木松子,抢我先的人都早成了我剑下鬼。给你三息,滚出去,要么也成我剑下鬼,如何?”后半句咬牙切齿,露出腰间长剑朝着川秋雨道。 台下人唏嘘,能来醉花楼做客多是名流大门,多少有些门路,一听闻这嚣张跋扈的少年来自雾隐门,各个是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言语,这可是修行之人,习的可是杀人技。 木松子却是不讨喜,台下人顶多落个敢怒不敢言,心中早是将这木松子给上下鄙视了一番,道貌岸然之辈,还在此沽名钓誉,千里迢迢来此一睹花魁芳颜,却去了二楼与醉酒女行鱼水之欢事。 方才那位牙黢黑的少爷,此间也在人群中,只听他唤道:“兄弟,莫怕,我家兄长同在雾隐门。有事我担着,只管喝便是。”那酒多的少爷一声后,木松子却是目露凶光,显然起了杀心。 川秋雨则是浅笑,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川秋雨本就是无心见花魁,更不屑与这木松子一争,去就去了。 一言不语,起身就是下了争玉席,转身就欲下台,面色古井无波,信步走至木松子前,浅道一句:“借过。” 木松子闻言,似是没听清,龇牙侧目,道:“甚?” “借过。”川秋雨仍是这二字。 谁料,那木松子却是大笑,口中叫嚣,无法无天,戏谑道:“叫我让路?你怕是活在梦里,不晓得天高地厚。”木松子字字讥讽,续道:“瞧你识时务,也不为难你。喏,从这过罢。”他竟是一指裤裆,还真是撇开裤裆露出个缝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老子余山是忍不了,兄弟踢他裤裆,叫他猖狂。”酒多少爷名余山,他替川秋雨喘着粗气。 “余山是吧,老子记下了,雾隐余姓的人可是遭殃,全因你。”他笑,极其丑陋。 红娘旁听许久却是至始至终并未发言,就在这时,台下缓来两女,走至她身侧,细声说了几句。台下人可又是一阵惊呼,花吟有二,今齐出,一睹神仙颜呐,怎能不欢。 红娘闻言,方才旁听的神色才是缓和下,莞尔一笑,道:“雾隐十二峰,实在名气大,都来我醉花楼吵闹。木叶槐近来可好?”此言一出,方才不可一世的木松子却是呆愣,心神一怔,再是细细瞧着名不见经传的红娘。收了裤裆,续问:“阁下,是何人?怎知家父名号。”木松子也不是个傻子,这才片刻,红娘就是将他底细给摸的清楚,颇有些手段。 “我是谁无关紧要,还望木二公子给个三分薄面。”红娘仍是轻言,笑意盈盈。木松子又是一惊,家中有兄长,他排行老二,这女人都是知道。 瞧见这红娘给了他台阶,他自然就是顺着下。“红娘既然说了,那就作罢。” 红娘笑。 她走至川秋雨身侧,竟是挽起他的臂来,川秋雨浑身一怔,任红娘将他挽回争玉席坐下,这女人体内透着一股子魅,川秋雨道行浅,只好任由摆布。 楼三千啧啧:“尤物呐。” “公子,方才都是误会,一睹花魁颜是我醉花楼幸事,今争雨席,破个规矩,二人同饮黄酒,同吟诗作对。上酒!” 木松子,冷哼一声,道:“本公子喝多了,可是喜杀人呐,走夜路可要小心些。” 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木松子三番两次挑起事端,川秋雨委实忍无可忍,回道:“你怎知,今夜留下的是你?”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风流人物 “给了醉花楼红娘三份薄面,才是与你同坐争玉席。谁料这般不识抬举。”木松子仇道。他所言确是不假,若是寻常在外遇见这等不长眼的货色,早是一剑了之。 你瞧川秋雨软弱,那你便是错了。他是压根未曾将这叫嚣上梁之人给放在眼里。说到底,这酒喝也罢,不喝也罢,他川秋雨对名噪四方的花魁提不起半点兴趣。 红娘是个场面人,瞧这架势,剑拔弩张,轻笑道:“二位公子这便开始吧。”她委实也是瞧不上木松子,这般年纪,人前目中无人,也不知人后是个什么德行。细细品来,倒是这冠玉寡言少年,有些城府,宠辱不惊,说的便是川秋雨。 忽的,还不料川秋雨、木松子将杯中黄酒送到口中,红娘却是出手止住了二人,见她杏眼盈笑,眉梢叠媚,轻声道:“二位公子可是忘了一件事?” 川秋雨不解、木松子倒是大大咧咧道:“甚事,再磨蹭夜都深了,老子还见不见花魁了。” 红娘朝川秋雨莞尔一笑,道:“稍后可是有吟诗作对,可你二人一是五段下游,另是五段中游。这...,怕小店的酒是醉不倒二位,到时也是也吟不出好诗,作不出好对来,分不出个上下,你说呢?”红娘一语点破二人修为,连一旁川秋雨都是心头微凉,脊背一寒。木松子更不用说了,险些都是没坐稳。 “你究竟是何人?”木松子木讷,问道。 红娘笑而轻言:“木公子,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是谁并不打紧。” 台下酒多的少爷此间也是稍稍醒上半分,他耳朵尖,听得红娘这话,平底三响:“噫、吁、嚱。”惊的一跳,唤道:“我兄弟也是个修士,那还怕个甚,先打他娘的。” 红娘丢过一眼,眉眼如初,轻言:“余公子,要是打起来,怕是今日见不得这花魁了,你甘?” 木松子朝台下余山狠狠瞪了一眼,心中已是记下这人,口道:“呆头鹅,你再叫上半句,不杀你,我誓不为木松子。” 余山不说话。 红娘点破二人修行之事后,二人皆齐齐收了本事,不再动用半点修为,方才所想运内息避酒功的法子是行不通了,就算偷摸着使神通,怕是红娘也不答应。 一时间,推杯换盏,二人也不言不语,也不叫肉,寡酒是一杯连着两杯,两倍连着三杯,台下叫好不断,多数是为川秋雨叫好,有那么几位随行的雾隐门为自家人叫好,也算热闹。 红娘就在一侧笑脸陪着,唤花娘续酒。料不到,花娘也是个修士,还在二人之人,一眼就是点破二人修为,其间,川秋雨也曾向楼三千、含笑风讨问过,她是何修为,楼三千只道一句:“这等年纪,应与老夫般配。你竟也不放过?”川秋雨差点半口酒给吐出,呸了一句:“滚。”还是含笑风靠谱,道了句:“九段中游。”说实话,川秋雨知晓红娘九段修为后,险些坐不稳,这个女人家,藏得深呐。想必还有后手,才是不惧雾隐木松子。 “风老头,这小子酒量也是不差哩,照这架势,三百怕是不够呐。”楼三千一心只望川秋雨醉,酒后知真性,有心瞧上一瞧,前者是虚,实则是想瞧这‘张狂’小子出丑时候,日后再不敢与自身斗嘴。 “你懂个屁,他已是醉了一二分了。你没瞧见他方才眸子都恍惚了一瞬,说的话也与寻常不同,你与他叫骂多回,可曾听他对你言过滚字?”含笑风道,眼中却是瞧这满席的酒,馋的紧。 楼三千细细一品,大骂:“哼,岂有此理!这小子,敢情下意识里就这般对老夫,有事求老夫那一口一个楼仙,那亲的跟他爹似的。” 酒过三巡,再过三巡。 席上续酒的花娘已是换了又换,相比起二人所饮之酒相差并不大,川秋雨余下一百二十坛,木松子还余下一百二十一坛。 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说的就是这酒可扰乱思绪,平日里瞧见怕的此间也是怕的不狠。曾有一小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日偷其父酒,贪杯,喝多了,巧有蛇来,他伸手就是抓七寸,丢在手中甩来甩去,隔壁小花直夸他勇猛。 说酒壮怂人胆,平常就是嚣张跋扈的人酒后又当如何?那自然是吹嘘当年勇,如何如何。若不信?那你便看这酒后木松子就窥见一斑了。 木松子一百八十坛酒前还稍有点谱子,酒后可倒好,张口闭口就吹他如何潇洒了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本事。 再过三十坛,更是夸夸其谈,敢情地灵四城是他的,吹嘘的台下同门中人都是汗颜,圆不回。 又过五十坛,瞧他模样,已是酩酊大醉,吹破天也就那些本事,台下看官也是听腻了,他不尽兴,又憋红个脸,将当年白平城与应春集青楼花女一夜七八九十‘鱼龙舞’秘辛给一一道出,事无巨细呐,关键是他不以为耻,鼓动裤裆,还引以为豪。 看客唏嘘,心想:“少爷玩的花呐。” 再有十坛,他已不再吹嘘,只张口闭口要着酒来! 可算瞧见,酒壮怂人胆的本事了。 红娘不喜,闻木松子污言秽语,颦眉。倒是一旁川秋雨不言不语,他权当是自惹的祸端,自来了。瞧着木松子,听那木松子口出轻巧言,只当了下酒菜,实在下酒。 要问川秋雨可真酒量了得?那也不是,他是醉了个一二分,不似木松子这般失仪态。 急煞了楼三千,他就想见川秋雨出丑,再一一刻画下,回头做个谈资。 “老夫我怎说他不醉,全怪老夫呐,他就是收了修为,千坛酒也是醉不倒他呐,啧啧啧,老夫失策。”楼三千恍然大悟,川秋雨破而后立无上体可是他一手窃天机造化所凝,这区区几百坛酒能醉倒他? 说来也怪,川秋雨只觉确是有着一二分醉意,却始终就这一二分,稍有停杯,连一二都是散了,遂是听着木松子言‘骇世惊闻’事,酒不停手,一旁续酒的花娘都在一侧交头接耳,声道:“公子好酒量哩。” 人不下席,女儿红不曾停。 任木松子想破了天也是想不到川秋雨此间才是一二分醉意。 “二位公子,正是英雄出少年,好酒量。”红娘瞧见三百坛酒二人均是喝了七七八八,各自余下不到十五坛,此间借着醉意朦胧才是作诗好时候。 “二位公子酒量不分伯仲。好少年,挥斥方遒!再来文比,如何?古有‘万般皆下物,惟有读书高’这句话,虽是以偏概全,但也言明了文人的意气风发也可独领风骚。二位意下如何?”红娘说话滴水不漏,里里外外说的净是人之常情,叫人反驳不得。 台下人瞧的仔细,哪里是不相伯仲,木松子已全然找不到北,碍于其后的雾隐门,没敢声张,将愤愤不平埋在心头,只盼着川秋雨文比可别落了下风。 “文比?小爷我自打出世,三四岁便是百读名作,五岁便可七步成诗。今天就让在座的土狗们瞧瞧何为天资,武可登仙路,文能挥山河。我来!”木松子叫嚣。 还真是将看官给唬住了,说的有鼻子有眼。 台下人屏息凝神,不再叫欢。就连方才无地自容的雾隐几人这刻也是昂首挺胸,得意满满,终到自家人长面子时了。 川秋雨不与他争。 木松子下席,一步三摇,口中这般念叨: “ 老子今天来喝酒,喝了二百七十九。 黄酒下肚汗直流,就为花魁夜来诱。 眼前姑娘咻咻咻,就像几头大母牛。 在我面前屁股扭,一脚踢到水里游。” 吊眉头、面色潮红的木松子陡然止步,摇头晃脑,自顾自的叫起:“好!真是出口成章,好文采。” 台下人木讷,过了许久,仍是没个动静,针落可闻。木松子似是不喜,撇着透红的眸子朝下一瞪。瞬间,台下人惊的一怔,纷纷是捧揖叫好:“好,果真五步成诗,精绝艳艳。” 红娘眉头微皱,虽说醉花楼不是个大雅之堂,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来寻花魁人这点水平? 木松子缓步回席,瞧他面色,还隐有沾沾自喜的意味在里头,坐下间,还不忘讨上一句:“天生如此,生来如此呐。”他意为生来就这般惊艳,台下人则当他生来就这般荒唐。 “咿呀,笑死老夫,真是笑掉大牙。”含笑风忙的摸摸黢黑的牙还在不在。楼三千故作高明,缓道:“此子,荒唐呐。”话未说完,他就是绷不住,扑哧大笑起,千岁老人,眉眼都挤成一线天,喘口气,道:“这小子也他娘的是个人才,出世那日指定祖坟冒青烟。” “土狗,怕了就走吧,料你也没读过几年书。小爷就网外开恩,放你一马。”木松子显然上头了,朝着川秋雨这般叫。 醉红楼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寻常人三杯不出店,一坛为上上人,五坛凤毛麟角。今二位各饮三百大坛,委实惊人,行的事也是惊人,一来木松子大闹醉花楼,二来川秋雨妙语连珠,口若悬河。 数真风流人物,且看川秋雨。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雨桐 川秋雨犯难,他哪会吟诗作对,平时与楼三千道上几句打油还是差不多,到这真刀真枪,他心头也虚。 楼三千方才见三百坛酒没能将川秋雨给喝趴下,耍酒疯,实在心不甘,到了这番境地,吟诗作对,他来了兴致,瞧这川秋雨能吟出个甚猴子扒耳朵。 楼三千实在是坏,专瞧川秋雨出丑,一肚子青草屎。 川秋雨踌躇间,台下余山倒是一声呼道:“兄弟,我瞧你面相就似个秀才,好好对他一对,扬眉吐气。” 台下一阵叫好。 眉头一皱,忽的,川秋雨恍然大悟,闻余山话后就似醍醐灌顶。先前来先鸣途中确是遇见一秀才被拦路匪给劫下,秀才走了,山匪跑了,却是留下一本‘诗词精选’。 不曾翻阅,且来瞧上一瞧。 入目便是惊鸿篇,字字珠玑,山川大河隐在字里行间,叹为观止。 川秋雨摇头细赏,面带浅笑,终是翻了第四篇,才是应景。 读到尽兴处,流连忘返,他学篇中人模样,一手提过一坛酒来,一饮而尽,喉中还是干涸,不够,再是一坛。 这番几坛酒,均是一饮而尽,而非小杯细酌,眨眼就有了四五分醉意,龙行虎步,绕台缓行,台下鸦雀无声,台上红娘瞳如星辰,木松子翻着白眼,不以为然。 只听他有言: “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皆惊。 山雨欲来风满楼,满座滞神,方才其势,奔涌迸发均如江河流泻,不可遏止,且起伏跌宕,变化剧烈。 川秋雨将最后一句念出后,却是瞥见一行小书,这般写道:“尔等凡人岂能与诗中仙相提并论,献膝伏地。”想来这秀才也是对此诗原作佩服的五体投地。 红娘侧目而视川秋雨,面色阴晴不定,眸中忽明忽暗,谁也不知晓她在思量些什么。 楼三千、含笑风此间也如出一辙,方才川秋雨仰头吃尽坛中酒的模样着实有着几分万人敬仰之姿,口出荡气回肠句,眼看世间冷暖人,心存苍天悲悯道。有那一瞬,楼三千都险些觉得回到了千年前那日,天地失色,他一绝风尘,只手困三千仙。 他能夸川秋雨? “烂怂小子,又给他歪打正着。真他娘的上火。”这才是楼三千该说的话。含笑风续道:“依我所看,这少年真性当是如此,嫉恶如仇,敢横刀立马以一敌万。老夫果真没瞧错人,不似某些沽名钓誉辈,王婆子卖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楼三千冷哼一声,不与含笑风打骂,论近搏打不过他,自讨苦吃。 就在这时,余音绕梁,传来琵琶声,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朝上瞧去,四层现出一女,那女子面带紫纱,手捧一面琵琶,左手按弦,右手拨弹。 川秋雨借着酒意阑珊,又抬起一坛来,一口吃尽,小有酩酊,一手取下束发簪,披头散发,一步三晃。 低首闭目,一动不动,听着曲中事,寻这曲中人。 江头,月下、兰舟上。孑然一女子,掌一面琵琶,曲声幽幽,将这心愁说与晚来江风听,江风不解人意,刮刮来,呼呼去,不曾带走一丝半点愁。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川秋雨闻此有感,又恰逢翻阅一处,上有此等仙词,便是唤了出。 女子缓弹缓下,方是落了最后一阶花木梯,川秋雨将是停息,她陡然心神一怔。 既是吟诗作对,我吟别人词有何不妥?技惊四座,可是苦了方才嘚瑟的木松子,他只觉被冒犯了,颜面无存。若他知晓这些并非川秋雨所作,不知是何感想。但他已是无暇关照这些,眼中只有一尤物,那便是四层而下的手张一面琵琶的女子,想必她便是花魁了。 果不其然,她行至红娘身前,欠了一身,道:“红娘。”红娘笑回:“雨桐,来了正好。” 刚欲将二位公子前来寻她一见的事给说道的红娘却被雨桐给抢了先,她咯咯笑:“红娘,我在上头瞧的仔细。”说罢还是抬手一指四层楼阁。 “既然如此,二位公子酒已过,文已比,雨桐,你择罢。”挽过红娘云袖的雨桐如娇细语应了声:“嗯。” 朝这二位公子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知为何,总觉她带着一股盈盈笑意。 撇开挽着红娘藕臂,朝二人走来,台下人唏嘘,不知晓这醉花楼花魁当是如何选。 是个明眼人都可看出木松子是一纨绔子弟,跋扈惯了,但其有着雾隐在后头。再看名不见经传的川秋雨,众人甚至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但都清楚当选此人。只是不知,花魁雨桐会作何选择? 翘楚以盼。 雨桐迈着小步终是来到川秋雨身前,众人喜笑颜开,却是不料,雨桐并未止步,过了他又朝一旁木松子而去,木松子已早是酒醒,瞧这雨桐朝他而来,心头美滋滋,裤裆嘚瑟,朝着川秋雨丢去一眼,满是讥讽一眼,台下人唉声叹气,心道:“终是敌不过势力呐。”余山最无神。 雨桐浅笑,到他身前,紫纱不下,先欠身,再道:“木公子,小女赔罪了。”言罢再欠身。 “这...”木松子此间是那醋当糖,闹了一出荒唐,瞧见雨桐不顾他,莲步轻移至川秋雨身前,接过其手中坛酒,倒上一杯,一饮而尽,其意无需多言。 木松子已近癫狂,极力压抑。 忽的,台下余山唤道:“我就说嘛,定是选我兄弟。我兄弟才是武可盖世,才高八斗。不似旁人仗着家世就目中无人,作的都是甚鸟诗。”他也是性情中人,一来,为这川秋雨扬眉吐气。二来,本就瞧木松子不自在。 木松子已至癫狂,睚眦欲裂,道:“忍无可忍,欺人太甚。”言罢,就是手提腰间长剑,单脚踏空只朝余山刺去,剑芒毕露,这是奔着杀人去呐。 川秋雨在旁虽从不言语,却是见得明白,木松子三番五次寻衅,委实可恶,还欲杀人? 当即,川秋雨就是一掌而出,这方天地都是小小一震,破空而去,徒手就是接下了方才木松子一剑,台下人慌不择路,聚成了一团,还是怕,往后挤。却是无人愿出醉花楼半步,谁也是不想错了这等好戏不是? 雨桐姑娘忙的捏起裙摆朝花娘跑去,花娘笑:“无妨,也来瞧瞧这少年究竟还有何等本事。” 【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不鸣则已 “醉花堂前坐,也学仙人,断人生死,只一任匹夫,如此?熊心豹子胆。” 川秋雨本无心出手,况且红娘在此,想他木松子也不敢造次,谁料凭着余山只言片语,他就起了杀人心,红娘不为所动,他川秋雨再不能忍。 一击不中,木松子气急败坏,但朝后撇了一眼红娘,瞧她并未动作,更放肆,手挥雾隐同门人,一声令下:“谁人杀这多嘴的土狗,老子重赏。” 一时间,方才还是轻歌曼舞的醉花楼此间是刀光剑影,层出不绝。瞧热闹人中,胆子小的,再不敢逗留,一溜烟的摸屁股就是走了,大多数看官还是信这红娘手段,寻个稳妥地,再瞧上一瞧,做个看戏人,不言语。 余山一介凡躯,怎能招架住着三番两回雾隐中人的长剑刺来,就在川秋雨的护着下也还险些断上一臂,但余山不是个软种,虽手无寸铁,可他就是不怕,虎视眈眈。 川秋雨用了五分修为,不愿真起了杀戮,杀戮无休止呐。可瞧见木松子仗着人多势众就胡作非为,心一横,勾其本源,化为绵力再厚出,借三千身身法,游离几人间,术法不沾身,漫天剑光齐齐朝他去,却又滑身过,长衣都是完好如初。 几个照面下,几人不敌一人,木松子骂咧咧:“三个打一个,还被反打,你会不会修行?”喘着粗气,噘着嘴,眼直勾勾的盯着川秋雨,遂朝身旁先前被他一掌拍出的人道:“烂泥扶不上墙!黄兴雨,你去,一剑了结他,不留后患。”木松子能记他名字,只因他随他多年,算是个心腹。木松子心有忌惮,家中爹爹交代,在外不可寻衅,惹事端,他要是知晓了,三月禁闭是跑不掉,但若旁人欺到你头上,那便杀之。红娘既知晓其父名号,届时再先他一步告上一状,委实划不来。 要他三月不近女色,要了他的命。就这点出息。 “我名黄兴雨,不斩无名小辈,报上名来。”黄兴雨露出别在腰间明晃晃的长剑,那是一个傲。 川秋雨发懵,还当这人是个痴傻儿,才四段修为,就来与我叫嚣,是喝了木松子的迷魂汤不是? 只言:“聒噪。”川秋雨施展三千身,眨眼化掌为拳朝他胸口直去,这拳疾猛,隐有破空音来,咔嚓一声,不出一息,那叫嚣的痴傻儿就应声倒地,牙碎了一地,没半点悬念。寸寸骨断,倒在木松子衣下。 “岂有此理,窝囊,雾隐何时养了你们这群糟糠之物。”木松子方才就是颜面大失,现又被人取笑,失了神志。那未断气的黄兴雨闻言就气不过,自从随了这主子,就成日强抢良家少女,烧杀掳虐的事是没少干,早就对木松子心存不满,发狠道:“你本事大,你去再打过。” “还敢顶嘴?”刺啦一声,木松子失心疯般吼过,遂手提长剑,一剑刺下,直破丹田,心狠手辣,多年心腹都是一剑了之。他一命呜呼,怎也料不到死在自家主子手里,只怪眼拙,悔恨当初,不该受了他穿后的破鞋。 木松子不知晓红娘九段中游修为,否则绝不会这般肆意妄为。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发难,沉音狂吼,周遭气息紊乱,脚下是风起云涌。 却直朝雨桐那头去了。 “今日之事,皆因你起,你方才选我,又何来这些事端,先将你衣服剥光,图一时之快再杀那土狗,瞧你再怎生装个金贵,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罢了,难不成镶了金?”女子力绵,木松子一手大开大合间就将羸弱的雨桐控得动弹不得,川秋雨本想,红娘在旁,应无大碍,谁料她不为所动,川秋雨心道:“不妙。” 红娘都是九段中游修为,雨桐又岂能是个简单的主?瞧她不慌不忙,袖中十指尖尖早是掐诀。 江湖年少无畏厮杀,更是将那脑袋提在腰间,所谓大丈夫,便是“大道于心,行者行之。” “糟糕,不好。”川秋雨心惊,瞧木松子这个无耻徒竟真将雨桐长衣给解了个大半,云袖不遮臂,露出大片凝雪。 实川秋雨不知此女子有神通,但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也顾不及许多,许多烦忧,只因当时,一头当勇,踏空而来,似胯下有那骁勇白马,一骑当先之势,一掌挥来。 木松子背对他,闻得身后有了动静,却是露出狰狞一笑。 川秋雨不知,但他瞧见红娘只朝投来一眼,皱眉微摇头。川秋雨一瞬就是想起,当日李望风的手段,心道,此子狡诈呐,阴险。 川秋雨不退反进,浅笑。挥掌而上,刺空之声不绝于耳,其势不可破。 “土狗,死!”快至木松子身后时,木松子终是藏不住喜色,口中大喝。遂一掌将怀中雨桐给丢出,使出一记阴招,回头剑势甚猛,直朝川秋雨腹下而去,料他也是来不及躲闪,一击必中,果真必中。 台下余山方才死里逃生都是不曾瘫软,此间却是瘫坐在地。口碎念:“兄弟...” 红娘眉目一凝,陡然一愣,寻思:“这?” 一剑破空,穿腹而去。 眨眼过,红娘眉目璀璨,倒吸一口凉气:“嘶。” 雨桐再是如何也是料想不到,会是这般模样,世人惊羡慕桥段,不过如此。 丢出的雨桐离地不过一尺时,却见一大手挥出,孔武有力,侧身向前,一手将她给揽入怀中,正是川秋雨。 她不明白。 木松子也是不明白,腹中一味腥甜翻涌,嘴角丝丝滑落殷红,啪嗒啪嗒滴打在地,投眼瞧去,不可一世的木松子这时已是个独臂人,长啸一声,应声倒地。 众人大惊失色,毛骨悚然。唯独红娘眸中忽明忽暗,她瞧的仔细,方才一剑过,川秋雨却是陡然不见,悄然掌刀挥过,断他一臂。暗暗心道:“这少年手段了得。” 雨桐哪见过这般骁勇,收了指间术法,也是一时没了主意,自打入那少年胸怀而来便是凌乱在其温热之中,丢了魂儿,美眸之间流连闪烁,娇羞满满,她是满面羞红,面纱都遮掩不住那桃花泛滥。女子眸间似那琥珀,似那一汪清泉,干净透彻,其中印着一少年,醉花楼为景,披头散发,面消瘦,甚是高大。 川秋雨怀中有此女子,慌张失措,一时间不晓得该是如何放这女子下怀,面色‘腾’的红了,情急下陡然收回臂弯,女子娇呼一声,好在身子轻巧,稳当落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川秋雨都已将这篓子捅出,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废了他丹田,世间多个李望风罢了。 木松子方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再,土鸡瓦狗般,川秋雨挥拳。 忽的,身后有言传来:“少年,给我个薄面,放他一马,我与其父也算旧识,回头我多说道,让他多加管教。从此醉花楼你是想来就来,想饮多少,就饮多少,如何?” 川秋雨止步,收手。他即使不听也是不行,人家修为摆在那,回头真叫他赔钱,那就丢人了。 “你等还不速送你家二公子打道回府?”红娘朝三名雾隐中人使个眼色。 雾隐几人,忙是抬着木松子出了醉花楼。 门外,月已高悬,冷风催人醒,木松子呢喃:“遣人告往兄长,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息事宁人,醉花楼内,欢呼一片。 红娘将随行花吟唤到身前,轻声道:“再去好生查查这少年师出何门?” “翠盛红不减,起舞绵绵,醉花楼中叹,青丝有三千。 萍水再相逢,点头之交,露水含情缘,一捧秋水仙。” 川秋雨浅见这般,叹息。世人就是这般,何事都是忘却得快,只醉生梦死间图荒唐一乐。 转身将瘫坐在地的余山给搀起,拱手作揖,他道:“我名川秋雨,今日多谢公子槟榔。”再是相视一笑,转身欲离。 雨桐倒是莲步移至身前,细声道:“不想亲我一口?” 余山:“甚?” 川秋雨云里雾里。 她咯咯笑,螓首蛾眉叠喜,不待川秋雨应下,拉起川秋雨直往四层而去,川秋雨方才的神勇此间就似个榆木,任人摆布。 楼三千叫嚣:“没出息,上呐,盘她。” 小楼阁,极别致,散开珠帘,露出的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明月当空钓大江。 她倒了一小杯酒,递给川秋雨。至窗前,她轻取下紫面纱,回头朝呆愣川秋雨,嫣然一笑,清河星辉下,是这般: “此女只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川秋雨一时失神,无处安放的手,不知当是负背还是于身前。 他再是恍然大悟,哆嗦道:“是你?”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一词定情 川秋雨瞧这人面桃花,秀靥艳比花娇的女子,说不上话来。 正应了:“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 。” 许久,他磕磕巴巴道:“怎么是你?”说这话时就像个小地方来的老实巴交人。 名为雨桐的花魁闹了半天正是先前街头香车宝马内的惊艳女子,是朝他讨冰糖葫芦的那位。 她见川秋雨认出了她来,娇嗔一句:“我还当你是个薄情汉,不记得我了哩。”嘴上这般说道,却是暗暗心道:“他果真是破了我的阵法,可他又是如何做到的,莫非他也懂凝阵之法?” 川秋雨一心想走,可这姑娘今夜既选中了他,又岂有走的道理,就算她应允了,红娘也是不许,哪怕红娘妥协了,那醉花楼中喝酒作乐之人又该如何想,莫非这花魁是个假摆设不成? 川秋雨悔恨连连,就不该随她上来,这是上了贼船,莫说骑虎难下,还没骑上,就是难下了。 她瞧川秋雨别扭,先一步坐下,为川秋雨倒上一杯酒,唤他过来。川秋雨只把酒一饮而尽,还是不够,她又续了一杯,再伸手从袖里取出一物来,川秋雨一瞧,竟是一串冰糖葫芦,她道:“先前,你是留下冰糖葫芦就是走了。我怎生唤你都是听不见。” 川秋雨不明所以,瞧她手里冰糖葫芦,不知晓她要作甚,向我讨要冰糖葫芦,又不吃,这是闹哪出? “喏,还你罢。”她一手将冰糖葫芦递到川秋雨眼前。川秋雨更是懵,心道:“这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往回拿的道理。” 他不要。 “你还怕我小女子下毒害你不成?”女子笑。 川秋雨还真是榆木脑袋,一本正经的坐下光是饮酒,委实不解风情。 含笑风嘿笑道:“今日一过,这小子酒量见长呐。” “我确是喜山楂,可我又是不敢吃它,先前你说是要亲上一口,你这不是还未亲我,我又怎敢吃它 ,这我不是成了无理之人了。你说呢?”她欠着腰朝前伸道,还露委屈模样。 川秋雨一口酒下嘴还未下咽,闻言险些呛喉,晴天霹雳呐,不经人事的川秋雨哪能招架这些,忙的起身,捧揖结巴道:“雨桐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转身欲离,还未到门口,其后女子娇莺初啭的笑起,她道:“瞧你不知所措,呆楞模样,与你说笑呢,你怎还跑了。这可让别人怎想我哩,不知情的还当我是个母老虎,快些回来。”瞧这川秋雨木讷纹丝不动,她再是一笑,起身欲上前再把他迎回。 拉过川秋雨的手,川秋雨一怔,方才还是在想当如何脱身,下意识下一甩手。女子不知情,他力何其大,竟是将她给推搡倒地,川秋雨一惊,心道:“不妙。”又忙是忙的伸手将她给接住,入手来尽是柔软,不可不谓是:“芊芊细腰,不堪盈盈一握。握可透骨,不过半个臂弯。” 她也是娇呼一声,转瞬后,娇仍是娇,从娇呼变了娇羞,桃容可捏出水来。守在花木梯的两位小花娘,听这一声,面面相觑,纷纷面色潮红,掩面偷笑,直叫羞。 今日也是值了,光搂搂抱抱都是两回了,这可不是寻常姑娘呐,醉花楼花魁,多少公子少爷梦里都寻不得的情人哩。他倒好,搂在怀里还不知从何下手,身在福中不知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多数都是贪图那鱼水之乐,哪怕是雅冠称的君子也是逃不过这一关,喏,木松子不就是。 月上柳梢头,良辰美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要说川秋雨没点歪念头,那是假话,可人家不敢呐。 楼三千就在瞧着他心性如何呐,口里气急败坏道:“小子,你可真是急死老夫哩。” 川秋雨将女子安抚好,声道:“姑娘,冰糖葫芦送你那便是你的,你吃它或是丢他都与我无关,在下确是有事在身,不再叨扰。” “那公子你上争玉席作何,拿我不作数么。还是雨桐做错了什么,请公子明言。”她瞧川秋雨一心要去,一时间竟真是委屈起来,从未有过这般遭人冷落,是她不好看? 川秋雨转过身道:“姑娘没错,是在下确有事在身,争玉席一事也是个误会。” “你是怕那木松子再来寻事?”雨桐不罢休。 “姑娘说笑,我怕他作甚。”川秋雨言罢,举步朝窗行去。 她见挽留不得,忙上了一步,先是细叹,再轻声道:“公子有事在身,那小女子也不敢耽搁。只不过...方才公子文采确是惊艳,公子既不留下过夜,不知公子可否再留句一首,小女子彻夜赏读,也好挨过这夜凉如水的光景。” “风吹柳,月高悬,春日一见秋不忘。 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盏灯。” 川秋雨跳窗而去,留下此词。 借着月,踏空疾行,唯独这般才可平息心中躁动,楼三千道:“你小子,老夫真是看不懂你,既不从了她,又为何留下定情言?” 川秋雨:“甚?” 方才他有心与雨桐说清争玉席上妙语连珠其实并非是他所作,可回头一想,若是这般说,她定是不信,再要说上半天,干脆再从其中取出一篇,随手翻到‘一捧秋水’作的词,就留了下。 川秋雨皱眉再细细一想词中所写,眨眼就是内息不稳,险些掉落在地,两眼昏花,心道:“一捧秋水是个什么玩意?净写这糟糠词。”唉声叹气,再回头解释?那岂不是越描越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窗不遮明月,人难掩心事。 “风吹柳,月高悬,春日一见秋不忘。 花送客,雪染河,梧桐零星一盏灯。”她细细读了几遍,抬首瞧见红木桌上一盏灯,恍然大悟,心道:“这...” 月入窗来,她凭窗凝息,含首咬唇,方才有心一试川秋雨可当真是个文人,叫他再作一首,谁料他是张口就来,留下这词,叫人羞呐。 她掩好窗,手拿冰糖葫芦,眉梢叠笑,轻咬上一口,心道:“嗯,真酸甜。” 她缩着玉脖儿咯咯笑,再不敢多吃一口,小心包好。 川秋雨一路疾去,楼三千侃他:“长夜漫漫呐,方才盈盈十五的小可人儿作伴,你不肯,非往这外头跑,作的一手好贱哩。” 川秋雨不搭理他,掠至江边,寻了处无人住的茅草屋,一头钻了进去。 修行。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艳福不浅 一连数日,川秋雨于这江畔茅草修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家碧玉起来。 江畔无人烟,他日夜修行,不知疲倦,醉花楼一事让他看清,当时败的若是他,木松子可不会松口,即便红娘相保,也难逃一死,况且红娘会不会保他另说。 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修行一途也是这么个道理,你无心杀人,可他人有意呐,你又敌不过,只能死。倘若修为浅薄,又没个深厚的底子背景,谁人会瞧你半分? 楼三千、含笑风这几日消停了不少。若问为何?含笑风嚼槟榔,楼三千嫌他嘴臭。 川秋雨日夜修行,孜孜不倦,一举破两游,如今他也是五段上游,正不可不谓是一游隔十山,一段隔百川,他自觉再遇木松子一拳就可将他打死。 实际说来,前几日能败木松子委实也是险胜,还未与他交锋,他倒是歹毒,想着阴招,却遇见了画阵师川秋雨,要是规规矩矩一打,胜负可是不好说,就算川秋雨能赢,也得脱层皮。 屋漏偏逢连夜雨。八月雨又来,大雨。 江畔茅草屋破败不堪,避不住这雨,川秋雨皱眉心道:“我这名中带雨,就注定与雨有缘么。”他这是打趣哩,其母名为秋水,他名秋水,这其中是有深意的。 “小子,不错,这才几日就五段上游了。”含笑风露出黢黑的牙赞道。 楼三千白了他一眼,极嫌弃:“你别说话,你这嘴里不能闻,像是吃了甚一样,令老夫作呕。” 川秋雨笑。 “你小子笑甚?夸你两句找不到北了,还在这洋洋得意,你要知,想当年给老夫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的婆娘修为都高你一大截,你还有脸笑。”楼三千扇着味没好气道。 “说我有脸笑,你就有脸说?这几日上不得街,见不到旁人。怕是把你憋坏了。莫急,小生我听您话,再苦修三月,绝不出这茅草屋子半步。”说罢,川秋雨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盘膝坐下,调稳内息来。 吓得楼三千连道:“小子,就这点城府,老夫怕你骄,才压你一头哩。再说,外头那两姑娘跟了你数日了,你不去瞧瞧?” “哪来的两姑娘?楼老头你休要胡言。”原先楼三千的话他还能听得进半分,现如今是一句也不信。 含笑风道:“却是有两姑娘,好似是醉花楼中的那两位花吟。” 川秋雨闻花吟才是恍然大悟,指定是红娘遣来打探我底细。他望外行去,笑道:“本就是无根之萍,不怕她查,日夜跟着我,不知就算了,知道了倒是膈应。” 含笑风道:“你要将老夫给道出?” “我说我从天池来,死而后生,镜海内还有两仙童。她信么?”川秋雨笑回。 出门去,连天秋草无穷黄,川秋雨唤了声:“二位姑娘出来罢。” 果不其然,那秋草之盛处,掠出两位姑娘来,正是前几日醉花楼中的两位花吟。川秋雨先前还是没能看的仔细,这方看来,这二位也是水灵,不过较雨桐而言却是少了几分活灵活现的动人,多了几分冰冷。这般想后,他连着皱着眉,寻思道:“我为何要拿她们作比较?”再续道:“沈姑娘最好。” 楼三千斜着头、歪着眼:“德行!” “公子莫怪,红娘交代我二人随你几日,担心木松子前来寻仇,说他肚量小。”身着素衣的女子迈着莲步道。 川秋雨听了这说辞,暗暗心道:“也有些道理,木松子爱记仇不假。可这日夜二位相随,莫非真是被我才华给惊艳到了,起了爱才之心?”刚是这般想,就连着摇头,断了这念想。 “你还真是不害臊,到处招摇撞骗,还恬不知耻,道别人对你起了爱才之心,我呸!”楼三千不允旁人抢了他的风头,破骂。 川秋雨听着话,不气反笑:“你放心,无人似你,这把年纪还惦记着小上百轮的女子。”楼三千不说话,言外之意他已听出,含笑风撇着两排黢黑的牙偷笑。 “你二人叫甚名?”川秋雨笑问。 女子不曾想倒是他先发问,但不曾犹豫,如是道:“之兰、之苏。” “之兰、之苏。之兰、之苏。”川秋雨在嘴中念了几番,才道:“好名!”瞧这二女面不改色,也没恭维后的喜色,遂正色道:“我名川秋雨。” “你们走罢,莫要再跟我。”川秋雨言后,原地已是不见人影,就似是消散了一般,二位花吟大惊失色。川秋雨随手一画,临意阵法,想避人耳目还不是轻而易举。 醉花楼,红娘身侧,之兰言:“他名川秋雨,其它的一概不知。” “这几日,他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红娘诧异。 “一连几日于江畔茅草屋中修行,如今已是五段上游。”之兰如实道。 闻言,红娘一惊,这才几日,就五段上游? “你二人如何暴露的?”红娘起身问。 之苏摇头,才道:“我二人并未露出身影。听他所言,他早就知晓我二人随踪他了,才将我两唤出来。” “竟有此事?”红娘一惊,起身来。之兰、之苏随她多年,本事清楚的很,均是八段修为,可这八段修为竟被五段的他给识破了? 红娘吩咐她二人下去,遂凝眉思索,暗暗寻思:“他究竟是何人?晾着雨桐不说,却连夜寻茅草屋去。”好在雨桐还未将他懂凝阵之事给道处,若一并告诉红娘了,怕她连夜就要去寻雾隐峰主,叫他家纨绔二字休要再滋事。 凝阵师,放眼整个白绫城都是都是凤毛麟角,加上白平城也是屈指可数,哪怕整个地灵界他凝阵师也是贵上之贵人。她可不敢将这等人才给这贼子给杀了,回头她那哥哥若是知晓了,非得将她骂死。 雨桐听闻之兰、之苏两位姐姐回来,忙的也跑来一看,却只见红娘发愁,她缓道:“姑姑,怎么了?” 红娘瞧见她来了,皱起的眉才是缓和些,将她手儿拉过,笑道:“我在愁小女雨桐何世能上心修行喽,整日嬉嬉闹闹。” 雨桐嘟着嘴,轻声道:“姑姑,人家本来就无心修行呐,这人间熙熙攘攘多热闹,成日躲在山里头,得多无趣呐。” “也好,也好,你的三年之期也快到了,届时可莫再耍赖哩。”红娘捏她鼻梁笑。 雨桐闻言这三年就是垂头丧气,叹道:“不听,不听。雨桐还未玩够呢,到时再跟爹爹宽恕几日。” “瞧你爹爹不把你关起来。”红娘故作怒意道。 雨桐努嘴一笑。 “姑姑,方才二位姐姐说了些什么呀。”雨桐‘漫不经心’一问。 “对他上心了?”红娘侧头笑问。雨桐不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一句:“我才瞧不上他。” “人家怕是也瞧不上你哩。说来也是个怪少年,那夜他跳窗走后,却是寻了处破败茅草屋。方才二位姐姐回来只言他名川秋雨,其它的一概不知,想必初来乍到白绫城。”红娘出言后,雨桐倒是一惊:“姑姑你怎能偷看我阁楼之内的事呐。” “胡说八道,姑姑是留了个心,阁楼之内但凡有半点灵气波动,我就可知晓,还不是怕你出了乱子。其它的姑姑是一概不知。”红娘又是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对我做出那般禽兽事,姑姑你怎生也不管管。”雨桐陡然委屈起来。 红娘闻言,忙道:“什么?” 雨桐瞧见姑姑这般反应,咯咯一笑:“没什么。没什么。逗你玩呢。”遂心道:“好在姑姑不知晓定情词一事。” “走了。”雨桐嘟囔一句,转身去了。 红娘瞧这走出的雨桐,莞尔一笑,眸中尽是柔软:“这点小把戏,当年我与兄长施了不下百遍,可不能骗得到我。年纪轻轻,小姑娘家也不知道害臊,还非亲上一口。” 红娘自然是将一切都是看在眼中,她却不道出,也正是如此才对川秋雨这少年印象大好。若真是哪日如木松子这般人上了阁楼,肆意妄为,凭雨桐那点小本事怕是逃不脱。 雨桐回阁楼,登花木梯时,却是犯难,直想:“他宁寻处茅草屋都不愿与我多待片刻,我当真不好看么?” 她想了几番,像是想明白似的,脚步又是轻快:“定是我太美丽!他只觉身微,配不上我,才刻苦修行,又忍不住会挂念我,才留下定情词来。” 江畔芦苇荡里,川秋雨正习飞廉术,如火如荼。眉头却直跳不停,楼三千抢道:“小子艳福不浅呐。” 含笑风:“甚?” 他嬉笑:“那就是醉花楼姑娘惦记这小子哩。”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仙逝 川秋雨打平安集顺江而下来先鸣集已有十来日,十日里除却醉花楼一事,闲暇时候都在江畔茅草屋中修行。 这十来日他将修为修至五段上游,就没再续着修行,委实短时间内也修不得六段修为。修行一事可不似孩童过家家,你来我往,口头说说。十日九夜也不抵刹那灵通,讲究机缘。 倒不如将二位仙人说传飞廉与砂鹤好生修习,醉花楼中川秋雨有心施展飞廉术,谁料那厮着急,使阴招,折了自己一条胳膊,贻笑大方。 秋江芦苇荡间,飞廉再不似个掌间玩意,足有一人高,虽是个虚影,但模样凶悍,生猛至极,含笑风啧啧称道,说他飞廉使的有模有样,待川秋雨回头问他这般小人大小的飞廉术算得上几层, 含笑风只笑,不言语,穷追不舍问下,才是说徒有其形,一层不足。 含笑风扶须笑道:“四鬼杀天,各善一行。你施飞廉,可疾如风,较你那三千身可是高明不止一点半点。炼体之术,讲究循序渐进,不可好高骛远,待你将飞廉修成,它可凝实体,你不死,它便不灭。飞廉之后,你不曾与人厮杀,但肉身已是极为彪悍,寻常刀剑,不可伤你分毫,届时你便知晓其中好处。路漫漫其修远兮,待你四鬼齐出,九天十地,还谁人可与你争锋?” 川秋雨抿着嘴,不问了。 寻了处山高水深地,他将极不情愿的砂鹤给唤出,先前巴掌大小的砂鹤此间确是伟傲了不少,足足有两个巴掌大小,川秋雨踩着它上天入地,好不潇洒,只这灵气消耗极快,上不得天就已是入地。 画阵师,川秋雨没得法子,不懂当如何修行,思前想后,心一横,他好生的违心讨好了几番楼三千,一旁含笑风见川秋雨这般谄媚模样,也是呆愣,十七八岁少年郎怎能口出这等词,竟夸楼三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可是遭天打雷劈呐。 川秋雨皱眉含首朝含笑风耸耸肩,呢喃道:“讨点本事,还真难呐。”他别无他法,若是含笑风也懂阵法之术,那他宁愿朝含笑风磕上三天三夜的响头也不愿朝楼三千说道一句好话,只画阵之术唯楼三千独善,含笑风善的是四鬼杀天炼体术,二者不可相提并论,就似楼三千与含笑风打了几架,再不找含笑风打架,术业有专攻。 不得不说,楼三千阵法造诣极高,有独到之处,万千画阵之法在镜海之中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川秋雨知晓镜海之内做不得真,可光是虚像都将川秋雨惊的一愣,九霄之上游龙阵,五洋之下吞天鳖,层出不穷。 好在川秋雨资质不浅,照葫芦画瓢,临摹了几个日夜终是一指出,阵法成,镜海之内一阵嗡鸣,盛茫大现,二品画阵师。 瞧这方圆镜海比先前宽敞了数倍有余,楼三千忙的朝南去,指间掐诀,齐齐的画了个圈来,朝着含笑风叫唤:“先前这小子修为浅薄,镜海就巴掌点大的地方,老夫屈身与你同挤一处,日日夜夜受你槟榔气味,老夫恨不得将你槟榔全给丢出去。”还未说完,含笑风一脸阴沉,挥拳就朝楼三千打来,口中叫骂:“你敢!” 楼三千瞧见这莽夫含笑风挥着垂天之之拳朝他来,吓得一哆嗦,忙道:“老夫不怪你,只怪老夫欣赏不来槟榔美味,你权当我无知就好,莫要动怒。”这方含笑风挥舞的拳头才是缓了下,楼三千喘息连连,谁愿与这莽夫干架?自讨苦吃不成。 “如今小子二品画阵,镜海大了许多,你我倒不如各分东南,老夫朝南,你朝东,互不相犯,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楼三千这般说着,听着也似有些道理。 含笑风笑:“那你中间留这一块方圆作何?还画个石凳又作甚?为何老夫不能朝南,非得朝东?” 楼三千挥袖朝前走,握住含笑风手道:“这你有所不知,你我同在屋檐下,早晚不见,中也得见一面,这方圆石凳便是老夫留下你我二人谈笑风生用。老夫朝南只因你还未来此时老夫就费心画下一处,其内风和日丽、山清水秀,有一歪头松,松下卧石老夫躺习惯了,没它老夫不安生呐。” 含笑风闻言,连道:“好,那老夫我就朝南,多谢楼三兄厚礼馈赠。” 楼三千:“你!” 川秋雨心道:“难怪如此,楼三千不与我多摆谱子,与我为难。敢情是分起地盘来了,还真是不见外,当我不做数这是。”不过,他懒得计较,这二位仙童随他们去罢。 言罢,楼三千争不过含笑风,只得让步,气吁吁:“小子,过来,老夫传你阵法。” 川秋雨闻言有阵法相赠,心道:“楼老头还是有些良心哩。” 直到入了楼三千朝东处后,这方天地瞧起来是平平无奇,可待楼三千指间掐诀,才有了异象,川秋雨呆愣,心头一怔,敢情姜还是老的辣,若不是在自身镜海中他还当是活在梦里,映入眼帘的分明就是醉花楼,一分不差,如假包换。 楼三千是将那日醉花楼中花娘给一一临摹出,活灵活现,其中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是有鼻子有眼。 门口迎客那位千娇百媚,花枝招展的小女朝着楼三千迎道:“大爷,里头请。” “盛世重临千万般,只手画尽百态人。” 川秋雨心头七上八下,忙道:“这、这也是画阵手段?” 楼三千笑而不语。他不搭理门前迎客那位,大步进其中,眨眼见川秋雨呆讷似木鸡,瞧楼三千伸手就将一女子揽入怀中,而这女子正是红娘,她好似不识川秋雨,只识楼三千,瞧见川秋雨是招呼都没打。 楼三千直朝酒席上坐,抿着嘴笑眯眯的拿起羊角小金杯,一口吃尽其中酒,其中杯中本无酒,可他啧啧啧嘴,模样简直。 他随手一摆,朝着红娘道:“去罢。”她就是退下。 “还是老夫我机智,我若是先选了朝东这方,含笑风定是要与我争,倒不如老夫我选南,再让风老头来与我争南。将这番画出,可是费了老夫不少心血呐。”楼三千好手段呐,想必含笑风还是蒙在鼓里。 “小子,别到处瞧了,你那冰糖葫芦姑娘老夫没将他画出,否则你这小子三天两头望老夫这跑,得多烦人。你若念他,自行画去。”川秋雨四顾周遭,楼三千笑道,川秋雨白他一眼,只道:“休要胡说,你再胡说,我这就去告诉风前辈去,瞧他不来将这醉花楼给掀个底朝天。” “与你说笑哩。”楼三千腆着脸笑,他着实怕含笑风那头倔强蛮牛,仗着老头子身子骨不如他硬。 “言归正传,老夫唤你来,让你瞧见这醉花楼,可另有深意呐。”他品了口酒,续道:“你已二品画阵,术法无穷尽,老夫传你一阵,可抵万千,你且谨记,画阵一门讲究个夺天地之势,画万千之灵。” “小子,你可知老夫要传你何阵?”楼三千放下手中杯,肃穆起。川秋雨不猜也不胡言,直道:“不知。” “画阵一途,老夫先前传你都是些皮毛。此后山高路远,仅有一阵,今传你,你且记好,此阵之后,再无阵可传你。”楼三千这般说后,川秋雨不明所以,忙道:“楼仙,此言何意,你要仙逝了么?” 【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疾苦苍生楼 川秋雨此言一出,楼三千闻言是罕见的并未暴跳如雷,若是寻常他定是要与这小辈好生探讨一番何为尊老。只听他叹言:“小子,莫要说笑,老夫所言不虚。” 他一改旧日嬉闹模样,川秋雨委实有些不习惯,他问:“楼仙,那你方才所言是何意?” 瞧他不住的盘玩手中羊角小金杯,并不回话,川秋雨也不多问,就任他这般寡言。他不是没吃过亏,再不敢接楼三千的话茬,天晓得楼三千是何居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虽是仙不假,却更像个市井小民。 “你瞧这小杯。”楼三千将手中小酒杯给川秋雨丢了过来。川秋雨云里雾里,心道:“不是说要传我阵法,丢给我一个酒杯是何用意?”心头想着,手头却还是接过小酒杯来。 左右细细瞧了一番,其间楼三千道:“大千术法,无外乎讲究一个灵字。凝阵十年不如画阵一年,此言何意呐?凝阵终究借外物,汇灵遂而凝,而我等画阵,随心所欲,点指为画,可画天地万物,可画心中所思,可画牛鬼蛇神,可画轮回因果。全凭心中所想,颇有无心插柳,柳却成荫之妙。” 川秋雨听楼三千这般说,确是有所思,他想起那日蜀山之事来,楼三千起舞挥袖施展的重楼三千术,有毁天灭地大势,其中牛鬼蛇神森罗密布,川秋雨还在惊叹画阵手段还可这般通天。今日再瞧见楼三千单凭醉花楼中数个时辰,就可将它给画出,这般惟妙惟肖,尤其红娘简直与真人没个两样,倘若红娘在此见这楼仙临摹出的她,也是要惊的失声哑言。 琢磨这手中酒杯,听着楼三千口中所述,川秋雨着实有着一些独到的灵悟,似呼之欲出,却又不能。他仿藏在屋中扒窗,想一件外头风采,却又终隔着一层薄窗纸,数番也是捅不破,不禁皱起眉来。 楼三千瞧见他皱眉沉思,不免心头一喜,笑道:“你再瞧这杯,细想,这杯用来作何用?”说罢,楼三千执起坛酒,朝着川秋雨摆了摆手,示意续上酒来。 “鹤应凭空去,杯当盛酒来。莫要直追天道苍茫,而忽略了它的本质,杯子就是杯子,用来盛酒。”将酒倒入其中,边倒边笑。 “你再瞧一瞧。”楼三千当着他面再将小杯给递过去,川秋雨瞧这盛的满当的酒杯,不明何意。 “少年郎,你所见天地不过是你所见罢了,你若单凭你所观所感去临摹去画这世道,终究是少了几分灵气呐,又与凝阵有何区别?你欲画阵,画这天地万物,那你可知阵当如何瞧这天地?”楼三千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才川秋雨还在细品楼三千所言何意,区区个杯子有甚可研磨,这番话后,他只觉醍醐灌顶,适才那层单薄却不可透的窗户纸,此间已是自行开了个小孔来,从这小口朝外间,果真奇妙,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再瞧杯中酒,杯动之时,涟漪阵阵,所映出得是斑驳的人间,风雨飘摇花自零。杯停之时,更是惊世骇俗,山川万里,星河璀璨,盛世含其中。 瞧见川秋雨这般灵动,眸中忽明忽暗,寡言肃穆的楼三千此间又是换了一般模样,他忽的沉声厉道:“画阵听令!” 川秋雨闻言瞧见这一身褴褛素衣的千岁老人目似铜铃,双手负背,朝他瞧来。川秋雨不知所措,只觉膝下无力,单膝跪地。 “你我可万般相称,唯独不以师徒相称,你还不配!你这一跪,且跪天,跪地,跪生灵万物,跪牛鬼蛇神,但绝不跪老夫。听好,老夫言何,你便言何!” 川秋雨不敢多嘴,忙的点头称是。 楼三千点空而去,挥手间掌中掐诀,方才艳艳醉花楼挥袖就是不见,周遭换了一副光景。 眨眼九霄云端,游龙左右络绎不绝,又过人间四野,草长莺飞,再至浮屠炼狱,鬼哭神嚎。 “三千大道,一道一重天。吾本一介庸人,得天独厚,赐我镜海,可窥得天地万物。委实任重而道远,而吾将上下而求索,前行一途必多磨难,望万物可出绵薄之力,以证天道,救得苍生疾苦。”一气呵成,声亘万古。 川秋雨将其牢记心中,再如出一辙。 眨眼间,待疾苦声毕,又是一番光怪陆离之景,斗转星移,不知晓在何处了。 他来了一处,却不见楼三千。 一川烟草,天洒秋雨。西风凉,蒹葭南断腰,黄天无日月。 这方天地只觉似曾相识却又道不出何时相识,川秋雨诧异间,陡然凝聚,苍天之下骤下一物,朝他而来,直朝眉心镜海而去,是个精妙的小楼。 其上刻有森然四字:“疾苦苍生。” “嘶...这。”川秋雨不知此为何物,但只瞧上一眼就觉万古悲怆。 待着疾苦苍生楼入他镜海后,一切都是化为乌有,眼前明朗起来。楼三千朝他笑,方才的正经模样转瞬不见,一如既往的丑模样。 “疾苦苍生三千楼,不错呐。”楼仙啧巴嘴称赞,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川秋雨却是不明,他问:“楼仙,这是何物?” “修士之体,内有丹田。画阵也是如此,镜海为体,从此这疾苦苍生楼便是你川秋雨的神源。一切阵法皆由它演化而来,它本身也是一阵法,待你修的圆满,疾苦苍生,只手遮天,又有何难?”楼三千如是道。 “可我施不出它,又有何用?”川秋雨闻言内观镜海,确有一小楼不动如松静立镜海之央,他却勾不通它,神念牵引其中,有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痴人说梦,老夫当年九品画阵都是不可施它,你方二品就欲施展出手,你这与老夫说笑哩。”川秋雨闻言更是不知所云,心道:“还当楼老头真传我阵法,敢情又是个使不出手的空架子,我要有何用?” 见川秋雨不动声色,斜着眼瞧他,楼三千道:“你莫要心头念叨老夫不靠谱,老夫传你这阵法自有深意,你且再施凝意阵法瞧上一瞧。” “临意影阵!”川秋雨方是一画,还未眨眼,阵已大成,且较先前更是凝练浑厚,只见阵从疾苦苍生神源楼中呼啸而出,笼罩了这方。 “这便是画阵神源,瞧见了吧,凝阵小道望尘莫及处。去罢,好生领悟,莫再叨扰。老夫要去与我红颜把酒言欢,共赏风花雪月。”言罢,楼三千一个瞬息就是不见,再见他是已是朝二楼而去了,脚步欢快。 “楼仙,我当何时才能如你一般,使出疾苦苍生楼?”川秋雨忙问。 “老夫自有安排,快滚,再问打死你。”楼三千叫骂。 川秋雨带门而出,口中呢喃:“楼仙呐,楼仙,一把老身子骨了,还欲携良人把酒言欢,不知罩不罩得住哩。” 川秋雨偷笑,但也不敢管。先前他就曾说过,楼三千可真把此地当家了,日后带人进来怕是都不会与他打声招呼。果不其然,只不过并未带人进来嘻嘻哈哈,而是自身画出个朦胧醉花楼来,自娱自乐。 一身本事竟干些这等下三滥勾当,这便是楼三千,楼仙人。 【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这有何难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雨小了些。 川秋雨将前几日楼仙传他八荒枪决第一式,枪出如龙云遮日,又好生了推演了几番,实在是难呐,于他五段上游而言。 他蛮心道:“这二位老仙童传我术法,无论四鬼杀天,或是砂鹤梨花枪,更是疾苦苍生楼,虽瞧上去是通天手段,不过于我而言呐,都是花架子。施不出,又有何用。” 期间,他寻了含笑风,与他交谈了许久,他不似楼三千好面好摆谱,是个实在人,川秋雨有问,他知晓皆回他。 川秋雨将心中所想,全数告了他,他笑道:“也怪不得他与楼三千,那等俗技庸武学来也是无用,徒费光阴。”川秋雨笑笑,心中叫苦,这还怎生横刀立马,别人招式天花乱坠,他是连一件趁手的兵刃都拿不出手,若将梨花枪取出,一臂长短,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小辈,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一臂长短梨花枪,可抵千里吹风剑呐。”含笑风劝道,川秋雨不信,权当是安抚他。楼三千直言,多说无益,试试就知。 言罢,含笑风笑,露出一口黢黑牙,憨态可掬,一抖云袖,道:“喏,小子,前几日醉花楼你饮酒可是将老夫馋死哩。现如今,槟榔也无,酒也无。你再替我讨些去,如何?” 江流不息,好生清静, 川秋雨行路去,朝先鸣集。 一刻百里去,他极快,过那无人之地时,却是见到了它。川秋雨皱眉心道:“它怎会在这,他呢?” 入目来是只青角青牛儿,正是前几日与他指路的放牛娃的牛儿,这方是一瘸一拐的行的极缓,遍地的黄草,是一口不食,歇斯底里的哞叫,绕着一处方圆打着转儿,眸中还是挂着银珠儿。 它瞧见前有一人疾空掠来,吓得一激灵,四蹄往后撤了两步,下一息,它认出此人正是川秋雨,又忙的朝他奔来,将满地蒹葭给悉数压倒。 川秋雨停步,瞧这青牛到底是何打算,怎生不见放牛娃。青牛儿迎来川秋雨便是用两头青角来回轻蹭他裤腿,哞叫不歇,再是朝着来时路奔去。 “这是带我去何处?”川秋雨点步跟上青牛。 兜兜转转终是在一处水凼里瞧见了他,放牛娃。川秋雨眉头一横,心神一凝,放牛娃正躺在水凼中,一身蓑衣已是稀巴烂,遍体的伤势触目惊心,这是又遭人毒打了,再观那青牛儿其身也有着几处伤痕。 放牛娃已是气息微弱,好在这青牛儿懂事,也赶巧川秋雨途过此地,否则,这放牛娃定是一命呜呼。二话不说,川秋雨上前就将放牛娃从水凼中给搀起,那牛儿通人性,屈膝跪地,让放牛娃躺在它背上。 他神志已是不清,知晓有人动他,咽气道:“放我牛儿去罢 。”伏地青牛儿闻言又是一哞,滴落几滴大银珠。 “凝阵!”川秋雨沉声道。 眨眼之间,画阵已成,将放牛娃给笼在其中,川秋雨目不转睛悉数将他身上伤势给一一医治。将他翻了个身,才是见到一处横劈的伤势,约莫长三尺,深半尺,可见骨,不用想川秋雨也是知晓这是发生了何事,定是遇到了恶人拦路,求钱财,命苦放牛娃。 川秋雨施这凝阵救人委实太过牵强,此乃阵法并非丹道,虽可生肉凝骨,但始终不如丹道来的里外透彻,这不将他伤势凝实后,可他气息仍弱,面色苍白,仍需灵气输体。川秋雨可是舍得,待他如沈海月,直勾本源灵气,丝缕负其背,做人当如此,不分贵贱。 不过三息,放牛娃苍白的面色有了起色,指间微动,忽的,胸口一震,侧头而下咳出一口浊血来,川秋雨心道:“终是救了回。” 川秋雨在其后方,他没见着,先是见了伏地的青牛儿,下意识他气道:“叫你走呐。”拳打脚踢跪地青牛儿。 再过一息,他四顾眼下却是没能见到方才劫他的凶匪,自身的伤也是完好如初,只这胸闷难当,一连又是咳出几口浊血,他再朝后抹去,却是不见伤,诧异心惊,道:“这...” 青牛干哞一声,川秋雨走到前来,着实又吓了放牛娃一跳,险些摔倒在地,川秋雨道:“多亏这青牛儿,我才寻到了你。” 他心头七上八下,不知川秋雨所云,仍是木讷,许久才是恍然回世,道:“是你?又救了我?” 川秋雨浅笑,朝着伏地的青牛儿瞧了一眼,道:“当是谢它。”青牛儿说不出话来,川秋雨便将方才的始末道出,放牛娃闻言后直拍打牛背,缓道:“青牛儿,你可真傻呐,叫你走你还不走,那几人可是要你命呐。还回头顾我作甚。” “遇了何事?”川秋雨一问。 放牛娃寡言。 “茫茫人海,你我再见,便是有缘。”川秋雨道上这么一句,他当真是个心善之人。 “去先鸣集,途中遇了一帮劫路匪,我孑然一人,哪来的钱财,他们便要杀牛,我不许。”后头话他不再说,也是生死看淡的主子,这等杀身之祸就这般一笔带过。 “走,顺道。”川秋雨不多话,心头已有数。 “不可,少侠,那伙劫匪就在前头。”放牛娃忙呼,他是一时情急忘了川秋雨的本事。 “甚少侠,直呼我名便可。”川秋雨将前头有劫匪这话直接给忽略了,倒是纠结其少些这称呼,他初见此人便是留下名号,有心一试瞧他可还记得。 放牛娃,才是想起川秋雨那日的本事,一步数十里,是个有本事的人,想来也是不怕这些拦路刁匪,才道:“川兄弟,还是小心些,那些劫匪杀人不眨眼,刀剑无眼,可别误伤了你。” 川秋雨闻言,仍是不将劫匪放在眼里,直言:“川兄弟,听着怪,就直呼名罢,就似我呼你放牛娃,多亲切。”川秋雨咧嘴一笑。 放牛娃瞧见川秋雨一笑,心底温暖,也是一笑,捧揖道:“川秋雨,多加小心,我与青牛走前头。另,多谢再次出手相救,我两袖清风也无钱财,这...” “说甚?你我可是有缘人哩。”川秋雨一笑便是朝前去,他岂真让放牛娃走前头,回头道上一句:“快些。” 那青牛儿埋着头鼓弄着瘪嘴厚唇,哞叫几声,川秋雨才是想起,这青角牛儿也是有伤在身,这方是唤我给他医哩。 挥手打出一道阵法朝牛而去,不过一息,那牛儿兴高采烈,啃着草儿,蹦跶着蹄儿,于那水凼里留下好大一坨青草粑粑。 真不可不谓是一泻千里呐。 放牛娃、川秋雨二人再是绷不住,放声大笑。 一路行的还算欢愉,川秋雨与放牛娃相谈甚欢。后知后觉,放牛娃也是个苦命人,命运就是这般,恶人专有横财运,穷苦多是命多舛。 他打记事起就四海为家,无财无运,随这青牛儿跋山涉水,遇草则食,割草为生,袖里藏几个馕饼,就能挨过好一阵子,已是忘却来时路,不知家在何方。他说这些时面带笑意,丝毫瞧不出半分对命不甘,心途坦荡,倒有几分潇洒自由意味在其中。 “同是天涯沦落人。” 川秋雨自然不能将这死而后生荒唐事与他说,说了也是无用,再有几日就去青城门,倒不如带他一同,习修行,日后行深山恶水处也有个护身手段,不过这般贸然开口委实唐突,得寻个契机。 两人一牛行的不快,说缓慢也不为过。 约莫一晌,放牛娃陡然止声,朝前努了努嘴,示意川秋雨。川秋雨张目瞧了去,破旧驿站里赫然坐着六位黑脸大汉,其中有一精瘦模样人,川秋雨印象是深刻的,川秋雨嗤笑一声,放牛娃不明何意。 川秋雨取出黄竹斗笠来,拉低笠檐,见不得脸,再是道:“无妨,旧相识了。”放牛娃不明何意。 青牛儿瞧见那几人脚力都是凶狠了些许,它比放牛娃知晓川秋雨的本事,肆无忌惮的哞了几嗓子,这是牛仗人势? “呦,那青牛倒是个傻牛,还晓得走回头路,老表,起锅烧水,稍后牛肉汤伺候!”精瘦人叫嚣,手提大刀朝前来。 几人将二人一牛给围个水泄不通,烧锅的老表生好火后也是拎刀前来,却是笑不出声来:“他怎还没死?”放牛娃背后一刀就是他砍,他知晓轻重,本是必死无疑的人,此间怎还生龙活虎,胆敢走这回头路。 能称为老表的定是有些头脑的,忙的沉声道:“这小子,定是有所依仗。” “怕他个甚,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快刀斩乱麻,一并给他斩了就是。”筋头巴脑的瘦子拎刀就是朝前劈来,瞧这模样是有几分架势,可在川秋雨眼中,漏洞百出,有如蝼蚁。 不待放牛娃开口,川秋雨抢道:“各路大爷,我等去先鸣集有要事在身,就将这牛儿孝敬几位大爷,放我二人一马可好?”模样唯唯诺诺,躬身捧揖。 那青牛刚是冒着青气,气势汹汹,闻言就是一愣,侧着头朝川秋雨望来,一脸茫然。 那人却是不肯,挥刀不停,道:“刀不见血,收不回呐。” 川秋雨笑,冷声道:“给你活路你不行,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不慌不忙,只随手一挥,隔空一打,劈来竖刀还不至身前就噼里啪啦碎了一地,他其势仍不减,动用飞廉风刃之术,轻飘飘的挥去一丝风,眨眼间,那精瘦之人惨叫不绝,一条胳膊就是斩落,切口平整,许久都是不见血流。 川秋雨冷哼一声,才将黄竹斗笠给取下,道:“好久不见呐,还在这为非作歹,当真身死才可消恶?” 听川秋雨一字一句的说出这番话来,放牛娃恍然,定是这几恶人早先碰见了川秋雨,而川秋雨给几人留了后路。 几人瞧这面带冷笑样貌的十七八少年,陡然想起这路神仙爷是何人,均是膝下无力,扑腾跪下,口中求饶:“有眼不识谈山呐,该死,该死,惹了神仙爷的人。”那老表口中无牙,模样叫一个惨。 川秋雨再不信几人,也懒得啰嗦,直言:“聒噪。”再是五指齐出打出五道辉茫,眨眼间,秋风扫落叶,沉声道:“想来无手劫匪也兴不起风做不得浪。” 川秋雨已是走的老远,留下惨绝人寰的嘶吼声。 放牛娃许久不能平息,他不曾见过这等本事,他道:“川秋雨,真是好本事。” 川秋雨浅笑连连:“帅么,想学么?” 放牛娃闻言是一愣,皱起眉来,思前想后,又是摇头,念叨:“我牛都放不好,怎能学着神通,川兄,莫要说笑了。” “并未说笑,你愿学,我便可教你,况且我有一事相求。”川秋雨此言极其诚恳。 放牛娃眸中闪烁:“我已是欠你两命,说甚有事相求,直说罢。”说到此处,止了半息,又续道:“我当真可修行?” 川秋雨放声笑,挥袖舞空,脚踏草尖,放声道:“这有何难?”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登门拜访 放牛娃久经风霜的稚脸上舒满了笑意,他是许久没这般了,上次这般开心还是谁家善心人给多塞了他几块馕饼。此间就是无酒,否则这两位少年正是应了:“酒逢知己千杯少。” 川秋雨知晓自身情况不可以常理度之,含笑风瞧见他欲携放牛娃修行,忙道:“修行并非难事,老夫观他骨骼惊奇,心善大仁,是块修行的好料子,如今年纪虽是十七八,也算来的及,瞧他天资如何了。但你切不可将我与楼三千之术法教他,你与他不同,你得天独厚,死而后生,又有镜海加持,他是怎生也受不住的,你且谨记于心。” 川秋雨沉神应了声,他是自然不会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悉数拿出,惊人不说,修不会才是真。况且修行之事,自古就有‘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这个道理,他权当个引路人罢了。 川秋雨一路与他讲了许多修行之事,放牛娃骑青牛侧目洗耳恭听,待到尽兴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便是于青牛背上盘膝而坐,细细领悟川秋雨所言天地灵气,再调稳内息,气聚丹田,感这天地之妙,悟修行之灵。 若是川秋雨一人不过片刻就可至先鸣集,与他同行却是足足行到了日暮也是未到,川秋雨不急,天不早,也没讲究,寻了处草浅处,川秋雨随手画了个阵,避雨用。 一夜悉心指点,放牛娃也是极其勤恳,俗世中有笨鸟先飞这个俗话,话是不假,可在修行一途却是行不通,讲究个天资,就如同出家人讲究慧根一般,你没那份灵动,虽是先飞,可怎生也是飞不远的。可放牛娃不同呐,一来有过人天资,二来孜孜不倦,这些年徒步行山川可真是浪费了他许多光阴,教人可惜。好在白绫先鸣途中遇见了川秋雨,就连这青牛都是得福,窝在避雨阵中啃着黄草听川秋雨念经淋不得雨。 一夜白驹过隙,还未合眼,天已昏明。 川秋雨暗自咋舌,放牛娃仍是闭目沉神,细感天地灵气。这才不过一夜,瞧他周遭竟是真有了些许丝丝气息波动,初窥修行门道,心道:“天资过人,委实惊艳。” 川秋雨呢喃:“再有十来日便可踏如初窥一段。” 先鸣集,百年如一日。 卖冰糖葫芦的老爷子又是早早就收了摊子,生意好,他也不多做几串,家中有老伴急呐。川秋雨碰巧是一串没赶上,镜海之中倒是有一串,可他是不敢动上分毫,那是沈姑娘的。 放牛娃可不似川秋雨有这气运,可遇沈家这般阔绰待人,成日是干硬馕饼充饥,到这先鸣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除了青牛儿一路啃黄草,这二人是滴米未进,放牛娃翻了翻袖,只寻出两块馕饼,递了一块给川秋雨,小声道:“早知,割些草来集上卖。” 川秋雨瞧这手中馕饼,许久定神。 忽的,快马加鞭,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呼啸过,马蹄过地,溅起坑中积水,不凑巧打湿了手上那块发白的馕饼,马车中有一少爷模样的胖小子,手持鸡腿,朝这看过,却是并未言语半分,满嘴油垢,撇上一眼,其中尽是讥讽,恨不得道上一句:“能奈我何?” 川秋雨只笑笑,他本可上前摘他头颅,抢他鸡腿,可他只笑着摸去馕上水珠,三口吃尽,朝放牛娃一咧嘴:“有嚼劲哩。” 放牛娃与他一般,笑着将它吃了个干净,笑道:“我很欣赏你。” 川秋雨瞧他吃完,才是道:“你可知修行至五段便可辟谷,无须再食分毫。”后头的话没多说,就说了上半句,放牛娃闻言又是一笑,他是真的懂了。 “嘶...今个先鸣集究竟是何事?”川秋雨自说自话,自方才马车呼啸朝巷而去,随后陆续数人朝那方赶去。 料到放牛娃没了馕饼,他去了一处干粮店面,只见店家也是急着收摊,要朝巷中而去,川秋雨丢给店家钱财,自行拿了十块馕饼,再是问道:“店家,前头出了何事呐,这般热闹。” “后生,你是初来此地罢,前头出事哩。”店家是个五短的婆娘。言罢,就直去了。 川秋雨后知后觉,他前几日曾来过此地,走过一遭,心头一怔,心道:“前头不是醉花楼么?”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莫不是木松子回头寻事不成?” 醉花楼,门口喧嚣,多是那妇人瞧热闹。七嘴八舌,都恨不得醉花楼夷为平地,家里男人再没地跑。 腰间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问着卖肉的女人,问道:“大姐,咋回事哩,都聚在这。是要发胭脂么?” 卖肉大姐笑,指着醉花楼那块招牌:“还发胭脂,醉花楼怕是惹了祸哩,来了不少人,都是仙人哩。” “仙人?”她不信睁大眼睛问着。 “不错,飞来的。”她黑漆漆道。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争玉席上,赫赫坐着两人。 入目去,瞧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不用想,正是前几日前来欲讨花魁一夜春的木松子,此间正双脚搭在争雨席上,左顾右盼,他那断臂已是接好,又来叫嚣。 朝南而坐的一位,面相上瞧上去倒是与木松子有几分神似,同是一袭长衣,上有雾隐二字,腰别长剑,相貌极好,却总觉有些不自然,好端端一个男儿郎,确是生了个柳叶眉,平添几分妖艳,让人一看就知此人不好惹。 他细目斜视,不可一世、恃才傲物的神色是藏不住,就好似个动情姑娘,那份心底的情愫再如何隐瞒也会不经意间流出。 台下林立众多雾隐中人,均是五六段的修为,目不斜视,不动如松,寻来寻去,却不见旁客。试问照这阵仗,谁家少爷还敢来此喝酒作乐? 木松子叫唤:“人呢?给老子滚出来。”出言无人应,胆小的花娘惊呼连连,直向后去,花容失色。 醉花楼内针落可闻,木松子见无人应,气急败坏,刚欲张口破骂,却传来一声极慵懒之音:“稍安勿躁,今儿是什么风又将木公子给吹来我醉花楼,真乃幸事,蓬荜生辉哩。”说出此言之人正是花娘。 不得不说花娘说话滴水不漏,既将木松子这好面的主给安抚的里外稳妥,又暗地里讽刺了他来寻事,耽误了开门迎客,可这木松子哪能听出深意,还得意洋洋,颇有面子一般。 红娘莲步而下,方才小恬片刻,穿的是琉璃轻纱,若隐若现,行的缓慢。 她此间是极美,轻云出岫,鬓云乱洒,酥胸半掩。 木松子还在得意间,另一位却已是眯起了眼,凝了柳叶眉,端坐,手执玉杯,细品一口上好观音,啧嘴,意犹未尽,再是一口吃尽,里外将这含苞待放,美艳欲滴的女人望眼欲穿。 他不慌不忙的起身,整理衣襟,朝前去,还真似个谦谦君子,单手扶在花木梯处,面带浅笑,手出云袖来,欲迎她。 红娘自然是瞧得清楚,心道一句:“一丘之貉,也是个好色之徒。” 不得不说红娘是个世故人,瞧她也是不慌不忙,只轻咳嗽一声,轻纱掩面,其后之兰、之苏二人就是忙的上千搀住,将他扶下了花木梯。过他之时,只轻道一句:“偶感风寒。见笑了。” 他瞧见这般心头一阵不痛快,狠狠瞪了之兰、之苏二人一眼,可二人压根不理他。 红娘又道:“这是木家大公子,今日也是百忙之中来我醉花楼,有失远迎,见谅。” 他名木桑子,正是木松子的兄长,雾隐门中佼佼,一身七段修为,与李忘风兄长李望云相识,二人不分伯仲。 木松子哑然失笑,道:“无妨,无妨。” 三人争玉席上坐,谈笑风声,其间木松子三番两次欲言,却是生生被其兄长木桑子给压下,他暗里传音:“不到时候,莫要心急。”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酒来。乐起!” 红娘入席,唤来醉花楼八十花娘,莺歌燕舞,又唤酒九十坛,陈年佳酿女儿红。 大开大合,三人推杯换盏,遂是吩咐之兰、之苏二人将醉花楼门给闭上,朝外招呼一声,今日不迎客。 木桑子尤为起兴,只朝红娘劝酒,可她酒力不佳,才是小酌了几杯,面色起了抹抹红晕,就似迟暮红霞烧天,也是将木桑子的嗓子眼给烧的干涸。 她是九段修为,又岂会是几杯浊酒就可醉下,一切种种不过演罢。 瞧这木家兄弟二人,一南一北对视而坐,其兄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像个斯文人,可就一对招子却是不大干净。其弟则沉不住气,不时的朝四层阁楼望去,闲暇之余还须瞧他兄长面色。 酒过三巡,再过三巡。 她面色更是娇艳欲滴,香腮胜桃,似是轻轻一捏,就可出水。她掩面娇羞,眸含秋水,只道了句:“实在不胜酒力,这才几杯就有些昏昏欲睡,二位公子前来就有失远迎,酒席上却又不能作伴,实在愧疚。”说罢,是连饮三倍,再道:“不如二位公子今夜把酒言欢,这遍地的姑娘若是相中了尽管言语一声。我这身子欠恙,昨夜受了风寒,先行歇息了,不知二位公子意下如何?” 木桑子岂愿? 他缓续上一杯酒,举在眼前,也是不喝,就这般侧头眯着眼瞧着,说道:“前些日子木松子断了一臂,不知红娘可有耳闻?” 方是起身离去的红娘,陡然脚步一止,冷笑一声,心道:“终是露出狐狸尾巴,还真当是个谦谦君子前来讨酒喝。” 她回首浅道:“是有耳闻,不过二公子想必比我更清楚。我可是几番阻拦,才是救了他一命。大恩不言谢,我也不是个贪图小利的人,不必重谢,你兄弟二人若是为了道谢而来,大可不必,这份恩情我权当记在木叶槐身上,当他欠我个人情就好。人情可比钱财贵哩。” 此言一出,木桑子倒是柳叶眉一凝,朝木松子瞧去,木松子忙侧过身去,舔着唇,细声道:“我也是不知她怎识爹爹,不过无妨,此行前来所为之事与她无关,我今日只要那小子项上人头与花魁一夜春宵。” 谁料,木桑子却是火冒三丈,勃然大怒,放声道:“一派胡言,此事怎能与红娘无关?她可是救了你命,你就这般无礼,木家门规哪条告你要做个忘恩负义之辈。” 木松子哑然木讷,兄长竟朝他大动肝火,始料未及。 木桑子又朝红娘谦道:“他年纪尚小,缺了教养,回头我定鞭策他要做个知恩图报之人,莫要见怪。”将举在眼前杯中酒一口吃尽,续道:“不过呐,今日我不远千里来此确为此事,要为弟弟讨个公道,当然,此事与醉花楼没有半点瓜葛,只需将那宵小之徒给交出便可。” 红娘早是料到这木桑子不是个好鸟,道貌岸然之辈,但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她笑:“你是说那位公子呐,那日他夜半就是溜了,想必也是怕木家人前来寻仇报复。前后不过几个时辰,我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此间你又怎能在醉花楼中寻到他来。” 木桑子似早是知晓一般,想好了对策,言道:“无妨,无妨,我也不过随口一提,山高路远总有一日会再遇见,届时再除了他也不迟,且让他多活几日。” “那公子...”红娘自然不信木桑子能有这般好说话,口蜜腹剑之徒话,谁敢信?其后必定有阴谋。 果不其然,木松子起身负手踱步,口念:“惜我家木松子对这醉花楼花魁是挂念极深,夜不能寐。瞧这日渐消迷,修行一事不上心,我做兄长的干着急呐。今日携他前来委实还有另事,还望红娘允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言外之意,心知肚明,红娘不言语,木桑子续道:“可否将醉花楼开门迎客,再过半个时辰,让我这顽弟再走一遭争玉席如何?让世人瞧上一瞧,木松子到底差在何处?才让你家花魁会于他说声抱歉。” 花楼姑娘八九十,有独善琴棋书画,也有彻夜陪酒作乐,各司其职,这其中无论哪个姑娘都可碰得,唯独雨桐不可碰。雨桐叫她一声姑姑,她能愿将她托给这衣冠禽兽一夜? “花魁?公子可是真不凑巧,红娘不才,四城之中皆设醉花楼,昨日花魁才是赶往白平城去了,公子二人从白平而来,未曾耳闻么?”红娘这般言道。 木松子再是按捺不住,张口就来:“一派胡言,这几日我均在先鸣集养伤,不离半步,我怎不知醉花楼中走了位花魁?” 她笑而不言,已是想好对策,无论这兄弟二人如何追问,他只言雨桐不在便是,况且雨桐是真不在醉花楼之中,她寻也寻不出个花魁来,不过她并非真的前去白平城,只朝街头去买冰糖葫芦去了,而她早是派了之兰、之苏前去招呼,万事皆是天衣无缝。 不可不唯好手段,兄弟二人轮番都是斗不过她一人,这便是女人心。 任木松子破骂不绝耳,她只道花魁前去白平,木松子当真是迈着步子朝四层阁楼而去,他要一探究竟,这花魁他可是想了好些时日了,到如今莫说品其滋味,连手都是不曾摸过,说来可笑。 木桑子相比其弟高明了太多,他瞧这一步作十步的木松子,破颜一笑,朝红娘道:“我赌他寻不到半点花魁踪影,是我便不再费这苦力,留些气力,再好生饮酒三百坛。” 不过眨眼,方才气势汹汹朝四层楼阁而去的木松子,垂头丧气的耷拉个榆木脑袋顺梯而下。 木桑子将他唤回,出言:“对了,你方才说醉花楼中姑娘无论瞧中了谁与你言语一声便可,此言可当真?” “自然作数。”红娘挽袖轻回。 闻言,木桑子眉头一缓,眸中忽明忽暗,四下左右细细打量了几番,口中啧啧称道:“那便好,本公子今夜便要...”话至此,却是陡然歇了一息,再抬手一指红娘,续道:“今夜要你陪我。如何?”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原本当这木桑子是个好色的胚子,量他没色胆,谁料他还真敢开这海口。”红娘闻言面色一凝,不喜之色隐隐若现。 木桑子,举杯续酒,又道:“自然也不能亏了你,好歹也是个风味犹存、盈盈秋水的娇艳美人,实不相瞒,我喜的紧呐。可我讲究规矩,我也于这争玉席走上一遭,如何?”言罢,他便是差台下雾隐同门中人,厉道:“开门迎客,让酒客也来瞧一瞧,若再有人与我同争,来便是!” 瞧她模样,蛾眉倒蹙,他仰笑:“堂堂醉花楼,该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地吧,你说呢?” 朝台下又是一声喝道:“笔墨伺候。” 他执笔书下:“白平雾隐木桑子,前来讨教醉花楼主。待过争玉席,彻夜分上下。且瞧孰强孰弱,又或是旗鼓相当!预知后事如何,且进楼一看。” 唤过木松子,沉声:“张贴醉花楼上,再锣鼓喧天!前日辱没你的名声,今日一并讨回来。” 【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前夕 木松子一听兄长是这般说辞,眉传目动,顿时来了精神,趾高气昂的接过这几行字,朝木桑子挑目瞧去,打心底对这兄长佩服的五体投地,心道:“真当兄长不管不顾哩,老谋深算当数第一人。” 白平城何人不知雾隐门呐,正如白绫城谁人不晓青山门。雾隐门中又有谁不知南北十二峰主木叶槐、一生修为,功深造化,为人却是小肚鸡肠,气量极小,且护短,善阴谋好女色,十二峰上姨太少说也有二十四房,美其名曰,救众生疾苦。 早年生了两个儿子,他疼得紧,好生教养。木桑子善阴谋,木松子好色。外界权当木桑子还有几分修行人的姿态,可谁知他是将好色之性掩的深呐,毕竟木叶槐的底子摆在那。 先鸣集上,醉花楼外,当真是锣鼓喧天,不得不说木松子大事做不得,这稀碎之事做的是行云流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他纵身一跃,将那轻巧词张贴醉花楼牌匾两只鸳鸯下,极醒目。 瞧热闹人众说纷纭,你一言我一语,不外乎都是些瞧戏的人。 颇有几分墙倒众人推的意味,不过推墙的多数是些家里头看不主男人的娘们。 自诩前来醉花楼讨个慰藉的公子爷却是眉头不展,谁人在里头还没个小姘头。 “走,瞧上一瞧,谁人还真敢对红娘打主意,我都只敢梦里与她鸳鸯戏水,他还真蹬鼻子上脸哩。”一人道。 众人撇目瞧他,他却不见羞意,直言:“装甚?扪心自问你们就不曾那个夜间将床榻上的婆娘想成红娘,才使得上劲?” 这人倒是个性情中人,或言他是个有色心没色胆之人。不过此言一出呐,旁听的妇人破骂不息,丢鞋底甩菜叶子,一泄心头之恨。 “不错, 这位壮士所言不虚,我等进去瞧上一瞧到底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色胆包天,敢众虎口中夺食。”当真英雄所见略同,一时间一呼百应,朝醉花楼中行去。 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木桑子将这句俗话可是理解的极为透彻。方才红娘巧舌如簧,屡次化险为夷,无论二位公子如何寻事都被巧巧的驳回,可她怎生也料想不及,木桑子竟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 他方才的谦逊模样早是烟消云消,此间得意忘形丑态才肆无忌惮的显现出。可怜木桑子,七段修为,他可不知眼前的美人可是九段中游,真要杀他举手抬足罢了。 蜂拥而至,台下之央上满了人,都是些寻日里常来醉花楼做客的酒徒公子少爷,他们自打入了场子就七嘴八舌议论起,不时的朝台上争玉席木松子指指点点。木松子气不过,破口大骂,木桑子倒是浅浅一笑,止住了他,木松子气言:“兄长,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身威风。且让我与他们舌战风云。” “笑话!可知何为杀鸡儆猴?” 木桑子此言一出,伸手就是拽来一人,掌刀抹去,眨眼间,那人一命呜呼,来不及叫唤一声。 台下人静。 木桑子甩了甩手,将那人丢回台下,笑道:“尸骨未寒,你们有谁与他作伴?” 当街行凶分三种,一来深仇大恨,须你死我亡。二来,身有大依仗,目无章法,无法无天。三来,本事通天,视命如草芥,不在乎。显然,台上那人当属第三。 木松子瞠目结舌,他不是没杀过人,可哪有这般杀伐果断,不对,杀伐果断已不贴切,说滥杀无辜也不托大,他念叨:“这...”木桑子吊着柳叶眉,摆手轻笑:“爹爹说你不可为非作歹,可是未曾说过我。” 红娘见此,袖中指尖暗打一道微茫,朝倒地那人去,再招呼几人将那人台下,自嘲一笑:“我何德何能,让木家大公子,这般费心呐。” “嗯?此言何意?”木桑子翘楚回问。 “这般大动干戈,委实伤了和气不是?你想与我饮酒作伴,来便是,将这些看客都给送出醉花楼,随我上楼就可。”他胆敢于她醉花楼中杀人不眨眼,她又何惧断了木叶槐的香火,今日来此雾隐门之人,一个也是别想活着离开,届时寻上门来,也是死无对证。 木桑子闻言摇头浅笑:“这俗世娶妻还得八抬大轿,媒妁之言。我断不能破了你这醉花楼的规矩不是,当走争玉席那边走上一遭。方才我就执笔张贴告示,现在取下来么,世人当我木桑子是何?言而无信之人。这罪名我可背不起呐。”续了杯酒,朝台下人续道:“况且那人还没来不是?” “你怎断定欺木松子之人今日还会来此?”他所言那人自然是川秋雨,红娘不解。 “来也好,不来也好,就权当赌上一把,又有何妨?况且,他还重要么?”他遂招呼木松子道:“松子,还有些时辰,你且去先鸣集上下大肆宣扬一番,这些人可是不够呐,要将醉花楼上下围的水泄不通才是最好。” 红娘心头一怔,心道:“不妙!”方才所想,先随木桑子所愿,上阁楼去,将台下人全给遣散,再关门杀狗,雾隐之人一个不留。木松子此间朝外去,此计便是不攻自破,她虽是九段修为,也是招架不住雾隐峰主的迁怒,若再牵扯雾隐门恩怨,她兄长也是夜不能寐,委实不是个好计策。可这眼下当如何? 木桑子瞧见她面色凝肃:“这番急了?还有一刻,莫急。陪我先小酌两杯如何?” 先鸣集,醉花楼于集南,靠江。闹市多集东,木松子一路踏空东行,运其内息,声如洪钟,他道:“醉花楼,醉花楼。红娘脱衣坦胸露。鱼水之欢多自在,一睹为快莫等候。” 燕尾馄饨铺前,一面紫纱女子正手提馄饨与店家结好钱财,往回去,她自言自语:“姑姑最爱吃这家燕尾馄饨。” 忽的!前方疾来两人,正是之兰、之苏,雨桐瞧见,黛眉弯弯,笑眯眯道:“二位姐姐,也是前来买馄饨么。” 之兰:“小姐,快些走。”之苏上前续道:“木松子前来寻事,指名点姓要川秋雨项上人头与你作陪。” 雨桐不解,诧异道:“他不是被川秋雨费了条胳膊,怎生还敢来此地?” “小姐有所不知,他寻来兄长,颇有手段。”之苏搀起雨桐疾朝江边而去。雨桐是个乖女,从不多问,也不争辩,这二位打小便是随着姑姑,信得过。 方行了没多久,雨桐止步,听空中传来之音:“醉花楼,醉花楼。红娘脱衣坦胸露。鱼水之欢多自在,一睹为快莫等候。” 她凝眉道:“二位姐姐,究竟何事?”谁料,之兰、之苏二人见这木松子也是心头一怔,相视一眼,心知肚明,红娘定是一人不对付阴险木桑子,入了困境。 雨桐忙道:“姑姑有难,我怎么先行一步?”撇开二人直朝醉花楼去,之兰、之苏又怎敢放她回去?一步朝前将她拦下。 “小姐,你有所不知,红娘自有打算,那二人修为不过七段出头,能耐红娘何?她心头唯一顾忌便是小姐你,故遣我二人前来,将你护住。”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怕姑姑吃了亏,木松子那人就是个沽名钓誉的市井好色之徒,想来他的兄长也不会好到那里去。修为不够,若是口头上讨姑姑便宜,那当如何。姑姑必定估计醉花楼颜面,不可大打出手,不如二位姐姐先行回去,也好涨些气势,教他们不敢嚣张。”雨桐两手牵过二位姐姐这般说道。 “江畔有一红船,是醉花楼之船。你且去候着,切不可回醉花楼。”之兰言罢,便是朝之苏使了个眼色,之苏会意,携雨桐到无人处,踏空疾往江畔去,之兰则先行一步,朝醉花楼去了。 之苏将雨桐送至江畔红船上,又是交代三声,也是急忙朝醉花楼去。 雨桐瞧见二位姐姐去了,坐了不过片刻,直朝外去,行之所向,醉花楼也。 她了解姑姑心性,不好为难旁人,更不愿惹出事端让旁人费神,此番若是个寻常俗世王侯势力来了,她大可闭门不见。唯独木松子二人是雾隐门人,其父为十二峰主,牵扯不好,将会引起大乱,爹爹定会勃然大怒,届时一发不可收拾。此事因她起,她怎宁息撒手跑到红船去? 巷子深处行来两位少年与一头青牛儿。 【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她便是例外 先鸣集一处巷子前。 雨桐赶的急,忘了乔装打扮一番,她可不知外头正有遍地寻她的木松子。雨桐方才于江边跑来,出了巷子右拐在茶水铺子前听见叫嚣,只是这声有些耳熟。 “吃你家茶水是你家八辈祖坟冒了青烟,还敢与我讨要钱财。”吃茶人猖狂至极,言罢心头还不舒畅,掀起板凳,将那老汉的茶水铺子给砸了个稀巴烂。他好这手蛮力,酣畅淋漓。 老汉苦不堪言,瞧这几十年的茶水铺子毁于一旦,满是茶碱发黑的手指揉着脸蹲在拐角不敢声张,伤心极了。 “你!”雨桐见此能不管?只她方口吐一字就恍然,朝后撤了两步。 此人正是木松子。 听声是有人多管闲事,路见不平,木松子回首张望来。“嘶...”他皱了皱眉,左右侧头,口中啧巴。他自然是记得雨桐,虽是没见过真容,但这装束与曼妙的身段,再面紫纱,此人不正是醉花楼花魁? 掀到一半的茶水板凳,一下丢的老远,他笑:“小娘子呐,小娘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瞧这天老爷还是眷顾我哩。” 木松子面部可憎,雨桐见了他,心道:“不妙,糟糕。”忙的转身就跑,可她只稍懂些阵法皮毛,怎能跑过如狼似虎的木松子,不多时便是左右赶到了一处死胡同里,这方木松子已是不急,佝腰屈膝,伸着脖颈,双手朝前抓,咧嘴邪笑,做出个老鹰捉小鸡的姿态来,一步一步朝里头孱弱雨桐去。 “你跑啊,你叫啊。你越叫我就越兴奋,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他不知从哪学来的这一套说辞,可眼前的雨桐分明就不是这般模样,他手捏一块碧绿玉石,目不斜视,面色无喜也无悲,一字一句道:“你若敢动我分毫,你木家必十死无生。”袖里手中将玉石握紧,木松子只要再前移一步,他便将它捏碎。 他当真是被孱弱女子一句话给唬住了?大错特错。木松子是何人?老虎不在家都敢将虎崽子给吃的骨头不剩,不顾死活的主。 只瞧他甩袖挥出一掌,朝两侧巷子泥墙上挥去,轰隆一声,土崩瓦解,将这来时路给堵了起来。 遂他竟是当这女子的面宽衣解带,骄奢淫逸惯了的人都这般随性么? 咧嘴叫道:“叫我等的好生苦呐,我木松子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言罢,褪下上衣朝着雨桐行去,目中无神,似个禽兽,失了神志。 盈盈十五的姑娘,怎能真的受得住这般,瞧他不退反进,着急了,眼角湿润,滑落银珠,她从袖间取出一柄匕首,抵在腹下,素面朝天。她并非一心寻死,她知晓落入此人手中定是生不如死,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还能如何?让他糟蹋不成? 瞧他渐行渐近,她是真急了:“你再前一步,我就...”只她还未说完,木松子就笑道:“无妨,死的我也要,少些灵动罢了。” 她从不曾想过会真有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之时。 女子之贞,可山石可草芥。这面容姣好的雨桐怕也是个烈女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死也不让木松子得逞。 宁死不屈,便是她雨桐,见他不罢休,哽咽一声,心头默念:“川公子,久别了。” 木松子已至身前,张牙舞爪,雨桐面现死志,抹了把垂面银珠,竟笑:“木家有难,皆因你一时糊涂。”言罢,手中力握,碧绿小石破裂,一股古朴悠远气息蔓延而出,轻烟弥漫。而她再挥手中匕首,含首刺下。 木松子见此失心疯的咆哮,他始料不及,女子真宁死也不从他。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这时,啪嗒一声!那炳极锋匕首应声掉地,寻声望去,在地匕首一侧竟有着一粒槟榔。 “叫甚?怕街坊不知晓你在此地强抢民女不成?还是雾隐中人就好这等勾当,当街‘行凶’,图个快哉?” 木松子浑身一哆嗦,方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此间却硬生生的瘪了下来,不光心神这般,裤裆也是。 木松子回首瞧见泥瓦墙上正是迎风立一人,面带浅笑,饶有兴趣的瞧他。 拐角的女子也是吃惊,更多是诧异,程度不亚于木松子,瞧她十指尖尖抚在胸前,轻声道了一句:“川秋雨。” “是你这个天杀的狗杂碎,又坏老子好事。”多是羞怒在心头,衣不遮体的模样被仇家给一览无遗。 “区区五段下游,也敢,英雄救美?前日我一时疏忽,才落了你的下手,这番再取你狗命。纳命来!”言罢就是手提长剑,磅礴灵气席卷而来,五段中游修为尽出,不遗余力,欲一剑了结眼前此人。此剑甚锋,破空而来,木松子一剑当先,剑还未知,锋芒已至,直朝川秋雨面门而来。 川秋雨此番再瞧他就如同小孩耍个木剑,过家家一般,刻意缓了半息,才是轻巧巧一个侧身将这剑将将避开,衣不破,人未伤。 木松子大惊失色。 他翩然点地,却还是方才的泥瓦墙处,不偏分毫,笑:“你方才言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此言差矣,以我所看,她便是例外。” 川秋雨也不知晓自身怎会说出这般话来,已是语塞,接不下话来。 楼三千不知何时冒出一句:“这句老夫喜欢,小子好风骚呐。”含笑风也是点头应是,漆黑一笑:“俺也一样。” “前些日子,我确不如你,可你不曾听过一句话么?”还未说完,就在此时,川秋雨见他恍惚,举手沉声一喝:“飞廉!”镜海之中又道:“凝意鬼阵。” 刹那间,飞廉当空,风起云涌,飞沙走石。骄日掩面去,厉鬼伏地来。 木松子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荒芜,方才泥瓦小巷烟消云消,百鬼并行,朝他而来。飞廉在天,一千八百尺,他极目望去,不见狰容,待它伏地嘶鸣,他才方知何为人间大凶。一爪刺来,风刃万千,直击丹田,木松子哪还知道躲闪,呆愣原地,遂是一声狂吼,他废了。 木松子倒地不起,口挂殷红,愣头愣脑,口中重复念叨:“什么话?” 川秋雨闻言还是诧异,一息才是想起,方才问他可曾听过一句话,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呐。”却暗里寻思:“飞廉兼神源所画凝意阵委实可怖,都未出手,将这痴儿给吓傻了。看来二位仙童所言不假呐。” 川秋雨留他一命,此间他已是痴傻废人一个,杀他无用。方才听他先鸣集中散言,红娘估摸着陷入困境,拿他前去讨人,最好不过。 川秋雨纵身跃上前将痴傻在地的木松子给拎在手中,收了阵法,飞廉去,阵法消。 雨桐仍捏着裙角,呆立拐角,眸中璀璨,似是大梦一场,仍沉醉方才那句之中,久不忘怀。 何句?当是这句:“你方才言还从未有过睡不得的女子,你也不例外。此言差矣,她便是例外” 雨桐好似粱梦初醒,却见川秋雨已是将木松子给拎在手中,方才打斗她是半点不上心。 瞧她迈着步儿朝他而来,初几步含首娇羞,越行越快,直到最后,一个雀跃竟朝川秋雨胸膛而去,给了个熊抱。 打死川秋雨他也料不到会是这般情景,这与他想象不一样呐。英雄救美不应当是女子上前欠身道谢,梨花带雨再以身相许,英雄摆手回绝,只道寻常,转身仗剑离去么? 他浑身一僵,手不知如何安放,撒手贴衣,五指并直,可这撒手一放,可是苦了木松子。啪嗒一声,方才拎在川秋雨手中的木松子应声掉地。他痴傻个脸,望着天儿,也没人顾他。 这一抱足有三息,她小拳打骂,嘟着嘴道:“你早来了,为何不早来救我。” 川秋雨不过思索,直道:“我见你手头有那碧绿小石,当是大神通。” 此言一出,雨桐恍然大悟,竟娇嗔一声,忙的从川秋雨怀中跑出:“羞死了,羞死了。” 川秋雨此时那还能揣测她言何意呐,心神一片空白,只想了一息眸含秋水的沈姑娘,口中忙默念:“善哉、善哉。” “你小子也不害臊,当人家老头的面搂抱人家姑娘,你好自为之罢。”楼三千却陡然道上这么一句,遂与含笑风二人捧腹大笑。 川秋雨心头一怔:“甚?” 【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绝渡逢舟 第五十章  绝渡逢舟 泥瓦小巷里别无他人,川秋雨不明楼三千何意。 “咳、咳。” 忽的,不知何处传来两句轻咳声,悠远绵长,听其音就在周遭,却是不见人。 川秋雨下意识的挡在雨桐身前,将她护住。摆出迎敌架势,当是那木松子的兄长寻来了此处。 寻了一番,眉头紧皱,心生惊疑,身为二品画阵师的他周遭大片方圆皆收心头,却不见一人。 那这咳声? 雨桐莲步轻移,含首羞生生道了一字:“爹。”话罢,川秋雨毛骨悚然,万千心道:“哪来的爹?小姑娘被木松子吓傻了不成?” 一阵清风来,送来一片轻烟。 川秋雨识得此烟,方才碧绿小玉捏碎后他独意瞧了瞧,只见其中冒出一股轻言,再无其它,他才是出手相救。 就在这时,含笑风捧腹,大笑道:“爹来了。” 果不其然,含笑风将是话毕,那股轻烟竟久凝不散,化出个人形来,川秋雨吓得往后一退,暗暗蛮道:“她爹是烟?” 雨桐上前一步,欠身行礼,轻道:“爹爹。” 再瞧一眼,一抹轻烟已是凝出个中年男子模样来,凭空立,手提浮尘,仙风道骨,长须过腰,他道:“不孝女,还敢叫上一声爹爹?谁家女儿如你一般,不务正业,成天嬉闹,这还一心寻死。你叫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雨桐含首嘟着嘴不言语半分,还时不时的朝川秋雨撇上几眼,女子就是女子不知轻急缓重,方才可是人命关天呐。 其父闷哼一声,再道:“汤渐红何在?” 雨桐忙道:“姑姑在醉花楼,我来此地为她买燕尾馄饨哩。不巧遇这恶人欺老霸市,我瞧不惯就言语他几声,谁料他就前来放肆。”瞧见其父眉头一凝,似斟酌这话真伪,雨桐又续道:“他再上前一步,我定让他小命不保。还未出手,他就出手,替我除了他。桐桐从未经历这些事,我一时情急就将爹爹给唤了出。” “莫名其妙,荒谬绝伦。此子少说五段中游,你可让他小命不保,当着爹爹面胡话连篇。汤渐红这三年都教了你些什么?”其父厉道,雨桐不敢回话。 “许你三日,速速归来。三日不见你,老子亲自前来,将醉花楼给一把火烧了。”其父扶长须,气冲冲道。 他再朝川秋雨瞧来,面色却大改,不似方才肃穆,竟先是一笑,再道:“小友师承何处?这一手本事使的‘精妙’呐。”精妙这二字可以停顿,川秋雨听得心神俱惊,方才画阵只将木松子画在其中,这人怎会知晓其中精妙,莫非他可看出我使的手法? 忙朝镜海二位询道,楼三千方才狂笑后面色红润,回他:“这小汉修为于我而言,就是个喽啰。可于你而言委实不浅呐,你二人堪比云泥之别,他能瞧出你手法,又有何奇?不过你放心好了,老夫所授阵法他又岂能真瞧的明白,他怕也是云里雾里呦。” 川秋雨闻言悬着的心才是稳妥,这人若真将他身上之谜给一眼瞧出,那可麻烦大了。细想一番,才知多虑了,这二位仙童古灵精怪,能被人瞧出?多心了。 他躬身捧揖朝这眼前长辈缓道:“小生无师更无门派,习得半点修为,只因数年前于无名山中得过一老道指点半分,可他指点后就倒骑着一头青牛儿去了,再寻不见。” “滴水不漏川秋雨,一派胡言风吹絮。” 含笑风瞠目结舌。楼三千连连啧舌称道:“小子,老夫就喜你这一口胡吹,几日不见,本事见长呐,都不需打个草,张口就来啊。”川秋雨压根不理他。 凭空而立那人闻言凝眉,若有所思,他道:“噢?还有此等奇人,那道人可还是手执一柄拂尘?”川秋雨不想他这般都可接上话,忙作沉思状:“嘶...一去多年,小生已是记不清了。” “无妨,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呐,你名川秋雨?方才多谢小友出手解救我这泼女,若不是你还真不知她闹出何等事端来。”说罢,也是回了一礼。一旁雨桐见了其父这般模样倒是大吃一惊。 “久矣,去了。”他并未再与雨桐多言语几句,陡然间轻烟一散,去了。临行前还不忘叮嘱一声:“三日之后,你若不归,休怪老子放火烧楼,不与你说笑。另...我瞧他不错,若是有意可一并带回,好生道谢。” 来无影,去无踪。其父来得快,走的也快。 雨桐瞧其父走远了,才缓着步儿上前一把拉过他的臂膀,道:“爹爹自诩清高,从不呼小辈名号,今日倒是叫了你名字,想来对你认可了。” “认可甚?”川秋雨不解,悄摸的撇开了手。 “自然是认可你这女婿了。”她羞的不敢抬头,续道:“我家大业大,也不嫌你,你对我好,那就够了。修为之事,回头我让爹爹给你好生补补,定能平步青云,你定情词都已留下,我可是欢喜的很哩。你出手解救我两番,我都记在心头。醉花楼中你半夜溜去茅草屋,我权当你碍于面子,方才你又言我是例外,是你的例外么?” 问不见回,抬首望去,川秋雨已拎着木松子走的老远,她娇哼一声,嘟嘴小声道:“家父都见过了,可不许退货。” 一路朝醉花楼去,雨桐此间也是不急,手头有这木松子还怕其兄长为难? 她却诧异,巷外却有一身蓑衣的十七八少年骑着青牛儿在候他。后知后觉,她气呼呼哼了一声,跳起道:“敢情你说的老道都是假的,你骗我爹爹作何?你是否婚配?婚配无妨,可有子女......” 醉花楼前已是人山人海,其内台下水泄不通。 木桑子正纳闷木松子怎一去不回?说好半个时辰,这都四刻已过,莫非出了岔子? 早在前一刻,之兰、之苏已是归来,红娘见这二人归来眉头一锁,之苏上前将原委细声说清,红娘锁住的眉头才是缓了些,轻声道:“醉花楼并无大碍,你二人速去守着雨桐,寸步不可离。” 他见木松子久久不归,而这之兰、之苏二人是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不晓得搞什么名堂。 台下人流涌动,却是鸦雀无声,针落可闻,就这么一会功夫木桑子已是杀了十七八人,谁还敢言语半分? 时辰已过一刻,再耽误不得,况且红娘之姿颇是撩人,他是一刻也忍不了。伸手就将二人拦下,他朝红娘笑道:“我那泼弟顽劣,不晓得到何处潇洒去了。便不候他了,这就上酒三百坛吧。” 红娘不知所措,一时间没了主意,若顺他言,三百坛酒于他而言定是轻飘飘,吟诗作对,他也应是有备而来。若不顺他,她便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他要借此寻衅,怕是拆了醉花楼都算客气。纵心头有怒,杀人可解,但不知怎解,进退两难。她在权衡一事,杀不杀他?她早起了除他之心,而台下众人瞧着,自然杀不得,届时迁怒雾隐门更是麻烦。木松子在外,雨桐也在外,一时一刻悄然过,她怎能放心? 眼下,只有一法,争玉席已是个摆设,无需再过,她又将之兰、之苏唤来,道:“稍后,木桑子随我上了楼后,你挑些姿色上佳的花娘去找这些腰间别剑的雾隐中人饮酒作乐,再将台下人散去。之苏,你疾去集上寻木松子,一剑了了他。” “木松子不瞒你说,我早是乏困了,依我看这争玉席不过也罢,咱们早些上楼休息,如何?”台下人猛吸凉气,唏嘘不已。 木桑子闻言却并未喜上眉梢,倒是冷眼瞧这红娘,红娘莲步凑至木桑子身前,摆好了姿态,细声道:“木松子一事我却有不足之处,今日你胜,我败了,任你处置。可瞧我女人家,给我留几分薄面,日后好相见。可好?”最后可好二字极其卑微。 方才红娘口出轻巧语,木桑子不信,口出这番话,他却是信了,吊着柳叶眉,白面谦笑,猛的伸手就将她藕臂抓在手中,再丝丝缓缓掀起云袖,露出大片凝雪。 “也好,前日欺我兄弟那宵小之徒怕是不敢再来,也无人与我争玉席一比!本公子实在等乏了,美人款邀,哪有不去的道理?”续了杯酒,瞧见同门中人,他又道:“我这几位...” 不待红娘回话,之兰早携数位手捧酒杯佳丽朝几人去了。木桑子轻道:“识相。” 言罢,就随红娘朝花木梯去。 木桑子还未踏上花木梯,台下躁动,忽的,传出一声:“争玉席若是不争还叫甚争玉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