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降人间 晴空万里的蓝天上突现惊天霹雳,霎时间雷霆万丈,风卷残云的吸食着大地的万物。南泠儿被从天而降的一道惊雷正好劈中,随后就失去了意识陷入无穷无尽的深渊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沉睡了有多久。直到周围喧闹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吵醒。她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 吃力的撑起自己僵硬的身体。正当刚睁开眼皮想要一探究竟时候。 忽然!天璇地转,自己被一个健壮的男人像扛麻袋一样随意的扛在肩上。 这是在哪?她惊的大叫到:“喂!你们是谁!放我下来!”她惊慌的推着身底下的男人,妄图挣脱下来。 背着她的男人顿时停住了脚步,朝着前面那个身穿黄金铠甲的男人恭敬的说到:“皇上,她醒了。” 皇上?什么情况?莫不是……穿越了!想到这里她浑身一片发麻。 扛着她的男人一下子把她放在了地上。南泠儿立马站稳了身子,紧张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面城墙楼宇皆是火光冲天。血腥的气味和尸体烧焦的糊味掺杂在一起,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拼命的想要找到一丝一毫的记忆,可原主的身体里竟一片空白! 还未等她消化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忽然!一张大掌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说!藏到哪了?” 眼前,男人目光狠厉,他紧紧的掐着南泠儿纤嫩脖子。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起来,她大惊!奋力的挣扎,死死地扒着男人的大掌,妄图挣脱男人的掌控。 男人冷哼一声,松开大掌。转而抓起她衣领像拖死尸一般,一把将她的头摁进水里。邪笑道:“你不说,没关系。朕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说!” 顿时,南泠儿的鼻腔里灌满了池水,血腥的味道顺着鼻腔一直蔓延到她的喉咙,侵入她的肺部。她没命的扑棱起血红池水。 男人见她挣扎的样子,笑的愈发张扬。宛如修罗夜煞一般可怕的让人全身发怵。 他猛地抓起南泠儿的头发提溜起来:“现在想起来了吗?” 南泠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被人塞到水里。她大脑一阵阵的发懵。用力呛着水:“我……都不知道,咳咳……你要什么,怎么给你?” 男人大掌狠狠的掐住她的小脸,低声嘶吼起来:“敢耍我?告诉你,不要挑战朕的忍耐!” 南泠儿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个张狂的男人。她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也不可能交什么,她全身发抖,上下牙齿不停的打颤:“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南泠儿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男人低低的冷笑起来,又突然大笑一声。他不慌不忙的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威胁道:“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有这份魄力,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嘴硬。俗话说的好,女为悦己者容。若是朕这刀划烂了你这漂亮的小脸,你觉得还能那么嘴硬吗?” 南泠儿见男人狂妄的大笑,欲哭无泪。她才到这个世界,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就被人百般折磨!而且还是被人毁容,一滴冷汗不由自主的滑落额角,她颤着嗓音:“你想……干嘛?” 男人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他一把扯住南泠儿的头发,刀刃紧紧的贴着南泠儿的脸颊,清幽幽的笑到:“只要你告诉朕到底在哪,好好配合朕,朕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害你!” 南泠儿感受着刀锋带来的冰冷触感,心中一凉,她向来惜命的很,现如今好不容易重生了可不能再死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颤抖着嗓音求饶道:“好……我可以带你去,前提是就你我二人!” “你若是敢耍诈!那就休怪朕无情。”男人的刀不停的在她的身上游走。他目光阴狠。像老鹰一样死死地盯住南泠儿瘦弱的身体 南泠儿见他满脸质疑,瞅向满池血水,阴笑:“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前提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东西在哪?” 男人舔了舔嘴唇。忽然邪笑,他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南泠儿的脸上。顿时,巨大的冲击力将她一下摔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痛烧上她的脸颊。男人趁机一脚踩在她的头上,居高临下:“你要是敢跟朕耍花招。朕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泠儿忍着全身的疼痛像小鸡一样提溜起来。男人的刀抵在她的腰间。她紧张的走在前面,四顾的张望起来。 殿内,到处是残破的房梁,和未灭的明火,她用袖口掩住鼻息静静的打量起内殿的布置。 突然!一声小小的开裂声从上面传来。她从小听力极好,这环境下,只有是房梁开裂才能带来的声音。她不安的带着身后一无所知的男人小心的走到开裂处,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 房顶一处木头骤然坠落。南泠儿,眼疾手快,一把将男人推到房梁坠落处。 他大怒,不假思索,奋力跑开。 轰隆! 房梁重重的砸在地面,扬起千万层灰尘。 南泠儿见没有砸到,心里一凉,扭头就跑。可还没跑到两步,就被男人一把抓了回来。 他目光骤然极寒起来,刀刃一把划过她娇嫩的脸颊:“你以为朕会掉入你这小把戏中!” 南泠儿面颊猛地一疼,殷红色的鲜血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啪嗒啪嗒的低落在地上。 她吃痛的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口,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她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重新愈合的脸颊:“我的脸!” 男人听闻,一把捞过她,仔细的打量起来。 “这不可能!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紧紧的揪住她的衣领逼问起来。 南泠儿彻底吓呆,她万万没有料想到,自己的身体会有这样的特异功能。自己不会穿到了个妖物身上吧…… 她一脸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男人不等她再次反应,再次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泠儿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见此情开始也手足无措起来磕磕巴巴的回答到:“小女......不记得了。小女醒来便被人扛在肩上......” 她不敢撒谎,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下,冷汗沿着她的背部快速滑落下去。空气中只剩下噼里啪啦的灼烧声,和房梁倒塌的轰隆声。 皇帝忧郁的眼神划过颤抖的女孩。心里大为疑惑。自己此番就是为寻清灵玄花而来。且传言清灵玄花可幻化人形,鲜血可治愈百病,莫非眼前这姑娘就是玄花幻化而成…… 他静静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瘦弱小姑娘。听她语气看来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物。看来只有先稳住她的情绪,带回朝再做打算。 男人揉了揉南泠儿毛茸茸的头发眼含热泪:“朕终于找到你了!” 南泠儿惊愕,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他刚刚不还要杀我吗?还未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就一把被抱了起来。稳稳的坐在了男人的臂弯里面。 皇帝弗了弗瘦弱冰冷的南泠儿,见她一脸疑惑开始胡编乱造的解释起来:“你从小就天赋异禀,敌国将你掳去做为人质。现如今父皇亲自派兵攻打,迎你回国!是父皇爱女心切,伤了你。” 南泠儿仍然不可置信,她没想到事情居然有如此反转!呆呆的望着喜出望外的男人 男人见她仍不相信,拼命的挤出两滴泪来:“父皇这就带你回去!” 男人抱着她走出残破的殿内,幽郁的眼神划过院子内战战兢兢的士兵,阴冷笑了起来。朝着一开始把自己甩在肩上的男人道:“忠德!”随后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只听一片哀嚎。瞬间满园的鲜血如黑夜里的曼陀罗一般绽放妖冶。南泠儿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会对自己人痛下狠手。 她瞪大了双眼,拼命忍住恐惧带来的尖叫。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一堆毫无温度的尸体。她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南泠儿难以置信的问道。 男人见她如此害怕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你的事情只有朕,及其朕亲近的人才能知道,其他人都得死!” 南泠儿张大了嘴巴,眼中不停的泛着泪花。这些士兵也有家庭,也有爱的人。他们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怎么能这样! 她扒住南宫煜离的手焦急道:“快让他住手,快住手!” 她前世是医生,职责是救死扶伤,现如今却有那么多人为她而死。心里止不住的滴血。 男人置若罔闻的继续朝前走去。南泠儿见状,奋力挣脱他的禁锢。朝着园内跑去。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了黄忠德的剑大吼道:“我叫你住手!” 她从小就怕疼,连打针都害怕,现如今却双手紧紧的执刃。 鲜血顺着刀刃如涓涓细流一般淌入枯萎的草坪。 瞬间焦黄的枯草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不要再滥杀无辜了!”南泠儿疼的一个劲的倒吸凉气。 她望向刀下的最后一个士兵,将他一把挡在身后,吼道:“我现在以公主的身份命令你,停止杀戮!” 黄忠德听闻手中的剑哐嘡一声坠落地面:“陛下……” 南宫煜离眯着眼睛静静的朝黄忠德点点头。 他立马跪下大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南泠儿直接忽略他的请安,拉起倒在地上的士兵,拿过黄忠德的剑,一把划拉开自己重新愈合上的手掌。鲜血顺着伤口一滴一滴的落在士兵撕裂的伤口处。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原本血肉模糊的臂膀居然在血水的滋养下光洁如初。她拉过那人的手臂仔细的打量起来。果然,自己的血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功能。 黄忠德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心里大惊。莫不是这个原因陛下才要杀了所有人。 他瞪大眼睛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皇帝,重重磕头表忠道:“臣不会透露公主任何一个字。” 南宫煜离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一刀,划破了那士兵的喉咙。 南泠儿的脸上瞬间渐落了万千血珠,她呆呆的看着刚刚自己救起的尸体,心中无限悲悯。仅仅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么…… 她扭头看着长跪不起的黄忠德,只见南宫煜离一剑挑起他的下巴:“管好你嘴!” 黄忠德重重的连磕三个响头:“谢陛下隆恩!” 南宫煜离如川剧变脸一般朝着南泠儿瞬间展开笑意,一把抱起她走出了满是尸体的谛熙宫中。 宫墙院落,到处鲜血横流,残肢散落到处,深宫中隐藏许久的老鼠,爬在人的尸体上,分食着一场饕餮盛宴。 南泠儿紧紧的闭着双眼,做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实在不忍看到这一惨绝人寰的一幕。 男人感受到臂弯里的女孩抖得如筛糠一般,轻轻的遮住了她的眼睛:“父皇是为了救你出来不得已才杀了他们,所以这些人的牺牲是值得的,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 她紧皱眉头,狠狠的咬住嘴唇,她拼命的止住颤抖的声音,刻意不去想象这些人的惨状。可浓烈的血腥味还是一刻不漏的窜如她的鼻息。攻击着她的心脾。 皇帝见她恶心的厉害,从怀中掏出一个梅花鼻烟壶,轻轻放到她跟前温柔细语道:“这是宫廷调香师调制的金梅嗅香,你闻一闻。” 南泠儿质疑的看着这个小瓶子,眼下自己身处一个未知的地方,只能暂时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好不容易起死回生,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实实在在的。她胆战的拔开塞子嗅了嗅。嗯?果真一股腊梅的香味扑面而来。她又贪恋的多闻了两下。 男人满意的笑到:“朕没有骗你吧,是不是很好闻?” 南泠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小手紧紧的抓住鼻烟壶一声不吭的闻着,避免和男人有言语交流。 两人沉默不语的行走在断壁残垣的宫内。不过多久,他抱着南泠儿走到队伍的中间。一辆华丽的马车赫然出现在眼前。白金色的车顶上雕刻着一只金黄色龙头,车厢外壁则是悬挂着无数颗珍珠穿成的帘子。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奴才立马弯下腰来,男人二话不说踩着他的背就登上了马车。打开紫檀镂花车门,掀起一层紫色绸缎门帘,里面的装饰叫人大呼奢侈。汉白玉打造成的座椅上摆设着一只金丝缝制成的毯子。紫檀木香炉里龙涎香袅袅的散发着徐徐烟雾。马车内壁则是由金箔千锤百炼打成金粉所涂抹而成,富丽堂皇,非同凡响。 南泠儿被这精巧的工艺震撼的忘记了刚刚的不悦,她从没想到一个马车的内饰也能做的如此精巧别致。做为一个现代人,不禁佩服古人精妙绝伦的手工技巧。 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汉白玉上。 皇帝看着她胆小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勾起了一轮浅浅的弯月:“随意坐着便行,不用拘束。” 说完,他抄起身边的金丝被,细心的盖在了南泠儿的身上:“在这里受苦了,好生修养。此次回去山高路远,没有一个月是到不了的。你身体弱,便不要乱跑了。” 南泠儿心头一热,她分不清这个人是否是刚刚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是温柔体贴的父皇。不过自己在原先那个世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现在莫名多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亲人也是很不错的一件事。 “多谢……父皇关心......”南泠儿默默的将头藏在被子。 皇帝见她头闷入被窝里。深不见底的浅笑起来,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起她的背来,哄她入睡。 南泠儿不知是刚刚的鼻烟壶内放有迷香,还是本身就极度疲倦。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大脑被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度睡眠中不省人事…… 刺客(1) 再次清醒过来已是车马行至三天后,皇帝说的果然没错,这沿途的路程山高路远不说,还异常颠簸,要不是每日将厚厚被子垫在身底下,怕是自己早就散了几次架了。 南泠儿百般无聊的坐在车上颠簸了将近半个月。每日除了向窗外眺望一下远处的风景。便是向她这个所谓的父皇打听一下南宫王朝的事情。 南宫上下以武为尊。皇族和世家大族子弟往往是要在成年之前请一个厉害的武艺老师修行几年。或是送往仙山修炼仙术。 南泠儿看着自己细如麻杆的手臂,苦笑起来。这姑娘生的如此单薄,只怕还没有练成就被人折了命…… 南泠儿默默的叹了口气。苦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现在想那么多也都是徒劳,不如吃好喝好,将自己先喂饱了,到了宫里再随机应变吧,明枪暗箭的宫廷生活将来可能要消耗不少的脑细胞。 想到这里,南泠儿无趣的撩开窗纱探头探脑的向外望去。 好久没有遇到这么美的天气了。连日阴雨绵绵,她和这个男人坐在同一个马车上,闲的快要生烟。 她赶忙行了个礼,朝着身旁的男人歪着头道:“父皇,今日巧遇天空放晴,外面景色甚好,孩儿便想着下车走动走动,也好活动一下颈骨。”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奶声奶气撒娇的小人儿,内心忽然一软,近日忽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儿,也是为一路上无趣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 他怜惜的抬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也好,父皇也多日没见到这大好天气了,陪你一道下去晒晒太阳吧。” 他抱着南泠儿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刚下过雨的路面混杂这泥土的芬芳,许久没有闻到这么好闻的味道了。每日在车里被各种香薰笼罩,今日忽然换一种清新的味道,心里便更是喜欢的紧。 南泠儿挣脱了他的臂弯,小跑着向路边奔去。 雨过天晴,路边的野花开的异常娇艳。南泠儿欢喜的弯下腰来,摘一两多花放在车内兴许会给枯燥乏味的车马生活增添一点生机。 正当她弯腰去拾。只听,“嗖”!的一声,兵器因触碰铁器而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快!保护皇上和公主殿下。”黄将军面容紧锁,一步不移的挡在皇帝的身前,一把拔出利剑,四周散发着可怕的寒光。只听又一只箭“嗖”的一声刺向挡在皇帝面前的将军身上。 黄将军眼疾手快,迅速一挥,挡住了一轮暗器。他目光迥然,紧盯着对面树林的一举一动。南泠儿屏住呼吸,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紧张的时刻。 忽然身后树林小小的悉簌了起来。一个黑影猛地冲向了皇帝。那黑衣人身手矫健,一刀砍向了挡在前面的黄忠德。瞬间他的左臂鲜血淋漓,喷涌而出。 黄将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紧紧的追住飞身而起的刺客,朝他猛劈下去。 刺客见状不甘示弱,一个跃身刺向将军的腹部,只可惜那剑并不够长,并未伤到他半毫。 南泠儿仔细地去端详了这个刺客。看身形可能才是个青春期的少年。可老练的手法却是高手也不一定可以招架的住。 好景不长,这个那人几次想要找机会刺向皇帝,都被黄将军拦下。 他目光狠厉:“狗皇帝,你盗我国宝,识相点赶紧交出来!” 南宫煜离见他此次目的摆明显现,讥笑道:“看来还有余孽没杀完,可惜你现如今命不久矣!” 他拿过弓箭二话不说,一把射中刺客。 巨大的惯性,他连退几步。一把拔出羽箭。 后面几个护卫见他中伤,立马冲向前去。 刺客(2) 刺客眼见自己脱身艰难,猛地跳上马车。 南泠儿紧张的眯起了眼睛,莫非他是想站在高处射杀不成? 她赶忙喊到:“父皇小心!” 只见刺客从怀中掏出短匕首,向着皇帝立马射去。 黄将军眼疾手快一剑挡下匕首,那匕首一下子飞入林中,笔直的扎入木头。 刺客见意图败露,怒气满满居高临下的望着南泠儿,杀意浓浓的向她袭来。 南泠儿心中一紧,不是吧我只是好心提醒黄将军一句,没想到这也能带来杀身之祸。 果然那刺客拔出剑来,一个飞身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子,朝着皇帝喊到:“狗皇帝,你灭我国家,杀我全族,既然杀不了你,那杀你女儿也是杀,反正我是赚了。” 南泠儿吓得直冒冷汗。自己才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又要死了。她打王者荣耀死的还没那么快呢。 她赶忙劝到:“好汉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今日杀了我那你也活不下去。若你放了我,你说不定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执着于此?” 那刺客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刀似乎放松了一点。就当他还在愣神的那一片刻,一把箭“嗖”的一下射穿了他的左臂。他吃痛的甩开左臂,右手却仍然紧紧的勒住她的脖子,不曾放开。 南泠儿气的想要翻白眼,到底是哪个蠢货干的!那人本来都开始意志动摇了,这下好了,必死无疑了! “你们要敢靠近,我便杀了她!”那人更加锁紧了她的脖子,暴戾之气骇人惊恐。 他见众人犹犹豫豫不敢靠近,冷笑起来,毫不费劲一下子扛起了身前娇小的人儿,一展轻功没入林中。 一阵眩晕,南泠儿竟又被人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背后。只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在飞! 她没命的扒住男人粗壮的胳膊,浑身难受:“呕,好汉,我想吐。我恐高!” 男人僵硬的将她护在怀里,挡住了她的眼睛,阴冷着嗓音:“闭嘴!” 飞了一会,南泠儿还是特别难受,她扒开他的手掌,可怜兮兮的看着眼前这个掩面的男人:“那你什么时候下去啊,我真的还是想吐诶!” 男人这下子被她的表情逗的乐了起来,这个姑娘是忘了自己还是个人质了吗?竟然开始要求起绑匪来了。 男人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毫无预兆的骤然下降。 “啊.......”身体骤然下降,心里失衡的厉害。犹如过山车一般,一上一下失重带来的不平衡感贯穿着南泠儿整个人的神经。她憋着呕吐带来的强烈欲望,强迫自己不要吐出。 仅仅十几秒后便着陆了地面。她死死地扒住男人的手臂,像缺了水的鱼一样,张着大嘴呼哧呼哧的吸入新鲜空气。 男人不耐烦的怒斥起来:“别废话,快走!”他如抓小鸡一样,揪起了南泠儿的衣领。 刚刚高空飞行,加之现在低着头走路。她的胃里早已一片翻江倒海。南泠儿忍着哭腔喊到:“你为何要把我劫为人质啊?我怎么就这么不容易啊!打小便送去当质子,现如今好不容易被父皇救回,还被当人质。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要不好汉,你就把我绑在那棵大树好了。你赶紧逃命去吧,你带着我就是带着个累赘。” 他顿时乐了。跟着这个车队数十日,每日都在等这两个人出来放风,以便击杀。但当他第一眼看见南泠儿时就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现如今他越发觉得女孩可爱的紧了。面相不过十来岁,虽说不上是国色天香人间富贵花的面相,但清纯可爱,特别水灵。娇弱,却不失可爱,这种女人是最能勾起男人强烈的欲望。 这时,后面追喊的声音越发逼近。男人一眼寒光望去,一把搂起女孩飞速的奔跑起来。 南泠儿被他甩的七荤八素的。眼看追兵越来越近。男人的步伐却越来越慢。 忽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南泠儿赶忙从他的怀里扭身看去。男人嘴唇乌紫,血液承黑红色,她心里大惊,这是中毒了! 她急忙喊到:“好汉!你中毒了。快别跑了,你这样奔跑,会加快血液的流动,加速你毒发身亡的概率!” 男人听闻后冷哼一句:“卑鄙,竟然用毒!”他狠狠的抹去嘴角渗出的黑血,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一瘸一拐的朝林中深处奔去。 眼见身后追兵的越来越近,他双目发狠,伸出右手猛地封住了自己的血脉。瞬间!全身血液迅速倒流。他满脸青紫,口唇发乌。 南泠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个人居然可以对自己狠毒至此。她扭着身子想要摆脱男人的禁锢,着急忙慌的喊道:“好汉,算我求你了,你别跑了!你这样会死的!” 男人忍住五脏六腑的剧痛,吃力的低吼:“如果不跑,落到狗皇帝手中更是死路一条,何不放手一搏!”话落,他加速了双腿的频率没命的朝前极速的奔驰起来。 男人觉得自己双目泛花,昏天黑地之间一片恍惚,双腿就像工具一样,没有知觉的机械运动着 这时,一股从下由上邪风忽如袭来,将两人生生的逼退数十步之远,南泠儿疑惑不已,这是什么风竟如此有力量。 她赶忙往下一瞅,吓得急忙大叫道:“是悬崖!好汉快停下!”南泠儿看着身后万丈深渊,心里止不住的颤抖。看一眼下面更是鲜血倒流。 这时黄将军带着士兵也追上了悬崖,他长剑一拦,止住了后面要冲上来的追兵,大吼:“放下公主!” 男人见此情景冷笑起来,又将刀重新架在了南泠儿的脖子上,怒吼:“解药交出来,我就放了她。”说着愈加收紧了禁锢住她的维度。 南泠儿忙帮腔道:“对对对,黄将军,快给他。你想让本公主死吗?”她怒狠狠的瞪着黄忠德阴阳怪气的叫起来。 见此情景他着实犯难起来,看着南泠儿被勒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思索了半天,无奈的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玉瓶。朝空中一抛! “嗖”的一下! 南泠儿不知怎的,大脑忽然就像短路了一般,猛地向前抓去。 可瓶子外身就像抹了油一般,从她的指尖滑过,“呲溜”一下滚落山崖。 南泠儿情急之下不顾脚下危险奋力一扑! 男人心中大惊,他不顾左臂带来的撕痛一把拉住了她白嫩的小手怒号道:“抓紧我!” 他墨色的双眼泛起千丈云雾,臂上的鲜血如涓涓细流般顺着肌肉的纹理滚落到南泠儿的脖颈间,温热又带有丝丝的黏意。 南泠儿心里一个劲的悲悯,自己怎么就能一股脑的冲向前呢?她没命的死死拽住男人的手臂,而坠落带来的压迫感使的她喘不过来气。手上的汗越出越多,滑腻腻的让她怎么也不能好好抓住男人的手臂。 她的手一点一点的离开了男人的掌控。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上次被雷击中她并未感受到死亡带来的感觉,而这次却是一种将死未死的恐惧。 尖声叫起,她真的命该绝吗…… 男人心中一紧,不假思索纵身一跃 南泠儿不敢置信的看着同样飞身而下的男人,瞪大了双眼。 随后腰上猛地一紧,只感觉自己被一股霸道的外力狠狠的揽在腰间。 他是想同我一起死,还是救我?南泠儿心头一暖,泪却不由自主的滑落眼眶。 男人见一个劲飙泪的南泠儿,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另外一只手拔出剑来,狠狠的划向凹凸不平的岩石,以减缓下坠的速度。 “抓紧我!”男人愈加收紧了手臂的围度,贴紧了与她身体之间的距离。 两人胸口相抵,紧密相挨。南泠儿脸色一红,她就算在前世也未曾与其他男人如此亲密过。 她脑子一热,微微的推了推身上健壮的男人。却听男人嘶哑着嗓子低吼到:“不要乱动!”她看了一眼万丈深渊,立马不再胡乱动弹。 坠崖 就在他们艰难下降时,悬崖正中突然出现一棵大树。南泠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尖。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横出一棵树。莫非是要挂在这棵树上等死了? 只觉下降戛然而止,但自己却并未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一只滚烫大手正牢牢将自己禁锢在宽厚温暖的怀中,是他护住了自己吗?南泠儿心里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刺客身受重伤,还不忘护着自己,顿时心头一暖的,她小声的唤着身底下的男人:“好汉!好汉!你还好么?”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忽然!一声剧烈的闷哼,浓黑的鲜血从口中一下子喷涌而出。 “好汉!你怎么了!”南泠儿的焦急的大声喊着身下的男人。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这个男人现在出事了,那这次自己怕是逃不出死亡的魔爪了。 男人腾出一只手擦去嘴角的黑血:“我没事。” 南泠儿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来点,若是这男人死了,自己纵然是有愈合之力,从这山崖之上摔落,怕也是尸骨无存。 她未等她思考完,就听忽然,咔嚓一声,木头往下猛的一沉。从山崖中间猛地断裂开来。 她一下子紧紧的揪住身下男人的衣领,山上滚下的沙石噼里啪啦,生疼的砸在她的脸上。她大声的吼:“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风景也如走马观花般的从眼前快速的掠过。 男人一把将身前瑟瑟发抖的女孩包在怀里。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护住她娇小玲珑的她。 地面的树林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男人弓起身子,减少猛的坠地带来的巨大伤害。 一层又一层的树枝减缓了他们的坠落速度。 “嗯?怎么又停下来了,莫非又是被树枝挂住了?”还未等南泠儿反应过来,只感觉腰部一紧,熟悉的腾空感又席卷而来。 又来! 就在他们落地的那一瞬间,男人的身体就像一摊软泥一样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南泠儿赶忙趴在地上,用手掌狠狠的拍打着男人的脸颊大声的呼喊起来:“好汉!好汉你怎么了,喂!醒一醒呀!” 她满身冷汗,看着身受重伤满嘴鲜血的人实在是于心不忍,若不救他自己的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但在这种荒山野岭且条件简陋的地方救治病人还真是难为她了。 “算了,我就姑且一试吧。这也算是我作为职业医生救死扶伤的基本道德修养。”南泠儿一手按住箭伤的出血点,一手抓住箭身,猛地往外一拔。 唰!浓黑的鲜血瞬间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她立马用单手按住伤口,腾出另外一只手,从自己的白色纱裙上撤下一条布,三下五除二的绑紧受伤的胳膊,防止毒血继续向心脏蔓延的趋势。 她并未用自己血让他愈合伤口。眼下只有让毒血排出体外才能缓解他危急的状态。 男人一口浓血喷出口中,毒物在他的身体里不停的作祟。头部就像被人从上面撕裂了一般,疼的让他无法呼吸。身体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的抽离。 忽然,一片凉凉的东西轻轻的缓缓的贴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臂上,又仿佛是什么东西在吸走自己的血液。 他艰难的昂起头看去。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在帮他疗伤!女孩一口鲜血一口鲜血的在帮他吸出体外,浓烈的红色与苍白的小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就毫无血色的嘴唇也染上了一抹异样的鲜红,胜似一朵盛开的红梅,娇艳欲滴。 男人咽了咽口水,用着嘶哑的嗓子低声的唤到:“丫头......” 南泠儿寻声望去,看见男人正用炽烈的眼光看着自己,她一下子跳到男人的脸前,捧起他的脸颤抖着嗓音激动的说到:“好......好汉!你醒啦!”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欢呼雀跃的小女孩,心里顿时暖了起来。他强撑起身体,虚弱的问道:“你为何救我?” 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南泠儿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的说道:“我这是悬壶济世,见不得人丧命。这个理由算是得当吧,你要是再问我这么弱智的问题,我就把你丢到这深山老林里喂野狼去!” 男人不以为然,一把揽过女孩单薄的肩膀,虚弱的笑到:“也对,我救你一命,你理应回报我。” 南泠儿瞬间被他气的无语,她打掉了了男人搭在肩膀上的大手,反身托他从地上起来,没好气的说到:“你若再废话,我就真丢了你一个人跑了。眼下当误之急,便是找到一个地方帮你去好好的疗伤。你别给我添乱就好了!” 男人摸了摸自己发紫的伤口,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杀意瞬间蔓延起他的眼眶。若不是在玄灵山上学习仙术和武艺而逃过一劫,那么自己早就成了那狗皇帝的刀底下的冤魂。 他低头细想,这丫头说的没错,生命只有一次,自己何不改变策略。暂且先留着这个她,日后利用她必定能成为自己的一步好棋。 洞中(1) 两人不知在山林里行走了多久。天渐渐的阴沉了下来,林间的温度越来越低。南泠儿驮着重伤的男人煎熬的挪动着沉重的步伐。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擦了擦额前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到:“好汉,你看那是山洞吗?” 男人强撑着睁开了眼睛,仔细一看真的是山洞,他咬着牙吃痛的说到:“好像是的,走,过去看看。” 南泠儿托着他来到了山洞口。里面黑洞洞的,一股凉气从山洞里扑面而来。她不禁被冻的哆嗦了一下。悄咪咪的说到:“好可怕......要不还是找别处吧。” 她越看越可怕,总感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洞里爬出。一步一步的在朝他们逼近。南泠儿后退了一大步,打着颤音害怕的说到:“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此时树林里狂风大作,席卷这厚厚的落叶发出了瘆人的沙沙声。南泠儿的汗毛都吓得立了起来。她望着阴森森的洞口,心中更是万分的抗拒。 男人仰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脸色立马黑了下来,他扶住南泠儿的肩膀暗忍伤口带来的痛楚的说到:“看天色马上怕是要下雨,若不想晚上冻死,就进去!” 南泠儿的心咯噔一下,真的得在这过夜吗...... 男人瞥了她一眼,不耐烦的低吼道:“不赶紧进去,还啰嗦什么?” 她纵然现在千百个不愿意也无济于事了,谁叫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南泠儿不情不愿的托着男人高大的身躯紧张的走进黑漆漆的洞里。 无法支配的恐惧立马笼罩在她的心头,阴冷且潮湿的洞内,不断传来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外面阴风怒号,盘旋不散的乌云上传来一声闪电劈下的巨大响声。 南泠儿吓得再也无法忍受这让人窒息的恐惧,她厉声尖叫:“啊啊啊......” 男人被她的尖叫吓了一大跳,浓黑色的眉毛紧紧的蹙到了一起,他看着大惊小怪的女孩无奈的从左怀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 洞内小小的,估摸只能容纳十个人左右。潮湿幽闭的空间中弥漫着一股恶心腥臭味。 南泠儿嫌弃的看了一眼满挂青苔的洞内,不悦的撇眼说道:“你确定……住着?” 男人看了一眼洞内糟糕的环境,也默默的叹了口气,道:“将就一下吧,总之就一晚,住在这总比半夜被雨淋的强。”他抬起搭在南泠儿身上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坐在了一处较为干燥的地方闭目养神起来。 南泠儿嗅着洞内反胃的气味,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反感道:“那你快休息吧,你毒并未解完,我现在去外面给你采点草药疗伤。”她扭头赶紧想离开这个腥臭的地方,尽量多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男人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拽住了刚要出去的女孩,阴沉这脸说到:“山中猛兽毒蛇众多,你若想丧命就尽管去!” 一听到毒蛇,南泠儿缩了缩头,迅速的坐回了男人的身边,满脸担忧的看着他说到:“可是你的毒......” “无碍,你已经帮我吸出了大部分毒了,等下我自己运功,将剩下的毒排出体外。”男人看了一眼南泠儿,冷峻的双眸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寒光。 说完他脱下了上衣,只见精壮的腰身上挺拔着八块腹肌,强健有力的肌肉下散发着男性独有的气息。小麦色的肌肤透出油亮的光泽,高大结实的体魄笼罩在南泠儿小小的身上,投下一片异样的阴影。 南泠儿的两只眼睛立马放着精光。在前世她就喜欢看照片上各种各样的美男。但今天,一个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来不了。她擦了一下嘴角留下来的口水,心里一个劲的傻笑。我的天哪,这肌肉,这身材,今天是大发了极品男啊! 男人看着一个劲傻笑的南泠儿,挑起了眉毛,这丫头莫非精神失常,他不悦的问到:“何事值得你如此傻笑?” 男人的话立马点醒了南泠儿,她立马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嘛,自己的脸呢?她慌乱的扭过头去,遮住双眼大喊到:“你......你你,排毒就排毒干嘛脱衣服?” 男人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他傲气凌然的说道:“我脱衣服与你何干?你若再多废话一句我便把你赶出去!” 南泠儿听到他放了狠话,忧心忡忡的往里面移了移说到:“若没有我你早就毒发身亡了,还不知道感谢我!” 忽然一股寒冷之气瞬间铺满了整个洞内,南泠儿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去,只见一双无情冷酷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寒光中透露着浓浓的杀意,仿佛如暗夜修罗一般可怕的令人窒息。 “若不是箭上抹毒,我能至此地步?看来没有留你下来的必要了!”说完男人朝她扑来,一手揪住南泠儿的衣领,像扔皮球一样把她扔了出去。 南泠儿吃痛的摔在地上,像一只乌龟一样死死地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缩着脑袋她心中大骂,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一会对我说一些不三不四下流的话,一会又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若是换作以前定让他进那精神病医院好好看看脑子。 南泠儿恼怒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恶狠狠的说到:“你有必要这么狠毒吗?今夜你必定会得风寒,你自己就死在里面吧!别来求我回去!”说完她佯装扭头就走。 男人看着怒气冲冲的小姑娘,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个狗皇帝女儿这么可爱,好久没遇见这么好玩的人了,多逗逗她也无妨。 没过多久,他便瞅见女孩又退了回来,嘴硬的说到:“本公主,怕你死了,特意回来照顾你,还不快请本公主回去?” 男人冷着脸说到:“坐在洞口。” 南泠儿一脸疑惑的问道:“啊?为什么?” “外面风太大了,替我挡着!” “挡......挡风?” 男人面无表情的的说到:“不杀你已经算开恩了,要是不愿意就给我滚!” 南泠儿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了挑战,但再抬头看看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转念想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好不容易借尸还魂,可不能再丢了性命。她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说到:“坐!就!坐!谁!怕!谁!” 男人瞥了一眼,抱着好玩的眼光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气鼓鼓的南泠儿,薄唇微启说到:“往左坐一点,左边风有点大。” 南泠儿心里一恼,怒气冲冲喊到:“喂!不要得寸进尺!” “快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男人不等她说完,用命令的语气指挥她的行动。 南泠儿忍着一肚子气道:“行行行,算我欠你的!要不是你在悬崖上救我一命,我才不会管你死活!” 她屁股往左挪了挪,不耐烦的说到:“好了没!” 男人微闭双眼,点了点头说到:“不错。” 呵,弄了半天就一个不错,南泠儿忍住心中的怒火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无耻......” 男人的嘴唇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宝石般闪亮的双眸,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淡淡的笑到:“我,就是无耻!” 南泠儿瞪大了双眼,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今天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次。她恼怒的回头撇他,气鼓鼓的说道:“你觉得我说你无耻是在夸你?” 男人不以为然的穿上衣,眯着眼睛浅笑道:“平常人骂我无耻我觉得就是真的在骂我,不过从你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嘴里说出来就觉得异常好听,可能是我比较怜惜你替我挡风了吧。” 南泠儿见如此无赖之人竟气的冷笑起来,她越想越上头,最后猛地起身。谁成想却被人大掌一拉,惯性般的又带倒在地,男人顺便一腿搭在她的身上让她怎么也不得动弹。 南泠儿见状推了推死猪一般重的腿无趣的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重诶!” 男人逗笑起来,故意无赖的回她一嘴:“不知道我整个身子压上去,你会不会觉得会更重?” 南泠儿看着面色苍白的男人愣了一下,他什么意思?什么叫身子压上去,你会不会觉得更重。 忽然,男人健壮的腿动了动,南泠儿感觉到肚子上的异样低头看去,发现他的腿正直直的压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瞬间明白其中的意思,一下子脸色通红的要渗出血来。她害羞的怒嗔道:“你……你休想。” 男人见女孩面色通红,也知道她大概是害羞了吧,便不再想逗她了。沉沉的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理会她的怒视,心情不由的也变得舒畅起来,他心满意足的哼起了小调,满意的休息起来。 情迷 夜幕将至,林中下起了瓢泼雨水在洞口的边缘处行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帘。 南泠儿缩紧了身子,不停的搓着两个小手。没想到这夜晚下起雨来竟如此的冷。她拿起旁边的一小节树枝,无趣的在地上乱画了起来。想来自己已经到这个世界半个多月了,不知道那个世界熟悉她的人会不会因为她的去世而感到悲伤…… 眼下只能好好的盘算一下未来该怎么走。她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待着自己。 夜色愈浓,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刮入洞中,南泠儿打着瞌睡,一下子机敏的打了个冷战。 忽然!她想起也许后面还有个重伤的人!南泠儿赶忙扭头用树枝敲了敲男人的腿,带着一点点关切的语调:“好汉,晚上凉了,你自己往里坐坐你可别害了风寒。” 见男人没有理她,南泠儿又敲了敲他的腿:“好汉,你在听我说话吗?” 奇怪了,不带这么没礼貌的吧。她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膀上不耐烦的说到:“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 只见男人如一根柱子般直挺挺的向旁边倒去。 南泠儿慌乱的爬到他的身旁,抱住男人的肩膀死命的摇起来:“好汉!好汉!喂你怎么了?” 男人毫不动弹,如死了一般僵硬的躺在地上。南泠儿摸向他的脉搏,莫非是余毒未尽。 黑色的血液正一滴一滴的渗出体外。 男人闷哼了一声,嘶哑的嗓子充满了血丝的味道,干涸的要裂开了一般。他迷迷糊糊的唤到:“水......水……” “什么?水!”南泠儿凑近耳朵仔细的听着。 这时细丝的雨滴若有若无的飘落在她的脸上,她望着外面下起的大雨,赶忙跑去洞口,伸手接了一捧雨水,小心翼翼的往男人的嘴里灌去。 但水顺着男人的嘴角又全部流了出来,她急忙堵住他的嘴角焦急的喊到:“诶呀!你别吐出来啊。” 南泠儿见状赶紧又去接了一捧。这次她掰来开男人的嘴唇,一只手,灌进去。可紧闭的牙关又全数将水退了回来。 南泠儿懊恼的摸着男人滚烫的额头,不安的说到:“我就说晚上会发烧吧,你还赶我走,报应!” 她不甘的扒着男人的牙齿,可半天还是纹丝不动的的紧紧闭着。 南泠儿气急败坏的朝着他的腿猛踢一脚,沮丧的大叫到:“我还等着你带我一起逃走呢,你这个死样子,让我怎么逃啊!” 她气鼓鼓的转向洞口,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哼,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明天一早我就走。才不管你这个废人呢! 她含着水半跪到男人的身边。双手附到他的黑衣上。先让本姑娘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就当南泠儿搜刮一气之时。一个拉力,猛地将她带到了怀里。 南泠儿双脸通红,奋力挣扎起来:“你……住手……” 男人置若罔闻,滚烫的唇猛地贴上了她微凉的小嘴,如暴风雨般肆意侵虐。 南泠儿瞪大了眼睛,她在前世别提亲嘴了,连和男生手都没拉过。愤怒的拳头向男人的身上砸去,一种羞耻感应运而生。 渐渐的她的力气小了下来,反抗被这深沉而又霸道的压制了下来。大脑的缺氧让她的身体供血不足,半丝反抗的力气也用不上来。 突然男人的动作猛地停下,他大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从见了这女孩开始自己就总是不受控制。男人猛地从她的身上弹开,强迫自己冷却掉炽热的情绪。 他扭头过去,见女孩满脸泪痕的看向远处,他的心猛地抽搐起来,控制不住的愧疚涌上心头。他低着头默默坐在洞口,良久带着歉意的口吻一字一句道:“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南泠儿从未想到这个男人居然会这样乘人之危,她羞愧的将脑袋狠狠的埋在衣服里,含着眼里的泪水断断续续的说到:“滚开……” 雨夜 男人低头不语,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姑娘做出如此越矩之事,今日……竟如此失态。他微微清了清沙哑的嗓子,抬手作揖道:“今日是在下的错......若是姑娘想寻仇,现在尽可报仇……” 南泠儿抹了把眼泪不语,她托起下巴,认真的思索起来,片刻捏紧了衣角,傲气凌神道:“我若真的向你寻仇,你不会反过来报复我?” 黑暗中,男人直直的看向南泠儿,毫不犹豫:“不会!是我克制不住自己,所以要打要骂在下悉听尊便!” 南泠儿心里千八百个生气,是他同自己说要打要骂随便的,那她自然也不会客气。南泠儿小手一指,满腔怒火:“诺,我也不指望能向你寻什么仇,你现在去外面淋两个时辰的雨,说不定能消一消我现在心头的火。” “好!”男人立马毫不犹豫撑起受伤的胳膊,踉跄的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出洞口。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衫,黑发湿透的贴在他的脸颊,透出一股寒冷的气丝。他背对着洞口面无表情的忍受着雨水带来的寒气。 南泠儿怔了怔神,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外面的男人,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谁知这个人怎么这么实诚…… 南泠儿稍微焦虑的朝外喊到:“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身上的伤挺重的……要不回来吧,我以后再寻思怎么报复你。” 男人耿着性子,只是淡淡的说道:“无妨。” 南泠儿却急了,她冲到雨中,一把将男人拉回了洞里,拍着他身上湿冷的雨水急道:“你怎么这么傻!让你去外面你就去,你还发着烧不知道啊!” 她赶忙搭手摸向男人的脉搏。 嗯?怎么这么奇怪?这下怎么脉象如此平稳了,不应该啊,发烧加上中毒,脉象应该不能这么正常啊。 她又摸向男人的额头。怎么也恢复到了正常…… 她思索了片刻带着医生的视角去询问起男人:“你觉得头部还发晕吗?或者有什么任何不适?” 男人摇了摇头:“未曾感到不适……” 南泠儿歪头一想,这就奇怪了,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反倒像没事人一样。不过看他刚才那样也不像是装的…… 南泠儿胡思乱想了一会,觉得还是想不大通,于是懊恼她转头看着全身湿漉漉的男人,心中怪有些不忍的,便从洞中寻了点树枝,拍了拍沾上泥土的双手:“我看这洞中有点干枯的树枝,我收集来一些,你借我用一下你的火折子。你且在这火堆边取取暖吧。既然你现在没事了明日便想办法一起出去吧。” 男人没有接她的话,蹲了下来,又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身前的那一堆树枝铁青着脸:“到时一起逃出这深山老林,届时我还是将你放到离车队近一点地方,好让狗皇帝容易发现你一点。” 她思索了半天点了点男人的肩膀咧着嘴巴笑到:“好汉我看不必了,你将我带出这深山便可。你多靠近车队一点,你的危险不会也随之增加吗?” 男人眉心一皱,他黑着脸不悦的说道:“我把你送的近点是怕你不熟悉这山间小路,一不留神成了野兽的盘中餐……况且,留着你的命还有用!” 他脱下自己潮湿的外衫拧了拧水说道:“这件事就这么绝定了,明日一早我便把你送出去。今日天色已晚,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山路要赶。” 说完,不等南泠儿回嘴就靠在石壁上休息起来。 南泠儿本想回他两句,但看着男人睡去,也不好争辩什么。 她抱着胳膊静静的看着熟睡的身影,心中满是疑惑,这个人一直戴着黑色面具,就连在外面淋了大雨也不曾脱下,太好奇这面具下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脸。 南泠儿小声唤了几句,见他没有反应,于是蹑手蹑脚的来到男人的身边,小心翼翼的伸手想要掀开他的面具。 正当她的手靠近面具时。忽然!一个大力一把擒住了她,男人轻蔑的笑到:“怎的?就这么想看。” 他捏住南泠儿的下巴,迫使她对视起自己的双眼,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到:“看来公主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屡次三番的要来挑战我的耐性!” 南泠儿试图甩掉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她见挣脱无果便推搡起他的胳膊来:“好汉,你若是觉得困我就不再打扰你,你好生休息……” 南泠儿目光虚虚的看向他,男人冷哼了一下,甩开捏着她下巴的手。 他见南泠儿默默的爬了回去,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度睡眠。 夜晚的雨势渐渐变缓。林中上空的乌云缓缓散开露出了细薄的月牙形,忽明忽灭的笼罩着大地。野狼,猛兽鸣叫不决。阴冷森郁令人胆战心惊。但好在夜并不是特别漫长,两人有惊无险的幸运渡过。 次日一大早,南泠儿抹了抹嘴角渗出了的口水,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她往洞外望去没想到今日天空也放晴啊。 “醒了?”男人从洞外走了回来,拿着一个黑色布袋,放到了南泠儿的面前。 “这是什么?”南泠儿拿着这一袋不明物体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男人双手背后朝着南面的山峦看去:“今日清晨我探好了回去的路,这一包东西是我顺手采的果子。方便路上你饿了可有东西垫垫肚子。” 南泠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这包果子,质疑的问到:“你确定能吃吗?这不会是毒果子吧?” 男人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果子,面无声色的吃了下去。 南泠儿心里却多少有点担忧:“怎样……” 男人面若冰霜的看了一眼南泠儿低沉的说道:“若是怕酸便不要吃了。” 南泠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他漠然了一下,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会为这样一个小丫头试试这果子有没有毒,怕不是昨日风寒,脑子坏了。他理了理自己负杂的情绪往前走道:“快些赶路,指不定下午便能走出去。” 南泠儿元气满满的抓起了地上的袋子,一声不吭的跟了上去。 行至中午,太阳正对着两人的头皮烤着,南泠儿摸着自己发烫的脑门,一脸疲态的在后面说到:“好汉,我们还是坐下来歇一会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男人本想训斥她两句无用之人这类话时,看见她满头大汗,唇齿苍白,便又将话吞了回去。话语间略微的柔软了些许:“也好,那就休息休息吧。” 他倚着树坐下,看着边上气喘吁吁的南泠儿心中不忍心疼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发戏谑的笑到:“看你走那么点路就累了,一看就是被狗皇帝娇生惯养坏的。” 南泠儿心中大为不悦,她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撅着小嘴道:“放屁,我自小便被父皇送到百里王朝当质子去了,半个月前他才把我解救出来,别说娇生惯养了,一天福都没享过。哼!” 男人冷寂的沉思了片刻,他从小便不知道有什么质子,更别提还有把公主送来当质子的,他眸色一暗,颇有心机的问道:“女质子,头一回听说,那你真的挺惨的,若是我早点知道你当时住在宫中哪个地方说不定会好心救你出来。” “皇宫是你想闯就闯的啊,我可跟你说,我听黄将军同我讲,我住的那个宫可是守卫最为严苛的谛熙宫,纵是三头六臂,武艺高强的人硬闯进去也过不了第三个门便会被伤的体无完肤。你不过区区一个少年!” 南泠儿撇了他一眼,好歹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公主,多少还是挺受重视的,哪能说劫走就劫走的。 男人双眉一蹙,他握剑的手发出骨骼咯吱咯吱的声音。心中大为疑惑,谛熙宫,那不是盛放......清灵玄花的所在之地吗?自己虽从小就不在宫中居住,但宫中各个宫殿的职能还是清楚一二的,莫非…… “你且说你从小就居住在那?” “对……啊……”南泠儿心中一虚,自己对这个身体的记忆可什么都不知道,倘若他一问自己岂不是露馅了。 男人又不解的问道:“是真的吗?” 糟了这该怎么乱编下去,倘若我说我不记得了他能信吗。南泠儿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忐忑的避开男人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安的骗他:“那日父皇破城而入,我因惊吓过度……便昏死了过去,等我再次清醒时,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南泠儿的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上的裙摆,低着头不去睬他。 男人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的判断却模糊了起来。清灵玄花是百里王朝的祖传宝藏。是历代统治者王位的象征。 如今玄花下落不明,他定是要查清楚玄花所在何处。可如今这丫头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住在谛熙宫,却又失忆了,莫非是在骗自己? 现在还是切莫打草惊蛇,等查清楚来龙去脉了再做打算。男人装作安慰的口吻摸摸了她的脑袋笑到:“无妨,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也算是可怜,从小便流落敌国。现如今回到了家,也算是你的机缘造化。” 南泠儿有些心虚,她虽不知身体的原主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异样的话语却让她忽然心头一暖,默默的包袱里拿出了野果忍着酸味小口小口的吃了下去。 两人在树荫下坐了许久,丝丝凉凉的清风微微的拂过两人滚烫的面颊,带来阵阵舒爽。男人抬头见天色开始暗了下来,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微微的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将南泠儿一把从地上捞起揽在怀里,紧紧的锁住她纤细的腰围,低沉着嗓音缓缓的说到:“休息好了吧,那咱们继续赶路吧,抓好了!” “啊?什么?”还不等南泠儿留神,男人一个轻功,两人就飞跃几十丈开外。 山呼海啸般的眩晕袭击着她的神经。飞跃的一上一下间,心脏失重带来的恍惚感恶心的她异常想吐。大风刮过,她死命的拽住男人的胳膊,风吹的她神志模糊,耳膜轰隆隆的不停鸣叫,南泠儿艰难的扒住男人的肩膀,忍住恶心脸色惨白的唤到:“好……汉到了没……呕……” 男人看她难受的样子,愈加搂紧了南泠儿,满脸黑线:“快了,再忍一会。” “啊!…………好吧………”南泠儿一脸无辜的闭紧双眼无奈的抓紧了他,忍了忍心中的不悦:“那……那你快些,我怕是又要吐了……” 不过几时,男人稳稳的将南泠儿带到了地面。他二话不说,反手将她一扣,从衣角撤下几节布条,牢牢的捆住了她的手和脚淡定的说到:“你等我走远了就可以大声喊出来了。这里离他们极近,若是他们没走的话定能听见。” 南泠儿一脸懵逼的看着他:“喂,你就这么走啦?” 男人捏住女孩粉嫩的小脸,眯起一双又魅又妖的眼睛,清幽幽道:“放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喂!喂!喂!你站住,喂!”南泠儿回头再去大声叫他,却早已见不着人影了。她用力扯着绳索。 “是谁在那?”这时几个士兵隐隐约约的出现在南泠儿的视线之中。 南泠儿大嚷:“我在这!” 几个士兵看见南泠儿被捆的像麻花一样丢在地上,赶忙慌乱的跪地参见。 南泠儿汗颜的尴尬笑到:“额……哈哈哈哈,免,免……礼。既然来了就帮我把这解开吧。” 几个年轻士兵犹豫不决,考虑到底要不要上前解开,最后一个年纪稍大的士兵考虑再三的说到:“这……公主乃是千金之躯,我等皆是粗鄙之人,不敢随意触碰公主殿下的尊体。” 南泠儿翻了一个白眼过去,同他们讲太多道理也没用,她装作一脸严肃的样命令到:“本公主的命令你们难道听不见吗?” 几个人见南泠儿脸色不好,立马上前手忙脚乱的将绳子解开,一众人领着她原路返回到了大本营所在地。 她蔫蔫的回去,见皇帝拿着个大羊腿正呼哧呼哧的啃着。看到她回来,脸上显现出来的竟然更多的是一分惊讶,慌乱的将她搂在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一些对不起她的话。 南泠儿忍了忍心中的厌烦,推开皇帝行了个宫礼:“儿臣安全归来多亏了父皇,儿臣在这里谢父皇恩典。不过儿臣实在是身体疲惫,想好好休息一下,还望父皇恩准。”她撇了撇嘴,装装样子还是一把好手。 皇帝看着蓬头垢面的南泠儿若有所思:“也好,你不在的日子父皇甚是着急,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南泠儿看着满手流油的皇帝面带嫌弃的敷衍应到:“谢父皇……恩典!” 她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钻进被窝里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入宫 她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钻进被窝里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皇帝见她钻进了马车里,一把将羊腿甩给了黄将军,双手背后阴郁着双眼说道:“以后你便看好她的动向。若有风吹草动立马跟朕汇报。” “是,皇上。” 黄将军领了命默默的退了下去。他年少时就跟在皇帝身边,从小侍卫一步步的走到了大统领的位置,在朝廷是皇帝最重要的心腹。但他从不知晓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公主。黄将军担忧的看向车内的南泠儿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到了宫中还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吧……” ———————————————————————— 到了南宫王朝已经是半月之后,草长莺飞三月天,芳草萋萋,古道两旁万物复苏。 皇帝御驾亲征的军队如山呼海啸般的被迎进了城中,夹道两旁的民众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泠儿生前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没想到死后却能看见如此震撼的场面。她一路愣神加吃惊的被载到了宫门前。 守宫门的将士双手抱拳跪在地上迎接皇帝的部队,忠心耿耿的大喊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帘内的人只是温温淡淡的说了一句:“免礼吧。” 宫门立马打开迎接这浩浩荡荡的部队进了宫中。 皇帝抱着南泠儿下了马车。若是说百里王朝的皇宫是富丽堂皇的话,那南宫王朝的皇宫便是气势磅礴的王者之气。南泠儿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皇帝揪着她的小耳朵说到:“怎么样,朕的皇宫漂亮吧,比那百里老贼的是不是要气派许多?” 南泠儿愣愣的点了点头,从前只有在影视剧里才可以见到的地方,现在却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皇帝抱着她给了黄将军,细心的吩咐到:“将公主安排到流樱宫,顺便吩咐礼部,明日大摆筵席,庆祝朕和朕的将士们凯旋。” 南泠儿又被传到了黄将军的臂弯中。黄将军抱着南泠儿一路大摇大摆的朝着流樱宫走去。果然是练过武的人走起路来都不费吹灰之力,抱着她还能走的那么快。 刚刚踏入宫内,她还没好好打量一下她住的地方,几个宫女就将她摁在椅子上,身上穿了许久的脏衣服一脱,还没到南泠儿反应过来就被丢到了温泉中,一顿搓揉拿捏,洗了将近半个多时辰,才将她从水池子里捞了出来。 南泠儿心里嗷嚎的不能再嗷嚎了,那几个宫女怕不是以前在大澡堂里干过搓澡工吧,别提手法有多娴熟了。她心有余悸的摸着被搓出痧的后背,一个劲的后怕。 一个五大三粗的宫女连拉带拽的将她又按到了梳妆台前,对着她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一阵打理,拽的她生疼生疼的。 南泠儿连忙求饶到:“好姐姐,我自己来,我可以的。” 那宫女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用手扭回她的头,对准镜子中的小人儿就说了句:“失礼了殿下。” 南泠儿看着镜中的人儿,不禁晃了晃神,这……不是自己十三四岁时的模样吗?吹弹可破的肌肤下,明媚的双眸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明星,漆黑的头发有着自然的起伏与弧度,随意的散发在腰间,樱桃般水嫩的双唇娇艳欲滴,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精致的像个瓷娃娃一般,仿佛一碰就碎的娇嫩。 她愣神的坐在椅子前,呆呆的触摸着自己的脸颊。本以为自己将一辈子也见不到这副熟悉的面孔,没想到竟然是在这种场合下再次重逢,莫非自己的来世就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这时宫门被一脚踹开,一声巨响打破了南泠儿的沉思。 “小贱人,给本郡主出来。” 来的那个女孩不过豆蔻左右的年纪,面若桃色,两个眼睛因为怒气瞪的又大又圆,毫无礼数可言,别着的两个流苏白水晶玉坠也因为怒气而来回摆动。 南泠儿心想,刚刚来就有找茬的,无妨晾她一会,自讨无趣就走了。 南泠儿对着她梳头的粗壮宫女指点一二的说道:“把她赶出去,就说我睡了。” 那粗壮宫女显然是得到了主子的指令,出了内殿傲气满满的走了过去,鼻孔对着人讲话:“含燕郡主,我家主子说她休息下了,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那含燕郡主显然一肚子火,哪里肯听进去,撒泼似的赖在宫门口嚷嚷到:“小贱人,别给本郡主在里面装死!” 突然,一双冰凉凉的手从后面止住了她,微笑了一下朝她摇了摇头:“你这样子在宫中叫,只会叨扰了你自己的好名声,不妨我去会一会这位新来的妹妹,你且跟在我后面就好,什么不满等误会解开了再说也不迟。” 那女子轻轻揽住了含燕的手,同她一道走了进去。 粗壮宫女本想拦住两人可见眼下情景怕是难了,来的这位清苑公主身为当朝长公主,身份尊贵,是谁也得罪不起的一位主,她赶忙小跑着进去通报。 内殿。南泠儿直起了身来认真的问道:“长公主?” 那宫女急急的回她:“是的殿下,这含燕郡主身份比你低,敷衍了她离开自是没有问题的。但是……” 南泠儿不悦的看了一眼她继续道:“但是什么?” “但是这长公主是殿下毕竟是您的皇姐,我们赶她走好像不太好,况且……您还没有正式册封………”那宫女说着说着声音也越发没有底气,她怕南泠儿一个大怒,反倒丧了自己的小命。 外殿,两人的脚步愈来愈进,南泠儿无奈的看了一眼,扫兴的撇了撇嘴:“罢了,我且在这屏风后面等她们来吧。今日并未打扮,失了自己的面子也定是不好。”她蔫蔫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到屏风后静静的等着讨伐她的两个人。 南宫清苑挽着常含燕一步跨入内殿,见屏风后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姿懒散的坐在贵妃塌上,心中大为不爽。从没有人这么弗过她的面子,她冷哼了下:“妹妹坐在屏风后,可是因为身体不适?” 南泠儿岔了神,这就是刚刚宫女说的清苑公主?听声音来者不善。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故意柔弱的回她:“谢谢姐姐关心。长途跋涉一个月有余,本想回到宫中就躺下歇息,不想含燕郡主竟主动过来想与我叙叙话,是我礼数不周怠慢了她,还望姐姐见谅。” 常含燕一听如此搪塞的话扒开屏风就想与她大骂起来。旁的南宫清苑一把拉住了她,冲她使了个眼色。又重新微笑:“无妨妹妹。不过,妹妹,你初次来我们这宫中,自然是要好好的去串串门,熟络熟络感情。终日在这宫中坐着不去见人也不是个法子!” 呵,这女人是什么意思?这是指定了要我出去见她!哼!那我偏偏就驳了她的意,南泠儿故意咳嗽了两声,故作身体虚弱:“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妹妹在回来的路上偶感风寒,出来怕传染了各宫的贵人,最后可担不了那责任呐……” 南宫清苑的脸色立马变了下来,她在这宫中可从来没人敢不顺着她的意做事。今个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人,她不悦的咂嘴:“妹妹是真的不能见,还是不想见啊!” 常含燕见她这样怼南泠儿,心里得意的不行,她立马火上浇油:“诶呦,表姐,你也别硬强迫人啊,说不定是她丑的不敢见人吧!”她说完立马捂着嘴讥笑起来。 南泠儿见常含燕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冷冷的笑道:“你又什么身份,敢在这跟我大呼小叫的,不知道尊卑有别吗?” 常含燕哪能受这种委屈。她本是贱妾所生的庶出。长到三四岁后生母亡了才过继到现在的母亲丹阳夫人的名下,所以从小就最听不得别人说她身份低下的话。现如今更有个人直接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怎能忍的下着口气。立马破口大骂:“说你丑都算是夸你了!不知道是不是皇帝陛下从哪个九阴沟捡回来的贱奴,人五人六不知廉耻的坐在这里享受着清福。我今日偏要让你长长记性!” 她两眼通红气往她那屏风后走去,直要将南泠儿撕碎才罢休。南宫清苑见她一脸要冲上去打人的架势,急得一把拉住她,忙忙的摇头:“含燕!你这是做什么!休得无礼!” 常含燕这时正在气头上哪能听进去她说的话,立刻尖声叫起:“她一个无名无份的贱人都敢嘲弄我,我不把她打死我就不姓常!”她甩开南宫清苑的手,往后面冲去。 南泠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隐约的人影冲着这边过来,心里猛地咯噔,大惊不妙。没想到这郡主竟然这么猛,古代的宫中女子不应该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的样子吗,她怎么是个例外?南泠儿不由的往里面缩了缩身子。 忽然!常含燕的身子被几个宫女给牢牢的抓住,她焦急的说道:“表姐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清苑并没有理她,反而脸色阴沉的冷声命令道:“将郡主请出殿外,我的命令!” 她转而扭头,面带尬色的说道:“今日实在是唐突拜访,真的不好意思,还望妹妹见谅,改日我定登门致歉,还望妹妹谅解……” 南泠儿见两人终于有要走的意思了,故意咳嗽了两声,装作身体虚弱的样子,掩面笑起:“姐姐见笑了……今日妹妹身体始终不适,若有得罪还是我这个做妹妹的来日登门致歉……” 南宫清苑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这么不晓得人情世故,尽管如此她还是装作一副大家风范的样子,体贴入微的说道:“也好,那……妹妹好生休息……我们,这就回了……” 常含燕怒气冲冲的站在流樱宫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从里面出来的南宫清苑,半天闷出来一句话:“你不是替我出气吗?你就是这么帮我的?那流樱宫本来是皇上赏给我的,现在却叫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抢走!” 南宫清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阴着脸:“你想,她一来父皇就将这宫中数一数二的殿赐给了她,可见这人来历必然不小。我们且不要先不要与她为敌,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她安抚了一下常含燕,微微含笑到:“不过今日一交锋听声音应该比我们都小,所以也不要太过焦虑,到时自有办法让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还是清苑姐姐好,肯为我出头。”常含燕笑的跟一朵花一样,拉起了她的手一摇一晃的撒气娇来。 南宫清苑扯了扯嘴角,勉勉强强的笑了一下,她现在心里也没有个底,她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但凭女人的直觉,绝非善类! 南泠儿贼贼的往外一瞅,见到两人识趣的离开,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两尊大佛送走了,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她打着哈气懒懒散散的走到塌上,二话不说窝进了被子里面。也不知浑浑噩噩的睡了多久,等她一睁眼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她刚砸了砸嘴巴,就被那粗壮的宫女架到了饭桌前。 眼前满盘珍馐瞬间把她从朦胧中清醒过来,鲍鱼炖鸡,燕窝莲子羹,海参炖排骨,糖醋鱼,粉蒸肉………杂七杂八加起来二十几样菜,南泠儿如饿狼一样看着满桌的菜,心中不禁感叹了起来,就连自家过年也没这么多菜,况且这还是平常吃饭。 她端起米饭来就要叨起一大块肉,正当她刚刚把菜放到嘴边时,那粗壮的宫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只见她夺过筷子,将肉放到了嘴里,满嘴喷香的咀嚼了起来。 南泠儿看她把每一道菜都吃了一遍,忍住被香晕的泪水,面带委屈的问道:“我……我能吃了吗?” 那宫女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端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说道:“公主殿下,所有菜都没有毒,您请用膳。” 南泠儿带着感激的目光看着她,大声的说了一句:“谢谢您嘞!” 她一阵风卷残云,能往下塞的绝对不浪费。旁边的粗壮宫女咋舌的看着这个吃相极其夸张的公主,不禁心中给她鼓了个掌。从没见过比她能吃的女人,公主是第一个。 南泠儿摸了摸胀鼓鼓的肚皮满足的打了一个大大的隔,她招了招边上的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见公主问话,低下头回答到:“奴婢名叫月颜,今年十三,从前家在闽南,被父亲带到京都,家中五口人,我是老小,我还有个小名……” “诶诶诶,停,停,停。我又并非是户部的人,你管我说那么详细做甚。”南泠儿立马打断了她的自我介绍。她后怕,马上指不定她还会来段才艺表演。 她上下打量着月颜满意的说到:“人看上去是挺老实的,” 月颜摸了摸脑袋憨憨的笑起来:“嘿嘿,多谢公主殿下。” 南泠儿也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了。她的宫中不需要多有心机的丫头,人老实和忠心还是最重要的,省的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丫头是她看这一众宫女中最为顺眼的一个,也可能是自己一入这宫中就数她服侍的最多吧。总之眼缘很重要。届时再挑一个机灵点的,两个不同性格的人互补一下,办事和用起来更应手一点。 她叫过一旁站着的月颜打着哈哈的问道:“你觉得这流樱宫中哪个姐姐办事最为可靠呢?” 月颜思索了半天小心翼翼的说到:“若是说聪明的话那要数雪儿姐姐最为聪明,她原来是宣正宫出来的宫女,见过大的世面。但要是论办事可靠的话那要数秋霜姐姐,她责任心强,是冯嬷嬷一手带起来的人。” 南泠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品了口茶,抬眼笑问:“那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的?” 月颜大为惊讶,她惭愧的低下头,怯懦的说到:“她们都叫我小憨憨,我不行……” “哦?是吗,我觉得你也很好啊。”南泠儿故作轻松。 “我真的不行的……” 她见把小姑娘吓得不轻,况且选人用人这种事千万急不得,凡事都要将循序渐进的道理。 南泠儿微笑的拉起月颜胖胖的小手,扯开了眼前这个话题,故意问起:“今日来的那两个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一问彻底勾起了月颜八卦的体质,她立马滔滔不绝的说道来:“那个穿浅湖蓝色月袍的清苑公主是莲贵妃所出,与大皇子是一母同胞。也是当朝的长公主殿下。她冠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倾国倾城。是无数公子的梦中情人。” 南泠儿撑着桌子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那那个嘞?” “那个是含燕郡主。是莲贵妃妹妹丹阳夫人的女儿。是清苑公主的表妹,也是她的陪读。她本来是没有郡主这个头衔的,只是碍于莲贵妃的父亲李老将军的面子,所以才封了个郡主的名号。” 南泠儿不屑一顾的切了一声:“原来是求来的名号啊。我看她挺没礼貌的,以为是哪个骂街泼妇呢。” 月颜又小声八卦起来:“公主你是不知道啊,这流樱宫本来是含燕郡主求了皇上好久都没住上的。但您来了后,她入住这的计划就泡汤了。” “哦?难怪过来找我麻烦,但是这宫有什么好求的?难道有什么宝物藏在这?”南泠儿四处打量着装饰,心中冒出无数个问号。 “不是宝物,是公子们。这殿后就是皇子们上课的地方,平日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意气风发的公子哥。所以嘛,郡主可想般进来住。”月颜抖着眉毛得意的八卦着。 我到以为是什么呢,南泠儿心中冷哼了一下:“那其余几个皇子呢?” 月颜思索了半天才开口到:“这个做奴婢的也不好胡乱评价,但是总之太子为人最好。” 南泠儿的立马精神起来,据她了解太子是皇后的嫡长子,也是自己名分上的皇兄,为人温和谦逊,是个十佳好男儿。既然得到下人的称赞,想必人品是很不错的。但就是后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南泠儿弹了弹桌子上的灰,叹了一口气说到:“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会把这盘子收拾收拾。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叫我。今日也都乏了,收拾好了就可以下去歇着了。” 月颜领了命,带着几个同她一般大的丫头收拾了餐桌,掩上门静悄悄的退出了殿内…… 秘密 半夜时分,天空死黑一般的寂静。一轮明月反反复复的被阴云笼罩。 突然! 一个黑色的身影如腾云驾雾一般毫无障碍的穿梭于各个宫殿的屋脊长廊。 他四处观望,最后停留在宫中正殿处,悄无声息的影藏在房梁之后,默不作声静静观望着眼下发生的事情。 内殿。皇帝静静的掖好女人抖落的被子:“明日我便把那孩子封为公主。暂且让她不要产了疑心。” 女人见男人满脸愁态,拉过他温热的大掌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一条生命,既然来到我南宫王朝就是与我们有缘。况且国师说了,半月之内将有一个贵人降临我南宫。算算时间,不正好是那孩子吗?切莫做罪孽之事。” 皇帝捋了捋皇后额前的碎发,叹了口气:“你还是那么善良……只是朕没想到,朕耗费全国之力去夺清灵玄花,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到如今,你的病也不可再拖延了,若到时还未能找到解药,怕是只能拿她来开刀了……” 女人立马堵住了他的嘴,瞪大眼睛:“不可!你若是拿她开刀,那我也会良心不安的。况且陛下杀了那孩子也未必能救的了臣妾。倒不如随缘好了……” 皇帝见女人一脸焦急,紧紧的攒住她的手:“云儿,你何必这样?她与我们并未有血缘关系,况且她也不是凡……” 女人瞪眼,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若是陛下执意如此,那见到的也将是云儿的一具尸体。” 男人紧锁眉头,他苦着脸,半刻才道:“好,朕……答应你,不过你这样又是何苦啊!”皇帝搂住了女人单薄的肩膀,她句句都像是在剜他的心头肉一样。 女人见男人不再驳她的话,眼睛一转便立马柔声:“陛下。那孩子孤苦伶仃一人在宫中,无依无靠的,定是要受许多欺负。不如将她归入臣妾名下,也好让她过的快乐些……” 梁上的黑衣男子听听的模模糊糊,只是最后听到有人要杀傻丫头!他想站起挪一个位置听的再清楚一点,但久蹲房顶,腿部酸麻。不巧脚底一滑,正好踩掉了一片瓦,不偏不移的砸在夜巡的士兵头上。 士兵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大喊道:“抓刺客!” 黑衣男子心中一惊,大叫不好。忍着麻木感立展轻功,轻轻巧巧落在了另一处房檐上方,飞步急奔起来。后方箭雨擦着他的衣角末入楼宇之间。他纵身一跃,忽转身来,二话不说抬起手来射出一个飞刀,正好命入了前来追赶的黄将军的胳膊。 他吃痛了一下,恶狠着目光:“区区小毛贼竟敢伤我。”他拔下刀来。射了回去。男人灵巧的一侧身,刀笔直的落入了旁边的房梁上。黄将军见并未伤到刺客大喝一声,飞到殿上,疾走追逐。 男子见来者不善,偏身掏出钩锁朝着黄将军勾去。细锁结结实实的捆住了他胳膊,黄将军被细细密密的捆住,心中大怒,他猛地后退几步突然全身青筋爆起,用劲一震!那锁被竟被震得几段,仰天大笑到:“区区雕虫小技,还想困住我!” 男子见他狠劲已发,不再恋战,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朝他眼前一挥。瞬间一片雾色,他掩住口鼻,三步化作两步跳下殿顶,快速藏匿于宫殿中的犄角旮旯。屏息几秒看见不远处正好有一漆黑一片的宫殿。他二话不想,朝那处奔去。 片刻,轻轻落下,缓慢的将半掩着的窗户关上,慢慢徐步的在殿内悄然无声的摸索。 此处一片寂静,还有些许鼾声细丝丝的传出。他踏入内殿,小心翼翼的绕过繁杂的摆设。 突然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是谁啊……大半夜的还不去睡觉……” 男人瞪大眼睛,转身一把摁住了她的嘴巴,牢牢的摁在床上,威胁她:“闭嘴。” 南泠儿像是被泼了一瓢冰水瞬间清醒,她慌忙的点了点头。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殿外就传来了黄将军的声音:“公主,今日宫中遇刺,臣按惯例特来搜查,还望殿下谅解。” 南泠儿急急的看过去,后面的大手却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无情开口:“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吧。” 南泠儿心里一梗,这种情况让她扯谎。她现在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更别说包庇刺客行踪了。一滴冷汗啪塔一声,低落在了她的白皙的手背上,形成了小小的水印。 男人感受着身前的女孩微微传递来的颤抖,内心忽然柔软了起来,他慢慢的贴近女孩的耳边低气压般的语调在她耳边萦绕开来:“别怕,放平心态。” 温热的大掌熨烫着南泠儿单薄的肩头。让原本微凉的身体找到了一点温暖的依靠。她猛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朝着内殿外故作懒散道:“刺客?黄将军怕不是弄错了吧,我殿内怎么会有刺客呢?我可是刚刚才睡下。” 黄将军明显不领情他单膝跪下,抱拳:“兹事体大,还望公主行个方便,那刺客刚刚就是冲着殿下这个宫来的。” 南泠儿脖间的手掐紧了几分,男人压低声音悄然:“好!好!回答!” 她忍住心中的没来之火,没想到这黄将军竟然如此穷追不舍。大皱眉头不悦:“本公主已更衣就寝了,将军若是不害臊那就进来查吧,就怕到时…………” 她忽然画风一转,狠厉的说到:“你落下个不好听的罪名!父皇怪罪下来,我可不管!” 黄将军明显犹豫不决了,他思索片刻,狠了狠眼,一把拽过跟在身后月颜推了过去:“公主,我且放一个婢女进去查,多有得罪了。” 月颜此时满头冒汗,她忐忑的站在门前颤抖着声音:“殿下,奴……奴婢……得罪了……” 南泠儿一听是熟悉的声音,心一下子放下了一大半,还好是月颜。她舒下了一口气,低着嗓音对身后的男人悄声:“你且放心吧,她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男人撇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掐紧了她的脖子,仔细的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门“咯吱”一下从外面打了开来,南泠儿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月颜关好内殿的门,小心翼翼的往里走去。南泠儿见只有她一人进来,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她赶忙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大声嚷嚷。 月颜不解的看去,公主的眼睛怎么了,是抽筋了吗? 再定睛一瞅公主身后正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他一只手狠狠的捏住公主的喉咙。她的心一下子就冒到了嗓子眼,刚想大声尖叫,却见南泠儿一个劲的拼命摇头。 月颜立马领会了其中的意思。她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奴参见公主殿下……” 南泠儿悬着的小心脏降下了一半,看来月颜没有蠢到尖声叫出,她故作松散的吩咐起:“黄将军让你好好查,那你就仔细的看看,不知刺客会不会在我这流樱宫里啊!” 月颜脸部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个琉璃花瓶,又缓慢的放下故意弄出一点声响。 接着又搞出一点动静。良久见那男子并没有杀了她们的意思,才舒了口气从里朝着外面说到:“将军,没有问题。”她又赶忙看向南泠儿身后的男子,见他掐着公主脖子的手放松了下来,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南泠儿给了她一个眼神,满意的说到:“行了,你退下吧。” 月颜担忧的看了一眼,见公主挤眉弄眼的让她出去的意思。她也不好过多的停留,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慢慢的退了出去。 黄将军一把逮住了月颜:“里面确定没事?” 月颜立马跪下,惨白着脸儿保证:“里面确实只有公主殿下一人。” 天虽早已进入了春季,但她觉得自己现在如寒冬腊月一般冷。她怕黄将军不信立马又添了一句:“奴婢发誓。” 黄将军满脸质疑的翻眼看了一下殿内,不安的说到:“若是殿下有事,那臣纵然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是殿下说没事,那臣也不好再打扰了,还望殿下赎罪。” 南泠儿柔下了语调安抚:“黄将军这是职责之内,无妨。那刺客兴许是到了其他殿内。黄将军搜查的路上可千万要注意安全。” 他领了命恭恭敬敬的叩谢:“谢公主殿下。”阴着脸走出了宫内,领走时他看了一下殿内,今晚总感觉有什么蹊跷…… 内殿,一片寂静。南泠儿望着走远的一众人扶着胸口,如释重负。 她浑身僵硬的拿掉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只手,声调冷冰:“既然他们已走,那你也不必装模作样劫持我了。” “哦?装模作样!咱们才半月未见,你就对我如此冷冰了?”男人用着醉人的嗓音在她耳畔清幽幽的念到。 南泠儿心中大惊:“是你!” 男人跳下床来,勾起她粉嫩的下巴满意的笑到:“怎样,就是我。是不是很意外。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他顺势坐在凳上,抄起一旁的茶水慢慢的品了起来:“好茶,可惜凉了……” “要是嫌凉,就不要喝了。免得喝多了反害了自己!”南泠儿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男人抿嘴一笑,甩过茶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多谢公主提醒。” 南泠儿反感挣了下身子不悦的说道:“你这次是又要行刺父皇?” 男人点了点头:“猜对了一半,不过这次不是行刺。只是去打听消息。” “打听消息?” 男人摸着她毛绒绒的小脑袋,语调和缓的问道:“是啊,对了明日就是你的册封大典吧?” 南泠儿一脸疑惑:“你费了半天劲,就是去探听这个的?” 男人冷笑了一下:“当然不是,不过你最近要小心,有人可能要杀你。” 南泠儿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知道?” 南泠儿沉思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但是我隐约有预感……” 男人静静的看着暗自神伤的小丫头,心头一软。自从认识了她以后,自己的心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尤其是那次分别后,他晚上每每做梦,浮现的都是她的脸。 他也曾一度怀疑可能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了吧。要不怎么满脑子都是仇人的女儿。 不过转念安慰到自己,自己这半个多月来接触最多的也就是她了,所以梦里梦到她也是很自然的事,没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轻轻的揪了一把她幼圆的小肉脸:“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南泠儿愣神的看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良久说不出话来,许久才缓过来,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谢谢你。” 男人看着瓷娃娃般精致的小姑娘口口声声的说着谢谢,心里一动,没来由的又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他运了运内力压制了潮涌的丹田之气,恢复了原本冷如冰霜的声调:“不必谢我,我不过是出于好心。” 南泠儿默默的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小声的吭起:“哦,原来是这样啊…………” 男人简单的嗯了一声,把她放到床上温柔的盖好被子:“明天是你的头等大事,你要好好表现。知道了吗?”他交代了一句,微微笑了一下扭身离开了床边。 南泠儿见他要走心里忽然有点不舍,这个男人虽两次劫持于自己,但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反而屡次三番救自己于危难之间。 南泠儿想着一把拽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明天会来吗会来保护……我吗?” 男人呆愣在原地,万万没想到女孩会这样问他。他沉默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仰天长叹:“你放心,我会好好护住你的。” 男人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失落的南泠儿,不做停留,快速的钻出了屋内。 从宫内到了府内早已过了子时。 他刚一踏进屋内,另一个身影也走了进去。男人警觉的竖起耳朵,摸准腰上的匕首,快准狠,一个回身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他大惊:“舅父!” 洛宏慢慢的移走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质问到:“今夜是去皇宫了吧!” 男人低头不语。 “我告诉过你,不要擅自做主。你怎么就是不听!我忍辱负重在这南宫王朝数十载,现如今国灭,我等应该更加小心行事。别让我苦心经营数十载的暗网功亏一篑!”洛宏怒斥到。他当年为了在宫中当皇后的姐姐也为了百里王朝,隐姓埋名,背井离乡来到敌国,一手建立了庞大的暗网体系,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的存在。 男人见洛宏大怒立马跪地:“是我莽撞,独自前往宫内探听玄花下落,还请舅父责罚。” 洛宏叹了一口气,见他态度诚恳,伸手扶他起来,弹了弹他肩上的灰到:“清灵玄花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年轻人性子是躁了点,也该练练沉稳了。” 他双手背后,沉稳的开口:“不过为了方便你行事,也该给你个合适的身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洛岚轩,从此世间再无百里岚轩这个人,你是当朝御史大夫的长子,从小送到玄灵山上学习武艺,现如今学成归来。我说的话你记清楚了吗?” 洛岚轩紧皱着眉头,他从未想到有一天他竟会连自己的姓什么都不能自己掌握,狠厉的目光折射出他的眼角。这一切遭遇都是拜这个狗皇帝所赐。! 他咬咬牙忍着恨意:“是,舅父!” 洛宏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心情稍微平和了一点:“明日南宫煜离宴请群臣和官眷你同我一道去吧。届时多结交好友,也有助于我们日后行事。” 洛岚轩诧异,本想着明日用什么法子进宫,看来眼前这个障碍已经被舅父扫除了。他安心的点了点头:“是。” 洛宏惊奇的看向他,见他没有拒绝,心里稍微安心了些。但他就怕这个年轻的皇子一冲动做出些不计后果的事,到时不仅他性命难保,自己也性命难保啊。 于是乎在他房内坐下,倒了杯茶好好交待道:“虽现在国以被灭,我等皆在他国流亡。但我们也要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所以你明日进宫可切莫做一些糊里糊涂的事,以免暴露了身份。” 洛岚轩见洛宏一脸担忧的模样,立马跪倒在地忠心耿耿的说到:“舅父请放心,外甥一定不会意气用事!” 洛宏喝了一口茶,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有这等觉悟,那舅父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忽然,他顿了顿音,捏了下胡子思索起来。与其放到以后说还不如现在就同他讲吧,以免到时再刻意接触就迟了。他放下茶杯面色严肃道:“今日宫中探子来报,说南宫煜离最近新得一公主,是从我朝来的,但身份十分神秘。且那女子与清灵玄花有些关系,你日后可以和她多接触接触,从她嘴里谈谈虚实。而且也可利用她做为我们复国的棋子!” 洛岚轩没有料想到舅父竟然和自己的计划想到一起去了,这为他以后行事扫除了不少障碍。他立马叩谢:“是,舅父。” 洛宏抬头见夜已入深,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便无趣的理了理广袖,起了身:“早点休息吧,明日我还会带你表妹一道去。” 洛岚轩疑惑刚想开口,洛宏就知道他想问什么,立马抬手打住了他的话道:“你且放心,她一直以为你是她的亲哥哥,所以她并没有怀疑。况且晴雪心思单纯,并不知晓我们的真实身份,你不必太过忧虑!” 没想到舅父竟将他的心思猜的如此透彻,那他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明日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他恭敬的弯下腰来回他:“好的,舅父。” 洛宏见他知晓了,觉得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就踏出房门离开了他的院子,回去休息了。 洛岚轩恭恭敬敬的送走洛宏离开了房间已是一个时辰后,他疲倦的的躺回床上。 此时他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张肉圆的小脸,正傻呵呵的冲着自己笑着。洛岚轩的心一下子变的柔软了起来,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的笑到:“洛岚轩,她不过是你复仇的工具而已。你何必在意那么多………”自我安慰的扭过身去,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初出茅庐 清晨的光亮爬上了地平线上。流樱宫内,一夜惊梦,待到晨昏交替之时,已到了卯时。殿内院中晨起宫人已经开始打理。流樱宫内一尘不染,四处犄角皆被收拾妥当,看不出不苟。 南泠儿哈喇子流了满嘴,四仰八叉的在床上睡着。月颜看着睡相如此奔放的殿下,瞧了一眼,轻声的唤到:“公主,公主,过了卯时了,您该起来了。” 南泠儿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含糊着嗓音嗯哼了一下:“卯时了啊,那还早,容我再眯一会。” 月颜焦躁的看了眼南泠儿急急的说到:“不行啊公主,别的宫的主儿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况且您是今天的角儿说什么也不能落后啊。”她不容南泠儿多加考虑,背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 转身从台上捧起一个藕粉色的衣衫摆到南泠儿的眼前兴奋到:“今晨,皇后娘娘就遣人送了过来,说您今儿穿了定会好看。” 南泠儿瞬间清醒了过了,她伸手摸了摸质感细腻的布料,满意的点了点头:“布料挺不错,不过皇后特意送来这个做什么?” 月颜也疑惑的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只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李公公送来衣衫就走了,并未交代过多……” 南泠儿歪着头想了一会。也对,今日封我为公主,那日后也要尊称她一声母后,想来她特地送来也是情理之中。一来自己穿的体面不会丢了皇家颜面,二来也更能衬得她母仪天下贤良淑德的美名。 南泠儿拍了拍手笑到:“既然送来,那咱们就来者不拒。来套上衣服,让咱家好好来瞅瞅怎么样!” 片刻,她站在镜前仔细的端详起来。一袭淡粉色真丝罗衫,下着珍珠白的刺绣褶裙,衬得一弯柳叶吊梢眉下,明眸轮波流转,美目婉转非画似画。皓齿白牙,粉唇微启,娇嫩的如丰收季的蜜桃一般鲜嫩欲滴。旁的两个浅浅的酒窝,似笑非笑,宛若碧波微微的晕开。搭配若有若无的淡粉胭脂,更衬得满面春风,清纯里更透着一丝娇嫩之气。白玉流苏发簪简单的绾住飘逸的青丝,秀发微微卷曲,随意的婉转在腰间。再移目到弱骨无移纤纤素手上的茶晶镯子,散发出一种温润如玉的美感。整个人宛若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美的让人不忍移目……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竟也可以穿的如此好看,她吃惊连连的看向月颜问道:“这是我吗?” 月颜早在旁看的愣了神,一件简简单单的衣服竟然被公主穿的如此美丽,仿佛不似真人一般,而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专门勾人心魄。她见公主扭头问她连忙回答:“公主殿下美极了,奴婢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南泠儿看着一个劲夸自己的月颜,自己心中也满是喜悦,早知道小时候穿古装那么好看就多拍点艺术照好了,现在自己那么美他们也没办法看见了…… 掩了掩心底的忧伤,站在镜前发愣了一会,思绪又飘到了别处…… 这时南泠儿忽然想起一事来,昨晚那人是断然不可让他人知道他的存在。 她瞅了一眼旁边的月颜,轻柔的拉过她的手推心置腹的问道:“颜颜,本公主问你,咱们相处这两日,我待你好不好呀?” 月颜明显下了一大跳立马回答:“公主没有那般娇纵,不摆架子,对月颜也是极好的,没有发过任何脾气。” 南泠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若是昨晚的事我让你不要说,你能做到吗?” 月颜吓得一身冷汗,从前就听闻主子为了封下人的口舌,草菅人命,以绝后患。自己怕不会也是如此下场吧,她立马跪下:“公主是难遇的好主,奴婢是断然不会出卖公主的!” 南泠儿见她如此慌张,反而微微一笑,扶她起来到:“你何必如此惊慌,我不过是让你管好嘴罢了。只是………今日要是有任何人管我们问起,你都装作不知道,也不要有任何的紧张,听明白了吗?” 月颜恭恭敬敬的说道:“奴婢谨遵公主教诲!绝对会做到不紧张的……” 南泠儿想笑又不敢笑的望着她紧巴巴的脸蛋:“走吧,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也该去父皇那儿了。” 南泠儿踏出殿门,一路向西穿过御花园走过正门来到了宣正宫的宫前。 她深呼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扬了扬笑脸带着月颜走了进去。 这时,全场的焦点几乎全部投射到了南泠儿的身上。一时间场内芳华皆黯然失色,凋零了自己的光辉。宛如踏莲而下的谪仙一般自带光华,耀眼的让人分不清是天上还是人间。 南泠儿无视众人吃惊的目光远远的看见了南宫清苑坐在位置上直直的看着自己。 她是皇姐,想必自己的位置应该就是在她边上吧。南泠儿不紧不慢的朝着那个方向过去。 面带歉意柔柔的道来:“姐姐昨日到流樱宫中妹妹身体抱恙实在没有办法见客,今日特来向您赔个罪,还望姐姐赎罪……” 南宫清苑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美如诗画般的女子,半天才缓过神来:“额……没事妹妹,都已经过去了……既然你身体不好那就别站着了,快入座吧。” 说到入座,南泠儿浅浅的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南宫清苑右边坐着的常含燕,不失礼貌的说到:“含燕郡主,这个位置好像是我的吧……” 常含燕本就为了流樱宫的事生着气,再一听当事人居然已经如此欺人太甚了,更是不能忍耐,破口大骂:“贱人,你是哪个啊,你什么身份?竟敢驱使本郡主!” 南泠儿皱了皱眉头,冷笑:“比你身份高的人,怎样?”她对着月颜使了个眼色。月颜领会到,立马走了过去一把将常含燕拉离了座位朝着南泠儿粗声道:“公主。” 常含燕立马愣在了原地,一脸懵的望向了二脸懵的南宫清苑,委屈的叫到:“你个小贱人,我朝就只有一个清苑公主,你胆敢冒充公主,看我今日不撕烂你的狗嘴。”她冲着南泠儿就要扑打过去。 后面几个宫女狠狠的拽住了发狂的常含燕,把她牢牢的架住。 南泠儿从小到大就没人敢骂过她小贱人。现如今却屡屡被她辱骂,她望着像疯狗一样的女人看着双眼通红的常含燕冷笑:“含燕郡主好大的口气,居然要撕烂我的嘴,等会也不知道等会是谁要撕烂谁的嘴!” 常含燕见她那么大的架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甩开几个拉住她的宫女,不服气道:“你说你是公主!呵,怕不是陛下和哪个无名无份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女吧!在这里跟我耀武扬威的。”她一脸不屑的看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子,更是心中窝火。 南泠儿见她丑态百出的样子,不禁冷笑了下,不紧不慢的说到:“听闻妹妹也是个没有名分的贱妾所生的吧。当年丹阳夫人见你可怜才收入名下,现如今却在这五十步笑百步。也不知你在这里得意个什么劲。” 常含燕的脸彻底绿了,她自小就忌讳别人同她讲这个,没想到现如今真有人敢这样惹怒她。她气的扬起巴掌就要劈下去。 南泠儿眼疾手快,一把逮住了她的胳膊,厉声:“你敢打我!我自是父皇的骨肉,那身份就是君。你身为郡主那自然就是臣!君君臣臣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 常含燕明显被南泠儿的话给唬住了。她想打她现在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了。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忽然一阵温凉的触感分开了两人的僵持,只听女人温柔的声音从身边突然响起:“好了!你们俩就不要再争执下去了。既然知道妹妹是自家人了,那就不要再吵了,终归是伤了和气不好。” 常含燕怒嗔:“表姐!她是向你来抢公主尊位的,你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南宫清苑见她这么一说,脸色猛地一变,这常含燕那么多年了还是跟蠢猪一样,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摆明了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她训斥:“含燕,你以为本宫向来是把公主之位看的这么重的人吗?这些从来都是虚的。现如今妹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却在这说风凉话,你觉得合适吗?” 常含燕见自己理亏,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的话,蔫蔫的放下了手,狠狠的撇了一眼南泠儿,恶气满满:“你等着!以后别让我逮到你的把柄!” 南宫清苑见她还说那么愚蠢的话,气的顿时不想再理她,她转脸朝南泠儿笑到:“妹妹别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她从小就是火爆脾气,所以口无遮拦得罪了很多人,今日有所顶撞,还望妹妹见谅……” 南泠儿见她替常含燕说话,也不好再计较什么,故意大度的笑了起来:“怎会,都是自家姐妹,现在吵吵也是寻常姐妹斗嘴一样,姐姐多虑了。” 南宫清苑见她气也消了也就放心的笑了一下。却听那边不嫌事大的常含燕踢了踢隔壁桌子大声喊起:“起来,给本郡主让位。” 空气忽然凝固了起来,原本低头啜饮的女孩“啪”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冷笑:“你怕不是没搞错吧,你凭什么叫我起来?”女孩眼睛瞪的圆圆大大,虽是满身怒气但却看不出任何生气,却有几分可爱。 常含燕哪里把她放在眼里,伸手便要一把推开,就当她手刚要碰到女孩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一把抓住了她胳膊,南泠儿吓了一跳赶忙回头看去。 只见男人温润如玉般淡雅的眉眼如潺潺的流水一般波连婉转。唇色如樱,肌若白雪,墨色般乌黑的双眼仿若浩瀚星海,凛冽中透着些许清幽。白绳微束随风而逸的长发,仿若天上谪仙一般,美到极致。 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男子,就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一般清新俊逸,风流倜傥。 “大哥!”女孩一脸惊讶的看着身形俊朗的男人兴奋的叫了出来。这下可有你常含燕好果子吃了,叫你平日里尽欺负我。 男人微微一笑,放下了常含燕举起的手臂,道:“不知舍妹哪里得罪了含燕郡主,让你如此大发雷霆?” 男人虽表面上虽云淡风轻,但内里却涌出一阵强大的气场,四周气压瞬间冰固 常含燕身体微颤,见到如此美的男人脸上泛开了异样的红晕,她行了行标志的宫礼道:“不知晴雪小姐还有个哥哥……” “我怎么就不能有哥哥!我哥哥可厉害了呢!”洛晴雪一脸傲气拉住了男人的胳膊哼哼唧唧的看向她。 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的刮了一下洛晴雪的小鼻子,温柔道:“雪儿,不得无理。” 转而赔罪:“在下洛岚轩,自小便被家父送到玄灵山上学习武艺,师从虚空真人。所以含燕郡主没有见过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还望郡主体谅。” 难怪有飘逸如仙般的气质,竟是虚空真人的弟子,这样美的人怕是在坐的都男人都早已自愧不如了吧。常含燕掩住心底的笑意,也不顾自己的身份,装作一脸无助抽抽搭搭的望向他道:“可惜现在早已没有位置了,不如洛公子想想法儿,我也总不能站着吧……” 洛岚轩见她故作娇羞样子,心里不禁恶心起来。扭头却撇见南泠儿也准备在这坐着心中顿生一个念头。他立马温和的笑到:“郡主不如这样,郡主坐我的位置,我与家妹一同坐。郡主觉得如何?” 常含燕没想到竟会这样,她本意就是想要和洛岚轩坐在一起,现如今却被支的远远的,心里顿是不乐,她立马娇嗔:“洛公子,这样多麻烦你啊,你若是不嫌弃,那我同你……一道坐吧……这样也省的你来来回回那么麻烦……”她边说还边扭着自己的小腰,就怕别人看不出她的意图。 南泠儿见常含燕如此装模作样姿态,心底不屑一顾,没想到这种人竟不要脸到这种程度!见个男人就往上贴,而自己恰恰就是看不惯此类做法的人。 她立马端起一杯酒佯装喝入嘴中。不巧,酒水不偏不倚的全倒在了常含燕的的身上。 “啊!你在干什么?” 瞬间全场的目光集聚到了这处。常含燕抖着那一片湿透的衣服尖声叫到:“你找死啊!” 南泠儿看着她又急又恼的样子,甚是滑稽,嘴角拼命掩住冷笑,赶忙抱歉:“诶呀,含燕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不知怎的,听到了刺耳的话,手不知不觉的就抖了起来,还不偏不移的恰巧撒了您一身,你看我可真是对不住你啊。” 常含燕揪着自己好不容易从烟雨阁新定的衣服,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脸无辜相的南泠儿。见洛岚轩正在边上看着自己,又怕影响了自己淑女的形象,于是忍着怒火,跺脚:“愣着干嘛?还不快扶我过去!” 南宫清苑见她衣袖湿透,不禁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朝着常含燕:“等会我的流殇舞也要开始,现在要去换舞裙,顺道一并陪你去吧。” 她指了两个宫女命令道:“你们扶着郡主下去换件衣服。” 边上的小侍女赶忙战战兢兢的牵住常含燕的胳膊,扶着一扭一拐的她,快速的退出了宴席。 南泠儿见这做戏的两人终于走了,心里大舒一口气,瘫坐在位置上吃起酒来。 洛岚轩心底暗笑,没想到这小丫头整起人来一套又一套的。 他折扇一开,风度翩翩的扇了起来,道:“没想到,公主殿下整人的功力倒是不浅。” 莫非又一个挑衅的?南泠儿白了他一眼不服气:“我这个人从来就是有仇必报的。她屡次三番的招惹我,那我何必忍气吞声?” 册封 她自顾自的坐在位上捻起一粒提子便送到了嘴中。 洛岚轩见她不再理睬自己也不生气,弗了一把身后飘逸的羽袍,端正的坐到了自家妹妹边上,浅笑:“只是公主这般好魄力,在下着实欣赏。” 她心想你欣赏和我又有何干系。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不再理会。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今日原本好端端的心情尽被这些人给搅黄了,早知就称病告假好了,白白受这一肚子火气。南泠儿想着想着又是一顿冒火,抓起银盘中盛着的花生米就往嘴里塞去。 洛岚轩发现她又不理会自己,便无聊的斜手撑头细细的打量起来。却瞧见她两腮鼓的如偷吃东西的仓鼠般戏谑可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转瞬即逝的流星一般瞬间划过,最后不留踪迹的消失在浩瀚无垠的烟波之中不知去向…… 过了许久许是吃的累了,南泠儿并未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的坐在位置上打了个小盹。她现在困意十足,自己偷眯一小会大概没人能发现吧。 她抬眼观察四周,见没人理会她,便放心大胆的闭上了眼睛。上下眼皮刚一合上眼就悄然无声的滑入了梦里。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大约是到了辰时皇帝才携着皇后和莲贵妃从殿后缓缓走出。 众臣和贵族见三人前后而来,齐齐跪下山呼海啸般的阖首赞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泠儿本在自己的梦里睡得一片憨熟,听到众人齐喊愣是被吓得从座位数蹭的一下弹了起来。 边上的月颜被她的举动立马吓出了一身冷汗,跪在地上赶忙拽了拽她的裙角,小声低语:“公主,赶快跪下啊,赶紧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完蛋了我居然睡着了,这下可糟糕了。她立马机警的反应过来,学着旁人一声不吭的跪倒在地,等待着皇帝发话。 皇帝深沉的看了一眼南泠儿,默默的叹了口气,扶着皇后到了左边的位置,转身来到了正上方的皇座上,抬起手来威严的嗓音由上而下盘旋开来:“众爱卿平身吧!” “谢皇上。” 南泠儿见旁人纷纷起了身也装模作样的起来坐了回去。 今日的皇帝并不似昨日穿铠甲一般魁梧。一身玄衣黑莽朝服披身。头戴紫金发冠,手拿香檀折扇,随意散漫的斜坐在宝座之上,王者威严之上还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之气。 “皇后娘娘和皇上好生般配啊!” 南泠儿寻声望去。这丫头如何能乐成这个样子? 罢了罢了,刚来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多打听打听没什么坏处。她转头一脸八卦的问道:“洛小姐你为什么说皇帝和皇后好生般配呀,我这人从小就爱打听这些宫中秘辛,你说来我也想听听。”她一脸期待的望着旁边的小姑娘,满脸八卦的看向她。 洛晴雪见是南泠儿这般问道心中便生没来由的好感。刚才就想找她搭话了,奈何她睡得昏天黑地的也不好打扰,如今主动找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一脸兴奋的同南泠儿絮叨起来:“若说这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关系。我朝皇室子弟必须到了及冠之后才可娶正妻。当时的皇帝那可是非皇后娘娘不娶啊,拒绝了无数世家的小姐,偏偏要寻这祖上八代无官无爵,且母家是寒门出身的没钱没势四品小官的女儿。” 南泠儿赶忙问:“那当时的大臣们都同意吗?” “那哪能同意,上书的大臣一日就高达两百多册,还不加外州的八省官员,那时的皇后娘娘就是在风口浪尖的人。几度想跳崖去了。” “那后来呢?” 洛晴雪见她迫切的眼神,就更加的声情并茂继续讲到:“后来是皇后娘娘的哥哥苍海将军在一次出征时,生擒了当时称霸一方的楚国皇帝和他的幼子楚瑾殿下。从而立了大功,大大削减了楚国的兵力。所以众臣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皇帝既得美人归,又新增了几十座城池。” 这时洛晴雪画风一转,眼底暗带了丝丝的忧伤:“只可惜,没过几年。皇后娘娘的身体就变得不好了起来。起初只是以为的了风寒。可后来久咳不见好转,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上派人寻遍天下名医和灵药都不见娘娘有丝毫好转……皇帝茶不思饭不想,日日难寐,身子骨也大不如前…………” 洛岚轩一直在边上默默听闻,面色凝重的看着津津有味听故事的南泠儿。心事复杂,这丫头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南泠儿并未察觉到洛岚轩的高深莫测的目光,依旧兴致勃勃的打听起来。全然无视宴内精彩绝伦的表演。她揪住洛晴雪不放继续兴致高昂的问道:“那我想听听苍海将军生擒他们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前不是同你说了嘛,皇帝收了几十座城池之后,见楚皇也翻不了什么大动作,于是就扣下了他年幼的儿子当做质子。” 这时洛晴雪的眼睛蹭蹭的发亮:“瞧!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质子殿下来了。” 男人身形单薄,一双三角丹凤掉捎桃花眼,似若水河畔无际的潭水一般深不见底,鼻挺唇薄,面色苍白,寒凉如三尺冰封,凉薄的不透一丝人情。由远及近带不来一丝暖味…… 南泠儿不禁打了个寒颤,从未见过如此性凉之人,今日仅从身边一过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寒冷。 场内的歌姬十分识相的退居两侧。男人走到跟前不跪也不屈腰,只是行了行礼道:“参见陛下。” 南宫煜离点头示意了一下,道:“既然今日人都来齐了,那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楚瑾转身坐好了位置,一抬头正好对上南泠儿一双打量自己的眼睛。他立马扭过头去,疏离的眼光仿佛看破红尘一般…… 这人好生奇怪啊,我明明那么友好的眼光,他居然熟视无睹一般。南泠儿托着下巴疑惑想着。 这时天空下起片片樱花粉瓣,四周长袖舞者,翩翩起舞,旋入场内。如春日里奔走的精灵,轻盈不带半丝累赘。随后几缕清风携来片片桃花,自天际徐徐而下,蜻蜓点水般,晕开点点涟漪。南宫清苑一袭雪色舞衣,九天玄女一般静静下凡的美感,引起阵阵惊鸿。 南泠儿简直看呆了眼,她从不知一个女人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美。一舞完毕,南泠儿才恍然如梦般醒悟过来。 四座一片哗然,面露惊色。皇帝满意的鼓起来了掌来:“公主的舞实乃是惊为天人呐!不错,不错。” 南宫清苑弗了弗身盈盈一笑:“多谢父皇。儿臣新编的流殇舞取意与舞意乃是如流水一般轻盈顺滑,令观者仿若置身于万千曲水之中,形同他世一般……” 皇帝连连鼓起掌来,朝着右下侧的莲贵妃夸道:“就连寓意也如舞姿一般精妙。朕年轻时就知道你跳的一身好舞,现如今公主也能有如此曼妙舞姿,爱妃也有一份功劳。” 皇帝朝着下面的人满意点头:来宣朕旨意。莲贵妃教女有方。赏,上等翡翠十对,东海珊瑚两座,上等丝绸二十 匹。清苑公主,才貌双全。赏,玉如意一对,滇南金丝雀一只。七彩琉璃彩珠一对。” 南宫清苑面露喜色伏了伏身,道:“谢父皇!”她余光微扫南泠儿,心中微微得意一笑。她舞袖轻颤,轻盈的飘回位上,一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喂随风散开沁入心肺。 南泠儿鼻子太过敏感,不想连打几个喷嚏,好不容易才忍住欲望。抬头又不偏不移的正对上皇帝深邃的目光。她愣了愣神赶忙低头痴痴的看着碗里吃了一半的小草鱼,这皇帝总是盯着我瞧,莫不是现在要提我的名? 果不其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彻耳畔:“朕今日设国宴,就是为了犒劳这次远征归来的将士。他们浴血奋战,为我南宫大辟疆土。如今凯旋,朕特设此宴款待群臣。所以今日众爱卿皆可开怀畅饮,无需记怀。”皇帝豪气万丈甩开广袖聚杯一饮而尽。群臣皆附和饮之。 皇帝见众人都已坐下,他也不拐弯抹角,继而含笑道:“众爱卿众所周知,这普天之下,朕只有一个女儿那便是清苑公主。但大家都不知道其实朕十几年前与皇后也育有一女……” 四座一片哗然,谁能料想到皇上居然和皇后还有一个孩子,这简直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引起无数人的质疑。 南泠儿见状心里虚的不行。她把脑袋坑的低低的,妄图隐藏自己存在。 月颜悄悄的点了点南泠儿的后背小声说到:“公主,到你了!” 南泠儿实在是觉得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她一脸不情不愿的抬起头。皇帝见她已缓过神来,满意的捋了捋胡须点头示意旁边的罗总管可以宣旨了。 罗总管立马领会了皇帝意,移步向前大声扬道:“宣南宫泠汐觐见。” 众人连忙四顾张望的寻着人儿究竟是从哪个地方上来。 南泠儿见大家如此迫切的眼神在心中暗暗的替自己鼓起了劲,今日可千万不能小家子气失了脸面。她深吸口气,长衫轻飘飘的随着她的步伐随风而去。 跪弗在地:“儿臣参见父皇。”她缓缓的昂起头来,精致如画的眉眼上看不出一丝瑕疵,仿若工匠精雕细琢而成的美玉一般玲珑剔透。 此刻南宫清苑的万万没想到这竟是真的,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可独享公主的尊位,谁成想今日之后竟要同人平分。她的脸色猛地黑了下来,全然没有刚才的那份从容。 大臣们小心的窃窃私语起来,皇帝见状蹙起了眉头,心里大为不悦!他小心的扶起了孱弱的皇后,一步一步的走下高台,拉起了乖顺跪下的南泠儿,威严道:“生她之时正值两国交战,朕御驾亲征。因担忧皇后在宫中安危,特地安排在广露寺内安心养胎。公主诞生之时敌国作乱误以为皇后诞下的是皇子,胡乱劫持威胁朕。朕爱子心切割十城换公主。但痛恨百里王朝蛮横无耻,得了城池竟不归还与朕。故,朕修养生息数十载,今救回公主,一雪前耻!” 大臣们见皇帝咬牙切齿般亲自澄清这段隐晦之事,便不再敢妄加议论,纷纷识时务的跪倒在地高声齐忽呼:“参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封赏 南泠儿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她惊慌的望向皇帝,愣神的唤到:“父皇……” 南宫煜离安慰:“没事,你叫他们平身吧。” 南泠儿猛地咽了一下口水,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万千话语仿佛都黏在了嗓子里面无法出声。她呆呆的望着跪倒一大片的人,脑子一片浆糊。 皇后见呆站在前的小女孩左右为难,满脸怜惜:“无妨,你流落在外,现如今回来这是你应该得的,大胆的说吧……” 南泠儿目光虚虚的看向皇后,没想到这个身体主人的生母居然是皇后。完全出乎意料。自己遇到这么大的场景竟然还是那么经不住事,她又转眼瞅向众臣。心里一颤,算了豁出去了今日可不能丢了面子,从现在开始她就是南宫泠汐,再也不是什么南泠儿了。她小心抬起右手,支支吾吾:“平……平身吧……” 众臣听闻后齐声高呼:“谢公主殿下!” 可这又把她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 皇帝见众臣皆已接受这个事实,便放心的携着皇后走回了高台,慈眉善目的望着下面的南泠儿,高声宣道:“南宫泠汐听旨。” 南泠儿立马跪倒在地:“儿臣在!” “朕念吾儿异国多年,深受欺凌。现回我南宫王朝,朕深感欣慰。特封为同昌公主。封赏北郡千户,黄金万两,奇珍异宝五车,和田玉、翡翠各二十对,上等汗血宝马一匹,金箔贴花坐轿一辆。” 南泠儿从未想到封赏竟如此奢侈,她立马叩谢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皇帝见她一直没缓过来神,也就不指望她还能说出什么大彻大悟的话来了,便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下去了。 南泠儿这才恍恍惚惚的坐了回去,却见一旁的南宫清苑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道:“没想到,妹妹竟是母后的女儿,现如今正式册封了,我这个做姐姐的自是要恭贺妹妹了。”她从未想过昨儿自己还看不起的乡巴佬,今天居然一跃枝头飞到了自己上面,看来人是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要说心里不隔应那是不可能的事。看来要好好打压一下她的锐气才是。 南泠儿回笑:“多谢皇姐。”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皇后的女儿。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间让措手不及。 她忙端起桌上的果酒压了压惊。还没等她喝完,就听边上的南宫清苑开口:“父皇,今日和皇妹聊天,听说她琴艺了得,所以儿臣斗胆想请皇妹奉上一曲。” 南泠儿猛地呛了一口。这女人莫不是在诓我,我何时和她说过琴艺了得了?她立马看向南宫清苑。却见那女人含笑盈盈:“皇妹可不要害羞,我南宫姓的儿女个个多才多艺,你也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她连忙看向皇帝,却见皇帝也一脸期许的望向她:“哦,还没听说你竟练得一手好琴。那你今日就拿上来让众臣瞧瞧也让大伙好助助兴。” 南泠儿心中大惊,糟了。我要是现在推脱,那岂不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草包了。若是非要,那自己也是多年没有摸过琵琶了,很多乐谱也早已忘了! 南宫清苑见她忙从的模样,心里冷笑起来。不过一个质子,还能练得一手好琴?笑话!她静静的坐在边上准备着看这一场好戏。 南泠儿横竖心里一想,罢了罢了,就说自己不会又能怎样,总比等会琴拿到手里什么不会来的强。 她刚想开口推辞,却听一阵磁性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启禀陛下,臣子以为同昌公主独奏甚是寡味,所以臣子斗胆合奏,还忘皇上恩准。” 南泠儿诧异看去,这不是刚刚那位洛公子吗?他的意思是要和我合奏! 皇帝也没有料想到,不过凡事讲究好事成双,两人合奏,定是别有一番韵味。他捋了捋胡子笑到:“不错不错,那你们就下去准备吧。 春日里,宫墙院落到处开满了野花,一路蝴蝶,蜜蜂不停的往返穿梭于长廊中。南泠儿用袖子扇了扇莺莺燕燕般的小虫子,烦闷的冲着跟在身后的洛岚轩喊到:“我们认识吗?你干嘛这么自作主张!我刚刚明明是要向父皇请辞的。这下好了,不得不上去演奏了!” 洛岚轩:“我想让陛下记住我而已。” 他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南泠儿,又嘴毒道:“那公主不愿意是你以后就是想让别人都叫你草包公主是吗?” “你!”南泠儿指着他的鼻子心里大骂无耻。 她忍了一口恶气,事已至此也只能让他协助我了。她狠狠的瞪向洛岚轩问道:“那行,你想怎么帮我?” 男人见她满脸怒气心里居然有了一丝小小的触动,他勾了勾嘴角回道:“那就需要公主完全相信我了……” 南泠儿浑身一抖,这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她疑惑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洛岚轩心里一紧,怕他认出自己,忙把脸别到一边:“公主记错人了。” “哦,是吗?”南泠儿转念一想,也对一个是御史之子,一个是刺客,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会有关联,苦笑去自己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入琴坊,洛岚轩望着满屋的乐器好奇的问道:“殿下会哪一种?” 南泠儿静静的打量起来,走到一把琵琶面前小心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拨了两声琴弦,顿时如小溪叮咚般清脆婉转撩拨人心。 洛岚轩望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诧异:“你会弹琵琶?”在他的印象里琵琶是非常难的。 “小时候学过,只是很久没弹了,很多谱子记不清了……”南泠儿沮丧的拨棱着怀里的琵琶无奈的摇了摇头。 洛岚轩有点犯难:“当真一首都不会?” 南泠儿抬头否决:“倒也不是,有一首我以前反复练过,只是颇有难度,不知你能不能合的来?” 男人见着满脸认真的小女孩,不觉的露出了个舒心的笑意:“放心吧,以我的技艺,配你绰绰有余了” “你的技艺?你会什么?” 洛岚轩不紧不慢的从广袖里掏出一个玉笛,敲了下她的小脑袋道:“就是这个。” 南泠儿摸了摸自己的头,委屈的呻叫道:“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看你长的仪表堂堂的,怎么说起话来总喜欢动手动脚的!” 男人见她一脸痴傻的模样不禁轻轻一笑,转眼又恢复严肃的表情来继续到:“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南泠儿见着他那么有信心,也就不再计较什么,她耸了耸肩膀,抱着琵琶走向宴场。 男人眼底划过一道一闪而过的精光,转眼又消逝不的见踪迹…… 南泠儿抱着琵琶来到宴内之时,舞女正扭着小腰,翩翩起舞。她清冷的笑了下,轻轻一拨弦。舞女们便识相的退了下去。微笑:“启禀父皇,儿臣都准备妥当了。” 皇帝见二人都来了,慵懒的扬了扬手:“既然都准备好,那就开始吧。” 南泠儿伏了身,眼神一扫而过,见南宫清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暗笑:“你今日设计害我,放心,日后我定会慢慢回报你的!” 她端坐在椅上,略微紧张的调试了下琴弦。她手指微微发僵,心头还是有点担心。正当她发怵之时,却听身后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别怕,有我在” 南泠儿心头一惊,这声音仿佛似曾相识。 是他!是他来了么? 南泠儿赶忙回头望去,却见是洛岚轩。她心中小小的失落了下。果然一个刺客怎么能随随便便的进入呢?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有这个洛岚轩陪着自己,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来的强。她缓了缓紧张的心绪,眉头慢慢的舒张开来。鲜嫩白滑的素手轻轻的抚上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般慢慢的弹唱开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 琵琶的清脆加上笛声的悠扬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宛如一副山水花卷,将春天夜晚的静谧,与小舟在湖心荡漾,月亮东升,花影摇曳飘落,展现的淋漓尽致。曲调时而欢快,时而高亢,又时而飘渺悠长…… 仿若一篇人间诗画,让人不禁沉溺在这幻境之中反复沉沦…… 洛岚轩意犹未尽的放下笛子,他从未料到这复杂的曲调竟被她弹的活了过来。就像调中的仙子一般,恬静优雅又不失灵气。 众人皆呆愣在位置上,膛目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直到南泠儿一曲终了,忽拨琴弦,才将诗中的游人拉回现实世界。 南泠儿缓缓起身见四座皆一脸痴态,心里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弹的应该是十分不错吧,要不也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她微微含笑:“父皇……” 皇帝用着难以置信的眼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问道:“你这弹的是何方曲目,朕竟从未听过……” 南泠儿心想你怎会听过,开口道:“启禀父皇,儿臣所奏名为《春江花月夜》,乃是儿臣一日梦中所想……” 皇帝捏了捏胡子质疑到:“哦?那你且说说这曲中妙意。” 南泠儿大松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自己高中时可是还好好的背过这首诗的寓意,看来现在在这居然派上用场了。她深吸了口气,向背课文一样倒了出来:“启禀父皇,这首诗的奥义。是春江花月夜的奇丽景色,展示了大自然的美,抒发了相思离别之情,表现了对青春年华的珍惜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说完之后,都想直接给自己来个掌声以此鼓励一下。 不过还是得感谢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才能造就出这样的神曲,要不今日必定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皇帝见她一脸肯定,满意的笑到:“从未料到朕的一个二个儿女竟如此优秀,尤其是同昌公主更是才女下凡,朕的心里甚是骄傲啊。” 南泠儿听闻赞扬后偷眯眯的瞄向南宫清苑,见那女人现在脸黑到不行,心里又开始偷笑不已。叫你害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哼! 洛岚轩在南泠儿旁边暗暗的打量起她的小表情。颇有心思的想着,没想到这丫头来到宫中还是这么有趣,有仇必报性格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知不觉间竟也没发现自己的眼底竟弥漫起了浓浓的笑意…… 皇帝又转眼到南泠儿身后那个飘逸若仙般的男子周身打量:“笛声清幽婉转,清亮与优雅拿捏恰在妥当。甚好,甚好。”他又继续问道:“不过你是谁家的家眷,为何朕从未见过你?” 洛宏见状立马起身:“启禀皇上,是臣的长子。” “长子?朕怎么记得你只有一个女儿,却从未听过你还有个儿子?”皇帝撑起胳膊疑惑道。 洛宏连忙解释:“犬子刚一出生时就身体孱弱,恰门前有一仙长路过说能救犬子性命,但条件是收为弟子。于是我和夫人决定下就将孩子交由仙长。如今他学成下山,报效朝廷。所以皇上没有见过也是自然的……” 皇帝大悟:“竟没想到洛爱卿的儿子竟有这般神奇的身世。”他转头朝着洛岚轩问道:“不知你师从于谁?” 洛岚轩眼底冒出丝丝寒光,来时舅父就告诫他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否则所有的酬劳都将功亏一篑。他忍了忍心中的恨意,抬头扬起一张妖媚似的脸来故意扯出一个笑脸:“启禀皇上,臣子洛岚轩师从玄灵山的虚空真人,乃是真人的关门弟子,今日这笛便是师傅教授于我的。所以臣子才敢斗胆拿来献丑。” 皇帝大惊,他从前就知道虚空真人。那可是真真的脱俗于六界之外,神力无边的仙长,传说世间见过他的人也不超过十个。他收的徒要不是仙姿非凡,要不就是根骨奇佳,可断断不会随意收徒的,莫非眼前这个少年真是有什么独特之处…… 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仙姿飘渺的少年镇定的点了点头道:“虚空真人乃是实实在在的法力无边,你既然是他的关门弟子,那想必也定是能力非凡。” 洛岚轩阖首称赞:“陛下谬赞了。” 皇帝眼神深邃,他细细的揣摩起洛岚轩来。此人下山对我朝气数必有大的变数…… 他盯着下面气质非凡的男人思索片刻,忽然仰天大笑到:“既然你下山来是报效朝廷的,那现在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三年一度的武试下月就要开始了,回去你就准备准备,若是表现优异,那朕就允诺你报效的志向。” 洛岚轩听闻。心想,看来今日之功没有白费他立马跪地大谢道:“臣子谢过陛下。”阴冷的目光不停的从他的眼角折射出来。他暗涌着心中恶毒的咒骂,冷笑起来:南宫煜离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你离你自己的死期不远了…… 国师 南泠儿刚坐了回去,旁的洛晴雪就满脸春花的戳了戳她:“公主恕我直言,你俩也太般配了吧!” 南泠儿一脸嫌弃看着边上的男人:“洛小姐玩笑话了哈。”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苦闷起来。我怎么可能和他般配,这男人太心机了。利用我顺便刷一波存在感。哼,当我傻子看不出来啊。 洛晴雪见她满脸鄙夷的瞧着自己的哥哥,心里疑惑。这两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她拽过身边的洛岚轩小声问道:“哥,你俩是怎么了么?公主怎么这个态度?” 男人如狐狸般眼眯眯的瞄在南泠儿的身上,小声的负载洛晴雪的耳边:“可能是公主年纪小,面子薄吧。” 洛晴雪眼底泛出一点失望之色,闷闷不乐:“原来是是这样啊……”她还以为两人暗生了什么情愫。见两人刚刚在台上配合甚妙,怎么看怎么般配,若是以后做了自己的嫂子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最起码还是皇亲国戚了。 洛岚轩盯着两个喜笑颜开的女孩,脸色不觉间由平和变得阴冷起来。他的眼里没有刚才的柔色,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寒冷…… 待到南泠儿回到流樱殿时,太阳早已偏西坠下,只在天际留下片片橙红色的余晖…… 她疲倦的躺在贵妃塌上,双眼无神的盯着殿顶的挂坠。脑子里面乱哄哄的,这就是所谓的宫廷宴会?好无聊啊,就是一直跳舞,一直敬酒。要不是有洛晴雪在边上聊天自己可能要闷死,也不知道举办这些有何意义! 她正想闭眼睡下却听外面忽然来报:“启禀公主殿下,皇上派老奴送来一份名单。让公主先好生挑着。” 南泠儿立马精神抖擞的从塌上起来问道:“父皇让你来送?这是什么名单?”她迟疑的抖开一沓卷轴,却见是一列列名字和家世。 罗总管眯着眼笑到:“这是皇上特地替您筛选的各家名门望族的嫡女。希望您从中选一个做为陪读。” 南泠儿倒吸一口凉气,好不容易不用读书了没想到到了古代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遭遇吗?她犯难的抓了抓头,马马虎虎的扫了一眼名单,瞅着这么多字甚是头疼。 她烦闷的招了招手道:“罗总管,你来替本宫解读解读这上面的人,本宫看着这么多字累的难受。” 罗总管迟疑了一下:“这……不大好吧,万一老奴解释的不对,可是要遭殃的……” 南泠儿翻了个白眼,将名单一把甩到了他的面前,捂着自己头道:“诶呦呦,本宫现在头疼的不行了,若是再看那么多字怕是要病了。劳烦罗公公替本宫读出来吧。” 罗总管看着她一脸耍赖的模样,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捡起地上的名册大声的读到:“李宰相之女李曦儿,才貌双全,品德兼备,祖辈为官,母家为翰林大学士…… 韩御史之女韩叶霜,蕙质兰心,为人淑女。家中兄长皆在朝为官………… ……… ………”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泠儿的头如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她迷迷糊糊见听见罗总管叫到:“殿下,殿下,最后一个了。” 南泠儿蹭了蹭口水迷茫道:“啊?第几个啦?” 罗总管看着她刚睡醒的模样,老泪纵横的想到,读了那么多您怕是一个也没听吧,他欲哭无泪的跪倒在地,大唤到:“殿下!最后一个了!” 南泠儿立马惊醒:“啊!都最后一个了,那您读完就回吧。” 罗总管看了一眼塌上懒散的人儿无奈:“洛大夫之女洛晴雪。” “等等,谁?” “洛晴雪啊殿下……”罗总管疑惑的望去,莫非殿下要选她? 南泠儿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今日这洛晴雪看着甚是有趣,不像那么死板之人,相处起来应该不错吧。要不就她吧! 南泠儿拍板道:“就她了!” 罗总管心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立马苦下脸来求道:“殿下,三思啊!” 南泠儿疑惑了起来:“父皇不是让我选么,那我就她了,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是啊,话虽是这么说,可洛小姐年龄和您相仿,又是贪玩的性格,怕您到时……” 南泠儿一听这话立马就支楞起来,兴奋道:“真的假的,那太好了!就她了,不许给本宫换,听到没!”这宫中就是缺好玩有趣的人,她来了正好替我解闷。 她看着老太监一脸委屈的样子,从塌上起来悄悄的往他手里塞了个羊脂玉牌:“罗公公,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些是孝敬您的,若是父皇不同意您就替我多美言几句,您看……” 罗公公推了推手里的玉牌,满脸惭色:“公主,这不好吧,这是老奴的份内之事,应该的……” 南泠儿见他推脱,眼咕噜一转笑到:“罗公公说笑了,您就当这是小字辈的孝敬您的就好了,别推脱了。”她悄悄的将玉牌塞到了他的袖子里又道:“公公,这可是上等货色,价值连城。我知道您家里收了个养子,这个足够扩充门面了……” 罗公公心里一紧,偷偷的将玉牌收到袖里连忙谢到,随即就拿着名单从侧门隐了身去。 待到他到了宣正宫里,皇帝正坐在案前批改上的折子。他小心的跪倒:“老奴参见陛下。” 皇帝低头批改道:“公主选好了?” “回陛下的话,选好了。” 皇帝抬头:“哦?是哪家的淑女?” 罗公公低着头小心回道:“回陛下,是洛大夫之女洛晴雪……” 皇帝眼睛一亮:“是她!” 他记得洛宏的女儿从小甚是顽皮,来过宫中几次,但是捣过蛋,后来她父亲就没再让她来过。这丫头能行吗? 他沉思:“你觉得这洛晴雪怎样?” 罗公公见陛下一脸认真,迟疑的开口:“这老奴……不好评价……” 皇帝见他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大度的挥了挥手道:“这殿里就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罗公公见陛下执意的模样,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牌,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受人之命,难办哟。他弯着老腰站了起来道:“恕老奴直言,那洛大夫本就是读书人,作为他的女儿,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去。况且她小时候之过也完全是她的年幼无心之失。所以陛下,老奴觉得,既然是公主喜欢那我们就照着她的意愿来好了,若是临时换了,怕公主也会生出厌学之心……” 皇帝沉思片刻,看着下面的罗公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行了,朕心里有数,明日早朝前你来殿中拿召书,现在先退下吧。” 罗公公忐忑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他摸了摸玉牌,苦恼:要是办不成,这玉牌还是退回去的好啊…… 皇帝望着出去的罗公公,陷入深深的沉思。洛宏背后并无势力,寒门举子。而他的儿子倒是…… 他拿起铺开诏书,提笔写起。他并不是关注谁来当这个陪读,他关注的而是对整个朝运的影响…… ——————————————————————— 次日一早,宫里来的人就堵到了城东口。罗公公下马拿着诏书笑眼眯眯走到洛府里,见府内的还正在晨扫,他不慌不忙的大唤一声:“陛下御旨,洛晴雪接旨。” 院中老小见御旨,全部慌乱的低头跪下,不敢抬头正眼一瞧。 洛宏刚准备早朝就听见罗公公的声音,连忙理好官服,忐忑的走到屋外,不安的问道:“劳烦公公这是……” 罗公公见他满脸不宁,安慰他来:“洛大人,是好事,不必担心。您家小女呢?” 洛宏见他一个劲的往里瞄着,赶忙弯腰催促了下身边的下人:“快把小姐叫来。” 那婢女刚刚入府,怎会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她连滚带爬的跑到洛晴雪屋内,慌乱的喊到:“不好了小姐,宫里来旨了,老爷叫您赶紧去!” 洛晴雪本来正在悠哉的喝粥,听完她急促的呼喊,顿时一口粥喷出。也顾不得形象,连忙擦了擦嘴,直奔到院内。 洛宏见她不顾礼节的一路奔来,不耐烦的责备:“快跪下。” 自己的老爹怎么这样吼自己,她无辜的翻了个白眼,她怎的知道一大早就有宫中来旨。 罗公公见她一脸慌乱的跪下,慈祥的笑道:“洛晴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大夫之女洛晴雪知书达礼,端庄大方,秀外慧中,今特召宫中为同昌公主陪读,共学文章典史,钦此。” 他洋洋洒洒的读完后,递到她的手里笑脸眯眯的说道:“洛小姐,接旨吧。” 洛晴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的诏书,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好事居然会轮到自己的头上,她糊里糊涂的看着手里黄灿灿的诏书,小声的唤到:“谢陛下隆恩!” 一家人看着她手中诏书皆一片喜色,这下小姐进了宫中做陪读,那未来则夫家还要忧虑? 洛宏赶忙从手上退下来了个玉扳指戴到罗公公的手上,满脸喜色:“有劳公公了。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但还望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多多美言。日后定感激不尽!” 罗公公看着手上成色不错的翡翠,收到袖中忙笑到:“洛大人哪里话,这是我们应该的。不过……” 洛宏赶忙问到:“不过什么?” 罗公公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小姐这次入宫,还得多亏了宫中一位贵人相助。” “哦?贵人?还劳烦公公指点一二……”说完又从腰间退了一个坠子挂在他的身上。 罗公公见到腰间的玉坠,心里一喜,没想到这次还真是收获颇丰,他在洛宏的耳边小声:“是同昌公主!她特地点名要洛小姐的。” 洛宏心中大抵猜到一二,昨日就见晴雪与公主交谈甚密,没想到今日就诏到了宫中,看来是天意助他们复国。晴雪是小事,关键是推动岚轩才是大事,为了复国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罗公公望着望府内大小跪倒一片,赶忙催促:“洛小姐,赶紧跟着咱家进宫吧,让公主殿下等急了可不好办。” 她放回御旨匆匆的和洛宏一道上了马车。 洛宏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知这是喜从天降,还是大难临头的预兆,他揣摩了半天还是开口不安道:“雪儿,咱们进宫,一定要谨言慎行,可别像过去一样犯糊涂事。” 洛晴雪也知道那次错在她,才伤了太子。好在殿下心胸豁达,才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只是被陛下罚了一道禁令,在家禁足一年。那次可是让她好好的长了教训。 她闷声不响的随着轿子进了宫内。下轿后被一个婢女引着到了大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开阔敞亮的,内院百花齐放,缭乱迷人,暗透芬芳。院中廊后一股清泉从假山后徐徐而下流入,并道一弯潭水荡起层层碧波…… 洛晴雪一下子恍如梦境,她从小也是去过各宫串过门,却从未来过流樱宫,只是听闻内里布局数一数二。今日只是小小的瞧上院中一角,就觉得非同凡响。 “小姐?”月颜瞅着她一脸呆滞的表情不禁又叫了一声:“殿下还在里面等着咱呢……” 洛晴雪赶忙随着她的脚步进了内殿。刚一进去,就见南泠儿,随意的坐在塌上一脸愁态的翻着典籍。 她小心的上前行礼道:“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南泠儿回头见还真是洛晴雪,她心里小小的兴奋了下,拍了拍右边的铺道:“快坐下吧,等会先生就要来了。你也先看看这些书。甚是有趣。” 洛晴雪翻了翻书。六界传?茶道?这两本书的内容可是相差甚远,且不说茶道,这六界传乃是古人所编,失了很多佐证,听起来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先生难道要授这个? 她颓态的翻开书,看了约莫半个时辰,忽闻一道清雅的桃香味,由远及近飘渺悠长的滑进内殿。眼前男子身着白色长纱衫,漆黑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泻于肩。眼若繁星点点,嘴似桃瓣幽开。席地而坐,纯净不带一丝杂色。一呼一吸间举手投足都带有与世隔绝般的静谧美感。若说洛岚轩是谪仙般的气质,那先生就是昆仑之巅上苍穹顶端的皑皑白雪,超脱世俗的震撼。 男人微微一笑,温声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南泠儿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是不是这个时代的男子都这般俊俏,为何她见得至今都没有一个丑的?颜值拿到她那个世界也太能打了吧…… “公主,公主?”男人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手。脱俗精致的脸庞一下子印入了南泠儿的神志里,将幻境中的她拉入现实世界。 男人见她缓过神来,摇头笑道:“在下姓凌,名寒,是公主和洛小姐的先生,也是本国国师。以后专授你们所有课程,还望二位多配合。” 南泠儿见凌寒的视线一直盯在自己的脸上,莫非是早上吃饭沾上了什么脏东西?她小小的揉了揉脸。见男人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心里不禁犯起愁来,小心问道:“先生,您一直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凌寒见女孩似水般婉转的双眸,捏紧了袖口,收了收复杂的神情。并没有回她,倒是温声说道:“请二位打开六界传。” 南泠儿见凌寒没有睬她,也就听话的随意翻开一页,却见题目就是说彦泽水神的洪荒执念。 她奇怪道:“洪荒执念?先生这是什么啊?” 凌寒合上书,看着千万年来还是一模一样的面庞,心里不禁痛了痛,难道连看书都摆脱不了这道枷锁吗?他隐去心里的复杂道:“这个是讲上古时代水神和药神的故事。” 这立马勾起了南泠儿的兴致,她急问道:“然后呢?” 凌寒看了一眼她,刻意隐藏的咳嗽了两句道:“这一章于学习无意义,所以不讲。” 南泠儿见他这样,立马不悦,多般催促他也不讲。南泠儿泄气的坐在位置上无聊的看着窗外。既然是老师应该就什么都讲嘛! 岂能这样! 她就这样发呆加走神的看着窗外的夕阳落下山头,心中悲鸣。故而吟词一句:先生虽美,胜在无聊! 武试 一月后武试,满朝文武皆在斗场观礼。可惜皇家女子不能代表皇家出席。于是南泠儿软磨硬泡了半天,最后凌寒还是缴械投降,准了她俩一天假。 南泠儿兴奋的拉着洛晴雪一路小跑到宫外的斗场。此刻场内观台早已人山人海,她从前就从书中听闻,古代武试十分热闹,今日一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看台上早已坐满了人。两人穿过层层人群,找了个靠前的看台,气喘吁吁的坐下。 洛晴雪擦了擦头上汗:“听闻今年武试高手如云,这最后决赛选上来的更是强者中的强者。也不知今年的冠军是谁?” 南泠儿瞅着她一脸期待的望着场内,心里嘀咕起来,这丫头是怎么跟看情郎一样,尽往选手处那看。 许久骄阳打在两人的头顶,烤得头皮烫烫的,南泠儿用袖子挡了挡脸。这时,一个身高的八尺壮汉提着刀从场内闸门内大步走来,气势冲天。南泠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这壮汉对面分明是一个短小精干的男人,虽说不上是个地炮吧,但也离那程度不远了,这能取胜吗? 洛晴雪见她一脸鄙夷的看着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不要以貌取人公主,说不定,那人很厉害着呢!” 南泠儿见状赶紧收起笑脸,严肃道:“没错,但是……我就是个以貌取人的人,怎么办呢?” 不过很快,事实证明,她又打脸了。那矮小的男人不过十招之内就将那壮汉打的满地找牙,到头来自己却一点事也没有。 南泠儿尴尬的笑了笑道:“谁想到这壮汉光长了一身横肉,这么不禁打……” “那你觉得我哥哥能不能打?” 这时南泠儿愣神:“你哥哥?” 洛晴雪见她全然不记得的样子,不满:“公主忘了?一月前,殿下册封典那日,家兄被陛下直接保到了决赛,所以今日也有家兄出来比试!” 南泠儿这时才想起,难怪洛晴雪求了自己几天要来看这武试。原来这小丫头是打着这主意…… 她故意生气到:“原来你这几日尽在那诓我!” 洛晴雪赶忙赔笑:“殿下赎罪,这不是带你开拓视野吗……” 见她一脸蠢萌,南泠儿也不大想装下去了,故作高傲:“罢了,罢了。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次……”这时她一直魔爪摸到了她的痒痒肉上,一挠。直抓得那丫头咯咯直笑。 “下次再敢,我就挠死你!” 洛晴雪被痒的满眼泪花,她连忙求饶:“不敢,不敢!” 南泠儿见好就收,她拍了拍手,满意的看着场上比试的人,心中暗爽起来。 这时场内忽刮一阵清风。温和滋润,带着股丝丝淡香。 “公主,是兄长!”洛晴雪激动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南泠儿心中泛起一丝异样。这还是上个月见到的那个翩翩少年吗?此时盔甲着身的他,周身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英挺的衣着更称托的他高大威猛,分分钟碾压对手几个层级。 南泠儿的心胡乱的跳了几下,她赶忙扭头看了看左边的洛晴雪,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异样,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此时洛岚轩手执长剑,紧紧的盯着前方的对手道: “请。” 那人顾不得礼数,听完,就大吼一声,提着铁锤,朝洛岚轩砸去。 铁锤重重的砸在地上,瞬间被砸开的地面四分五裂。洛岚轩邪魅一笑,一个转身,飞身到那人背后,重重一击! 瞬间,对手就如触电般倒地不起。他顺手长剑勾起了那人的下巴,轻蔑的笑到:“失礼了。” 南泠儿还未看清他的招数,对手就被他轻轻松松的给制服了。 洛晴雪见自家哥哥这么厉害,满脸骄傲:“我兄长是不是很厉害?” “的确……” 南泠儿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很厉害。场上的人都是各大高手,他却能一招制敌,看来是自己小瞧了他…… 恰在此时,刚刚被南泠儿轻蔑的小地炮刷的一下跳上了场地。他小眼一眯:“壮士好轻功。恰恰,在下刚刚也是轻功取胜。不如今日咱们就来比试比试看看,看看是你的更精,还是我的更强!” 南泠儿的心不知怎么就突然的揪了起来。那小个子,刚刚对着壮汉用的轻功也就三招。可是现在场上的两人同是轻功强者,看来今日必有一大战…… 她忧心忡忡的看着洛岚轩。 就在此时,男人忽然看向看台上神情紧张的南泠儿。冲她轻轻一笑…… 南泠儿立马震住了神,她的心就像被拨动的琴弦,发出了悦耳的清脆声。见男人温柔的眼波,仍然一动不动的看向自己,南泠儿赶忙慌乱的低下头。 心中大乱。这洛岚轩盯着我做甚,虽说这人在封典上利用了自己。但被这么帅的男人一直看着,是个正常人也会受不了的…… 洛岚轩见她慌乱的低头,唇角微微一笑,好听的声音萦绕在场内:“请。” 小个子蔑视了一眼,一个轻功朝他飞去。 洛岚轩却毫不着急,小个子离他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拔地飞身而起,一跃而上,一脚踏在那人背上,重重的朝地上灌去。 瞬间,地上扬起纷纷尘土,那人毫不示弱的从地上弹起,抹了抹唇边的鲜血:“呸。” 洛岚轩见对手还能爬起。他身子移动快的让人看不清步伐。一下,来到了那人的跟前,长剑一抵,轻轻的划过他的铠甲。 瞬间!小个子手臂上鲜血喷涌而出。他忍着胳膊上的疼痛,长剑向他挥去。刀光剑影间,金属相交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却不料想他剑术也了得。 洛岚轩单手握剑,轻松避开他所有招数。继而又是几个漂亮的转身,不过几招对手已然全身皆是伤痕。 南泠儿悬着的心小小的放了下来。猛地一想,这人居然和那个刺客一样,有着如此厉害的轻功。不过有这功夫真的是好,想去哪就去哪,根本用不着腿走路。 洛晴雪看着南泠儿面露崇拜,双眼直冒光。她正苦恼怎么拉近两人的关系,所以今日带公主来就是为了让她见识一下自家哥哥的威风。如今哥哥取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洛晴雪立马拉着她穿过层层人海,来到了选手休息区。 南泠儿还一头雾水的看着洛晴雪,就被拉到了休息室的门边。这才大悟,小声问她:“喂,你带我到这干嘛?” “带你看帅哥。”洛晴雪眼神直往里面钻。 看到了哥哥,洛晴雪兴奋的拉着南泠儿刚想打声照顾。却在看见两个倩影早就挡在了洛岚轩的面前。 “洛公子好威风啊,本宫好生钦佩。”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穿到了南泠儿的耳中。 南宫清苑说完,但视线却一刻不离的盯在洛岚轩的身上。 南泠儿大惑,南宫清苑和常含燕怎么在这? 却听那女人继续开口:“洛公子,今日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这轻功怕是我朝也难有几个敌手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实乃我朝之幸。” 其他考生听她话中有话,像是内里敲定的人选,也都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三人。心中自有了些定数。 洛岚轩温和笑来:“公主过奖了,岚轩不敢有此殊荣。” 常含燕立马打断他的话:“诶呦,洛公子何必谦虚,刚刚你那么潇洒,长公主这是在看好你,还不赶紧谢恩。” 洛岚轩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弯下腰来:“谢公主殿下。在下必定竭尽全力报效朝廷,不浪费公主的恩典。” 谢完,缓缓的抬起头来。眼神却恰巧对上了远处南泠儿冷冷的目光。 好啊你个洛岚轩,得亏本公主大老远的放弃那两个座位,被你妹妹强拉硬拽的跑到这,就是为了瞅你和别的姑娘调情!早知道姑奶奶在那占着位置好了,现在回去怕是落脚的地都没了! 洛岚轩的眼底忽然闪现一丝慌乱,面带复杂的看向一脸冷意的南泠儿。 南泠儿见他谈笑风生的跟着两个美人聊的正欢,心中冷笑:果然长了张小白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讨人喜欢。在原先那个社会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软饭男了吧。勾三搭四!死娘炮! 她朝着身边的洛晴雪讥笑:“晴雪看来你兄长现在比较忙……” 洛晴雪怒其不争的看向洛岚轩,自己好不容易把她约出来,看到的确是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真是白费苦心! 旁人一看是南泠儿赶忙行礼:“见过同昌公主。” “平身吧。” “谢殿下。” 南泠儿故作轻松,走到刚刚被伤到的小个子男人身旁道:“被伤的如此之重,某些人也不知道轻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夺命呢!” 洛岚轩低着头默不作声。 南泠儿见他没有反应,又加重了语调:“我朝要是混入了此等心狠手辣之人,不知以后是何后果。看人别太直接了吧!” 洛晴雪在后面戳了戳南泠儿:“公主!” 南泠儿立马反应了过来解释:“当然本宫不是在说洛公子!” 洛岚轩瞬间乐了,这丫头是给我个巴掌,还给我颗糖吃吗?不过这手法太过拙劣。 见他眼底满期的笑意,南泠儿窘迫:“我又没说你,你笑什么?” 洛岚轩埋下头,掩起心底的笑意:“公主见笑了……” 受伤 南宫清苑见南泠儿,本来笑意满满的脸立马拉了下去。真是那里都有她,看着就让本宫心烦。她没好气:“没想到皇妹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皇姐,别误会,我不过是陪晴雪来的。倒是皇姐来这里做什么?专门探望?” 她没想到自己本想找南泠儿麻烦,却被这个小丫头反将了一军,刹时脸色阴沉的厉害:“皇妹真会说笑,本宫不过……不过……” 她余光偷偷的瞟了一眼身旁若无其事的洛岚轩继续:“他们不过都是……国之栋梁,本宫自是要替父皇考究一下。” 小小的休息区内,一片安静,尴尬无处不在。南宫清苑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小丫头,一口恶气涌上心来。不愧是贱人生的孩子,不仅人贱,嘴也贱。当年母妃就是怀着恻隐之心,才没一下毒死那贱人。现如今倒好,生出个处处与我作对的小杂种!罢了,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故作笑脸:“皇妹还是早先去看台上吧,最后一场快要开始了,可别误了时辰……”说完她就便了脸,拉着常含燕阴沉走了出去。 南泠儿见那两人出去,自己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想拉着洛晴雪离开。她刚刚踏出一步就被一声熟悉的男声叫住。 “公主……” 南泠儿扭头不耐烦:“干嘛?” 洛岚轩见她厌恶的表情,心里猛地一颤。刚刚想要说出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此刻他的心不知为何如此慌乱,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作何理由。只得最后小小的唤了一句:“恭送……殿下。” 南泠儿拉过洛晴雪,背对着他:“别被打死了。要不然晴雪还得去给你收尸!” 她气鼓鼓的跑了出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男人那浅浅的笑意。 “殿下,我也不知道兄长……”洛晴雪拉了拉她的手略带歉意道。 “你觉得本宫在意了吗?”南泠儿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故作大度的往前走去。 洛晴雪小声嘀咕了一句:“殿下分明就是在意了……” 南泠儿耳尖:“本宫不过是向来看不惯装腔作势那两人罢了。你不要多想!” 正席上南宫煜离叫住旁边的黄忠德严肃问道:“黄将军,觉得这洛岚轩怎样?” 他紧紧盯住场内打斗的两个身影:“洛公子,年纪轻轻却轻功了得。剑术章法有度,攻守得当,一招一式皆有理。既不会让自己甘拜下风,也不会重伤对手,想来这个人日后自是很有做为。只是……” “只是什么?” 黄忠德道:“陛下,可否让微臣去试试他的剑法,微臣觉得洛公子有点似曾相识……” 皇帝捋了捋胡子:“你且去吧,只是手下要有个分寸,不要伤了他。” 黄忠德接旨立马飞身而下。 洛岚轩遥见他一脸杀气走向自己,心里一惊,莫非…… “哈哈哈,好武艺,一连过五关斩六将,竟没想到居然最后剩下的是洛公子。今日我便奉皇上之命,特来比试!” 洛岚轩的神情上出现了一丝紧迫感。自己与黄忠德交过两次手,但皆是在他下风。况且自己的套路他一试便知,现在忽然横空一脚,莫非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他面容紧张,冷汗悄悄的滑落背脊,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一刻不动的紧盯这眼前的这个男人。慢慢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屏住呼吸。 黄将军拔剑,腾地而起,飞向他的头顶狠狠一劈! 洛岚轩瞪大双眼,他猝不及防,赶忙挥剑用力一挡! 哐嘡! 金属猛烈撞击顿时带来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他全身青筋暴起,几乎动用全身之力抵抗这重重一击。 紧接着黄将军翻身而下,绕道身后,腿部一扫。对手如立柱一样重重倒地。他不带半丝累赘动作,剑刃紧紧的挨着他的发丝轻轻划过。瞬间!洛岚轩的脑中如炸裂一般,他是与自己交过手,可何时变得如此之强,这一招一式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他不再隐藏,一个侧身躲开黄将军剑雨的攻击。极速轻功飞驰而起,在他身侧饶了个漂亮的弧度,如雷电般快速的朝他侧翼攻去。 场内瞬间扬起万丈黄沙,突如其来的气场打乱了黄忠德的思绪,他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动作,只感觉,右手忽然一阵破裂之痛,紧接着自己的大腿也感受到流血。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洛岚轩却已经出现在他背后,无影手连环不停的狂击自己的背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顿时传遍五脏六腑。他怒目而视眼前的这个俊美少年,想不到刚刚张弛有度,现如今却有股阴狠毒辣的劲头。万万没有料想到有人竟可以将这两种招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这让他一时想不起,他的功夫到底像谁。那种似曾相识感全然不复,眼前的少年完全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疯狂的攻击着自己。 他不甘下风,却完全摸不准洛岚轩的招式。章法混乱,却又出其不意,狠厉阴毒,毫无头绪。他从洛岚轩头顶翻身,一个惯性将他带倒在地,立马翻到身上,铁拳密密麻麻的落在洛岚轩的各个部位,打的他无法还手的余地。 洛岚轩心中大惊,被他这么打下去怕是五脏六腑都会俱损。他忍住剧痛,狠命一推!黄将军瞬间分开到数十丈之远。这时他眼前却一片昏黑,头不听使唤的嗡嗡作响,双耳发懵,他不能输!为了父皇,他就算死也不能认输, 洛岚轩艰难的用剑撑起疼痛的身子,却感觉,浑身如散架一般,骨骼具损般断裂, 忽然! 一口狂血喷涌而出,霎时染红了黄褐色的斗场。 “哥!” 洛晴雪尖叫,她不顾众人注视,慌忙的跑下看台。一把拉住重伤的洛岚轩:“哥,你怎样?我们不比了,我们回家。” 洛岚轩摇了摇头看着远处同样重伤的黄忠德,吐出口中的鲜血冷笑:“继续!”他甩开洛晴雪的手,一把抓起地上的剑踉跄的朝前走去。 这人是疯了吗?他本来就在武试中打败了所有人。现在和黄将军也是打了个平手,他这么拼是不要命了吗?南泠儿急急的看了过去。 这时,洛岚轩像是感觉到背后那道炽热的目光,他忽然的回头,是南泠儿! 他朝着小丫头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雪白的牙齿夹杂着刺目的鲜红,生生的扎痛了她的眼睛。 她默默的摇摇头。洛岚轩你是个傻子吗?不要命了! 见男人依旧执着的提剑向前走着。南泠儿急了。他不能死! “洛岚轩!”南泠儿急急的朝他丢了个眼神。 “你疯了吗?”她顾不得形象匆忙的跑下看台。 男人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人影,惨淡的笑出了声。 他想再看一眼南泠儿,可身前的女人却越来越模糊,他再也支撑不知自己想要清醒的欲望,闭上了双眼毫无知觉的倒了下去。 朦胧间,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唤到:“洛岚轩,洛岚轩……你醒醒……喂!” 他大脑就像陷入无尽的黑暗,越陷越深,越陷越长………… 封官 次日,晨。 醒来时已躺在床上。刺绣暗花被上隐约透了丝丝血迹。洛岚轩按住隐隐作痛的伤口,从床上撑起,却听房门突然打开。 “哥,你醒了!” 他见是洛晴雪进来,放下了戒备。却感觉手上拿了一个什么柔滑的东西。 他低头脸色苍白的盯着手里紧捏的白色丝帕:“这是你的吗?” 洛晴雪赶忙摇头:“这是公主的。你那时口吐鲜血,所以殿下特地用来给你擦血的。” 他听闻目色凝重了起来,仔细的将帕子掖进了袖子:“她送我回来的?” 洛晴雪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嗯哼,公主那时相当的着急。随着我们府中的轿子一同来的。她顺便还叫了御医替你整治。好在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内伤。修养个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洛岚轩听闻,僵硬的脸色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细细的揣摩起洛晴雪的话来。 男人忍不住浅浅的笑了起来。洛晴雪见自家哥哥忽然变了表情连忙解释:“哥,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哪句话有错了吗?” 洛岚轩见她一脸无辜,轻轻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安慰起:“没有,你做的很好。” “我什么也没做啊……”洛晴雪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忽然她想起一事来,立马从桌上拿起木盒:“公主念你最近都得吃药,怕你嘴巴发苦,特地给你做了一盒糖。”说完,她打开盒子。 洛岚轩惊讶,每颗糖内都呈淡淡的橘黄色,内里则放入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两物相称,更显制作者用心颇深。 “哥,你可要一粒不剩的吃完,这可是殿下亲自做好,特地差人送到府上的。” 洛岚轩听闻,从盒中捻起一粒放入嘴中。 瞬间糖果的焦香与茉莉的清雅巧妙的融合在他的嘴里,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居然能发出这么奇妙的碰撞。他忍不住又拿起一粒。 “还是把药先吃了再吃糖吧,就那么几个……不够……” 洛岚轩听闻,立马端起桌上的药咕咚咕咚的喝了进去。又塞了一颗糖进去,瞬间苦涩的药味被甜蜜的香味所覆盖。 突然一个下人行色匆匆的跑来:“少爷,小姐。宫里来人了。” “嗯?”洛岚轩放下手中的糖盒,披了件衣服,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 “嗯?”洛岚轩放下手中的糖盒,披了件衣服,忽然,门被外面的一个力道猛地打开,李公公拿着诏书满面春风的进来,见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连忙道:“洛大人不必起来,陛下特地恩准,您不必跪恩,好生在床上躺着就行。” 洛岚轩蹙眉:“洛大人?” 李公公见他一脸疑惑,笑:“洛岚轩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宏长子洛岚轩文武双全,品德兼备。摘状元桂榜,特封为正四品都司钦此。” 洛岚轩从未料想到他刚一封官就坐了正四品,这未免也太超乎他的预料。 “大人,这是朝服。”李公公见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又恭恭敬敬的端来摆在他的塌上。 全黑的朝服上绣有两只栩栩如生的仙鹤,外加几朵淡蓝色的祥云。他回神细细的揣摩起金线绣制的纹理。 “多谢公公。” “大人不必客气,您先好生修养,老奴不打扰这就回宫复命去了。” 洛岚轩也不多加挽留,面带谢意的点点头。 洛晴雪见李公公出去,赶紧从地上起来,摸了摸他的朝服:“哥,原来武官的朝服是这样的!” “文武朝服还有不同?” 洛晴雪见他竟不知解释道:“你从小云游四海自然不知道。我朝崇尚黑色,以黑为尊,然开朝以来历代皇帝皆重武轻文。除了颜色不同,武官主黑,文官主赤以外。花纹也大有讲究。文官的上面还绣有不同的花。按照级别,花的品种和样式还各有不同。” 洛岚轩紧紧的捏着敌国的朝服点了点头,眼底一片阴霾。身在敌国,不得不自己隐姓埋名。如今这点屈辱算得了什么。现如今自己的计划已成功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第二步。 他放下衣服:“雪儿,你现在和公主相处的如何?” 洛晴雪不假思索:“挺好的。公主没有架子,和我很能说得来。” “那就好……”他想着南宫泠汐也不像是耍心机的女孩,接触起来应该不那么费事,现在自己有这官职,出入皇宫自是方便许多,来回进出应该容易的多。 洛晴雪见他面色阴郁以为他还在为昨天公主甩脸子的事担忧,赶紧透露:“哥,我可是每日在殿下耳边说你的好话,还特地拉她去斗场看你比赛。我昨日本想让公主到后面拜你为师,让你教她轻功,但瞅见你与长公主交谈。” “让我教她轻功?”他惊了。 洛晴雪点头:“公主好生敬佩你。她说你的轻功是她见过天下第二厉害的人,虽然不知道天下第一厉害是谁,她也不说,但在妹妹心里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厉害!” 噗,天下第二厉害,洛岚轩不忍的笑出声来。想必天下第一厉害还是身为刺客时的自己吧。想不到这丫头还没忘记…… 他不禁调笑起来。洛晴雪在旁瞪着大眼,见自家哥哥刚刚还面色阴郁,这回又喜笑颜开,以为他伤到了脑袋,赶忙摸摸他头:“哥,你没事吧,现在公主虽还在生你的气,骂你蠢。但送你回来的时候还是蛮焦虑的。我感觉她貌似也是看上你了。” 洛岚轩自然不是为这事笑,他温柔的拉下洛晴雪的手:“我没事,只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教她,皇上自是不会放过我的。” 洛晴雪急了,这可怎么办?教殿下轻功本来就是撮合他们的好机会,这皇上要是不同意,那他们岂不是没有亲近的机会了?”洛晴雪急了。她虽与哥哥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处处体贴自己。而且南宫泠汐本人性格也好,是个不错的小姑子人选。但要是因为身份原因棒打了鸳鸯,自己没在中间帮上忙,那岂不是悔恨终身? 算了豁出去了,她对着洛岚轩保证到:“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她脚底跟抹油了样,呲溜一下窜出了屋里。 东宫 入夜,烛光略带暖意的笼罩在木床的周围,撒下一小片余晖。他缓缓的放下兵书。扭头不经意看见安安静静的放着的糖盒,心里不禁泛起了波澜。 从小背井离乡,他如同在死人堆里长大一般。师傅对他非人的训练,让他明白,活着,才是他对明天最大的愿望。他流过无数次的血,喝过不计其数的中药,他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又是苦…… 洛岚轩轻轻的打开放在案上的糖盒。小心的拿出一粒,塞进嘴里。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甜甜的,却不腻,茉莉淡香沁人心脾。 这时,房门被突然打开。洛岚轩赶忙将糖盒掩在身后。 “舅父。” 洛宏坐在窗前的凳子上,见他脸色泛起了红润,心里放心起来:“轩儿,你如今官至都司,看来前段日子的封闭训练还是蛮有成效的。” “还是多亏舅父的功劳。岚轩不敢居功……” 洛宏伸手打断他的话:“不必谦虚,我百里家族的男儿自然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洛岚轩沉默不语,国灭时他不能一起浴血奋战,现如今就算拼尽全部力量也在所不惜。 “既然你已入朝为官,那也得知晓下这朝中的各方势力。” 洛宏见他仔细聆听:“现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就是由太子领导,和以李将军与大皇子领导的互相对抗。太子本人性格沉稳,但奈何缺了个强有力的母家。而李将军是莲贵妃的生父,也是大皇子的外公。他虽已年迈,但早年间在朝中布下了复杂的关系网,所以势力不可小觑。” 洛岚轩沉思:“那这么说大皇子略胜一筹?” 洛宏摇头:“也并非如此,太子虽没有强大的母家,但深受新贵们的追随。所以现在朝堂就形成了新老对抗的局面。所幸并非出现第三方势力,所以局面还算能控制的住。” 洛岚轩蹙眉,深吸了口气。他们百里王族向来是一脉单传。虽然男丁薄弱但也免去了那么多的皇位争夺。 继续问道:“那舅父觉得我该站哪队?” 洛宏也安静了片刻,若是为了青灵玄花那就必须接近太子一党。新封的公主是太子的妹妹,再怎么保持距离也难免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况且晴雪也是公主的陪读,明眼人一看就知自己一家早就是太子一派。 他无奈叹气道:“我为官多年,一直明哲保身,不参加任何党羽斗争,现如今你也可不必快速站队,看看哪边的势力拉你入伙。若是太子那边拉你,理由也正当。雪儿是陪读,你自然有理由成为他们那边的人。若是李将军那边拉你,诶……” 洛岚轩见他愁容满面,不禁揪紧了床上的被子:“李将军那边如何……” 洛宏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难为道:“若是李将军拉你,那你先大可不必展露锋芒,他那边大多是世家,关系复杂,我们独门独户自然不是太好对付,必定是先要受人排挤的。” 他点点头:“外甥心里有数了,舅父放心我自有分寸了。” 洛宏放下心来:“明日可能会有太子一党,或是大皇子一党的人来拜访。我们要做到的就是滴水不漏便可。” 洛岚轩接到:“既不必谄媚一方,也不必讨好另外一方。这样才能活的更久。” 洛宏惊:“没想到你居然有这觉悟,不错。既然这样别的废话我也不再多说。孰是孰非你应该都懂了。”他见洛岚轩该懂得道理都懂,于是抬头投过窗户看到外面夜色正浓,觉得也该休息下来,就帮他掖了掖被子:“天色已晚,就不扰你休息。今夜养足精神,明日怕是要与他们周璇许久。” 洛岚轩谢过洛宏,将他送出去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才从背后拿出糖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枕边,细细的触摸起上面隆起的花纹。他神色变得柔和起来,眼角不经意间泛起笑意:“南宫泠汐……” 低唤起她的名字,脑海里不禁又划过了这丫头娇小的身影…… ———————————————————————— 清晨,洛岚轩起身,刚刚洗漱完就听门外动静,众小厮窃窃私语 “听闻少爷这次刚一上任就官至正四品,那可是我们开朝以来绝无仅有的。” 另一个道:“虽然少爷也挂了点彩,但是相比黄将军那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据说那黄将军现在还起不来床呢!” “可不是嘛,黄将军何其厉害。我朝第一高手,却被少爷打的满地找牙,也难怪皇上封少爷做了正四品。” 洛岚轩挑眉,他打黄忠德自然不是因为武试那么简单,而是为了报复他毒箭之仇,和灭国之恨。 小厮听门里传来脚步声,小心翼翼的散了开来。洛岚轩若无其事的从柜中拿出一罐上好的碧螺春,漫步到府中的小亭里。见外面阳光和煦,温风轻抚,此刻心情更加舒畅。他不紧不慢的煮了一壶茶水,慢慢的浇筑在紫砂壶茶具上,细细品来。 却听后面忽现一沉稳的男声:“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洛兄好雅兴,这美景再衬一壶好茶,此情此景真是妙哉,妙哉。” 洛岚轩听闻,扭头。眼前男人身高八尺,细眉细眼,一身素色华服,自带着一种超脱世事的美感。头插白玉簪,却难藏一身桀骜之气。 洛岚轩听闻,不慌不忙的倒了两杯清茶。嫩绿的新叶静静的荡在杯底,泛起了小小的涟漪。他微微勾嘴笑道:“一年好时节唯独这几日。天太冷,茶很快便凉了。而天太热,骄阳烈日,难免心情烦躁,少了品茶的那份心境。” 他弗了弗广袖,将茶摆在对面的桌上,温声道:“请。” 男人客气的接过茶杯,微微闭眼,放入鼻前嗅了嗅,又细细的品起,许久才道:“好茶。在大雾未散之时取第一批嫩尖,文火炒至茶香,静置。再取露珠烹制,保留最大的原汁原味。看来洛公子是懂茶之人……” 洛岚轩微微坐正身体:“能品出来其中奥妙的人,想必对茶道研究更加颇多。” 忽然他起身,恭敬大声道:“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男人眼前一亮,放下杯子:“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臣听闻太子性格素来温和。白色则更能衬托太子君子的形象。二来我朝上下唯独东宫才可穿白色的华服,旁人皆是越矩。三,微臣昨日刚刚封官,来的人若不是大皇子那就是太子殿下了……” 南宫翎羽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不简单一眼看出,他许下赞赏的眼光,连连拍手道:“不错,不错!洛兄好眼光。本宫本低调出行,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出来。” 洛岚轩恭敬下弯腰来:“殿下谬赞了。” “不必站着了,坐。”南宫翎羽从袖中掏出折扇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洛岚轩跨步坐好,品了一口茶:“殿下这次来寒舍怕不只是探望那么简单吧。” 南宫翎羽点点头,他虽没想到洛岚轩如此直接就道破他的来意,但也省去了拐弯抹角的力气。他放下茶杯,轻轻抹去桌上的水渍:“洛兄是爽快人。现如今朝堂风云变幻。我虽为太子,但也坐的不那么安稳。” 拉帮结派 洛岚轩掩面啜茶。南宫翎羽见他似乎没太在意自己的话,又继续到:“现如今朝堂内外世道不稳,我身为太子见到百姓流离失所心里自然难受的很。” 洛岚轩放下茶杯,抿嘴一笑:“殿下说的是,殿下心系百姓,是百姓之福。” 南宫翎羽抬头看里一眼面色严肃的洛岚轩,把玩起棋篮里的黑子继续到:“现如今,父皇刚刚凯旋,我这个做儿臣的也想着替父皇分担忧虑。然我朝历来与他朝不同,素来重武轻文。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才更是个赤手可热……”说完他又打量一眼洛岚轩,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反倒更加好奇起这个人来,他将黑子静静的摆在了棋盘上。 “洛兄,请。” 洛岚轩见黑子已落,棋局开始,面色终带一丝变化,他也从棋篮里拿出一粒白子紧紧的挨着刚刚那粒黑子落下,温声道:“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不值得太子那么稀罕。” 南宫翎羽见他此话一出,又摸出一粒黑子放下:“能将黄将军打的卧床不起,自然是个人才。 “殿下谬赞了。臣不过凑巧,况且朝中武艺高强之人众多。臣不过是后辈,不值得太子挂心。”洛岚轩不甘示弱,白子一落,又紧紧的堵住了他的去路。 南宫翎羽见去路被堵,转而又从另一边开始走起:“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洛岚轩见他另换路数,也不堵他,继续往着自己的路数走去。 南宫翎羽见他意图,忙下黑子,堵住他的去路笑道:“看来洛兄是想突围!” 洛岚轩见他堵住自己去路。目光紧锁起来,沉思片刻后,手举白子,一步险棋下落棋盘,继而微笑道:“正所谓向死而生。殿下,你要输了。” 洛岚轩看着明明一步好棋却被他硬生生的下死了,心中不由懊悔起来自己莽撞。他拱手称赞:“洛兄好计谋,但洛兄……” 他又转手撤回了刚刚那粒黑子:“然,本王是君。本王,便可以悔棋,而你不能!” 洛岚轩看着被撤走的位置,心中暗暗冷笑起来。他双目寒光,眉心紧锁。冷冷的盯着同样面容严峻的男人清幽幽的开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臣也不过是天子手下的一粒棋子,臣生来就是为陛下,和殿下鞠躬尽瘁的命。所以殿下不必过于忧虑……” 南宫翎羽听闻,见他仍然模棱两可,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直言道:“洛宏大人寒门举子,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但为人太刚正不阿,所以得罪了不少世家。而令妹又是吾妹的陪读,两人关系亲如姐妹,这事早已传遍京城,现如今你也入朝为官。归入我门下,也是最好的一种归宿……” “最好的归宿!太子怕是在说笑吧!”忽然身后传来一声略带沙哑的男声。洛岚轩停滞了手上的动作,他身体僵直的往后扭去。 眼见男人身着暗紫色华服,步履稳健,眉眼狭长,隐约中还透出一股妖气,更衬托出独有的阴郁气质。 他见两人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不由的嗤笑道:“太子,咱们兄弟二人可是好久没有私下见面了。” 洛岚轩静静的打量起南宫翎羽,见他脸色骤然铁青,也了明白身旁人的身份,于是起身行礼道:“臣参见大皇子。” 南宫独步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面,自己倒了一壶茶一饮而尽道:“没想到太子来的比我还早,难得。”他又阴阳怪气的补了一刀:“明显是来抢人来了。” 洛岚轩没想到他那么直接,连一点转折都不带,尴尬的咳嗽了声:“殿下,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您尝尝。” 却见那男人敷衍了一句道:“我对茶不感兴趣,能喝就行了。” 南宫翎羽见他莽夫一般,心里嘲笑起来。端起茶杯又品了一口道:“好茶……” 南宫独步见他装模作样,讥笑了下,长腿一撑,直接跨到了旁边凳子上,豪迈起坐姿道:“入我的伙,包你吃香的喝辣的,半辈子不愁。” 洛岚轩没忍住笑意,噗的一下喷出了茶水,他赶忙擦了擦嘴角的水滴道:“失礼了,失礼了。” 南宫独步见他这样,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怎么,本王开的条件不够太子的好?” 他赶忙挥手:“没有。只是未能料到,大皇子竟然如此直接。” 南宫独步见他没有明确意思继续道:“什么直接不直接的。本王告诉你,本王给你半月时间,若你还没有做好决定,那休怪本王不客气!” 洛岚轩听他放狠话,面色不由紧张起来。收起棋盘上的黑子和白子,静静的放回棋篮里继续道:“家父从未结党营私,也不懂这里面的好处,一生都为黎民百姓的幸福奔走。他从小教导我。一生为官,便是一生为民。民乃国之根本。唯有民康,才可国泰。所以微臣也不太清楚加入哪党对我有什么好处?对百姓有什么好处?” 南宫翎羽见他此话一出,心里也有个定数,目前来看,他是既不会加入自己,也不会加入敌人,这种两全的办法他还真是聪明。 “洛兄说的是。洛大人一生为官清廉,为百姓造福,积德行善。是我南宫王朝之福,也是百官的榜样。现如今他的儿子也能和他一般保持初心,可谓是家风优良。” 洛岚轩道:“太子过奖了。家父出身寒门,自是知道百姓之苦。” 说完,三人安静下来,各自不语良久,却又各怀心事,尴尬的坐在一起品茶。 他手指微扣桌面见二人任水火不容的模样,不由的咳嗽两声,装作一脸疼痛的模样:“咳咳咳……二位殿下。虽已开春但还是凉风习习殿下可不要着凉了。” 南宫独步见他脸色惨白,虽表面上没下逐客令,但行动却表明了一切,也不好说什么拉拢的话,于是站了起来道:“既然洛大人身体不适,本王也不好多加叨扰,你好生修养,本王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他故意甩了下广袖,掀翻了桌上的茶水,嚣张的走去。 洛岚轩将茶水用绢布擦拭干净,见太子还坐在对面故意咳嗽了两声继续道:“太子……臣怕是要扫了您的兴了,还望殿下赎罪……” 南宫翎羽见他这样,自己也不好停留,微微一笑:“洛兄好好修养,咱们改日再叙。” 洛岚轩不语,捂着伤口,含笑点头:“臣恭送太子殿下。” 见到两人都识相的走了,他皱起眉头。自顾自的倒起一杯茶来细品起来。这两人都挺猴急,看来传言二人不和却是事实。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兄弟情深。若是能让他们两败俱伤,彻底翻脸,那岂不是更好。 他一饮而尽,不自觉的冷笑起来,宛如暗夜里的魔鬼,可怕的让人难辨阴晴。 朝堂风云 再次出府时已是半月之后。南宫王朝素来有个规矩,凡是刚刚上任的官员须在第一天时身穿官服,骑高头大马,以显示皇威浩荡。 洛岚轩本就身材高大,面容贵气。再穿上武官服,骑上骏马,更显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路过街巷时更是无数闺阁小姐和丫头们,排着队在路边争抢着在他面前显露机会,好让他记得自己的花容月貌。 一家小姐不知怎的,大脑许是抽筋,竟然学起来碰瓷。她一歪倒在了洛岚轩的面前,直虚弱的唤到:“大人~” 洛岚轩看那女子虽装的一本正经的,但见死不救又非英雄本色,可终归是女孩子家家的坏里名声也不大好。他冷眉一挑,用内功掀起一阵狂风,刮的那女子一下子躺回了自己婢女的怀里。 此举更是让无数在场女子无不羡慕。那洛公子,先是宴席上名声大噪,本以为他只是善艺。可武举又得了第一名,更觉得此人非凡异常。一时间,乐馆吟唱演奏天人之曲《春江花月夜》,武馆则是参透他轻功与剑术的高深奥妙。 更多的小姐们一脸垂涎的在后面呼道:“洛公子,洛大人……”就连东城府内的厨娘也不远路途,屁颠屁颠的跑来只是看一眼他。 他暗暗自恋的揣摩起自己,半月未出门,自己竟这么有名了吗?他恍恍惚惚的被簇拥着来到了宫门前。守门的将士见他也俱是两眼放光,大喝一声:“洛大人!” 他吓了一大跳,把马牵给边上的小厮。镇定了下神,走了宫里。 从宫门到宣正宫又有百十步距离,一路上,先是礼部大人,再是刑部,后来又是尚书,一左一右的陪着他走到殿前。那尚书大人更是开始推荐起自己的女儿来。夸的那是美若天仙,旁边几位大人也一起附和。洛岚轩从小就不在官场生活,但如此明显之举无非是想收为贤胥,乘机拉他站队。 他推笑道:“几位大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官还是要听父亲大人的话。私下里可万万做不了主。” 谁知尚书没听出来其中意思,更加来劲了:“我与你父亲是旧交,改日就到你府上拜访一番!” 汗颜,他未想到自己大仇未报,就先把终身大事给办了,一身正气凛然道:“尚书大人误会了,下官的意思是,现在朝廷外局势尚且不稳定,北有伺机谋反的前朝余孽。南有蛮夷妖族虎视眈眈,四海还未平定,我岂敢苟且偷生,先想着立家……” 尚书见他这样脸上露出了难色,出门前女儿交代的任务怕是完不成了。 一行人说着来到了大殿门口。洛岚轩的脸却立马阴沉下来。他盯着金碧辉煌殿内,其余人等看他都是一脸巴结之意,只有他浑身充满了肃杀之气。狠狠的掩藏起心中的杀意,眼中无数翻滚的暗流。他心事复杂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南宫煜离,沉重的跪下双膝,倾尽毕生的屈辱随着其他大人们一起恭迎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南宫煜离虽年纪大了,但眼睛还是很好使,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左侧的洛岚轩,捏了捏胡子问道:“洛都司,身体可还好?” 他抬头见南宫煜离点他的名,上前谄笑道:“回陛下的话,臣已恢复如初,劳陛下挂心了。” “无妨。洛都司是真人弟子。且习得一身好武艺,各大武馆争相效仿。一时间举国上下掀起一阵习武之气,朕还得多亏了你啊。” 洛岚轩也未能料到自己居然如此赤手可热。 早朝时间不长,他听了半天,无非就是其余几个小的藩属国准备觐见之事,和皇上特地为同昌公主修筑乐台之事。 虽未见太子和大皇子开口发言,但各自党派执意不同,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谁是谁那一帮的。 太子那一边执意从简。刚刚大战过后,百姓苦不堪言,若是流程过于繁琐,那又是要劳民伤财,怕是引起民怨。 而大皇子则是隆重。才能提现宗主国的威严与浩荡。两派各争执不下,一时间朝堂气氛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突然,南宫煜离扶着略微发痛的额头问道:“洛都司,你觉得呢?” 他如当头一击一样,他虽是正四品,但上前进言的都是二品以上的官员,没想到这时间点他。可见这老狐狸是想看看他从了哪一派。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虽多年没理朝堂之事,但却懂得什么叫滴水不漏。 此时,站在最前的太子和大皇子忽然扭过头来,朝他看去。两人眼中皆放着精光,今日一答便可看出他忠心向谁。 洛岚轩手拿玉牌,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满朝文武不太友善眼神,忽然笑道:“微臣人微言轻,说的不在理的话还望陛下赎罪。” “但说无妨。” 洛岚轩继续温声道:“臣以为。修建乐馆可废止。一来臣认为现在修建必定会劳民伤财,且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建造的好,等届时修好了,想必同昌公主也嫁人了。二来,公主缺的并非是乐馆,公主缺的则是一同奏乐之人。现如今陛下操的就是盛宴和工期一同赶上的烦恼。若是替公主寻上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师教授,既可解了她的烦恼,也可提升公主的技艺。还能一道将盛宴举办妥当。将原本的预算再去扩充军费,岂不是三全其美了。” 他这一番话出,滴水不漏,巧妙的绕开了两派的争执热点。只是要得罪了南宫泠汐这个小丫头了。 南宫煜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朕会考虑一下洛都司的建议。” 他呼出一口起来,回到原位,旁边的洛宏低声道:“怕是要得罪公主了……” “无妨,我会解决好的。”说完他的脑海里又划过那丫头憨憨的笑脸,不经意间眼角挂出了一丝丝笑意。 皇令 早朝结束后。李公公碎步跑到洛岚轩面前道:“洛都司留步,陛下召您面圣。” 陛下?他大惑。 随着李公公走到宣正宫后后的偏殿。殿内被捂的严丝合缝,阳光被窗帘死死地挡住,就算是在白天也看不出丝毫明媚。 无数的烛光打破了屋内的昏暗,往里走去无数的藏书映入眼帘,高耸入顶。仿佛置身于一座座楼阁之中。洛岚轩静静的打量起这一幕。他承认他父皇的书没这狗皇帝的多。 “大人,皇上让您先在这等着,他随后就来。”李公公说完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洛岚轩点点头示意,待到他走远后,才一步一步的走近中心的皇位。 他梦寐以求的位置如今就摆在自己眼前。金黄的皇坐,晶莹剔透的玉玺。和那个父皇曾经最爱的砚台…… 但这一切他却只能无助的在边上看着,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脑海里还是不断的划过被灭之时父皇尸首分离的惨痛。血流成河的百里王都,与流离失所的黎明百姓…… 他恨!他恨自己的无力,他恨这惨无人道的暴政,他还恨这世间不公! 洛岚轩攒紧了拳头,怒气随着他的周身逐渐的蔓延着整个偏殿,强大的气泽让本就陈旧的木质咯吱作响。 恰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深厚的嗓音:“洛都司久等了。” 他定定的扭头,是南宫煜离,他霎时收起自己的怒意,忍住屈辱的神色,单膝跪地道:“臣参见陛下。” 南宫煜离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平身,而是这是摸了摸龙座,道:“洛都司,这是你与朕第一次单独相处吧?” “是的,陛下。”他疑惑,问我这些做什么? “都司今年多大了?” “过了今年春就十八了。” 南宫煜离满意的点了点头:“青年才俊,未来可期啊。” 洛岚轩面容严肃,他并没有因为他夸自己而感到高兴,反而镇定道:“陛下过奖了。” 南宫煜离见他不大似开玩笑之人,便转了个话题:“你今日很是聪明。” “微臣愚钝。” 皇位上的男人不以为然的大笑道:“聪明的人都喜欢讲假话。”他抽出折扇扇了扇继续道:“虽是没有得罪太子和大皇子,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得罪了泠汐。” 洛岚轩见他这样问话,义正言辞表态道:“公主年纪尚幼,与她一说就懂其中利害。” 流樱宫内。南泠儿此刻正在凌寒面前罚着抄,忽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啊切。”她揉揉鼻子道:“谁在说我坏话?” 又是一个爆栗敲到她的头上,只听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开小差,再加五十遍。” 南泠儿惨叫道:“夫子……” ———————————————————— 另一侧。南宫煜离笑到:“洛卿说的好轻巧。” 洛岚轩尴尬,他赔罪道:“陛下赎罪。” 却听高台上的男人继续说到:“此事先放一放,朕这次叫你来是所谓他事。前日,同昌公主专程求朕,让你教她习武。南宫王朝向来重武。朕的女儿爱武,朕自然是高兴的。” 他画风突然一变:“只是朕是个公平之人,向来不会强迫他人做不乐意之事。所以今日特地来询问一下你是否乐意?” 他目光迥然的盯着下面的年轻人细细的打量起来。他眼中暗藏火光,虽只是星星之火,却不知势头在哪。但他的知觉告诉自己这个人绝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洛岚轩刻意掩去身上的狠厉,目光复杂的望向南宫煜离反问道:“陛下觉得呢?” 南宫煜离震惊,破天荒。自从他登基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而眼前的年前人则是第一个。他不禁敬佩起洛岚轩的勇气来,豪迈的大笑起来:“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若是你教泠汐武功那对你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洛岚轩沉默。 南宫煜离见他不说话,继续到:“这是你日后升迁的好机会,何不好好把握?”他的话语威严,叫人有一种无法拒绝的抵抗力,贯穿在大厅中央。 他的确是想接近南宫泠汐,但是并没有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这无疑是逼迫他强行站队! 立马驳道:“微臣资质尚浅,怕是难担大任!” 南宫煜离惊,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他的旨意,这个年轻人倒是普天之下第一人!,他不大死心的继续问道:“你当真不愿意?” “不愿意!” 这倒偏偏勾起了南宫煜离的胜负欲,他嘴上虽说不想强迫他,但心里却已经替他做了主意。头一回遇见这么固执的人。有趣,有趣! 他从桌上拿起一块令牌扔到他的面前,道:“不愿意也得愿意!今日就去教授!” 洛岚轩看着地上躺着的令牌冷静道:“陛下此举是强迫微臣站太子这队的意思吗?” “哦?为何这么说?”南宫煜离捏了捏胡子,这小子居然一语道破了他心底的事。 洛岚轩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继续反驳道:“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就暗里问过微臣了,虽然微臣当时是耍了点小聪明,但是现在不免还是要做选择……或许说,陛下本来就心向太子!” 南宫煜离不禁眉头一皱,他的确是喜欢南宫翎羽更多点。那孩子沉稳,大度。但被他直接这么说出来难免要失了面子。 龙颜大怒道:“朕的话就是圣旨!你若没什么事就可以退下了!” 洛岚轩见南宫煜离表明了态度,心里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虽然说以这种方式接近南宫泠汐的确方便。但自己也是不得不和太子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他不悦的蹙起眉来,重重磕头道:“谢陛下!” ————————————————————— 南宫煜离看着拿着令牌走远的洛岚轩,眸色渐渐阴起,朝着屏风后走出来的男人道:“是他吗?” 黄将军握紧了手中的佩剑道:“臣不敢确定,论身形确实是有点像,但是那日交手下来却又不觉得相像了。不过陛下,您既然怀疑他是那日的刺客,那为还何要让他教授公主武艺,并且拉他入太子那一队?” 他拿起那日从百里王朝宫殿里抢来的宝贝,细细的揣摩起他的纹理,冷笑道:“你不觉得会很有趣吗?” 黄将军大惑:“有趣?臣不觉得……” 南宫煜离放下手里的砚台,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到:“你与朕相识这么多年了,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了幽默感!” 黄将军的脸色更加的严肃起来:“臣惶恐。” 南宫煜离看着他这样大笑起来:“忠德,你还是老样子,这么谨慎,这么小心……” 他见黄忠德低着头,走回自己的位置把玩起琉璃茶壶,继续自己刚刚的话题道:“如今,李将军那派势力不断壮大,世家大族皆为他所用。而朕恰恰就是讨厌世家。千百年来世家阴云相互勾结,朝中乌烟瘴气。所以朕要找一个新势力的代表去辅佐太子。他洛岚轩就是不错的代表!” “可陛下,您现在难道不怀疑他了吗?”黄将军更加疑惑起来。 南宫煜离叹了口气:“朕也是赌一把。但是朝中新贵缺乏一个领头羊,大家都怕得罪李将军他们不敢靠拢太子。” 他面色苍白继续道:“现如今出了个这么厉害的洛岚轩,他成为太子的臣子,必然会引起新贵们对世家大族的反叛心里。朝中就会形成一种潮流。新贵就回纷纷投入太子帐下。” 黄将军虽然嘴上不说陛下偏心太子,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但他明显没有南宫煜离想的那么广,他依然在考虑一个问题:“若洛岚轩就是那日的刺客怎么办?” 南宫煜离轻松的耸了下肩:“你派人盯着他们家的一举一动,若是有半点动静,满门抄斩便是!” “是陛下!”黄将军早就料到陛下会这么说所以特地预留了一小部分人日夜把守在洛府周围。他接了旨意默默的退下。 许久,南宫煜离看着空荡荡的殿内不禁苦笑起来。若不是那日泠汐来求他让洛岚轩成为自己的武艺先生,自己怕是想不到这一招。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借太子之手除了李将军一派,真不失是一记妙招! 花开满园 洛岚轩走到后宫的门口,宫内侍卫自然是没有见过他,长剑一挥将他挡在门口,厉声喝道:“何人,竟敢私闯后宫!”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令牌在两人的眼前晃了晃:“在下洛岚轩,奉皇上之命特来教同昌公主武艺。”他语调放松,却听不出一丝慵懒之意。却让两边守门的将士一愣。 洛岚轩,那不是这段时间红遍京城的公子么,陛下难道是请他做了公主的老师。 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玉面公子就是洛岚轩本人,还好好的打量了一番,半天才问道:“您当真是洛大人?” “如假包换。”顺便又晃了晃令牌,示意赶紧放他进去。 那两个侍卫在确定令牌无误后恭敬的请了他进去。久久才回过神来。一直以为武艺高强之人是虎背熊腰的壮汉。没想到谦谦公子也可以一敌百…… 洛岚轩收起物什,仔细的打量起周围景致来,园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在枝头上争相夺艳。他光洁白亮的手臂轻轻的掐了一朵桃花,随意的收入袖口。 后宫太大,那日晚上也只是随意摸到了她的寝宫,现如今让他白日里寻找却是十分困难。 远处见一队巡宫的侍女,他轻功一跃挡在她们面前。那些宫女平日里见到的最多的男人就是太监。猛然出现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脸上无不通红一片。 洛岚轩朝着最前面的一个姑娘,有礼的问道:“姑娘,请问流樱宫怎么走?麻烦引一下路可好?” 那宫女脸色瞬间一片绯红,她轻轻的点点头,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微微开口:“大人请随奴婢来。” 一路穿过层层宫殿,到达流樱宫时已过了许久。 那宫女识相的退了出去。宫内,桃花的香味萦绕着整个殿内,清新淡雅,又不失丝丝魅气。 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池塘里的锦鲤,见它们正扑通扑通的翻滚着肥硕的身体,溅起层层水花。心中暗暗笑起,这傻丫头连鱼都能喂的那么肥。别人家的鱼儿都是不胖不瘦的正正好,唯有她的一个二个跟胖头娃娃一般,连翻个身都能掀起惊天浩浪。 看的无趣了,眼睛也累了,他抬头往远眺望,正见那丫头笨拙的往树上爬着。他悄无身息的飞到树底。 南泠儿本就站在高处,可能是洛岚轩轻功来时自带了一阵清风,导致她重心不稳,脚下居然一滑,扑通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坠落片片花瓣随着她一道飘零而下。 她吓得连连闭起眼睛,却没想到落入一个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 那人呼吸微微急促,带着些许好闻的金盅花的味道,弥漫在她着鼻息。温热的大掌透过南泠儿单薄的衣衫引起片片惊鸿。她抬眼对上那人的眼眉,弯而卷曲的睫毛扑闪扑闪。眼眸亮晶闪耀,只需淡淡一瞥就有种噬人心魂的迷幻。她双手附在男人的的胸口,触摸着微微凸起的胸肌,略微坚挺的胸膛下触摸到同样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她脸色一红,收起手来。 “好看吗?”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他!南泠儿大惊,一下子从洛岚轩的怀里跳出?自己瞅了半天居然没发现是他! 怒嗔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洛岚轩不以为然道:“陛下恩准!” 南泠儿愣神:“父皇怎么会恩准男子随意进出后宫?” 洛岚轩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瞅着她道:“陛下让我来做您的武艺先生。” 南泠儿忽然想起来是有那么回事。那日晴雪匆匆跑来求了自己一个下午让自家哥哥做她的武艺先生。 她执拗不过晴雪,无奈下跑到宣正宫随口和父皇说说,没想到这事就成了。 她好奇轻功这件事完也全是由那个刺客而起。但也只停留在好奇这个层面。况且她从小就对那打打杀杀不太感兴趣,就连武侠片都没看过几部,现在让她零基础学习岂不是要她的命! 不悦道:“我对学武并不感兴趣,大人随意就好……” “叫我先生。”洛岚轩目不斜视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南泠儿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叫他一句大人已经很给面子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如此得寸进尺。 一种暴走的冲动涌上心头,道貌岸然,还想让我叫他先生,做梦!她一掌还未劈下就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拦住,顺便包住了她的小手,团在掌心:“公主还是好好学习,以免丢了皇家掩面……”他微微俯视看她,仿佛春日里百花都敌不过他灿烂的面容。 南泠儿的心没来由的狂跳了几下,这妖孽怎生的比女子还美?百看不厌…… 见南泠儿依旧看着他,洛岚轩忽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 他轻轻的放开了南泠儿的小手面无表情的问道:“那公主想学什么?” 她脸色微微泛红:“那你教我轻功吧。从前有个人轻功很是厉害。自此我就很是崇拜。” 洛岚轩心里忽然一乐,还真是崇拜自己,他故意问道:“那你怎么不让那人教你?” 南泠儿一想到那个刺客弃自己而去的模样,心里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不满到:“死了!被本公主一掌给劈死了!” “哦?公主长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没想到还这么厉害!”洛岚轩心中有趣的很,他现在倒想瞧瞧她是怎么跟劈法。 他鬼使神差的逮住南泠儿的手霸道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说道:“为师也会轻功,要不你来试试会不会劈死为师。” 南泠儿惊!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贱嗖嗖的人。又想起那日利用自己大放光彩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恼火起来,想着不打白不打的原则,她团起小拳头狠狠的朝他砸去。 可力气太小,不痛不痒的捶到他的胸膛,就像小猫挠一样,抓痒了洛岚轩的心扉。他的心波忽然一漾。这是他从未感觉到如此奇妙。每次见到,内心都泛出一股痒痒的,又带着些许渴望的触动。越想招惹她烦,自己就越是舒爽。可能是自己天生受虐心吧…… 两人之间的气氛到了异样的环境,似有千百条光束不停的围绕在两人的中间,分开又聚拢,聚拢又分开…… 洛岚轩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换了另外一个话题:“殿下刚刚是想上树?要我帮你吗?” 南泠儿的脖颈被他细绒的头发挠的痒痒的,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娇嫩的唇瓣上,炽热滚烫。她小鹿般灵动的双眸泛起层层水波,宛如一汪春水般清澈见底。“今日宫中桃花盛开,本公主就想着去高处看一看景色……” 洛岚轩觉得她这样说应该是允诺了他的做法,便收了收自己的臂弯,把她紧紧的揉到怀里,语气似乎柔软了点:“抓紧了,殿下!” 南泠儿的脑袋划过另外一个场景,这语调怎么那么熟悉?他为何与那个人那么相似…… 还未等她思考完,自己就像被男人霸道的带到了树上。南泠儿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下歪倒了男人的怀里。她抬头恰巧对上男人那柔情似水的双眸,顿时失了神。 阳光撒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高洁似雪般飘渺悠长。她鬼使神差的抚上他的脸颊,男人却满脸惊恐。良久,南泠儿像触电般收回了手,狠狠的自我大骂:南泠儿,你的脸呢?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他可是曾经利用过你的人!这次来肯定是不安好心! 她立马翻脸一把推开男人道:“离我远点!” 洛岚轩却并没有顺了她的意,依旧无动于衷的待在旁边,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泠儿见他这样反倒更加生气起来,她狠狠的推搡了他一下,却不料男人一把逮住了她缩回去的小手道:“你不觉得现在的景色可美吗?” 昏睡诀 他广袖一挥,瞬间满园桃瓣纷飞。一阵春风弗来,朵朵桃花就像翩翩飞舞的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翅膀,天女散花般,灵动轻盈,仿若仙境。 南泠儿惊讶的看着,她缓缓的伸出手接下一瓣飘零的桃瓣,欣喜的望着这满园春景。 “这是你施了法吗?” 洛岚轩也不知怎的忽然手痒痒的,他不由自主的捋了捋她凌乱的碎发:“喜欢吗?” 她将那瓣桃花放入心口,忘却刚刚的不愉快点点头满眼喜色朝他笑起:“喜欢。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景色。” 他目光波凌,宛如一汪春水深不见底,满眼溺色。轻轻的朝她凌乱的发丝上别上了一朵淡粉的桃花,衬托的她更加的娇柔。 南泠儿扭头本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却见他一脸深意的看向自己,气氛忽然暧昧了起来,她略带不解的小声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洛岚轩看着她一脸稚气的脸,心脏毫无规律的乱跳起来,自从见到她之后自己总是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低声轻笑:“没有……” 眼神柔情似水,潺潺东流。 南泠儿见他这样一时间竟说不上话来。 两人就这样看着满园纷飞的桃花尴尬的坐了许久。 许久,洛岚轩见傻丫头也没太注意他,便悄无声息的施了一个昏睡咒在她的身上。 南泠儿忽然觉得神经疲乏,不知怎的脑袋就沉沉的耷拉着他的肩上,安安静静,不带半丝聒噪。 洛岚轩见她彻底昏厥,于是拦腰抱起搂在怀中,一跃而下到了她的内殿里。 他本想隔些日子再来探查一下她的宫内,但见今日她宫中守备如此稀少。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就探查一遍吧。 洛岚轩轻轻的替她盖上被子。细细密密的打量起南泠儿的脸来。往日都是活蹦乱跳,今日还是第一回见到她那么安静过。他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儿。女孩肌肤柔腻的触感一阵一阵的传入他粗糙的掌心。她在梦中不知是被粗糙感刺疼了还是怎的,竟然也顺着他的触摸低吟了一句。 洛岚轩知道是扎痛了她赶忙收手,又加了一道昏睡咒以防万一。 他缓慢的走到内殿,仔细的打量起来。殿内造构庞大,藏品无数。他自知想要仔细找一朵灵花,无疑是在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起来那更是麻烦,还不如直接动用灵力寻找。 洛岚轩站在殿中央,左手翻动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瞬间整个殿内弥漫起磅礴浩荡的强大灵力。一股横冲直撞的蛮横霸道之气充斥着整个内殿。淡紫色的的气力顺着他的周身不断的弥漫开来。木质因为他的气息不断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得让人刺耳异常。 他不顾灵力大量耗失,加大了输出的力度。但气息总是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像是有人故意隐藏起它的气息,无处可寻。 头上冒出的虚汗越来越多,背后早已大片湿透,衣服紧紧的扒在他的身上,透出若有若无的肌肉的轮廓。 忽然!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忙收起自己的灵气。 此时一个身着桃粉色纱衣的男人映入眼帘。他微靠在门边,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讪讪道:“公子可是走错了?” 洛岚轩立马警觉,他目光森寒:“你是何人?” 见那男子朝他一步步走来,无言而笑,而是不紧不慢的摆正了歪倒的书卷,随意道:“凌寒。” 洛岚轩大悟,这是南宫泠汐和洛晴雪的先生,也是本国国师。听妹妹说起过,此人高深莫测,擅长秘术,且六艺精湛,饱读诗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一见却明显感觉到他隐隐散发出的仙泽。若不是同为修仙之人根本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差别,但此人能力绝对远在他之上。怕是刚刚的灵力他早已察觉到了吧,要不不可能那么快的赶来…… 只见那人摆正了书籍,依旧面无波澜的问道:“先生呢?” 洛岚轩回过神来,打量着他淡泊的面庞,镇定下来:“洛岚轩,是殿下的武艺先生。”他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抓住内衬的里衣,手指微微僵白。 “我听过你,都司大人。” 看来自家妹妹是同她说了,想来那小肉丫头也不是能藏住事的人。 洛岚轩脸色却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得舒展起来:“既然先生来了,那我便不久留了,告辞!”他不做过多的停留,匆匆离去。 凌寒看着远去的人影,眼神中折射出丝丝的寒光。他轻盈的飘到南泠儿的床前。 “岚轩啊岚轩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小可爱下昏睡咒呢……” 他摇摇头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形似月牙的玉佩,注入修为。片刻挂在她细嫩的脖颈间。 满头细汗,轻叹了一声,此玉佩注入了他半生的修为,为的也仅仅是掩住小丫头的气息罢了。用他半生,渡她一劫也算是无愧于心了。 凌寒抬手一挥,解开昏睡咒。朝她面前轻轻一吹。片刻小丫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吃力的撑起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解:“怎么是你?” 她四下回头张望:“洛岚轩呢?” 凌寒见此,不以为然的装傻:“有了新师傅就忘了我这个老师傅了是吧?” 见他满脸傲娇的表情,南泠儿噗嗤笑出声来:“怎么堂堂的国师大人是吃醋了吗?” 凌海痞气的长腿一敲,调笑:“笑话,我可是法术高强的国师,何时怕过任何人?” 南泠儿撇撇嘴,吐了吐舌头。又重新躺回床上,捻起一缕发丝:“若是旁人见到平日里仪表堂堂的国师如今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怕是以后也难以尊敬起来了吧。” 凌寒顿时语塞,他承认,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俩斗嘴,自己都没赢过。转而没理的往她头上一个暴栗,笑骂:“大不敬!” 南泠儿揉了揉额头刚想反驳,却触见胸前一片冰凉的触感,惊奇。赶忙拾起打量起来,这玉佩何时挂在自己的脖颈间的? 她扭头看向凌寒。 见此情景凌寒接过,开始摩挲起玉表面的花纹,脸上淡去了刚刚的嬉笑,转而变得严肃起来:“为师可能要离开皇宫数月,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万年前神魔大战时的旧伤加之刚刚渡她修为已大大折损了他的气数。若不赶紧回本体闭关,怕是明日再见自己就是一堆枯木了。 “你要去干嘛?”小肉丫头有点沉不住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拉住他的手:“莫不是父皇让你出宫办事?”通常来说国师一般都是待在宫中,高高在上,每日除了占星,卜算就是喝茶聊天。要是按照凌寒的性格闲暇时还得逗逗鸟养养花教教她们俩,何时听过有这么重大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替陛下去寻一件宝物罢了。”他头一扭打着圆场过去。他总不能说自己本体是棵桃树,回去闭关修炼。怕是话刚一开口,小丫头就吓得晕了过去。 他又转身揉了揉一脸狐疑的南泠儿,开口:“这块玉佩是为师给你的护身符,任何时候都不能脱下,可记住了?” 南泠儿低头,摸了摸那玉,触感温润。摸起来水水的,甚是舒服。不过…… 她皱起眉来:“这玉佩有何稀奇的?”她左看右看也没见着哪里不对。 “这是为师一片心意,你好生带着便是。”他不容南泠儿反驳又把玉戴回了她的脖颈之间。 南泠儿蔫蔫的把它塞回衣领里。初到南宫时,她人生地不熟。总被常含燕三天两头来的找茬。若不是凌寒以国师身份护着自己,怕不是烦都要烦死了。只是今日他这一走也不知何时再回来,心里还是挺不舍的。 含燕之落 凌寒走后的几天里,南泠儿实在是闲的无聊。他一走课便停了,洛晴雪也不来宫里陪自己,闲的快生烟了。 她叫来月颜:“颜颜,快去洛府把晴雪叫来,就说是我斗地主还缺一人。”她初来这世界时,人人皆不知“斗地主”为何物,自己费了几日功夫才将自己宫里的人全部教会,现在也没功课了,何不拿出来解解闷。 月颜一听立马喜笑颜开,自从前段时间公主被罚了五十遍经书后,每日都在抄录,在宫里也少有时间拿出来玩,今日可真是稀罕,她兴奋的应了一句:“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许久月颜带着洛晴雪从正门而入。见她已和几个宫人打起,跑去围观。南泠儿见她来了从边上搬来一个小板凳摆在边上,忙呼道:“来来来,就差你了。” 分好牌,洛晴雪往手里一看,一手臭牌,连连摇头:“这牌哦……” 几人在树荫下打了许久,南泠儿正赢得来劲,在门口放风的小太监瞪大了眼,屁滚尿流的跑回,大呼:“公主,快收,快收,洛大人来了!” “什么!”洛晴雪惊,宫中严禁赌钱,她兄长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若是被他知道了,回家难免劈头盖脸一顿骂。 几人手忙脚乱的一顿乱糊。洛岚轩刚进门,就见一众人笔直笔直的站在面前,双手背后,心里泛起疑惑。狐疑的扫了一圈发现并没什么特别的情况,才朝着南泠儿行了一个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吧。”南泠儿眉目略微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双手每个指缝里都夹着纸牌,若是动一下,就是要全部散落的危险。 院内宫婢大气不敢出一下,凝神聚气的盯着院子中眉头紧锁的男人。 他踱步在南泠儿的面前,反复揣摩。以他敏锐的洞察力,这丫头绝对是藏了什么东西。他二话不说掌心呼出一股内功。瞬间,几人手里纸牌如漫天飞舞的雪片一般随风而下。 南泠儿惊呼:“不要!”她慌乱的从地上拾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洛岚轩来了准没好事。转头怒斥:“你来做甚?” “公主休息了几日,也该学习了。”他不以为然的目光转而扫向了手里抓着银子的洛晴雪。 “你们在赌钱?” “没……没有……”洛晴雪赶忙摆手。不巧,哗啦。又从袖子里掉下些许的叶子牌。 洛岚轩看着满地的钱和牌,心里大为不悦,想不到这两人才在一起待了几月,就养了一身的坏毛病,以兄长的姿态怒斥:“你们平常上凌先生的课时也是如此?” 洛晴雪低头不语,她怎敢和哥哥说每次先生赢的是最多的那一个。 南泠儿见状跑到他前面拾起钱来,塞回到洛晴雪的怀里,满脸厌恶:“怎么了,你有意见?我告诉你,不仅我们打,连着凌先生一起打。你有本事就告诉父皇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洛岚轩顿时语气阴寒。一把没收了纸牌和叶子牌。虽为敌国人,但也见不到人违反宫里规矩,他的人必须听话。 “若是再让我看见你们赌我就上报陛下……”话还未完,就听一声尖锐的女声从后传出。 “赌?”常含燕拉过南宫清苑,迈进门内,昨儿才听闻国师前几日就走了,想着也没人罩着她了,今日简直喜从天降。 她满脸看戏的凑到了洛岚轩的身边:“洛大人也在啊。” “臣参见公主,郡主。”他默默的把牌隐到了袖子里。 常含燕围着南泠儿转了两圈,捏着嗓子阴阳怪气:“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赌钱!” “碍着你什么事了?”南泠儿睬也没睬她一眼,平日里也没见她来的那么勤快,偏偏自己一有难,跑的比兔子还快。 常含燕气的牙痒痒,居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激她,半天才冒出一句:“你赌钱就是违反宫规。” 南泠儿看她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冷笑:“你说我赌钱,那你有本事找出证据来啊!”她双手一插看了眼男人,此刻正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哼!量他还有点眼力劲,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常含燕听闻顿时语塞,吃了个闷亏,扭头瞅向洛岚轩不甘道:“洛大人,不是你逮着她的吗?你倒也是说句话呀!” 洛岚轩抬头又看了看朝她暗使眼色的南泠儿,浅浅一笑:“可微臣并没有亲眼所见。” 一直站在身后默默观察事态的南宫清苑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洛岚轩居然在帮她说话,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前段时间大哥专门到他府上拉他战队,不巧正好遇上太子。这太子与南宫泠汐一母同胞,如今又这么替她说话,怕是…… 她心里打起鼓来,摇摇头。不行她得替大哥探探父皇的口风。 南宫清苑向前站在三人中间,斡旋:“不如这样,我们让父皇来评评,父皇向来是最为公正的。若是父皇查出来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说完就朝后面的宫女耳语了两句。 见那人匆匆跑开,南泠儿顿时有点站不住脚,月颜见她几欲跌倒的模样忙上前扶住。 她眼神飘离的直打转,颤颤的开口:“皇姐,当真要叫父皇?” 南宫清苑见她如此害怕,不动声色的暗暗一笑,脸色却挂出安抚之色,上前来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既然妹妹没做,那就不必惧怕,父皇断案也好彻底打消含燕的猜忌,维护姐妹和气。” 南泠儿勉强的站在原地皮笑肉不笑看着面无表情的洛岚轩,心里更是不安。册封大典时他就卖了自己一次,难保这次不会再卖一次。她手攒的紧紧,满眼忧虑。若是凌寒在就好了,他这个牌友定会为徒儿说话的。 宣正宫 宣正宫内一片肃穆。南宫煜离看着南泠儿低低叹气。这丫头向来不是守规矩的人,若是洛岚轩说她没赌,怕是已经把她看做了徒儿,势必要护着的。 他单手敲桌,问来:“朕问你,你有没有赌?” 南泠儿悄悄的看了眼洛岚轩,不敢说话。她岂能这个时候开口说话,若是现在说有那肯定是禁足一月的惩罚。若是说没有,就怕洛岚轩将她供出。到那时轻则禁足,重则欺君之罪。 “洛都司听闻你是当事人,那你来说说。”南宫煜离明显有些不耐烦。孩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最是无聊,可为人父母还是公正点好。 南泠儿抬眼看向高自己一个头男人,心中暗暗打鼓,她默默的朝左边的人影凑了凑,伸出幼嫩的小手,悄悄的伸到了他的衣袖里狠狠的捏了一把,咬着牙小声危险:“好好说话!” 南宫清苑站在两人身后不动声色的看着互动,脸色一沉,心里一股别扭的滋味应运而生。他俩关系真的有那么好吗? 洛岚轩闷声不吭,袖底反手一把包住了她肉肉的小手,紧紧的团在掌心里。恭敬的回他:“启禀陛下,的确是赌了。” 南泠儿听闻立马想要挣脱他的掌控。她就知道这货狗嘴吐不出象牙。闷不出什么好屁。还自称是自己师傅,就这样维护自己的徒儿啊。 也顾不得什么公主形象,挣脱束缚来破口大骂:“洛岚轩!你个无耻混蛋王八蛋!就这样维护徒弟的?” “公主莫急,臣还未说完。”洛岚轩虽被骂了一通却无半点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看的边上的南泠儿心扑通乱跳,赶忙收回视线。不得不承认洛岚轩这一浅笑要是换作当代怕是要勾走无数少女的芳心了。好在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多识广这类美男,这点小小的诱惑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温温和和的带着几分清冷:“微臣说的赌并非赌钱,而是打赌。臣和公主赌的是能不能把这一套动作完全学会。许是含燕郡主来时并未听完,就断章取义了。” 南泠儿听完本提到嗓子眼的心扑通一下坠了下去。还好,洛岚轩并没有说出来。 她瞅了一眼常含燕,瞬间一口恶气从心底涌出。做人凡事都是有个忍耐度,你常含燕平日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恼我,那今日就休怪我无情! 她故意要好的上前拉住了常含燕的手,面做歉意:“姐姐,妹妹知道你想住流樱宫。千错万错都是妹妹的错,要不从今日起你搬进正殿,我住偏殿。咱俩姐妹也好做做伴,说说话……” “荒唐!”话还未说完南宫煜离大掌一拍,顿时面露不悦,流樱宫之事本就是他赏给丫头的,虽不是他亲生但也好歹是他南宫姓的人,何时轮到一个外姓这般胡作非为!看来这李家的气焰还真是不小。 “你可是为流樱宫的事处处与泠汐作对?” 常含燕上一秒还洋洋得意,下一秒就如打入十八层地狱般可怕,大急扑通一下跪地,慌乱解释:“姨夫,没有的事,我疼妹妹还来不及呢……” “你撒谎!”洛晴雪见她狡辩气不打一出来,立马从后面蹦出。她从小被常含燕欺负,这时候不帮公主扳倒她,更待何时。 “陛下,臣女有话要说!”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当面反驳。 南宫煜离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常含燕示意继续。 “前段时日,郡主来殿中,走后硬是说丢了镯子,诬赖是公主偷的。” 南宫煜离脸色一青,斥责:“可有此事?” 地上跪着的女人吓得立马低下头来,不敢看皇座上的男人:“我那也是……一时着急……” 南宫煜离不愿再看她一眼,冷哼一声。 “还有,国师教授课程,公主背不出来,含燕郡主特地跑来讥讽。说……” “说什么?” “说,种不好,自然是没那个脑子……”洛晴雪的声音越说越小。 “晴雪。”洛岚轩立马喝止了妹妹接下来的话语。这句“种不好”话言外之意就是在否定南宫整个家族。多说无益,点到为止。 南宫煜离听到这话,勃然大怒。种不好! “放肆!”南宫煜离脸色铁青。 “朕念你幼时丧母可怜,封你个郡主以示体恤。可你非但不知感恩,还这般欺压蛮横!” “来人呐!” “在。”两个侍卫从两旁闪现。 “含燕郡主,目无尊卑,即日起贬为庶人。拖下去。” 常含燕心里大惊,这下完蛋了。即刻低头,爬跪着向前,哭喊求饶:“姨夫,姨夫。我错了,我错了……” 她眼泪模糊,毫无平日里高傲形象的万分之一。南宫煜离厌恶的看着地上鼻涕吧啦的女孩,怒号:“还愣在做什么?拖下去!” “是!”两个侍卫面无表情一人一边,拖拽着她的胳膊往殿外走去。 “姨夫!姨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姨夫!”常含燕嘶吼的声音响彻整个殿内直至许久才没有一点回响。 南宫清苑看着皇座上的父皇心里猛地一咯噔,她从未见过父皇对待家里人如此狠毒过,今日为何? “父皇……” 南宫煜离看着欲言又止的清苑,冷笑:“你若是替她说话,下一个就是你。” “罗总管,传朕旨意,常家育女无方,以下犯上,罔顾理法。即日起其父常亭贬为柳州县令,下月离京。若有抗旨,杀无赦!”他目光阴寒,死死地看着被拖走的方向,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 含燕之落(2) 常府 “混账东西!让你陪读不是让你惹事生非的。”常亭手拿加法,指着鼻子怒骂。 “爹,女儿错了,女儿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狡诈……”常含燕跪着一把抱住了父亲的腿求饶。 常亭见状一脚蹬开,举着棍子就朝她背上呼去。 “啊!” “老爷,打不得,打不得啊。”常夫人一把死死地抓住了棍子。 “夫人!” 他本是寒门,受岳父之恩才一步步的爬到中书侍郎这个位置,如今因为这个逆子功亏一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因为她而败的一塌糊涂。 常夫人见状一下跪倒,满眼泪花:“我膝下无女,含燕虽不是亲生,但我一直视为己出。你这一棍子下去简直就是要打碎了我的心呀!” 常含燕洇洇的扶起她:“娘。”母女俩抱头哭作一团。 常亭听的心烦意乱,恼火的哐嘡一下丢掉了手里的棍子。瘫坐在椅子上:“那你说我该怎办?如今大皇子势头正盛,此时却出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这是扰乱大局啊!” 常夫人抹了抹眼泪,坐在他边上急中生智:“我去求爹爹,爹爹一定有办法的。” “爹爹,哼!”常亭冷笑,怕是明日他这个好岳父就会上书陛下,反过来参他一本。这些年来他背地里落井下石的事做的还少吗? 他沉思了这些年做过的所有事。无论是忠臣,还是对手,枉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怕是陛下早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吧。区区这一句话就能连贬他几级,若是再大一点,怕就是全家老小的项上人头吧。一切只是差了那个契机…… 良久,他苦思冥想许久,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苦笑:“罢了,咱们不留京城,也不去柳州。明日我就向陛下辞官,咱们回苍南老家。” 常夫人大慌,一把拉过他的衣袖:“什么!辞官!” “嗯。”他沉静的点了点头。 常含燕一听,瘫坐在地上,她万万没料到自己平日里的仍意妄为有朝一日竟成了害父亲的一把利刃。顿时悔不当初,泪如雨下掩面而泣。 常亭看着地上女儿,许久长叹一口气来,扶起抽抽搭搭的她安慰道:“莫要哭,这件事不怪你。爹爹当官当的也久了,现在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岁了,是时候让位了。” “可是,爹……您就这么辞官了外公他能同意吗……”她知道外公朝廷党羽众多,朝外也不少他的人。若父亲就这样走了,怕是要惹得外公心生不悦吧。 “你外公会明白的。”常亭摸了摸她的头:“我意已决,明日就去辞官。夫人,去叫管家收拾收拾,后日就走。” …… …… 此夜注定无眠,常府内外灯火通明…… 试探 月圆之夜。流樱宫内,月颜端着玉碗,走到南泠儿面前:“公主。” “放下吧。”她皱了皱眉头端过碗来,长长的刀刃在纤细的胳膊上轻轻一滑,顿时鲜血如注。从她入宫的第一日起,每至月圆之夜,父皇总要向她取一碗血来。 看着被端走的血碗,心里五味杂陈。 突然一个黑影在她眼前闪现。 “谁?”南泠儿机警望向门边。 “是我。”那黑影朝她走来。 “怎么是你?”南泠儿有些吃惊收起刀来。她赶忙看向门外,悄声惊忽:“你怎么进来的?”这六宫上下,尤其到了晚上守卫最为森严,他是如何出入自如的? 洛岚轩看着惊慌失措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波澜:“只要我想去,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南泠儿顿时无语。自从她认识这个男人后,好事没一件,坏事一大堆。好在常家辞了官,带着常含燕回了苍南老家。要不烦心事更是一大堆。 她随意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撇着嘴问:“来这干嘛?我告诉你晚上擅闯后宫可是死罪。” 洛岚轩不以为然的坐在床边,细细的打量起她来。南泠儿被他看的毛毛的,心里不自在的很。许久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喂,我说你大晚上的来我殿里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入睡吧?” “清灵玄花。”洛岚轩没有回她这个问题,反而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四个字来。 “哈?什么清灵什么玄花的?你在那说什么呢?”南泠儿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过来就问她这个问题。 洛岚轩仿佛没有在意,反而一把抓住了她的肩头,语气阴冷:“你当真不知?” 南泠儿被他捏的吃痛,惊忽一声。立马打掉了他的手反感怒斥:“神经病吧你,大晚上不睡觉的来我这发什么颠?” 男人见状目光渐渐的暗淡了下去,有些颓废的看着窗外的圆月,良久叹出一口气来。 南泠儿看着他失落的背影不禁浮想翩翩。那日在武试时他与常含燕交谈甚欢,莫不是因为她的事特地来找自己的麻烦? 她略带歉意的拽了拽洛岚轩的衣袖:“那什么,我知道你心悦于含燕郡主。可事出有因,父皇要罚她也是站在公理上的。你也不能胡乱怪罪啊……” 岂料洛岚轩反倒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心悦于她过。” 这就让南泠儿着实犯难起来,若不是常含燕那就只剩下了……南宫清苑咯!她脑袋一激灵,这才回想起来。前段时日她出宫和洛晴雪喝花酒,看完皮影戏正巧遇见两人在百味斋里说事。她从小耳尖,隐隐约约听着说是什么当真这么狠心……当了她人的师傅什么什么的。又恰巧看见她的手扶上了洛岚轩的大掌。 那一嘴狗粮让她吃的饱饱的。原来自己才是那十万伏特的大电灯泡,来回在两人之间晃悠。难怪南宫清苑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不那么的友好,两人早就是相好的了。 南泠儿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原来是为了皇姐的好姐妹出气啊,你早说嘛。明儿我就和父皇禀明原因,你以后都不用来教我了,搞得怪尴尬的。” 洛岚轩一愣,这丫头在说什么胡话呢?和南宫清苑又有什么关系,今晚他来不过是为了试探清灵玄花的事。她个小脑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眼神古怪的回头看去:“你在说什么呢?” “我在为了你和皇姐好,才做出让步的,你别不识好歹。”南泠儿有些不开心,自己一心为了他考虑,反倒被质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非要我讲的那么明白干嘛?你和皇姐是天生一对,金童玉女,天造地设。我在你们之间掺合的像什么话?” 洛岚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与你皇姐之间清清白白。” 怎么可能,她明明撞见了啊。南泠儿不服气的反驳:“那日我与晴雪去百味斋喝酒,路过时恰巧遇见你俩在那你侬我侬的。别告诉我那不是你!在我这装什么装?” 洛岚轩听闻歪头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常家辞官几日后,南宫清苑特地邀他出来说事。他本以为是让他向陛下说几句好话,让常家官复原职。这事他可不会犯傻,因为陛下在第二日就让舅父顶了中书侍郎这个位置。哪成想,她竟然是想拜自己为武艺师傅。这件事可真是大跌眼镜。他现在既然已经被陛下安排在了太子这边。如果再加入大皇子这一派,怕是皇帝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家。岂能大仇未报先身陷囹吾呢? 他似笑非笑的揉了揉南泠儿的脑袋调侃道:“你是吃醋了?” 南泠儿瞪大了眼睛,脸色大囧。一把打掉了他的手没好气的回他:“开玩笑,你爱跟谁跟谁,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说完她还比划出一个小拇指,暗喻洛岚轩在他心里的地位。 岂料男人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般正经的捏了捏她的脸来:“没有找到我最珍贵的东西之前,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 黑夜里,两人的眼睛像亮晶晶宝石一般晶莹剔透。南泠儿的心里随着血液流动的速度狂跳不止。她脸颊连着脖颈烧红。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 她小心翼翼的按住胸口的位置企图压制一下异动的心率。可换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跳动。 她换作小拳头狠狠的砸向心窝,莫不是身体的原主人南宫泠汐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要不自己怎会那样的不同? 洛岚轩看着她这样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为师教你武艺不是让它来伤害自己的。而是让你用来保护自己。”他脑子一片发懵,不知为何就这样抓住了南泠儿的小手。 南泠儿看着自己被牢牢抓住的小手,脸上一红,男人玩心大起见状连人带被子一起紧紧裹住,像粽子一样揽在怀里。没想到这小丫头竟如此有趣。南泠儿大羞,像蛹虫一样在被子里来回轱扭,无奈半天挣扎不出,急得大骂:“洛岚轩!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叫人了!”见他依旧不放手,南泠儿急得大喊:“来人呐!快来人呐!” 听她这么一叫,洛岚轩如梦初醒,赶忙伸手捂住南泠儿的嘴巴,防她再叫出。南泠儿就这样被他抱着。来回挣脱,可肢体极其不协调,一下又踩着了被子猛地往前扑去。洛岚轩见状大惊,赶忙用左手护住她的头部,两人一起连人带被的滚到了床里。 “诶呦喂!”她大叫一声。一头撞到了男人的下巴。洛岚轩滚烫而又坚实的肌肉,牢牢的将她护在了怀里,抬头再一瞧正好对上了他那双墨色的眼睛。黑夜里俊秀与阳刚在阴柔的夜晚中更显得几分妖冶的美感。 洛岚轩被她这样细细密密的盯着脸色也如她一般开始红起。从前修仙时,山上女弟子皆一板正经。一类衣带飘飘嫡仙气质,一类则是正气凛然侠女风范。他下山之前以为世间女子都如这两类。直到遇见了小丫头才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世间竟还有如此思想跳脱,每日活的生龙活虎的女子。 他暗自回味。南泠儿见状带着被子从他身上慌忙滚下,从里面解开,一把把他从床上拉起,指着鼻子大骂:“你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啊!”在她的印象中古代男子不都是文质彬彬,饱读诗书的文人气质吗,怎生出他这么个异类。 岂料洛岚轩悠然自得的站起不以为然的拍了拍她的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反过来逼问的笑道:“那我这还疼着呢……你要不要负责?”他不知自己为何这样说,每次见到小丫头,话和动作总是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没有面对他人三思而后行的那份谨慎。 “那是你活该,谁叫你绑我。”她叉着腰站在一旁理直气壮的回怼。她与洛岚轩这几月相处下来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每日不是让她爬高就是下低。亦或是学习飞檐走壁的技巧,每次下了学后更是浑身酸痛。她严重怀疑洛岚轩是不是以专门整她为乐。平常想近他身偷袭比登天还难。今日这一撞还真是解了自己的心头大恨! 洛岚轩撇撇嘴,他早就猜到她会这样骂自己。刻意的差开了这个话题,转而严肃吩咐她:“明日朝贡。几个藩属国和外邦的使臣届时会来,到那时你可别丢了为师的脸面。”他抬手捏了捏顾若璃婴儿肥的小脸交代了两句。这丫头生性跳脱,干起事来天马行空,毫无章法。 南泠儿挪开了他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脸应和了两句:“我这个人做事最是稳妥。”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洛岚轩见她这样,摇了摇头浅笑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兰流苏吊坠玉簪插在她的头上温柔道:“明日南蛮妖族也会到来,你戴着它会保护你的安全。” 南泠儿不解的摸了摸头上的吊坠疑惑:“为何?”她实在不理解一个簪子怎么护她周全,难不成拿后面的小尖子像容嬷嬷一般扎扎扎?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洛岚轩看着她疯疯癫癫的笑眼,无奈的解释:“南蛮妖族世代以妖为尊,生性野蛮。为师怕你有危险,特地在这里面注入了我的灵力。关键时刻可护你一命。” 南泠儿有点吃惊,不过南蛮妖族,光听名字的确就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她来这里也将近一年的时间,对这个大陆或多或少也有略有耳闻,北有刚刚灭国的百里王朝,西有大月氏单于纵横草原。南有瑶国统治蛮荒。大陆上还有大大小小几个附属小国。可她从未听过妖族这个种族。 南泠儿抬头问道:“南蛮妖族,为何我从前闻所未闻?” 洛岚轩看着傻呼呼的小丫头叹口气道:“说来话长,瑶族以蛊术为尊。下设妖,灵,魅三族。可无奈半年前族长因病去世。妖族一举逼宫杀瑶,灵,魅三族独统南蛮。你长期深居简出,与外界又不通消息,自然是不知道的。” 南泠儿点点头来,她的确每日只知吃吃喝喝。对外界事情也多半是道听途说,准确性不高。不过今日这么一听还真得留点心眼。这妖族虽明面上不敢有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也难免不窝藏祸心。 妖王太子 朝贡之日后宫如预料好的一样百花齐放,姹紫嫣红。 南泠儿有些困意坐在化妆桌前看着洛岚轩送的白玉兰簪心里猛地喜欢的紧。润润的手感摸上去如水一般光滑绵密。色泽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月颜看着她手里的簪子问:“公主今日是要戴这个吗?” 南泠儿把手里的簪子递给了她点点头来。 “可是,这未免也太素了吧……”月颜接过簪子放在手里打量着。 南泠儿默默的笑道:“没事,今日我就爱这簪子,你快快帮我别上吧。” 月颜有些不情愿的替她戴上。今日朝贡无论是六宫上下,还是官宦女眷皆打扮的争奇斗艳,明艳四方。偏偏公主,一身素衣不说,还别那么素静的一只簪子,被人比下去了可如何是好? 片刻,南泠儿看着镜子中清纯的女孩满意的笑了笑。她十足的讨厌宫中的宫服,又重又麻烦不说,头上还得插那么多的簪子和发饰,每次一走路就有一种自带七里哐啷的音效,甚是累赘。 她特地在月颜的面前轻轻一转,问道:“好看吗?” 月颜有些吃惊。她本以为会十分的暗淡没想到却完胜了繁杂,像莲一般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感。尤其是那点睛之笔的簪子,更衬托公主如莲的气质。她激动在一旁忙鼓起掌来:“好看好看,公主真的是太好看了。” 南泠儿听闻心里一喜,暗暗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眼里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许久,月颜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催促起来:“公主,咱们还是快些去吧,怕是现在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每次宫宴公主都是掐点到场。每次理论都是那套说辞。准点万岁,多一分浪费。虽然她不大能听得懂,但大概意思能估摸的出来。 南泠儿不情不愿的撇了撇嘴,拿起桌子上的团扇朝门外走去。 正殿内,各国使节早已陆陆续续到场。她悄咪咪的扒在门边看着满场的人,心里一颤。没想到来的如此积极,还没到点就高朋满座了。南泠儿刻意用团扇遮住小脸,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待到完全安安心心的坐在位置上时,她猛地抬头一望,正巧对上对面一双妖冶的眼睛。男人小麦肤色细眉细眼,披发如墨,一身玄衣套在肌肉分明的身上。冷冽与诡异不断的在他周身盘旋。 这时一条蛇出其不意,呲溜一下窜出了他的衣袖。 南泠儿大惊,她从小怕这类爬虫,更别提蛇了。尤其是这么一条蟒蛇正对着自己…… 她浑身僵直,满身鸡皮疙瘩的看着来回在男人身上缠绕的大蛇。 那大蛇似乎也颇有灵性,感受到对面的目光,突然扭过头来,朝着南泠儿猛地游去。 南泠儿见状,立马从座位上弹起。强烈的恐惧瞬间弥漫住自己的心头,她想要拼命的止住打颤的身体,可奈何那蛇还故意吐着信子。刻意发出“嘶嘶”的声响。 四座的旁人见状吓得目瞪口呆,皆不敢上前制止。眼看那蛇一步步的逼近,就在它张开血盆大口朝南泠儿扑来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白色的人影猛地冲出,牢牢的将她护在怀里,左手一把抓逮住了蛇头朝着远处狠狠一丢! “嗖”的一声,如一条带子般旋转着飞舞而出。随后就听“哐嘡”一声重重落地。 “别怕,有我在。”洛岚轩声音低沉,剧烈的喘息随着胸膛的起伏一上一下。 南泠儿听闻,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把自己紧紧护在怀里的男人,心里顿时一暖。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孩子,也一点都不待见像洛岚轩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可关键时刻,也只有他肯为自己挺身而出…… 眼眶一红,眼泪就要噗呲噗嗤的掉落下来。她心有余悸的看着大殿中央翻着白肚皮的大蛇心里一阵委屈。 洛岚轩见状赶忙伸出袖子,擦了擦她眼角渗出的泪珠,安慰道:“那大蛇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就安心在这坐着。再哭就不好看了。” 南泠儿有些诧异,她从未听过洛岚轩如此温柔的语调。平日里两人不是斗嘴,就是动手,有时更甚直接互相诅咒。今日为何…… 她转不过脑子的思索了半天。回过神来,却已见他朝大殿中央走去,一手抓住蛇头,朝那妖冶男子的桌上狠狠一丢。忍着怒气:“妖王太子还是好生收着,伤着人可付不起这责任!” “你是何人?”那妖王太子夜殇满不在意的端起酒杯随意的撇了他一眼继续饮酒。 “她的师傅。” 夜殇听闻冷笑:“那女子是你徒儿?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洛岚轩也并没生气:“我的徒儿有我就够了,不劳您挂心。还望您莫要嚣张,别忘这是在南宫的地界。”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四目相视紧张的氛围下透露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态势。 一句有我就够了,南泠儿的心就像湖面上的一片小舟般不断的荡漾。有种从前高中时对隔壁班男生好感的那份悸动。她在前世虽没有谈过恋爱,但也懂得什么叫春心懵懂…… 将近午时,南宫煜离才带着皇后和贵妃从后面的屏风里缓缓而出。待到各国进贡完后,一群身着艳丽异域服饰的胡姬扭动着曼妙的腰肢,伴着胡琴在气派的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由于刚刚的惊吓,南泠儿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舞蹈。脑子里却全是刚刚大蛇扑来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冷战。 质子之难 胡姬退下,这时大厅内响起了大皇子的声音:“听闻楚国人擅音律,不知质子可否献乐一首?” 南泠儿回头看向楚瑾。她知道这个人,那日在自己的册封大典时有过一面之缘。初次见时觉得他冷若冰霜,眉眼中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今日他与自己国家派来使臣坐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威严,许是王者的气度。 楚瑾没有说话,而是抿着嘴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大皇子有些不悦:“质子今日是想抗命?来人呐呈上来给质子。”这时一个宫女端着一把古琴放到了楚瑾的面前。 南泠儿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做为一国太子被迫当为人质留于他国本身就是一件莫大的耻辱。现如今还要当众献乐更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 想想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本身也是质子出生,自己虽未体验过那样的生活,但看看他那样的境遇顿时觉得委屈。一种母爱的怜悯霎时泛滥开来。 她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朝着南宫煜离道:“父皇,女儿愿为楚瑾公子配乐。” 南宫煜离点点头。 南泠儿看着面色不悦的大皇子,心里反而生起了一种正气凛然的架势,接过宫女呈上来的琵琶在手上拨了几下。这一年来,她苦学琴技。没想到今日还真的排上了大用场。 楚瑾波澜不惊的面色有了一丝丝的波澜。南泠儿见他双手抚琴,心里松下一口气来,面带笑意的朝他点了点头。 楚瑾见状,神色一怔。 熟悉的旋律,娴熟的指法。两人配合天衣无缝,就像她与洛岚轩合奏时的那份惊艳。南泠儿的思绪飘向从前,若不是那时两人的不打不相识。恐怕今日也不会如此熟悉……她的脸上渐渐漫起了笑意。 许久,一曲终了,四座鸦雀无声。当年一曲《春江花月夜》名震京城,此后再无人超越…… 夜晚凉风习习,南泠儿坐在高高的城墙上俯瞰众生。她自小就不喜欢那种聚会的场景,早早就向父皇说了身体抱恙退场离席。 万家灯火通明的街巷上礼花齐放。家家户户如过节般张灯结彩。马车上,达官显贵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匆忙驶出。南泠儿知道,宴会已经结束了。再好的夜景此时也落下了帷幕,她扫兴的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刚想离开,就听到后面一声陌生的男音突然响起:“公主请留步。” 南泠儿应声停住了脚步有点奇怪,回头看去,没想到竟是楚瑾。 她有些尴尬:“楚公子?” “今日……谢谢你了……”楚瑾本就长的文质彬彬,平日里又不善言辞,一种男孩子独有羞涩漫上脸颊。 南泠儿看他这般不自在,大大咧咧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无妨,无妨。” 她本以为自己解释完这位玉面公子哥就会自动离去,谁成想他却执拗的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南泠儿开口反问:“为何要这么做?我不过是个质子……”他从小被送入南宫,见惯了世间的冷暖。宫中之人皆视他为贱奴,日日羞辱,平常的吃食更可用清汤寡水形容,生命毫无尊严可言。可她堂堂一个公主为何要这样替自己开脱,难道是他们南宫一族整人的新乐子。想着想着他的心就像跌入谷底的巨石一般沉重。 南泠儿一怔,渐渐的缓过神来,淡淡的呼出一口气来。看着夜空下纯净少年清瘦的小脸心里却止不住的心酸。从小她看影视剧便知,质子的日子是非常不好过。往往是要承受他人不可承受之痛,隐忍他人不可隐忍之辱。看着楚公子的面相和身形便知,他过的十分不好。南泠儿像从前抱自己小侄子一般心酸的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日子过得苦,因为我也是质子出生。你若想哭便哭出来吧,在我这无需隐藏。”她虽不知身体原主南宫泠汐在百里王朝灭国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看过那么多的史书和电视剧就知一个道理,同是天涯沦落人。 她默默的感受着肩膀上男孩子的颤抖啜泣,细如蚊声的哭腔低沉的传入她的耳畔。委屈,泪水,屈辱,彷徨在烟火的绚烂与怀抱的温暖下全部迸发而出。南泠儿心酸的拍起了他的背来,像哄小孩入睡一般哼起了儿时常听的歌谣: 游子路遥,心有泪。常忆阿妈温柔乡。不知脚下路千里,只知泪痕流万丈。红尘滚滚青石桥,相思浓浓儿时情,要问阿妈在何处,梦里回忆梦里念…… 梦里回忆……梦里念…… 聘你为妻 自从那夜过后南泠儿与楚瑾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好,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往他的住所跑去。宫里人也很有眼力劲,知道楚瑾是公主所庇护的人,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从前的馊饭馊菜也自此变成了满盘珍馐。 南泠儿趴在他院子里的石桌边静静的看着他在院里舞剑,心里放下一口气来。虽然自己平常找他搭话对方多半是少言寡语,但比刚刚相识时的一言不发好太多了。 南泠儿看着楚瑾满头大汗的模样,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轻轻的朝他额头拭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洛岚轩咳嗽的声音。南泠儿赶忙扭头,却见他面色阴沉的开口:“近来几日武艺学的很好了?有这么多时间出来玩?” 南泠儿见状撇了撇嘴,这家伙一日不毒舌就心里痒痒是不是。她蛮不服气的甩手:“怎么你咬我啊?” 洛岚轩每次见她这般泼皮无赖总是无可奈何,而且这丫头总是语出惊人,旁人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可他却经常听,早已一清二楚。 洛岚轩目不斜视的直接略过了楚瑾,一把揪起了她的衣领,像逮小鸡般朝门外走去。 男女力气悬殊,南泠儿几番针扎后却奈何不了他半分,直到两人走到门外,她才想起站在院子里呆若木鸡的楚瑾:“楚公子,改日我再来找你玩。” 楚瑾看着渐渐淡出视线的洛岚轩,暗暗的握紧了刚刚遗留在手里丝帕,面色凝重。 行至御花园中,洛岚轩才将她放下,南泠儿揉着自己被嘞疼的脖颈生气的嚷起:“有你这么对徒儿的吗?”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南泠儿,可心中却堵的难受,像被塞入了巨石一般沉的让人呼吸不出一丝丝的空挡。 “是陛下要召见你。”他声音清冷,像冬日里的冰晶一般不带一丝的温度。 南泠儿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而一扎不眨的看着洛岚轩面色古怪的模样,心里嘀咕,这家伙又犯什么神经病了?脸色比猪肝还差。 两人之间一路尴尬。南泠儿几度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每当刚想抬头讲话时就瞅见了那一张臭脸,又硬生生的吞回了肚里。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走近宣正宫的门口。刚进大殿,南泠儿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夜殇! 她警惕的盯着高大的男人,想到前几日他拿蛇吓自己的场景,心里就止不住的开始打颤。 “泠汐,快见过妖王太子。”南宫煜离朝她吩咐。 南泠儿听闻抬头,正巧对上了他那双淡金色妖冶双眸。与那日的桀骜不同,今日给人的则是一种与众不同曼陀罗花的极致魅惑。径长的身姿笼罩在南泠儿身侧撒下一小片的阴影。他凤眉微挑,玩味的凝视着小巧玲珑的丫头,邪魅一笑。 南泠儿慌乱低头:“泠汐见过……妖王太子……”她心跳的飞速,一滴冷汗顺着脖颈悄然而下。 夜殇见状,看她的眼光却更加的放肆起来:“公主长的好生俊俏,不愧是南宫第一美女。” 南泠儿听闻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跳,她何时有过这么个独特的称呼?一脸疑惑的望向夜殇,心里却不安起来。听闻这个夜殇姬妾成群。且他们一家都是弑君者,靠着铁血平定三族,如今这么称呼自己细细想来却是一身冷汗。 “殿下言重了,不过是虚名而已。”她刻意的避开了夜殇炽热的目光。轻轻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殿内一片肃穆,尴尬的氛围在时间的轴线上来回迂回。夜殇眸色变得深邃起来,他静静的注视着旁边神色紧张的小女孩。 来南宫之前,他在他的夜王殿里,他无数次的听着《春江花月夜》这支曲子。幻想着弹这个曲子的女子必定是个风姿卓越,妖娆曼妙的女子,不然怎能创作和演奏出这么一首天人之乐。直到南宫泠汐的出现彻底的刷新了他的三观。他第一眼见她时就觉得这丫头甚是有趣,不仅服饰格格不入,而且行为也如此让人难以捉摸。好好的正道不走,偏偏偷偷摸摸走小道。尤其是勾下腰来用扇子半遮面时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怕是只有这丫头自己觉得十分高明,其实满场的注意力基本都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可事情总是不按原先的轨道发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爱宠云云居然游出了衣袖,朝对面的小女孩游去。他大惊,自己从小与云云相伴长大,云云自小性格胆小,与生人更是十分的怯懦,可它头一回对一个陌生人却如此的亲近。在他们南蛮有句古话,万物皆有灵性,只有心地够善的人才配得到动物的喜爱。虽然云云明显吓到了小丫头,可他却觉得突然的开心了起来。 他一直注意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狼吞虎咽的吃饭,毫无形象的坐姿,放浪形骸的笑声。这与他从前对公主这个词的定义完全颠覆。他对她的兴趣更加的浓烈了。直到她的大皇兄刁难楚国质子时他才明白,世间居然有如此傻的天真的蠢丫头。明明和她毫无关系的一场纠纷,偏偏挺身而出救他人于水火之中。他本想看好戏的观赏着这一场闹剧,可当傻丫头拨动琴弦的那一刻! 他震惊了。 梦里无数次萦绕流转的熟悉序律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丫头演绎的如诗如画。她比自己府里任何一个乐师弹奏的都要独特。不是他府里那些美人的风情万种妖娆,也不是那种明媚动人艳丽。这种激情澎湃,富丽堂皇的曲调居然能被一个小家碧玉,清纯动人丫头赋予了一种不一样的生命力。 这个女人真的是彻底引起了他的兴趣。比父皇给他指派的要娶的大公主真是有趣多了。 许是老天助他一臂之力。大公主在夜里偷偷的找到了自己。毫无保留的向他袒露心声。 她的母妃有意让她与妖族结亲。可她早已心有所属。若不是自己的哥哥最近式微,朝廷局势不稳。自己也不至于嫁给妖族。 他看着哭泣的南宫清苑有点不知所措,他平生最见不得女子落泪。可奈何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与皇室的一位公主结亲,巩固妖族在南蛮的地位。可如今自己父王替自己寻的钟意的女子如此拒绝,这让他一时间也难以有更好的对策。 直到南宫清苑推荐起自己的妹妹时,他才想起原来那个小丫头也是公主,自己竟忽略掉了她。南宫清苑告诉自己,这个小丫头叫南宫泠汐是皇帝的嫡女,刚刚当质子回来。而那首惊为天人的《春江花月夜》正是出自她的手笔。 此话一出,他的心里就开始狂喜不已。原来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创作者。他原本以为殿上奏乐完全只是巧合。但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竟是他俩冥冥之中的缘分。 想到这里,夜殇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柔软了起来。他扭头恭敬的朝着殿上的皇帝和皇后道:“臣此次来访,期间一个目的就是与贵国联姻,永结万世之好。所以臣恳请陛下将爱女泠汐公主赐予臣。我必以八抬大骄,百里红妆迎她。” 南泠儿僵在了原地,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去,不敢相信这夜殇居然是想要娶她为妻!她脸上血色尽失,浑身的力气仿佛要被抽干一般,提不起一丝丝的兴趣。旁人的话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剩下神志不清的看着殿内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她穿越在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想过嫁人。可这个人却万万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一个弑君者,一个蟒蛇癖。自己怎能接受未来的夫婿是如此的不堪和怪异。 南泠儿机械的摇着头,眼底却一片模糊,扭头看向洛岚轩那一张紧张的面孔,瞬间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聘你为妻(2)(求收藏,推荐) 再次清醒已是几日后。她的脑海里立刻划过那日无数的场景,刚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一个声音也讲不出来,沙哑的只能发出“呜呜”。顿时悲从中来,莫不是这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她叹了一口气,掀起被子下床,却被一个重物牢牢压住,南泠儿顺着被子的褶皱看去。 是洛岚轩…… 他趴在床边,沉沉的睡着。五官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显示出了棱角分明的轮廓。南泠儿心里猛地一颤,她未曾料想到陪在自己身边的竟是洛岚轩,这个自己不屑又依赖的人。 她伸出手来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眉眼,冷峻的眉峰,高耸的鼻梁,还有那……淡淡的薄唇…… 南泠儿的心随着自己的动作狂跳不止,像做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的刺激,生怕对面人忽然醒来。当她的手划过男人细长微卷的睫毛时,男人动了动眼皮。 南泠儿小鹿乱撞般连忙收手,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闭眼装睡。 她清晰的感受到,一只温暖的大掌轻柔的抚摸在自己的额上,另一只手则被紧紧的团住。南泠儿此刻紧张的要命,洛岚轩要干嘛? 正当她快要装不住的时候。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眼眸,温温热热的像两片肉般带着金盏花的清香和男人独特的气味。 南泠儿震惊,她做梦也没想到洛岚轩竟然亲吻了自己。像腾云驾雾般飘飘欲仙。全身烫的像刚过水的汤圆一般软糯。小鹿乱撞满脸通红。 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心如乱麻,万千疑惑全堵在了嗓子眼里。 良久洛岚轩才收起唇来,大掌紧紧的将她冰凉的小手团在掌中,轻轻的放在唇边,来回的摩擦。 南泠儿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即使被暗恋自己的男生表白,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忐忑。她的心在此时此刻无处安放。 时间在两人之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当她再也忍不住想要睁开眼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月颜的声音:“洛大人,中书大人刚刚派人进宫传话,说家里急事,望您速速归家。” 洛岚轩回头,应了一句,不舍的放下手来,起身匆匆而去。 洛岚轩前脚刚走,南泠儿后脚就赶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去,踮着脚打开窗户往外望去。修长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倒影。 这时门被猛地推开,南泠儿吓得立马盖起了窗户。 “公主!”月颜瞪大了眼睛。清澈的双眸立马噙满了泪水,她委屈的一把扑到了南泠儿的怀里号啕大哭:“公主,奴婢以为您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南泠儿有点手足无措的抱着她,看着如此痛哭流涕的月颜竟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月颜抽抽搭搭的从她怀里起身,左看右看确定了一下,这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您可要吓死我们了。当时洛大人别提有多紧张了,抱着你就往太医院奔去。可委实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洛岚轩把我抱去的?”南泠儿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小小的咬着嘴唇,脸色却一片潮红。 月颜骄傲的一甩头自顾自的描述起来:“您是不知道,洛大人不仅抱着你去了太医院,而且在您昏迷的三天里,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照顾您。别提有多上心了!” 南泠儿听着听着就不禁低头浅笑起来,慢慢的回味起月颜的话来:是他抱我到太医院的,而且还寸步不离的照顾…… 南泠儿想来想去脸上不禁泛起一片潮红。月颜偷偷的瞧这她羞涩的面庞,打起趣来:“公主您是不是喜欢洛大人啊?” 南泠儿听闻,立马回神用小手打了打她的头笑骂:“你个小丫头,混说什么鬼话呢?我与洛大人之间清清白白。况且他那么讨厌,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月颜见状忙掩面偷笑:“那您脸红什么?您分明就是喜欢上他了。” “你个小丫头,够嘴贫的哈!看我今天打不打你。”说完她捞起袖子就朝月颜跑去。 两人在院子里嬉笑打闹成一片。 夜殇站在殿外的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个人。他没有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竟可以和下人如此亲密,在旁人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小丫头居然做到了。他悄悄的走近两人。 月颜用手挡着胳膊,猴一样往后窜:“哦,我明白了。您不喜欢洛大人,您是喜欢妖王太子啊……” 南泠儿一听这话,本来还羞涩的心里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她叉着腰怒怼:“我告诉你,就算是我这辈子嫁不出去了我也不嫁他!” “公主……”这时月颜的眼睛瞪的像铜锣一般。她惊恐的看着南泠儿身后的夜殇。 “怎么啦,我说的是事实。你说我细皮嫩肉的,万一嫁过去被夜殇养的蛇给咬了,你说我以后还能在南蛮好好过吗?” 月颜低下头来连连阻止:“公主,别说了……” 南泠儿奇怪:“为什么不说?他拿蛇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些?我跟你说,我就算这辈子孤独终老也不嫁他!” “公主好气魄。”夜殇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鼓起掌来笑眼如花。 南泠儿愣在了原地,这声音。莫不是…… 她惊恐的慢慢回头,定睛一瞧! 是夜殇! 南泠儿立马怂怂的弹到了月颜身后,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来做甚?”她小心翼翼的往夜殇的袖子口望去。 “本王为什么不能来?而且你很快就是本王的妻了。本王来王妃的宫里有何不可?”夜殇看着小丫头眉飞色舞。 南泠儿听到这话,脑子翁的一下,一哄而过:“本公主何时答应过你了?请太子殿下不要自作多情!” “那难道你不愿嫁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妖族?”夜殇有些奇怪,他似笑非笑的抱着臂膀。 南泠儿反被他的态度气的乐了起来,有何不好?不好的地方多着呢。她越想越生气,蹭的一下从月颜的身后窜出走到夜殇跟前,昂着头质问起他来:“太子殿下,请您不要断章取义,妄加揣度,凭空想象,暗渡陈仓。OK?我一点点也没有觉得妖族不好,我只觉得你这人让我一点也不!感!冒!”她叉着腰一口气从头顺到尾。 对面的夜殇却一脸匪夷所思的打量着她:“欧克?’不感冒’这是什么?” 南泠儿被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反问的震了一下,她拍了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越在这个世界了,自己说的这些他又怎么听懂呢?南泠儿支支吾吾的装起傻来:“就是……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也就别来烦我了……”她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夜殇看着她不自然的样子狐疑的眯起了眼睛,步步紧逼起南泠儿:“真的?” 南泠儿抬头看着他这样这样,立马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威胁到:“你……你你别胡来,小心我打你啊!”她故意扬了扬手。 夜殇见状本来紧绷的表情,“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仰手揉了揉南泠儿的头:“我现在觉得你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看来本王是非你不娶了。” “你!”南泠儿看着他破皮无赖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暗自怒骂,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一溜烟跑到杂物室抄起扫把就举到了夜殇的面前:“赶紧走,小心本公主打的你满地找牙!”她生平最讨厌这种威胁他人的人,如今竟胆大妄为跑到了她的地盘来肆意撒野,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青楼之约(1) 夜殇被南泠儿提着扫把一路赶出了殿外,他弹了弹身上的灰随意的倚在门边,朝着殿外走过的宫女大吼了两句:“你们公主就要嫁给本王为妻了,到时宫中的每个人本王都重重有赏!” 那几个路过的宫女都是刚刚入宫不久的新人,头一回见到这么不合礼仪的事,慌的低下头来憋着羞红的脸面面相觑。 南泠儿见此情景,吓得丢了扫把噌的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巴,瞪着大眼威胁道:“你再胡乱叭叭一句,小心我把你送到青楼里,让你男扮女装当姑娘!” 这话说完夜殇彻底惊了,她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还知道青楼这种民间称呼?这丫头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扭过身来轻轻的捏了捏南泠儿的鼻子,慢慢的在她耳边低语打着趣乐道:“原来公主还知道青楼这种地方啊!哪天也带本王去开开眼界,正好本王缺个伴。” 南泠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扯了扯抽搐的嘴角。她的确是喜欢逛青楼。原先凌寒说她没有女人味,成天跟个假小子一般爬高上低的,弹个琵琶也只是个半吊子。于是带亲自着她去青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魅。她本来心里也挺抗拒的。那青楼无非是做皮肉交易的地方,去的人也不过是三教九流之徒。但当凌寒带她站在欢娘的面前时,她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可这样的柔美。低眉顺眼,肤如凝脂,皓齿贝白。就连琵琶也弹的如天人之乐一般让人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 后来她和欢娘相处多了才知道,原来她身世凄苦自幼母亲早逝,父亲又爱酗酒。早早就把她卖到了香红楼里。妈妈见她模样生的俊俏,就把她按头牌的标准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好的是由于欢娘这几年,年年夺魁,又卖艺不卖身,在香红楼也没人欺负的了她,况且欢娘性子好,从不与旁人结仇结怨。所以旁人都尊称她一声欢姐姐。南泠儿虽骨子里不耻那些卖身的人,但她却从来没有看不起欢娘过。反而觉得她有一股新时代女性自力更生的气魄。 她不屑的瞅着夜殇道:“我才不带你去呢,万一你心情不好放蛇出来咬人怎么办?我可承担不了那样的罪责!” 夜殇见她依旧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默默的叹了口气。他自知,这边的女子从小就生的如水一般,对蛇这种动物更是避之不及。她被吓到也是正常的事情。 “云云是我自小养大的,它的习性我一清二楚。它绝对不是那种故意伤人的孩子。” 南泠儿有点不信:“那它那日为何要追到我的面前吓我?” “因为你善良。”夜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南泠儿怔了怔神,她没想到这人居然这样回她,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现在骗人也不带这么敷衍的吧。她可是自认为是这宫中的混世大魔王,她在这儿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时,罗公公从远处匆匆跑来,恭敬道:“启禀殿下,皇上叫您和夜殇太子去一趟宣正宫议事。” 南泠儿瞅了眼夜殇,心里咯噔了下,大慌。不好!她刚刚醒父皇就唤她和夜殇。莫非是真要把她嫁了?想到这里南泠儿脚下一软,心里如千万条草泥马奔腾而过。没这么惨吧!被自己亲爹卖了的感觉怎么那么的酸爽呢…… 她猛地摇了摇头,自己可千万不能嫁给夜殇,万一以后两人吵架他动不动就拿蛇来吓自己,那岂不是难逃一死了。不行不行,好不容易重生了,可千万不能搭上了性命。她可是惜命如金! 南泠儿想了几秒灵机一动,腿一伸,嘴一撇不偏不倚的往边上的月颜身上一倒。翻着白眼装作头晕眼花腿抽筋的模样虚弱道:“罗公公啊,公主我现在是头晕的不得了啊,不仅是头晕,而且还重影,看你就像是看几个人一般。” 罗公公一听大慌,连忙跪地直呼:“诶呦,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呀,可别吓咱家呀!咱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您折腾了哟……” 南泠儿见状悄咪咪的睁开了一只眼,见此招不错,赶忙又火上浇油的填了两句:“而且这腿呀,它不知怎的?跟灌了千金一样,咋的也拔不起来。诶,罗公公啊你说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她一面装作痛心疾首的抹着眼泪,一面朝着他诉苦道:“罗公公,麻烦您和父皇说,就说女儿刚刚醒来身体恐有不适,今日怕是去不成了。有劳公公了……”说完还嘤嘤的哭了两声。 流樱宫的太监宫女,跟着南泠儿也久了,早就学会了与南泠儿一同察言观色,串通一气。跟在身后也纷纷的痛哭流涕起来。 南泠儿见状心里鼓起了小掌,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人,关键时刻这么给力。 洛公公见公主这样擦了擦头上的汗,刚想去她耳边耳语两句,就闻夜殇调戏般的开口道:“公主还真是虚弱。无妨,正好本王年轻力壮,肌肉丰满。不过近几日又缺少锻炼,正好缺少个重物练练臂力,不如就让在下驼你去宣正宫吧,全当锻炼身体了。”他戏谑般的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月颜身上无病呻吟的南泠儿。她这点小技俩他一看就破。 南泠儿见状,吓得立马弹了起来,捂着胸口,往后猛地退了两步,支支吾吾的威胁道:“你……你你,你想干嘛?我……我我,我告诉你,你若是敢碰我,明日我就让御膳房的人把你的手剁下来做酱猪蹄子!”她一手抡起边上的扫把,怼在夜殇的面前,仿佛与他之间隔了个银河系的距离。 “哟,公主这会怎么这么有力气了?刚刚不还是头晕眼花的吗?怎么这会是回光返照了?”夜殇双手合抱,一脸坏笑的看着拿着扫把的南泠儿。 南泠儿捂了捂跳动的右眼皮,扫把一扔插着腰一个挺身,上前不甘示弱的辩驳起来:“你管谁叫回光返照呢?本公主头晕那是醒后的气血不足,你懂个啥呀你?” “公主!”这时罗公公左看右看,急得满头大汗,一下子趴到了南泠儿的耳边:“公主,陛下今日本来就是替你回绝夜殇太子的,您还是快快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 南泠儿一听,脑袋嗡的一下一哄而过,消化了半天他的话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喜出望外:“真的?罗公公可别骗我。” 罗公公看满脸狐疑的夜殇,又小心翼翼的耳语道:“千真万确,公主只需要配合好陛下便是。况且上次老奴骗公主您,得的教训还不够吗?”说到这儿罗公公满脸肉疼。 南泠儿扭头一想,也是,上次围猎,她百般的不想去,还塞了好处给罗公公,让他在父皇面前说几句公主身体娇弱不适合去围猎的话。哪成想那日她不但去了,反而还被迫跟着洛岚轩学了骑术。害的她那几日屁股上起了大水泡不说,还日日趴着睡了许久,委实把她害的够呛。待到她病一好,就日日叫她流樱宫人往罗公公屋里塞小白鼠。吓得罗公公,忙把钱财退了回来才罢休。想哄她,门都没有!量罗公公也不敢再忽悠她了! 宣正宫 “儿臣参见父皇。” 南宫煜离:“免礼。” “谢父皇。” 南泠儿悄咪咪的看了眼父皇,明知故问道:“不知父皇今日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南宫煜离凝神注视的看着高台下的两人,片刻缓缓开口:“前两日,妖王太子想要娶亲泠汐。奈何泠汐身体不适,无奈暂停了事宜。故今日我特唤来你们俩来听听意见。” 南泠儿见状先下手为强立马开口发言:“启禀父皇,儿臣以为这可是万般不妥的大事呀!” 夜殇听闻歪头:“哦?有何不妥?你嫁给我未来就是当王后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后想遇到这么好的事怕是没了。” 青楼之约(2) 南泠儿见他这么不要脸也不同他计较,反而自顾自的表演起来,她拼命的挤了两滴泪挂在眼角,一下子瘫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父皇,泠汐不能没有你们啊。泠汐自小身世凄苦,早早就当了质子。好不容易才回家两日,如今又要被远嫁和亲。您说女儿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她哭天抹地的擦着眼泪和鼻涕。偷摸摸的望了眼夜殇,见他竟无动于衷的背手叉腰,无奈南泠儿哭的索性更大声起来。 南宫煜离见状见坡就下:“既然不想嫁就不嫁了。父皇也舍不得宝贝女儿啊……”说完也学着南泠儿挤了两滴泪来。 夜殇看着父女俩同心协力的一起演戏,板着脸不悦:“南宫皇,我妖族虽为附属小国,但也是有气节的。我来之前父王就写信于您有意两国和亲。如今您这样是要出尔反尔吗?这恐怕是有失大国风范吧!” 南宫煜离听闻此话脸色一沉,他留南宫泠汐不过是因为她是清灵玄花。这么重要的东西岂能拱手相让! “夜殇太子,我南宫王朝美女如云,若您有看上眼的,朕大可封她为公主,嫁于妖族,永结两世之好。只是这……泠汐怕是不能。” 夜殇微微蹙眉:“可我偏偏就是属意于她。” 南宫煜离一怔,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南蛮竟然如此的硬气。以前瑶族在位时何时不是对他们俯首称臣,言听计从。如今瑶族败落,妖族鼎盛。况且妖族信奉妖道,武力强盛,的确是说话有了份量,这让人不得不防。“既然夜殇太子说属意于泠汐,那就麻烦太子说说您到底看上了她哪点?” 南泠儿也有些好奇,仰着头看着高大的男人。 夜殇笑道:“当年公主一曲《春江花月夜》名动四海。夜某虽未见过公主,却早已心神向往,情根深种。虽,公主并不是夜某原先心中所想的那种明艳动人,妖娆曼妙之人,但公主这种倾国倾城的气质也是让在下心神向往。” 南泠儿凝神细品,原来他喜欢自己的初衷不过是因为自己是最初弹了《春江花月夜》的那个人。那若是他见了弹这首曲子最好的那个人,兴许就…… 南泠儿忽然扭头双手一拍朝着夜殇自信满满:“夜殇太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 洛府密室内一片幽暗,明明灭灭的烛火如鬼魅般的影子随风摇动。 洛宏满脸阴气的看着跪倒在地的洛岚轩声音幽冷:“你这三日都去做什么了?” 洛岚轩自知躲不过这一劫,声音沙哑的回他:“公主病了,我在那照顾她。” 洛宏看着他狡辩的模样,蔑笑:“照顾?她流樱宫里的人都死完了吗?轮得到你照顾?” “外甥不过是为了……博取她的信任……查出玄花的下落。”洛岚轩的瞳孔微微缩聚在一起,他自知这样的话不过是捉襟见肘的狡辩而已。 “荒唐!为了博取信任你就这么自轻自贱屈尊去照顾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别忘了你的身份!”洛宏忽然暴怒起来,他扯下鞭子狠狠的甩在了洛岚轩的背上。 “你的父皇,你的母后至今曝尸荒野,这些你都忘了吗?南宫一族不管是谁都是我们的仇人,我们的仇人!” 一滴冷汗混着血水缓缓流淌而下,洛岚轩忍着痛意跪倒在地:“外甥……没忘。” “最好没忘。我告诉你。这世间什么女子都可以娶,唯独她,不可。” “为何?”这时洛岚轩猛地昂起头来直视他的双眼厉声反问。他来到南宫,一切都听从舅父的安排,可唯独这事怕是不能。 洛宏没有想到洛岚轩的反应如此强烈,沧桑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若是没有她这个祸水,我百里能被破城?” “可她若不是质子,我们又如何能被灭?”洛岚轩针锋相对的反口逼问。他自知南宫一族是他们的仇人,可小丫头她是无辜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你!”洛宏见他依旧一副毫不悔改的模样,心中顿时来了更大的怒火,他扬起手中的鞭子,左一下,右一下,瞬间背部,胳膊,顿时鲜血淋漓,素色的外套在血水的浸染下一片猩红。 洛岚轩双手死死的扒在地上,汗水顺着鬓角啪嗒啪嗒的低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水晕。 许久,洛宏抽的也累了,撑起腰来,居高临下的俯视:“切莫做自己后悔的事。舅父今日教训就是希望你记住。你身负国仇家恨,有些人能爱,有些人却是一辈子也碰不得的。切莫假戏真做,忘了自己的本分!” 洛岚轩脸色苍白,低着头默不作声。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舅父今日之话,孩儿记住了……”洛岚轩忍着心里的剧痛声音低沉暗哑,如影般默默的退出了幽暗的密室,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少主,您忍着点。”墨竹有些心疼的将药轻轻的敷在了洛岚轩的背上。他本是洛宏安排在城中的一员死侍。机缘巧合下被少主挑中成为了亲近侍卫。对他这种本该早死之人无非是有了莫大的再造之恩。他虽现在还属于洛宏大人的麾下,但看到少主这般重伤心中难免还是堵的难受。 疼痛顺着伤口不断的跳动,洛岚轩紧闭双眸,冷汗布满额角。忽然,他想起一事:“墨竹,我不是让你在宫中看着公主吗?你怎么回来了?” 墨竹听闻赶忙放下药瓶,恭敬回他:“启禀少主,公主醒后就和夜殇太子一同去了宣正宫。属下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就提前回来了。” “什么,她和夜殇在一起。你怎么刚才不告诉我?”洛岚轩心中猛地一颤,他派墨竹在那就是为了监视夜殇,这下倒好墨竹居然提前回来了。 他不顾药还没上好,穿上衣服就往外跑去。墨竹见状,赶忙提起佩剑朝外追去:“少主,您药还没上好呢,咱们上好了再去也不迟啊。” 洛岚轩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横跨上马:“来不及了,南宫煜离今日叫他们两人必然是为了和亲之事。”他从前从未有现在这般紧张过,他的女孩谁也动不了。 一冀策马扬鞭顿时黄沙飞舞。墨竹也横跨上马紧随其后。 接近傍晚,落日的余晖悬挂在天际,摇摇坠坠的露出一丝淡淡的潮红。干道两边,百姓众多,小街小贩密密麻麻的占满了路面,水泄不通的围堵住了洛岚轩和墨竹的马匹。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富丽堂皇非同凡响。马车上悬挂着一个张牙舞爪蟒蛇的标记。他记得蛇是妖族的象征,莫不是这车里坐着的是夜殇和小丫头两人? 洛岚轩想也不想就往前冲去。墨竹见状大惊,一把拉住了洛岚轩的胳膊摇头:“少主切莫激动,这不是在百里,万一冲撞了夜殇太子我们也是百口莫辩。” 洛岚轩听闻,顿了顿悬住了缰绳,他目光狠厉紧紧的盯着遮住的窗帘,忍了忍心中的怒火:“走,跟着他们。” 欢娘 许久,马车停靠在了香红楼的门口。这时夜殇跳下车来。洛岚轩静静的在远处露出来一丝不屑的笑意,堂堂太子竟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遮蔽的逛青楼,这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要大做文章。 他还没高兴太久,忽然车里伸出一双纤纤玉手,在夜殇的拉扶下,轻盈的跳下车来。洛岚轩脸色骤然一变。 他万万没想到夜殇居然带着小丫头女扮男装一起逛青楼!真是岂有此理,他怒火中烧跨下马来就朝着青楼大步走去。墨竹瞪大了眼睛,也一同下了马,悄悄的在他耳边小声道:“少主,您也要去寻姑娘啊……这要是被大人知道了……” 洛岚轩停住了脚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若不想进去大可不必跟着我。” 墨竹呆愣了几秒。还是小步追上了洛岚轩。为何少主每次看见公主和夜殇在一起都那么大的怒火,回头想想还真是奇怪。 * 门口,李妈妈看见女扮男装的南泠儿,高兴的拗着肥硕的身体:“诶呦,南公子好久不见啊姑娘们都想死你了!”说完还故意往她身上靠了靠。 南泠儿眼疾手快顺势往后一躲,情场老手般油腻腻的回她:“哪里的话,我这几日也甚是想姑娘们。”忽然她小声的问:“对了李妈妈,欢娘有空吗?” 李妈妈见状,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了一圈咧出了一口黄牙:“欢娘啊,可能现在……”她偷瞄瞄的往南泠儿的袖口探了探。 南泠儿见她那样,立马秒懂,从袖子里摸出了个金叶子放到她的手里嬉笑道:“李妈妈够了吗?” “诶呀,南公子太大方了,够了够了,南公子请随我来。”李妈妈立马放开了南泠儿摇着扇子带他们进去。 夜殇跟在南泠儿的身后有些诧异,没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是个青楼常客,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成了写进话本子里的一件趣事。 他似笑非笑的跟在南泠儿的身后上了二楼。眼底闪现一丝幽暗的紫光。 二楼的光线不比一楼的亮堂,喧闹伴随着暧昧的光线勾勒出一幅幅市井气息。走廊上吊着的灯笼散发着一种忽明忽灭的亮光,伴随着幽暗糜香与酒场欢笑的氛围。 这时一个装扮妖娆,身材曼妙的女子勾着魅眼伏在了南泠儿的身上:“南公子,你好久都不来看看奴家了,奴家真是想的心肝脾肺肾都是痒的呢。”说完还泪水洇洇的拿帕子擦了擦滚滚流淌的泪珠。 南泠儿有些尴尬的做出来了半投降的动做,慢慢的把她推离了怀里:“那个牡丹,你误会了。我今日是来找欢娘的,要不我改日再来找你玩可好?” “欢娘欢娘,又是欢娘!公子每次来都是去找欢娘。何时答应去看过我过。说到底还是自己无用比不上她花魁的名号,得不到公子的青睐!”说完还刻意拿小粉拳砸了她两下胸口。 南泠儿自知欢娘与牡丹从来都不对付,两人平日里交恶,可她今日实在是有事,没功夫和她在这耗着。拉起了夜殇的手,一把推开了牡丹,略带歉意的朝后喊去:“牡丹,抱歉了,改日再来找你玩哈。” 牡丹踉跄了一下,看着远去的两人气的直跺脚,泪光盈盈的双目里折射出阴狠的目光:“欢娘你给我等着,抢我名号,抢我客人,我来日定让你百倍奉还!” 南泠儿悄悄的掩上门了气喘吁吁的弗了弗胸口不稳的气息,良久往里面探了探脑袋唤到:“欢娘,欢娘你在吗?” 只听里面传来一声甜而不腻的回应:“来了,稍等。” 南泠儿带着夜殇坐在了茶桌边,伸手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太子我要带你见得人就是里面这位佳人。” 夜殇有点好奇的往里望去,隔着一层纱帘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婀娜多姿的朝这边款款而来。 随后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庞。三分魅惑七分妖娆,柳叶吊梢眉下一双弯月似笑非笑。唇红齿白,如烈火浸染的玫瑰更显几分妖冶。每走一步,步步生莲,风情万种。 夜殇呆呆的看着欢娘良久才被她的细腻的嗓音从梦中唤醒:“欢娘见过公主殿下。不知这位是?”她瞅着夜殇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南泠儿见状赶忙补救:“这位是夜公子,我朋友。” 欢娘礼貌性的微微含笑行了个礼:“见过夜公子。”她眉目含情,直勾的夜殇目瞪口。 “欢娘,我近日事物繁忙,也没空来看你,你最近还好吧?” 欢娘转头拉起了南泠儿的小手安慰道:“托公主的福一切都好,只是你近日都不来我这学琴,也没人同我交心谈话。日子过的甚是乏味。” 南泠儿略带歉意的上前抱了抱她:“以后我定常来。” 这时欢娘忽然左看右看起来:“怎么没看到凌先生和洛小姐啊?他们怎么了?”欢娘心中有些隐隐不安,从前公主来学琴要不是带着凌寒要不就是带着同样是女扮男装的洛府大小姐一同到来,怎么今日只带了这位夜公子? 南泠儿拉她一同坐到了板凳上解释:“凌寒是父皇下旨让他出宫办事,至于晴雪,说来话长。我与她一道打叶子牌和斗地主。被她哥哥发现了,到现在还被关在府里禁足。”说到这里想着自己的好姐妹还在家里受苦,心里就涌现出了一丝丝的内疚。 欢娘见状抚了抚她的手安慰起:“公主也不要太自责,我相信洛小姐很快就能出来的。” 南泠儿略带伤感。良久她想起今日来的正事:“夜殇,你不是喜欢听《春江花月夜》这首曲子吗?本公主今日就来带你听听这世间弹的最好的那一个人是如何演绎它的,届时你就能知道你到底爱上的曲还是人。” “欢娘你能替我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吗?”南泠儿目光恳求的看向她。 欢娘见状点了点头,从架子上取下琵琶抱在怀里。她微微垂首,半抱琵琶,转轴拨弦堪堪掩去螺轴之后那双潋滟的眸。珠圆玉润的十指轻轻的搭上丝弦,琴声未出却已满场鸦雀无声。 忽然一记琴声如潺潺流水哗啦流淌而下,带着玉盘落珠般的清冷,嘈嘈切切却又不带半丝凌乱。欢娘丹唇微闭,神色专注,朱红的丹蔻十指飞速的在丝弦中飞舞盘旋,如翩翩惊鸿低沉略过,划开听者的心扉,令人不禁心神向往。 几人屏住呼吸,忽如上天入地青龙一般掀起波澜壮阔的万里江涛,直达九霄云外的天际,一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浩瀚无垠。丝丝弦弦的萦绕住听众的心中的那一方乐土。祥云瑞气,彩丝飞旋,凤凰齐飞,铺天盖地呼啸而过。奏乐之人却依旧稳如泰山,波澜不惊的弹奏着天人之乐…… 许久,一曲终了,竟无半丝知觉…… 夜殇神若游魂般,呆滞的看着欢娘。这女子竟弹出了与小丫头不同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气势磅礴的感觉。 化魔 “夜公子,您现在还觉得您喜欢的是人而不是曲?”南泠儿打量着夜殇许久待他完全缓过神来才发问。 夜殇低头不语。 南泠儿见状乘胜追击:“你从前所思所想不过是建立在你对这首曲子的美好幻想罢了。现如今不只有我能弹的那么好,其他人也可以弹得这么好。” 欢娘见夜殇这般直勾勾的看她,微微脸红羞涩起:“公主过奖了,不过是皮毛而已。” “不,在下倒是觉得甚是动听。比我府上的乐人强上百倍。”夜殇弗了弗衣袖,眼底的紫光更加的浓烈了起来。他捻起一只花来递到了欢娘面前。 室内一片静谧。窗外梧桐细雨夹杂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萦绕起黄梅时节的几分痴意。 欢娘看了看南泠儿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只手如浮萍般悬在空中摇摆不定。 南泠儿有些尴尬的坐在位置上,她昂头小心的瞄着两人。心里开始琢磨起来,夜殇这时给欢娘花是何意思?莫不是因为这支曲又开始迷恋上了欢娘?她猛地摇了摇头,一把拉过了夜殇:“夜殇太子,你这是何意思?” “本王觉的,今日见了欢娘才知人间何为尤物,人间何为倾城。” 南泠儿捏着他衣袖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起来,她带夜殇来本意是让他看清自己的本心并不是让他看上欢娘的。南泠儿斜眼看着他那邪魅的目色心头一紧:“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夜殇一脸自大的狂笑起:“我夜殇看上的,就算是一具死尸也不会放过。本王如今很是喜欢你,不过那个小美人本王也很喜欢。不如本王两个都娶回家,每日轮番作陪,你说怎么样?” “夜殇,你无耻!”南泠儿听闻又羞又恼,她一把推开了攀上自己胸口的大掌,跑过去忙拉住了欢娘的胳膊大唤:“欢娘,快走。” 可她惊讶的发现欢娘就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任南泠儿怎么拉拽也丝毫不动半分:“欢娘,你怎么?”她惊恐的对上了欢娘的双眼,只见她眼底一片幽暗,无神且空洞的看向前方,傀儡般毫无知觉。 南泠儿心中一凛,只感觉背后一阵阴冷幽暗,像深渊里的爪牙般晦暗可怕。 她恍然大悟,妖族擅妖术,莫不是他对欢娘下了咒?南泠儿背对着夜殇拼命的捂住欢娘的眼睛厉声质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本王最近得高人指点,正好少一个人来替我实验实验。这个姑娘就甚是不错。”他慢慢的走近南泠儿不费吹灰之力的掰开了她的小手鬼魅般的附在南泠儿的耳边沉沉低吟:“公主莫不是也想来试一试?” 还未等南泠儿反应,夜殇就如闪电般迅速的移到了南泠儿的面前,轻巧的抬起了她的下巴直勾勾的对上了她水灵的眼睛,口中默念咒语。霎时间脑海里一片昏天黑地,幽暗的占据着她的躯体。混沌的看不出一丝丝透亮。 “你……竟敢……”南泠儿没有想到他竟然不顾两国安危,随意向她动手下咒。 她艰难的抬起手来,拼命的克服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霍的一下遮住了双眼。 瞬间!控制如烟消云散般消逝在自己的体内。 两道不同的亮光将她团团围住,如水般温润柔滑。 只听对面一声闷哼,夜殇吐出一口浓烈的鲜血,他看着对面那个被两道亮光包裹住女孩,心里惴惴不安。这不可能!他得到的这股力量从来都没有出过错误,如今为何会是这样?自己反遭反噬。 忽然! 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脚踏碎,碎片顺着力道如剑般嗖嗖的钉入四周。 南泠儿闻声立马放下手来,只见三道身影在狭小的房间里纠缠的不可开交。 只见夜殇提起手中的剑朝洛岚轩狠狠挥去。洛岚轩眼疾手快往后轻轻一躲,剑随着风发出嗖的一声。哗啦一下劈开了对面的桌椅。 南泠儿躲闪不及,剑气擦过她的手臂留下来一道深深的血口。 洛岚轩看着鲜血淋漓的南泠儿目色一紧。扭头发狠的看着夜殇,避开脚下攻击,转身如盈。侧到他的背后一招猛烈的攻击,哗啦,夜殇一口浓烈的黑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 南泠儿看着夜殇面色古怪的模样噤声颤抖。她曾记得只有中毒之人才会鲜血发黑。为何他的血也会如此?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对面人两眼血红,狰狞的面色随着周身的气泽掀起滔天巨浪般的浓雾。 这时夜殇的嘴角闪现出嗜血的笑意,他贪婪的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朝着南泠儿发出了一道不属于他的沙哑声音:“你的血可真香啊……” 万里长蛇 南泠儿愣在原地:“什么?”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夜殇的体内喷薄而出。浓浓的黑气似剑直勾勾的冲南泠儿呼啸而去。 她从未见过这样情景,霎时间刚刚还阴雨绵绵的天气,此刻乌云密布,暗紫色的漩涡不断的在苍穹上来回翻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洛岚轩窥着夜殇,眼中寒芒闪动。不好,他要化魔:“墨竹,抱住那位姑娘快走。” 洛岚轩二话不说一把扛起了南泠儿,朝窗外跳去。 南泠儿双手紧紧的抱着洛岚轩的腰际面色苍白如纸,她抖着唇难以置信的看着二楼源源不断涌出的紫黑色气泽。颤着嗓音:“那是……什么,他还是人吗?” “自古妖魔混沌不分,他们妖族信奉妖力,自然对魔的力量也毫无抗拒。看他灵魂恐怕早已出卖。只是我们认识之时还残存一些人的理智。现如今他可能已完全被魔控制了。”洛岚轩铁青着脸看着二楼。 香红楼内各种尖叫混做一团,鲜血顺着雨水溅到了洛岚轩的素色衣衫,他拧了拧眉头,不动声色的拔出了利刃。 这时,一团黑雾,轰的一声冲破楼脊。巨大的冲击力击破了无数瓦片。如冰雹般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夜殇亢奋的舔了一口残留在嘴角的鲜血,笑声邪魅:“好久没有尝到那么多的鲜血了,今日真是开怀畅饮……” 南泠儿抬头胆怯的窥探着夜殇,她没想到堂堂太子竟是一个嗜血恶魔。想到刚刚还与他一起开怀畅聊,这会就如同地狱使者一般,南泠儿不禁脸色凝重。 “小丫头,你的血还是这么的吸引人,上次尝本尊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洛岚轩瞳孔猛然收缩,他抱紧了怀里的小丫头腾空而起,迅速向前奔去。 风声不断的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如刀锋一般嗖嗖的划过她的面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身后黑雾不断的向两人逼近,破竹之势不可抵挡。只听咣的一声,洛岚轩拔出剑来朝着身后狠狠划去。浓黑的烟雾随着剑气破开来一道深深的口子。 南泠儿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此时夜殇已完全看不出刚刚的人形,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头长犄角,目色血红,三头六臂混沌一团的怪物。南泠儿脸色一片苍白,就算是在山海经里也未曾看到过如此恶心的东西。 洛岚轩皱了皱眉头,下山之时师傅万分叮嘱他万万不可用法术伤人,就算是死也不可违背训诫。现如今这夜殇却已化魔,按理来说也算不得人身。就算是用法也不算违背师令!可他未料想到夜殇入魔已这么的深。他虽从小修习仙术但看实力上也完全不是夜殇的对手。 可眼下夜殇眼里的猎物恐怕也只有这个小丫头。 他的眼里折射出一道肃杀冷冽之气。浑厚低沉的嗓音在南泠儿的耳边轻轻化开:“你可愿意相信我?” 南泠儿脸色熬白,现在也没人可以救她…… 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见洛岚轩紧握剑柄,铁青着脸猛的朝着对面的夜殇呼啸而去。一道清蓝的剑气狠戾的划开了妖云密布的天际,直挺挺的戳向夜殇那畸形的腹部。 只听“哐”的一声。 坚硬的肌肤竟让剑生生的断成了两截。洛岚轩僵着脸,看着手里的断剑,心里倒吸一口凉气。竟如此的硬! 夜殇见状嗜血的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意:“你现在不过是区区凡人还想伤我?还不快过来受死!” 他笨拙的扭过身来,看着奔向几丈外的两人,手里凝起一团黑气,渐渐形成一个带着闪电包裹的电球,狠狠的朝着两人扔去。 南泠儿大吃一惊,她紧紧的扒住洛岚轩的肩膀大喊一句:“小心!” 电光火石间,一道蛮横的力气将她一把塞入怀中,柔软的胸膛抵着她冰冷的小脸。 只是刹那! 巨大的冲击力伴着电球摩擦肌肤发出的滋啦声,轰的一下将两人弹出百丈之远。翻滚着跌入街巷。 “哗” 一口鲜血随着血液经脉的流动喷涌而出,温温热热的洒在了南泠儿的身上。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含血微笑的男人。恍惚间只见他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渍,温柔淡笑:“没关系,有我在。他伤不了你。” 南泠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口含鲜血的样子,心里抽搐的生疼。此事因她而起,若是她没有带夜殇来到此处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在这时天空的正上方传来一阵鬼魅的笑声:“原来在这。” 洛岚轩看着悬空而下的夜殇,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一把将她藏在身后。 “想不到你现在竟这么弱,本尊以为自己已经够弱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弱。” 洛岚轩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他何时与这魔物相识过…… 只见夜殇掏出袖间也化为魔物的云云。摸了摸它的头藐视苍生般的看着废墟一片的楼宇蔑笑一声:“夜殇还真是养了个好孩子。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南泠儿一怔有些害怕的看着魔化的巨蟒,她没有想到云云居然也被夜殇的魔气所侵染,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畜牲吐着巨大的蛇信子“嘶嘶”的朝着两人游来。 南泠儿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变成魔物的云云足足长有几十丈。暗紫色的鳞片在闪电的折射下散发出幽幽寒光。 突然,它扭着巨大的蛇体猛的朝南泠儿呼啸而去。电光火石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云云死死的缠住了双腿。 南泠儿大惊,拼命的抖动着下身。不料那畜生竟越缠越紧,在它的包裹下,南泠儿若蝼蚁一般,溺水似的挣扎起来。 闻声,本在前面与夜殇打斗的洛岚轩见状,心里猛的一颤。眼神紧紧的锁住巨蟒,丝丝寒寒的透露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他掌心横跨腰间,举起一团蓝光,猛的飞身朝着那畜生的头骨拍去。 “膨”的一声。 巨大的撞击瞬间震起千万层巨浪烟尘,直直的将他抛出千万丈高空又狠狠的坠落。霎时间黄沙漫地飞舞。席卷出一道小小的漩涡。洛岚轩吃痛的摁住刚刚内伤的腹部,若不是师傅授予他的法术傍身,怕是刚刚那一击早就尸骨无存了。 玄花灵现 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角洇洇而下,带着呼啸而过的风掠过他凌乱的发丝,沧桑的眼眸里却折射出秋水般的柔情。 南泠儿看着他满口鲜血的模样,顿时鼻子一酸,泪不受控制的潸然而下:“洛岚轩,别管我了。他们的目标是我……”她双目含泪的看着伏尸遍野,狼烟四起的街巷,心里疼的抽搐。她不希望有人再因为她死了。她从初来这个世界就站在死人的白骨上苟且偷生,现如今又有这么多无辜的的人为她而死。她不愿再看到洛岚轩为她而亡了…… 男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泪眼婆娑的小丫头牵强的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意:“没事的。为师这就救你出去……” 他吃力的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鞭子。下山之时师傅特地给他的镇山之宝。传说有驱魔镇邪的神力,但反噬之力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他望着手上散发淡淡金光的长鞭,闭眼苦笑。须臾间用尽全身力气用力狠狠一挥。 “唰!” 一声惊天霹雳,带着丝丝火光重重的抽到了巨蟒的身上。鳞片似九天下飞舞的玄羽,飘飘零零的点入青绿色的潭水晕起小小的涟漪。 那畜生受到一记鞭子重创,应伤倒地拼命的吐着绛紫色的蛇信子,来回不停的在地上翻滚着。黑紫色的鲜血洇洇的从背脊上的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流淌而下,渐渐的形成了一小摊凝固的印记。洛岚轩捂着隐隐作痛的伤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天空中乎现乌云密布,旋风夹杂着电光狠戾的朝天际狂奔而下。 忽闻“咔嚓”一声惊响。 天雷带着怒气狂击在了洛岚轩的身上。皮肉尽裂,白骨森森。在异样的光耀下透露出一股悲壮的惨烈。他咬紧牙关,拼命的在南泠儿的面前撤出了一个牵强的微笑。这反噬,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岚轩!” 南泠儿看着他筋骨尽断的模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不是鞭打了畜生一下吗?为何自己会…… 只见他颤抖着双唇,费力的抬起手来朝着那畜生的头部又是狠狠一记。瞬间黑血如泉涌一般喷薄而出。顺带着青绿色的毒液从它张牙舞爪的獠牙巨口中洇洇而下,所淌之处尽是灰飞烟灭,寸草不生。 果不其然,天雷依旧如刚刚一般滚滚而来,重重的劈在了洛岚轩的背上,皮肉之间血肉模糊。如浴火焚身后般死寂孤沉。 南泠儿目眦尽裂,见状奋力的挣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巨蟒,没命的狂奔向洛岚轩的身边颤抖着双手抱起满身伤痕的他泣不成声:“洛岚轩…….醒醒……你别吓我……洛岚轩!” 四周无人应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倾诉着自己的苦海。她眼神一怔伸出了苍白的小手,颤颤巍巍的探到了男人的鼻尖前。 果然,没了生气…… 这时,天就像预料好的一般下起了皑皑白雪。漫天飞舞的冰晶,随着风零零散散的飘散在南泠儿的身边,璇在她轻颤的眉宇间,温化成水。她呆呆地抱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安静的一声不吭。世界仿佛像凝固了一般,只剩下她在这天地楼宇间来回穿梭。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的难过,就像是心被狠狠的剜下了一块肉般,血淋淋的。 她轻轻的拂去了洛岚轩睫毛上的雪花:“我来这一年,从未遇到过满天飘雪。你看今日这天它居然下雪了,你说它是不是很美……” 怀里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南泠儿从未见过他如此安静,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一触及醒。 泪,清清冷冷。 雪,寒寒凉凉。 顺着南泠儿的脸颊静静的划过。她无声的啜泣着,乍一眼却早已泪流满面…… 夜殇隔着层层雪花蔑笑的看着单薄的两人:“真可惜,居然死了。你可千万别寻死,你死了血就不新鲜了。” 南泠儿没有睬他,反而默不作声的怀抱着洛岚轩。生生的将如莲般的嘴唇咬出了一层血痂,低低的痴笑起来。她明明叫他别来救自己了,怎么这个傻子就是不听她的话呢?从前如此,死了亦是如此…… 夜殇见她一会哭一会笑,不耐烦的皱起了乌紫的脸颊,一把抽出怀里的利刃呵出一口魔气,顺着剑顶的尖部迅速的蔓延开来。 魔气所到之处,一片尘埃。檐上瓦朔飞溅,枯草万里,劾人的气泽呈现世间一片死气。 就在那毁天灭地之气触碰到他们的那一刹那。 南泠儿看着洛岚轩冰冷的身体发出了一声大悲大恸的哭声。 “啊!” 瞬间,她的周身散发出一股庞大的气泽,透明晶莹的花瓣如翩翩惊鸿般朵朵绽放。迅速的聚拢将两人牢牢的包裹其中。一道白色的光泽忽的一下从胸口的玉坠处迸发而出。黑紫色的旋风遇到这突如其来的阻挡,膨的一下撞出了巨大的火花。快速的扭头反击回夜殇的身上,沉而重的击中了他的腹部。轰的一下抛出几十丈外,楼台轩榭尽数坍塌。 夜殇难以置信的看着遥处那个散发着透白色的花瓣,满口黑血。他吃力的撑起庞大的身体,颤颤巍巍的朝前走去。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放过这颗活蹦乱跳的心和滚滚流淌的鲜血了。 夜殇闪电般的在天际划出一道流星似的光泽,狂风席卷着沙粒,拉出条长长的印记,带着滚滚黑气咆哮而去。长剑出鞘,锋利的刀刃在电闪雷鸣下散发出阴森森的寒光。 南泠儿瞪大了双眼紧紧的搂住怀里冰凉的男人,无力的哑声摇头。 就在这时,天边的雪花混着缕幽幽的桃香由远及近的飘来。凌寒一席粉色长衫,脚踏桃瓣淡如清风,谪仙气质下散出一股柔柔的亮光。 他双袖一摆,撒下一道淡粉惊鸿,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朝夜殇袭去。 他轻踏桃瓣,如鹧鸪展翅般的盈悬空中,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被自己击在地上的夜殇轻蔑笑道:“赤横,扒了张皮就当本尊认不得你了?” 赤横见状擦了擦滚滚而下的黑血看着他桃瓣羽翼下护着的两人怒号:“凌寒,你当真是老不死的!几万年前没让你死的片甲不留是本尊大意了,如今你这等宵小之辈也敢欺辱到本尊的头上来了。怪本尊当时宅心仁厚,留得你和那厮苟延残喘至今!” 湮灭 凌寒不以为然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清幽幽的空中画了道漂亮的弧旋,撇嘴乐了起来:“你骂我老不死的,搞得我好老一样。你不是比我还耐活?杀了你几次还是这般坚强,真是一撮狗尾巴草。” “你!”赤横顿时气绝。立马弹飞上屋檐顶端,直视着凌寒那三分狐媚的狭长细目相视:“本尊今日是必要取了那丫头的性命。你若不想死的难看就给本尊闪开!”他剑气一划闪出丝丝幽紫寒光。 凌寒见那怪物竟敢和他直视,不服气的又往上飞了一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一团混沌不清的庞然大物吐了吐舌头:“我呸!那丫头是本尊要护的人,你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怪样。你不过一缕幽魂宿体也想和本尊叫板,掂量掂量清楚再发话!”他不服气的小手在胸前转了两圈最后叉着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赤横冷哼一声,想他纵横六界之时这小子不过还在某位上神手下跑着龙套。现如今如此跋扈。怒气随着他的周身不断的蔓延,一股磅礴之力顺着他左臂不断的蔓延开来。他猛喝一声,惊雷万丈,带着滚滚黑气。身体徒生出两道不断蠕动的触角,如藤蔓般旋转的飞驰而去。 凌寒嫌弃的看了一眼,想当年这赤横虽是魔尊,但也长的仪表堂堂,听闻还有不少魔族妖族姑娘青睐于他。怎的被神魂俱灭后残存一缕幽魂竟变得如此恶心?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傲娇的抽出折扇轻轻巧巧似桃瓣降落人间般的悠远,优雅一挥。那两条蛇般旋转的触角就被扇光发出的厉风断成了几节。 暗绿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的往外渗出。两条藤蔓顺着伤口拼命的往回缩去。赤横捂着被断了的触角满脸抑郁。他借妖族的鬼魅之力和沉睡在夜殇身上的那些时日。好不容易恢复的魔气又被天界这帮该死的东西给毁灭殆尽了。气的他那张乌黑的脸拧在了一起。 凌寒见他气数未尽,魅惑的眸色闪现阴森的寒光,折扇一挥,如舞动天下山河恢宏气势,带着风刃噬血而去。 刹那间,赤横三头六臂之身只剩下两手两脚孤独的立在地上,黑血如小河般倾泻而下。嗓音里发出尖利的鬼叫。 凌寒捂着耳朵不紧不慢的从桃瓣上轻撤而下,蜻蜓点水般的落在了南泠儿身旁,哗啦一下收起了折扇。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别叫啦,吵死了!”这时赤横血管里溅出无尽血花,凌寒见状赶忙撤后。他极爱干净,平日里若是衣服沾上了点油他都能膈应半天,更别说这肮脏的魔血了。他满脸嫌弃的抖了抖袖子,朝着赤横没好气的讽刺:“夜殇好歹也是一大好青年,如今被你作贱成这副鬼样,想必他自己也是肠子都悔青了吧。也罢本尊就给你个痛快,再送你一次九霄云外万年游。” 他提起剑气,如秋叶蝶花般悬空而下,静谧波澜处毫无半分察觉,隔着凌空微调嗖嗖的朝着赤横奇袭而去。 那怪物瞪大了血色的双眼,他印象中凌寒没有现如今这么强,为何…… 他奋力的张开了爪牙。长尖的指甲横空扯出几道清气,但终究是行动不便。折扇桃雨纷杂,璇弧而绕,轻盈优雅的在赤横的獠牙边擦划而过,留下几道深深的口子。继而又在头部穿颅而过。 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凌寒的手里,他自如的摇了摇扇子,带着花香,看客似的扯嘴斜笑:“当年大意,留了你一缕孤魂野鬼四处宿主。现如今跑来人间霍霍,我不得替小丫头好好报仇。” 赤横看着自己逐渐四分五裂的身体,不甘的发出一声怒号:“不!不要!” 光线来回不停的他的身体里穿梭爆裂似的向外迸射。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人间这一修炼的容器,现如今又要功篑一么?他捂住身体里光露出的地方,岂料越堵越多,光球不断的在他体能融合膨胀,到达最极的一个峰点。膨的一下,漆黑一团的躯体带着光耀在阴云密布的九霄下瞬间消失殆尽。一缕黑烟悄无声息的窜出了众人的视线。 此时阳光重获新生般剥开阴森诡异的重云,带着祥云彩带,露出久违的异色。 凌寒良久叹了一口气,他自知以自己之力是彻底灭不了赤横的,缓兵之计也只能护住丫头让她暂时渡过此劫。扭头看着呆呆抱着洛岚轩的小丫头,目色一痛,轻蹲:“走吧……” 只见小丫头僵硬的抬起头来,却让凌寒惊愕。她满脸泪痕,像风摇飘摇的浮萍一触及倒,紧紧的揪住了他洁白的羽裳声音尽乎沙哑的哀求:“救他……” “我若说我救不了他呢?”他云淡风轻的看着小丫头,可心却渗出一丝苦楚。 “你不是神仙吗,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摇晃起身边瘦削的男子见他默不作声,又焦急的唤起他来:“凌寒!你回答我!”泪轻弹,转瞬却又滂沱而下。 凌寒别过头去,他不忍看小丫头总是为地上的男人痛哭流涕。从前不愿,现在更是不愿…… 捂住胸口源源不断的痛意:“我若说以命换命你可愿意?” 小丫头不假思索的开口喊到:“我愿意,你快救他。” 凌寒晕眩了下,僵直的蹲在地上,痴痴的笑着。千万年来山河破碎,日月更迭。没想到亘古不变的却还是只有她的这句话。 “你……当真不后悔吗?”他直视她的眼睛,想听到一丝丝,哪怕是一丝丝不一样的犹豫。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你若救他,下辈子必当牛做马回报您的恩情。”她眼神哀求凄婉却又透着一股坚定不移的信念。 凌寒身上一片发冷,这么狠的誓言她也敢随意说出口来,她就不怕他当真了? “你既然这么说,那本尊还要加一条。”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什么?” “我要你好好活着……” 南泠儿一怔,不解的盯着眼前这个没正形的男人:“你说什么?” “他没死,还有一口气吊着。” 南泠儿脑袋一蒙一蒙的。她愣愣的看着在她眼前施法的男子脑中一片浆糊。白色的光束在洛岚轩的周围不断的翻腾包裹,跃然而下的则是一阵清幽淡香,带着晶莹碎屑萦绕在男人的身侧。 凌寒忍住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若不是他留给丫头的玉坠,怕是两人现在连魂魄都不复存在了…… 此事还是尽早上报天帝,以免不测。只是没想到的是当年那样惨烈竟还没让赤横彻底死透! 附体 夜晚一片寂静,殿内温泉边女子玲珑俏丽的躯体在流水的晕染下一片粉嫩。不堪一握的细腰在碧波的荡漾下尽显几分魅惑。 她抽起岸边一层薄透纱衣轻轻的披在身上。魅香娇艳的躯体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晶莹剔透。 这时门边出现一道鬼魅的身影跳梁而下恭敬的立在边上:“公主……大事不好……” “说。”南宫清苑闻声细长丹蔻凤指轻撩水面激起层层晕圈。 “夜殇太子死了。” “什么!”她细眉微震,不可思议的扭过头来,妖媚的脸上满目不信。 “怎么死的?” 燃风踌躇在地不知如何开口。公主自来是不喜泠汐公主,更不喜听闻泠汐公主和洛大人在一起的事。若是此时说出怕又是勃然大怒。 南宫清苑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指尖勾起一滴水来狠狠的击在了他的身上,啪的一下,穿骨而去。 燃风狂退几步,脸色憋的紫红,他捂住流血的肩头连忙扣首:“是泠汐公主,洛都司和国师大人……合力所杀……” 南宫清苑脑海里的一根弦瞬间崩断,夜殇不是要和死丫头成亲吗?为何会死于她手? 她脸色青紫的令人望而生畏,一掌拍在平静的水面,震起层层波澜,她咬牙切齿咯咯作响:“为何要杀他?” 燃风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听闻是夜殇太子化魔没了人性,袭击了泠汐公主和洛大人。” “竟有此事?”南宫清苑手中的娇艳的玫瑰花瓣被拇指揉出滴滴汁液。她阴森狠毒看着燃风。她教唆夜殇去娶死丫头,就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没想到他竟和魔做了交易!若是杀了死丫头还好,没想到竟被反杀。真是废物一个! 她毫不羞涩的在燃风的面前站起,若隐若现的酮体在薄纱的笼罩下更显几分魅艳。 “既然她不愿意走,那我们干脆就送她死吧。”她从抽屉的暗格中拿出一张金质的令牌,稳稳的递到了燃风的手里:“见机行事动手,必要时做的悄无声息。别让别人发现了你们。” 燃风见状扑通一下跪倒,双手高高的接过令牌。他没想到公主竟将死侍统领权的令牌的交到了自己手上。 他眼放金光重重磕头:“属下必定不辱使命。”飞身上了房梁,逐渐的消逝在夜色的黑暗中…… 南宫清苑眼底冒出丝丝怨气。一想到南宫泠汐那张该死的面孔,她的脸上就泛起阵阵厌恶。若她当时也能如此厚脸皮的去求父皇让洛岚轩做自己师傅,恐怕现在他身侧陪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吧。 不甘,恶念一齐涌上心头。她骨骼钻的咯吱作响,杀意不断的翻涌出她妖艳的美眸。 这时一团黑气悄无声息的窜入了她的寝宫,在她眼前一晃。 南宫清苑踉跄了下,惊呼:“什么东西?出来。” 诡异空洞的笑声不断的从四周传来:“你喜欢洛岚轩是吧。” 南宫清苑抓起身边的剑一把抽出,寒光顺着剑刃倾泻而出:“莫要装神弄鬼,滚出来。” 可那黑影却并未听得她一句,反而火上浇油的添道:“可惜洛岚轩心里只有南宫泠汐,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她而已。” 女人脑袋不断的充血,恐惧与愤怒相互交织,她紧握剑柄双目迥然。 “南宫清苑,你难道甘心?甘心你这堂堂独尊的公主之位被平白夺走?你甘心你爱的男人和别人共享天伦之乐?” “那又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强烈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和我当然没有关系。不过你以为你杀了南宫泠汐就可以得到洛岚轩的心了?” 南宫清苑低下头来咬着发白的嘴唇默不作声。 黑影见状更加变本加厉的嘲讽:“天下最可悲的女人莫过于你这种人了。想得到又害怕失去。” “你到底想怎样?”她凤眉微蹙狠戾的剑气一下子划破了殿内层层帘纱,霎时妖风四起。 此时殿内最后一盏烛火被悄然打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诡异的笑声。那黑影不紧不慢的从幽暗的角落翻涌而出,光明正大的飘落在南宫清苑的面前。 南宫清苑大惊,她握紧手上的剑,举至眉间,话语间一片冰冷:“你是什么东西?”她瞪大眼睛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一团黑黑乎乎的东西。 那黑影丝毫不在意的在她周围绕了一圈又飘回了她的面前:“我是你心底的渴望,是你沉睡梦中未觉醒的力量……我可以帮助你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与刚刚不同,这团黑影变幻成了南宫清苑的样子,魅里还带着噬人心魂的酥麻。它轻轻的搭上了她的身体,降朱丹色的口唇在她的耳边一开一合,放眼望去诱色迷香。 南宫清苑抖着不自在的身子逼问:“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很简单,你只需要相信我即可。” “相信你?呵?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你这个连正形都修炼不出来的东西!” 黑影并不在乎,它穿过南宫清苑的胸膛,又穿了回去,稳稳的停在她的跟前,笑脸盈盈:“信不信由你,机会可是只有一次……” 南宫清苑垂首微闭了闭眼,脑海里不断的闪现出洛岚轩和死丫头在一起的场景,心里越想越不甘,她南宫清苑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这次也不许例外!她咬咬牙:“若你要害我怎办?” “我说过,我就你,你就是我。我不存在害你。”它纤盈的细手穿过南宫清苑的发丝,带着蛊惑撩拨起一缕青丝细细密密的绕在手上不停的把玩。 南宫清苑一把扯过它手里的头发,她自小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何曾受过这份委屈,这一切都拜这个死丫头所赐! “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她退了两步和那个化成自己人形半透明气体拉开了距离。她知晓这天下绝对没有免费的午餐。更别说这种非人的怪物了。 那半透明人形瞬间又化成了一团黑气,不断的在她的身边旋转,鬼魅的诱惑空灵且悠远:“世间不太平,总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地方休息,不如……” 它呲溜一下子钻到了南宫清苑的身体里,鬼魅的笑声来回的荡漾在她的身体里:“让我在你这歇歇脚,我不会占有你,我只会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届时你要她的命,我只要她的心便好……” 南宫清苑忍着胸口的不适捂住口唇猛磕两口血来,摊开一开看浓浓的黑血触目惊心!她眼底闪现一丝淡紫的幽光,再一抬头,只剩下血红妖艳的唇和幽深暗紫的眸在黑夜潋滟的波光中不断萦绕又不断交织…… 野心与贪婪在这诡异腐败的夜里如火星不断的迸射而出。她是南宫清苑,她更是这个大洲最尊贵的女人!无人可替!无人可夺! 伤痕 南泠儿看着满身伤痕的男人心如刀绞。新伤加上旧伤,一起组成他纵横交错的背部。她不知这男人从小到大到底受过多少的苦难。才让他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她忍了忍眼中闪过的泪光。一把拔出凌寒腰侧的刀朝着自己胳膊伸手划去。瞬间白瓷腕的玉臂鲜血淋漓。若用我小痛可换你大痛,那我也无怨无悔了。 娇艳的鲜血顺着他背脊的沟壑一路缓缓流淌,所到之处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很快就像原先一样光洁如初。她静静的抚摸着那些无法愈合的疤痕,心却没来由的难受起来。 “一定很疼吧?” 床上的男人却依旧紧锁眉头,安静的一动不动。像初生的婴儿一般乖巧温顺。 南泠儿有些出神的望着床上的男人眸色潋滟,静望如一波秋水连波轮转。她扭过头去递过手上的刀子恳求道:“凌寒,我血的事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凌寒微叹一口气,她的血终究还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良久喉结在月光的照射下微微滚动:“我会的。” 南泠儿松下一口气来,收回了看他的目色,紧紧的抓住了床榻上沉睡男人的大掌:“凌寒你说他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他明明只是抽了那畜牲两鞭,为何自己会……” “那是反噬。” “反噬?” 凌寒的眼睛扫到了洛岚轩腰间别着的那条长鞭。良久思绪飘渺,眼神渐蒙雾霭。 “它一生只认一主,一主便是永生。其他人皆是要受十倍天雷酷刑,十倍烈日灼心。他能到此地步已是根骨奇佳了。” 十倍…… 南泠儿的心里猛地一颤,她不知这男人究竟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举起那两鞭来。南泠儿摸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道:“凌寒,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眼神落寞,像天际划过的流星渐行渐淡。凌寒不知何时在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见闪烁的火光了。 他默默的退出房内,掩上门叹出一口气来。长生鞭,鞭鞭入骨,条条锥心,此鞭底下活下来的仅此他一人,也只有他一人…… 夜晚月色浓烈妖艳,透过树林闪现层层叠叠的光影,在星子的闪烁下忽明忽暗。 南泠儿看着洛岚轩紧蹙的眉头心却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为何要这么傻?你明明可以……”她泪光轻弹,顺着光洁柔亮的脸颊缓缓而下留下了道浅浅的泪痕。 晚风带着丝丝冷意灌入窗里。南泠儿一哆嗦,起身替他盖好被子,她刚想撒手再拿一床被子替他盖上时。 突然,一股蛮力猛地把她拉入怀里。滚烫的胸怀烘烤着她微凉的后背紧紧的锁在身边。他沙哑的语调带着极致的蛊惑哀求道:“别走。” 南泠儿彻底愣在了他的臂弯中,忘记了反抗。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人前冷面无情的洛岚轩此刻竟像小奶狗一般贪恋温暖。 “你刚刚说我明明什么?”他的唇轻轻的咬着南泠儿柔嫩的耳垂,男性独有的气息源源不断的喷洒在她的颈边。滚烫又富有力量。 见怀里的女人依旧不说话,他大掌依附到南泠儿的后背,开始一寸一寸的向上抚摸。 南泠儿见状,大惊,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可随后却又被反扑,一下子牢牢的摁在身下。她瞪大眼睛,眼前那一张妖媚无暇的面孔正带着别样的意味深深的打量着她。 南泠儿挣了挣被压制的双手,奈何男人力气太大她愣是绉了半天也不见起色,累的气喘吁吁:“洛岚轩,你放手!” 夜 男人依旧置若罔闻的压着,深邃的眼眸像无尽的黑洞仿佛要把南泠儿吸进去一般。滚烫的热汗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啪嗒”一声滚落到她的胸口。 南泠儿看着上面脸色通红的男人,心里大羞,她两脚奋力的往上蹬着:“放手,请注意你的身份!”她别过头去刻意不去看上面那张愤怒的面孔。 此话一出如泼冷水般从头凉到尾:“我什么身份?南宫泠汐,你当真没心?”他的情欲瞬间又被击散。他以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已看出自己的心,殊不知还是这般的愚钝。 这时她胸口的玉坠悄悄的滑落领口,洛岚轩眸色一紧,香红楼里散发白光保护她的正是这束光。而她身边会法术的也只有…… 他攥起南泠儿胸口的玉佩逼问:“这是凌寒给你的?” 南泠儿见状一把夺了回来放入衣领,宝贝似的护住:“是啊。” 果然,不出所料,原来她的身边早就有一个守护她的人了,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你喜欢他吗……”洛岚轩抖着嗓音,卑微却又渺小。他从未像现在一般低如尘芥。 南泠儿歪头细想,凌寒又帅又有趣。还经常带好吃的进宫,她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他。她沉默了一会,可就当喜欢两字要脱口而出时,却又死死地卡在了嗓子里。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别扭。 沉默在时间中证实了洛岚轩的猜测。他低头看着小丫头认真的面孔颓废的放开了南泠儿,原来如此,难怪无论自己怎么保护她,怎么的宠她。她都无动于衷。原来只是她的眼里始终都没有他罢了。原来自始自终只有他一人在做睡不醒的美梦。 他仰天大笑,笑的那么绝望,笑的那么放肆。直到笑的眼泪纵横。可那又怎么办。他的心里却早已满满都是她了,擦不去,也抹不掉。魂牵梦绕在每个梦里。 他薄唇微起低头,一口狠狠含住了她幼嫩粉嘟的小嘴,发狠的吮咬着要把全身的怒气都发泄到她的身上。 大手一挥罗衫尽裂,只剩下里衣在月光的照射下荧荧做亮。 南泠儿惊忽,一把捂住胸口裸露的肌肤。 可男人眼底却冷意一片毫无从前的怜惜之情。他满眼血丝,大掌一把扒开了她的小手,附身亲吻。 冰冷的身体与滚烫的唇在忽明忽灭的烛光下交相起伏。无数的呢喃在暧昧的光线下来回穿梭。恐惧与无助深深的漫上洛岚轩的心头,他从小到大没有一刻是这么紧张过。就算是杀人,就算是满身鲜血也未曾让他皱一下眉头,哪怕是一下…… 可如今他却败了,彻底的败给了这个小丫头。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他以为他不会心动。可事实上在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输了,彻底的输了人又输了心…… 洛岚轩的脑子一片混沌,欲望在心底不断的灼烧翻滚,像条巨龙般翻出山呼海啸的浪花。大掌一寸一寸的燃烧着南泠儿的肌肤,留下一层泛红的痕迹。 南泠儿浑身抖如筛糠,磕磕巴巴的声音从嗓子里艰难的冒出:“洛……岚轩……你停下……” 男人依旧置若罔闻。动作反而更加的粗鲁了起来。 南泠儿见状眼泪汪汪的滚滚而下。她尽忽哀求的在男人身下哽咽:“我求你了……你这样我害怕……”她捂着通红的脸呜呜哭泣。 洛岚轩猛地怔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小丫头满脸泪痕的模样,墨色的瞳孔猛的收缩在一起,顿时心如刀绞。他怜惜的拭去她纵横的泪珠。 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了他的动作:“别碰我!”南泠儿见状“啪”的一下打掉了他的手。她立马蜷缩着身子警惕的看着男人。 洛岚轩的手僵在了半空,久久不能放下。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何要一步一步的靠近他,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何又要去招惹他,既然有喜欢的人那为何要为他哭泣。 他不甘心的抓住了南泠儿纤细的小手,满眼血丝:“南泠儿,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南泠儿:“……” “你回答我。” 南泠儿紧抿双唇,眼眶中的泪水不停的打转,她心里堵的难受,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感受像一摊浆糊般黏黏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洛岚轩,许是喜欢,也许是不喜欢,可他做的每件事却让自己既甜蜜又害怕……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烛光中慢慢流逝,房间里静的只剩下两人微促的呼吸:“回答我。”洛岚轩带着夜晚极致的诱惑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徐徐荡开。 满天芙蓉 南泠儿的思绪又开始陷入死循环里,她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着呆。 “你……在听我说话吗?”洛岚轩定格似的看着眼神空洞的小丫头。 南泠儿惊了一下,抬头对上他那双墨色的眼瞳带着自己独有的呆傻:“嗯?你说 什么?” …… …… “我……”洛岚轩见状一句话噎在了嗓子眼里。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刻意回避…… 稚气未脱的脸颊透着一股孩童的天真,灵动的双眸轱辘的在眼眶里闪闪发光。他终究还是不愿逼她,许是年纪太小,情窦未开吧…… 良久翻下身来朝着旁边的人儿无奈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下。” “你真的不要紧?” 洛岚轩:“……” “那你……要不要我……”南泠儿紧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刚刚要脱口而出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我没事……”男人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叹了一口气,长手一伸拉起了被子。可随后一种后悔又满上了心头。 南泠儿见他面色微微红润,原本担心他的那颗心又方可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她摸了摸自己通红的双脸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内。 洛岚轩看着“膨”的一下被关上的门心中一种难以言说的悲鸣油然而生,还真的说走就走了。 南泠儿骑着马,风风火火的跑回殿内。她摸着自己自己略微肿胀的嘴唇,嘴角却挂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虽然泪是那么真实,但自己也确实没有反抗…… 良久她的微笑的顿时凝固在了半空中。 “啊啊啊,南泠儿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能那么厚颜无耻,他都对你这么动手动脚了你还能笑的如此开心?”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猛的滚了两圈。可刚刚那场景还真的像苍蝇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她羞愤难耐的跑出了房内,站在殿外的木芙蓉树下吹着冷风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微风带着木芙蓉花的清香,拂过她秀嫩的面颊卷起垂落在胸前的缕缕青丝在她身边不断的萦绕开来。此情此景南泠儿有些惆怅的看着满地落败的叶子竟生出了一丝感怀。 她拾起一朵随意散落在地上的木芙蓉花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冠顶。自己不过是这个时空的匆匆过客,或许终将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一切的人一切的物对自己来说都不过是虚幻的泡沫,转身即逝。 想完这些她的心忽然疼得难受,洛岚轩那张寡淡无欲的脸瞬间划过了她的脑海。她不适的放下花朵安静的摆在一片小叶子里:“小芙蓉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有这片叶子一起陪伴你,至少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就在这时一支箭“嗖”的一下冷不丁的朝南泠儿猛的飞来。如流星过境一般留下一道银白的尾翼。她瞪大了眼睛,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一团黑影猛的将她扑倒在地。她捂着磕痛的额头刚想大骂,定睛一瞧。 身旁出现五个身型彪悍的蒙面刺客,阴森的刀刃散发出丝丝寒光。一声极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耳边:“在我身后站好。” 南泠儿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他不是洛岚轩身边的那个侍从么,为何会在宫里? 只听对面一声怒吼,霎时间刀光剑影,冷风旋转着刀刃的挥舞发出尖锐的声音。碰撞在黑夜中散发出异样的火花。 这时墨竹轻揽起南泠儿纤细的腰际足点地面凌空盈飞。身下顿时剑花四开,男人不慌不忙轻踏剑尖,一股内里顺着他全身的经脉灌足而下,源源不断的传输而出。只听四下里惨叫一片。为首的蒙面男人捂着自己作痛的腹部,眉头紧皱。没想到对手竟是个内力如此强大之人。看来是自己轻敌了。他举起剑来朝着身边几人道:“取公主首级着重重有赏。” 另外几人似是得到了鼓舞,怒吼着朝南泠儿举剑挥去,刀剑顺着南泠儿的脸颊擦边而过,一股蛮力猛的朝她身后拽去。她踉跄了两下。 墨竹紧握剑柄,一股强大的内力顺着自己的体内狂爆而出,霎时剑尖染上了一层异样的蓝光,在空中旋出幽蓝的异色。脚底生花,长衫横跨飞舞而上。如舞者胡旋般翩然而飞,几片随风而去的叶子在耀眼的刀光下纷飞飘零….. 如嗜血的少年刚从地狱而出般重获新生,刀刀无情,片片无意……长发舞墨间,双眼猩红。层层血花溅落成泥….. 眼光缭乱中只剩下刚刚喊话的那个人鲜血淋漓的站在原地。 墨竹蔑笑,飞身勾起他的下巴:“说,是谁派你来的?” “哼,就算我死你也别想知道!”那人说完欲咬舌自尽。 南泠儿惊乎:“不好!”一个箭步捏住了他的嘴,上前狠狠的甩了两巴掌。惊天的巴掌声响彻安静的夜晚。 鲜血顺着他嘴角流淌而出,留下了一摊浓黑的鲜血。 南泠儿见状心里一颤,掰开眼皮,却见那人瞳孔早已放大。 “他死了……”她语气落寞,转身抛下死尸。盯着地上发呆。 半晌才开口继续问道:“你是洛岚轩派来的?” 墨竹低头:“回殿下的话是的。最近世道不太平,少主担心您的安危,让我日夜在这护您周全。” 南泠儿心里一怔,一股暖流从上而下的席卷着全身,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怎的又跳的如此之快,她转身慌乱的走到殿门:“我没事,你且回去护他吧。他杀了夜殇想必现在也很危险。” 见墨竹依旧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南泠儿有些气笑:“本宫在和你说话呢?”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木呆呆的人。 “我只听少主的话。”墨竹依旧置若罔闻的站着,毫无畏惧之情。 南泠儿见状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从殿内拿出了一个狐皮披风罩在了他的身上:“既然你不愿走,那外面天凉,你且注意身体别着了风寒。”她细心的在墨竹的脖颈间打了个蝴蝶结。 “公主……”他看着这个奇怪的结,心里却有些异样。 “嗯?”南泠儿抬头对上他那双星空般的双眼。 墨竹心里有些感慨。半天咽了一口气:“没事,公主早些休息,我就在门外。” “哦,那好吧。”南泠儿歪头看着有些奇怪的墨竹回到殿内。小声咕扭了句,想着外面有人护着也就安心的睡了下去。 对峙公堂 “陛下,请您胜裁。”宣正宫外跪满文武百官,闪电夹杂着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向青石板地上。 罗公公小心的打开点门缝,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满头冷汗。南宫泠汐他们三人杀了夜殇虽说是斩魔有功,但人家毕竟是妖族太子,怎么说也是他们理亏…… “陛下,要不……咱们就依了各位大臣的意思交给妖族处置公主?” 南宫煜离猛地回身,一股狠厉之气扑面而来:“荒唐!他夜殇若是没有招惹,能平白无故丧命?” “这……”罗公公有些为难。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报!” 罗公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赶忙打开门去接过密函。 “念。” “陛下……”罗公公刚看了几个字就开始头晕目眩起来。他颤抖着嗓音:“妖族祭司鸠摩率八万灭灵军跨过澜江以极行向我朝边境袭来。” 南宫煜离脸色凝重,他没想到消息竟传的如此之快。 这时殿外传来铃铛清脆叮铃,一个拄着神木拐杖,赤脚纹身,满头白发结辫的老者诡异且突然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长棍一挥,轻轻巧巧的打开了殿门,如鹰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南宫煜离。 “你是何人?”南宫煜离紧扣手掌,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滑落额间。 老者似乎并没有畏惧,而是如一团烟般幽幽的飘到了他的身边,翘起神木直指着高台上的男人反问:“陛下难道不知?” 南宫煜离藐视的盯着下面的老者冷哼。他何时被人如此威胁过,自十六岁以来就随父皇南征北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怎能被这样的一个老翁吓到,岂不失他皇家颜面! 他大掌一挥,一股暴戾之气随着他周身强大的气泽不停的波动,形成一道淡淡的金光直逼白发飞舞的老者。 “这世上朕只知威震四海之人,从不记蝇头小利之徒。你,朕怎会知晓!”他食指一指瞥向台下的老者。 那老者似乎丝毫未受影响,他微闭双眼,对突袭而来的淡金光了如指掌,广袖一挥,瞬间金光就顺着原路松散成数以万计的金粉,随着两人之间的气泽不停的来回纠缠,又相互碰撞,形成一个个半透明状结晶,悬浮半空。 南宫煜离微微一怔,没想到竟能接住他的袭击,看来这人实力不容小视。他眉头紧锁,骨骼在掌心的控制下咯吱作响。 “陛下不知也没有关系,那现在就让老朽来告诉你我是谁。”那老者悄无声息的滑向他的跟前,双眸在刹那间蒙上一层白光。沧桑的声音瞬间在南宫煜离的脑海中不断的回响。 片刻,南宫煜离脸色铁青,他紧盯着旁边的老者,难以置信:“鸠摩!”这人不是在边境吗?他是如何潜入这里的? “陛下是在好奇老朽何时来的吗?”鸠摩似通晓读心之术般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得意大笑。 南宫煜离抿嘴默不作声。 鸠摩神情自若的看着上面的男人:“这世上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只要我想……”他大掌一挥一股浓雾阴霾笼罩在大厅周围。 “你想做什么?”南宫煜离见状心里略微不安。他曾听人说过,鸠摩生年不详,却是妖族鼎盛的根基,管理妖族浩浩荡荡几百年。没人知道他究竟多大,也没人见过他真实的长相。他是无形也可是有形,是万物也可是人,是这个大陆最可怕最诡异的存在…… 鸠摩冷笑:“很简单交出南宫泠汐,我就撤军,否则我就让灭灵军踏平你南宫,届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血色弥漫,外面倾盆大雨瞬间化成滴滴血珠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瞬间尖声齐叫,混乱一片。 南宫煜离攒紧掌心,紧盯着下面的鸠摩,面色凝重。 这时外面的血雨又变回了原来的晶莹透明的色泽。一股磅礴之气顺着愈来越近的仙泽在大殿外荡漾。洛岚轩弹了弹肩头雨水冷笑。区区障眼法而已。 “鸠摩没想到你这个我师父的手下败将,还好意思来这招摇撞骗,这劣质的障眼法也只有你好意思拿的出手。” 鸠摩闻声回头看去,只见大殿门口洛岚轩一袭素衣,携着身后一男一女淡定自若的走进殿内。 “臣参见陛下。” 南宫煜离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他看着大殿中央另外两个陌生的面孔疑惑。 洛岚轩:“你说公主是罪魁祸首,那你可知夜殇他早已化魔?” 鸠摩 鸠摩见是洛岚轩心里不悦,抿嘴反问:“证据呢?” “证据,哼,我这就让你来看看证人!”他推出身后瑟瑟发抖的欢娘,小心的在她耳边安慰道:“没关系,不用害怕。” 欢娘见状有人护着自己,平了平心底不安的气息,握紧手心,颤颤巍巍道:“是夜殇他控制了我……就在公主带他听完草民弹的琵琶之后……”冷汗哗啦哗啦的滑过背脊。 鸠摩见状斜笑:“区区一个小丫头证词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总得相信这个吧!”洛岚轩上前伸手将欢娘的袖子一捞,瞬间触目惊心的魔纹落入眼帘。 鸠摩见状心里一怔,这是他妖族王室入魔后才会在猎物身上留下的标记。 “鸠摩,你要知道,在南宫的土地上不论是谁,只要用了魔都得死!这点不用我提醒你应该心知肚明吧!” 鸠摩抿嘴,看着手腕处诡异的魔纹脸色铁青:“单凭这一点你就能认定是我妖族太子做的?” 洛岚轩看着眼前这个穷词狡辩的魔头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曜石令牌举到了他的面前:“那要不要我提醒一下祭祀大人这是什么?” 鸠摩见状瞬间膛目结舌,这黑曜石令牌是他妖族太子才有的遣将令。为何会在他的手上? 墨竹在旁暗暗一愣,他明明给少主的是金色令牌……为何会是…… 细思极恐下一片冷汗…… “祭司大人不会不认识吧?”洛岚轩镇定自若的将令牌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鸠摩刚要伸手去拿,他又迅速放入广袖。顺势朝着门口打了个响指:“抬进来。” 这时门口出现几个太监,一前一后的抬着五具尸体。 “陛下,今夜流樱宫中公主遭刺客行刺,好在臣的侍卫墨竹暗中保护才使得公主得以脱险。”洛岚轩轻轻的掀起尸体上的白布,一张被血染的面目全非的脸霎时映入眼帘,一股血腥的作呕感扑面而来。 南宫煜离看着尸体嘴角黑褐色的鲜血面色不悦,凝眉问道:“这五人是妖族之人?” “是的陛下,令牌就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洛岚轩又轻轻的盖起了白布,示意几人抬走。 突然身后一声嘶哑粗粝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步伐:“慢着,单单几具尸体你就想甩锅我妖族。” 鸠摩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掀起那人身上的白单甩向大殿,扒开那人的脖子仔细打量,瞳孔随着他的视线下移不断的缩小。一朵曼陀罗花赫然在那人脖颈处妖冶绽放。 “你可有什么话说?还是让我来帮你回忆回忆这是什么?”洛岚轩上前一把掀开另外四人身上的白布,同样的形状同样的瞬间诡异映入眼帘。 一股狠厉目光朝着洛岚轩扑面而来,鸠摩皱眉这标记只有夜殇的近卫才有,看来如今这事态并不向着自己的想象的方向发展。 他长木一挥一股浓黑的雾气无情的迅速蔓延。 洛岚轩见状目色突浓,轻点地面,一道凌光似虹如瀑灌入地面掀起滔天星点,晕起层层涟漪。 “呵,小把戏!”他抽出剑来剥开烟雾,只见鸠摩化成烟来朝殿外蹿去。洛岚轩飞身跃然而下挡住出口,这污秽之物组成的人形只能祸害人间,当日师父没有除之后快,还念在他有悔改之心。他不是师父,做不了那么大度。 一道幽蓝的清光顺着剑气奔涌而出,瞬间划破浓雾,透出一丝怪异的尖叫。 “我的人不是你说要就要的!”洛岚轩双手上凝气聚团,如流光般迅速收拢,细细密密的裹住无形黑雾,如滕缠绕…… 鸠摩见状鬼厉间嘶,化烟拼命蹿夺。朝前一探,巨大的冲力顺着屋檐顶端破竹而出。四下里外边跪满的大臣惊慌如鼠。 洛岚轩看着鸠摩狼狈气嘘,心里咯噔。他看着自己满布剑茧的双手,一时觉得难以置信。他何时可以打的这魔头如此不堪,印象中貌似也只有师父了…… 鸠摩见他失神,乘机化作一缕黑烟悄无声息的逃窜升天。 洛岚轩见状大惊,猛然起身追逐,几步后,遂喘了口粗气停了下来。他知晓鸠摩最精瞬移之术,怕是自己要追他,他也早在九霄云外了。 洛岚轩攥紧拳头,站在殿顶的金瓦上远眺只剩下无尽的云烟在长空中飘渺游荡。 魔纹 洛府内一片肃穆,洛岚轩慢悠悠的敲着桌子眼里却折射出一丝杀意:“可有人再去求南宫煜离交出公主了?” “回少主的话,还有兵部司尚书。”墨竹从隐秘的角落里透出机械般的声音。 “杀了。”洛岚轩毫不犹豫,牙关里只是冷冷的透出了这两个字。 墨竹一愣,想了下反应过来,领了命刚要离开,就听身后洛岚轩清幽幽的叫住了他:“给你个东西。” 刹那间只觉自己左手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住,触电般的感觉由上而下蔓延全身,片刻后又恢复如初。他疑惑的看了下手心,只见又如大殿上看到的那魔纹一样。 “杀完他后这魔纹就帖到那人手臂上。你放心一次性的。” 墨竹听完恍然大悟又问:“少主,那令牌……” “是我换的。” “那那些刺客脖颈处的印迹……” “也是我。” 墨竹站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他一路跟来却毫无察觉少主是何时做的。心里不禁更加佩服起来。只是他那么保公主…… “您为何要保护公主?她不过是敌国的……” 洛岚轩见他这样发问,立马打断他的话:“那丫头不过是颗棋子,现在留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愣了愣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紧,自己为何要向他解释?烦躁的摆了摆手,快去,我在这等你消息。 墨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少主,他刚刚好像也没说什么?抱着剑默默的走出房内。 夜色下阴柔与诡异笼罩着这个神颜般的男子,半晌才恢复原本的冷意。他可以为了她除掉一切,就算是搭上所有。 司府内一个诡异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入房内暗自站在帘内静静端详。床上一个中年男人疲惫的坐下。旁边的中年妇人递上一个热腾腾的毛巾:“老爷,李将军可真是找了个苦差事给您,尽让您做那得罪人的事……” 司尚书接过毛巾叹了口气:“谁叫我是兵部的人呢?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您既然不想去明天大不了不去就是了。” “妇人之见,你觉得有那么容易?”司尚书一脸蔑视的看着妇人。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太子和大皇子夺得厉害,李将军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们也只有受命的份!”他递过毛巾,不悦的更衣的躺下。 妇人见状不悦撇了撇嘴:“你就是活该。”说完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司尚书一脸愤懑的看着门,大怒:“你!”半天才平了怒火。入赘他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是你们家为了巴结李将军他能如此低三下四?可笑! …… 半夜十分,屋内传来一阵阵低鼾。墨竹透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他端详了会从发间抽出一根细细的银针。 食指紧捏,内力暗发,顺着风发出“嗖”的一声,针入脑髓。床上的男人猛地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张开大口拼命喘息。 司尚书捂住欲裂的头骨,大吼:“你是谁?” 墨竹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在床上不停翻滚的男人唾弃:“你无需知晓。你只要知道你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什么?”司尚书忍不住吐出一口脓血来。 墨竹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他,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旁人都要听到了。他又抽出一根银针顺着力道狠狠一扎! 顺势一把捂住了床上男人口唇拼命的挣扎声。良久没了动弹,房间内又重归了寂静。 他抬起掌来,抓住司尚书的胳膊狠狠一帖,原本手上诡异的魔纹如纸般脱落到尸体上又瞬间印了上去。 墨竹见罢看着自己光洁如初的掌面松了一口气,转眼看了一眼床上的尸体趁着月色跳窗而出。 满堂肃杀 早朝时分宣正宫内,南宫煜离看着手里染血的八百里急报信件目色渐冷。本以为鸠摩他们会跨过澜江,没想到居然转向了云梦泽方向!那之前安排在澜江的人怕是都要白费一场。 这时,罗公公一路喊叫:“陛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南宫煜离放下手上的信件。这段时日他听到不好的事实在太多了! 罗公公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启禀陛下,司大人他……死了……” 南宫煜离听完浑身一冷,身为兵部尚书,理应明日就派往云梦泽的,可如今突逢这巨大变故怕是要有大凶之昭。 “可查到是何人做的?” 旁边黄忠德默默的补了一句:“回陛下大理寺的查了,是妖族人干的。” 南宫煜离听闻皱眉。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下手如此迅速。 他穿好龙袍,走入前殿。四下里大臣门低着头默不作声。严肃的氛围不断的弥漫在整个大殿之内。 南宫煜离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沉寂:“司尚书之死和妖族大举北上之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室内温度降至了冰点。颤颤巍巍下无人敢答。近来妖族在京城作祟,先是夜殇,后是公主遇刺,再是司尚书惨死哪件事与那妖族无关?谁也不敢当那出头鸟鸣不平。 南宫煜离见大殿之下无人应答,纵视之下怒气冲天:“朕看你们现在怎么没了对付泠汐公主那份气焰?”泠汐虽不是亲生,但也不容许他人挑战皇室的威严。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僵硬尴尬的氛围中不断的流逝。突然,这时一个响亮干脆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陛下,臣认为平定妖族之事迫在眉睫,臣愿主动请缨!” 洛岚轩不慌不忙的从边上站入中央,直视高台上那对如鹰般的双眼。 南宫煜离见状脸色一变,转念饶有兴趣的打量起来。洛岚轩还真是预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臣虽不才,但对方却是灭灵军。灭灵军乃是黄泉之下游荡的冤魂所化。臣想在朝的各位大人也没人有这个对魔的经验吧。”他需要锋芒也需要保护住想要保护的人。 南宫煜离脸色下一片赞许,他现在能有这份抵挡千军万马的勇气。以后倒是个辅佐太子不错的人选。 “其他人可有什么异议?”南宫煜离此话一出四座里鸦雀无声。 “那既然这样,朕就封你为大将军,后日启程南征。” “慢着,臣有异议!”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前而出。洛岚轩蹙眉扭头,李将军? “臣以为,洛大人现在年纪尚轻怕是难当大任!” 南宫煜离见他满脸傲气心有不甘:“怎么,李将军也想上前线?”他瞅着一把白胡子的老头冷嘲。当年他拿着先皇遗诏逼迫自己娶他的女儿,若不是众臣苦苦相逼现在怕朝局也不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 他不屑的冷哼了下,脸色铁青的别过头去。李将军见状也并不在意:“臣以为,大皇子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南宫独步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段时日太子频频顺风顺水,若再是让他手底下的人那么得意怕是不太好办。他慢条斯理的捋了捋朝服上的花纹,蔑视的撇了一眼南宫翎羽得意一笑,扭头朝着皇帝行了个大礼:“儿臣愿为南宫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岂料到此话一出,一句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得意:“不必了。” 霎时间朝堂上下一片震惊,没人想到皇帝居然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的请缨。 “不如让太子去吧。你……” 南宫煜离坐在皇位上思索了一小下,片刻缓缓开口:“你且接替他的守城禁卫事务。” 顿时下面窃窃私语起来,出征乃是树德立威的大事。赢就歌功颂德,输就身败名裂,好坏参半。可禁卫戍城却是关乎皇城安危和身份地位的大事。不知陛下这样如此安排意欲何为。 霎时南宫独步脸色变得五味杂陈起来。他和太子一样从未领军打仗。明明是他先开的口为何将这证明的机会给予了别人。 满脸肃杀之气的盯着对面一袭白色华服满面春风的南宫翎羽心有不甘。当即朝前,就在他刚刚迈出一步想要据理力争之时,一道狠厉的目光炯炯而射,盯的他浑身发麻。霎时顿下了脚步。 “陛下,那老臣想太子也可担此大任。”李将军咳了两声,弯下腰来谦卑的看着高台上的男人默不作声。殿下对自己越来越敌视,若是此时拔了他的逆鳞怕是对谁也不是一件好事。 南宫煜离看着台下无人再疑,单挑眉毛,捏了捏下巴的胡子,笑了两下。这老头还算是聪明,知难而退。 白玉簪 洛岚轩下了早朝,拖着满身疲惫回到府内。他随意的看了一眼宫里送来的金色盔甲。瘫坐在椅子上。这时桌上一个柔和的白光顺着太阳的照射散发出独有的韵味。他醒了醒脑伸手拿起一根快要雕好的白玉簪子反复雕琢起来。 那日大战夜殇毁了他送给小丫头的簪子,虽算不上多名贵的料子,但却是他一刀一划仔细雕刻而成。玉碎那一刻,他的心也如同那碎成两节的簪子一样碎成两段。 他忍了忍内伤未愈带来的疼痛拿起锉刀一点一滴的细细刻画起来。 半夜时分,月光顺着窗沿清幽的撒向房里,静静的萦绕在埋头雕琢的男人身上。此时洛岚轩满眼昏花,眼底只剩下这根晶莹剔透的玉坠,在月色的皎洁下熠熠生辉。 许久他刻下最后一刀,看着上面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满意的勾了勾嘴角。从满是伤口的手指尖中抽出一缕幽蓝的玄光缓缓的注入。良久,他才喘着粗气,忍了忍内伤带来的痛感。极小心的放了下来,这玉簪与上一支不同,这里注入了他的一缕魂魄的力量,就算是远在千里,他与可与她同痛同难。 他忍着嗓音沙哑带来的不适朝着门外呼去:“墨竹,你进来。” 这时门外闪现一道矫健的身影顺着房檐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了房子正中:“少主。”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极为恭敬。 “从后日开始你便守在泠汐的边上,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墨竹心中大惑,公主待在宫中不是好好的么何来让他保护一说。况且真正要面对危险的是少主,理应是更加保护住少主才对。他半天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洛岚轩抬头,浓眉微蹙:“你怎么不说话?”他印象中墨竹不是这类不听规矩的人。他当初挑他正是看中听话办事牢靠这一点。此时对面的男人一身夜行衣默默无言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石柱一般,浑身僵直。 “你不会真以为刺杀她的是妖族之人吧。”洛岚轩默默的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金色令牌“啪嗒”一下甩在了墨竹的面前。自始自终他都觉得是宫中有人要夺她性命。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后宫怕是早已暗流涌动。他宁愿自己身受万劫不复,也不愿她受一点点伤害,哪怕是一丝丝。他的小丫头就该在万人宠爱中成长。 “那金质腰牌只有宫中暗卫才会有的标志,我留你下来第一是替我保护住她。第二就是替我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置她于死地。” 墨竹拾起地上的金色令牌踹进怀里。他虽跟在少主身边时间不长,但却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心中的疑惑又悄悄的憋了回去。 * 南宫清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燃风,脸上一片阴狠,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死侍居然死的片甲不留。瞬间火气中烧一个巴掌狠狠的灌到了对面人的脸上,一个通红的掌印映入眼帘。 燃风一愣,捂着脸颊,满脸惭色一动不动僵在原地。那日他派的五人被一高手拦截,事后才知那人居然是洛岚轩手底下的人。 “怎么现在才回来?”南宫清苑忍住心中的怒火褪去身上的外套纱衣,琳珑有致的身体在夜色的朦胧中不断的撩人心魂。 燃风别过头去,咽了下喉咙里的口水:“这几日陛下查的严,小的也不敢轻易回来。还望殿下赎罪。” 南宫清苑听完二话不说又是几个巴掌,燃风被打的东倒西歪,一口鲜血顺着嗓子喷涌而出。他擦了擦嘴角,脸上却有些不可思议。公主何时力气变的如此之大了。他艰难的撑起身子,却见面前的女子身上蒙上了一层异样的黑影,飘忽不定却又朦胧迷离。 “燃风,你当亲卫也有很久了吧。” 此话一出燃风浑身僵硬。他好不容易才爬到左护使这种地步,岂能说被厌弃就被厌弃。他摸爬着跪到南宫清苑的面前:“公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南宫清苑秀目微眯,她抬起脚来,轻轻的勾起了面前男人的下巴冷笑:“你拿什么让我再相信你?”她声音很媚,却带着致命的毒药字字带针。 燃风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巨毒的女子,心中却涌出一种痴迷。他从小跟在公主身边,只要是公主想要的他就算是搭上性命都在所不惜。他一手轻轻的握住南宫清苑的小脚,慢慢的揉捏起来。 女人不禁舒服的轻哼。她起身慢慢的攀上他坚硬的胸膛,软玉浓香的躯体在阳刚的烘烤下更显魅惑。她红唇轻启在男人耳侧不断的轻喃:“燃风,这一次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公主……” 就在他还沉浸在软玉浓香的温柔之时,一股阴狠之气打断了他的思绪,女人一把捏起了下巴:“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可明白?” 四下里,室内一片寂静,双目相视只剩下浓重的呼吸在两人之间不断的游荡。 燃风许久低下头来不敢再看,若是没能取了头颅,怕是自己这次也小命难保。 “燃风,你怎么不说话了?”南宫清苑见状妖娆的起身,踮起脚尖,摇着曼妙的身姿一步一步的坐上塌来,定定的看着跪着的男人。她自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可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她就不信拿不下个洛岚轩! “燃风,你若是帮本宫杀了南宫泠汐,那日后大哥登上了皇位,本宫保证你加官进爵一样不少。”她拾起一把扇子自在的摇了起来。一股幽香顺着风气丝丝的飘向燃风。 男人藏起眼底的精光,闭了闭双眸。他无父无母自小跟着公主,这些对他来说不过是虚的。 “燃风不要。” 南宫清苑听闻有些诧异,她收起扇子,看着地下跪着的男人,忍不住问道:“你不要?那你想要什么?”这世间巴结她的人也不少。无非都是为了那点钱财或者是官位。如今这类奇葩还真是破天荒的第一个。 “小的只希望公主……可以……”燃风忍了忍后半句,艰难的咽回了肚里。他知道公主喜欢洛岚轩,也自知自己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条狗罢了。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垂怜……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起身,朝着塌上躺着的女人默默交代:“小的只希望公主可以安康……快乐。”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她身边一颗棋子,有时可能连棋子都不太能算得上。可若没有公主十年前雪夜里的救助,怕是自己也只能冻僵在那破旧的茅草屋里无人问津。 南宫清苑听到这些话身子有些僵直。在这冷漠无言的皇宫里,还真的很少有人能祝她安康…… 她看着消失在黑夜里的男人,心里有些复杂 围解 南泠儿紧促眉头,半梦半醒的躺在床上,一直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掐住了她脖子。眼前一望无际的碧波忽现万丈深渊,黑雾层叠笼罩在眼前,来回变幻的形态不停的在她的身侧摇曳。天空阴沉,苍穹之下只剩下黑云压城的紧迫。 突然天放逸彩,一仙人踏浪而来,掀起千层烟波,所到之处步步生花。他伸出手来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靠近。洁白无瑕的肌肤在光耀下一片玉瓷,如画中仙人一般如诗美眷。 就在南泠儿想仔细看清他的脸那一刻!梦一下子惊醒。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大了双眼,静静的回味这一切。为何如此熟悉?像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一般,闭眼再次回味,却又是一片空白。那男人是谁?为何如此熟悉,细想却又像从未来过一般如烟消散?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一摸后背早已湿透。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月颜端着脸盆走进屋里,看着南泠儿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含笑的走来:“我的好公主,您今日可是有重要的事呢,赶紧起床吧。” 南泠儿有些出神:“什么?”她反手一把抓住了月颜。她现在脑袋空空,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事情。 月颜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她一脸睡眼惺忪,反应了过来:“您忘了?咱们今日是要去探望楚国质子的?” “有这么回事?”南泠儿摸了摸脑袋,她最近总是有些记忆短路,做过的事,说过的话转眼就完了,看来是脑袋经常不动锈住了。 楚瑾端着书,看着朝自己院子走来的南泠儿,有些诧异。听闻前段时间她遇到了许多不好的事,许久未见的确是消瘦了不少。他放下书来,恭恭谨谨的行了个大礼,心却开始不安的狂跳。 南泠儿打量了四周,看来这些宫人趁她这段时日忙又怠慢了楚瑾。屋檐的草都长的漫过几丈青的高度,她转眼瞅着一脸疏离的楚瑾,清瘦的面庞多了一丝波澜,袖口多了几块补丁,细细密密的缝在破裂的地方。 南泠儿有些上头的看着左右为难的宫婢心里不悦:“你们就是这么照顾楚公子的?”她记得上月来时楚瑾这衣食富足,怎么今日前来却是另一副捉襟见肘的模样。 旁的一婢女见机偷摸摸的溜了出去。片刻门外响起一沙哑的声音:“路过此处,没想到皇妹也在。” 南泠儿扭头,怔了怔神见是大皇子,愣了一下:“皇兄……”她语调磕巴,这一声皇兄叫的也十分尴尬,空气仿佛在片刻凝固了起来。她印象中自己这个大皇兄一向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她平日里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今日这样静距离的说话还是头一回。 “皇妹来这贱奴这有何贵干?”南宫独步脸上布满笑容却毫无笑意。 南泠儿打了个冷战,她见楚瑾脸色苍白,默默的挡在了他的前面:“我和楚瑾是好朋友,今日得空来看看他。” “好朋友?哈哈哈哈,皇妹的朋友可真是独特。”南宫独步干笑了几声,眼带利剑嗖嗖的朝楚瑾射去。 “皇妹最好不要个这类人做朋友,免得自降了身份!” 楚瑾听闻抿起了嘴唇,拳头在衣袖的遮盖下咯吱作响。 南泠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 “他是质子,这个国家最低贱的存在,你难道不知?”南宫独步一脸蔑视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楚瑾不屑一顾。 南泠儿心里却不是滋味,质子又如何?质子就活该低人一等?她顿时来火,不知何来的勇气提高声调警告起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我也曾是质子。别忘了皇兄!”她紧紧的拉住了楚瑾的大手,双腿却在罗裙的遮盖下止不住的打颤,她知道自己这个皇兄脾气暴躁,从未有人敢与他武逆和质疑,自己今日这一话怕是触了他的逆鳞…… 楚瑾感受着她那只小手带来的源源不断的热量,冰冷的面色上扬起一丝异动。 “怎么你要替他开脱?别忘了他是本王管的人!”南宫独步骤然变脸。 南泠儿见着他阴黑的脸色,此时害怕从她的心底油然而生。她重生来到这个世界,害怕丧命,害怕皇宫,有时还害怕身边的人。别人见她天生无畏,却不知她是那个最胆小如鼠的人。各路妖魔鬼怪分分钟就能要了她的性命,在这个世界里她可以说是最弱的那一个。 可若是此时不救他,明日怕是再也见不到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了。南泠儿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一把挡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警告:“楚公子是我的朋友,从今往后是我护的人,还望皇兄通融!”她咬紧牙关,冷战从心底不断的涌出,她不是不害怕,她只是见不得以强凌弱。 此话一出,如钟山上长鸣的神钟空谷传响,震震幽鸣在楚瑾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响。他这一辈子过的颠沛流离,从未想过在这个疏离冰冷的皇宫里居然会有个人肯为自己挺身而出,他忘记疼痛,忘记屈辱,也忘记了他们是势不两立的仇人…… 南宫独步见状,一把拔出剑来,架到了楚瑾的脖颈上,霎时尖锐的刀锋划破了他娇嫩的肌肤,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那本王说今日非得要了他的狗命呢?”凌厉的双眼绽出一丝杀意。 南泠儿大惊,看着刺目的鲜血,没来由的冲动,一把夺过刀来架在了自己的肩上:“皇兄若是执意,那便先杀了我吧。”她颤的厉害,冷汗哗啦哗啦的流淌而下,她说过要护他,那便是要认认真真的护他。 果不其然,南宫独步脸色霎时铁青,他冷笑一声,一把拽起了楚瑾的衣领,拖至半空当中。 楚瑾扑腾着双腿,两手紧紧的拽着他的大掌,妄图挣脱一丝空余。 南泠儿见状大惊,连忙逮住他的手来大嚷:“皇兄你快放开他!”她看着翻着白眼的楚瑾又急又气。 “皇妹,这楚国质子本就是属于本王的管辖范围。你若再多管闲事,小心本王真的……”他朝着南泠儿扬起另一只手来。 紫寒凌空 南泠儿闭紧了眼睛,疼痛却未接踵而至。只感觉耳边生风,一道狠厉之气顺着发丝呼啸而过,重重的击到了男人身上。只听一声闷哼。 她睁开眼睛,定睛一瞧:“凌寒!”连忙扶起地上的楚瑾,像看救世主般瞅着他。 南宫独步见状脸色铁青,甩了甩疼痛的右手,不怀好意:“本王管教奴隶,怎么国师要干涉?” 凌寒淡定的摆了摆手:“当然没有,只是我徒儿还在边上,莫要伤着她了。” 南泠儿见状机灵的拉起楚瑾,快速的躲在了凌寒的身后。偷瞄的看了眼身前的男人暂时放下一口气来。 这时凌寒看了眼身后的两人默默的来了一句:“把他交出来吧。为师不好干预朝政……” 却见小丫头执拗的摇了摇头:“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这样,我把他交出去他会死的!” 她漂亮的小手紧紧的抓住身后的少年,眼神坚定。 凌寒听闻双目一怔。 朋友…… 眼角却慢慢的湿润了起来。他默念这这个词。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是在某年某月某日,久到不知山河日月几度更迭。久到,他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模糊了她的容颜…… “快帮他。”这时南泠儿抓住了凌寒的袖子,她知道自己若是今日向皇兄妥协,怕是明日再相见只剩下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了。 南宫独步干笑,随即二话不说,一股狠厉的剑气顺着力道迸发而出射向楚瑾。 南泠儿瞪大了眼睛,不假思索的将楚瑾一把推开。 只听哐嘡一声,凌厉的风声将他们牢牢的护在了中心。强大的气场卷起枯叶满天纷飞,她从未见过凌寒如此认真,就算是上次对阵夜殇也没见他如此。此时他双目血红,一股霸气占据在几人之间不断的弥漫。 “我劝殿下罢手,毕竟事关两国安康,切莫儿戏。”他语气轻缓,却又听不出一丝漫不经心。 南泠儿看着前面那个坚挺的背影,心思安了下来。她不是没有见过凌寒严肃,只是这么正式却是头一回。 紧张的氛围不停的几人之间徘徊,四目相视下剑拔弩张。 “国师是要与本王作对?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独步语气阴狠,可转脸却闻声色变起来。 一阵轻鸣顺着风声发出嗡嗡细响。 突然一声“刷啦”。流光溢彩带着几丝浮华波澜在几人周围不断的绽放。折扇微开,异香沿着开合的缝隙源源不断的朝着南宫独步袭来。 六界圣物数不胜数,可上乘法器却只有寥寥几个。他曾看六界转描述过上古神器紫寒。外着扇骨为无妄海万年结晶,扇面则是采天界金羽罗雀的尾翼,由织女神力绣织而成,浸百花精华三千年,方才成型。如此神物,怎会被一个小小国师掌握在手? 南宫独步有些诧异,他几经确认迟迟才开口问道:“你这扇……是紫寒?” 凌寒闻声看了眼手上的扇子,满不在乎:“你说它?” 对面人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只剩下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那个暗流幽香的扇子。 凌寒见状一股玩味又涌上心头:“没错。” 他特地扇开扇来摇了两下,浓香愈烈。千万年来光是死在他扇下浓香的妖魔鬼怪就数不胜数,如今这小子能撑到现在也算是有点毅力。他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子,只见他 脸上皱起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痛苦夹杂着迷离在他的眼前如过眼云烟般来回变幻。 片刻浓香戛然而止,南宫独步晃了晃脑袋,仰视着半开折扇的凌寒心底却涌上一股不知所以的恐惧。国师的出现就像谜一般,他自小就见他来往于占星阁后宫与前殿之间。十几年间却未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丝毫风霜的印记,现在细思极恐下却是一身冷汗。 …… …… 许久,凌寒扭头看着黯然离去的南宫独步,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原先萧索严肃的面庞重新焕发少年活力。 “丫头,这次你该如何谢我?”凌寒觍着脸孩子气般的昂起头来。见小丫头不理不睬,全然不顾旁人的诧异,跳脱到她的面前,皮厚的央道:“要不你亲我一下吧。” 南泠儿见状眼皮跳了几下,好歹也是一国国师,往上说还是一个有着十几万年仙龄的老神仙,怎么不要脸起来却是如此无下限。 第四十八章 求你别走 后宫小道上,几缕春风混着萦绕在小丫头的周围留下些许魅惑。微开微合的海棠在阳光的笼罩下透过丝丝淡粉。 凌寒亦步亦趋的跟在小丫头的身后,满面含笑,他静静的凝视着她的侧脸,似恬静的午后那一汪春水静谧波澜,干净单纯的面庞透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坚韧。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捏了捏小丫头幼圆的小脸。滑腻的手感禁不住又搓揉了两下。 “你干嘛?”南泠儿翻了个白眼,她揉了揉通红的小脸一脸懵圈。 凌寒看着小丫头有些出神,相同的面庞,相同的语调,就连性格还如原先一般一丝未变。可终究还是忘了所有,看来当日北斗星君说得对,就算是救了她,她又能记得什么呢? 他垂下手来,失落慢慢的攀上心头。 远处密林间,一抹白色的素色身影一闪而过。他紧紧的攥住玉,许久张开手来竟是一摊细汗,目光所及处却是一片刺眼。 “少主……”墨竹有些尴尬的站在旁边,看着远处亲密的两人,心里逐渐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要不咱们等国师走了再送去吧。” 洛岚轩垂下眼眸,长卷的睫毛扑棱的打在下眼睑撒下一片小小的阴影,许久凝视着手里的玉簪目色浓郁。看来她身边早已有人护着了…… 黯然伤神里萧索的风顺着零落的飘叶散在他的肩头,一阵北风无情落寞的掩上心头。 “不必了,明日我走后把这交给她吧……” “少主……”墨竹有些心疼,他虽未经过情爱之事,但看着洛岚轩心痛之时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落寞。他接过玉簪来小心翼翼的收于怀间。望着小道上并排行走的两人眸色浓郁。 次日,天光乍现,霞光异彩。九天炫舞在潋滟碧波的映射下一派浩荡。 威武霸气的军队长龙在街巷万人祝福凯歌的奏响下长鸣不灭。 这时一个黑色身影一跃而下,挡在了正要晨练的南泠儿面前:“公主留步。” 她明显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定了定神看着眼前面容清秀的男子反应过来:“墨竹?你怎么在这?” 印象中墨竹不是一直跟在洛岚轩身边么,为何今日会跑到宫中?她有些忐忑的看着这个面容严肃的男人,心里却开始琢磨起来。 “这是少主让我交给您的。”他伸出手来一个栩栩如生晶莹剔透的玉簪现入眼帘:“这玉簪是少主亲自雕刻而成,注入一缕魂魄护您周全。” 南泠儿有些愣神,她往远处望了望,却始终不见洛岚轩的踪影,不安与惶恐满上心头。自那日分别之后她就再也未见过他,今日却独独交给自己一个簪子莫不是…… 不知为何慌乱弥漫住整个心来。她一把拉住了墨竹衣袖急急问道:“你家大人呢?我要见他。” “怕是您想见也见不到了。”墨竹想起昨日嗤之以鼻,一口恶气呼之欲出。他不是不愿意让他们相见,只是觉得少主为这个女人做了那么多,却始终换不来一个正眼相对,不甘与怨气此时凝聚双眼直视着南泠儿不卑不亢。 “你什么意思?” 却见墨竹扭头一言不发。 “你回答我!”南泠儿见状大声嘶喊,可声音就像是卡在喉咙一样,沙哑欲裂。 霎时手心一凉,玉簪一把被塞入了她的掌中,墨竹背过身去:“你本是将死之人,却被少主从恶魔手中救出。他愿为你抵挡幽冥大军却始终换不来你一颗真心!” 一字一句像针一般深深的扎入她的心房,南泠儿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玉簪,心却一片拔凉。 她不明白墨竹的意思,可双唇却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还不明吗?少主为了你与妖族翻脸,自愿请命对抗妖族。您可知那是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怎么会他洛岚轩不是如此厉害吗?怎么会九死一生?还有对抗妖族是怎么回事? 她一把拽住墨竹,焦灼彷徨堵住了她的心绪:“他在哪?”声嘶力竭下倾尽所有,泪顺着脸颊流入口中堵住了她的咽喉,只剩下唔鸣在这空荡的房间来回游荡。 “怕是现在快要出城了吧……” 南泠儿不顾宫人阻拦攥紧手心的玉簪,横跨上马,一骑烟尘,黄土飞扬。她脑中乱如千麻,泪水彷徨了她的双眼。她从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不过是她的梦,梦醒了一切就不复存在。她告诫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幻境,可如今梦里的人会哭,会笑,也会让她心痛。 街巷中人山人海,山呼海啸般磅礴的队伍缓慢移动。南泠儿跨下马来,她拼命的踮起脚尖,却始终见不到他的身影。 拥挤,狭窄的街巷,南泠儿紧紧的护住手中的玉簪,车马牛铃来往的人群将她的呼喊冲散在喧嚣的尘世之中。 “洛岚轩!”她声嘶力竭,倾尽毕生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呼唤。换来的却只是无人应答的噪杂。 她的心彻底乱了,她不知道此去如此危险,她也不知道那日夜里他说的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她只知道她的心真的动了。不是简简单单的血脉跳动,而是带着真情…… 眼前的昏花携着白光不停的晃着她的双眼,车马军队,长矛折戟划过地面带来的刺耳。恍惚间世上只剩下一呼一吸的痛楚。 心底的坚冰在遇阳的那一刹那消逝而去。他的情总是在默默无闻间守候。有时自己知道,却一直装傻。因为太沉,太重。她怕承受不起。她始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怕她给别人的终究是一场梦…… 一场虚无的梦…… “丫头……”一声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迷离。南泠儿抬头,一张嫡仙般无瑕的面孔映入眼帘。美的不似真人,像是画里的仙。 南泠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是洛岚轩,莫名的委屈在一瞬绽放而出,她捏着他坚硬的盔甲,如梦初醒,大声挽留:“别走。”她怕他死,也怕他一去不回。 第四十九章 酒楼走水 男人见状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却心如刀割。他何时想离开过她,可大敌当前,他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她,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人伤她半分。 “我很快就回。”他话语简短,却字字扎心。 南泠儿见状举起手里的簪子:“你雕的?” “喜欢吗?”忐忑,不安堵在了洛岚轩的眼眉,他知道小丫头向来刁的很,也不知自己这拙劣的技法能否入了她的法眼。 南泠儿点点头来,泪珠顺着脸颊潸然而下,轻轻小小的低落到了洛岚轩的手心,晕起小小涟漪。 许久人群涌动,潮汐般的簇向城门,南泠儿惊恐的抓紧洛岚轩的手掌,可巨大的冲击还是将两人渐渐冲散。 “洛岚轩。”南泠儿被人群挤的动弹不得,她望向远在前方的男人拼命的伸出手来。就差一点了。 洛岚轩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心中猛地一惊,向后捞去。却只是一团空气。 南泠儿垂下手来。她自知无法追赶索性沉下心,从腰间褪下一个玉佩朝他扔去:“接着。” 天际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顺着云烟稳稳的落在了洛岚轩的掌心。他摸索着玉佩心里一怔,这不是小丫头的护身符吗,她这般珍视居然肯舍得,一股暖意霎时涌上心头。 “洛岚轩,等你凯旋,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南泠儿朝着远处骑高头大马的男人遥遥的喊着,很快声音就消散在人群当中无迹可寻。 洛岚轩看着她的口型,心领神会。 摸了摸胸口涌动的暖流:“好,我等着……” * 几日,前方战事捷报频传,朝野上下一片欢欣鼓舞。 先是听闻云梦泽处灭灵军被击的四散而逃。再是听闻鸠摩带着一对人马躲进深山不知踪迹。 本来是为着洛岚轩安危几日都没能睡好觉,听闻后心里像是放下一块巨石,舒坦了许多。 她摩挲这簪子上繁复的花纹,心却露出了丝丝蜜意。这饰物如此繁杂,怕是他雕时废了不少的力气。想起那日他伸出布满裂纹修长手来,心里就又开始一个劲的发酸。 南泠儿从床边拿出一盏莲花河灯,静静的走出房内。今日是七夕,城中热闹非凡。烟花带着绚丽的流烟擦过漆黑的夜晚,留下点点繁星。 可今年不同往年,部队出征。城中青壮年少了大半。少了些许的热闹,街巷中只有寥寥几对男女你侬我侬。 她带上黑纱,手捧莲灯,娴熟的翻墙而出。 醉仙楼,帝都最大的酒楼,号称各方美食都可娴熟做出,有天下第一酒楼的美誉。 南泠儿放下手里的莲灯坐在靠窗边的一处位置,静静的打量着这红尘滚滚凡世烟火的地气。 河中盏盏河灯顺着水流缓缓而下,似天边无际的星子忽明忽灭,潋滟碧波下一派浩荡。点点繁星与水中昏黄在黑夜在暮色下接连不断。一阵晚风轻抚,撩起面纱荡漾。看着岸边许下心愿的男男女女,心却不觉的揪在了一起。 洛岚轩…… 她的脑海中忽现这个名字。初次相见就有种冥冥相识的熟悉。像是前世某种回忆,又似是天道轮回的因果。 他的眼,他的眉,他那一颦一笑都似是夜里醉迷的蛊惑。 青丝顺着晚风掀起细微暖意。 “这位客官您要点些什么?”小二笑眯眯的看着发呆的南泠儿提醒着她。 这时她才如梦初醒,南泠儿看了眼身旁的菜单,随意的要了两个菜和一壶酒。 片刻,小二吆喝着上了菜来。南泠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的灌入喉中。瞬间,酒入愁肠,辛辣顺着喉咙翻滚而下,带着刺人的烧灼直冲脑髓。 良久,酒意渐浓,晕厥攀上脑海。她知道洛岚轩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带有目的,有时她甚至看不透也摸不清他到底为了什么。他淡淡笑甚至堪比毒药。 可他为了自己每次舍生忘死。难道真的是……喜欢? 醉意漫上心头,几分愁思顺着眼眉遥遥相看。 …… 忽然楼下一声惊忽:“走水了!快来人呐!” 南泠儿放下酒壶,放眼望去,瞬间火舌席卷着楼内的窗帘,浓烟带着呛人的黑雾不断的蔓延。 她堵住口鼻,弯下身来。慌乱中,各种尖叫,脚步杂乱无章。鱼龙混杂的声音闯入耳畔。短短刹那火光就扑上了二楼,一众人群慌乱而逃。 南泠儿见状赶忙沾湿了帕子掩住口鼻。可浓浓的黑雾却像长眼一般又钻进她的双眸,呛人的烟雾在火光冲天下侵袭着她的肺部。 “咳咳咳……”她拼命的咳出烟渣。就在她想要靠墙逃出之时。 一声蚊声般清脆的哭声闯入耳膜。似孩提般的哭闹,弱小又无助。一声又一声的撞击着她的心扉。 她思想斗争了半天,最终忍了忍独自逃生的欲望,狠下心来扭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她扒拉着随意翻到的桌椅,残羹冷炙铺洒满地,火舌烘烤着地面,一股烫人的烧灼顺着桌椅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 南泠儿看着随时坍塌的房顶,胆战心惊。她轻手轻脚的搜寻着每个房间。 哭声愈来愈浓。转眼犹如风声嗖嗖的向她刮来。她停下脚来仔细聆听。突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映入眼帘。一头银白色长发微卷蓬松垂坠而下,紫色的双眸在泪光的浸染下潋滟流转,小小的脸上散发着异样的红晕,肉肉圆圆瞅着甚是可爱。 南泠儿看着奶包子般可爱小姑娘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 “咦?清灵姐姐,你怎在这?”小丫头猛地抬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扑通一下站起,小猴子般缠在了她的身上。 “清灵……姐姐?”南泠儿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姑娘可是认错人了? 就在这时,房梁发出了轻微的震裂。南泠儿见状眼疾手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小姑娘揽在怀里。突然一根巨大的木头擦着她的发丝轰然倒塌,震起周围片片碎屑。火光带着木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灼。 南泠儿心有余悸的看着身旁燃起大火。几丈的高度活生生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猛地退后一步,打开厢门。就在手接触到把手的那一刹那。 “呲喇”一声。滚烫的门边与肌肤相触发出焦灼的声音。南泠儿吃痛的赶忙缩回手来,看着血肉模糊的掌心,心如刀绞。 第五十章 你来做甚 火势愈来愈大,转眼间楼阁发出了吱呀的碎裂声。这时左边,火舌冲破厢房的窗户,如夺命般朝两人扑来。 南泠儿忍着手上的剧痛,赶忙抱起小姑娘逼退到西侧的窗边。热浪灼烧,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着两人。 “清灵姐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小肉姑娘捏了捏南泠儿的小脸,一脸奶气。 南泠儿看了眼身后的河水,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动了两下,脑海一片空白。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逃生办法,可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若是姐姐带你跳下去,你可会害怕?” “不怕。”小姑娘望了眼滔滔不绝的江水,伸出两只小肉拳头兴高采烈的喊了起来:“姐姐又不是第一次带团团跳水游泳,团团当然不怕。” 南泠儿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个自称团团的小丫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那你抓好我了。” 她一腿小心翼翼的站在窗户上另一手抱紧团团,望了眼被火光照射的通红的江水,心里却开始害怕起来。她何时会游泳啦?她长这么大还是个旱鸭子,可惜了从小没学过游泳,看来今日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淹死。 这时一个藕节般软糯的小手戳了戳她的脸来奶声奶气道:“姐姐你怎么不跳啊?”她又看了眼步步紧逼的火光提醒了一句:“要烧到咱们了。” 南泠儿往后一望,心里大叫不好。恰在此时她脚踏的地方偏偏一滑。一个愣神。 她大声惊忽拼命的抱紧团团,只听怀里的小姑娘却兴奋的大呼:“哦,飞喽。” 南泠儿一脸欲哭无泪。 “哗啦”一下。 瞬间,冰冷的江水席卷全身,两人如一块重石头般沉入水中,浮潜中,江水不断的灌入她的喉咙,呛人的侵袭着肺部。南泠儿看着岸边忽明忽灭的灯光,大嚷:“救……救……命!” 话未完毕,一口江水灌入鼻腔。她猛地呛了一口水,刺眼的戳入脑海。 下沉,下沉,不断的下沉…… 氧气从鼻腔中呼出,不断的挥发,她望着水中升腾的水泡,脑海却渐近空白。闪现出一道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不知过了许久,只觉梦里,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地方,皑皑白雪顺着风儿似仙女般不断的飞舞,轻盈胡璇。带着歌儿不断的绽放。她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 瞬间,光影飞变,湖心亭边一蓑小舟慢慢的游荡在山河之间,如诗如画。泼墨般胜似仙境。微风轻抚,竹叶顺着风儿发出沙沙的声音。点点露珠清脆而下“啪嗒”一声轻晕在镜湖之上泛起小小涟漪,顺着碧波的方向不断的荡漾。 仙鹤在洁白的祥云中来回穿梭翱翔,片片惊鸿过际留下几道淡淡的云烟。彩丝飞旋,祥瑞齐飞,淡墨之气。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南泠儿惊叹,她从未见过如此美的地方,就算是仙境也不过如此,安详静谧,深入人心。 舟上人影绰约,纤长的身姿在阳光的照射下令人心神向往。 只是,这背影倒是有几分熟识。她欲进一步探看,却见那人又如烟般消逝不见,只剩下一只孤舟空幽幽的飘荡其中。 …… “凌寒哥哥,她什么时候醒啊?”团团一骨碌爬上床去,歪着头捏了捏南泠儿的小脸。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滴溜直转。 凌寒看着南泠儿被团团揉搓通红的小脸,蹙了蹙眉,长臂一伸,拽着后领一把放到了地上。他没想到小丫头近日居然如此倒霉,平白无故喝个酒也能遇上走水。也不知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他想起了旁边的小人。一把揪起了团团的耳朵,猛地从地上提溜起,左右仔细的打量了一会:“你怎么跑来了?” “诶呦呦,你放手啦!”奶娃娃吃痛的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嚷了起来。 “别想叉开话题。”凌寒一不做二不休又捏起了他的小鼻子威逼利诱起来:“说不说?” 天上神仙虽喜欢傲游六界,却不经常下凡。其一是实在太宅了,宁愿在殿中待着发霉也不愿意迈出一步。其二就是,人间浊气太浓,不是太适合清修。可如今这小团子跑下凡间不止是为了找这小丫头那么简单吧。 “说,来凡间做甚?你若是打乱了他俩的命盘。本尊不罚你,你自己去北斗星君那领罪。” “才不是呢?就是北斗星君让我来协助我家上尊和清灵姐姐的。你休要胡乱怪罪!”团团不甘示弱的露出了个小拳头,一骨碌挣脱了他的掌控,又盘上了床上昏睡的南泠儿。 凌寒见状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仔细想想还是不对。一把又揪了下来逼问:“你家尊上又不在这儿,况且你个小团子能改变什么?莫不是斗转星移?” 团团痛的吸了吸鼻子,有丝丝的不好意思:“那自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