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宫廷争斗 翎国六十一年间,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十三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十八年前,萧贵妃产子,被其兄长偷梁换柱,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以一名男婴调换了萧贵妃所生的公主,企图瞒天过海。如今,十三皇子的身世,当年萧贵妃产子的流言,在宫中众说纷纭。 今日宫廷盛宴,是为庆祝皇十三子沅卿的十八岁生辰,皇上特邀朝中各大臣前来贺喜,并属意立他为太子。 宫宴上,各位大臣都已就坐,餐桌上的美酒佳肴也已经备下,舞池中央也开始了歌舞。就坐的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敢率先发言。如今朝中的局势,分为两党,其中晋王和国舅的势力最为强大,其他大臣分别与他们同为一党,也有的人保持中立。 歌舞正兴之时,皇上先开口发话,告知大家此宴的目的:“今日宫宴,是为朕的幼子沅卿满十八岁的生辰。此事,既是家事,也关乎国事,是有关朕册立太子一事。各位爱卿,有何想法,可以直言。” 一舞毕,丞相楚氏欲向皇上进言:“皇上,这……” 见丞相犹豫,皇上随和宽慰道:“朕说了,家宴上,可以直言,楚爱卿不必有所顾虑,直言便可。” 丞相直言,将话题转向十三皇子:“不知皇上近日可有听到宫里一些传闻?是关于沅卿皇子的……” “什么传闻?”皇上似乎并未听闻。 丞相不知当讲不当讲,事关重大,稍作犹豫。晋王开口替他进言:“传闻说,沅卿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当年萧贵妃产子,被人掉了包,她诞下的有可能是位公主。” “什么?”皇上听后震怒。 在座的大臣全都议论纷纷,听闻此事早已在宫中盛传,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没有一个人敢向皇上告发。今日宫宴,晋王直言不讳,引得众人猜测。 晋王继续进言:“皇兄,臣弟得知消息,已经命人暗中去查,不敢欺瞒,才向皇兄说出了实情。” 有位大臣据实推断:“如若晋王所言为真,传闻为实,那么真正的公主已经遗落民间十八年了。” 皇上听后雷霆震怒,当场质问坐在身旁的萧贵妃:“宫中传此流言,萧贵妃你作何解释?” 萧贵妃瞬间脸色煞白,欺君之罪,祸延牵连,将是萧势满门的性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再有所隐瞒。萧贵妃立刻起身跪下,欲招出实情:“皇上,臣妾有罪……” 见势不妙,国舅立刻阻拦,向皇上禀明:“皇上,流言不足为信,您千万不能当真,不要冤枉了贵妃娘娘和沅卿皇子啊!更何况,丞相和晋王所言,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无凭指控,臣恳请皇上,赐罪晋王,还贵妃娘娘清白。” 闻此流言,皇上是很震怒,但细细想来,确实没有证据,况且萧贵妃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君罔上。皇上心平气和道:“国舅稍安勿躁,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秉公办理。” “皇上明鉴。”国舅立刻将问题的矛头抛向晋王,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罪责,“事关皇族正统,晋王危言耸听,陷贵妃娘娘于万劫不复。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何等居心?” “你!”晋王顿时哑口无言,只得向皇上陈情,“皇兄,请您再给臣弟一些时间。臣弟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皇族血统的声誉绝不能糊涂。”皇上思量再三,决定彻查。 国舅为证清白,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皇上,若臣和贵妃娘娘真的有罪,臣甘愿赴死。可如若晋王搬弄是非,陷臣于不义,也等同犯下了欺君之罪,该当处死!” “为追查真相,臣弟即便是死,也绝无怨言。”晋王要与国舅抗衡到底,用性命做赌注。 为保皇室正统,皇上也做出了权衡,命令下去:“晋王继续追查,如若没有结果,朕定斩不赦!” 宫宴结束后,众大臣相继离开,关于皇家正统一事,继续议论纷纷。 回到萧贵妃宫里,国舅怒斥萧贵妃:“刚才在宴上,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就要把真相说出去了?” “事实如此,我不能够再继续隐瞒了。”萧贵妃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听从兄长安排,行差踏错一步,就与自己的亲骨肉分离了十八年之久。这些年来,她日日受尽相思之苦,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天事情败露就要遭遇万劫不复。到如今,实在是不能再忍受了。 “你这是陷我于不仁,陷整个萧氏一族为不义!”国舅继续怒斥,对她发泄心中的愤恨,“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说出,后果是什么?” “可是,晋王一直追查下去,总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结果还不都是一样。”萧贵妃与其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倒不如说出真相,大不了就是一死。 国舅偏不认输:“我绝不会让他找到证据的,我不会输给他的。他没有证据,一旦皇上追问起来,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萧贵妃仍有顾虑:“可是,就算此事能一直隐瞒下去,皇上属意沅卿为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是皇家血脉,如何能继承江山大统?” “我辛苦栽培他,就是为了这一刻。”国舅野心勃勃,为江山大统已经苦心筹划了十八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质疑他的太子身份。如今皇上年事已高,他的众多儿子中,有哪一个像沅卿这般出色?我栽培的太子,才该是这天下之主。” “可此事在宫中越传越大,皇上未必不会起疑心,到时候,沅卿当不了太子事小,只怕萧氏一族会遭灭门之祸啊?”萧贵妃仍觉得此事不妥。 国舅执迷不悟:“我说过,我绝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晋王!他休想和我斗!” 他们二人的谈话,一直躲在屏风后的沅卿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走到国舅面前,柔声恳求道:“舅舅……事情的真相我已经都知道了,我的的确确不是皇室血脉,那么我凭什么继承父皇的江山?我可不想到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身首异处。舅舅,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放过你?你说得轻巧!”国舅怒斥沅卿,“先不说我费尽心机苦心栽培你,就为了今天这一刻。就算我想放过你,你可知道,你的身世一旦传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祸吗?到时候,我和你母妃,还有整个萧氏一族都会因你而被灭门!你知不知道!” 萧贵妃护子心切,恳求国舅:“大哥,沅卿还小,他只是无心之言,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国舅震怒,连同萧贵妃一起训斥:“你不要老是护着他!他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沅卿无奈,只好服软:“舅舅,你别生气,沅卿知道错了!” 晋王府 夜晚的月光映照在晋王府院子里的石凳上,晋王站在荷花池边,气愤道:“刚才在宴席上,本王差一点就能揭发国舅偷梁换柱的阴谋,可惜功亏一篑。” 与之谈话的,是当朝丞相之子楚狄。他是皇上御前的人,十六岁就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亲封的战神,可所谓是实至名归的天之骄子,国之栋梁。也是晋王的至交好友,最为之信任。 关于皇室血脉一事,他刚才在宫宴上一言不发,只有在晋王面前,才敢直言:“尚无确凿证据,只凭猜测就要让皇上疑心他最宠爱的皇子,根本就是没有胜算的事情。” “皇族正统,事关重大,本王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也一定要找到证据揭发假皇子的身世。”晋王与国舅已经翻了脸,而且在皇上面前用性命定下赌约,他势必要赢,“现在唯一能够揭穿他们阴谋的,就是要找到那个流落民间的真公主。所以,本王希望你可以帮忙。” 楚狄义不容辞,只是有所顾虑:“如果找回公主,就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震惊。到时候,不但沅卿皇子的地位不保,性命难存,此事牵连重大,将会是无数人的性命啊!” 晋王当然分析过后果,但依然要坚持下去:“虽然,这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争斗,但是,为了保证皇室的正统血脉,本王一定要追查到底!” “那晋王打算怎么做?” 晋王告知楚狄:“本王已命人查到当年萧贵妃产子时身边的宫女,就是她把沅卿和萧贵妃产下的公主掉包的,之后就被赶出了宫,一直在躲避国舅的追杀。” “那名宫女现在在何处?” “本王已查到她的老家在清风镇,已经派人暗中去查了。”晋王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楚狄,我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了解事情的真相,打探公主如今的下落。” 楚狄领命:“好!我会立刻前往清风镇一趟。” “国舅正暗中秘密训练一批死侍,现在他手下最得力的魔尊出现了,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毁灭证据。因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杀害公主,所以你务必要进行秘密追查,躲过死侍的追踪,并在国舅之前找到公主将她平安带回京城。”晋王考虑至此,唯一顾虑的是楚狄的安危,“只是,你此行会凶险重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会命人暗中帮你,定会护你周全。” 楚狄不惧艰险,只要能为国建功立业,在所不惜。 丞相府 楚狄从晋王府回来,刚走到相府门口,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楚狄便察觉到不对劲。此时注意到脚下有一根红绳,他敏锐的用轻功避开,突然一个身穿黑衣轻纱遮面的女子暗中袭击,楚狄一个跟头闪过,黑子女子失手被地上那根红绳绊倒。随之而来的,是一桶冷水从天降下,淋得透透彻彻。 黑子女子拿下脸上的面沙,对着楚狄大叫:“表哥!你太过分了!” 此女是楚狄的表妹柳絮,从小就爱跟他打闹,成天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暗算他,可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到底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啊!想暗算我!下辈子吧!”楚狄没有搭理她,转身像正厅走去。 柳絮追上来,和他闹作一团。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丞相的长子楚衡从厅内走出来,见两个人在打闹,看到柳絮的衣服湿透了,便觉得奇怪,“柳絮,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还不都是他!”柳絮气愤的指向楚狄。 “这就叫报应!”楚狄认为她活该,得意道,“怎么样?还闹不闹了?” 楚衡好言劝阻:“好了好了,这大晚上了,把爹吵醒了,又该说你们了!” “你们闹什么呢?“楚衡话音刚落,丞相和夫人就从正厅走了出来,把他们叫进厅内,少不了又要训斥一番。 第二章 幼年定下的婚事 三个人走进正厅,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严肃的站好,听后大人的批评。 “你们啊!成天跟小孩子一样,玩玩闹闹的,这怎么能行呢?”丞相叹息一声,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随之目光看向楚狄,语重心长的提醒道,“尤其是你,狄儿,你可知道你的身份地位是何等的尊贵?你十六岁就是皇上亲封的翎国第一战神,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了爹。”楚狄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许不耐烦,实在是因为这些话他听得太多了,“这些您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什么话?那你背来让爹听听!”丞相的训斥中都带着对他幼子的疼爱,不由得又想起楚家的丰功伟绩,教育道,“当年,爹为皇上驰骋沙场,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册封我为当朝丞相。而你,在宫廷纷争中,为皇上拼死一战,在文武百官面前,皇上亲封你为战神,还特赐你皇室的麒麟佩,这是何等的荣耀?放眼整个朝廷,还有谁能获此殊荣啊?所以,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做有失身份的事。今天,你们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 楚狄点头认错:“是!孩儿知道错了!” 说完楚狄,丞相又将目光转移到楚衡身上,刚才还对楚狄疼爱有加的神情,一下子就转为了对楚衡严厉的批评:“尤其是你!衡儿!你身为兄长,可不要肆意胡闹,影响了狄儿。” 楚狄立刻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爹,这件事是我引起的,跟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夫人也立刻上前解围:“老爷,一点小事,教训两句就行了。” 丞相没有再作批评,又将话题转移开:“衡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楚衡一言不发,楚狄听不下去了:“爹,这怎么又和大哥的婚事联系到一起了?” 说到婚事,丞相忽然想起多年前就为楚衡定下的婚约,如今该告知他们一声:“这是爹当年还在清风镇老家的时候,就为你定下的一桩婚事,你现在该知道了。清风镇慕家,是有名的商贾之家,你这次回清风镇,该去拜访一下你未来的岳父,也看看慕家小姐,商讨一下婚事。” 楚狄替兄长打抱不平:“这事关大哥的终身幸福,我怎么从来没听爹娘提起过呢?” 夫人向他们解释道:“楚家和慕家多年世交,这也是在很多年前,我们对慕家的一个承诺,两家结为儿女亲家,也算是一段佳话啊!” 丞相点头示意,为楚衡安排:“另外,我早些年在清风镇还买下一座别苑,就作为衡儿娶慕家大小姐的聘礼,也不至于亏待了人家。” “可是……”楚狄又要多言,被楚衡立刻拦下:“孩儿知道了。” “好了,没什么事,你们就可以出去了。”丞相发话,三个人陆续离开,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出去后,夫人叹息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高兴。想到楚衡的婚事,觉得还有哪里不妥:“老爷,你让衡儿娶慕家小姐,从此就要定居在清风镇了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丞相觉得甚好。 “远离京城,远离父母亲人,这叫好?”夫人满面愁容,有些放心不下楚衡,“老爷,他可是你的亲儿子,可为什么你对他和狄儿的待遇相差那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爷分明是偏心。” “我怎么是偏心呢?”丞相并不觉得对楚衡哪里不够好,“衡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能对他视如己出,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又怎会苛待他呢?” “那你怎么不让狄儿去娶慕家小姐?从此留在清风镇?”夫人一语道破,说起来,他还是偏心楚狄。 “那怎么可以!”丞相当然不会同意,“狄儿是我的嫡子,将来光耀门楣,楚家还指望他呢!衡儿就不一样了,他又不在朝廷为官,也不曾出入过宫廷,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商贾之家的小姐,一辈子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用卷入朝廷纷争,这哪里不好?” 夫人仍然叹息,心疼楚衡的遭遇:“衡儿从小就没了亲娘,已经很可怜了。正因他并非我亲生的,他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所以我对他比对狄儿都要好。我怎么忍心让他从此离开我身边,回到清风镇去生活?” “那又怎么样?”丞相宽慰道,“清风镇离京城才多远?他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夫人就别再为他担心了。” 门外,楚衡听到了里面父亲和嫡母的谈话,心里多少有些落寞。他从小就失去了自己的亲娘,无论做什么,也得不到父亲的一句夸奖,即便是他费尽心思的讨父亲的欢心,也得不到父亲的一丝疼爱。因为他所有的爱和关怀,全都给了楚狄,就因为他是嫡子,身份高贵,而他只是妾室所生,所以不配拥有父亲的疼爱,也不配享受楚家的皇恩。他只感叹命运的不公,给了他这样一个出身。 夜晚,楚衡跑去树林里练剑,像小时候一样,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他都会去树林里练剑。因为他的心事,他的难过,他的委屈,没有人知晓,也没有人在乎,他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用练剑的方式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楚狄找到他,看着他发泄,明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较劲,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心里的事告诉他这个亲弟弟?他很无力,很想关心他,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不伤害到他:“大哥!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藏在心里呢?” 楚衡停下剑,向他走过来,语气坦然道:“你想多了,我没有什么委屈。” “爹让你娶一位你素味蒙面的姑娘为妻,你不觉得这太荒唐了吗?”楚狄知道,他是为了婚事在发泄,是因为他心里不能接受这件事。 可楚衡表现得很是平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荒唐?” “可你不愿意,对不对?”楚狄了解他,“你根本不能接受这桩婚事,那你为什么不和爹说出自己的想法呢?” “我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楚衡表现得越是平静,楚狄就越为他担心,他希望他能对着自己发泄出来,而不是强忍着心里的苦,还要假装冷静。楚狄有些气愤道:“那万一那姑娘是个丑八怪,或是个母夜叉,你也能接受吗?” 楚衡笑了两声,自我安慰道:“说不定是个貌若天仙,温婉贤淑的姑娘呢?” “大哥!你就不要再骗自己了。”楚狄看得出来,他并不开心,希望他能再考虑清楚一点,“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啊!你应该娶一个与你情投意合的姑娘为妻。至少你也应该和爹好好谈谈,让他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或者,你应该先见见那个姑娘,要是真如我所说的那样,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爹取消你们的婚事!” “你啊!就是太多心太爱管闲事了!”楚衡表示他并没有不开心。 “我是关心你啊!” “那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楚衡说完,先行离开。 “可是,大哥……” “说不定,这是上天安排我的美满良缘呢!”楚衡不想再提此事,“好了,这事暂且先这样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楚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读懂了他的孤独。 国舅这些年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岩洞,他在这里秘密训练了一批死侍在暗中为他效命。其中为首的,名为魔尊,这些年为他勾结江湖多种势力,以及密谋造反。如今,皇子的身世被揭穿,他绝不会让真正的公主活在世间成为他成就大业的阻碍。 “魔尊,这次你前往清风镇,务必要在晋王之前找到公主,将她处决,永绝后患。” 魔尊冷笑两声,虽然他的容貌隐藏在铁面具之下,但凡是靠近他三尺之内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透着一股让人冷得彻骨的寒气。就连他脸上的铁面具都隐隐的泛着寒光,透着一股杀气。 “依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国舅可别忘了,晋王身边还有那个皇上亲封的战神在誓死保护他,追查公主的下落。” “那个好管闲事的楚狄?每次都坏我好事!”国舅当然知道这事的背后少不了他,可转念一想,魔尊提到楚狄,难道是对他有所顾虑?国舅用激将法挑拨道,“难道魔尊会怕他?据我所知,你已和他数次交手,最后都不分胜负。能有一位这样强大的对手,对你魔尊而言才是一件具有挑战的事情。而且我对你有信心,这世上,唯一可以打败战神楚狄的,只会是你,魔尊。” 魔尊心高气傲,最见不得的就是楚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一次,他要楚狄输得一败涂地! “楚狄!我一定会赢你!” 夜已经深了,柳絮还在房中看书,映着月光,在灯下苦读。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似乎是楚狄的声音:“柳絮,睡了吗?” “还没!”柳絮过去开门,“表哥,这么晚了有事吗?” 楚狄走进来:“明天,我带你出去一趟。” “好啊!”柳絮最喜欢跟他出门了,整日待在府里闷死了,“你要带我去哪玩啊?” “清风镇。” “你也要去清风镇?”柳絮有些疑问,他去清风镇做什么,“衡表哥去是为了拜访未来的岳父,怎么,你也想去看看你未来的大嫂啊?” “你想太多了!”楚狄伸出手拍了一下柳絮的额头,把她打醒,“我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你不跟我去,那算了!”楚狄故作生气,不予理会就出去了。 “哎!你等等!我没说不去啊!”柳絮跟着走出房门,对着楚狄已走远的背影,再三叮嘱,“你明天一定要带上我!” 第三章 离家出走遇逃婚 清风镇慕府 慕芸儿是个被惯坏了的世家小姐,从小就爱任性胡闹,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平日里,不是出门闯祸,就是在府里打架惹事,或是偷偷练剑,自学武功。从小不受规矩束缚的她,成天就想着将来要出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所以自小就很羡慕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发誓自己一定要学会武功。 可是,她的父亲不许她学这些,从小就教育她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要求她学习琴棋书画。可她学不来这些,就连书都没读过几天,长这么大,不知道被她气走过多少个教书先生。直到父亲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任由她去了。 想学武功,奈何没有人愿意教她,只能每天来后花园偷偷练习,学到最后也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小姐!你怎么又偷偷跑这来练剑了呢?要是让老爷看见,你又该挨骂了!”丫环秋雨从前厅跑来,连忙阻止,拿开了她手里的剑。 “谁让你们不许我出门逛街啊?我不练剑还能干什么?”慕芸儿自己还就有理。 “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啊,怎么可以天天出去抛头露面的呢?”丫环冬雪在一旁劝说着。 “可是我真的要憋坏了!”不让慕芸儿练剑,她简直生气到抓狂,“我要是继续在这个府里待下去,我真的会疯的!” “那你就听老爷的话,弹弹琴,绣绣花,总比学武功要好吧?”秋雨好言相劝。 “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慕芸儿才不理会,还有自己的一堆大道理,“要我整天看书写字?可饶了我吧?那些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反正我是死也学不来的!可要是会武功就不一样了,我以后行走江湖,就不用怕别人欺负我了!” “小姐,你可是个千金小姐,成天想着什么行走江湖,这要是让老爷听见,你恐怕这辈子就别想踏出府门一步了。”冬雪无奈的分析后果的严重性。 秋雨也附和着:“是啊!小姐,你将来迟早是要嫁人的!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嫁人?嫁什么人啊?”慕芸儿觉得这仿佛是无稽之谈。 “小姐还不知道吗?”冬雪告知她,“老爷和夫人老早就给你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京城丞相府的大公子,这桩婚事,可是多少名门闺秀求都求不来的呢!” “什么?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慕芸儿急得暴跳如雷,这仿佛就是天方夜谭,“什么京城的公子?我见都没见过,叫我怎么嫁啊?不行,我要去问我爹!” 慕芸儿跑进正厅,上来就是冲着父亲发一顿火:“爹!冬雪说你给我定了婚事,是真的吗?” “你都知道了?”慕老爷的情绪倒是很平静,对她细细说来,“那我也就不瞒你了,这是我和你娘在很多年前就许诺过人家的。我们慕家和楚家世代交好,也正是门当户对,当年楚家在清风镇曾也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之家,只是后来搬去了京城入朝为官,这些年才没怎么联系。如今儿女都已成年,丞相和我都认为该是兑现当年婚约的时候了,这才让他的大公子楚衡来与你见面,商讨一下婚事。”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根本当不得真的!”慕芸儿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你和对方定下的荒唐婚约,凭什么让我兑现啊?这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了!” “芸儿!你这是说哪的话?”慕老爷心平气和的对她好言相劝,“楚家如今在朝廷中可是备受皇恩啊!你要嫁的是丞相的大公子,这么好的婚事是旁人几辈子都没有的福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芸儿有自己的道理,总之就是不同意:“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我也不想卷入什么朝廷纷争,更不想嫁给什么丞相的公子!爹!你就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你就忍心让我远嫁京城?你这么做!对得起我死去的娘吗?” 一提到她去世的娘,慕老爷的眼角似乎闪出了些泪花,对她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你娘去的早,我才把你给惯得像现在这般任性,我要是再纵容你这样下去!我才对不起你死去的娘!芸儿啊!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也不忍心让你远嫁京城啊!可是楚家对这门婚事是很有诚意的,毕竟清风镇才是楚家的祖宅,你和楚衡成亲后,还是住在清风镇,并没有离开爹,难道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总之,我是不会嫁的!”慕芸儿说什么也不肯妥协,“这门婚事要是真这么好!那你嫁好了!”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慕老爷顿时也有了些怒气,“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反正我就是不嫁!”慕芸儿以死相逼,“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她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里,慕老爷让家丁看守在她房门口,不允许她出府门半步。慕芸儿被看得紧,只能等到晚上再想办法。趁着夜深人静,守门的家丁打瞌睡了,她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走。 大半夜的,慕芸儿出了府就走迷了路,不慎闯入了一户农家的后院。这户人家外面贴满了红色的喜字,门口也挂上了红绸,像是要办喜事。慕芸儿走到一扇窗口,隐约的听到里面传来了几声抽泣声,她从窗户爬进去,吓着了里面的姑娘。 “你是谁?”那个姑娘惊慌的叫了一声。 “嘘!别声张。”慕芸儿压低声音,生怕她喊来了人,慕芸儿解释道,“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迷路了,借你这里落脚。”待那姑娘放松了警惕,慕芸儿也松了一口气,她无意间环顾着房间周围的陈设,到处都是红色的喜字,床上还放着一件嫁衣,慕芸儿问,“你要成亲了?” 姑娘没有回答,继续低声抽泣。 “成亲不应该是高兴的事吗?你怎么哭了?”慕芸儿走近,安慰她。 姑娘无奈,向她道出实情:“你有所不知,我已有心仪之人,却要被我那恶毒的后娘嫁给李家的公子,她已经收了李家的聘礼,而且明天李家就会上门迎亲。” “既然你不愿意嫁,那你为什么不逃跑呢?” 姑娘似乎有苦不能言,在慕芸儿再三追问下,姑娘才说了实话:“我每天被她们关在房里,怎么跑得出去啊?而且,就算我跑了出去,也还是会被他们追回来,遭到我后娘的毒打。” 慕芸儿听了她的遭遇,想了想说:“如果我可以帮你!你愿不愿意走?” “真的吗?你有办法帮我?”姑娘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当然,逃跑我最擅长了。”慕芸儿还沾沾自喜,给她出主意,“你听我的,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你就离开,我扮成你帮你拖延,等到天亮以后,你应该就跑远了。” 姑娘不放心:“我走了,那你怎么办?明天一早,李家上门迎亲,找不到我,还是会去追我的啊!” “大不了我就一直扮成你,替你嫁过去好了,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慕芸儿一点也不在怕的,“只要你安全离开,我就不会有事,我自有办法脱身。” “这位姑娘,谢谢你。如果我能逃走,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慕芸儿祝福她:“记住,自己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希望你能嫁给你的如意郎君,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姑娘连声道谢:“我会的,谢谢你。” 夜已深了,确定没被这家人发现,慕芸儿帮助她从窗户逃走,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她走后,慕芸儿又从窗户爬进来,在这里待了一晚上。 天亮以后,花轿上门迎亲,慕芸儿突然被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惊醒了。一不小心睡过了时辰,还没来得及梳妆,就听见门外似乎是那位姑娘所说的后娘催促的声音:“晚吟,你梳洗好了吗?吉时快到了!” 慕芸儿赶紧手忙脚乱的穿上床上的嫁衣,应声道:“我快好了,再等一下。” 避免被人发现,慕芸儿盖上盖头,事已至此,只能将错就错,坐上了别人的花轿。一路上,慕芸儿都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脱身。 楚狄和柳絮一早就到了清风镇,走在街上,看着热闹繁华的街道,和来往的人群,柳絮的心情很是愉悦:“表哥,这个小镇好热闹,依我看,一点也不比京城差多少。” “是啊,清风镇风景如画,连空气都清新了很多。”楚狄也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衡表哥应该比我们先到吧?”柳絮猜测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慕家,有没有见过未来的媳妇呢!” 楚狄理所当然道:“慕家富甲一方,是清风镇的大户,想找到慕家应该不难吧?” “你就不想去看看你未来的大嫂吗?”柳絮似乎对那个慕家大小姐很有兴趣。 “我还有任务在身,希望能找到我要找的人吧!”楚狄只想尽快完成任务,并不想管其他的事。 忽然,一个黑影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绕进了一条小巷里。 楚狄欲追过去,叮嘱道:“柳絮,你先回府。” “表哥!你要小心啊!”柳絮有些担心,看着他追了过去,希望他不要有危险才好。 楚狄一直追踪到城外,那个黑影忽然不见了踪影,楚狄正四处寻找。天空竟下起了小雨,雨点越来越大,楚狄看到不远处有个月老庙,便走进去避雨。 慕芸儿坐着花轿到了城外,迎亲的人见下起了雨,便都停在树下歇息避雨。慕芸儿趁机逃跑,迎亲的人看到新娘跑了,赶紧起身去追。慕芸儿跑进月老庙,情急之下横冲直撞的就撞到了楚狄,他腰间的麒麟佩掉落在地上。 “喂!你是谁啊?”楚狄觉得莫名其妙。 还来不及看清新娘的样貌,慕芸儿直呼:“江湖救急!” 楚狄偏抓着她不放,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追你吗?” “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慕芸儿急得甩开他的手,求救道,“外面有人抢亲,帮我一下!”说完,她赶紧躲在月老神像前摆放贡品的桌子底下。 迎亲的人跟着进来,不见慕芸儿,只看见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便询问道:“这位公子,有没有看到一个身穿嫁衣的姑娘走进来?” 楚狄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桌子下面,含糊其辞:“我进来避雨有一会了,不曾看到什么姑娘。” “打扰了,请让我们找一下。”迎亲的人分散开,大家四处寻找。 慕芸儿躲在桌子底下,看到有人即将靠近,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外面的楚狄,不自觉想往桌底下看,在一个迎亲的人将要靠近慕芸儿的时候,楚狄突然上前一步阻拦:“你们找人可以,但请不要打扰到我休息,如果没有找到你们要找的人,还请你们立刻离开。” 一个迎亲的人对他假意客气道:“这位公子,我们找我们的人,并没有妨碍到你,也请你不要管我们的闲事。” 迎亲的几个人继续寻找,慕芸儿此刻已经紧张得浑身冒冷汗。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衣角露出了一块,正好被外面的人踩到,这一刻,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生怕被人察觉。 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们找不到人就赶紧离开。 第四章 月老庙初相遇 慕芸儿想试图把自己的衣角慢慢抽过来,结果一不小心后退了一步,后脑勺撞到了桌子腿上,疼得叫出了声。楚狄也跟着紧张了一下,一个迎亲的人一把抓住了慕芸儿,硬将她拽了出来。 慕芸儿挣扎着:“喂!你们放开我!你们抓错人了!” “请跟我们回去!”迎亲的人抓住她就要将她带走。 “放开这位姑娘!”楚狄拦住了他们,“她不愿意跟你们走!你们何必强人所难?” 迎亲的人对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这跟你没关系,不要多管闲事。” “我楚狄遇上的事,就不会不管!”楚狄硬是拦了下来,抓着慕芸儿不放,他们休想带走! 迎亲的人便和他打了起来,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楚狄三两下就撂倒了一群人。他们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各自揉着自己的伤处。 慕芸儿揭开盖头,冲他们大喊道:“你们看清楚!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认错人了!” “你不是我们要找的新娘?”一个迎亲的人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确实不是那家的姑娘,“那你是谁?” “你们管我是谁!”慕芸儿才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只强调道,“你们是真的认错人了!” 楚狄握紧拳头,警告道:“你们还不走!” 那群迎亲的人,二话没说,站起来就慌忙逃了出去。 楚狄转过身,望向慕芸儿,好奇的问道:“喂!这位姑娘,你到底是谁啊?你既不是那家的新娘,又为什么要说他们抢亲呢?” “这事说来话长。”慕芸儿席地而坐,总算松了一口气,向他叙述事情的经过,“我昨晚离家出走,误闯了一户人家,那家的新娘要逃婚,我就好人做到底把她放走了。结果阴差阳错的他们把我当成了那家的姑娘,要把我嫁去男方家,他们弄错了人,我当然要跑了。” 楚狄听了,不禁笑出了声,语气中似乎带着贬义:“那你还真是好管闲事啊!”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讲话?”慕芸儿心里非常不爽,一再强调,“我是助人为乐行侠仗义成全了一桩美好姻缘。你知不知道,那姑娘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却被迫要被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辈子的幸福啊,差一点就断送了。我成全了她,我有什么错啊?” 楚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是刚才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真看不出来,你这是做好事啊?” “当然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大的雨天,跑到这个鬼地方!”慕芸儿说着还瞪了一眼楚狄,继续道,“还遇到你这个爱管闲事的人!” “喂!你救了你哎!你还说我爱管闲事?”楚狄真觉得她莫名其妙,后悔刚才帮她,“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救你,让你被那些人抓回去好了!管你是不是那家的姑娘!反正他们家的姑娘是你放走的!你替人家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对!” “我说你这个人!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坏啊?”慕芸儿现在气不打一出来,越看眼前这个人越不顺眼,“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逃出了自己的龙潭,又入了别人的虎穴!这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啊?” 楚狄平心静气道:“这里是月老庙。” “月老庙?这是月老?”慕芸儿望着眼前这座月老神像,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那我今天就烧了这间月老庙,替那些错嫁良缘的姑娘讨个公道!” 说完,她看到地上点燃的火堆,拿起其中一根木棍,就要烧了这座神像。 楚狄赶紧上前阻止:“喂!不可以啊!这可是月老神像!你要是烧毁了它,月老生起气来,你会断了自己的姻缘的!” “那又怎么样?”慕芸儿才不在乎,她做起事情来,可是不计后果的,她对着月老神像大骂道,“谁让他乱点鸳鸯,拆散了别人已有的良缘?还有我自己的破姻缘!断了就断了!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慕芸儿不稀罕!” “慕芸儿?”楚狄愣了片刻?她竟是慕芸儿?怎么会这么巧?这就是和他大哥定下婚约的慕家大小姐慕芸儿?今日一见,果然和他猜的一样,是个凶悍的姑娘,绝不能让她嫁给他大哥。 “怎么?你认识我?”慕芸儿迟疑了一下。 “不认识。”楚狄别过脸,毫不犹豫的回答。 慕芸儿还没消气,一想到要嫁给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就忍不住抓狂:“什么名门望族?什么丞相的公子?让我嫁我就要嫁吗?别人看得上!我慕芸儿才不稀罕!要是烧了这月老神像,就能断了我这桩姻缘,那我还要感谢他!天天给他烧高香!” 楚狄不禁嘲笑,反正她肯定是嫁不成他大哥的,不如和她打个赌:“哎哎哎!我说这位姑娘!这姻缘呢!是天注定的!你敢不敢跟我打赌,我保证你不烧这月老神像,你也嫁不出去?” “你说谁嫁不出去?”慕芸儿和他争吵起来。 “说你啊!”楚狄理所当然的回答,“像你这样凶悍的女子,谁娶回去谁倒霉!我敢打赌,你说的那位公子绝对不会娶你!反正你也不稀罕嫁!那不正好两全其美吗?” “你!”慕芸儿被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狄望了一眼外面,雨已经停了,没理会慕芸儿,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天气上:“哎?好像雨停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后会有期!” 慕芸儿刚想骂他,他就已经走远了。慕芸儿的目光落下来,看到在他走开的地方,有一块月牙形雕刻着精致图案的玉佩。她上前捡起,心想着:这个可恶的坏小子!我有办法,让你回来求我! 慕芸儿回到府里,都快把全府上下的人急死了。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秋雨见她回来,可算松了一口气,“你失踪了一晚上,可急死我们了!” “小姐!你昨晚到底跑去哪了?”冬雪也急得不得了,“老爷让全府的人把整个清风镇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 慕芸儿不以为意,觉得她们太大惊小怪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我丢不了!” 秋雨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身嫁衣,奇怪道:“小姐,你怎么会穿一身嫁衣回来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说来话长了,反正我去做了一件好事。”慕芸儿在梳妆镜前坐下,吩咐她们,“好了,你们赶紧替我换装吧!” 楚府 柳絮在府门口徘徊了很久,见楚狄回来,立刻迎了上去:“表哥,你回来了?” 楚狄担心她等着急了,便解释道:“刚才突然下起雨了,我找地方避雨去了,雨停了才回来的。” 柳絮注意到,他出去了一趟,神情似乎不太对劲:“表哥,你似乎不太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去追黑衣人,遇到了危险?” “黑衣人有什么危险的?危险的是那个凶悍的姑娘!”楚狄一想起来,到现在还冒着火呢! “姑娘?”柳絮疑问道。 “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难以想象世间居然有这样的姑娘?”楚狄真是闻所未闻,“她帮别人逃婚,自己替嫁差点难以脱身,我好心救了她,她非但没有一句感谢的话,还嫌我多管闲事?早知道就不救她了!” “呵呵。”柳絮不禁笑道,“谁让我表哥就喜欢行侠仗义呢?就算帮助别人自己还吃了亏,下次在遇上啊,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还是我表妹了解我啊!”楚狄不得不佩服,可一想起来那个姑娘,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她居然就是那个和我大哥定下婚约的慕家大小姐,慕芸儿!” “什么?”柳絮震惊不已,特意强调道,“你刚才见到你未来的大嫂了?” “什么未来的大嫂啊?”楚狄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之前猜的没错,果然是个凶悍的母夜叉!我才不会让我大哥娶这样的姑娘为妻!为了我大哥的终身幸福,我一定要阻止这门亲事。” “也不知道衡表哥有没有见过她?”柳絮想了想,问,“那万一他真的看上了那位姑娘,难不成你也要阻止吗?” “那我也不会同意的!”楚狄坚决不肯妥协,“一想到那个的姑娘将来要成为我的大嫂,我……我可叫不出口!” 柳絮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能有让楚狄害怕的人。柳絮的余光无意间从楚狄的腰间扫过,发现他的玉佩不见了:“哎,表哥,你的麒麟佩呢?” 楚狄摸了一下腰带,确实不见了麒麟佩的踪影,心想:“遭了!一定是刚才掉在月老庙了!不行!我得回去找找!” 楚狄掉头赶紧回月老庙寻找,可是找遍了整个月老庙,自己回来的路上,都不见玉佩的踪影。 楚狄猜测,很有可能是被慕芸儿捡走了,无奈之下,楚狄和柳絮上街去向人打听慕府的位置。 走在街上,柳絮有些不确定的问:“表哥,你确定你的麒麟佩是被慕家大小姐捡走了吗?” “我在月老庙都找遍了也没有,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捡走了。”楚狄也只是猜测。 “可是月老庙人来人往,被谁捡走了都有可能,你怎么就确定是慕家大小姐呢?”柳絮分析了一下,觉得这样去找慕家大小姐,似乎有些唐突,“万一不是她,那你不是冤枉了人吗?而且,再想找到玉佩,人海茫茫的,也难了。” “刚才下那么大的雨,月老庙一个人都没有,那些迎亲的人当时只管找新娘,应该不会捡到我的玉佩。所以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不管怎么说,她的可能性最大,我们不妨问问。” 似乎他说的也对,柳絮还有一个疑问:“清风镇这么大,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慕府在哪啊?” 楚狄自有妙计:“慕家是清风镇最大的药材世家,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在哪,找个当地的人问问。” 这时,迎面向他们走过来一个小哥,楚狄上前随便编个理由向他打听:“哎,这位小哥,我们是从京城来的,我这个妹妹生病了,人生地不熟的,想找当地的药材铺买些药材,你知道当地最大的药材铺在哪吗?” “我们清风镇最有名的药材铺就是慕家了。”小哥指着面前这条路,告诉他们,“这条路往前直走,过了前面那个茶楼左拐,最大的府门就是了。” “多谢这位小哥。”楚狄问清楚了路,和柳絮沿街向慕府找去。 慕芸儿拿着这块玉佩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又实在是好奇那位公子的身份。他看起来眼生得很,应该不是清风镇的人,也不知道这块玉佩到底重不重要,他到底会不会来找?既然自己没有定论,不妨拿去当铺,找个行家来鉴定一下它出自哪里。 慕芸儿走进当铺,四周看了一圈,才开口问:“老板,你这当铺开的也有些年头了吧?想必你一定是鉴宝无数了?” 老板笑道:“我不敢说鉴宝无数,但也曾见过很多稀世珍品。姑娘,你有何宝物,不妨让我看看?” 慕芸儿把那块玉佩递给老板:“你帮我看一下,这块玉佩出自哪里?都是什么人所有?” 老板拿起玉佩,看了许久,反复斟酌,才给出一个定论:“这玉佩通体发光,晶莹剔透,成半月状。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麒麟图案,反面还有一个小篆,似乎是个‘狄’字。这大概是出自宫中之物,应该归哪个王孙公子所有。” 慕芸儿猜测道:“也就是说,这块玉佩的主人,多半是朝廷中的显贵,身份不凡咯?” “正是。”老板点了点头,好奇的问,“不知这块玉佩是姑娘从何处获得的?” 慕芸儿怕他多心,向他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掉在我这的。如果这块玉佩真的大有来头,他就一定会回来找的。多谢老板的鉴定,告辞了。” 慕芸儿走出当铺,握紧手里的玉佩。心想着,他一定会来找她。 第五章 翩翩公子见之不忘 慕芸儿刚走出当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似乎在哪听过的声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眼前的这位慕家大小姐,是偷了我的玉佩准备卖给当铺吗?” 慕芸儿回头一看,原来是他!他的声音引来很多路人的目光都在望向她这边,慕芸儿怕被人误会,连忙解释:“喂!你不要污蔑我!我没有偷你的玉佩,这是我捡到的!” “捡了别人的东西,就可以据为己有了吗?”楚狄对她的印象本来就差,又被撞见她似乎想当了自己玉佩,对她就更没什么好话了。 “什么据为己有?你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慕芸儿有理有据,反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家住在哪里?我怎么还给你啊?” 楚狄不依不饶,抓着她不放:“你把我的东西拿到当铺,这是想要归还的意思吗?慕大小姐,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芸儿理直气壮:“我只是想找当铺的老板帮我看一下这玉佩出自何处?归什么人所有,这样才能找到它的主人啊!我这不是没当掉它吗?你何必这样冤枉人呢?” “我冤枉你了吗?”楚狄要拿回自己的玉佩,理所应当,“这玉佩是我的,你也找到了它的主人,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吧?” 楚狄上前争抢,慕芸儿突然缩回了手,改了主意:“我本来是想还给你的,可是呢!你这个人这么可恶,还冤枉我是小偷!我现在又不想还给你了!” “好啊!那你就留着好了!”楚狄自有办法整治她,他当街大喊,“原来慕家大小姐是个小偷啊!真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把别人的东西送进了当铺,真是好一个慕家大小姐啊!” 引得路过的人都往这边投来目光,甚至还有的人前来围观,慕芸儿赶紧上前阻止他:“喂!我都说了这是我捡到的!你别胡说八道,会让人误会的!” “那你还给我啊!” “不给!就不给!” 楚狄上去抢,慕芸儿偏不给,二人争执不下,柳絮忙上前劝阻:“表哥,你就少说两句吧!”然后又走到慕芸儿这边做权衡:“慕姑娘,你就把玉佩还给我表哥吧!这可是御赐之物,对他很重要!” “谁让他嘴不饶人!说我是小偷的!”慕芸儿咽不下这口气,偏要让他着急。 柳絮没辙,无奈道:“那我替我表哥向你道歉!” 慕芸儿不依不饶:“我要他跟我道歉!” “做梦吧你!”楚狄懒得理她! 楚衡在街上被二人的争吵声吸引过来,见到楚狄,向他们走来:“二弟?你们在干什么呢?” “大哥!你来得正好!”楚狄看见楚衡,忙迎上来,告状道,“这有个小偷,偷了我的玉佩不肯还给我!” “你说谁是小偷?”慕芸儿气愤道! “就说你!” 楚衡上前为楚狄解围,语气客气的说:“这位姑娘,在下楚衡,这位是我弟弟楚狄,这是我表妹柳絮。实在抱歉,如果我二弟误会了姑娘,在下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把玉佩归还给他!” 楚狄不肯领情:“大哥!你不必对她这么客气的!” “楚衡?你是楚衡?”慕芸儿愣了很久,这位身穿一袭白衣,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公子就是楚衡?她爹让她嫁的就是这个人?慕芸儿简直不敢相信,他果然生得俊朗不凡,温文尔雅,让人见之不忘。 “你……认识我吗?”楚衡略有疑问。 “我是慕芸儿……” “原来是慕姑娘。”楚衡一笑而过,解释道,“一切都是场误会,我再次替二弟向你赔礼道歉!” “玉佩可以还我了吧?”楚狄趁她发愣,从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玉佩。 空气突然之间凝固了,楚衡替他们调解道:“既然玉佩已经还给二弟了。慕姑娘,不知在下可否有这个荣幸送慕姑娘回府呢?” 慕芸儿有些受宠若惊,低着头,微微点头示意。 两个人走回慕府的路上,慕芸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他面前,竟不自觉的收敛了起来,就连刚才和楚狄争吵时的怒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有些尴尬,为什么早不遇到他,晚不遇到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遇到他?初次见面,就那么失礼,一定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楚衡见慕芸儿一路都没有说话,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想用解释来缓解尴尬:“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误会。慕姑娘,你就不要为这些小事不开心了。这么漂亮的脸上,可不应该有生气的表情哦!” 慕芸儿竟害羞的低下了头,浅笑不语。 “小姐!”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慕芸儿回头,是秋雨来找她了,“总算找到你了。”秋雨望了一眼楚衡,“这位是?” 慕芸儿介绍道:“这位是楚公子。”她侧首望向楚衡,略有些腼腆道,“这是我的丫环秋雨。” 楚衡点头微笑,很有绅士风度。 秋雨催促道:“时辰不早了,小姐再不回去,老爷会担心的。” “既然秋雨姑娘已经来寻你了,你就快回去吧!”楚衡也该告辞了,“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慕芸儿看着楚衡的背影渐渐走远,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却还愣在那发呆。 秋雨忍不住调侃道:“小姐,人都已经走远了,你还看呢!怎么样?楚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没有让小姐失望吧?” 慕芸儿偷笑了一声,没有理她,独自走进了府。 翌日清晨,楚衡备了些礼物,正要去拜访慕家。楚狄走进正厅,问:“大哥!你要出门吗?” “是啊!我要去拜访慕家。” 楚狄一听到慕家,就想到那个让他生气的慕芸儿,似乎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那个慕家大小姐,你上次不是已经见过了吗?还有必要再去吗?”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楚衡觉得应该正式去拜访。 “一面之缘也够了啊!”楚狄没好气的说,“那个奇怪的大小姐,只要是见过她一面的人,都会印象深刻的。” “也不能这么说嘛!”柳絮觉得楚狄对慕芸儿有偏见,“或许衡表哥对她的印象不一样呢?” 楚衡倒是觉得她很有趣:“我觉得慕姑娘确实很特别,个性也很活泼,和一般的名门千金确实不太一样。” “那简直是天差地别啊!”楚狄一说到她,立刻夸大其词起来,又一遍向楚衡确认,“大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这可是关系到你终身幸福的大事啊?” 楚衡似乎有很多无奈:“这是爹定下的,我也只好履行了。” “只要你不愿意娶,爹还能逼你娶吗?”楚狄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干脆和爹说把这门婚事退了吧?” “表哥!”柳絮觉得他简直是胡闹,“人家慕姑娘也没有怎么样嘛!你干嘛要为难衡表哥呢?” 楚衡也只好接受,把事情往好的一面去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定的良缘,说不定,那个慕姑娘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呢!” 楚狄无话可说了:“只要大哥觉得满意,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反正我和她不投缘就对了。” “那我要去拜访慕家,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楚衡似乎在调侃。 “免了吧!大哥!”楚狄赶紧离开,楚衡无奈笑了。 已是日上三竿,慕芸儿还在睡梦中,楚衡已经在正厅陪慕老爷品茶聊天,等候她多时了。 秋雨和冬雪在房门外叫了她半天,她一下也没应声,无奈之下,她们只好进来叫醒慕芸儿。 “小姐!小姐!快起床了!” “吵死了!”慕芸儿翻了个身,转过去继续睡,“我还没睡够呢!” 秋雨叹息了一声:“楚公子来了,要见小姐!” “什么?楚公子?”慕芸儿听了瞬间惊得从床上爬起来,拉开床帘,“他在哪呢?” “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冬雪无奈道。 “啊?”慕芸儿崩溃的大叫了一声,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装扮,没梳装,没换衣服,形象实在不雅。她想到和他初次见面时那个尴尬的画面,就抱着脑袋抓狂道,“我真的要去见他吗?上次在他面前和那个坏小子大吵了一架,已经够丢脸了。今天怎么可能再见到他呢!” 秋雨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小姐就赶快起来好好打扮一下嘛,给他留下个好印象不就好了?” “小姐!快起来!”冬雪拉起坐在床上的慕芸儿,把她拉到梳妆台边坐下,“让我们给你梳妆,保证让你今天漂漂亮亮的去见楚公子。” 正厅,楚衡和慕老爷还在品茶论道,已经聊了好一会了。楚衡表现得很有世家公子的风范,没有丝毫失礼,尽管慕芸儿还没有出来,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而是耐心静候。 “想不到楚贤侄对品茶很有研究啊?”慕老爷在尽力为慕芸儿拖延时间,和楚衡找话题聊。 “慕世伯见笑了。”楚衡谦虚有礼,“晚辈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慕老爷笑道:“没关系,反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一起品茶。” “是啊!”楚衡点头微笑。 慕芸儿磨磨蹭蹭的走进正厅,在楚衡面前,她规规矩矩的给慕老爷行礼。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表现得落落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贤侄啊!我这个女儿啊,平时可是很少出门的,所以有些怕生,你别见怪啊!”慕老爷为慕芸儿说尽了好话。楚衡点头笑着,表示完全不介意。 慕老爷安排道:“今日就请你带她出去走走,你们也好互相了解一下。” “晚辈听从慕世伯安排。”楚衡站起身,走到慕芸儿面前,邀请道,“不知慕姑娘可否赏脸?” 慕芸儿只是腼腆的点点头。 二人在郊外漫步,欣赏着风景如画的山水,楚衡感到心旷神怡:“清风镇山清水秀,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算是吧!”慕芸儿应声着,“其实我一直都很向往外面的生活。” 楚衡好奇的问:“慕姑娘去过很多地方吗?” “爹经常外出做生意,所以我有机会出去走走,只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慕芸儿解释着,竟不由得对他说出了自己梦想的生活,“其实,我更向往的是,一个人闯荡江湖,行侠仗义的生活,我从小就很羡慕那些武功高强的侠士。这样行走江湖,就不怕被人欺负了嘛!” “有人欺负你吗?”楚衡问。 “没有。”慕芸儿摇摇头,换了一个话题,“我听爹说,你们丞相府的人都会武功,是真的吗?” “那么你会武功吗?” “我当然不会啊?”慕芸儿的情绪有些失落下来,“爹不许我学,他说大家闺秀是不可以动手动脚的,我连真正的剑都没有拿过呢!” 楚衡饶有兴趣的问:“那你想不想学啊?” 慕芸儿听后连眼睛里都闪着光,连连点头。 “我可以教你啊!” “真的可以吗?”慕芸儿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 “当然可以了。”楚衡想了想说,“只是我今天没有带剑出来,改天吧,改天我一定教你。” 慕芸儿开心极了,激动的点点头。要知道,学武功是她从小的梦想,她连做梦都想出去闯荡江湖过着行侠仗义无拘无束的生活。 第六章 冤家路窄 楚衡和慕芸儿在城外逛了一圈,傍晚才回到城里,他们路过一家客栈门口。楚衡体贴道:“走了那么久,累了吧?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好啊!”慕芸儿点点头,走进了客栈。 楚狄和柳絮也正好在这家客栈吃饭,他们谈到最近清风镇有不知名的死侍频繁出现,危害百姓,楚狄还查到,已有镇上的百姓被残忍杀害了。 “表哥,你说,那些黑衣死侍的背后,到底谁才是主谋呢?” 楚狄分析道:“如今朝中局势,已有大部分人成为了国舅在皇上面前进言的乱党。所以不难推测,那些被暗中秘密训练的死侍,已经勾结了江湖的势力,将要展开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这幕后的主谋,就是国舅。” 柳絮推测:“所以,你此次来清风镇的目的,是为了帮晋王办事?而那些黑衣死侍的目标,就是你?” “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我聪明的表妹啊!”楚狄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 “那你的处境岂不是太危险了?”柳絮担心,他会遭遇不测。 楚狄抬头间,看到了慕芸儿进了客栈,正向这边走来,他端起茶杯的手突然放下,叹息了一声道:“更危险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柳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慕芸儿,还向她打招呼:“哎!慕姑娘!” 慕芸儿看到柳絮,正觉得巧呢,忽然又注意到她身边还坐着楚狄,她脸上本有的一丝喜悦的神情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她走到他们桌边,对着楚狄,没好气的说:“这么巧?又遇到了?” “慕姑娘!”楚狄似乎看透了她的内心,“你是不是不想遇到在下,却又偏偏遇到了呢?这说明我们真的很有缘啊?” 楚衡也跟着走过来坐下:“既然这么有缘,那就一起坐吧!” 慕芸儿勉强坐下,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楚狄,又别过脸不做声。柳絮赶紧说点什么来调解气氛:“慕姑娘,之前你和我表哥多有误会,今天我们就当重新认识一下吧!他叫楚狄,是衡表哥的弟弟,我叫柳絮,是他们的表妹。” “堂堂丞相府的二公子,皇上亲封的战神楚狄嘛,谁会不认识啊?”慕芸儿这番恭维的话里带着满满的讽刺,她的目光又随之转移到柳絮身上,对她倒是很有好感,“你叫柳絮对吧?我记住你了。” 柳絮和她随和的寒暄着:“上次见面,还真是没想到,你就是慕家大小姐,衡表哥未来要娶的妻子。” “是啊,我也想不到,会在街上遇到你们。”慕芸儿一想起来,难免还是会觉得尴尬。 楚狄故作调侃,语气里也尽是讽刺:“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是个世家小姐。本公子见过的名门淑女不计其数,就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疯癫的丫头。上次要不是你主动说出自己的姓名啊?我真是死也想不到,你就是慕家大小姐!” “我那是不想太过招摇!”慕芸儿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鄙视道,“再说我有必要走到哪都要告诉别人我是慕家大小姐吗?” “那我就更看不明白了。”楚狄继续讽刺,“慕姑娘可以为了帮新娘逃婚而做出偷梁换柱的事情,结果自己深陷险境被一群迎亲的人四处追寻,差点难以脱身,居然是一个不想招摇的人唉!还是,慕姑娘一直就以独特为傲,偏偏要和别人反着来呢?” “我做什么不用跟你解释吧?”慕芸儿也忍不住出言攻击他,“本姑娘交友万千,所见过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也不计其数,就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游手好闲口无遮拦的少爷。你还真让我大开眼界啊!” “是吗?”楚狄对此饶有兴趣,“既然慕姑娘见过那么多世家公子,不如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我也好向他们学习学习,你觉得怎么样?” “我怕你看多了自惭形秽。”慕芸儿别过脸,懒得搭理他。 楚狄侧过首,又调侃起楚衡来了:“大哥,你这个未婚妻啊,真让我受教啊!” 慕芸儿偏不服输,继续讽刺:“那也比不上你的风度翩翩让小女子领教啊!” 楚衡实在看不下去了,再任由他们争吵下去,就会没完没了了。楚衡替弟弟向慕芸儿赔罪:“慕姑娘,你别介意啊!我二弟这个人就是爱闹,其实他没有什么坏心眼的!” “当然了,我怎么会跟这种人计较呢?”慕芸儿是看在楚衡的面子上,才避免接下来再跟楚狄发生口角之争的。 可楚狄似乎还不肯罢休,继续挑话题,拐着弯的调侃她:“哎,慕姑娘,你刚才说你认识那么多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最出众的就是我大哥了吧?能得到他的垂青,你应该感到很荣幸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慕芸儿夸楚衡,还故意贬低楚狄,“你大哥跟你比起来,真是出色多了。不过,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啊?你们兄弟两个怎么一点都不像呢?你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你在说什么鬼话呢?”楚狄别过脸,也不搭理她。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楚衡两边调解,“今天我请客,大家就开开心心的吃顿饭吧!” 柳絮也夹在中间努力的调解着:“对啊!慕姑娘,表哥,你们之前有太多的误会了,既然今天能在这遇到,说明我们很有缘分啊!你们就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大家做个好朋友吧!” 楚狄和慕芸儿都别过脸,谁也没理谁。一顿饭,弄得双方都很不愉快。 晚上回到府里,慕芸儿拉着秋雨和冬雪说了好一会的话。她们两个一直在听她评价楚家的两位公子,都快被她折磨得临近崩溃了。 慕芸儿说了这么久,也有些口渴了,暂时停下来喝口茶。刚喝了一小口,差点没呛着,皱着眉问:“这茶怎么是凉的啊?” 秋雨趴在桌上无奈道:“小姐,你都已经骂了楚家二公子半盏茶的功夫了。” 冬雪也无奈道:“你又夸了楚家大公子半盏茶的功夫了,这再热的茶都已经凉了!” “真有这么夸张吗?”慕芸儿看她们好像都已经要崩溃了,还不满意,“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啊!” “小姐,你每次提到楚家大公子你就说个没完。”秋雨倒也庆幸,“可见你已经对他有好感了,看来老爷给你定的这门婚事,应该是赖不掉了吧?” “什么婚事啊?”慕芸儿矢口否认,“你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小姐,你迟早都是要嫁人了嘛,既然你觉得楚家大公子千般好万般好,那你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啊?”冬雪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怎么又说话我的婚事上了呢?”慕芸儿高声强调,“我现在说的是楚家大公子人品好,有修养,我也没有说过我要嫁给他啊!终身大事,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深夜,楚衡和楚狄两兄弟一同在树林中比剑。一套招式下来,两人竟如出一辙的同步。 楚衡略显得意:“二弟!你今天的剑法似乎慢了。” “大哥,是你的剑术又进步了,反正我是老赶不上你的。”楚狄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你干嘛这么谦虚啊?”楚衡实话实说,“你可从来没比我弱过。”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楚狄发自肺腑之言,“大哥是我见过剑术最好的,你性子沉稳,出剑准确,还勤于练习,难怪爹经常让我多向你学习。” “我只是以勤补拙罢了。”楚衡谦虚道。 “大哥,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哦!” 楚衡收剑,问他刚才的那套剑法:“这一招,你练了多久啊?” 楚狄诚恳的回答:“我练了整整一天。” “可我却要练三天才能学会。”楚衡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你学什么都比我学得快,学得好。” “不会啊!”楚狄的感觉是相反的,“我总觉得大哥什么都比我学得好,你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你啊!不仅聪明,而且说起话来也是这么不饶人!”楚衡忍不住调侃道,“难怪你一见到慕姑娘,就和她吵得不可开交。依我看,你和她倒像是天生的一对啊!” “拜托了大哥,你可别把我和那个古里古怪的大小姐扯在一起啊!”楚狄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名字,“一想到她啊,我头都大了。不过,大哥,你真的想好了要娶她吗?我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啊!” “事情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楚衡没有任何怨言,似乎认命般的接受,“至于她能不能配得上我,我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大哥!你可是堂堂丞相的大公子啊!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楚狄觉得他总是刻意在自贬身份。 “我这个丞相大公子也只是说得好听。”楚衡有自知之明,“说到底啊,你才是爹的嫡子,丞相府未来的继承人,只能是你。” “怎么会呢?”楚狄不以为然,“同样都是爹的儿子,有时候,我都觉得爹疼你比疼我多呢!又或许,正是因为你是爹的长子,所以爹对你才稍加严苛一些吧?”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楚衡自小就很羡慕他,“爹对你有多疼爱,你心里不清楚吗?这可是我连做梦都奢求不到的。”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最尊敬的大哥,我一直引以为傲!”楚狄发自真心的尊敬他这个大哥。 楚衡沉默片刻,轻抚着他的肩膀,心里已经有数:“有你这句话,我就够了。” 夜更深了些,魔尊突然现身在清风镇,他手持一柄长剑,杀害了一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他的血沾满了冒着寒光的剑,杀气重重的消失在黑夜里。 第七章 庙会遇刺 今天,是清风镇一年一度的庙会,每到这个时候,街上总是格外的热闹。有的靠杂耍表演来卖艺,有的搭戏台唱戏,有的小贩在沿街叫卖,总之,比平日里就很繁华的小镇更热闹了好几倍。慕芸儿今天一早就起来梳洗打扮了,已经弄了快一个上午了,因为昨晚楚衡派人捎信前来约她今日去逛庙会。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她一定要精心装扮一番。 梳妆镜前,一个扮相十分精致的大家闺秀已经呈现在眼前了。可慕芸儿还在自己倒腾着桌上的首饰,换来换去的,纠结到底该戴哪个比较好。秋雨已经催促她很多遍了:“好了,小姐,你不要再弄了,已经够漂亮了。” “真的吗?这样真的可以吗?”慕芸儿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又仔细检查了一番。 “小姐,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就只是为了去见楚家大公子吗?”秋雨觉得今天的她,似乎很不寻常。 “当然了。”慕芸儿应声道,其实她今天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给楚衡留下个好印象嘛,二是怕今天出门见鬼又碰上那个可恶的坏小子楚狄,他对我的印象本来就差,我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一点让他对我刮目相看了。” “那楚家大公子呢?”秋雨问,“小姐觉得怎么样?” “他很好啊!”慕芸儿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轻松自在,他能给人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那我就放心了。”秋雨真为她高兴,“小姐要是嫁给了大公子,一定会过得幸福美满!” “不是说好了,我的婚事先不提了吗?怎么又聊到这么遥远的话题上了啊?”慕芸儿现在不想提成亲的事,赶紧转移话题,“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出门了。” 冬雪从门外进来禀报:“小姐,楚公子来了,在院里等你,老爷让你赶紧过去。” 慕芸儿忙跑到院子里,看到他站在院子里耐心等候她的背影,激动的跑过去:“你来了?” 楚衡转过身,略感抱歉的向她说明情况:“慕姑娘,实在很抱歉,我今天要去镇外,去处理我家生意上的事,所以不能陪你逛庙会了。” 慕芸儿失望的低下了头,神情也变得黯淡无光。 “不过我答应你,等我回来,一定陪你好好的逛一整天,好不好?”楚衡希望她能够理解。 “那好吧。”慕芸儿想了想,只好答应。 楚府正厅,楚狄把他的随身佩剑仔细的擦拭了一遍,随之装进了剑鞘,起身走向府门口。 柳絮走出来:“表哥,你又要出去啊?” “昨晚清风镇有百姓被杀,我要去调查此事。”楚狄觉得此事刻不容缓,他没有片刻停留。 “那你带我一起去吧?”柳絮追上来跟着他。 “不行!”楚狄停下脚步,抚着她的肩膀,安抚道,“今天街上有庙会,人太多了,我怕会出事。这两天,镇上不太平,你还是少出门吧!” “就是因为有危险,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啊!”柳絮不放心楚狄,非要跟着,“我的武功可是表哥亲自教的,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再说了,要是真遇到危险,表哥身手不凡,一定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你啊!真是不饶人的性格。”楚狄拿她实在没办法,只好妥协,“那走吧,记得一定要跟紧我啊!不要和我走散了。” “我知道了。”柳絮开心地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府。 楚衡走后,慕芸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一大早起来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就是为了今天和他的约,结果他说走就走了,慕芸儿难免会有些失望。 秋雨走进院子,看到慕芸儿一个人坐在那,便走过来问:“哎,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楚公子呢?” “他走了。”慕芸儿的语气里都带着失望,“他说有事不能陪我去逛街了。” “难怪小姐没精打采的。”秋雨看得出来,她还真是很在意楚公子。 “我没精打采的?怎么可能?”慕芸儿故作坚强,口是心非道,“我一个人也可以去逛街,一样很开心。” “可是多一个人陪你逛街,可以一起说话聊天,就不会闷了。”秋雨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慕芸儿叹气道,“我上哪去找一个可以陪我说话解闷的人啊!”慕芸儿想了想,打量了一番秋雨,想到了一个主意,“秋雨,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秋雨迟疑了一下。 “哎呀!走了走了!快点!”慕芸儿二话没说,拉起秋雨就把她拽了出去。 楚狄和柳絮走在热闹的街上,人声嘈杂,人来人往,十分拥挤。柳絮只要能出来玩,心情就很不错:“今天街上好多人。” 话音刚落,一个大爷从柳絮身边经过,被人绊了一下,不慎撞到了柳絮。“小心!”楚狄连忙扶住柳絮,关心道:“你没事吧?” 柳絮摇摇头,笑他小题大做:“表哥,你也太紧张了。” “最近镇上接连发生命案,我怎么能不紧张呢?”楚狄时刻保持着警惕,一刻也不敢松懈,“我要是连在我眼皮底下的表妹都保护不好,怎么去保护清风镇上的百姓呢!” 街的另一头,正对着向他们走过来的慕芸儿,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这要是换了平时,遇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她不高兴得跳起来才怪,可今天她却一直垂头丧气的。 “好无聊,什么庙会嘛!一点也不热闹!”慕芸儿觉得没劲。 “小姐!”秋雨看得出来,“你是因为楚公子不能陪你而失望吧?” 慕芸儿低着头,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她最讨厌听到的那个人嘲讽的声音:“哟!这不是慕家大小姐吗?这么巧?在这也能遇到你。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街上这么热闹的庙会,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呢?今天还精心打扮了啊?是给我大哥看的?太可惜了,我大哥有事不能陪你了吧?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你给我走开!”慕芸儿抬起头,正对上楚狄的目光,她一把推开他,警告道,“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理你!” 看见她心情不好,楚狄也就开心了:“能让慕大小姐心情不好,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我还真想向他领教领教!” “表哥!你就少说两句吧!”柳絮每次都在他们之间调解,当真心累。 “喂!你这个坏小子!嘴要不要这么损啊!”慕芸儿理直气壮,“我今天招惹你了吗?你最好也不要来招惹我!我不想跟你生气!” “那正好,在下告辞。”楚狄从她身侧走过,说了声,“后会有期了!” 与他擦肩而过,慕芸儿在背地里狠狠地咒骂他。本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偏偏就见鬼了,又碰上这个小子!还被他一番言语奚落,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慕芸儿认命了,吩咐道:“秋雨,我们回去吧!” 慕芸儿转过身,正要往回走,忽然街上迎面向她走来了好多百姓,纷纷向和她相反的那边走去。慕芸儿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秋雨也有些好奇。 “去看看!”慕芸儿拉着秋雨也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 人群围观的是一群杂耍表演的卖艺者,他们舞枪弄棒,表演得十分精彩。吸引了越来越多前来围观的人。慕芸儿看得拍手叫好,刚才那些不愉快的情绪通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楚狄也向人群中走过来,人越多的地方,越会成为魔尊的目标,他前来查探有何不妥。刚走进人群,就看见围观的对面叫得最欢的就是慕芸儿,果然到哪都有她。慕芸儿的目光注意到了他这边,只是一扫而过,然后双方都别过脸。 表演正精彩的时候,突然,一个卖艺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趁机刺向楚狄。 “表哥小心!”柳絮发现,警惕地一把推开他。 楚狄一个闪身,抓紧柳絮,紧张道:“你没事吧?” 柳絮摇摇头,脸色瞬间煞白,似有些受惊。楚狄和那群卖艺的人打了起来,刚才还围观表演的那群百姓,也都纷纷逃散。 “小姐!我们也快走吧!”秋雨见形势很危险,保护慕芸儿离开。可是,街上的百姓纷纷逃散,把慕芸儿和秋雨分散了,人潮拥挤,慕芸儿在人群中迷茫的寻找着秋雨。 “柳絮!你快回去!”楚狄一边和那群假群扮成卖艺人的刺客交手,还一边不忘提醒柳絮,“这些人都是冲着我来的!你快走!” “他们那么多人!我不能丢下你啊!”柳絮过去帮忙,也和他们其中一个刺客打了起来。 “我一个人应付得来!你快走!” 街上的百姓跑得差不多了,人群突然稀少了,慕芸儿被人撞到摔在了地上,眼看一个刺客的匕首将要刺向慕芸儿。柳絮一个闪身,跑到慕芸儿这边迅速拉起她:“慕姑娘,小心!” 楚狄那边的刺客已经被他全数解决了,这时,魔尊从天而降,和楚狄正面交锋。二人僵持已久,不相上下,柳絮上去帮忙,慕芸儿生怕柳絮受伤,也跑过去,奈何她不会武功。魔尊眼看自己要落入下风,趁机抓住不会武功的慕芸儿,楚狄和柳絮见势不妙赶紧停手。 “小姐!”秋雨急得追过去。 慕芸儿挣扎着:“你放开我!” 楚狄和柳絮追了几步,魔尊一直后退,警告道:“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你放了她!”楚狄威胁魔尊,“你是跑不掉的!” “我跑不了,她也休想活命!”魔尊紧紧的掐着慕芸儿的脖子。 “表哥,怎么办啊?”柳絮急得慌了神,“慕姑娘不会武功,不能让魔尊带走她啊!” “我不会让他带走她的。”楚狄有把握能从魔尊手里救下慕芸儿,他又上前几步,警告道,“你快放了慕姑娘!” “你先把剑放下!”魔尊提出要求,眼看他掐着慕芸儿脖子的手已经越来越用力了。楚狄毫不犹豫,扔掉了手里的剑,魔尊更加得意了,“真是枉称战神,竟也会弃剑投降!” 楚狄的衣袖里还藏有一把匕首,趁其不备,向他刺了过去。匕首正对准慕芸儿,快速得划过了她的左肩,魔尊慌乱中逃走了。 “啊——”慕芸儿捂着渗出了血的肩膀,坐在地上疼得直哭。 “小姐!”秋雨赶紧跑过去。 “慕姑娘!”柳絮也跑过去。 “小姐,疼不疼啊?”秋雨见她叫成这个样子,也吓坏了。 “疼死我了!”慕芸儿疼得大喊大叫,用另一只手指向楚狄,破口大骂道,“楚狄!你怎么不杀了我?要我死你就直说啊!用不着借机刺伤我吧?我不就是跟你争吵过几次吗?你趁机报复啊?” “对不起,慕姑娘,我表哥他不是故意的!”柳絮向她赔礼道歉,又望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楚狄,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表哥,你快和慕姑娘道个歉!” “那他就是存心的!”慕芸儿继续大骂,“楚狄!你这个坏小子!你就是故意刺伤我!想报复我!这事我跟你没完没了!” 楚狄表示很无辜,也很无奈:“慕姑娘,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非但不谢我,还出口伤我!你还真是不可理喻啊!” “表哥,你就别说了!慕姑娘都受伤了!”柳絮劝他少说话,赶紧和慕芸儿道个歉就过去了。 “她分明只有一点点皮外伤而已。”楚狄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太大惊小怪了,相比之下,我救了她的命,受点伤也是不得已的啊!” “你还敢幸灾乐祸!”慕芸儿简直气到抓狂。 “好了好了,小姐,别闹了,我们赶快回去吧!”秋雨吓得不轻,赶紧扶起慕芸儿,准备带她回府,也替她向楚狄道歉,“楚公子,真是抱歉!” “该向我道歉的是他!”慕芸儿不依不饶。 “小姐!快走吧!”秋雨催促着慕芸儿,赶紧带她离开。 “表哥,这要怎么办啊?”柳絮有些担心,“慕姑娘和你的误会只怕是越来越深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想救她啊!”楚狄无可奈何,也没好气的说,“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 第八章 结怨已深 回府后,秋雨准备给慕芸儿换药,她疼得一直叫一直叫。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大骂楚狄,一刻都没停过。 “秋雨,你轻一点!疼死我了!”慕芸儿简直要崩溃了,一想到楚狄,她恨得牙根都痒痒。 “小姐!你小声一点!”秋雨压低声音,提醒她,“可别让老爷听见了,不然你以后都休想出门了。” “小姐!”冬雪端着茶水走进慕芸儿房间里,看到秋雨给她换下来的纱布上都沾着血,吓得手里的托盘全砸了,“啊——怎么这么多血!” “喂!小声一点!”慕芸儿也压低声音,生怕冬雪的叫声把她爹引过来,然后又继续大骂,“都怪那个楚狄!故意刺伤我!我跟他没完没了!疼死我了!你轻一点!” 秋雨也忍不住要为楚狄说好话:“小姐,人家楚公子明明救了你,你想啊,万一你要是被那个带面具的人抓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啊?”慕芸儿就是不听劝,她现在一心所想的事全都在自己的伤口上。 “人家楚公子知书达理,当然不会跟你计较。”秋雨为楚狄说尽了好话,“小姐,你也用不着从一回来就骂到现在吧?” “那不然呢?”慕芸儿反问,“难道我还要感谢他啊?” “小姐,柳姑娘来了!”冬雪站在门口,看到柳絮向慕芸儿房间走来。 慕芸儿走到房门口来迎接她:“柳絮!你来看我了?” “这里交给我吧!”柳絮吩咐她们,秋雨和冬雪二人便下去了。 柳絮带来了治疗剑伤的金疮药,帮她涂抹在伤口上,再用纱布帮她包扎好。 “谢谢你啊!”慕芸儿对柳絮的印象一直都是很有好感的。 “不用谢!”柳絮温柔地笑着,“我是替我表哥来向你赔罪的。” 慕芸儿一听到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你是你,他是他,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不像你那个可恶的表哥,坏小子!” “其实你是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呢……”柳絮刚想为他说些好话,就被慕芸儿打断了:“我不想再提到他了,也不想听到有关他的事情。” “那你就是不肯原谅他了?”柳絮摆明是来求和的。 “他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原谅的?”慕芸儿到现在还气得抓狂,“我一想到他啊,我简直恨得牙痒!恨不得揍他一顿解气!” “其实我表哥这个人,真的不像你说的那么坏。”柳絮也不明白,似乎楚狄单单就对慕芸儿特别,“他平时待人很和善,只是一遇到你啊,就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你们前世结了仇一样。” “所以啊!我和他八字不合!”慕芸儿赌气道。 “其实你这个人挺可爱的。”柳絮不禁被她逗笑了,想起了和她初次见面的场景,“我第一次见到你啊,就觉得你是个性情中人。我表哥也是个性情中人,你们应该能够和睦相处才对啊!” “你来了多久,就讲了多久你表哥的好话哎!”慕芸儿发现这一点,抓住机会调侃她,“你喜欢他?” “你说到哪里去了?”柳絮否认,却隐藏不住对楚狄的好感。 “你还不承认!”慕芸儿看得出来,“你就是喜欢他!” 柳絮赶紧转移开话题,表示为了她好:“我是觉得,你迟早是要嫁到楚家的,到时候,就和我表哥成了一家人,这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道每次见面都要吵架啊?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可以心平气和的相处。” “干嘛又说这么遥远的事情啊?”慕芸儿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她的婚事,“我能不能和他成为一家人,还不一定呢!不过,我虽然很讨厌你表哥,但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交朋友啊?我觉得,我们还是挺投缘的。” “慕姑娘,我就叫你芸儿吧!”柳絮评价她的为人,“我觉得你这个人呢,虽是个世家小姐,但一点也没有那些娇生惯养之气,你比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人,活得更潇洒。” “真的吗?”慕芸儿倒是受宠若惊,对柳絮的好感又更多了些,“从来都没有人这样说过我!柳絮,你真好!”慕芸儿激动的拉着她的手,一不注意又碰到了自己肩膀的伤处,疼得直叫,继续咒骂道:“楚狄!我恨死你了!” 与此同时,楚狄在后花园中独自赏月,他在想,晋王交代他的事情。那个唯一得知公主下落的那名宫女到底在哪里,他该怎么样才能找到她呢? “表哥!”柳絮向他走了过来。 “你回来了?”楚狄向她询问,“那个慕家大小姐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柳絮叹息了一声,无奈极了:“她就是不肯原谅你。” “原不原谅有什么关系啊?”楚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我只是怕魔尊把她带走,才不得已刺伤她的。最近镇上接连发生的命案,多半都和魔尊有关系,今天要不是我的话,她恐怕已经成为魔尊刀下的亡魂了。” “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你刺伤她真正的用意啊!”柳絮在为此发愁,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慕芸儿和楚狄和平共处,不要再争吵下去呢? “不明白拉倒,不识好人心!”偏偏楚狄的脾气也是不肯服软的。 “表哥,我就是不明白,你怎么一遇到慕芸儿的事,就变得这般脾气啊?”柳絮暗讽他,“你一个堂堂皇上御赐的战神,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 楚狄没好气道:“反正我就是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可她马上就要成为你未来的大嫂了。”柳絮特意强调这一点。 “不一定啊!”楚狄认为事情还会有转机,“我大哥还不一定会娶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呢!” 柳絮忍不住发笑:“你说的话,简直和芸儿一模一样。” 国舅得知魔尊竟失败而归,雷霆震怒。他原以为能够战胜楚狄的会是他一手培养的魔尊,却没想到,高估了他。国舅厉声训斥:“你居然失败了?枉我苦心培养你,你居然连楚狄都斗不过!还损失了我十几个隐藏在百姓中的死侍。这下好了,再想监视楚狄,怕也难了。” “我只是一时失手,不代表我会一直输给他!”魔尊偏不认输,扬言道,“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要楚狄成为我刀下的亡魂!” 近日来,镇上频繁出现离奇命案,而且大多数发生在镇上的那家客栈。楚狄便前往客栈投宿,一来可以调查那些命案的真相,二来说不定还可以用自己引魔尊现身。 “柳絮,我说不让你来,你非要跟来。可能要委屈你几天了。”楚狄走进客栈的房间,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和他的府邸比起来,简直是太简陋了。 “不会啊!”柳絮倒觉得没什么,一点也不介意屋内的环境,“我觉得这也挺好的。我是自愿来帮表哥的,虽然你那天没有说清楚你在为晋王办什么事,但我猜测过,那些黑衣死侍的目标就是你。你现在又突然跑来住客栈,该不会你是想用自己引出魔尊吧?” “我就说你聪明吧?”楚狄把自己此行的任务告诉了她,“我来这是要找一个人的,魔尊的出现就是为了千方百计的阻止我,所以,他的目标是我没错。”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静观其变。”楚狄自有安排,嘱咐她,“柳絮,如果遇到危险,你就赶紧回去,千万不要管我,听见没有?” “我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柳絮才不会这么没义气的丢下他独自离开,“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就好,哪怕只能帮你一点忙,我都愿意留下。” 慕芸儿在府里老老实实的养了几天伤,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刚能出门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去楚府找那个可恶的楚狄算账。结果到了楚府,才听府里的人说,他跑去镇上住客栈了。真是岂有此理?放着好好的府苑不住,跑去投宿?这分明就是故意躲她嘛! “楚狄!我跟你没完!”慕芸儿又跑到客栈门口,刚要走进去,就被秋雨拦下了:“小姐!小姐!你的伤都已经好了,干嘛还要去找人家的麻烦啊?” 慕芸儿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这个楚狄!放着好好的府苑不住,偏偏跑来这住客栈,他摆明了就是为了躲我嘛!他以为搬了家我就找不到他了?我今天一定要找他算账!让他赔我医药费,再跟我道歉!” “你这是何必呢?”秋雨极力想劝阻她。 “我的伤已经疼了好多天了!”慕芸儿想到这些天是怎么过的,就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他今天必须要给我道歉!要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可是,小姐,你就看在楚家大公子和柳姑娘的份上,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秋雨说的也在理,“你这样胡闹下去,他们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啊!” “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慕芸儿气得不行,闯入了客栈,到处寻找他的踪影。 楚狄正好在楼下喝茶,慕芸儿看到他,走过他身侧,暗讽了一句:“卑鄙小人!” “小姐!不可以这样!”秋雨小声阻拦。 见楚狄没有任何反应,慕芸儿站在他面前,大声地问:“喂!我在骂你,你听到没有啊?” 楚狄没搭理她,自顾自悠闲地喝着茶,过了好一会才开口讽刺:“看来慕姑娘的伤好得很快嘛!都可以骂人了?” “小姐,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千万不要动气啊!”秋雨跟在后面提醒道。 “我怎么会跟这种人生气呢?”慕芸儿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我只要他赔我医药费!最重要的,是要和我道歉!” 楚狄饶有兴趣地问:“你想要我怎么赔啊?” 慕芸儿想了想,大概算了一下:“你那一剑刺的我疼了好几天,我每天吃不下睡不着还浑身疼,导致呼吸不顺,四肢无力……” “我那一剑是伤到了你五脏六腑,全身血脉不通了是不是?”楚狄打断她,继续道,“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一切都已经清楚了,明天我就会到府上送去银两,再向你赔罪,最后还会去你的灵前深深忏悔。” “你什么意思啊?”慕芸儿听不懂。 楚狄有条有理,一本正经的告诉她:“依你所言,我可以判断,你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 “你!”慕芸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表哥!”柳絮从楼上走下来,慕芸儿一看到她,立刻迎上去告状:“柳絮!你快给我评评理!他看我没死,居然咒我死哎!” 楚狄仍在一本正经的推断:“我看她已经病入膏肓了,我凭经验告诉她,她是活不长了。” “你看!你看!”慕芸儿气愤极了。 “表哥,你别这样,说到底确实是你伤人在先啊!”柳絮又开始两边调解,“芸儿,你也别生气了,这样不利于养伤的。再说了,他上次刺伤你也是迫不得已啊,你想想,你要是被魔尊带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狄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劝柳絮别白费力气了:“柳絮,你就不要再跟她讲道理了,她是根本听不懂的!” 秋雨赶紧走过来拉一拉慕芸儿的衣角,小声地说:“小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楚公子是救了你的性命啊!” “你看看!就连一个小丫环都比你明白事理。”楚狄借此嘲讽。 “你们怎么都帮他说话呢?受伤的可是我啊!”慕芸儿简直没地方评理了。 “那慕姑娘,你想怎么样呢?”楚狄到要听听看,她能没完没了到什么程度? 慕芸儿直言:“我要你跟我道歉!” 楚狄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伤你的人是我,可救你的人也是我。功过相抵,你赚了!你不应该先向我道谢吗?不过,道谢就算了,我怕你太感激我!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你!我跟你没完没了!” “懒得理你!”楚狄别过脸,拿起桌上的佩剑,向客栈门口走去。 慕芸儿气得拿起桌上的茶杯,就向他扔了过去。楚狄转身伸手接住:“想向我斟茶道谢就不必了!”说完,他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出了客栈。 第九章 婚事将近 楚狄走后不久,楚衡正好走了进来,慕芸儿坐在桌边还在生气。楚衡走到她面前,慕芸儿猛的站起来,她以为是楚狄,刚想破口大骂,见是楚衡,立刻收敛起来:“是你啊!” 楚衡送她回府,他们一起走在街上,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讲话。 气氛实在是很僵,慕芸儿先开口道:“其实,你不用送我回去的。” “没关系,我陪你走走吧!”楚衡的神情淡然,和平时温文尔雅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 “刚才,我有点失礼,真是不好意思。” 楚衡没忍住,笑了,说实在的:“看你发脾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有吗?”慕芸儿怎么不觉得,她看得出来,他今天也有些反常,“可你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这一路上,你都没有说话,样子还挺吓人的。” “我是在想要怎样替楚狄向你道歉!”楚衡想了想,有些为难,“这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总不能你们每次见面都吵架吧?这样很伤和气的。” “看在你的份上,就算了吧!”慕芸儿已经不计较了,只是她很好奇,“你们是亲兄弟,怎么会相差这么多呢?” 楚衡刻意避开这个话题:“既然你没有怪他,那我就放心了。你的伤,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楚衡把她送到慕府门口,叮嘱道,“你早点回去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慕芸儿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直到已经看不到了才肯走进去。 慕芸儿回到慕府,看到正厅好多人忙成一团,厅里还放着几口大箱子,秋雨和冬雪在忙着把一堆东西装箱,慕老爷还在一边对她们指手画脚。让慕芸儿不明何意:“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 “芸儿回来了?”慕老爷转过身,看到慕芸儿,告诉她,“下个月九号,你就要和楚衡成亲了啊!到时候,丞相和夫人也会从京城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下个月九号?”慕芸儿震惊的重复着,算了算日子,“那不就只剩十天了吗?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啊?” “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怎么又不愿意和他成亲了呢?”慕老爷真是搞不明白。 “我是觉得他人挺好的,可没说我喜欢他啊?更没想过这么快就嫁给他啊?”慕芸儿急得直跳脚,“你们怎么都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胡乱的为我做主了呢?” “这是为什么啊?慕家大公子人品好,学识好,还仪表堂堂,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慕老爷觉得几乎没有道理。 “我说不行就不行!反正我不要嫁!”慕芸儿就是不肯同意!她不高兴的事,打死她都不愿意,慕芸儿生气的回了房。 难得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楚衡和楚狄两兄弟到亭中喝茶聊天,欣赏湖边的风景。清风徐来,带着一种诗情画意的美感。 “二弟,我们两个可是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来聊聊了。”楚衡不由感慨,想与他闲谈。 “是啊,大哥,我听府里的人说,你最近都在忙生意上的事,整日操劳,着实辛苦。”楚狄想到这里,自愧不如,“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帮你分担,还真的很过意不去啊!” “你还说我呢!你最近的行踪不也是神神秘秘的吗?”楚衡整天见不到他人影,但知道他在外面做些什么,不免为他担忧,“镇上接连发生的几桩命案,你着手调查的怎么样了?” 楚狄心烦意乱道:“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啊!” “你啊!就是爱管这些闲事,最近你都瘦了。”楚衡看得出来,似乎他有心事的样子,“你似乎心里有很多事情在烦,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让大哥替你分担一些。” “谢谢大哥。”楚狄心里有些安慰,“说实在话,我在为你和慕家大小姐的婚礼而操心呢!眼看婚期近了,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这不是爹早就安排好的吗?还有什么好操心的?”楚衡的婚事已成定局,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便把问题转到他身上,“既然大哥都快要成亲了,那么你呢?柳絮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是不是你心仪的姑娘呢?” 楚狄连忙解释:“大哥!她是我的亲表妹,我们从小到大就只有兄妹之宜,你可不要想多了。” “是吗?”楚衡不这么认为,“柳絮可未必这样想哦!” 慕老爷让秋雨陪着慕芸儿去街上逛逛,主要是置办点嫁妆。此时,她们正在一家布庄挑选嫁衣,秋雨帮她仔细挑选,再三考虑,可慕芸儿自己对这件事,一点也不上心,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发呆。 “小姐,你觉得这块布料怎么样啊?”秋雨手里拿着一块大红色绣花的布料问她。 慕芸儿看也没看一眼,有气无力道:“你决定就行了。” “小姐,成亲可是个大事,你自己的嫁衣一定要挑仔细了啊!”秋雨再三提醒她。 “拜托!我连自己成亲的对象都还没有看仔细,一块布料而已,看那么仔细干嘛啊?”慕芸儿到现在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嫁给楚衡,对于其他的事,她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秋雨拿着布料在她眼前晃晃:“好歹你也看一下啊!” “差不多就行了。”慕芸儿站起身道,“可以回去了吧?” 城外,一支迎亲的队伍正在吹吹打打的为新娘送嫁,中途休息的时候,新娘却被魔尊劫走。新娘慌乱中逃跑,却还是没有躲过魔尊的追杀。楚狄得知消息,前去查探新娘被杀一案。 柳絮正在府里看书写字,收到慕芸儿派人捎来的信。她打开信封,信上所述:今天下午陪我到布庄挑选嫁衣。芸儿。 下午,柳絮很早就去了布庄,慕芸儿还没有到,她便在染布的院门口稍作等候。慕芸儿想起已经到了和柳絮约定的时间,慌忙跑出门,可刚一出房门就撞上了走进来的慕老爷。 “你又要到哪里去啊?”慕老爷严肃的脸上看起来很不高兴,斥责她,“成天出去给我惹祸!” “我才没有惹祸!”慕芸儿不承认,只急着出门,“我是有正经事要办啊!”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啊?” “我约了人,要迟到了!”说完,慕芸儿推开拦着她的爹,赶紧跑了出去。慕老爷连连摇头叹息,“这丫头,都让我给惯坏了。” 布庄里,有个要出嫁的姑娘正在挑选嫁衣,柳絮看到那姑娘长得十分清秀,颇有好感,便走过去与她闲聊:“姑娘,你要成亲了?” “是啊!”姑娘的脸上绽放着笑颜。 “你长得真好看!”柳絮忍不住夸赞道。 “谢谢!” 魔尊突然现身,隐藏在染布的布料后,慢慢靠近柳絮和那位姑娘,柳絮看到地上慢慢移过来的黑影,警惕地把那姑娘推开。她一把扯下自己面前的那块染布,清楚的看到魔尊站在自己面前,便出手与他打了起来。魔尊的目标在那新娘身上,不想伤害柳絮,只想抓走那个姑娘,奈何柳絮一直阻挠,魔尊便出手打伤了她。 楚狄在城外追查新娘被杀一案,突然想明白了,魔尊一定还会对镇上其他的新娘下毒手。为了保护镇上的百姓,他从城外赶往布庄,去保护那些即将成亲的姑娘。刚到布庄,就看到一具新娘的尸体,柳絮也受伤躺在了地上。 楚狄连忙跑过去看柳絮的情况:“柳絮!柳絮!你怎么了?醒醒?” 这时,慕芸儿才刚到布庄,和柳絮约好,却来迟了:“柳絮!”她侧首望向楚狄,有些奇怪,“楚狄,你怎么在这里啊?” 回到楚府,楚狄把柳絮抱回房间,赶紧找来了大夫。柳絮昏迷不醒,楚狄十分焦急。 “柳絮没事吧?”楚狄忙问大夫。 “只是运功过度,受了些内伤,醒来就没事了。”大夫给她开了方子,拿了几副药出来。 “那我去煎药。”慕芸儿刚接过药,就被楚狄厉声训斥:“不用麻烦你了!就是因为你的任意妄为,让柳絮受到了伤害,我告诉你,柳絮要是有任何闪失,我饶不了你!” “你怎么可以把责任全都怪到我头上呢?”慕芸儿觉得无辜,她也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会这样,“柳絮是我约出来的,可是我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怎么知道她会遇到魔尊啊?” “反正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关系!”楚狄偏把责任都怪到慕芸儿身上,“柳絮遇到你,就是她的灾难!” 听到他们的争吵声,柳絮已经醒过来了,她的第一意识就是维护慕芸儿:“好了,你们别吵了,这件事真的不怪芸儿。” “柳絮,你感觉好点了吗?”楚狄见她醒了,赶紧扶她起身。 “我好多了。”柳絮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倒也恢复了些许。 慕芸儿自责不已,向她连声道歉:“柳絮,对不起,我有事耽搁来晚了,害你遇到魔尊,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没事了,你不要自责,这事不能怪你。”柳絮安慰她,说话时还望向楚狄,生怕他再怪慕芸儿,“谁也没有料到魔尊会突然现身,何况我只是受了些惊吓,并不碍事的。” 楚狄轻蔑的撇了一眼慕芸儿,就是忍不住想怪她:“不要以为柳絮不怪你,你就没有责任了。这里也不需要你了,你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吧!这几天,也不要再来打扰柳絮了。” 已经被楚狄说成这样了,慕芸儿也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了:“柳絮,等你恢复好了,我过几天再来看你。”柳絮点头应答,慕芸儿连看都不敢看一眼楚狄,就走出了柳絮的房门。 慕芸儿走后,柳絮不免要说楚狄:“表哥,你干嘛要这样对芸儿啊,这又不是她的错,况且她已经很自责了。” “我就是忍不住,想冲她发火!”楚狄一碰上慕芸儿,情绪就难以控制,今天她对慕芸儿发脾气,不只是因为柳絮。当然,柳絮也只是一小部分,“谁让她今天害我的表妹受伤呢?” “我这不是没事了吗?”柳絮看得出来,他似乎还有其他的心事。 “大夫开的药,定神的,要记得按时喝,我现在就去给你煎药。”楚狄转移开思绪,拿着她的药出去了。 第十章 婚事遭人阻拦 夜晚的月光下,慕芸儿独自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自言自语:“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招人讨厌啊?虽然我很爱闯祸,可我从来没想过害人啊!今天我害柳絮受到伤害,还被那个坏小子骂了。可是,为什么坏小子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会这么难过呢?而且今天,他对我这么过分,我竟都没有想生他的气。说到底呢,还是我的不对。” 秋雨穿过走廊,向她走过来:“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 “我今天害柳絮受伤了。”慕芸儿还是很自责难过。 秋雨猜测道:“你是不是又跟楚家二公子闹不愉快了?被他责骂了?” 慕芸儿点点头说:“他今天真的骂得很难听,但我知道,他也是担心柳絮的伤嘛,所以我不会怪他。” “小姐,你虽然平时任性了一些,但说到底,你还是心地善良,绝不是有意要伤害别人的。”秋雨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所以很了解她,安慰道,“等楚公子明白过来了,他就不会再怪你了。” 慕芸儿和楚衡的婚事将近,这几天,丞相和夫人一路从京城赶回来,就是为了能参加他们的婚礼。刚到府里,慕老爷就带着慕芸儿前来拜访。 “爹,娘,慕世伯和芸儿来了。”楚衡为他们引荐。 慕老爷客套道:“丞相大人,夫人,你们一路奔波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辛苦了。” 慕芸儿也有礼貌地向二位行礼:“芸儿见过丞相大人,夫人。” “都快成为一家人了,就不必如此多礼了!”丞相点头示意,觉得慕芸儿十分得体。 夫人也招呼道:“慕亲家,芸儿,快请坐吧!” 一众人坐下喝茶聊天,丞相开口安排道:“慕亲家,这次,我们回清风镇,就是为了令爱和衡儿的婚事。楚家和慕家都是富甲一方的大户,所以这场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热闹,才不算失礼啊!” “丞相大人费心了。”慕老爷看向一旁的慕芸儿,提醒道,“芸儿,还不快谢过丞相大人的安排。” 慕芸儿起身行礼:“芸儿多谢丞相大人。” “好好,坐吧!”丞相微笑着点点头。 夫人夸赞道:“真是个乖巧的姑娘。” 丞相又把目光转移到楚衡身上:“衡儿,婚礼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回爹的话,都办妥了。”楚衡回答。 丞相叹息了一声,有些感慨:“以后你们成了亲,你就要定居在清风镇了,远离京城,不在爹的身边,爹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楚衡笑了笑,理所当然的回答:“没关系,还有二弟陪在爹身边啊!” 楚狄愣了一下神,听到他们谈论起自己,立刻申明:“我会浪迹天涯,不会留在府里的。” “二弟!”楚衡望向他,教育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你不要太任性了。” “你们聊,我先告辞了。”楚狄不再多言,这件事也与他无关,便一个人出去了。 楚狄走后,慕芸儿也坐不住了,她本来就没想好要不要嫁给楚衡,两家在此商议婚事,她也不想参与。趁没人注意之时,也悄悄离开了正厅。 楚府后花园,楚狄一个人在假山旁练剑,慕芸儿走过去,看了他一会,直到楚狄看到她,便停了下来,一言不发。 慕芸儿有自知之明,赶紧解释:“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可是,因为柳絮的事情,我觉得我应该来向她道歉。” “恐怕你又没安什么好心吧?”楚狄转过去,不想看向她。 “喂!你这个人!”慕芸儿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没心情跟你胡闹!” 楚狄想了想,忽然转过身看着她,带着一种坏笑:“你是怕我在爹娘面前说你的坏话,破坏了你和我大哥的好事吧?” 慕芸儿倒是希望这场婚礼办不成,并不想阻止他:“你要说就去说好了,我巴不得你赶紧拆散我们,不然的话,我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大嫂了。” “我看未必吧?”楚狄似乎很有自信,“就算我不从中作梗,我大哥也不会娶你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都会跟你说吗?”慕芸儿有些好奇。 “当然了,我了解我大哥。”楚狄反过来问她,“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了解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了解他啊?”慕芸儿故作镇定,也反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他什么都会告诉我的吗?” “那你说说看,我了解我大哥什么呢?”楚狄也有了好奇心,故意为难慕芸儿,问她一些刁钻的问题,“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他喜欢用什么剑,练哪套武功啊?” 慕芸儿打断他,借口躲避:“你说了那么多,我到底要先回答哪一个啊?” “哼!”楚狄冷哼一声,不想理她,便又走开了。 晚上,楚狄对着月亮,若有所思。他的心里藏着很多烦恼,公主的下落至今还是个谜,镇上接连发生命案也是他放心不下的事。这些烦心事,一直困扰着他,始终未能想通。 或许是他想得太入神,都不知道柳絮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的,直到柳絮叫了他一声,他才缓过神来。 “表哥,你在想什么呢?”柳絮侧首望向他,他的目光仍未移开。 “没什么。”楚狄似有些忧愁,叹息道,“只是在想最近镇上遇害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到底要怎么做,还能保护镇上那些无辜的百姓呢?” “魔尊连要出嫁的新娘都不肯放过,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下一个他又会对谁下手呢?”柳絮以此推断,想不明白后面还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楚狄的脑海里竟突然闪现出慕芸儿的画面,他竟有些放心不下,小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个丫头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啊?” “对啊!芸儿不是也要成为新娘了吗?”柳絮听到了楚狄刚才的那句话,也知道他说的丫头就是慕芸儿,也不免为她担心起来,“明天就是衡表哥和芸儿成亲的日子了。你说,她会不会成为魔尊的新目标呢?表哥,她可是你未来的大嫂,你应该去保护她啊?” 楚狄沉默了许久,没有再说话,只是突然走了出去,连个招呼也没打。柳絮望着他加紧脚步离开的背影,着实有些不解。 与此同时,慕芸儿在房间里试自己的嫁衣,她穿上了嫁衣也并没有一丝喜悦的心情。听人家说,要出嫁的女孩子都是开开心心的,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说实话,她很矛盾,很纠结,她根本不想嫁人。 冬雪帮她整理衣服,还不由得惊叹:“小姐,你穿上这件嫁衣,真漂亮。” “当然了,只有成亲的时候才能穿得这么漂亮,而且一生就只有这一次。”慕芸儿说着,神情却是在敷衍。 秋雨看出来了:“小姐,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慕芸儿长舒了一口气,故作开心的样子,“我明天就要成亲了,怎么会不开心呢?” 秋雨还是不死心,对她追根问底:“你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开心,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呢?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你可一定要想好了。” “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嘛!嫁谁不一样啊?嫁就嫁了吧!”慕芸儿此番话像是认命般,毫无办法。 夜深人静之时,慕芸儿还没有入睡,她还穿着嫁衣一个人坐在床边自言自语:“明天就要成亲了,虽然对方家世相貌什么都好,可是,我真的想嫁给他吗?我对楚衡根本一点了解都没有,即便他千好万好,可毕竟成亲是一辈子事啊!我真的想好了吗?” 楚狄深夜翻墙进入慕府,突然闯进慕芸儿房间。 “你来干什么?”慕芸儿吓了一跳。 “慕姑娘,得罪了!”楚狄迅速点了她的穴,将她带走了。 楚狄骑马带她到郊外,漆黑一片的树林,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才解开了她的穴。 “你放开我!”慕芸儿不停地挣扎着。 “喂!你别乱动啊!”楚狄担心马受惊,她会掉下去,他在努力拉着缰绳。可慕芸儿不肯停下挣扎,不小心掉下了马,楚狄伸手抓住她,她却把楚狄一起拉下了马。 “喂!你想怎么样?”慕芸儿气愤道。 “我不想怎么样!”楚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劝她别多想,“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对你有什么不轨的意图的。” “难说。”慕芸儿向他投去怀疑的眼神。 楚狄无奈,向她说出自己的意图:“其实,我掳走你的真正原因,是想阻止一场噩梦的发生,一场以悲剧告终的婚礼。我不希望你嫁给我大哥,因为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和你大哥的婚事!关你什么事啊?”慕芸儿向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真的是多管闲事。 楚狄突然靠近她,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细细分析:“说句实在话,你确实长得不丑,又有万贯家财,可是我还是觉得呢!你不配!”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慕芸儿的火气更大了。 “哎!不要这么凶嘛!”楚狄一脸讨好道,“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慕芸儿不想理他,而且她本身也很不赞成这场婚事,“反正我也不稀罕嫁到你们家!” “哎?这可是你说的哦!”楚狄听到简直开心坏了,再三确认道,“你原本就不想嫁的,是不是?” “你管我!” “既然你不想嫁,那你会同意退婚的,对吗?”楚狄带走她就是这个目的。 慕芸儿也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气似乎消了很多,有意问他:“如果我提出退婚,你是不是会很开心啊?” “我不但会很开心!而且感激不尽!” 慕芸儿听了大笑了几声,接着卖起了关子:“原本呢,我是不想那么早成亲的,但是看你这副德行,我现在又觉得早一点成亲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退婚?” “当然不是!”慕芸儿巴不得能气死他,“我偏偏不要顺你的意,既然你那么反对我和你大哥成亲,那我就偏要回去成亲,做你的大嫂哦!”说完,她就往回走。 “站住!”楚狄跟上去,阻拦道,“你不退婚!哪都别想去!”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慕芸儿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楚狄也警告她:“我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什么都不怕!” “那你还能对我耍什么花招啊?”慕芸儿非就不信了,他还能怎么样。 “那你就休想再回去了!”楚狄一把抓住她,将她带上马。 慕芸儿拼命挣扎着:“喂!放我下来!”奈何挣扎也是无用,还是被他骑着马带走了。 第十一章 协议退婚 一路上,慕芸儿都在骂他,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可楚狄偏偏一点也不在乎,一句也不予理会。直到慕芸儿骂累了,实在没有精力了,才闭嘴。 夜深人静的,走了也已经够远了,楚狄在一潭湖水边把她放下,自己悠闲地坐在石块上抬头欣赏着皎洁的月色。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慕芸儿实在是累了,没精力跟他斗嘴了。 “骂了这么久,累不累啊?”楚狄也表示很无奈,“我可听累了。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么美好的月下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跟我好好聊聊呢?” “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慕芸儿继续向他翻白眼。 “你和我大哥,根本就不合适,你都不了解他,更谈不上喜不喜欢他。”楚狄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既然这样,不如把婚事退了,这样你们两个都会好过一点!” 慕芸儿偏偏不肯顺他的意:“我就是不想让大家好过,尤其是你!” “为什么非要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呢?”楚狄真是不明白她,反问道,“就是为了气我?不值得吧?” “我喜欢!我愿意!你能拿我怎么办?”慕芸儿不理他,转身就要往回去的路走。 待她走了几步路,离他远了些,楚狄在后面故意吓唬道:“这大晚上的,你可别乱跑啊!你没听说吗?最近镇上有很多新娘都已经遇害了,你看你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可能就会成为魔尊下一个目标,成为他刀下的亡魂哦!” 慕芸儿一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四处看了看,前面是一片树林,走进去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再加上,魔尊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她无奈之下,只好乖乖走回来,在楚狄身边坐下。赌气道:“那我就跟你耗到底!”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就静静地在月光之下坐着。 直到天蒙蒙亮了,慕芸儿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睁开眼的时候,伸了个懒腰,以为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睡醒了?”身后传来楚狄的声音,他似乎一整晚都没睡,就这样看着她,生怕她跑了。 慕芸儿简直无奈了,她此刻又累又困,只好妥协一下:“我要是不答应你,你就不会放我回去,对不对?” “你说呢?”楚狄反问。 “好!我答应你!”慕芸儿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你说真的?不许骗我啊!” “我没兴趣跟你在这耗一辈子啊!”慕芸儿简直服了,站起身就要往回走。楚狄高兴得打了个响指,跟了上去。 昨夜,是秋雨第一个发现慕芸儿失踪的,随后就禀报了老爷。慕老爷派全府上下的人四处去找了,都不见慕芸儿的踪影。直到今天早上,她还没有回来,眼看已经瞒不住丞相他们了,婚礼的时辰也快到了,宾客也快到了,真是火烧眉毛般急人的事情,让在坐的各位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去呢?已经找了一宿了。”丞相在正厅里来回徘徊,没有等来结果,又问一遍慕老爷,“慕亲家,这亲朋好友眼看就要到了,你女儿到底去哪了?你怎么就一点也猜不到呢?” 慕老爷一脸无辜和不解:“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众人都在焦急等待之中,只有楚狄此时悠闲地走进正厅,和各位打招呼:“爹,娘,各位早啊!” “表哥!你昨晚到哪去了?”柳絮站在一旁小声地问。 “我办正经事去了。”楚狄沾沾自喜,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丞相无奈,把现在正愁的事情告诉楚狄:“狄儿,今天你大哥成亲,可是这新娘却不见了。” “是吗?”楚狄假装不知道的样子,猜测道,“那她可能不会来了吧?” “谁说我不来的?”就在众人焦急的时候,慕芸儿出现在正厅门口,向大家走过来,“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慕老爷看到慕芸儿,赶紧迎上去:“芸儿!你可算回来了!丞相大人,还来得及让他们拜堂成亲。” “慢着!”就在众人打算让他们进去拜堂的时候,慕芸儿又喊了停,最后说出答应了楚狄的话,“我要退婚!” 众人一度震惊,久久未能反应过来。 “岂有此理!”丞相已然对她失去了耐心,现在她又拿自己的婚事,两家人的颜面开玩笑,丞相稍加斥责,“你失踪了一天,像是逃婚似的!现在一回来就说要退婚!你是在戏弄本丞相吗?” 见丞相震怒,慕老爷赶紧替她打圆场:“不不,丞相大人,这婚事绝不能退。” 楚狄在一旁煽风点火,巴不得亲事告吹:“爹,既然人家慕姑娘不愿意,那我们何苦强逼她呢?我看这门亲事就作罢吧!” 楚衡在一旁一言不发,他的婚事从来都不由得他做主,明明是他要过一辈子的人,他却最没有发言权。自己都觉得可笑,可悲,还无法反抗。 慕芸儿为自己辩解,向众人说清楚:“我退婚的理由,你们也该问个清楚明白啊!”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理由退婚?”丞相厉声质问。 慕芸儿看了看楚狄,带着一丝坏笑,故意把问题抛给他:“丞相大人,我为什么要退婚这件事,你应该问问你们家二公子吧?” “问我?问我什么啊?”楚狄不明何意,让她退婚就好了,怎么把他也牵扯进来了呢? “二公子,我是答应了你回来退婚的,你应该把话说清楚了吧?”慕芸儿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显然是把他出卖了。 楚狄紧张了一下,生怕误会闹大了,他会解释不清楚,厉声警告她:“喂!你可不准胡闹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丞相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真相。 慕芸儿对大家据实禀告:“丞相大人,其实我并没有想逃婚,昨天我是被人抢亲,被人掳走了。而掳走我的人,正是你家二公子。因为他不希望我嫁给他大哥,原因是他喜欢我!” “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楚狄急了,真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场合之下暗算他,故意让他解释不清楚,有苦说不出。而楚衡在一旁,竟无动于衷,比谁都冷静,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夫人听了也为之震惊,向他问明情况:“狄儿!慕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楚狄连忙否认:“娘,您可别听她胡说啊!” “狄儿,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就说出来!”丞相显然偏心他,要为他做主。 “是啊!狄儿,你快说啊!”夫人也催促他说出真相。 楚狄情急之下,只好坦白一切:“我承认,慕姑娘确实是我带走的!我是真的不希望他嫁给我大哥。” “那你是真的喜欢慕姑娘?”丞相问。 楚狄不承认,但也说不清楚:“这个纯属误会,我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慕芸儿仍然故作镇定,有意引起大家对楚狄的误会:“事发突然,芸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为了避免他们兄弟失和,我也只能先遵从二公子的意思,把婚事退了。” “狄儿!你让我们怎么办?”夫人显得十分为难,她生怕对不起楚衡,让他受到伤害。 丞相想了想,并没有怪罪楚狄的意思,而是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狄儿,你要是真的喜欢慕姑娘,你应该早点和爹说嘛,你和衡儿是亲兄弟,我想衡儿他也不会反对的。”说着还看向楚衡,问,“你说是吧?衡儿?” 楚衡晃了一下神,什么也没说,只管顺从父亲,点头应答:“是!” “这件事,爹心里有数了。”丞相思量再三,对慕老爷说,“慕亲家,我们单独到书房谈谈。” “爹!”楚狄很是无奈,“我和大哥的事,你就不要再做主了!爹!”丞相没有理会他,就和慕老爷进了书房。楚狄又回过头来,看向楚衡,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大哥!弟弟做事,你都会明白的对吗?”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心里明白。”楚衡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慕芸儿正得意之时,楚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把责任都怪到她身上:“都是因为你!事情搞成这样,你满意了?” “是你逼我的!”慕芸儿偏不认输,非要和他较劲到底。 “大哥!”楚狄还是觉得对他愧,可一时半会的,确实说不清楚,“这件事,我日后会慢慢跟你解释。” 楚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宽心,表示什么也不在乎:“我们是兄弟,很多事就不用解释了。”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丞相和慕老爷谈完事情走回了正厅。 “爹!”楚衡和楚狄在一旁恭敬地叫了一声。 慕老爷走到慕芸儿面前,忽然开口问话:“芸儿,你是想嫁给大公子还是二公子啊?” 慕芸儿皱眉,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只回答:“婚姻大事,应该由父母做主。” 慕老爷叹了一口气,继续问她:“既然婚礼已经闹成这样了,你要是喜欢的是二公子,你也该坦白说出来啊!” “那可不一定啊!”慕芸儿赶紧和他撇清关系,当着丞相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说楚狄的不是,只能含糊其辞,“我的意思是说,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嫁给谁啊!” 丞相想了想,又想出了一个两全之计,和慕老爷商量着:“慕亲家,要不这样,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让芸儿和我这二位公子再好好相处一下,在他们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没有这个必要!”楚狄忍不住插嘴,他首先不同意,“我看就算了吧!” 丞相弄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一味地以为楚狄喜欢慕芸儿,连他的顾虑都已经想好了:“狄儿,既然你喜欢芸儿呢,就不要觉得心存愧疚,担心影响你和你大哥的兄弟感情了。反正爹是认定了,芸儿就是楚家的媳妇了。你们再相处一段日子,爹自有公断。” 楚狄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慕老爷打断了,想尽早的把此事解决:“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事情已成定局,楚狄和慕芸儿双方都不同意,倒也是没办法了,事情闹得这么大,玩笑也开得有点过了。只是楚衡,谁考虑过他的感受?谁又能明白他心里的苦?自己的婚事却没有一句发言权,只能任由别人安排来安排去。就连明明是自己的婚事,弄到最后好像也不得不分一半给自己的弟弟。慕芸儿将来是不是他的妻子,还不一定呢!尽管他也并不想娶,但也不能接受慕芸儿同时和他的弟弟交往,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胜算并不大。 第十二章 暗生情愫 楚狄走出正厅穿过长廊走到尽头的拐角处,正好撞上楚衡,楚衡一见他,便掉头往回走。 “大哥!”楚狄跟了两步,楚衡停下脚步,并未回头看他,似乎对他已经无可奈何。楚狄还在自顾自的说着气话,“刚才真气死我了!” 楚衡叹了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来,轻言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等小事生气,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我本来是想帮忙的,却没想到事情最后弄成这个样子。”事到如今,楚狄也很自责,他不想伤害他大哥,可却对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心理阴影。他为此感到抱歉,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 “你不是提醒过我很多次了吗?不可以和没有感情的慕芸儿成亲。现在婚事暂时取消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楚衡已经无话可说了,在他看来,楚狄千方百计不让慕芸儿和他成亲,多半是出于私心。 “我是真的希望她和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楚狄不希望他误会,一个劲的解释,“我明知那是个陷阱,想把你从陷阱里救出来,没想到,现在我自己也被套进去了。”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芸儿吗?”楚衡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如果不是出于私心,那他多管什么闲事?殊不知,楚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一点也没有喜欢慕芸儿的意思。 “我?喜欢她?开什么玩笑啊?这误会可真的太大了。”楚狄急着撇清,这种莫须有的事,生怕楚衡这样误会。 “可我觉得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啊!现在爹也赞成你们交往。”楚衡似乎已经认命了,他输了,什么都输了。 “我是真的受不了她的。”楚狄一再强调,他不喜欢慕芸儿。 “可芸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姑娘,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靠近她。别让她看到你,这样麻烦就会少很多的。”楚衡提点他,暗示他要远离慕芸儿。 “我堂堂男子汉还能躲着她?”楚狄偏不认输,“我决定跟她斗到底!让她知难而退。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让她主动退婚的!” 楚衡的意思,看来他还是不明白,还偏要去招惹慕芸儿,随他怎么闹吧!楚衡也不想再管了:“既然你不愿意退出,那我也只好等着瞧了。” 楚衡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这样不公平的待遇,他经历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为什么还会这么难受呢?他承认,他心里很委屈,很难过,可是,谁在乎呢?他的弟弟,不也是打着关心他的旗号,同样做了伤害他的事情? 他此番的落寞,并不只是因为娶不了慕芸儿,他也并不是很喜欢慕芸儿,成亲不成亲,对他来说也无所谓。可他难过的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什么都抢不过他那个弟弟,他什么都有,而自己什么都没有,现在就连自小定下的亲事都要被他那个天真到不可一世的弟弟一点一点抢走了。 他不甘,他嫉妒,这种念头在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让他难以自拔。 夫人在房里休息,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还在为两个儿子的婚事担忧,想要一碗水端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柳絮在一旁照顾她,看了也着实心疼。 楚狄从回廊走进她的房间,认错道:“娘,您还在生气呢?” 夫人叹息了一声,望向柳絮:“柳絮,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柳絮点点头:“姨母,那您早点休息。表哥,我就先回去了。”临走前,还向楚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谨慎说话,不要再惹夫人生气了。 “狄儿,你坐,娘有话跟你说。”夫人神情严肃,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楚狄什么都明白:“娘,您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我绝没有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情。” “你是娘的儿子,娘怎么会不了解你呢?”夫人也什么都明白,她想说的,不是楚衡的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同时也会让其他人受到伤害啊!” “其他人?”楚狄想了想,她说的是慕芸儿吗?他才不担心她,“怎么会呢?您是说那个不懂规矩的慕家大小姐?她才不怕被我伤害呢!” “我说的不是芸儿。”夫人把话挑明说,“你有没有想过柳絮?怎么向她交代?” “柳絮?交代?”楚狄听得一头雾水,理所当然道,“您都能理解,柳絮就更能理解了。” “如果那个芸儿执意要嫁给你,那该怎么办?柳絮该怎么办?”夫人实在是担心这一点。 楚狄不禁笑出了声,仿佛这是天方夜谭,他绝对敢保证:“娘,您就放心好了,那个慕家大小姐绝对进不了我们楚家的大门!”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夫人明里暗里说的是柳絮,可他偏偏要往慕芸儿身上扯,“我说的不是芸儿,是柳絮,她和你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爹娘过世的早,把她托付给了我,娘也就只有这一个侄女啊!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娘,您越扯越远了吧?您可别把我们兄妹的感情给想歪了?”楚狄可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心思,他对柳絮,纯粹只有兄妹之宜。 “你有没有想过柳絮的心思呢?”夫人看得出来,柳絮是喜欢他的。 楚狄想都没想,就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不会的娘,您想多了。” 夫人低头叹息道:“娘就是怕你辜负了人家。” 当晚,柳絮一个人在庭前赏月,似乎心里藏着很多事,从不表露于人前。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楚狄从夫人的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柳絮身后,和她一同抬头望着那一轮明月。 “是啊!今晚的月亮是很圆。”柳絮侧首望着他,知道他话里有话,“但表哥也用不着绕着月亮说话吧?这可不像你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楚狄想着他娘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知如何向柳絮开口,想了片刻便问:“柳絮,我们兄妹之间,是不是应该无话不说啊?” “对啊!”柳絮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那我今天是不是让你生气了?你不高兴了?”楚狄直截了当的问,“还是说,我有什么应该向你交代,向你解释的?” 柳絮笑了,卖着关子说:“当然了,你确实应该向我交代一下!” 楚狄不知该从哪开口,一说话就有些语无伦次:“其实,关于我跟慕姑娘的事情……我……” “原来你是在说芸儿啊?”柳絮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跟她……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楚狄转过身,背对着她,很多事情在她面前说不出口。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和芸儿的事,我都明白。”柳絮不需要他解释什么,她一直都很懂他,“况且,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妹感情,就更不用说了。” “你明白就好了。”楚狄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既然不像他娘所说的那样,他也就放心了。 “其实,如果你真的喜欢芸儿,我也一样会替你高兴啊!”柳絮是从心底里喜欢慕芸儿,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要是她能和楚狄在一起,也好。 “还是免了吧!”楚狄想都没想过。 “为什么?” 楚狄想都不用想,就断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喜欢了她,那就拜托我的表妹一剑杀了我吧!” 柳絮忍不住笑出声,调侃道:“表哥,话可不要说得这么绝啊!” “反正这件事呢,是不可能发生的。” “其实,芸儿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坏。”柳絮想为慕芸儿说些好话,“虽然你是好心想帮衡表哥,逼芸儿退婚,可你有没想过,这样一来,芸儿才是最无辜的人。” 楚狄不以为然:“她好歹是个世家小姐,又有家财万贯,还怕嫁不出去吗?”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柳絮向他分析这件事的种种后果,“你让芸儿退婚,除了让姨夫失了颜面对芸儿失去好感之外,同时也会让姨夫和慕世伯之间多年的情意失和,还会怪罪衡表哥没有把婚事办好,迁怒于他。” 楚狄一想,不由得担心楚衡:“是啊!爹可能会责怪大哥的!” “退婚的事一旦闹大了,对于嫁不成楚家的芸儿,外面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会怎么看她呢?”柳絮不免指责楚狄,这件事他确实考虑得欠妥当,“表哥你有没有为芸儿想过,她受到的伤害,比任何人都要大啊!” “听你这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楚狄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行为过于鲁莽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希望他大哥的终身幸福就这样断送了。没想到,在无形之间,伤害了那么多人,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柳絮见他似乎有些自责,安慰他好歹事情也不算太坏,她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不过幸好,姨夫和慕世伯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多给你们一些时间,让事情有所缓和,这样就不至于闹得太僵。”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楚狄虽然有些自责,但表示自己也很无辜,“说到底啊,我自己也惹了一身麻烦,这个慕家大小姐啊,凡是跟她沾边的就没有好事。” 柳絮只能在旁默默地嘲笑,一切都是他活该。 第十三章 敞开心扉遇知己 经过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慕芸儿也总算可以放心下来了,至少不用这么快考虑成亲的事了,倒也松了口气。 “小姐,你到底想不想嫁给楚公子啊?”冬雪一边帮她铺床,一边探知她的心意。 慕芸儿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很多:“我现在还不想去想这些,反正婚事是暂时取消了,管他呢!” “其实,秋雨看得出来,小姐喜欢楚公子,那你为什么不嫁给他啊?”秋雨真想不明白,楚衡有哪里能让人挑剔? 慕芸儿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他确实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她还有所顾虑:“楚公子的确温文尔雅,对我又好,可是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我总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这样的人,要和他过一辈子,不是很累吗?” “那二公子呢?”冬雪不经意间又提到了楚狄。 “那个坏小子!省省吧!”慕芸儿更不想去理会。 “这么说,那你是不会嫁给他了?秋雨倒是觉得,她和二公子也很有缘分。 “谁要嫁给他?那还不如让我去死好了!”慕芸儿又在赌气了,想起楚狄头都疼了,要是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叫她去死。 冬雪忍不住笑了,故作调侃:“姻缘呢,是谁也难说的,说不定你将来真的会嫁给他!” “你可别胡说哦!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慕芸儿懒得想这些让她烦心的事,接下来还要和他们慢慢相处,累都累死了。她侧首望向秋雨,“哎,对了,那我明天是要和哪位公子见面啊?” “听老爷说是大公子。”秋雨答。 “也好!”慕芸儿打了个哈欠,故作轻松道,“那我就可以早点休息,不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去对付那个可恶的坏小子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要睡了!”慕芸儿往自己的床上一躺,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国舅那边刚刚得知消息,就发信号让魔尊前来见他。眼看追查公主的事情已经越来越紧急了,国舅厉声问魔尊:“晋王很快就要到清风镇和楚狄会面了,魔尊,你追查公主的真相,有进展了吗?” “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不过楚狄那边,似乎也束手无策。”魔尊丝毫不担心,即便是自己没有什么进展,也要阻挠楚狄。 “晋王以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一定会找到确凿的证据,现在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国舅尽量拖延时间,耗着楚狄,“只要期限一到,晋王拿不出证据,那么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我虽没有追查到公主的下落,不过我在镇上连番制造命案,想必这些已经够让楚狄心烦的了。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心思再去追查公主的事,那么晋王的人头就更是难保了。” 话虽这样说,但国舅不免还是担心公主的存在会成为他最大的威胁:“纵然我能除掉晋王,可这个下落未明的公主,始终是我的心腹大患,绝不能让她留在世上,必须尽快除之。” “属下明白。”魔尊领命离开。 第二天,楚衡捎信去约慕芸儿今天下午在城郊见面,他早早就到了目的地,已经在此等候她多时了。 慕芸儿走过来,看到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连她来了都没有所察觉。 “你似乎有心事啊?”慕芸儿问。 “没有啊!”楚衡略显敷衍,实则并不开心。 “口是心非!”慕芸儿明明能看得出来,“你刚才眉头深锁,满怀心事,一定还在生我的气。我今天来,就是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你这是做什么?”楚衡没有一点怪她的意思。 慕芸儿继续向他道歉:“昨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退婚,本来只是想逞一时之快,气气你那个可恶的弟弟。没有想到,这样会伤害到你。虽然你一直对我温柔体贴,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在遵从父母之命。但是,我不是因为这样就故意让你为难的,总之,对不起!” “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已经不介意了。”楚衡见她十分有诚意的样子,就更不会怪她了。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你不生我的气了?”慕芸儿望着他的神情,再三确认。 “嗯!”楚衡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慕芸儿这才确定,他应该是不生气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们对你好不公平。”慕芸儿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不免想为他抱不平,“尤其是你爹,他不但不怪你的弟弟,居然还说服我爹,让我在你们兄弟当中选择一个。他真的对你很不公平,而且他完全没有站在你的立场,顾及你的感受,这摆明了偏袒你弟弟。” “真的很谢谢你关心我的感受。”楚衡听到她说那番话,真的很感动,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能真正关心他,考虑他感受的人。为此,楚衡也要向她道歉,“我也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因为我之前确实没有全心全意的对你。” “其实不必了,我也不怪你。”慕芸儿看得开,也什么都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要勉强自己呢?其实,我承认,我对你很有好感,还曾对你有过憧憬,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真感情。” “你真的很坦白,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这一刻,楚衡渐渐开始欣赏她了。 “我这人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不喜欢把话都藏在心里。其实今天跟你把事情都说开了,觉得挺轻松的。”慕芸儿觉得这样的感觉真好,不必再刻意装成什么大家闺秀了,也不用迎合他,讨好他,努力给他留下好印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表现得很拘谨,像是在刻意扮演一个举止端庄的大家闺秀。而你和我弟弟在一起时,虽然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但那才是你真实的一面。”楚衡更喜欢她和楚狄在一起时的状态,喜欢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也渐渐觉得她变得可爱了,“芸儿,你坦白直率,活泼爽朗,我很喜欢你的真性情。所以,你以后就不必在我面前扮演什么角色了,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那你是在夸我了?”慕芸儿简直得意到忘形了。 “你的性格,确实和我弟弟很像。” “你可别提到他。”慕芸儿刚才还沉浸在他的赞美当中,一听到楚狄的名字,神情突然变了,“你和他完全不一样,你很有君子风度。” “何以见得?”楚衡倒想听听看。 “昨天在婚礼上,我当中提出退婚,其实你大可以说我的不好,然后把我贬得一文不值,让我下不来台。可是,你并没有这么做,你只是默默承受着难堪,一点怨言都没有。”他的大度,他的隐忍,真让慕芸儿赞叹不已。 “因为我发现,你渐渐可爱了。”楚衡忽然间开始有点喜欢她了。 慕芸儿干脆提议道:“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别想什么成亲的事了,今天就当作是我们重新认识,以后做个好朋友吧!” “这主意不错,一言为定!”楚衡也赞成,“那你今天想去哪里玩啊?” “对了,你不是说过要教我武功的吗?”慕芸儿突然想起,他答应过的,还一直没兑现呢! “看来我今天是赖不掉了!”楚衡实在拿她没办法,便只好教她武功。 晋王快马加鞭从京城赶到清风镇,就是为了给楚狄带来一条重要的消息。两天的路程下来,今日傍晚刚到暂住的别苑,就立刻召楚狄来见他。 “晋王!”楚狄进门,还不忘行常礼。 “楚狄,坐!”晋王亲自扶他起身坐下。 “谢晋王!”楚狄进门时,看到别苑附近重重守卫,就连他的书房门口都站着几个贴身侍卫,不免问道,“怎么似乎比在京城更戒备森严了?” 晋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国舅对本王一直虎视眈眈,皇室公主的下落也未明,他会千方百计的阻止本王查找证据,也一定会在暗中加害本王。” “防人之心不可无,晋王这也是人之常情。”楚狄了解他。 楚狄在清风镇的情况,晋王也已经知晓:“自从你到了清风镇以后,魔尊就一直缠着你不放,而且还连番涉及清风镇多桩命案,来引开你追查公主下落的行动。” “我也有所察觉。”楚狄追查公主的线索总是间断,猜测是魔尊故意为之,目的是想引开他的视线。 “所以,本王想了个万全之策。”晋王另作安排,“对于镇上发生的命案,本王会另派人去追查真相,本王是绝不允许有人滥杀无辜的。楚狄,你就一心一意的帮本王找到公主吧!” “晋王放心!寻找公主一事,关系到皇室的正统,楚狄一定会尽心尽力加紧追查的。” “你可有打听到当年萧贵妃那名宫女的行踪?”晋王问。 楚狄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结果:“说来也奇怪,我已四处打听,似乎镇上并没有这个人。” “本王已经找到她了!” “真的?在哪里啊?”楚狄忙问。 晋王告知:“本王另外派去的人已经查到,她就住在镇外的一间破庙里,每日以乞讨为生,从而躲避国舅的追杀。为了避免她遭到杀身之祸,本王已经命人保护她的安全,现已在带她回来的路上了。” 楚狄得知消息便放心下来:“这样就好了,只要找到当年那名宫女,就能得知公主的下落了。” “本王此行,是来带给你另外一条重要线索的。”晋王突然问起,“你腰间那块麒麟佩,你可熟悉?” 楚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腰间正佩戴着的麒麟佩,便取下来递到晋王面前道:“这是我十六岁那年被封为战神时,皇上御赐的。这和公主的下落有关系吗?” 晋王告知实情:“实际上,这麒麟佩是一对。” “一对?”楚狄皱眉问。 晋王回忆当年:“这对麒麟佩原本是岳国进贡的宝物。本王打听到,当年萧贵妃产下皇子,皇上曾将其中一块麒麟佩赐给了萧贵妃,寓意天赐麟儿。而另一块,在四年前发生宫廷内乱时,你为皇上拼死一战,保住了翎国的江山。皇上特赐你这块麒麟佩,意在辅佐未来沅卿皇子继位,你能保住他的江山正统。” “那另一块麒麟佩如今在沅卿皇子手里?”楚狄猜测问。 晋王摇摇头,似乎另有隐情:“本王近日得知,自萧贵妃当年产子之后,就再也没有让这块麒麟佩流露于人前。所以,本王可以断定,这另一块麒麟佩应该是随公主而去了。” “这么说来,事情倒是好办了。”楚狄有了线索,就更利于追查了,“我一定会留意身边拥有这块和我一模一样的麒麟佩的女子。” “其实,这对麒麟佩还有另一种意思。”晋王继续告知道,“如若萧贵妃当年产下的是位公主,那么另一个拥有麒麟佩的人,便同公主喜结良缘,意为永结同心。楚狄,如果你能找到那位真正的皇室公主,那么你和那位公主,也谓是真正的良配啊!” “晋王说哪里的话。”楚狄听后显得不知所措,一再声明,“楚狄只想建功立业,可不想把自己的婚事也给牵扯进去。” 晋王抚着他的肩,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他,对他寄予希望:“你若真能找到公主,为皇室再立奇功,本王保证你会平步青云,从此你的地位就能于本王并驾齐驱了。” “晋王您言重了。”楚狄愧不敢当。 第十四章 线索浮出水面 晋王和楚狄相谈甚欢之际,晋王的一个贴身侍卫进来禀报:“王爷,您要找到的人已经带到。” 晋王命令道:“带她进来。” 此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许灰痕,看上去已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走到晋王面前,下跪行礼:“奴婢文娘拜见晋王爷,楚公子。” “抬起头来!”晋王想看清楚她的容貌,从而确认,“你就是十八年前萧贵妃身边的宫女文娘?也是你抱走了萧贵妃之女?” “正是奴婢!”文娘恭恭敬敬地回答。 “那公主现在何处?”晋王询问。 文娘如实告知:“奴婢自从带着公主离开皇宫之后,就一直逃避着追杀,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奴婢只能把她送到清风镇的尼姑庵里藏身。” “尼姑庵?”楚狄有些疑惑。 “那后来呢?”晋王继续问,“你可有再去找过公主?” “奴婢被人追杀,幸而逃过一劫,等奴婢安然无恙再回去找公主的时候,就听说她已经被庵里一个尼姑送了人家。后来,奴婢就再也没有公主的消息了。” “那你有没有问过,公主被送去了哪户人家?”晋王详问细节。 文娘仔细回忆着,也只知道个大概:“似乎是镇上一个大户人家,具体的,尼姑并没有向奴婢透露得太清楚。” 楚狄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尼姑的法号叫什么?” 文娘想了想,也不是很确定:“好像是静安师太。” 楚狄点点头,大概了解了当年的事实真相,对此也有了些把握,向晋王保证道:“晋王,目前已经知道公主曾被送去过尼姑庵,后又被人领养,并且还得知尼姑的法号。按照这个线索查下去,一定会找到公主的下落。” 晋王沉思片刻,吩咐道:“文娘,你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文娘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楚狄!”晋王吩咐他,“你即刻前去尼姑庵,务必要找到文娘所说的静安师太。” “好,我马上去办!”楚狄领命就要前去,刚走出书房门口,一个侍卫慌忙进来禀告:“王爷,魔尊闯进来了!” 楚狄听后立刻追出去,便看到文娘此刻已经遭到了他的毒手,楚狄气愤的上前和他打了起来。晋王吩咐侍卫去保护楚狄,魔尊的实力和楚狄不相上下,二人打斗了许久也未能分出胜负。 与此同时,柳絮约慕芸儿上街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前面最偏远的角落里便是晋王暂住的别苑。 “柳絮!我们找个地方喝喝茶,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我走得脚都酸了。”慕芸儿累得实在走不动了,蹲下揉了揉已经发酸的小腿。 柳絮没有考虑到她,感到抱歉:“不好意思啊,我们今天逛得是有点久了,我忘了你不比我们习武之人的体质,应该早就累了吧?” 慕芸儿边揉腿,边纳闷:“奇怪,我最近也在学武功啊,怎么我的体力还是这么差啊?不行!我一定要坚持!”慕芸儿赶紧站起身,表示她还能走。 “芸儿,你就别逞强了吧?”柳絮跟上去,想把她拉回来。一抬头,便看到了晋王别苑的匾额,她看了看四周,她们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哎?我们怎么走到这来了?这里不是晋王的别苑吗?” 慕芸儿也看了看附近,柳絮站在府邸门口发呆,并没有想走的意思。慕芸儿问:“怎么了,柳絮,难不成你要进去啊?” “表哥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见晋王,到现在都没回来。”柳絮不自觉的往府门走了几步,连一个守门的侍卫都没有,便觉得奇怪。再走近一些,依稀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不对啊,芸儿你听,里面似乎有打斗的声音。” 慕芸儿正要仔细听呢,柳絮就闯了进去,慕芸儿只好也跟着进去。远远地,柳絮就看见楚狄和魔尊在后花园里激烈的打斗着。晋王的侍卫根本就不是魔尊的对手,即便有他们的帮助,楚狄一样也占不了上风。 “表哥!”柳絮见此情景,一个轻功闪过去帮忙,楚狄想尽办法护着柳絮,尽量不让魔尊靠近她。可魔尊偏要对柳絮下手,从而引开楚狄,柳絮一个不注意,就被魔尊打了一掌,摔在了地上。 “柳絮!”楚狄突然紧张了一下,魔尊一剑向他刺过来,让他无暇顾及柳絮的情况。 “岂有此理?”慕芸儿上前扶起柳絮,也跑上去帮忙,她那点武功,就更不是魔尊的对手了。她引开魔尊的视线,让楚狄有机会反伤他一掌。魔尊似有内伤在身,经不起楚狄的掌功便仓皇逃走了。慕芸儿也被反噬到了,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的她,受伤便昏倒了。 “芸儿!”柳絮跑过去看她的情况。 “喂!慕姑娘!慕姑娘!你醒醒!”她昏倒在楚狄的怀里,楚狄无奈,只能将她暂时先安置在晋王的别苑里。 慕芸儿昏迷了几个时辰,直到天已经黑了,还未醒过来。楚狄不放心,不让大夫先行离开:“大夫,她怎么样啊?” 大夫轻言轻语道:“慕姑娘她只是受了一点轻微的创伤,只需要多休息,体内的经脉就会慢慢的平稳下来。” “大夫,她的功夫底子很薄,基本上不会什么武功的。既然没什么大碍,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楚狄的神情略显着急。 “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大夫没什么事,便走了。 房间里,只有楚狄和慕芸儿两个人,她又没醒过来,此时的空气十分安静。楚狄坐在她的床头,小声地说话:“自不量力的傻丫头,为了帮柳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慕芸儿突然睁开眼,就看见楚狄近在咫尺的脸,她立刻翻起身,紧张道:“你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里啊?” “这么快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了?”楚狄不免调侃她。 慕芸儿突然想起来,第一个要问的就是柳絮的情况:“柳絮呢?她有没有受伤啊?” “她好得很,安然无恙。”听到楚狄这样说,慕芸儿才肯放心,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楚狄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数落她:“你个自不量力的丫头!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我要是晚救你一步,你就会被魔尊震伤五脏六腑。差一点,你的小命就要没了。对了,我又救了你一命,这次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啊?” “那今天要不是我和柳絮正巧赶来,说不定被魔尊伤到的可是你哎!”慕芸儿为自己有功劳而沾沾自喜,“话说回来,我也救了你,功过相抵了。” “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楚狄还真是小看了她。 “这个嘛!不告诉你!”慕芸儿故意卖弄着自己的本事,继续得意道,“你现在是不是对我刮目相看啊?说不定哪一天啊,我的武功就超过你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太崇拜我啊?”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楚狄仍然一副看不起她的样子,贬低着她,“你有几斤几两的功夫,自己心里有数吧?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这是什么话?”慕芸儿坚信,“只要我勤加练习,我一定会越来越有进步的。” “你就这么喜欢学武功啊?”楚狄倒是觉得有趣,今天的他说起话来,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当然了,有了武功,就不怕被别人欺负了。”慕芸儿理所当然的回答。 “你还害怕别人欺负吗?”楚狄话里的意思是,“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至少不会给你欺负啊!”慕芸儿只要达到这一个要求就足够了。 楚狄冷哼了一声,嘲笑道:“你要是有了武功,不闯大祸才怪呢!” “你!”慕芸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胸口痛了一下,她皱着眉直叫。 “怎么了?”楚狄皱眉紧张的问。 慕芸儿小心翼翼的长舒了一口气,道:“我体内有点疼。” “你要等体内的经脉慢慢平复下来,尽量不要动气。”楚狄帮助她要学会控制情绪。 “还不是被你气的!”慕芸儿不依不饶,可转念又一想,他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啊,“哎,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关心我啊!” “我是很关心你啊!”楚狄自说自话,自有道理,“我怕你过早的一命呜呼,我们之间的胜负还没比出来呢!” “无聊!”慕芸儿气得不想理他,又躺下,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那你早点休息吧!”楚狄不打扰她,早就帮她安排好了,“我已经通知了你的丫环,她们等下会来接你的。” “那就谢了。”慕芸儿仍是不好的语气。 “不用谢!”楚狄冷笑了声,便出走了房间。 楚狄走进晋王的书房,想起今天的事发生的很突然,似乎很蹊跷。 “本王今天刚接到文娘,魔尊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王府别苑,戒备森严,他居然也能闯进来。“晋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据我猜测,晋王的身边可能已被人安插了眼线。”楚狄基本上能够肯定这一点。 晋王问:“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找出这个眼线呢?” 楚狄却忽略这个问题:“其实,谁是眼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把公主平安带回京城。” “今日遭到魔尊阻拦,害你没法前去尼姑庵。”晋王一直为此揪心不已。 “晋王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去。” 晋王点点头,还有个事想问:“对了,那个慕姑娘她没什么大碍吧?” “受了点轻伤,已经不碍事了。”楚狄都已经安排好了,“我等一下送她回去,多些晋王暂时的安置。” “这没什么,你有需要,随时来找本王。” “嗯。”楚狄应声,便离开了他的书房。 第十五章 彻查真相 清晨,天刚蒙蒙亮,楚狄就来到了镇上的尼姑庵门口。抬头看着那高挂的匾额,应该是这里没错,楚狄走上几层台阶前去敲门。敲了许久,门才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小尼姑。 小尼姑手拿佛珠向他见礼:“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楚狄也很有礼:“你好,我想找一下静安师太,你可否替我通传?” “这里没有什么静安师太,公子请别处去吧!”小尼姑再次向他行礼,便要关门。 “哎!等等!”楚狄忙阻拦,用手撑着门,不让她关上,还有话要问,“那我想请问一下,这清风镇还有其他的尼姑庵吗?” “贫尼不知。”小尼姑摇了摇头,又要关门。 “那我可否见一下庵主?”楚狄还在强撑着门。 “这……”小尼姑似乎有为难的地方。 这时,庵主正好向这边走来,看见门口的小尼姑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便出来询问:“外面是什么人啊?” 尼姑禀告道:“师父,这位公子想见您?” 庵主先行见礼:“公子,你想见贫尼是何目的?”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一下,您是否知道静安师太?”楚狄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想着她应该会如实告知。 “静安师太?”庵主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告知他,“她在多年前就已经还俗回乡了。” 楚狄顿时愣住了,心一下子又落寞了下来,还没想过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看来线索又要断了,但他依然不死心地问:“那您知道,她的家乡在何处吗?” “贫尼不知。”庵主并没有多言,而是送客,“若无其他事,公子请回吧。” “哎,大师……”楚狄的话还没有问完,门就已经被关上了,他站在门口愣了许久,只好先行离开。 楚狄走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低头沉思,尼姑庵为什么没有静安师太这个人了呢?她又是什么时候离开清风镇的?这些问题,他还要深一步去了解。 因为低着头想事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已经到了府门口还不自知,就连迎面撞上慕芸儿,都没有察觉。 慕芸儿一拳向他打过来,楚狄灵敏的闪身躲过,见到是她,又开始言语调侃道:“哟!原来是慕家大小姐啊?这么巧,又遇到了?看来你的伤是好了,又可以出来乱打人了是不是?” “我才没心情在这跟你废话,我是来找柳絮的。”说着,慕芸儿就要往楚府闯。 “拦住她!”楚狄命令门口的侍卫。 守门的侍卫阻拦道:“慕姑娘,得罪了。” “喂!我是来找柳絮的,你们不认识我吗?”慕芸儿气愤道,她回头看向楚狄,竟然不让她进去。 侍卫为难道:“二少爷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表小姐。” “想见柳絮是不是?”楚狄明知故问,显然是在捉弄她,慕芸儿当然想进去,可楚狄偏偏不许,“你就好好的在这给我等着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喂!你给我站住!”慕芸儿追上去,可门口的侍卫强加阻拦,慕芸儿气到抓狂,“你们让我进去啊!” 侍卫无奈道:“慕姑娘,请你不要为难属下。” 慕芸儿只好离开,她刚走出府门几步,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她跑到楚府后花园的墙边,搭着石凳准备翻墙进去。刚一跳下墙落到楚府后花园,不料就被楚狄抓个正着。 楚狄故意调侃:“小贼!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偷东西呢!最好还是晚上来,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行窃,你不怕被抓起来坐牢吗?” “走开!我不想跟你讲话!”慕芸儿没空搭理他,直接向柳絮的院子走去,还振振有词,“我是光明正大来找柳絮的!” “光明正大?”楚狄嘲笑着,贬低道,“你从人家后花园翻墙进来,这叫哪门子的光明正大啊?” 慕芸儿急了,指责他:“谁叫你这么霸道,不让我见柳絮啊?我看不讲理的是你吧?” “我怎么不讲理?” “就是不讲理!” “我喜欢不讲理!” “芸儿!”柳絮的叫声,打断了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向他们走过来。 “柳絮!”慕芸儿忙迎上去几步,向她告状,“我来找你出去玩!可是你这个可恶的表哥就是不让我见你!” 柳絮向她解释道:“最近魔尊频繁出现,表哥也是怕我再遇危险,你就体谅他一下吧!” 慕芸儿也了解,这是情有可原的:“当然了,你的安全重要嘛,算了,我是不会和他计较的!”说着,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楚狄也还之。 楚狄冷哼一声,警告慕芸儿:“我告诉你,我表妹的安全至关重要,要是再因为你遇到危险,我可饶不了你!” “表哥!我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啊?”柳絮觉得他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况且,我的武功也不差,要是遇到魔尊,我还可以保护芸儿啊!” “那个魔尊深不可测,就连我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而已,他要是想伤害你,你觉得你跑得掉吗?”楚狄又把目光转移到慕芸儿身上,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更何况,你身边还带着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出状况的臭丫头!她只会连累你!” “喂!你说谁呢?说清楚一点!”慕芸儿不依不饶。 “说你啊!”楚狄反问她,“怎么,你心里没数吗?” 慕芸儿破口大骂道:“你才是天底下,最可恶最自以为是的坏小子!” “你还敢骂我!” “哎呀,表哥!芸儿!你们别吵了!”柳絮拦在他们中间,妥协道,“我不出去还不行吗?芸儿,走,到我房间去!”柳絮拉着慕芸儿走开了,慕芸儿走前还向他扮了个鬼脸。 楚狄懒得理她,他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办,立刻前往晋王的别苑,向他禀报自己查到的事。 “居然找不到静安师太这个人?”晋王也觉得不可思议。 楚狄点点头,继续说:“庵主告诉我,静安师太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还俗了,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你还有没有打听到别的?”晋王继续追问,“庵里除了静安师太,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公主的下落?” “那个庵主不肯和我多说,我也没有问出来其他的事。”楚狄表明暂时没有结果。 “你没向她说明你的身份?”晋王问。 楚狄摇摇头,也有自己的道理:“为了避免给她们招来杀身之祸,我没有说出我是在为朝廷办事。” 晋王想了想,决定道:“看来本王要亲自走一趟了。” 晋王带着一队侍卫和楚狄一同前往尼姑庵,向庵主亮出自己的身份,让她知道当年那名女婴与朝廷有所关联。 突然来了这么大的阵仗,让庵主惶恐不已:“不知是晋王爷驾临,贫尼有失远迎。” 晋王直接开门见山:“师太,本王此行是为朝廷追查流落民间的公主,希望你能对本王知无不言。” 庵主恭敬道:“贫尼一定将所知的如实禀告。” “那好,本王问你,十八年前,是否有一个从宫里出来的女子抱着一名女婴来此?” “确有其事。”庵主依稀还记得当年所发生的事,“那名女子被人追杀,浑身是伤前来求助,之后把女婴托付在此,让我们给女婴找寻一个好人家。” “那后来呢?”晋王追问。 “那名女子就再也没有来过。” 晋王又问:“那女婴去了何处?” 庵主仔细地回忆,慎言道:“这个贫尼不是很清楚,贫尼只记得,当时一直是静安在照顾她。那几日,贫尼偶感风寒,便没有去瞧过那孩子,等贫尼病好之后,静安就说已经给那孩子找到了人家,贫尼也就没有再过问。这么多年过去了,此事就没有人再提起。” 楚狄听完,又找到了另一条线索,眼看就要有眉目了。他紧接着问:“师太,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就在你抱病那几日,庵里还有没有发生过其他特别的事?” “时隔多年,贫尼真的想不起来了。”庵主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她已经尽力了。 “楚狄,你在怀疑什么?”晋王不明白,他的用意。 楚狄进一步做出如下分析:“既然公主当年是静安师太照顾的,而如今静安师太又已还俗。除了她以外,应该没有人能知道公主之后的去处。可偏偏那么巧,就在公主被送人的那几天,庵主又病了,所以我猜想,事情的关键就一定是发生在那几天里。” “你说的有理。”晋王点头赞赏。 庵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要想巡查当年之事,知情的也就只有贫尼和静安了。可是静安在女婴被送人之后不久,就已经还俗,这些年,知道那件事的,就是有贫尼一人了。” “庵主,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年,就在你抱病那几日,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楚狄继续按照自己所想的线索追问,“又或者说,庵里还有没有其他来此进香的人?既然静安师太把公主送了人,那也该有人来此领养啊!” “那段时间里,好像确实有人来此。“庵主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向他们如实告知,“就在贫尼突发不适那晚,贫尼本想去找静安下山去为贫尼买药。那晚,下着很大的雨,慕夫人从乡下老家赶回来,经过此地,本想歇歇脚,可她即将要临盆,是静安在照顾她。当时,庵里的尼姑都乱作一团,在帮慕夫人生产,贫尼那点小毛病,也就没有再提。” “慕夫人?哪个慕夫人?”晋王抓住重点追问。 庵主告知:“就是镇上最大的药材世家,慕老爷的夫人啊!” “原来是她?”楚狄倒是觉得很意外,此事竟然还关联到慕芸儿的娘,“那后来呢?” 庵主继续说:“贫尼当时愈感不适,就先回房歇着了。等病好后,静安就说女婴被送了人,此后再也不知去向。” 晋王又问:“那除了慕夫人,庵里还有没有外来的人?” “再没有了。”庵主摇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楚狄明知道却还饶有兴趣的问庵主:“那慕夫人所生之子,是男是女啊?” 庵主仍然摇头:“这个贫尼也不清楚,只有静安知道。” “你先退下吧!”晋王吩咐道,“本王和楚公子还有要事相谈。” “贫尼告退。”庵主恭恭敬敬地退出到房门外。 “想不到,那个慕芸儿是在尼姑庵出生的。”晋王也觉得很意外,觉得这件事似乎变得有趣了,“楚狄,依你之见,公主会不会被慕夫人抱走了?” “庵主说当年除了慕夫人就没有其他人来过,所以不难推测的确是她抱走了公主。”楚狄分析是这样,但他也有些事不明白,“可是慕夫人当时生下了慕芸儿,又为什么要抱走公主呢?” “如果慕芸儿是慕夫人所生之女,那么慕夫人把公主抱去了哪呢?”晋王推测下去,想到了一件更惊人的事情,“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慕芸儿会不会就是公主?” 楚狄不以为然,但又很矛盾,一时也无法确定什么:“如果慕芸儿不是慕夫人所生之女,那必然就是公主。可慕夫人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又去了哪呢?这一切似乎怎么也说不通啊!” “如今慕夫人已然过世,所以现在寻找公主的线索就只能锁定在慕老爷和慕芸儿身上了。”晋王叹息了一声,只能将目标暂时锁定在慕芸儿身上,“楚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多接触慕芸儿,本王有预感,不管慕芸儿到底是不是公主,她一定和公主有着必然的联系。” “这件事,我会去加紧调查的。”楚狄也很想知道,关于慕芸儿的事,他有太多的好奇。却不曾想,她竟然和自己要追查公主的事有所关联,就更想知道这幕后的种种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晋王安排道:“另外,本王也会加派人手去找静安师太,一到找到她,那么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第十六章 趁机接近慕芸儿 翌日,楚狄约见慕芸儿,只好借着父亲所要求的,要和慕芸儿交往的名义去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看来只有多接触她,才能从中获取真相。 秋雨站在慕芸儿的房门外催促道:“小姐,你好了没有?楚公子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真的吗?楚衡来了?”慕芸儿激动地跑出来。 冬雪禀报:“来的是二公子!” 慕芸儿一听是他,一下子失望极了:“怎么是他啊?这几天,怎么都没有见到楚衡啊?” “丞相传话说大公子病了,在家休息。”秋雨解释道,“所以,就让二公子多陪陪小姐。” “借口吧?”慕芸儿才不信呢,“我看是丞相故意安排的,分明是偏袒那个坏小子!说起来,丞相也真是奇怪,明明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他怎么就对楚狄这么好呢?”慕芸儿真是想不通。 “反正,这对小姐来说都是件好事啊,跟谁出去不都一样?”冬雪催促她赶紧去厅前见他。 “见到那个坏小子就不是好事。”慕芸儿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为了两家的颜面,当初说好了的事,就不得不去和他逢场作戏。 慕芸儿和楚狄正在湖心一座亭中赏景吃饭,一桌子的美食却让楚狄没有一点食欲。他静静地看着慕芸儿吃得狼吞虎咽,没有一点形象可言的样子,行为举止十分不雅。直到实在看不下去了,楚狄才出言讽刺:“看你这副德行,算哪门子的大家闺秀啊?” 慕芸儿用衣袖擦去满嘴的油渍,理所当然道:“我就是要这个样子,才跟你比较配啊?” “要不是我大哥跟你约好这个地方又有事不来的话,我才不会在这活受罪呢!”楚狄转过头,看着湖中的景色,惋惜道,“你看看,这么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都被你这副吃相破坏得一无是处了。” 慕芸儿也不想看见他,边吃还边反过来嫌弃他:“再美的风景,再好吃的食物,面对你也一样让我倒进了胃口。我劝你啊,还是走远一点,省得我看着难受。” 楚狄偏偏不走,还做出一副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样子:“为了让我大哥不再受你的折磨,我决定忍辱负重缠着你不放,直到你主动答应放弃和我大哥的婚约为止。” “姻缘呢,是天注定的,不是你想阻挠就可以阻挠得了的!”慕芸儿劝他还是省点心吧! “那要看上天怎么注定了!”楚狄偏不认输。 “走着瞧!”慕芸儿也一样。 第二天,楚衡一早就来慕府找她,昨天约了她,却有事失约了,所以今天特意来补上。 慕芸儿走进正厅,看见楚衡等候已久的样子,瞬间心情大好:“看见你真开心。” “那这么说,你看见我二弟就不开心了?”楚衡也开始调侃起她了。 “当然了,那个可恶的坏小子!简直讨厌得不能再讨厌了!”慕芸儿一说到楚狄,就有说不完的话,“全天下就他最聪明,最了不起!我看啊,全天下就数他最自以为是!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她说的这番话,楚狄站在她身后可全都听见了:“慕大小姐!你在背后骂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有进步了啊!” “你怎么又来了?”慕芸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楚狄故意跟她嬉皮笑脸的,还主动讨好她:“我怕你一天见不到我,不跟我逞口舌之快,会太想我,所以特意送来让你骂啊!”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聊的人啊?”慕芸儿向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坐到楚衡这边尽量离他远一点。 “我是很无聊啊!我就是因为无聊才来找你的啊!”楚狄点点头,算她说什么都对,“因为我一天见不到你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我实在是太想你了啊!” “我没功夫整天跟你耍嘴皮子啊!”慕芸儿才懒得理他,只想赶他走,“我警告你啊!赶紧走!不要打扰我和你大哥喝茶聊天!” 楚衡被晾在一旁,听他们争吵,一点都没有顾及到他还在旁边,所以心里很不舒服。 楚狄这才看向他,请求道:“大哥,可不可以让慕姑娘陪我一天啊?” 楚衡只犹豫了一下,不言不语。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慕芸儿坚决不同意,“怎么可以每天都见到你啊?这样对楚衡太不公平了!你每天都来缠着我,就是为了破坏我和你大哥见面对不对?你赶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赏个脸吧!”楚狄今天确实是为慕芸儿而来,而且很有诚意。说完他又转向楚衡,“大哥,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我……”楚衡仍是犹豫,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介意!”慕芸儿打断楚衡,生怕他妥协,“我昨天已经见过你了!所以你赶快走!” 可楚狄偏偏赖着不走,楚衡也不好说不,无奈之下,也只好妥协:“既然如此,二弟,今天就让芸儿陪着你吧!” “谢了,大哥!“楚狄道完谢,望向慕芸儿,暗示道,“慕大小姐!我们走吧!” 楚衡没有多言,就先行离开了。慕芸儿见他落寞离开的背影,看得出来他已经不高兴了,却还要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藏在心里,不流露于表面。慕芸儿为他抱不平,气愤的指责一副玩世不恭之相的楚狄:“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楚狄挑了桃眉,也是无奈,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哪里做错。 慕芸儿跟着楚狄去郊外散步,慕芸儿带着还没消的气,快步走在前面,和楚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楚狄跟在后面,感觉得到她是有意疏远,还明知故问:“可不可以把脚步放慢一点!慕家大小姐?” “我喜欢这样走路!你管我啊?”慕芸儿头也不回,自顾自的往前走。 “那好吧!我也迁就你,走快一点!”楚狄三两步就跟上了慕芸儿,仍是一脸的讨好。 “真讨厌!”慕芸儿别过脸,不想看他。忽然停下来,走到一块大石头边坐下休息。 “怎么不走了?”楚狄站在她面前。 “我累了,休息一下不行吗?”慕芸儿仍然是别过脸,不看向他。 楚狄在她身边坐下,慕芸儿一转头,与他近在咫尺。她立刻站起来,坐到旁边那块石头上去了,忽然间的沉默,让空气都变得凝固了,慕芸儿顿时也消气了。楚狄也收起了平时跟她玩笑的话语,而是心平气和,语重心长的和她说起话来:“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客气了?”慕芸儿感到有些不自在,他一改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认真起来的样子,让她很不习惯。 “我敢不客气吗?因为我害怕惹你生气啊?”楚狄仍然是语重心长,语气里没带有一丝平时的嘲讽。 慕芸儿转头看着他,一直盯着他很久。 “别这么看着我啊?”楚狄被她看的也有些不自在,“其实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一些事想问你。” 慕芸儿这才对他放下戒备:“原来是有求于我啊?说吧!什么事?” 楚狄想想该从哪开口,用最认真的态度去问:“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慕世伯的女儿呢?你有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啊?” “就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话!”慕芸儿转过脸,又生气了,还以为他今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呢!没想到,还是一样,只是变着法的戏弄她,讽刺她。当然,她也不会对他太客气,“我看你才不像丞相的公子呢!你才应该多怀疑自己的身世吧?” “哎!我是认真的!”楚狄厉声强调道,“我可不是有意攻击你啊!你也别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趁机报复啊!”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慕芸儿倒要听听看。 楚狄为追查真相,只好直截了当地问:“我想知道,你娘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你小时候的事啊?比如说,你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呢?又或者,你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玩伴之类的啊?” “你问这些想干什么啊?”慕芸儿觉得事情不太对劲,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一定不怀好意,“你该不会是想探听我什么糗事,然后拿出去大做文章来诋毁我吧?我告诉你!你休想!” 楚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叫屈:“哎!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总之不是好人。”慕芸儿又转过脸,仍然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我问这些自有我的道理,你如实说就好了。”楚狄真的是认真的,他太想尽快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了,为此,让他做出什么妥协都可以,“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对我说了实话之后,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你拿什么保证?”慕芸儿还是不肯相信他。 楚狄实在无奈,反问道:“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让人信任吗?” “当然了。”慕芸儿点头,然后又是一顿大骂,“你这个奸险小人!无耻之徒!” 楚狄彻底急了,他自问今天没有对她说过什么恶劣的话,真的已经够有诚意了。慕芸儿这种态度,显然已经惹急了楚狄:“哎!我好心好意的约你聊天,我今天可是一点恶意都没有啊!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就是不可理喻!”慕芸儿还蛮不讲理,“怎么样?打我啊?” “告辞!”楚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把慕芸儿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一连三天,楚狄每天都来府上找慕芸儿。没有从她身上获得对他有利的线索,他就是不肯死心。今早,慕芸儿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妆,走出房门只是想去叫秋雨和冬雪进来替她更衣梳妆。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楚狄站在她房门外。她赶紧把门关上,可他一直撑着房门,让她死活关不上。 “怎么了?做了亏心事,看见我心虚啊?”楚狄笑着调侃道。 “谁做亏心事了?”慕芸儿厉声震怒,“不知道是谁一大清早的站在一个姑娘的房门口,你想干嘛啊?” 秋雨也站在房门口,替楚狄解释道:“小姐!你可是冤枉好人了,楚公子本来是让我进来通报小姐一声的,结果我还没进去,小姐就开门了。” “这个人还需要通报吗?”慕芸儿指的是他现在这种行为,“没看到他已经穿堂过户,这么目中无人了吗?” 楚狄推门走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在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没有感到丝毫唐突。 “喂!你过分了啊!”慕芸儿已经很生气了,走过来怒斥他,“这可是本姑娘的闺房哎!你就这么随便的走进来了!” “我只有走进来才能肯定你不会不让我进来啊!”慕芸儿越是生气,楚狄就越是心平气和,悠闲自得。 “我昨天已经见过你了,你怎么又来了?”慕芸儿一连三天都见到他,实在嫌烦。 “我今天来也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没办完啊?”楚狄倒是觉得理所应当,“你如果据实告诉我,今天不就不用看到我了吗?不然的话,那些事我就会一直放在心上,每天都来打搅你啊!” 慕芸儿硬压着心里的怒火,故作镇定:“既然你对我死缠烂打,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谁怕谁啊?” “那就请吧!”楚狄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慕芸儿厉声强调:“喂!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啊,你堂堂楚家二公子约我出去,我至少也应该洗个脸,梳个妆,换件得体的衣服再出门吧?” 楚狄后知后觉道:“对哦!我真是太没礼貌了,我竟然忘了,你还是个要梳妆打扮的姑娘呢!那好吧!我去前厅等你。”楚狄告辞。 “秋雨!”慕芸儿吩咐下去,“给他上壶好茶,让他慢慢等。”慕芸儿偏要磨磨蹭蹭,看他能有多少耐心。 第十七章 从未有过的温柔 前厅,楚狄和慕老爷正喝茶聊天。慕老爷是越来越欣赏他,中意他了:“贤侄啊!你这么早来看芸儿,诚意可嘉啊!” “您太客气了!”楚狄礼貌道。 “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娇纵任性惯了,希望贤侄不要见怪才好。”慕老爷边说边陪着笑。 楚狄回忆和慕芸儿相识的种种画面,只有一句总结:“慕姑娘,活泼直率,是个性情中人。” “是啊!她从小就没了娘,我又一直忙于家里的生意,对她疏于管教,才惯得她像今天这般任性妄为啊!”慕老爷似乎有些后悔,也有些愧疚,“说起来,我还真是对不起她过世的娘。” “想必夫人在世时,一定很疼爱慕姑娘吧!”楚狄旁敲侧击的提到慕夫人。 慕老爷点点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是啊!我夫人对这个孩子也是百般娇纵,只是她在芸儿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我对芸儿也只有惯着她了。” “慕世伯和夫人爱女心切,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楚狄十分能理解。 “所以,我现在就希望能为她尽快择一门婚事,也好向泉下的夫人交代。”这也是慕老爷当前最想了却的一桩心愿。 “理解,理解。”楚狄点头微笑着,很绅士也很有礼。二人相谈甚欢,还聊了许多关于慕芸儿的童年趣事,楚狄对她的了解便更深刻了。 慕芸儿磨磨蹭蹭的走出来,只望了一眼楚狄,没好气道:“不是要出门吗?走吧!” 楚狄起身行礼:“慕世伯,楚狄先行告辞。” 二人今天去了镇外的河边散步,外面的空气清新,景色宜人。慕芸儿只要一出门,就高兴得上蹿下跳,毫无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 楚狄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她上次为了柳絮敢不要命的前去阻止魔尊时的情形。尽管她很傻,很笨,很自不量力,但她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想到这里。楚狄不禁扬起嘴角,在心里想道:其实这个傻丫头,还挺善良的,并不是只会表面上的刁蛮任性。 楚狄三两步便跟上了她的脚步,凑到她耳边说话:“喂!我刚才和你爹,聊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情哎!你想不想听啊?” “我真弄不明白,你非要知道这些干嘛?”慕芸儿原本是没有好语气的,可突然想到了一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自觉的坏笑了一下,“你那么关心我?对我的事那么感兴趣,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你啊!就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楚狄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想把她打醒,“我告诉你!我们可是前世有仇今世有冤!就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女子,我也不可能喜欢你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懒得理你!”慕芸儿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这样就生气了?”楚狄还望着她,越是看她,她就越要躲开他,楚狄随口调侃了一句,“像你这样刁蛮任性不讲理的大小姐,真不知道你像谁?是像你爹还是像你娘啊?” “我娘?”慕芸儿突然想起她娘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想起过她娘了,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在她面前提起。想到娘,慕芸儿不免难过起来,“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我只听我爹说过,我娘是个温婉女子。” 见她触景生情,几乎快要落泪了,楚狄一句话便把她惹毛了:“那她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刁蛮丫头呢?” “你什么意思啊?”慕芸儿的火气眼看就要上来了。 “没什么意思。”楚狄装作别过脸,随意说,“就是觉得,你不会是捡来的吧!” “你才是捡来的!”慕芸儿不甘心,讽刺回去,“你和你大哥不也是差得很多吗?我不像我娘,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楚狄不再跟她开玩笑了,忽然认真了许多,问道:“你从小没有娘,你爹的生意又这么忙,你的童年一定很孤单吧?” “还好啦!”慕芸儿想了想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你就没有什么童年的玩伴吗?”楚狄稍加暗示,眼看离线索越来越近了。 “有啊!”慕芸儿毫不犹豫的回答,“秋雨和冬雪啊?虽然她们是我的丫环,可她们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照顾我,陪伴我,对我而言,她们就是我童年最好的朋友。” 没想到又和线索偏离了,楚狄略显失望,又继续问:“除了她们,你就真的没有其他朋友了?” “没有了。”慕芸儿摇摇头,是真的没有了。她突然侧首望向楚狄,明白了他问这话的用意,“你是不是又想嘲笑我啊?说我任性不讲理,很难相处,所以活该没朋友啊?”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楚狄难掩嘴角的笑意。 “我就知道!”慕芸儿转过身,气走了。 河中间,有一道小木桥,慕芸儿先行一步,率先到达了桥对岸。见楚狄还在后面走着,慕芸儿向他大喊:“喂!你走快一点啊!你怎么连我一个弱女子的脚步都跟不上!” “来了!”楚狄向她这边走过来,一个轻功就翻到了这边。慕芸儿趁机想把他推进水里,没想到他一个闪身躲过,慕芸儿自己没站稳,脚一滑,楚狄伸手拉住她,结果两个人都掉进了河里。 折腾了半天,才从河里爬上来,楚狄无奈之下捡了几根树枝和木棍,生起了一个火堆,坐在一旁把衣服脱下来烤干。慕芸儿蹲在地上,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冷得瑟瑟发抖。 一边冷得发抖,打着冷颤,还一边出言讽刺楚狄:“什么战神嘛?还以为你功夫有多厉害,竟然连我一个小姑娘都救不了!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害我下水的!” 楚狄无奈应声道:“是!是我故意害人,现在自食其果了,是我活该,对吧?” “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慕芸儿依然不依不饶,想着一定要报此仇。 “喂!你真的不打算把湿衣服脱下来烤烤吗?”楚狄侧首看向她,她冻得直打冷颤,“看你冻得瑟瑟发抖的!这又是何苦呢?” “你想得美!”慕芸儿死都不肯,“就算我冻死!也不会让你占我一点便宜的!” 楚狄又笑出声,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他也只好继续出言讽刺:“你可别把我想成那样的无耻之徒,换句话说,占你的便宜?免了吧!” 慕芸儿才懒得理他。说话间,楚狄摸了摸自己正在火堆旁烤着的衣服,似乎已经干了。 “我衣服已经干了!”楚狄拿下来穿上,自己的衣服干了,可慕芸儿还冻得瑟瑟发抖呢!楚狄故意在她面前显摆自己已经烘干的衣服。 慕芸儿气得要死:“坏小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反正我的衣服已经干了,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了!”楚狄说完便转身走了。 “哎!”慕芸儿后悔,又喊了他一声,可怜兮兮地说,“你真的走啊?” 楚狄走了两步回过头来说:“我是去帮你想办法啊!” “真的吗?”慕芸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我有这么坏吗?”楚狄是爱开玩笑了一点,但至少没有太过分,她都已经冷成那样了,难不成真的要看她生病吗?楚狄轻声细语地关心道,“我走了以后,你赶紧到火边把衣服烤一烤,不然真的会生病的!” 慕芸儿心里竟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他也不是那么恶劣嘛!他走开后,慕芸儿就坐在火堆旁发呆,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来,慕芸儿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喂!”楚狄突然回来,在她耳边大叫了一声。 慕芸儿惊得立刻站起身:“你干嘛?吓我一跳!” 楚狄笑了笑,说句真心话:“其实,你睡着的样子也蛮可爱的嘛!” 慕芸儿才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呢!转过头不想理他的时候,他递上来一个包袱,里面是他从附近的农家买来的衣服。 “干衣服?”慕芸儿欣喜地接过,她打开包袱后,理开里面的衣服,表情有些嫌弃,“这么脏?你从哪找来的衣服啊?” “这附近都是些农家,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楚狄反正是去帮她想办法了,她爱穿不穿。明知她不会穿,还故意讽刺她,“是啊,这么脏,你这个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呢?那算了,你就这样走回去好了!反正吹吹风,生了病,也没什么关系。” “哎!等等!我穿!”慕芸儿勉强妥协,总比穿着湿衣服走回去生病要好,“我去那边换衣服,你转过去不许看啊!” 楚狄走远一些,转过身去等她。换好衣服,慕芸儿抱着自己湿了的那身衣服,和楚狄一路往回走。慕芸儿的衣服特别大,穿起来都拖到地上了,所以走起路来老是踩到,脚步也就慢了下来。 楚狄一边走一边回头等她,催促道:“喂!你怎么走这么慢啊?走快点好不好?” 慕芸儿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路上碰巧遇到一个正要去农田里干活的农妇,向他们迎面走过来,看到楚狄,似乎见过面般和他打招呼:“哎?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你说的那位朋友是位姑娘啊!早知道,我把我女儿的衣服拿给她穿好了,你为什么非要买我夫君这身不合身的衣服呢?” 慕芸儿听了才知道,他刚才就是在这位大婶家找来的衣服,分明是故意想戏弄她!慕芸儿正死盯着楚狄,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楚狄挑了下眉,和那位大婶解释:“是这样的!我这位朋友呢!她做任何事都要和别人反其道而行。就比如穿衣服吧!她就是喜欢穿不合身的,她才会觉得舒服,我也没有办法啊!” “这样啊!那好吧!”大婶无话可说,便和他们擦肩而过。 “现在你高兴了?满意了?”慕芸儿气愤极了,她现在只想要快点逃开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了。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不小心又踩到了拖在地上的衣服,绊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她摔倒的那一刻,楚狄心里也跟着紧张了一下。他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了,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忙过来扶她。 “别碰我!”慕芸儿甩开他的手,低着头,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满满的委屈一下子翻涌了上来,忽然间她变得脆弱不堪。 楚狄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跟她开这样的玩笑,连声道歉:“好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他慌了神,更加不知所措了。 “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我,很好玩吗?你以为你一句道歉,就可以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吗?”慕芸儿哭得更凶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无助,很气恼,任凭眼泪越流越快,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哎!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哭的,对不起啊!”楚狄真的慌了,他最害怕女孩子哭了,因为他真的不会哄人的。他只是没想到,像慕芸儿这种平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也有忽然脆弱的一面。他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要不我给你擦擦。” “你走开!”慕芸儿仍然甩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我知道我今天有点过分,我都跟你道歉了,你可以原谅我吗?”楚狄很自责很懊悔,连声道歉。只要她不哭了,让他怎么样都可以,“我知道你这样走起路来不方便,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慕芸儿没有说话,楚狄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衣袖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没有再推开他,也没有再拒绝,就只是不说话。 “别哭了!”楚狄扶她起来,抱起她,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们回家了。”慕芸儿被她抱在怀里,像个哭过闹过任性过后的孩子忽然安静下来般,沉默的低着头。这是楚狄第一次抱一个姑娘,他小心翼翼地,把从未有过的温柔第一次给了她,这个每次让他遇见都会被气得半死的姑娘。 第十八章 心底的郁结 这几天,一直没有见到楚衡,倒是那个可恶的坏小子楚狄每天都来叨扰她,慕芸儿今天为了避开他,所以一大早便跑来楚府找楚衡。 楚衡走进正厅,看见慕芸儿已经等候已久了:“芸儿,一早来找我,有事吗?” “我特意一早来找你,免得你那个可恶的弟弟又来找我。”慕芸儿就是为了故意避开他,“当初不是说好了让我和你们两个相处的吗?可是现在,我每天都只看到他,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楚衡倒是不觉得,反而还向她解释道:“这几天我身体不太好,所以就让我弟弟去陪你了。” “是吗?”慕芸儿一副怀疑的样子,“你啊!就算吃亏了,也要维护你弟弟,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吧?” “其实你还是不了解他……”楚衡开口就想为楚狄说好话,却被慕芸儿打断了,“你看!你又要维护他了!我就从来没听过你说他的坏话!” “怎么了?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气了?”楚衡不知道他们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总之,慕芸儿就是不想提到他。而且还恨得牙痒:“反正他就是可恶坏透了!你说是不是?” 楚衡忍不住笑出了声,只好附和她:“是是是!他就是个坏小子!他就是可恶坏透了!这下你高兴了吧?” 丞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突然走进来,还听到了楚衡刚才那句话,这才看透了楚衡的为人,厉声斥责他:“原来你一直都对你弟弟有所不满!平时一副恭顺的样子!全都是装出来的!” “爹!我没有!”楚衡慌了神,立刻解释。 “自古以来,兄友弟恭!你弟弟对你一直恭恭敬敬,可你呢?只会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丞相雷霆震怒之下,甚至说出了更严重的话,“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阳奉阴违的儿子!” “爹!你真的误会了!”楚衡连忙解释,可丞相一点也听不进去。 慕芸儿觉得丞相的反应实在太过激了,替楚衡解释道:“不过是开玩笑,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丞相的气一点都没消下来,反而还有理:“他侮辱我的宝贝儿子!我能不生气吗?” 楚衡心里积压了多年的委屈,不公,一下子翻涌上来:“是!楚狄是你的宝贝儿子!我不是!”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慕芸儿赶紧追上去。 楚衡跑向后花园的回廊那边,穿过回廊,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慕芸儿跟不上他的脚步了,一边追一边叫着:“楚衡!你等等我!”楚衡停下脚步,站在回廊的尽头,一言不发,慕芸儿问他,“你既然有不开心的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楚衡的面色依然平静,看不出来一丝难过委屈的情绪:“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你骗人!”慕芸儿根本不相信,一直以来,她总觉得楚衡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哪里都好,可就是心里藏着很多事,她能感觉得到。她是真心把他当成朋友,才想弄明白一切,想去关心他的内心,“你明明不开心,却还要把委屈都藏在心里,你说出来!真的会好受一点!” 楚衡心里的苦不是她能够明白的,他转过身去,感到有些无力:“你是慕家的千金小姐,掌上明珠,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你说,我能理解。”慕芸儿一定要知道。 楚衡缓了缓情绪,不管她能不能理解,有个人能听他说话总会好受一点。楚衡向她诉说着自己的过去:“我和楚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说,我不是父亲的嫡子,也从来都不讨他的喜欢。一直以来,我自问循规蹈矩,一直顺着我爹的心意做事,可他还是看不到我的努力,在他的眼里,就只有楚狄一个儿子。” 慕芸儿听不明白,皱着眉问:“就因为你不是丞相夫人亲生的儿子?” 楚衡点了点头,无力地看着慕芸儿,叹息道:“芸儿,如果你因为我的身份,不愿意再和我交往,我也不会怪你的。”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慕芸儿突然感到心寒,她是真心当他是朋友的,“我们之间的交往跟你是不是丞相的嫡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楚衡心里很介意:“同样都是我爹的儿子,我不是夫人所生,身份就大不一样,你明白吗?” “当然不一样了。”慕芸儿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你是你,他是他,我交朋友,怎么会在乎朋友的身份呢?” 楚衡还要让她明白一点:“我不是夫人所生的嫡子,那未来丞相的继承人,也就不是我,你真的不在乎吗?” “你说到哪里去了?”慕芸儿根本一点也不在乎他说的这些,向他坦诚道,“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是不是丞相的嫡子,未来的继承人,这些我一点都不在乎。所以,你也不必在乎这些,在我看来,你比你那个行为极差的弟弟好得太多了。” 慕芸儿这些话,给了楚衡很多安慰。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能够真心的关心过他的感受,慕芸儿是第一个。即便是这样,她不在乎这些,可他心里所困扰的事,他的心结依然没有解开:“可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娘是谁。她当初到底为什么嫁给我爹为妾,又是怎么死的?过去的事,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你爹也没有提起过吗?”慕芸儿问。 楚衡摇摇头,显得十分无力。 “那你可以问问丞相夫人啊?”慕芸儿觉得夫人是个好说话的人,“她为人温和,一定不会隐瞒你的。” 楚衡已经不再去追究了,淡然道:“既然她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有办法能让你知道。”慕芸儿一定要弄清楚,因为她想了解楚衡,就要先打开他的心。 慕芸儿走到丞相夫人的房门口,徘徊了很久,她在纠结要不要进去打扰她。 “芸儿啊!”夫人看到了她站在门口,叫她进来,“你不去陪衡儿,怎么过来找我了?” 慕芸儿向来有话直说:“夫人,我想替楚衡问问您,关于她亲娘的事情。看得出来,您很疼爱楚衡,也很关心他,可您有没有想过,因为他亲娘的事情,让他一直自卑,这样对他不公平啊!” 忽然又被人提起多年前发生的事,对夫人来说也是一种残忍。她似乎也有很多难言之隐,不想再提:“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提起,只怕他会伤心难过,所以……” “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慕芸儿望着夫人,柔声劝道,“虽然夫人您也是为了他好,可是您真的忍心楚衡一辈子都带着这个疑问不开心地生活下去吗?虽然他表面不说,但他娘亲的事情,在他心里,始终是个结啊!” “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夫人也明白,慕芸儿是替楚衡着想,一想到楚衡,她也感到很自责,很内疚。 “那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一些过去的事,能够给他一些自信呢?”慕芸儿想,自己终究是个外人,没有资格管楚衡的事,“如果夫人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个外人的话,那我也不勉强。” “衡儿难得能有你这样一个真心关心他的人,那我就告诉你吧。”夫人是很喜欢慕芸儿的,也被她的真诚和善良所感动,便答应向她诉说当年的往事。 “衡儿的亲娘曾是清风镇上的一名戏子,当年,老爷看上了她执意娶她为妻。因为她出身不好,沦落风尘,所以当时的老太爷不肯同意这门婚事。后来,就与我爹商议,要娶我进门,好断了老爷和那名女子的念想。可谁知,就在娶我进门的那天,那女子闹到了婚礼上,并告知大家,她已经怀了衡儿,老爷便执意要娶她。我颜面尽失,生怕老爷反悔,让我爹也颜面扫地。无奈之下,老太爷为了保全我的颜面,也只能同意让她进门为妾,我为正室。” “那后来呢?”慕芸儿听得很认真,继续往下问。 夫人继续诉说当年发生的事:“我和她同时嫁到楚家以后,因为她的出身不好,老太爷和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她,渐渐地,就连家里的下人都开始苛待她。我瞧她和我一样也是个可怜人,便常常去照顾她。她在生下衡儿不久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府里便传出她与人有染的事,老爷对她失望至极。老太爷和老夫人就让老爷休了她,她为证清白,当晚就在房间里上吊了。老爷怕家丑外扬,也担心衡儿将来也会因为她娘的丑闻而遭人冷眼,所以就不许任何人再提起此事,尤其是不能让衡儿知道。” “原来是这样。”慕芸儿都懂了,这对楚衡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同时她也能明白夫人的用意了,“怪不得,你们一直对楚衡有所隐瞒。” “所以,芸儿,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衡儿知道,只怕他知道以后,会更加自卑。”夫人这些年来,对楚衡一直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生怕他会为自己生母的事感到自卑,从此生活在阴霾里。 “我明白的,夫人。”慕芸儿当然不会把这样的真相告诉楚衡,“我和您一样,都不希望楚衡受到伤害。” 此刻,楚衡就站在房门外,她们说的话,他从头至尾都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堂堂丞相府的大公子,竟是个戏子所生之子,身份如此卑微。这让他更加看透世道的不公,他和楚狄,一个是天之骄子,一个却要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注定是同父不同命。 第十九章 内心脆弱的一面 慕芸儿和夫人聊完,就跑去后花园找楚衡。为了避免他知道那些过去的事情后会更难过,更自卑,慕芸儿特意装出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像是给他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似的。 “原来你在这啊?我到处找你。”慕芸儿满脸笑颜地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笑的这么开心?”楚衡原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到她绽放出的笑颜,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当然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了。”慕芸儿为了让他开心起来,可是费尽了心思,“我可是费尽唇舌才让夫人把实情告诉我的,你想不想听啊?” “我没兴趣。”楚衡忽然间冷下了脸,转过身,过去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再听一遍毫无意义。 可慕芸儿给他带来的消息,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慕芸儿向他讲述着一段美好的过去:“你知道吗?你娘出生在书香世家,是个名门闺秀,当年可是清风镇的第一美女啊!他跟你爹还是青梅竹马,之后和你爹成了亲,就生下了你。后来因为你娘的美貌受人嫉妒,被你爹其他的妾室所害,最后才郁郁而终的。那时候,你才两岁,所以你爹就娶了你现在的嫡母来照顾你。” “原来过去是这样的啊!”楚衡听到的不是那些丑陋的事实,心情已经轻松很多了。 慕芸儿的笑容仿佛暖化了所有的黑暗:“当然了,虽然你娘过世得早,但是你现在也很幸福啊!你的嫡母一直将你视如己出,对你比对她亲生的楚狄还要好。我还真的很羡慕你呢!因为我小时候也没有了娘,比你可怜多了。” “芸儿,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身世,你让我感到很温暖。”楚衡心里很感动,他对慕芸儿的好感已经越来越多了,她可爱又善良,还费尽心思用心良苦的以一个善意的谎言遮盖了他心里所有丑陋的疤。 “你能放下过去,真是太好了。”慕芸儿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总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做人呢,就应该要勇往直前,如果你把过去抱得太紧,又怎么能腾出手拥抱未来呢?你说对不对?” 楚衡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 “你笑什么啊?”慕芸儿侧着首问。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啊?”楚衡的笑容也如暖阳般绽放着。 “我知道啊,我知道我很可爱啊!”慕芸儿也就毫不客气的自夸了。 楚衡说的可是真心话,他真的很喜欢慕芸儿:“你真的很可爱,还很善良,还乐于助人,非常的讨人喜欢,还常常带给人温暖。” “当然了,帮助别人,自己也会很开心的嘛!这种开心,可是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得哦!”慕芸儿向来以帮助人为乐,所以她是个活泼爽朗的姑娘。 “是吗?”楚衡笑问。 “所以啊,你也要常常帮助别人,这样才能像我一样这么开心。”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楚衡是认真的把她说过的所有的话都记在了心里。 “这是我认识你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哎!”慕芸儿今天真的很开心,因为她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了楚衡,“你笑起来很好看,你要多笑知道吗?” 楚衡心里很感动,对她由衷的说了声谢谢:“芸儿,真的谢谢你。你带给我太多的快乐,我会一辈子都记住的。” 深夜,一个人孤独寂寥的时候,楚衡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虽然慕芸儿已经为他赶走了心里的阴霾,但她所说的过去终究不是真的,只是安慰他而已。一想到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个出身风尘的戏子,他仍然不甘平庸,仍然嫉妒楚狄。 他一个人在树林里练剑,想要把心里所有的恨全都发泄出来,尽管累到筋疲力尽也不肯停下来。一瞬间,怒火攻心,如走火入魔般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 这几天,慕芸儿似乎在刻意躲着楚狄,不是一大早出门,就是谎称自己没空,总之是没有时间见他。楚狄也了解,她不想看见他,但仍然不死心的来找她。 “慕世伯!”楚狄走进正厅,就看见慕老爷一个人。 慕老爷招呼道:“贤侄,你来了?” “我是来找慕姑娘的。” “你来得真不巧啊,她一大早就和大公子出去了。”慕老爷有些为难地说,“要不,我现在就差人去找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她就好了。”楚狄告辞。 楚衡带慕芸儿在郊外骑马,骑了好一会,便下来走走,楚衡牵着马和慕芸儿在林中散步。 慕芸儿边走边说出来意:“我今天特意一早来陪你散步,就是怕你那个可恶的弟弟又来缠着我!” 慕芸儿走在前面,自顾自地说话,楚衡跟在后面,突然间感到心痛欲裂。慕芸儿回过头来,惊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楚衡很快就缓了过来,掩饰了过去。 “可是你都出虚汗了。”慕芸儿紧张地走过来,用手摸了摸他正在冒虚汗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 “没事的,我不要紧。”楚衡的表情微皱,咬牙坚持,拼命地压制体内的一股烈火,还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在说什么?” “也没什么。”慕芸儿想到刚才对他说的话,也只有些为他加油鼓励的话而已,“你不要再为你的出身不开心了,做人呢,要用自己的努力争取到的荣华富贵才有意义啊!” 楚衡的神情恢复了一些,苍白的脸上硬对她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这道理我明白的,谢谢你为我操心了。” “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嘛!”慕芸儿看到他脸色好了很多,也就放心了。 “说真的,我真的把你当做我最好的知己。”楚衡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对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你没有因为我的出身而嫌弃我,我只有面对你,才会有不被人看不起的轻松。人生在世,真的很难找到像你这样的伴儿啊!” “能够找到一个畅所欲言的朋友,也是我的人生幸事。”慕芸儿也在庆幸着。 楚衡犹豫片刻,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真的就只是把我当朋友吗?” “我……其实……”慕芸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转过身,没有看向他。 楚衡突然一瞬间头痛欲裂,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行为也逐渐变得疯魔。他抓住慕芸儿的手,怒吼着:“芸儿,你快走!” “你怎么了?”慕芸儿转过身,被楚衡突然间的转变着实吓到了。 “这里有危险,你快走!走啊!”楚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赶她走。 慕芸儿慌了神,虽然不明所以,但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听他的话赶紧跑开了。只是她很不放心楚衡,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一个不小心,竟一头撞到了一路寻她而来的楚狄。 楚狄看清是她,一把扶住她,问:“喂!你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呢?哎,我大哥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他在那边!”慕芸儿慌张的用手指着她跑过来的方向,向他求救,“他突然说那边有危险,该不会是碰到魔尊了吧?” “不好!”楚狄一惊,迅速向那边跑去。 “喂!你等等我!”慕芸儿也追了过去,只是她跑得慢,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楚狄跑过去,没有看见楚衡,只见魔尊在和晋王派来保护楚狄的侍卫们交手。楚狄上前和他打了起来,侍卫们负伤纷纷逃散。 “喂!坏小子!你小心啊!”慕芸儿追过来,在一旁看着,为他揪心不已。 “你快走!”楚狄见势不妙,怕她再被魔尊抓到,一边抵挡魔尊,一边分心看向她。 慕芸儿听他的话掉头就跑,魔尊突然放过楚狄,跑去追她。一个轻功闪到她面前,就抓住了慕芸儿,吓得慕芸儿连声呼救。 “慕姑娘!”楚狄追上前去,从魔尊手里抢回慕芸儿,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用轻功带她逃开。魔尊不甘心,一直在后面追,眼看距离他们近在咫尺。 慕芸儿往后看了一眼,魔尊就快要追上他们了,她有些担心:“坏小子!你快把我放下来吧!这样下去,会连累你的。” “我不会见死不救的!”楚狄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慕芸儿顾虑重重:“可是你带着我,很容易被魔尊刺伤,甚至你会死的。” 楚狄丝毫不在意,就是不肯放开她的手:“我没那么容易死,也不会让你死在他手里的。” “可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想连累你啊!”慕芸儿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他受到连累。 “你别再说话了,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楚狄加快速度,想尽快逃离魔尊的追踪。却不料,被他抓住了慕芸儿,眼看她要摔倒,楚狄拉了她一把,魔尊趁机一剑划过了他的背部。鲜血随着那把冒着寒光的剑身往下滴落,楚狄负伤严重,已然不是他的对手。 魔尊同时像是受到了反噬一般,突然头痛欲裂,浑身像是有烈火在焚烧。楚狄趁他也负伤,他抱起慕芸儿迅速的逃离。 树林里,楚狄抱着慕芸儿一直跑,没有一刻敢停留。慕芸儿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的脸,他平时说话很气人,因此慕芸儿也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竟长得这般俊朗。慕芸儿突然对他有了一丝好感:“你总算也有英雄威风的一面。” 楚狄低头望了她一眼,不禁露出一抹浅笑,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无力,额头上还有细小的汗珠。直到他耗尽了体力,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脚步,把她放下来。 “你怎么样啊?没事吧?”慕芸儿扶他坐在地上,放在他背上的手感觉到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她看了一眼他的背部,已经鲜血淋漓,惊恐道,“你流血了!你受伤了!这么严重!” 楚狄累得筋疲力尽,还能笑出声,还有心情打趣她:“我抱着你,你那么重,我单手对敌,只中一剑,已经是万幸了。” “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慕芸儿急得直掉眼泪,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无助过,生怕他会有生命危险,一个劲地自责,“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就不会受伤,你一定要挺住啊!要不然,我会很难过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你真傻。”楚狄对她温柔地笑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眼泪,还柔声安慰她,“别哭了,上次哭的时候,吓得我不知所措。所以我就准备了这块手帕在身上,害怕你再哭。没想到,你今天又哭了,真没想到,你竟是个这么容易流眼泪的姑娘。” 慕芸儿脸都哭花了,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无助道:“因为我害怕你会死,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会很难过的。” “我那么爱欺负你,我要是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吧?”楚狄继续帮她擦眼泪,可她的眼泪像流不完似的,一个劲地掉。 “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坏!”慕芸儿抬起手用衣袖摸了一把眼泪,很认真地说,“我怎么可能希望你死呢?你都是为了救我,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会很难过。” “别哭了,我不会死的。”楚狄轻声安慰。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傻得有点可爱,她竟然会为了他这么一点小伤哭成一个泪人。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咋咋呼呼毫无半点大家闺秀风范的姑娘,内心竟然是那么的脆弱,竟然让人有一丝心疼。 第二十章 难言的牵挂 慕芸儿擦干眼泪,不再哭了,努力把脆弱的负面情绪都收了回去。 “那我帮你包扎伤口吧!”说完,她扯开自己的襦裙,撕下一块布条,帮他敷在流血的伤口上,努力帮他止住血。 楚狄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她,对这个古灵精怪的慕家大小姐也越来越好奇了:“真想不到,你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还懂得帮人包扎伤口,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姑娘啊!” “这有什么稀奇的?”慕芸儿觉得再寻常不过了,“我好歹是个药材世家的小姐,这些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的啊!”慕芸儿为自己有那么一点优点而沾沾自喜,他伤口上的血止住以后,她又跑到他前面,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啊!”楚狄的气色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望着慕芸儿,静静地沉默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静止了。 慕芸儿突然有些不自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楚狄浅笑着,发自内心的说:“我觉得,你不讨人厌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你很无聊哎!”慕芸儿扭过头,佯装生气,其实心里对他有了些好感。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挺可爱的。”楚狄这还是第一次夸她,也要向她道谢,“还有,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 “不用客气。”慕芸儿也低头浅笑着。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楚狄突然还有些不习惯了,她都不像他原来认识的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了。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慕芸儿嘴硬逞强道,“要不是你刚才不惜性命的救我,我才懒得理你!” 她别过脸,楚狄注意到她手上沾着他的血,已经快要凝固了,赶紧帮她擦擦,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弄得这么脏?”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慕芸儿觉得有些唐突,有点不好意思的抽回手,拿着他的手帕,见上面沾着他的血,轻声说,“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他温柔的点头,一直看着她沉默。 慕芸儿感到空气似乎凝固了,开口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想……” “你是担心魔尊再回来?”慕芸儿打断他,有些惊慌失措,更加担心他的安危,“你伤得这么重,他要是再回来,那该怎么办?” “才不是呢!”楚狄笑了两声,一点也没有担心魔尊,“他也受伤了啊!而且还不比我轻呢!”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慕芸儿有些好奇了。 楚狄的嘴角一直带着笑意,还有点不太习惯和她现在的相处方式:“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见面没有拌嘴也没有抬杠,那天会发生什么啊?天会不会塌下来啊?”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慕芸儿也忍不住被他逗笑了,回想以前和他拌嘴抬杠的场景,似乎那都已经过去很久了,“那都怪你,要不是你平常目中无人,说话尖酸刻薄,话中带刺,常常损我,我才懒得跟你抬杠呢!其实,你只要对我好一点,我也不会对你太差的。” “彼此彼此,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骂人的功夫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慕芸儿自己倒不觉得,“其实,我没有那么爱骂人的。” “你那种指桑骂槐的功夫,着实让我甘拜下风呢!”楚狄算是认输了,也实在是服了。 他们今天聊了许久的话,没有一句拌嘴抬杠,也没有像之前一样闹得不可开交。直到傍晚,夕阳渐渐落幕了,慕芸儿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楚狄看了看天色,应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我扶你吧!”慕芸儿扶着他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小心翼翼地迁就他。走回去的路上,慕芸儿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他呢?有些好奇地问:“哎,说真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楚狄怕她误会他是刻意去缠着她的。 “真的吗?”慕芸儿似有一点怀疑。 “你以为,我会每天缠着你不放吗?”楚狄实际上也没有那么无聊。 慕芸儿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楚狄告诉她:“我是和晋王的侍卫追踪魔尊才赶到的,刚好遇到你。” “那你的意思是说,天意安排你救了我?”慕芸儿觉得实属巧合,竟还有一丝开心。 “这么相信天意啊?”楚狄觉得她真是个傻丫头。 “嗯。”慕芸儿真诚的点点头,“我相信,很多事情,冥冥之中都有它的安排。” “你倒是蛮有感触的嘛。”楚狄在一旁听着。 “没有。” 楚狄忍不住打趣道:“既然天意安排我这个救命恩人出现,你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让我好好想想。”慕芸儿若有所思,很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楚狄见她当真了,立刻反口:“我跟你闹着玩的,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我很认真的。”慕芸儿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生怕他不相信,“我这个人,只要是有恩于我的人,我都会一辈子感激他,记得他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一辈子记住我了?”楚狄望着她,她的目光也向他投来,二人相视一笑。 晚上,晋王听自己的侍卫禀报楚狄受伤了,特赶来楚府看他。楚狄正躺在床上休息,见晋王大驾光临,立刻起身迎上去,却无意间扯疼了伤口。 “你快躺下吧!”晋王忙扶他躺回去,楚狄靠在床框上,见晋王脸色似乎有些愁容,发觉道:“晋王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既然被他看出来了,晋王确有一事要告知他:“明日一早,本王有事要回京城一趟,可偏偏这时你却受伤了,叫本王如何放心你的安全呢?”晋王叹息了一声,在楚狄房间里徘徊着,“本王知道,你是为了救慕芸儿受伤的,魔尊的出现让本王担心不已,他的存在,对江山社稷的稳定,真的构成了莫大的威胁。” 楚狄听完,脸上倒是没有一点担心的神色,反而还很轻松:“晋王放心,魔尊现在不足为惧。” “这是什么意思?”晋王听不明白。 楚狄回忆今天发生的事,分析道:“今天他与我交手时,功力似乎强弱不稳,我推测他已经走火入魔了,体内经脉受到重创,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走火入魔?” 楚狄点点头道:“这可是练武之人的大忌,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五脏六腑剧烈而亡。魔尊练的是邪魔歪道之功,而且魔性入体,他已经不受控制了。” “有你这么说,本王就能安心回京了。”晋王总算可以放松了些,为他安排道,“好好照顾自己,本王会留下一队侍卫保护你的安全。” “晋王费心了。”楚狄想起身送他出去,却被晋王推辞了,让他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慕芸儿回府之后,就一直盯着楚狄给她的那块手帕,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发生的那一幕,他救了她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怎么也挥之不去。就连此刻看着他的手帕,都不禁微微出神。 “小姐!”秋雨走进来叫她。 “有什么事啊?”慕芸儿的思绪刚被拉回来,还有些意犹未尽。 “我只是来关心一下小姐嘛!”秋雨话里有话,“也不知道是谁今天发这么大脾气,还骂人了呢!” 慕芸儿知道她进来关心自己的原因了,语气还很冷淡道:“你不就是想说,我把冬雪骂哭了吗?你来替她出头啊?” 秋雨忍不住要为冬雪评理,想知道小姐是因为什么事骂她了:“冬雪她一向做事稳妥,今天做错了什么事被小姐责骂了呢?” 慕芸儿现在还有些气没消,对着秋雨抱怨道:“谁让她问也不问一下,就把我的手帕拿去洗了?” “原来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啊?”秋雨弄明白了,反问道,“那小姐今天是去见了二公子吧?” “是啊!”慕芸儿点头应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秋雨就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了,还有意在慕芸儿面前说楚狄的不好:“其实这个二公子呢,说他是个好人,他也是个好人,可要说他是个坏人吧,他也确实是坏透了。他每次碰到小姐,就都要跟你过不去,你要是将来跟他一起过日子啊!那可难受了。” “不会啊!”慕芸儿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反而还对他改观了许多,“我觉得他人挺好的,跟他相处,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 “今天的小姐和昨天的小姐确实不一样了,今天的事就是和二公子有关吧?”秋雨继续猜道,“自从你认识二公子以来,就从来没听你说过他的好话。这手帕就是他送你,对不对?” 被秋雨猜中了心思的慕芸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含糊过去:“好了,我累了,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柳絮刚知道楚狄受伤的事,大晚上的就闯进楚狄的房间,一上来就是紧张的问话:“表哥!你受伤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楚狄谨慎道:“你小点声,别让娘听见。” 柳絮想想也对,尽量压低声音问:“你伤得严不严重?让我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楚狄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了,“一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而且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表哥!我这也是关心你啊!”柳絮对他的态度一点也不高兴,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他当成什么了?柳絮故作不满的抱怨道,“你什么时候跟我也这么见外了?我还是不是你的亲表妹了?” “你呢!永远都是我的好表妹!”楚狄实在拿她没办法,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我就是怕你担心,才没有告诉你的,再说了,真的不严重。” “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柳絮对他受伤的事情简直震惊不已。要不是府里伺候他的下人帮他请大夫,经过柳絮房里被她听见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你可是堂堂的翎国战神,有什么人能伤得了你啊!你今天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今天是个意外。”楚狄也没觉得怎么样,更没有提是为了救慕芸儿才受伤的。就当是场意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知道,意外嘛,总是难免的啊,总有失手的时候嘛!” 柳絮还是半信半疑,就是放心不下他:“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表哥也有这样的一面。” “你看!你又多心了吧?”楚狄一再强调自己一点事都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回房之后,柳絮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觉得他今天很奇怪,似乎隐瞒了她什么事情。她隐隐地能感觉到,今天的表哥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她彻夜难眠。 第二十一章 故游月老庙 柳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干脆走下床,打开窗户,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悄悄的对它诉说着自己心里的话:“今天,我觉得表哥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每次他出门办事,我都会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虽然他武功非凡,可我还是难免为他终日悬心。我从小就成了孤儿,在我心里,他就是我最亲的人。他是皇上亲封的战神,丞相的嫡子,身份何等的尊贵?我对他的爱慕就只能藏在心里一个小小的角落,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分毫。如果,有一天我向他说出了我对他深藏在心底的爱慕,他会接受我吗?” 慕芸儿也一夜都没有睡好,有点担心楚狄的伤,为此自责不已。所以天一亮,她就跑到自己家的药材铺,要知道,她平时可是从来都不去药材铺,也从不过分父亲生意上的事。毫不夸张的说,她都快忘了从府里去药材铺的这条路怎么走了。 慕芸儿一进门,掌柜就客气的招呼道:“小姐,您怎么来药材铺了?” “你帮我拿些药材。”慕芸儿吩咐他。 掌柜问:“不知道小姐需要哪些药材啊?” 慕芸儿想了想,虽然自己家是开药铺的。可是对于药材她真是一窍不通。连药材的名字都不认识,想了半天这样对掌柜说:“像什么止血化瘀,还有重伤之人补身体的药,像什么人参,灵芝,雪莲都给我拿一些吧。” “小姐要那么多药材做什么?”掌柜觉得不太寻常。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拿给我就好了,我有急用。”慕芸儿站在柜前,等得十分心急。 “好的小姐,请稍等。”掌柜按照她说的,把她需要的药材都包好,递给了她,“小姐您拿好。” 慕芸儿拿着药,一路小跑回到了慕府,准备一会去看望楚狄。 刚一进慕府大门,秋雨就迎上来告诉她一声:“小姐!楚公子来看你了。” “真的?”慕芸儿欣喜若狂。 秋雨点点头道:“是啊!大公子在厅里等你半天了。” 一听来的是楚衡,慕芸儿刚才还一副如花般的笑颜,一下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了精神,失望道:“怎么不是二公子呢?大公子来干嘛啊?” “真是奇怪了,自从那块手帕出现以后,你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秋雨觉得她最近甚是奇怪。 “我哪里奇怪啊?”慕芸儿别过脸,毫不自知。 秋雨有很多疑问弄不明白:“以前你一听二公子来了,表情都是像谁欠你了一样,现在听说他没来,你反而不高兴了。你说,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啊?” “有什么问题?哪有问题啊?”慕芸儿不肯承认,直接走进了正厅。冬雪端上茶,慕芸儿一口也喝不下,看见楚衡竟连句话都不知道说什么。 楚衡今天倒是兴致勃勃:“芸儿!今天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啊!” 慕芸儿一脸没精打采,哪也不想去。忽然想起来一个可以见楚狄的理由,瞬间来了兴致:“许久没看到丞相和夫人了,不如去府里拜访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楚衡点头应答。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慕芸儿跑回房间,找一个布口袋把刚才从药铺里拿回来的药放进去,和楚衡一起去拜访楚府。 楚府的后花园,有一座凉亭,夫人在此招待慕芸儿,与她喝茶聊天。 “芸儿,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了。”夫人许久不见她,还想念起她了。 慕芸儿有礼貌的客套着:“芸儿不敢经常来打搅夫人啊!” “都快成为一家人了,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夫人吩咐道,“你有空就常来陪我聊天。” “好啊!”慕芸儿也正有此意。 “芸儿,你怎么了?脸色有些差啊!”楚衡发觉她今天的神情总是怪怪的,还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便借口问道。 “我没事。”慕芸儿不易察觉的想提到楚狄,便问,“哎?今天府上好像特别清净啊!丞相他们……” 夫人告知她:“老爷有事回京城去了,狄儿和柳絮一大早就出门了。” 慕芸儿一想,原来楚狄不在府里,她真好有机会把带来的东西给他。便有些唐突的问:“夫人,这府上环境清幽,我可不可以四处走走啊?” “好啊!”夫人欣然点头,吩咐道,“衡儿,你陪芸儿去走走!” “好的,娘。”楚衡起身,邀请道,“芸儿,我们走吧!” “夫人,芸儿先告退了。”慕芸儿有礼貌的行礼离开。 楚衡带慕芸儿在后花园散步聊天,穿过厢房边上的回廊,看到了后院有假山,有流水,还有亭台楼阁,好一个诗情画意的清幽之地。 “你家的后花园可真大啊!”慕芸儿有意无意的暗示道,“想必你们兄弟二人经常在这玩耍吧?” 楚衡指着她前面这个房间,说道:“我弟弟就住在这东厢,所以晚上经常在后花园赏月,我住西厢那边,所以很少来。” 慕芸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意岔开话题,想支开他一下:“哎,你不是说,要教我练剑的吗?不如我们就在这练可好?” “你喜欢就好。”楚衡由着她道,“那我回房拿剑,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慕芸儿点点头,看着他离开这个回廊,走到尽头处消失在拐角。慕芸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悄悄地进入了楚狄房间。她好奇地环顾了一下他房间的陈设,走到他书桌前,把带来的药材一包一包的摆在他干净整洁的书桌上。 然后,她再悄悄从他房间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这一幕,正好被刚回来的楚狄撞个正着,出言打趣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我看到了慕家大小姐从我房间偷偷溜出来了。” “没错,你就是看错了。”慕芸儿假装不承认,还跟他闲扯,“我看你不只是背上受伤了,就连眼睛都受伤了。你最好还是去看看大夫,不然变成了瞎子,看哪个姑娘会嫁给你!” 楚狄笑着调侃她:“我的终身大事,就不劳慕大小姐操心了。其实,你也未必嫁得出去啊?” “我才不担心呢!”慕芸儿也回击道,“就算我嫁不出去,也有你这个没媳妇的相陪。”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谁跟你天造地设啊?”慕芸儿佯装生气的走开了。 在回廊的转角处,碰到了走过来的柳絮和楚衡。 “芸儿!你来了?”柳絮看到她,激动不已。 “柳絮!几天都没见到你了。”慕芸儿看到她也同样开心。 楚衡笑着问:“那今天还要不要练剑啊?” “还是改天吧!”慕芸儿拉着柳絮的手,迁就道,“今天要陪柳絮的嘛!” 柳絮提议道:“难得今天我们四个聚在一起,不如出去玩一天好不好?” “不知道有人高不高兴去啊?”楚狄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在看慕芸儿。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喽!”慕芸儿打趣道,“怕谁会不高兴啊?” 楚衡以为他们两个又要起争执了,便跑到他们两个人之间调解:“好了,你们就迁就一下柳絮,和平相处一天,好不好?” “对啊!我今天特别想去个地方。”柳絮想好一个地点,向他们故意卖关子。 “哪里?”他们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月老庙。”柳絮拉着慕芸儿和楚狄,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城外的月老庙。 庙门前有一棵许愿树,枝繁叶茂,上面还挂满了别人祈求愿望的红丝带。楚狄在想,今天月老庙前好多人,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热闹多了。 柳絮抬头仰望,向他们介绍这棵许愿树:“听附近的村民说,这棵许愿树很灵的,只要拿着红丝带向它诚心许愿的话,如果红丝带能挂在树枝上,那么愿望就能实现哦!” “挂红丝带嘛,有什么难的?”慕芸儿看到那边有一个放红丝带的地方,拉着柳絮过去,“那边就有红丝带啊!” 两个人各自写好心愿,然后把红丝带往树上丢。可是红丝带太轻了,硬抛是抛不高的,每次抛上去,连树枝的高度都碰不到就落下来了。反复很多次,依然没有挂上去。 “挂不上去就算了吧!”楚衡在一边看着她们,不理解她们干嘛那么认真,“其实,这个不用当真的。” “那怎么行?”柳絮很有理由的说,“既然来了,就要对许愿树心存敬意,不然心愿就很难实现了。” “说的对!”慕芸儿也赞成,还警告他们,“你说话小心一点,不然让树仙听到了,会显灵惩罚你的!” “树仙?哪有什么树仙啊?”楚衡才不相信这些。 “真是无趣。”慕芸儿跟他说不通。 楚狄走过来拍了拍楚衡的肩,劝道:“大哥,她们女儿家的心思啊,跟我们男孩子是不一样的,你就迁就一下她们好了。” “说的也对。”楚衡只好迁就她们,“女儿家的心思,反正我们也猜不透,就顺着她们好了。” 慕芸儿在一旁听到他们那边说话,和柳絮交谈着:“他们真无趣,别理他们,我们继续。” “嗯!”柳絮没有在意他们,继续往树上抛红丝带。 可是扔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扔上去,慕芸儿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于是用了点小聪明。她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头包裹在丝带的一头,又想着重量不够均匀。便又找了一个小石头,包裹在丝带的另一头,这样两边对称了,就很容易抛上去了。 楚狄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赞叹道:“有点小聪明啊!” “是啊!芸儿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人也很可爱。”楚衡对她可是有着说不尽的好感,还对楚狄说出自己的心声,“你知道吗?我已经有些惦记她了,要是几天看不到她,心里会很不安的。” 楚狄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竟觉得似乎他也有了一些同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还弄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了。他走过去帮柳絮,拿着她的红丝带用轻功爬上树,把丝带挂了上去。 他用轻功下来的时候,腰间的麒麟佩不慎滑落下来,掉在了树下一块不起眼的草丛里,没有察觉。 “好了,丝带都挂上了,我们走吧!”慕芸儿提议去下一个地方玩,他们便纷纷走开了,那块丢失的麒麟佩就没有人再留意了。 第二十二章 命定的缘分 玩了一整天,楚狄晚上回房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己的书桌上多了很多药材。他打开一看,都是止血化瘀,有利于伤势复原的补药。他忽然想起,慕芸儿今天进来过他的房间,这些药原来都是她送的。楚狄看着桌上的药,想到慕芸儿就忍不住上扬着嘴角,自言自语道:“这个傻丫头,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还蛮可爱的嘛!心地也很善良啊!” 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忽然感觉到腰间的麒麟佩又不见了,他回忆今天去过的几个地方,忙跑回去寻找。 晚上,夜色如水,慕芸儿睡不着便一个人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许愿树下。白天来这里许愿的人实在太多了,她怕许愿树记不住她的心愿。晚上这里静谧如雾,一个人都没有,她拿了一根红丝带,向许愿树虔诚地祈祷:“树仙啊树仙,虽然那个坏小子总爱欺负我,捉弄我,但是本质也不算太坏啊!他那天为了救我,竟然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尤其是他抱着我逃走的时候,真的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我希望你可以保佑他,让他的伤快点好起来,让他平平安安的,不要再为我受到伤害了。” 许完心愿,她把红丝带抛上去,可是又落了下来,不知道掉在草丛里的哪个位置了。慕芸儿低头寻找,看到在她飘落下来的红丝带边上有一块熟悉的玉佩。她欣喜地捡起,原来是他的麒麟佩,应该是白天掉在这里的吧?这么巧,又让她给捡到了。 慕芸儿继续把红丝带给挂上去,这次她爬上了树,把红丝带系在了树枝上,慕芸儿坐在树枝上开心地自言自语:“这样就不会掉了,树仙,你可以一定要帮我实现愿望哦!” 楚狄一路走出来,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麒麟佩是在哪里掉的。今天去了几个地方,都还没有寻找过,却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月老庙。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指引吗?他走到许愿树下,低头寻找。 慕芸儿低头无意间看到他也在树下,心想: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是来找回麒麟佩的吗?没想到这东西跟我有缘,竟然再次落到我手里,那就再多让你着急一会好了。 不知是得意过了头,还是上天有意惩罚她,她不小心晃动了树枝,忽然飘下去几片叶子。楚狄一抬头,依稀看到树上有人,慕芸儿慌神之间,想站起来,结果没抓紧树枝,整个人从树下掉下去,发出连连惊叫。 楚狄用轻功一把将她接住,在看清楚她后,惊道:“怎么是你啊?” “我……”慕芸儿欲言又止,心想这是他第三次抱她了,那种与他近在咫尺的感觉,让她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他每一次的呼吸声,每一次心跳声,以及他每一次看着她时那真挚的眼神。她竟不自知的,喜欢这种感觉。 “你什么?”楚狄挑眉间,那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水,静谧如雾。让她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反问回去:“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这么晚了,你在这干嘛?” “月色很好,我出来散散步。”楚狄没有提找麒麟佩的事,只随便说了个理由。想到她刚才从树下掉下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伤到了,“你没有受伤吧?” 慕芸儿低头想了一下,说:“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让我看看。”楚狄突然紧张地要把她放下来,慕芸儿连声叫着:“哎!等等!”楚狄没有放手,还紧紧地抱着她。慕芸儿躲开他的目光,犹豫道:“你可以……就这样送我回去吗?” 楚狄沉默片刻,嘴角一直挂着笑,他抱着她往回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生怕摔了她。 走到慕府门口,楚狄轻声叫她:“到了。” “这么快?”慕芸儿还沉浸在他的怀抱里,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忽然转过头,看到慕府门前的匾额,失望道,“那你放我下来吧。” 楚狄慢慢地把她放下来,刚才她说脚扭伤了,他现在还有些担心:“你的脚没事吧?要不我抱你进去也可以啊!” “不用了。”慕芸儿从怀里拿出他的麒麟佩,递给他,“你的玉佩,还给你!” 楚狄见到麒麟佩,欣喜道:“原来你帮我找到了,谢谢你!这是你第二次帮我捡回麒麟佩,真的谢谢。” 慕芸儿还打趣道:“似乎两次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丢的。” 楚狄不得不承认:“是啊!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你也相信天意了?”慕芸儿之前还被他调侃,现在他不是也相信了吗? “是啊!”楚狄也这样认为,“冥冥之中自有他的安排,都是早已注定好的。” 慕芸儿点点头,道:“那我先进去了。” 和他就此别过,慕芸儿转身走进了慕府。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芸儿!”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平时不是嘲讽的叫她慕家大小姐,就是疏远的称呼她慕姑娘,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的叫过她的名字。楚狄关心的问:“你的脚真的没事吗?” 慕芸儿站在府门里,回头望着他,回答道:“没事了。”她久久没有走进去,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坏小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傻丫头,不要叫我芸儿!” “傻丫头!”楚狄痴傻的看着她,浅笑着。 慕芸儿带着笑意欣然地走进去了。 回到房间里,慕芸儿又拿起楚狄送她的手帕,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她不禁回忆起很多他们相遇到现在发生的事。 楚狄也回到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那块被慕芸儿两次捡到的麒麟佩,回想着他们初见时的情景。那天,她贸然的跑到月老庙正好撞上他的一幕,在楚狄的脑海里不断回想。 慕芸儿想起那天在街上逛庙会时,她差点被魔尊抓走,楚狄为了救她,只好刺伤她的事。事后她便一直找他的麻烦,还被楚狄玩笑般的言语诅咒。慕芸儿想到这里,忍不住埋怨:“坏小子,竟然还咒骂我!” 与此同时,楚狄也在回想这一段,还后悔自责道:“我真不应该。” 还有,慕芸儿和楚衡成亲的前一天,被他抢亲。虽然他也是为楚衡好,不希望慕芸儿祸害他大哥,可是现在觉得慕芸儿好像也没有那么糟,他不禁自言自语道:“傻丫头啊傻丫头,你真的要嫁到楚家来吗?” 慕芸儿也想起这一段,还记得秋雨曾经对她说过,姻缘这东西可是说不准的,虽然她那时候真的很讨厌楚狄,但是将来说不定就真的会嫁给他。慕芸儿现在想起,还在嘴硬:“谁想嫁给你啊!” 楚狄还回想起那次在晋王别苑,慕芸儿为了帮柳絮被魔尊打伤的事。那天晚上,他守在她的床边和她聊了很久,看到她受到创伤经脉错乱的样子,楚狄竟然很关心她:“那天我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她呢?” 慕芸儿也在想那天,他为什么突然紧张她?她能感受到:“这个坏小子明明就很关心我。” 还想到她第一次哭,他真的被吓得不知所措,现在想起来都自责内疚不已:“傻丫头,你哭的时候,真的很让人心疼,让人怜惜。你很单纯,很善良,你的内心一定很脆弱,需要人去保护,去深爱。” 慕芸儿回想起那么多有关他的记忆,不知不觉竟满脑子都被他的影子占满了。她在床边反复徘徊,自言自语:“从小到大,除了和秋雨,冬雪相依相伴以外,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我会觉得你也是个很好的依靠呢?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感到很安全,很温暖,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我会想着你呢?难道……”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与此同时,楚狄也在自言自语:“傻丫头,我为什么会想念你呢?难道……” 他也有种感觉,似乎对这个傻丫头有着不可抗力。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第二十三章 许愿树下的约定 翌日晌午,晋王的侍卫突然来找楚狄:“楚公子!” “晋王回来了?”看到晋王的贴身侍卫,楚狄便猜测到了。 侍卫如实告知:“我们昨天很晚才回到镇上,晋王请您立刻去见他。” 楚狄赶去晋王别苑,在他书房里,与他秘密谈话。 晋王找楚狄前来,是要告诉他一个重大的消息,也是给他派新的任务:“楚狄,本王此次回京,已经找到了当年在清风镇尼姑庵里的静安师太,本王之所以会连夜赶回来,就是希望,由你亲自前往把静安师太护送到清风镇来。” “楚狄自当全力以赴。”对待晋王的指令,楚狄绝无二话。 晋王为他稍作安排:“本王知道,国舅一直对本王的举动虎视眈眈,所以,此行也凶险难免,为了安全的完成任务,本王会派几个贴身侍卫与你同行,好让你一路上有个照应。” “可是,您的贴身侍卫都派给我了,那谁来保护晋王的安全呢?”楚狄觉得不够稳妥,担心晋王的安危。 “不必担心。只要能平安接回静安师太,保护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晋王用真切的眼神,恳求的语气道,“楚狄,一切就拜托了。” 楚狄点头应答,准备明天就动身出发。 走回楚府门口,正好碰到也像是从外面回来的楚衡,从另一个方向向他走过来。 “二弟!”楚衡向他打招呼,“晋王一早传召你,有什么事啊?” “大哥,你从哪里回来啊?”楚狄也好奇,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晌午才回来。 楚衡回答道:“柳絮让我去找芸儿一趟,告诉她,柳絮一切安好,让她放心。” 楚狄注意到重点,特意问候道:“跟芸儿见面了?” “是啊!”楚衡应声。 楚衡和楚狄一起走进府里,两兄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花园的回廊里散步聊天了。 “二弟!大哥现在终于明白,天赐良缘这句话真是一点都没有错。”楚衡今天的心情看起来格外明朗,一提到慕芸儿,他就有着说不完的话,“你知道吗?在她和我成亲之前,我和芸儿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个时候,爹让我娶芸儿,说实话我心里确实不怎么高兴。不过幸好,有你从中作梗,让我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跟芸儿交往。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我对芸儿已经心生爱意了。他日大哥要是和芸儿成亲,第一个要谢的人,就是你啊!这可真是应了天赐良缘这句话,二弟,大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楚狄听他说完这番话,说真的,他的心情是起起伏伏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希望他大哥的婚姻能够幸福美满,现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天定的良缘,他应该由衷的为他高兴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里还有一丝落寞。 知道楚衡心里喜欢的人是慕芸儿了,而楚狄心里的落寞竟也是因为她。楚狄在心里想了很久才问出口:“那大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慕芸儿跟你一样,也对你有了爱意呢?” 楚衡想了一下,倒不是很确定:“坦白的说,这一点我不是那么肯定,不过她真的对我很好啊!她从来没有介意我的出身,要是没有她给我的鼓励,今天的我,对未来也就没什么期望了。不过芸儿说得对,人是永远向前看的,过去并不重要。” 听他这样说,楚狄又陷入了沉默,心里的落寞也更多了些。楚衡注意道,他今天的话很少,便问道:“二弟,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没什么可说的。”楚狄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楚衡看得出来:“二弟,你的样子好像心事重重的。” 楚狄告诉他:“我明天要出远门了。” “去哪儿?怎么没听你提过?”楚衡顿时也惊了一下,随后就猜测道,“是和晋王有关?” 楚狄点了点头:“我只是出去办一些事情而已。” 楚衡明白的,他拍了一下楚狄的肩,为他打气:“你能得晋王如此看重,一定要好好的把握机会啊!” “大哥!你应该了解我,官场名利,非我所好。”楚狄看重的向来就不是这些。 “可是爹对你的期望很高啊!” 楚狄停下脚步,在廊前坐下:“其实人生出了名利权位,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是更加美好的。” 楚衡在他身边坐下,侧首问:“可是还有什么比这些更美好呢?” “爱情,亲情,还有友情。”楚狄不假思索的说出口。 “可是往往有些时候呢,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楚衡忽然有感而发的问:“比方说,只要伤害你所挚爱的人,就可以建功立业,你会如何抉择?” 楚狄叹息了一声,感慨道:“如若不能和自己挚爱的人分享自己的喜乐,谈什么建功立业都是废话,与其说是成功,不如说是失败来得更加贴切吧?” “怪不得你把感情摆在第一位,你对挚爱的人,真的可以比任何都重要。”楚衡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玩笑般的调侃道,“二弟,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挚爱的人?” 楚狄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低下了头,目光也躲开了他。不是很确定:“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的挚爱已经存在了?”楚衡已经看出来了,他似乎是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他忍不住脱口问出:“会是芸儿吗?” 楚狄突然笑出了声,恍然间明白了楚衡前面的问题都是铺垫:“大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你是在试探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楚衡并没有当真,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不过,自从你阻止我和芸儿的婚事开始,我确实把你当做我最大的敌人呢!” “真的吗?”楚狄也疑似调侃。 为了和慕芸儿的交往公平起见,楚衡稍加暗示道:“明天你就要出远门了,是不是应该跟芸儿道别一声呢?” “大哥!这可是你说的哦!不准后悔啊!”楚狄也试探他,是不是真的这么大度,真的不担心他和慕芸儿的关系。 “要担心的可是你。”楚衡才不担心呢,他故意打趣道,“你不怕我趁人之危,在你出门的时候,多了时间和芸儿相处?”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我不怕啊!”楚狄嘴上是笑着说出来的。实则心里很是不安,也有些落寞。表面上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实际上,他心里真的很担心,生怕失去她。 傍晚,在月老庙前的许愿树下,楚狄约了慕芸儿在此见面,想和她道别。楚狄比她提早到,在树下等她,他在树下反复徘徊,心里有些不安,有些焦虑。在心里自言自语:为什么那个静安师太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却要在这个时候出现?难道,这就是天意?傻丫头啊傻丫头,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慕芸儿走到这里,迎面向他走过来,楚狄迎了两步,说道:“你来了?” “这里真是好地方啊!绿树成荫。”慕芸儿抬头望着傍晚的天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都放松了许多,“就算没有愿望要许,也可以偶尔来这里坐着乘凉。或者呢,来散步,赏月。”慕芸儿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楚狄走到她身边坐下,心情有些沉重:“我明天会离开清风镇一趟。” “去哪?”慕芸儿下意识的问,看着他漠然的表情,她继续猜测,“晋王派你去的?秘密任务?会不会有危险啊?”她别的不担心,只担心有没有危险,他受的伤才刚好没几天,又要出远门了,她为此揪心不已。 听到她关心的语气,楚狄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下来,让她放心道:“等闲之辈伤不着我的。” “难说,上次不就伤着了吗?”慕芸儿刚想和他抬杠,忽然又羞愧的低下了头,想想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上次你是为了救我,才被魔尊刺伤的。” “可我从未后悔去救你啊!”楚狄忽然站起身,走到树前,背对着她。 “不管怎么说,凡事要小心。”慕芸儿也站起身跟了上来,她侧首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明明是想关心他,可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好找其他的理由,“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药材送给你了!” “其实,你从来没有向我隐瞒过什么,对吧?”楚狄突如其来的问题,神情也略微严肃了。他的心里好像藏着很多事,很压抑似的,让人看不透。 “我隐瞒你的事情可多了。”慕芸儿为了逗他开心,偏和他东拉西扯,不好好回答,“比方说,我不会做菜,不会刺绣,还不懂琴棋书画啦!” 楚狄真被她那天真无邪的样子逗笑了,心里对她的种种疑问,也在一瞬间消失了:“我不管你向我隐瞒了什么,或者没有隐瞒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你还是你。” “是啊!永远我还是我。”慕芸儿对他绽放着自己天真活泼的笑颜,像春日的和风,看得人心里很舒服。 “那么善良,那么聪明,那么可爱,我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想去伤害你。”这是楚狄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这是我认识的自命不凡的楚家二公子说出来的话吗?”慕芸儿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能听到他的一句夸奖,她欣喜若狂,“你说的是真的吗?” 楚狄真诚的点点头,慕芸儿在心里乐开了花,含蓄的说了句:“我真是受之有愧啊!” 慕芸儿收回笑容,忽然欲言又止,转过身去。 “怎么了?”楚狄也转过身看着她。 慕芸儿在心里组织了很多遍语言,最后还是直接的问出了口:“你此行途中,会不会想我啊?” 楚狄笑而不语,反问道:“你呢?” “当然会了!”慕芸儿不假思索的回答,被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慕芸儿显得唐突,立刻解释道,“我一向都会想念我所有的朋友啊!” “是吗?”楚狄半信半疑,故作神秘,“我可不会啊!” “你是说你不会想我?”慕芸儿的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着急的追问。 “是啊!”楚狄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因为我要办重要的事情,时间那么少,若都用来想你,会浪费了时间,也打乱了我办正经事的思路。你说是不是啊?” 慕芸儿有些失望的转过身去,满脸都是委屈,楚狄站在她身后,凑近她耳边,轻声哄着她:“哎,就算我不想你也没有关系,反正我大哥会想你,他会来陪你的。” “我不稀罕!”慕芸儿不开心地别过脸。 听到她这么说,楚狄心里竟有点开心,这个傻丫头是喜欢他相陪了?他沉默了很久…… “等我回来吧!”楚狄思索片刻说,“等我回来以后,我们再到这里散步聊天,或者是赏月,你说好不好?”慕芸儿还是没有说话,他拉着慕芸儿回到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真诚的请求道,“请你,答应我这个约定吧!” 慕芸儿凝眸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认真的点点头。 “一言为定!拉钩!”楚狄要和她拉钩,做个约定。 “可不许抵赖哦!”慕芸儿现在已经开始期盼了。 楚狄微微点头,明亮的双眸里清澈见底,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期待着和她的这个约定。就算他此行会遇到重重危险,甚至是威胁到生命,他也会靠着这个信念支撑着回来的。 京城,国舅派出去的密探得知消息,回来禀报:“回禀主人,楚狄这一趟出门,晋王派出了自己所有的贴身侍卫,领着一批精锐的侍卫离开了别苑。入夜以后,他们就会在清风镇外和楚狄汇合,一起上路了。” 国舅缜密分析道:“晋王不但要楚狄亲自出马,为他办事,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侍卫也派出去?楚狄此行,事非寻常。” “属下已经派了死侍们紧紧的盯着,一有消息马上汇报。” “这我放心。”国舅把希望都寄托在魔尊身上,“就算死侍们打听不出什么来,魔尊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楚狄离开清风镇的当晚,慕芸儿又一个人来到许愿树下,坐在石凳上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一直想着那个可恶的坏小子呢?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楚狄呢?坏小子!等你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慕芸儿站起身,走到许愿树前,抬头望着许愿树,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向它祈祷:“树仙啊树仙!请你保佑楚狄!平安回来!” 第二十四章 情义两难 慕芸儿昨晚一夜都没睡好,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还没来得及梳妆,就往房门口走。刚一开门,就看到楚衡站在院子里正对着她的房门,像是等候她已久的样子。 慕芸儿还没有梳妆打扮,看见他有些尴尬,转身欲走进房间。 “芸儿!”楚衡叫住她。 慕芸儿停下脚步,及不情愿的转过身:“你很早就来了?” “我昨晚没睡。”楚衡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兴奋,一夜没睡还神采奕奕的。 “为什么?” “昨晚我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楚衡故作神秘,脸上一直带着笑,说道,“我救了一个人。” “救了一个人?”慕芸儿皱眉,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是啊!”楚衡兴奋地点点头,继续说,“你说得有道理,帮助别人真的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这个道理我终于领悟了!” “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啊?”慕芸儿没想到,她曾经对楚衡说过的那些话,他记到现在,并且还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是啊!一念之间,是生是死,可以为善,可以为恶。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我真的很开心啊!”楚衡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芸儿,人的一生中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我想我可以选择一条光明善良的大道,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会很难走,但是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慕芸儿感到唐突,有些浑身不自在,她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岔开话题:“我们要不要去前厅吃点东西啊?”说完,她转过身。 “芸儿,我有话要和你说。”楚衡也转过身,走到她面前。 “再不吃早饭,我就要晕了!我要晕了!”慕芸儿实属无奈,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了,只要假装晕倒,转移他的注意力。 “芸儿!”楚衡一脸的着急,赶紧把她扶进房里,让她在床上躺下。 秋雨和冬雪从前院赶来,连忙问:“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我头晕啊!”慕芸儿躺在床上,用手扶着额头,假装呻吟着。 “小姐!要不要请大夫来啊?”冬雪说着就要出去。 “不用了!”慕芸儿赶紧起身阻拦,“我应该没什么大碍。” “好端端的,怎么头晕了呢?”秋雨也有点担心,吩咐冬雪,“还是去请个大夫来吧!” “哎!冬雪!不用了!”慕芸儿赶紧拦下她,明知道自己一点事都没有,请什么大夫啊?慕芸儿无奈解释,“我只是早上没吃东西而已。” “那我去端些早饭来!”秋雨说着忙往厨房走去。 楚衡有些担心她,在她床边坐下,想照顾她:“芸儿,不如待会我陪你一块吃点东西吧!” “可是,我突然觉得好困啊!”慕芸儿继续找别的理由,继续装困,“肯定是我昨晚没睡好,我还是不吃了,想再睡一会,你先回去吧!” 楚衡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可是你脸色很差,真的不用找大夫吗?” “我吃饱了睡好了,精神就会好的。”慕芸儿一边打着哑谜,一边回绝他,“你不用担心了,赶快回去吧!走吧!” “那好吧!”楚衡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先行离开,还叮嘱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慕芸儿赶紧假装躺下睡觉,楚衡走两步回一次头,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走出了她的的房门。冬雪帮她关上门,慕芸儿睁开眼睛,见他们都出去了,才爬起来。叹了一口气,内心纠结,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一早就跑来握着我手说有话要对我说,叫我怎么办啊?楚狄!你赶快回来好不好?” 楚狄带着一队侍卫按照晋王所给的线索找到了静安师太的居所,刚进入院子,就有一批黑衣死侍出现了。他们盯着楚狄的行程已久,要赶在他们找到静安师太之前,将其灭口。 只要楚狄一现身,就掉进了他们设下的重重陷阱,楚狄设法脱困,三两下就将那群黑衣死侍全数解决,平安带走了静安师太。 京城皇宫里,沅卿整天把自己关在太子宫,已经半月有余,他每天在床底下偷偷挖地道,随时准备逃走。还每天小心翼翼的,命人看守在门口,可最终还是躲不过国舅的眼线,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国舅和萧贵妃突然走进来,正好看到沅卿在床底下挖地道,怒斥道:“你整天躲在寝宫里,偷偷的挖地道!是不是妄想逃之夭夭啊?” 沅卿吓得立刻停了手,从床底下爬出来,连忙解释:“不不不!不是!我就是一时贪玩。” “你偷偷挖地道,这叫贪玩?”国舅早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这不是在练习变戏法吗?”沅卿找借口隐瞒,“我真的不敢骗舅舅啊!不信您问母妃!” 萧贵妃看到沅卿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替他隐瞒道:“大哥!沅卿他没有骗你,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国舅冷哼一声,命令道:“我不管你在玩什么,你尽快把地洞给我封掉!听到没有!” “听到了!”沅卿点头,不敢再吭声。 “你给我听着!”国舅怒斥道,“从今天开始,你最好不要再做出任何让我不满意的事情,给我规规矩矩的做你的皇帝。不管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你这一生,注定是我的傀儡。你要是再敢出半点差错!我绝饶不了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沅卿不敢有丝毫反抗。 楚狄带静安师太回去的路上,为保万全,改走水路,他把静安师太安顿在船舱里,四周派侍卫严加保护,他站在船头,关注四周的动向。 楚狄忽然感到船下明显有些阻力,水面上起了大幅度的波纹,警惕道:“大家小心!有埋伏!” 突然,一群黑衣死侍从水里冒出来,楚狄与他们交手,吩咐守在船舱附近的侍卫不准离开半步。船即将靠岸,被水底隐藏的死侍紧紧拴住,让船无法行驶,楚狄进入船舱抓走静安师太,用轻功将她带离水面,侍卫们随行保护。陆地上,等着他们的,是越来越多的黑衣死侍和刺客。 楚狄纵然能以一敌百,可抵不住他们躲在草丛里的武器暗算,还是不慎被他们刺伤。在紧要的关头,他护住了静安师太没有到他们的毒手。幸而晋王和丞相派出接应他的援兵赶到,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慕芸儿从早上起床到现在,一直不敢再走出房门半步,生怕楚衡还没走,再见到他尴尬,秋雨和冬雪就坐在院子门口守着慕芸儿。 “秋雨,你说,楚家大公子是不是已经走了?”冬雪东张西望了很久,也不见他的踪影。 “你在这走来走去的,要是没看到他,那他就是走了呗!”秋雨说着也回头望了望周围。 “你说小姐今天是不是有点怪怪的啊?”冬雪觉得她今天有点反常,“小姐一会头晕,一会又困了,刚才这会更离谱,说什么脚疼,下不了床。她是不是有意在避着大公子啊?” 秋雨也弄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小姐的事!也轮不到我们管啊!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我这是关心小姐啊!”冬雪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最近总是怪怪的!就连你也怪怪的!” “我哪里怪?” 冬雪忽然有这种感觉:“你好像也帮着小姐在躲避大公子,你说,你是不是知道小姐心里是怎么想的啊?” “我不知道。”秋雨刻意躲避,说完,起身走去了前厅。 “喂!你等等我!”冬雪追着她一直问。 她们走开后,楚衡从附近的回廊里又走了回来,他一直没有离开,总觉得慕芸儿今天怪怪的,像是在刻意躲着他。刚才又听见秋雨和冬雪的对话,他就更加深信不疑了,可又想不明白慕芸儿为什么突然躲着他。 晚上,楚衡又是一个人在树林里练剑,发泄心中的愤怒和不甘。一瞬间怒火攻心,走火入魔,头痛欲裂。 楚狄离开清风镇已经三天了,慕芸儿实在焦心不已,为了躲避楚衡今天又来找她,她一大早就去了楚府,陪夫人喝茶聊天,还能顺便侧面打听一下楚狄的情况。 “芸儿,喝茶啊!”夫人见慕芸儿忽然发愣,稍加提醒。 慕芸儿缓过神来,想问起楚狄,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夫人倒是先提到:“狄儿总算赶在今天就回来了。”慕芸儿听到这句话,眼神里忽然充满了色彩,夫人有话想问她,“芸儿,过去这么多时日了,你到底想好没有,要和我哪个儿子成亲啊?” 突然被问到成亲这样的大事,慕芸儿一时之间还不知道如何答复,只感慨道:“时间过得好快啊!如果还能够再多一些时间再做决定,那就好了。” “你难道还没有拿定主意?”夫人倒有些难办了。 慕芸儿心里喜欢的是楚狄,她很确定这一点,可是突然要在夫人面前说出自己的选择,似乎太过唐突。便分别为他们二人都说了好话:“大公子沉稳可靠,二公子潇洒俊俏,真的很难决定啊!” “芸儿!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啊!”夫人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如果这件事情再耽搁下去,就要被人耻笑了!” 这时,楚衡正好走进来:“娘!芸儿!” “你跑去哪了?”夫人询问,还看了一眼慕芸儿道,“芸儿一大早就过来了。” 楚衡也看向慕芸儿,神情淡漠了许多:“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事。”慕芸儿反正也不是来找他的,回答道,“我只是在府里闲得发慌,所以想过来陪陪丞相夫人。” 丞相也里屋里走出来,经过人前,慕芸儿起身行礼:“丞相大人。” “芸儿啊!”丞相客套道,“你先坐着,我失陪了。” “老爷,要出门吗?”夫人起身问。 “是啊!狄儿回来了。”丞相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慕芸儿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迫切的想要知道楚狄的消息。丞相继续道,“他已经到晋王别苑等我了,我现在要过去一下。” 慕芸儿主动想要跟随:“丞相大人,晋王别苑甚远,不如让芸儿陪同您一起去吧!” “不必了,芸儿,你坐吧!”丞相一口回绝,便匆忙走出去了。 没能去见他,慕芸儿有些失望。夫人看得出她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便解释道:“芸儿,老爷可能是和晋王有事要谈,所以不方便有人陪着。” 慕芸儿点点头,便留下等消息。 第二十五章 嗟叹命运弄人 楚衡突感身体不适,头痛欲裂,忽然间晕倒了。 “衡儿!”夫人忙将楚衡扶进房间,出去给他请大夫,让慕芸儿留在他房间里照顾他。 楚衡脸色苍白,额间冒汗,在睡梦中还迷迷糊糊地叫着她的名字:“芸儿!芸儿!” “你怎么样了?”慕芸儿关心道,见他脸色那么差,安抚道,“大夫等一下就来了!” 楚衡渐渐睁开眼睛,意识混沌中,也要和她说话:“芸儿!要是有一天,我武功尽废,没有办法保护你,你会不会就不理我了?” “你只是受了点风寒,小毛病而已,怎么会武功尽废呢?”慕芸儿安慰着,觉得他想太多了。 “世事难料啊!”楚衡一想到这个结果,就忧心不已,“万一呢?万一我要是成了一个废人,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对我这么好吗?” “当然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慕芸儿一点也不在乎他所在乎的那些,“我当你是朋友,所以关心你,不会因为你的出身,和你不会武功,就不理你的。” 楚衡突然握住她的手,感动道:“芸儿!你对我真好。” 慕芸儿慌忙缩回手,忙站起身:“我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她刚要走出房门,夫人就领着大夫进来了,慕芸儿便找借口先回去了。 慕芸儿心心念念只想见到楚狄,短短几天不见,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实在没忍住,就跑去了晋王别苑,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慕芸儿恳求道:“我有急事找楚公子,麻烦你们让我进去一下。” 侍卫不肯通融:“楚公子和晋王有要事相谈,不方便见客,慕姑娘还是请回吧!” 慕芸儿无奈,只好在门口等。 晋王书房,楚狄在向晋王和丞相二人,叙述此行途中发生的事,讲到回程途中,差一点遭到国舅的暗害,真是惊险万分:“幸亏我在路上得到爹派兵相助,否则我还真没办法保证能把静安师太平安带回来。” “狄儿,爹也是接到了皇上的密旨,才得以派兵前来协助你的。”丞相这么说来也巧,幸而能够及时赶到。 “这是皇上下的密旨?”晋王听了觉得不可思议,皇上竟然也在关注此事,还在暗中协助他们。 丞相如实告知:“晋王应该知道,臣当年驰骋沙场的时候,一直在为皇上训练着一支军队。这次,若是没有皇上的旨意,臣怎敢私自派兵啊?” “看来皇上对寻找公主这件事情非常关心,并且一切都了如指掌。”楚狄心里有些顾虑,皇上重视这件事,既是好事也是坏事。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慕芸儿千万不要和此事有所关联,千万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对他隐瞒,否则后果牵连甚广,事情会愈发严重。 “皇上应该是关心本王吧?”对于皇上这样的举动,晋王也只能这样想了,“再怎么说,皇上也不愿看到本王为此事人头落地吧?” 丞相附和道:“晋王说得极是。” 晋王把目光投向楚狄,把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楚狄,这件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应该赶快召静安师太来见,问清楚原由,才好进一步确认公主的下落。” “是!”楚狄领命走出书房,经过府苑门口,看到慕芸儿站在那里,他便顺路走过去。 本来想着,等他回来再见面,他们会有很多话想和对方说。可好不容易见了面,他竟然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只对她说了句:“你来了?” “你谈完事了?”慕芸儿连忙问,想开口约他出去走走,结果他的回答让她失望:“还没有。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了,你快回去吧!” 慕芸儿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只轻声点头应答。走了那么远的路,特意来看他一眼,没想到,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便只能先回去了。 楚狄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才走回府苑。 楚狄把静安师太带到书房让晋王问话,晋王开门见山道:“静安师太,你如实回答本王。当年宫女文娘抱到尼姑庵的那名女婴,你可还有印象?” “回晋王的话,贫尼记得。”静安师太回忆着当年,确实还有些印象,“自那宫女离开尼姑庵后,那名女婴,一直是贫尼在照顾。” “那后来呢?”晋王追问,“本王曾向庵主了解到,是你把那女婴送了人。你可还记得那女婴的去向?” “当时,庵里有人到访。”静安师太继续回忆,“贫尼记得,是清风镇上最有名的药材世家,慕老爷的夫人从老家回来,途径庵里即将临盆。” 这些晋王之前也有所了解,他想知道的是之后的事,晋王一再询问清楚:“事情的关键就在那几日,庵主也对本王说过,除了慕夫人,庵里没有其他外人来访。你只需要告诉本王,那女婴是不是被你送给了慕夫人?” “正是。”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狄更加确信这事必然和慕芸儿有所关联了,他紧张地问:“那女婴被她抱去了哪里?” 静安师叙述当年所发生的事:“当时,慕夫人难产,庵里又没有接生过的尼姑,那晚还下着很大的雨。慕夫人折腾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慕夫人生了个女儿,一出生便没了气息。慕夫人伤心欲绝之时,贫尼想到庵里前几日送来了一个女婴,便把那女婴给了慕夫人抚养。她刚刚失去自己亲生的女儿,贫尼想,或许这个女婴与她有缘。” 在不知道真相以前,楚狄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一直觉得奇怪,如果公主是被慕夫人抱走的,那么她所生之子又去了哪里?慕芸儿如果真的是慕夫人所生,她至少应该认识公主才对。他想过各种可能,就是从来没有想过,慕夫人所生之女死了。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就是他大胆假设的那种:“静安师太,你说慕夫人所生之女死了,她之后所抚养的,是从尼姑庵抱走的那名女婴?” “正是。”静安师太如实告知。 楚狄瞬间怔住了,他虽然大胆这样设想过,但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都不敢去确定。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慕芸儿无疑就是他所寻找的公主,可他还没有准备好勇气去接受。 晋王也是半信半疑,不能只听静安师太口说就证明了慕芸儿就是公主的事实,必须再进一步确认:“静安师太,如果你现在再见到那名女婴,你可还认得出?” “时隔多年,她如今已经年满十八了吧?贫尼怎可能认得出?”静安师太忽然想到,她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言为真,“贫尼依稀记得,那女婴的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红色菱形的胎记,贫尼确信,这一点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的。” “胎记?”晋王欣喜道,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他立刻安排,“明天你随本王前去认人,希望你没有记错。” “看来现在情况已经很明了了,慕芸儿可能就是公主啊!”丞相知道此事也欣喜不已,问道,“狄儿,你与她相识已久,可有注意到她手臂上的胎记?” “我没有注意。”楚狄还在恍惚中,真相明白得太过突然,他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慕芸儿就是公主的事实。 夜色已晚,慕芸儿在床上躺着也是辗转反侧,想到楚狄离开清风镇前和她的约定,她还是忍不住来到许愿树下。想到白天只仓促的见了他一面,什么话也没来得及和他说,慕芸儿总觉得很失落。不是说好了,等他回来这天,他们就来这里见面的吗?他却有事要办,他的事情真的比她重要吗?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没有忙完吗? 慕芸儿一脸的不开心,抬头望着许愿树自言自语:“树仙,今天我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开开心心的去看他,没想到他竟对我视若无睹,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呢?” 可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他啊!谁叫他是皇上亲封的战神,以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个性当然是以大局为重了,怎么会像我们女孩子家,把感情放在第一位呢?” 这样想来,慕芸儿就原谅他了。她望着许愿树,向它说着心里话:“树仙,明天,我就要去告诉丞相和夫人,决定我到底要嫁给谁了。我知道,我是真心喜欢坏小子楚狄的,所以我会嫁给他,然后我们就会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树仙,你说对吗?” 说完,她去那边拿了一根红丝带,本想许愿的,可转念一想还是不用了:“树仙,我相信我的选择,所以,你只要看着我们开心就好了。” 慕芸儿拿着红丝带却没有许愿,最后把它随手扔在了地上,便离开了。 没想到慕芸儿前脚刚走,后脚楚狄就走了过来,他独自一人不知不觉就散步到这里。他看到地上有根红丝带,便上前捡起,拿在手里,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也在自言自语:“傻丫头,本来我们约好,等我回来的这天,就来这里和你见面聊天,只是有太多的事情烦着我,我真的没有办法让心情安静下来。傻丫头,对不起啊!” 他低头看着手里这根红丝带,起身走到树前,抬头望着许愿树,双手合十,想着那天慕芸儿许愿的样子,向它祈愿道:“树仙啊树仙,傻丫头说你很灵验的,那我就祈求,让你保佑她,永远活在开开心心的日子里面好吗?” 许完愿望,刚想把红丝带抛上去,他又犹豫了:“等等,树仙啊!我是不是有点傻?我是真心真意的喜欢她,我当然会在这一辈子里都照顾好她,让她活在开开心心里面,那干嘛还要你保佑呢?算了,我什么也不求了,我只要你能够看着我们开心就好了。” 他的愿望竟和她的如出一辙,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楚狄望着许愿树愣神许久,最后把手里的红丝带随手扔在了地上,任它随风飘去。 第二十六章 慕芸儿身世之谜 第二天一早,慕老爷便要带慕芸儿去拜访楚家,商议他们的婚事。耽搁了这么久,该把婚事给定下来了,慕芸儿和两位公子也相处了这么久,该到做选择的时候了。慕芸儿为此还精心打扮了一番,一想到很快要见到楚狄,定下和他的婚事,心里便欣喜万分。 慕老爷在她的房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催促道:“芸儿!你好了没有!快点!别叫人家久等了。” “好了好了!”慕芸儿连忙应声,手忙脚乱的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 今天的慕芸儿,妆容淡雅而不失清丽,着一身素白衣裳而不失优雅,一双灵动的眼睛而不失活泼,一副少有的大家闺秀之气。秋雨和冬雪在看到她以后,都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慕老爷看了也十分欣喜:“我的女儿今天可真好看,想必是已经心里有数,看上了哪位公子?” “不告诉你!”慕芸儿还是这般俏皮,卖着关子走出了门。 楚府的正厅里,各位都已经就坐,楚衡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慕芸儿身上,未曾移开过半分,可慕芸儿的目光却都在楚狄身上,他偶尔也会对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今天,趁着两家人都在,丞相和慕老爷要为他们定下婚事。 还未有人开口说第一句话,晋王便突然带着静安师太走进正厅,弄得众人猝不及防,不明何意。 晋王开门见山:“静安师太,你还能否证明,十八年前那名女婴如今是在坐的哪一位呢?” 晋王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众人纷纷猜疑,慕老爷实在看不明白:“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慕亲家稍安勿躁。”丞相安抚道,“待晋王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说。” 静安师太回禀晋王:“让贫尼看看。” 正厅里就只有两位姑娘,静安师太先走到靠自己最近的柳絮旁边,拉开她的衣袖,柳絮不明何意,但也不好拒绝。只见静安师太摇了摇头,便走开了。 走到慕芸儿旁边,再拉开她的衣袖,看到她的左手手臂上确实有一个红色菱形胎记,她凭此胎记一眼就认出了慕芸儿。在众人面前惊慌叫着:“是她!就是这位姑娘!她就是当年宫女文娘抱去尼姑庵的那名女婴!” 楚狄听后震惊,他还是不敢确定慕芸儿就是公主的事实,直到她的手上的胎记成为了铁证。楚狄问再三确认:“你确定没有记错?” 静安师太神情严肃,肯定道:“贫尼用性命担保,确认无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慕芸儿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事情的经过。 晋王实话告诉她:“你不是慕芸儿!不是你爹慕员外的亲生女儿!” “什么?”慕芸儿震惊,愣了很久,才转头看向她爹,“这怎么可能呢?爹!你告诉我,晋王说的是不是真的?”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再提起慕芸儿的身世。忽然之间面对晋王的质问,女儿的猜疑,慕老爷实在没有办法将真相再继续隐瞒下去了。他叹息道:“芸儿,爹对不起你啊……” 丞相在一旁劝说道:“事到如今,慕亲家,你就对晋王坦白的说出真相吧!” 慕老爷回想起当年的往事,含着眼泪说:“十八年前,我夫人回老家探亲,回来的路上途径镇上的一所尼姑庵,正逢她生产,只诞下一个女婴就已经死了。之后,她就从尼姑庵抱养了一名女婴回来,告诉我真相之后,我虽然痛心,我女儿没能活下来,但我同时也觉得庆幸,那女婴与我们有缘。夫人便给她取名,慕芸儿。”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慕芸儿情绪激动,突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是你的女儿!我根本不是慕芸儿!那我到底是谁!” “芸儿,你先别激动!”楚衡走到她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听慕世伯慢慢说。” 慕老爷一想到夫人过世的一幕,就心痛难忍,抹着眼泪继续道:“在芸儿三岁多的时候,我夫人就因病过世了。临走之际,最舍不下的就是芸儿,她再三叮嘱我一定要善待芸儿,我一直把她当成夫人所生的女儿,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的身份会被人知晓。” 慕老爷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手绢,里面像是包着什么东西:“这是我夫人生前留下的,说是抱回芸儿时,她襁褓中带的,应该是她亲生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夫人再三嘱咐我,这对芸儿很重要。我一直贴身收好,本想等着芸儿出嫁那天再交给她,不曾想,今天当着众人的面,会揭开她的身世。” 慕老爷把东西交给慕芸儿,她打开一看,是一块月牙形的麒麟佩,这东西她并不陌生,和楚狄的那块形状相反,正是一对。 “我娘怎么会有这块玉佩呢?这不是宫里的物件吗?”慕芸儿拿着麒麟佩,疑惑不解,当时她捡到楚狄那块麒麟佩的时候,曾去当铺问过那玉佩的来历。 “正是。”晋王告知她玉佩的来历,事情的经过,以及她真正的身份,“这是往年各朝向宫里进贡的物件,原本就是一对。其中一块,皇上赐给了楚狄,嘉奖他当年护驾有功。而另一块,是赐给萧贵妃当日产下麟儿的吉祥物,然而,萧贵妃却把这块玉佩放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慕芸儿,你有这块麒麟佩,又加上静安师太的证词,以及你手臂上那铁证如山的胎记,足以证明,你就是本王一直寻找的遗落民间的皇室公主。” “我是公主?”慕芸儿愣住了,这对她而言,仿佛又是一场晴天霹雳。 慕老爷也觉得不可思议,向晋王确认道:“王爷,你真的调查清楚了?” “当然。”晋王言之凿凿道,“没有确凿的证据,本王怎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揭开令爱的身世之谜呢?” 慕芸儿突然冷笑了两声,她笑上天的捉弄,命运的安排:“我从来没有想过,活了十八年,竟会有一天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我的身世,我不是慕芸儿!那我是谁?” 晋王言:“既已查明你公主的身份,你就要即刻随本王进京面圣。” “凭什么?”慕芸儿瞬间情绪难以自控,发了疯似的埋怨,“他们当时丢我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有想过把我找回去?现在把我找回去还有什么意义?我以慕芸儿的身份活了十八年,我已经习惯了我是慕芸儿!你们现在却告诉我!我不是慕芸儿!那你们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芸儿,不要任性!”晋王告知她事情非同小可,“事关皇室正统,你必须回去认祖归宗!” “那你们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慕芸儿觉得可笑,当众被人揭穿了身世,还要让她必须接受自己是皇室公主的事实,简直太荒唐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我不是慕芸儿的事实!” 慕芸儿激动地跑出楚府正厅,此时此刻,她只想逃避,一个人冷静一下。 她在外面走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回到慕府。既然慕芸儿的身份已经众人皆知,慕老爷希望她能够回去认亲,找到她自己真正的家人。 “芸儿,爹从来没有想过,你的真实身份,竟是皇室公主啊!”慕老爷知晓后也为她高兴,她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又有父母亲人在身边。 “是公主又怎么样?”慕芸儿一点也不稀罕,她只想留在这里,“我是爹的女儿!” “你可是皇上的女儿!是金枝玉叶啊!”慕老爷虽然也舍不得她离开,可是他终究是留不住啊,“芸儿,你应该去认回你自己真正的亲人。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不过,也好,你现在是皇室公主了,这是好事啊!要是你娘知道了,一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慕芸儿一点也不高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不是慕芸儿,“金枝玉叶又怎样?我只想做爹娘的女儿!” 慕老爷叹息一声,好言相劝:“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爹,就听爹的话,随晋王回京吧!” “我不要!”慕芸儿拒绝。 “听话!”慕老爷哄着她,“你就不要再任性了!” “为什么我的人生一定要听别人的摆布呢?”慕芸儿不能接受,既然她已经是慕芸儿了,现在告诉她另一个身份,她就可以突然间变成另一个人吗?说到底,她对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埋怨,“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想扔我就扔我?想把我捡回去就可以把我捡回去吗?那我呢?我是个人!不是他们可以随意丢弃后悔了又捡回去的物品!我是爹娘女儿啊!” “芸儿!你连爹的话也不听了吗?”慕老爷突然严肃起来,放下了话,“你要是执意不肯回去!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女儿!” 慕芸儿突然跪下,望着父亲,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爹!你是要赶我走吗?” 慕老爷最见不得她的眼泪,从小到大,他一直把慕芸儿放在手心里捧着,没有让她受过一点委屈。看到她眼泪汪汪,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心疼不已。可是,为了她好,他不能心软,只好忍痛将她驱逐:“你走吧!” 秋雨也跪下求他:“老爷!您真的要赶小姐走吗?” “老爷!不可以啊!”冬雪也跪下求情,“小姐要是走了!老爷您一个人可怎么办啊?” “既然她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就没有资格留在慕府!”慕老爷转过身,背对着她,才能忍痛把绝情的话狠心说出口,“让她走!让她走!” “爹!你真的这么狠心吗?”慕芸儿跪求,他竟然置之不理,她长这么大,父亲从来没有像这样对待过她,如今竟然还要赶她走。 “你走吧!”慕老爷叹息一声,背过去抹了一把眼泪,忍痛割舍,“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你娘从来都没有把你抱回来!这个家,也从来都没有过你!秋雨,冬雪,送小姐离开!” “老爷!”秋雨和冬雪连声求情。 看来父亲决心已定,慕芸儿没有办法再留下来了。临走之前,她想为父亲再做最后一件事:“爹!不管你认不认我,你永远都是我爹!芸儿不孝!就此拜别!”她心情十分沉重,给父亲磕了三个头,掉落了一地眼泪。然后站起身,一步一回头的走出正厅。 慕老爷始终没有再回头,他害怕一回头看到她,就舍不得让她走了。他只能背过身,忍痛命令道:“秋雨,冬雪,关上门!” “老爷……”冬雪实在不忍心。 秋雨拉住慕芸儿,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小姐,你真的要走吗?” 慕芸儿擦了一把眼泪,对她们笑着:“我已经不是慕家的小姐了,自然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冬雪也拉着她的衣袖,恳求道:“可是,冬雪舍不得你走!” “我也是!”秋雨说什么也舍不得放手,“我们照顾小姐那么多年,不想让你走!”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慕芸儿最后拥抱了一下她们,安慰道,“你们多保重吧!” “小姐!你也要保重啊!”秋雨和冬雪含泪把她送出厅外。 第二十七章 注定与他擦肩而过 慕芸儿含泪走出正厅的大门,看到楚狄此时出现在厅外的回廊里。这一面,从他离开清风镇到现在,她盼了有多久?她一直在盼着他回来,和他一起散步聊天,想对他诉说自己的心里话。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现在见到他,她无疑是心痛,是失望。她从前那么相信他,可他却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当她在众人面前被揭开身世,痛苦委屈的时候,他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 现在,还跑来干什么?来看她的笑话吗?看到她被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满意了? “我是该叫你芸儿呢?还是该叫你公主?”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也是对她的一种折磨,一种轻视,甚至是一种羞辱。 “你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是不是?”慕芸儿只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让她当众难堪? “可以这么说吧!”楚狄实话实说,他确实早就猜到她可能是公主。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我?”慕芸儿现在想起来,他离开清风镇之前对她说的话,“你那天说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去找人揭穿我的身份?” “如果我坦白的问你,你会真心的回答我吗?”楚狄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他之前旁敲侧击的问过慕芸儿很多关于她身世的问题,可她没有一次认真的回答过他。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隐瞒,没想到,你却隐瞒了我这么久。”慕芸儿现在才看清他,也清楚自己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形象,对他失望,“怪不得,你那天回来以后见到我,对我那么陌生,那么冷漠,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慕家大小姐。你也一直都在嫌弃我行为举止不雅,说我根本不像个大家闺秀,也配不上你这个丞相的公子,更配不上皇上亲封的战神。你甚至为了阻止两家的婚约,早就做好预谋。” “不!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楚狄想解释,可没想到她对自己的误解那么深,还牵扯到了之前他阻止两家婚约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却不曾想,她还是受到了伤害,也确确实实是他带给她的。 “你看起来风度翩翩,却是个心机这么深沉的人!”慕芸儿忍住眼泪,质问他,“你今天当众揭开我的身世,让我难堪,让我痛苦,你可想过我的感受?” 他沉默着,慕芸儿自嘲地笑了两声,与他擦肩而过。 “芸儿!”楚狄忽然叫了她一声,两人背对着,谁都没有转过身。 “你早就知道我根本不是慕芸儿!你再这样叫我,是嫌羞辱得我还不够吗?”慕芸儿没有回头,说完便走到回廊的尽头离开了。 楚狄回望着,她已经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闭上双眼,心痛不已。 慕芸儿走出慕府大门,回头望着慕府的匾额,望着这座府苑,从小长大的家,终究不属于她。今日一别,恐怕无缘再回来了。 “小姐!”秋雨和冬雪跑出来送她。 慕芸儿望着府门里,却不见她想见的人:“他没有追来。”慕芸儿自嘲地笑了笑,他始终没有出来送她。 秋雨回头望了一眼,知道她说的是楚狄,只能安慰道:“姻缘是天定的,强求不来。” “小姐,你就想开一点吧!”冬雪叹息道。 “他没来,算了。”慕芸儿不等了,向她们就此告别:“我走了!你们保重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慕府门前,往后,这里再也没有她所留恋的了。 慕芸儿一个人在外面走了很久,离开慕府,她还能去哪?注定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罢了。天渐渐黑了,还下起了小雨,渲染着她此刻悲凉的心情。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任雨水渐渐打湿她的衣服。楚衡找到她,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揪心不已:“芸儿!你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呢?这样会生病的!” “我还哪管得了生病不生病?”慕芸儿的话听上去有气无力,看得出来,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楚衡带她到附近的亭中避雨,看到她难过,楚衡也跟着难过,在一旁安慰她道:“芸儿,你就不要难过了。是你教会了我,不要去计较出身,就算你不是慕家大小姐,你也不是公主,哪怕你只是街边的一个乞丐,我也不会看不起你,我也不会介意。是你告诉我,交朋友,不是看他的出身,应该看他的为人。在我最难过,最自卑的时候,是你鼓励我,让我重拾自信,现在,我也会陪着你,给你安慰和温暖。” 慕芸儿也想向他说的那样,假装坚强,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她实在控制不住接近崩溃的情绪:“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楚衡一把抱住她,给她些安慰,“你的身份不是你所能决定的。” 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楚衡心疼不已,他心里在想:芸儿,你知道吗?当我今天知道你不是慕家小姐的时候,我竟有一点开心,因为我觉得我们离得更近了些。可是,当我知道你竟然是公主的时候,我就更觉得配不上你了。 慕芸儿最心痛的,是楚狄对她的态度,明明知道他对自己隐瞒了真相,可还是一点也不怪他,依然想原谅他。她现在最难过的,是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哪怕他解释一句,说他不是有意要隐瞒她的,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原谅他,把自己心里的委屈都告诉他。可是,他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甚至,看着他被赶出家门,明知她无家可归,他却连追上来安慰都没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楚狄一个人在许愿树下淋着雨,喝着酒。回想起今天她在回廊里对他说的那番话,对他的误解那么深,甚至对他失望透了。他的心也一样痛,他也自责不已,可他不知道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楚狄喝着酒,放纵自己,在许愿树下自责着,内疚着,后悔着:“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如约和你见面?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不该对你隐瞒!为什么我非要今天当众让你知道你的身份!让你承受这么多痛苦!我为什么没有把事情处理得更好!我为什么没有顾全你的感受?楚狄啊楚狄!你自命不凡!自以为你可以把任何事都处理得很好!可是你却伤害了最信任你的人!伤害了你最在乎的人!傻丫头!对不起!对不起!” 淋了一夜的雨,天亮以后,楚狄像丢了魂似的走回府里,柳絮在府门口等了他很久。 “表哥!你昨晚去哪了?”柳絮见他一回来,立刻迎上去,她昨晚也一宿没睡,担心慕芸儿的情况,偏偏楚狄也不在府里。柳絮连忙抓着他问,“芸儿呢?她怎么样了?” “她走了。”楚狄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十分憔悴。 “她走了?”柳絮惊道,急忙又问,“为什么?她去哪了?” “慕世伯把她赶走了。”楚狄只有简短的回答,他也不知道她在哪,他淋一夜的雨,找了她一晚上,也没有找到。 “为什么?”柳絮忧心道,“芸儿好歹也是慕世伯抚养大的女儿啊!” “是我把她逼走的!”楚狄还陷在深深地自责里,无法自拔,“为了追查公主的下落,我把静安师太找回来,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给她带来了莫大的痛苦。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忽略了她的处境。” “她一定以为你是故意在隐瞒她。”柳絮也想到了这一点,“表哥,你早就怀疑了她就是公主对不对?” 楚狄无力地点点头,承认道:“公主的身份事关重大,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贸然行动。直到昨天静安师太的确认,我知道后,为时已晚,我已经伤害了她。” “表哥,你别难过了。”看到他自责不已的样子,柳絮也不忍心再责怪他,安慰道,“我们去找她吧!你去和她好好道个歉!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楚狄摇摇头,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般无助,“或许因为这件事情,她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不管她走到哪,我们都要找到她啊!”柳絮坚持一定要去找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表哥,难道你想让她这一生都恨你吗?” “不!我不甘心!”楚狄不愿意这样,他很想找到慕芸儿,“我不会让她这一辈子都恨我的!” 慕芸儿昨晚哭累了,不知不觉竟在亭中睡着了,天亮后才醒来,看到楚衡还陪在她身边。 “你醒了?”楚衡关心道。 “不好意思!昨晚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害你陪了我一整夜。”慕芸儿感到有些抱歉,睡了一觉,她感觉精神已经好多了。 楚衡自然是心甘情愿陪着她的:“我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吵醒你。” “谢谢你!”慕芸儿望着他,真诚地说。 “你跟我之间,还需要道谢吗?”楚衡觉得她这样就显得生分了。 “应该的。”慕芸儿从来都不想欠别人的,“昨天晚上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无助的一晚了,谢谢你在我身边照顾我。” “我不止想照顾你一晚,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楚衡突然抓住她的手,带她离开,“走!跟我回府。” 楚衡一大早就带着慕芸儿回到楚府,当着丞相和夫人的面郑重宣布:“爹!娘!我要娶慕芸儿为妻!”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成何体统!”丞相听了一顿训斥,“你明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慕家的小姐了!她是皇室公主!岂是你说娶就能娶的?” “那又怎么样?”楚衡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他喜欢的就是慕芸儿这个人,这也是他们早就定下的婚约,他觉得理所当然,“我是真心喜欢芸儿的!这不是爹早就为我定下的婚事吗?为什么现在忽然不做数了呢?” “爹给你定下的婚事是慕芸儿!”丞相突然反口,“可她是公主啊!她的婚事!不是爹能决定的!” 楚衡不管,他就要娶慕芸儿不可:“我不管她是慕家小姐也好,是公主也罢!我要娶的就是她这个人!难道就因为她一夕之间身份变了,连同我的婚事也就不作数了吗?” “那有什么办法?”丞相也很无奈,怎料这婚事突然之间有了转变,“谁叫你没有这个福气?” 楚衡不服,觉得不公平:“我看爹是一心偏袒楚狄!” “你说得那是什么话?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丞相厉声训斥。 “在爹眼里!我做什么都是没有规矩的!”楚衡在心里压抑很久的委屈忍不住一下子都发泄出来,“当初我不愿意娶慕芸儿,爹非逼着我娶!现在,我是真心想和芸儿在一起的!爹又不同意了!说到底!她现在成了公主,能够与之匹配的就只有你那个宝贝嫡子!我算什么!我只是一个出身风尘的戏子所生的庶子!” 楚衡的一番话,夫人和慕芸儿在旁听了也为之震惊不已,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真相的?难道那天,夫人告诉慕芸儿的时候,他在门外都听到了?然而他却假装不知道,一直把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掩埋在心里。 第二十八章 相对亦无言 丞相听后虽然也为之震惊,但更多的情绪还是愤怒和对他的失望:“好啊!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你知道了也好,那么你就应该清楚你的身份!” “老爷!您消消气!”夫人立刻上前劝阻。 “反正我已经执意要娶芸儿为妻!就算你把我赶出府,不认我这个儿子!我也在所不惜。”楚衡拉着慕芸儿的手,就要往门外走,“芸儿,我们走!” 他们刚走到楚府门口,楚狄这时进来了。慕芸儿正好和他碰上,两个人相视无言。刚才在门外,楚狄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也知道楚衡是为了他和慕芸儿的婚事在和父母争吵,他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在乎慕芸儿现在的态度。 楚狄看着慕芸儿的眼睛,沉默了很久,才问出口:“你真的要嫁给我大哥吗?” 慕芸儿突然松开楚衡的手,楚衡心里一惊,生怕她反悔。怎料,她走到楚狄面前,与他近在咫尺,看着他的眼睛,清楚明了的告诉他:“是!我要嫁给楚衡。” 慕芸儿赌气答应,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真的会同意她嫁给他大哥吗?然而,他竟没有任何表情,连一句话也没有。 楚衡欣喜不已,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激动道:“芸儿!谢谢你的选择。” “芸儿,婚姻大事,可不要意气用事!要慢慢商量才是啊!”夫人为难得两边周旋,生怕丞相再生气,“老爷!不管怎么样,事情都是可以解决的。” “你看他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吗?他自己都已经决定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丞相气愤填膺,对楚衡失望透了。 夫人左右为难,为避免他们父子失和,她只能拉着楚狄,恳求道:“狄儿!你就为你大哥说句话吧!” 楚狄一直沉默,一句话也不肯说。虽然他没有表情,可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感觉。谁又能明白他的心痛?他的为难呢? 夫人无奈,只好又去劝说楚衡:“衡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冲撞你爹呢?” “娘!爹要不是不同意我娶芸儿,他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楚衡丝毫不肯妥协,拉着慕芸儿离开,“芸儿!我们走!” 慕芸儿在走到楚狄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他没有回眸。慕芸儿所有的难过,气愤,失望,心痛,他丝毫看不到。 楚衡带慕芸儿走后,夫人又劝说着丞相:“老爷,你就消消气,不要再怪衡儿了!” “他如此目无尊长!就只会忤逆我!”丞相的气一点都没消,反而更失望,更愤怒,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来,“他要走就让他走!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衡儿他只是太过于感情用事,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他真心喜欢芸儿。”夫人恳求道,“老爷,你就原谅他吧!” “总之,他要是不乖乖回来认错!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丞相绝不妥协,说完便拂袖离开。 夫人站在正厅里,急得直掉眼泪,她努力地在他们父子之间权衡,可奈何谁都不肯妥协,叫她可怎么办? “娘!您先坐下吧!”楚狄扶着她,坐了下来。 夫人抹了一把眼泪,伤心道:“狄儿,我看得出来,你大哥是真心喜欢芸儿的。娘就是担心,他会为了芸儿,再也不回来了,也不可能再向你爹认错了。狄儿,至今我都一直觉得,亏欠衡儿太多,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让他幸福的生活。今天,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挚爱,娘心里真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安慰,这也是对他往后的生活有了踏实的着落,娘也能够放心了。不管芸儿她是尊贵的公主也好,还是个世家小姐也罢!只要她能善待衡儿,娘不会在乎她是什么身份。” 楚狄一直不说话,夫人站起身,望着楚狄,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狄儿,娘知道,你从小到大什么都比你大哥优秀,而且一直你都很敬重他,维护他,现在,你会跟娘一样支持他的婚事,祝福他们的,是吗?” 楚狄沉默无言,他承认,他也喜欢慕芸儿,一想到慕芸儿要嫁给他大哥,他的眼眶就忍不住泛红。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她愿意的,是她的选择,她要嫁给他大哥,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没有理由再阻止这场婚事,可也不能像他娘一样,满心欢喜的支持他们。这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他实在做不到。 “你为什么不说话?”夫人一直追问,“难道你和你爹一样,反对你大哥?”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她已经无力再劝和丞相和楚衡之间的父子关系了,唯一能让这场婚事顺利办成的也只有楚狄的话最管用了,夫人几乎要跪下恳求他,“狄儿,你是娘的儿子,也是衡儿唯一的弟弟,你就答应娘,支持你大哥的婚事吧!现在,你爹只会听你的了。” 楚狄赶紧扶起她,看到她心疼得直掉眼泪,为了尽孝,为了完成他娘的心愿,他只能忍痛点头答应。 楚衡带慕芸儿到镇上的客栈,把她先安顿下来:“芸儿,你就暂时住这个客栈吧!等我找到更好的房子以后,再搬进去。” “其实……我……”慕芸儿是想说婚事,她刚才一路上都在想,她只是一时赌气答应的,根本没想过要嫁给他,现在后悔了,又不知道还能不能反悔。 “芸儿,对不起。”楚衡打断她,自顾自地说着,“我现在虽然不是什么丞相公子了,以后也未必能给你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会让你每天都过得幸福快乐。” 慕芸儿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荣华富贵,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图虚荣的人。”楚衡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向她保证,“芸儿,你放心,你跟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我楚衡这一生都会保护你,照顾你,绝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也绝不会辜负你。” 慕芸儿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她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要怎么才能退婚上。她暂时说不出口,只能先敷衍过去:“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楚衡点点头,嘱咐道:“那你先休息,我晚一点再来叫你吃饭好吗?” 慕芸儿开门送他出去,楚衡走到门口,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交代道:“我就在隔壁房间,你有什么事,就叫我。” 慕芸儿把他送出去,关上房门,靠在门上,一脸愁容的自言自语:“我真的不应该一时冲动,信口开河,胡乱的答应要嫁给他。现在怎么办呢?他已经一心一意开始计划我们的生活了。慕芸儿,你究竟要怎么办啊?你根本就不喜欢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在一起生活啊!” 慕芸儿真的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清楚,她在桌边坐下,试图说服自己:“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他为了我,还跟自己的爹娘闹翻了,我要是现在说不愿意嫁给他了,那他不就更加一无所有了吗?可是,我对楚狄,真的死心了吗?” 心里明明还在想着楚狄,却因为一时赌气答应了要嫁给楚衡,现在要怎么办呢? 忽然听到外面有两声敲门声,慕芸儿还以为是楚衡又来找她了,也好,还是出去和他说清楚吧!她起身走过去开门,站在她房门口的竟是楚狄。 她心里竟还有一丝欣喜,望着他,眼神呆愣了很久,两人相对无言。 楚衡从房里走出来,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是晋王想见她。”楚狄看了一眼慕芸儿。 楚衡陪慕芸儿一起去了晋王别苑,在回廊里等她,她跟楚狄进了晋王的书房谈话。 “晋王!”慕芸儿礼貌地行礼。 晋王见到她,欣喜道:“你现在应该称呼本王为皇叔了。” “现在恐怕还为时尚早。”慕芸儿到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公主。 “反正你已经被证实确为圣上血脉无疑了。”晋王已经坚信这一点了,“想好何时动身随本王进京了吗?” 慕芸儿自从离开慕府,就已经打算过着随波逐流的生活了,倒不如欣然接受晋王的安排:“反正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多一个家也没什么不好。听从晋王安排吧!” “很好,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晋王十分欢喜,再三叮嘱她,“你的麒麟佩是你认亲最重要的凭证,可不要弄丢了。” “我知道了。”慕芸儿摸着挂在自己腰间的麒麟佩,眼神不自觉的又望了一眼楚狄腰间的那块,他的目光正好与她对视,仅片刻,他又移开了。 “本王今晚就要先回京禀报圣上。”晋王随即安排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之后,到本王的府苑门口汇合,由楚狄互送回京。” “晋王,要我回京可以,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慕芸儿只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 慕芸儿问:“我可以带我的好姐妹柳絮一同进宫吗?” “当然。”晋王应允,“楚狄,你去安排吧!” 王府后花园的回廊里,柳絮和楚衡在此等候他们出来。 “芸儿,我可算找到你了。”柳絮昨晚担心了她一整晚,看到她好好的,这才放心下来,“你都不知道,昨晚听说你失踪了,可把我吓死了,都怪我表哥不好,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你就原谅他吧!好吗?” “我哪敢怪罪他。”慕芸儿说着还赌气的望了他一眼,楚狄有意躲开她的目光。望向柳絮:“此番回京,柳絮你要和我们一路同行了。” “当然了,回想当初我和表哥一起来清风镇的时候,一路上长途跋涉的,可真是累坏了。这次可好,有芸儿陪同,一路上就不愁寂寞了。”柳絮很是期待和慕芸儿同行呢,她望向楚衡问,“哎,衡表哥,你要不要也和我们同行?” “我当然要一起去啊!”楚衡理所当然道,“芸儿是我未来的妻子,我跟随着去保护她是应该的。” “真的?你们要成亲了?”柳絮听到为此高兴坏了。 “是啊!是芸儿亲口答应的。”楚衡说着,还不由得注意了一下楚狄的表情,像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柳絮从心里为他们感到高兴,也期待着他们的婚礼:“上一次,你们没能成亲,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 “上一次,要不是二弟捣乱,也不会拖到现在啊?”楚衡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二弟,这次不可再从中作梗了!” 楚狄沉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实在和他们说笑不起来。 “当然了,这次表哥不会了。”柳絮帮他说好话,“上次,他也是为了你好嘛,你就不要再计较了,这次我和表哥只会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二弟!承蒙贵言了。”楚衡看得出来他有心事,可他也没有说破,也没有作声,他现在只为自己的婚事高兴不已。 慕芸儿望了一眼楚狄,他仍然是无言的沉默,与她尴尬一笑,便躲开了目光。 第二十九章 相逢皆是错过 柳絮和慕芸儿在花园里散步聊天,知道慕芸儿终于要和楚衡成亲了,她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也为他们祝福。在他们四个人里,现在就只有柳絮一个人是置身事外的,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慕芸儿喜欢的人其实是楚狄。 “芸儿,你现在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宿,我真替你感到开心。”柳絮拉着她的手,祝福道,“其实,我觉得你和衡表哥早就应该成亲了。你们一个刁钻活泼,一个诚实可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你真这样觉得吗?”慕芸儿心事重重的问。 柳絮想了想,觉得他们真的很般配:“你们两个人,性格可以互相弥补,如果太像的话,反而不太好了。就像你和我表哥,你们两个人都属于那种活泼,跳跃的人,而且都那么不爱束缚,所以你们在一起时,就总会闹翻天。” 慕芸儿想想也是,她和楚狄从一开始就性格不合,可能是两个人太像了,都不肯服软,不肯认输。就连对待感情都一样,都选择逃避,没有一个敢主动一点,才导致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或许是真的没有缘分吧!慕芸儿叹息道:“你表哥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芸儿,你别怪我又为表哥说好话。”柳絮是想替楚狄向她道歉,“表哥这个人,嘴是坏了点,但是人很好的。他为了追查公主的事,虽然之前隐瞒了你,伤害了你,但是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他这个人,平时并不爱喝酒的,可是昨天,他也知道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忽略了你的感受,昨晚上他在外面喝了很多的酒。他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整个人就像犯了什么难以弥补的大罪一样,憔悴得很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慕芸儿听了,也没有为之动容,反而还赌气道:“他一直这么粗心,已经无药可救了。” 柳絮继续向她解释:“也许他是一个骄傲自负的人,可是这一次,他为了自己的疏忽,今天一大早就去找你了,想跟你道歉。” “你是说,他今天早上是想跟我道歉?”慕芸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怔住了。 “是啊!他难道没和你说吗?”柳絮觉得奇怪。 “怎么会这样呢?”慕芸儿似在自言自语,她忽然想到今天早上他突然走进正厅和她碰上,他本来是准备好要和她道歉的,只是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楚衡要娶她的事。她还一时赌气当着他的面,说要嫁给楚衡。本来已经对他失望,对他死心了,所以她才故意和他赌气的,现在她真的很后悔。同时也感慨命运为何如此捉弄? 傍晚,楚衡在楚府后花园的亭中抚琴,琴声满是哀怨,楚狄经过这里听着琴声,想到慕芸儿亲口对他说,她要嫁给楚衡的那一幕,他心痛不已。这琴声,仿佛是在诉说着他此刻的心情。楚狄脚步沉重的向他走过来:“大哥,你是真的喜欢芸儿吗?” “当然是了。”楚衡的琴声忽然止住,站起身望着楚狄,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慕芸儿,“昨天你揭穿她身世的时候,我看到她难过痛苦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我恨不得用我所有的力量去保护她。我是真的喜欢芸儿,我真的不能没有她,我想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对吧?” 楚狄沉默着,从他昨天伤害了慕芸儿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关心他的资格。他现在只希望,楚衡能真心待她:“大哥,你一定要善待她。你以前总是三天两头的不回家,即使回家也总是到后半夜,女孩子是很需要安全感的,尤其是芸儿。她表面看起来坚强,实际上她是个内心孤独,脆弱,很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她从小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什么朋友,所以才渴望有人能走进她的心,给她温暖。” 他真的很了解慕芸儿,楚衡看得出来,他也喜欢慕芸儿,他有些话想故意说给楚狄听:“是啊!昨晚我陪了她一整夜,她哭了很久,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难过,我真的很心疼。” “她又哭了?”楚狄听了内疚不已,一直在自责,“都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弄哭的。” “你似乎很关心她?”楚衡故作怀疑道。 楚狄尴尬一笑,坦然道:“怎么说,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啊!” 楚衡承认,他从前有过不甘,也曾嫉妒过他:“从小到大,我一直过着如履薄冰的生活,我一直以你为竞争对手,一直想超越你。我要让爹知道,我比他最宝贝的嫡子更优秀。” “大哥!”楚狄皱眉,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从来没有想过,他大哥竟会对他有这么多的不满。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楚衡早就已经看开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想再和楚狄争什么了,“芸儿她不介意我的出身,是她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有价值。她用真心让我懂得了,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能够拥有一个挚爱的人更重要的。有芸儿在我身边,她让我不再怨天尤人了,我现在什么都满足了。” 见他能为慕芸儿付出这么多,改变这么多,楚狄现在真正的明白了,也甘愿放手:“你愿意为了芸儿改变自己,看来,她真的对你很重要。” “她已经亲口答应要嫁给我了。”楚衡转过身,拍了拍楚狄的肩,故作反问,“二弟,你应该会为你大哥和你未来大嫂的幸福而感到开心吧?” “以后,你就好好珍惜她吧!”楚狄不再多言,只要他能够善待慕芸儿,他愿意退出。 晚上,慕芸儿又一个人来到许愿树下,看着自己腰间戴着和他一样的麒麟佩,回想着和他初次相遇的场景,还有第二次帮他捡回麒麟佩时的场景。冥冥之中,他们拥有一对信物,这对麒麟佩就像是上天给他们的指引,让他们在机缘巧合下相遇,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天定的缘分呢? 慕芸儿望着许愿树,自言自语:“楚狄!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楚狄站在房间的窗边,也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块麒麟佩。他想起他娘对说的那番话,希望他能成全慕芸儿和他大哥在一起。又想到他大哥所说的,慕芸儿对他真的很重要,他不能失去她。楚狄闭紧双眼的想着,心依然在痛。他明明能清楚得感觉到,慕芸儿是喜欢他的,可又为什么,她会亲口答应要嫁给楚衡呢? 楚狄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麒麟佩,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自言自语:“傻丫头,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大哥吗?” 明天,慕芸儿就要在楚狄的互送下进京认亲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她和楚狄在这里相遇,她很想在离开之前,再见他一面。她想把心里的话都告诉他,她从来都不想嫁给楚衡,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这个坏小子。慕芸儿望着许愿树,虔诚的祈祷:“楚狄!你如果真的喜欢我的话,你就赶快出来见我吧!我真的很想见到你啊!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直到你出现为止!” 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来。慕芸儿的心已经凉了,自嘲的笑着:“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不会看着我跟楚衡走,而连一句话都没有。既然这样,那我又何必一厢情愿的想着他呢?” 慕芸儿站在树下发呆,尽管知道他不会来,可还是傻傻的等着,盼着,期待着他的出现。 不知是不是自己望眼欲穿出现了幻觉,在灯火阑珊处,竟真的出现了他的身影,远远地向她走来。慕芸儿一直望着他,目光不曾离开他片刻。 楚狄的步伐十分沉重,在走向她的这一小段距离里,他想了很多事情。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他娘的话,他也记得自己已经忍痛成全了他大哥和慕芸儿在一起。此刻来这里,只是想在离开清风镇之前,缅怀一下过去,不曾想,会真的见到她。 “真的是你!”慕芸儿在看清他后,激动的眼泪溢出眼眶。 楚狄沉重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竟叫了她一声:“大嫂。” “什么?”慕芸儿忽然间怔住了,她有多少心里话,在见到他的刹那间涌上心头,又全部淹没在这句称呼里。 楚狄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祝福她:“我应该恭喜你才是,你就快要和我大哥结为夫妻了。” 慕芸儿自嘲的笑着,问道:“你这么晚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恭喜我?” “不是。”楚狄侧首,望向许愿树,“我来这里是为了还愿的。” 慕芸儿冷声问:“那你许过什么愿呢?” 楚狄想了一下,告诉她:“那天我在这里许下了愿望,希望能够早日查出公主的真相,并且送公主回宫,建功立业。现在你的公主身份已经得到了证实,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了。” “你是那种会为了建功立业而来许愿的人吗?”慕芸儿不信,他这么晚来这里分明也是舍不得她,可又为什么要说违心的话骗她呢? 楚狄理所当然得回答:“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这是我最大的理想。他日,我能够名扬天下的时候,大嫂,你也与我荣焉。” “你不要叫我大嫂!”慕芸儿打断他,忍着痛含泪问他,“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你大哥吗?” “这不是希望和不希望的问题,而在于,你的决定。”楚狄表现得很是漠然。 “我的决定?” “如果你不希望我叫你大嫂,那我还是叫你慕姑娘吧!”楚狄提点道,“其实你马上要做新娘了,就更不应该这么晚在外流连,招人闲话。” “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还记得吗?”慕芸儿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这个约定,希望他能够如期兑现,“那天我们约好,等你办完事情,我们就来这里见面的。” “是吗!我说过吗?”楚狄装作没有这回事,冷漠道,“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记得?”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我都记在心里。”慕芸儿看着他的眼睛,坦诚的告诉他。她还拿下腰间的麒麟佩,递到他面前,对他说,“这块麒麟佩,不止是我作为公主的信物,它还代表着我们初次在这里相遇的开始。你看着你腰间的那块麒麟佩,仔细回忆一下我们相遇的开始,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我没想到,这些让你误会了。”楚狄转过身,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告诉她,“实不相瞒,我当时在尼姑庵查到你可能和公主的下落有关联,所以我才会每天都去烦你,借机和你相处,为了查明真相,所以就利用你了。” “你敢承认,你那天说在途中不会想我,就是为了查明你所谓的重要任务?你说的都是真话吗?”慕芸儿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她一定要问清楚,她迫切的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幸好,你假我也假。”楚狄承认,他利用了她,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他刻意制造出来想借机亲近她,从而获得自己想知道的事罢了。他表情冷漠,继续说着伤人的话,“既然你都不肯对我说实话,你也是假的慕家小姐,那么我的虚情假意,又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彼此两不相欠了。” 慕芸儿气愤之下,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心痛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好,你打得好。”楚狄的表情还是那般冷漠,没有一丝温度,彻底与她划清界限,“你打了这一记耳光,哪怕是我对你做了什么疏忽你的事情,我们也各不相欠了。” “你这样说,就会开心了是吗?”慕芸儿一气之下把手里的那块麒麟佩扔在了地上,便哭着离开了。 楚狄还待在原地,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他强忍了很久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尽管此时他的心已经痛到在滴血,也没有理由留住她。在这世上,他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她,只因自己的一念之差,没有考虑周全,已经对她造成了伤害,也从此失去了爱她的资格。所以,他只有对她这般绝情,才能让她彻底死心,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难过。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也是唯一爱她的方式。 第三十章 启程回京 深夜,魔尊有急事要见国舅,为此还让国舅两天前就从京城赶到清风镇来与他见面。之前因为魔尊屡次败在楚狄手里,国舅已经对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次更离谱,他提出的要求,彻底惹怒了国舅,斥责道:“你急着让我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要离开我?不肯再为我卖命了是吗?” “我已经找到比这更值得拥有的东西,你所谓的邪念已经控制不了我了。”魔尊一直以来为国舅卖命,逼迫自己修炼魔功,他现在突然之间想放弃了。 国舅用激将法再度刺激他:“你真的甘愿放弃做天下第一?一辈子都是楚狄的手下败将吗?” 对于他的激将法,魔尊也不再为之动容:“这是我个人的事,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同样,我想做的事,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国舅震怒道:“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从今往后,你的任何事都与我无关。”魔尊说完,便离开了他,这一走,他永不再回来。 晋王给出的三日之期已到,今天一早,他们就要从晋王别苑门口动身出发进京了。 他们四人走在府苑的花园里,楚衡注意到慕芸儿脸色苍白,关心道:“芸儿,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啊!” 慕芸儿敷衍道:“可能是因为要出发去京城了,有些兴奋,所以睡得不是很好。” 柳絮也很兴奋,拉着慕芸儿的手,激动不已:“我们四个人一路同行前往京城,一路游山玩水,一定会很开心的。” 晋王安排随行的侍卫向楚狄走过来:“楚公子!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到门外检查一下。” “好!”楚狄应声,跟随他出去查看。 丞相和夫人也赶来与他们汇合,夫人一见到慕芸儿,就上来拉着她的手,叮嘱道:“芸儿啊!此番回京,一定要多加小心啊!幸好,有我的两个儿子一路上保护你的安全,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夫人关心,芸儿自会小心的。”慕芸儿礼貌地微笑着。 “芸儿,等到回京之后,再安排你和衡儿婚事,你意下如何?”夫人想听一下她的意思。 慕芸儿只是客套:“有劳夫人费心了。” “那我们京城见了。”夫人和她打了声招呼,便要先行启程了。 “夫人也要一路保重啊!”慕芸儿和她走到府苑门口,目送她上了马车。 慕芸儿站在门口,等候楚狄检查回京路上准备的东西,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称呼:“小姐!” 慕芸儿向声源处望去,是秋雨和冬雪来送她了。慕芸儿激动地跑过去,和她们相拥在一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 “小姐,你今天就要启程回京了,我们当然要来送送你。”秋雨还给她带来了平日她爱吃的点心,递到她手里。冬雪再三嘱咐道:“小姐,回京路途遥远,你一定要保重啊!” “你们也是,我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再回来了。”慕芸儿还有些牵挂,叮嘱她们,“照顾好我爹,知道吗?” 秋雨道:“老爷只是一时生气,气消了之后还是很想念你,很舍不得你的。” “是啊!”冬雪也说着,“有好几次经过前厅,我都能听见老爷在念叨你呢!小姐,你可一定要回来看我们!” “我会的!你们也要保重,知道吗?”慕芸儿也舍不得她们,还请她们带句话,“替我告诉我爹,芸儿暂时不能在他身边尽孝了。待我一有机会,一定会回来看他的。” 楚衡向这边走过来,劝道:“芸儿!大家都在等你启程呢!” “我要走了,你们保重!”慕芸儿紧紧地抓着她们的手,又依依不舍的放开,和楚衡走了。 “小姐,你也要保重!”秋雨和冬雪目送她上马车,启程之后,她们才回去。 萧贵妃在宫里得知慕芸儿已经出发进京的消息,忧心不已。沅卿一早来给她请安,关心道:“母妃,您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妨说出来,让儿臣为您解忧啊!” 萧贵妃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事告诉你,你也帮不了什么。” 沅卿大概已经猜出来了:“莫非是皇叔追查公主一事,有了下落?” “大哥今早送来密函,说公主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萧贵妃愁容满面,担忧不已,“本来这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没想到竟真的让人给查了出来。” “这事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事到如今,沅卿已经不那么担心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母妃害了你。”萧贵妃自责不已,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和全族的安危,而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这个与她毫无血缘的太子,“欺君大罪,是要祸连九族,是母妃连累了你啊!” “母妃,儿臣没有责怪您,这都是舅舅的主意。”沅卿安抚她,希望她不要再自责了。 萧贵妃反而还在为国舅说情:“大哥他也是为了我们母子好,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沅卿真是担心,他母妃太过仁慈,太过善良,也太过重视亲情,往往最容易被最亲的人利用,“他是为了自己的宏图霸业,才不会考虑到我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贵妃不懂他在说什么。 “母妃,您还是太单纯了。”沅卿只低头叹息了一声,这些后宫险恶,她不了解,不牵涉其中也好。 楚狄一行人,已经马不停蹄的走了一个上午了,中途停下来休息。慕芸儿坐在马车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就不想再进去了。央求道:“等会上路,我想自己骑马。” “不可以!”楚狄厉声阻止。 “你凭什么管我!”慕芸儿的话里还带着气,一路上也不怎么和他说话。 楚狄自有道理:“我要保护公主的安全,骑马太危险了。” “是啊!芸儿。”楚衡走过来劝道,“女孩子家就应该坐马车啊!这样才比较安全嘛!” 慕芸儿气得半天不说话,柳絮从马车里走出来,妥协道:“芸儿,你要是想骑马,那我也就只好陪你骑马了。” “柳絮,你别添乱了。”楚狄用命令的语气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到马车上去。” “芸儿,上车吧!”楚衡过来扶她。 慕芸儿瞥了楚狄一眼,和他赌气着挖苦他道:“好!楚公子,二少爷,尊贵的翎国战神,我听你的就是了!我这就上车,这样可以了吗?” 慕芸儿二话没说,自己爬上了马车,柳絮见状问:“芸儿,你又和表哥闹别扭了?” “他不给我找别扭我就已经知足了,我哪敢和他闹别扭啊?”慕芸儿的话里明显带着怒气。 柳絮不禁被他们逗笑了,也早就习惯他们这样吵吵闹闹了:“芸儿,你和表哥就跟一对欢喜冤家似的,只要一碰到一起啊,就会闹得天翻地覆。” 慕芸儿的情绪瞬间又冷了下来,一点气都没有了,只轻声感叹:“是啊!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呢!” 又走了一段路程,到了下午,天气有些炎热,楚狄突然停下马车。回头对马车里的人说道:“你们累了吧?到前面树荫下休息一会吧!顺便吃点东西,等会再上路。” “谢谢表哥!”柳絮先从马车里面出来,楚狄伸手扶她下车。接着到慕芸儿的时候,楚狄本想扶她,目光正好与她对视上,他不自觉的缩回手,有些尴尬。慕芸儿便继续生闷气,自己从马车上跳下来。 楚衡下马,向她走过来:“芸儿,你在这等一会,我到前面的小溪取点水给你解渴。” “谢谢。”慕芸儿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咱们还需要这么客气吗?”楚衡看了一眼楚狄,和他说一声,“二弟!我很快回来!” 楚衡走后,柳絮望着慕芸儿,眼神里满是羡慕:“芸儿,你看衡表哥对你多好啊!” 慕芸儿望向楚狄,二人对视了一眼,楚狄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这时,一个侍卫拿着几个果子递过来:“楚公子,吃点果子解解渴吧!” 楚狄接过来,给了柳絮一个,拿到慕芸儿面前的时候,她赌气不肯接。 “怎么了?吃果子啊!”柳絮看不明白他们两个是怎么一回事,猜测道,“你们还在斗气啊?” “怎么会?”楚狄别过脸,“我哪有斗气的心情?” 楚狄把果子放到慕芸儿手里,她被柳絮拉到那边去走走,果子掉在了地上,慕芸儿没有在意,便走开了。楚狄看到掉在地上的果子,心情有些落寞,他知道,她还在生他的气。 天色已晚,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投宿山里的一家客栈。为保大家周全,楚狄安排道:“大哥!这客栈位处偏僻。今晚,我负责守夜,你和他们早些歇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启程离开吧!” 走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了,早早的就已经各自回房休息了。只有慕芸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身出去走走,刚一走出房间就看到楚狄站在她的房门口守着。见她还没睡,随口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要去哪里啊?” 慕芸儿别过脸,语气不是很好:“睡不着,出来走走不行吗?” “为了安全还是回房吧!” “你是在担心我安危还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怕不能安全互送我回去,阻碍了你建功立业?”慕芸儿一番话,让楚狄哑口无言。她没有理会他,便绕过他走出去了。 慕芸儿走到前院,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自己和自己说话:“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番话到底我该怎么理解呢?过去,那个坏小子三番两次为了救我,而抱着我的那种真切的感觉,让我难忘,也让我相信,我们彼此都是喜欢对方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伤害我最深的,偏偏也是他呢?现在我跟他每天都有一句没一句的在疏远对方,那种感觉真的让我很难过。” 慕芸儿只要一想到楚狄,心依然在痛。而且,现在不止是心痛,还有自责,还有内疚,还有反复纠结却说不出口的话:“这一路上,我知道楚衡对我也很好,可是我也清楚,在我心里每一刻想着的,还是那个坏小子楚狄。我越想忘记他,就越是放不下,我真的没有办法忘记他。而且我一直相信,我没有看错这个人,我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他。” 慕芸儿叹息了一声,看着自己的影子,问它:“你说,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才存心对我虚情假意的?我们是不是只能做一对拌嘴不停的斗气冤家,而不能成为彼此相爱终身的伴侣呢?” 然而回答她的,就只有寂静无声的夜。 第三十一章 情却不能言 慕芸儿在前院的石阶上坐了很久,也吹了很久的风,想不明白的事,她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正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只小青蛙跳了过去,引起了慕芸儿贪玩的脾性。慕芸儿想抓住它,一路跟着它穿过回廊,小青蛙从一个窗口跳进了房间,慕芸儿抬头一看,正是楚狄的房间。犹豫片刻,想着他今晚守夜,也不在房间里,于是她追了进去。 小青蛙跳到了楚狄的书桌上,慕芸儿的目光跟着它无意间也落到他的书桌上,她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块麒麟佩。与他腰间戴着的那块形状正好相反,应该是她的那块。那天她一气之下把自己的麒麟佩扔在了许愿树下,没想到他捡了回来,还随身带着。 慕芸儿拿起放在他桌上的麒麟佩,自言自语道:“他帮我捡回了麒麟佩?还随身带着?难道……” 慌神间,突然小青蛙跳了过去,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掉到地上摔碎了。楚狄在周围巡视,听见这个方向有动静,忙走了过来。在院子里,正好碰到起身走出来的楚衡和柳絮。 “二弟!发生什么事了?”楚衡连忙问。 “我也不知道!我去前面看一下。”楚狄听声音找过去。 柳絮刚才经过慕芸儿房门口的时候,看到她不在,赶紧告知楚衡:“衡表哥,芸儿不在房间里。” 楚狄闻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正好慕芸儿从里面出来。 “是你?你来我房间干什么?”楚狄问她,她没有理由解释。楚狄走进房间一看,自己的书桌弄乱了,地上还有一堆茶杯碎片。 楚衡和柳絮听到声音也赶过来,看到慕芸儿在这里,楚衡问:“芸儿,发生什么事了?” 慕芸儿抓住了小青蛙,向他们解释道:“刚才就是这个小家伙跑进这个房间,我一起贪玩,想抓住它,结果它不小心碰倒了很多东西,害大家受惊了。” 楚衡听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柳絮也吓了一跳,看着这个小青蛙说道:“瞧!这个小家伙,把表哥的书桌都弄乱了。” “没关系,我整理一下就好了。”楚狄赶紧把放在桌上的麒麟佩拿了起来,生怕它被弄脏或是弄坏了。慕芸儿看到他很紧张她的那块麒麟佩的样子,内心有些小小的触动。 “二弟!你先收拾东西,我送柳絮和芸儿回房间了。”楚衡和他说一声,便带她们出去了。 楚狄见他们走后,才小心翼翼地拿出慕芸儿那块麒麟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第二天一早,大家在客栈的前院汇合,准备继续启程。楚衡突然跑出来,连声叫楚狄:“二弟!柳絮有些不舒服。” 楚狄紧张地跑到柳絮房间,慕芸儿守在她床边照顾。 “柳絮怎么了?”楚狄侧首问慕芸儿。 慕芸儿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皱着眉,忧心不已:“她昨天晚上受了些风寒,后半夜就有点发烧了,今天是起不了床了,要不,我们耽搁一天再走吧。” 柳絮轻咳了两声,勉强支撑着身体:“没关系,我只是受了点风寒而已,没那么严重,我们还是尽快上路吧!不要耽误了你进京。” “你身体那么虚弱,还是找个大夫来吧!”慕芸儿不放心,非要去找大夫。 “不用了。”柳絮赶紧拉住慕芸儿,拦下她,“表哥说了,我们的行踪不宜暴露,我真的没事。” 看到柳絮这个样子,楚狄也跟着揪心,可是他们的行踪确实不能暴露,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冒险。他安抚柳絮道:“你再睡一会,我们晚一天再启程。” 柳絮一觉睡到傍晚,到了晚饭的时间,她起身走到客栈前厅去吃饭,慕芸儿扶她坐下。 “柳絮,你身体好点了吗?”楚狄见她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用不用我去请个大夫?” “好多了。”柳絮勉强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不要紧的,还连累你们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柳絮,你的身体要紧,我早一天回去晚一天回去,都没什么差别。”慕芸儿安抚道。 “是啊!你也就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了。”楚衡也关心道,“快吃饭吧!” “等等!”楚狄突然拦下他们,警惕地拿出一根银针,在每个菜里都试了一遍,仅片刻之间,银针就变成了黑色,楚狄惊道,“饭菜有毒!” “难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楚衡猜测道。 这种情况下,楚狄必须保持镇定:“我也有这样的猜测,难道有人在暗中窥探我们的一举一动?” 楚衡赶紧坐到慕芸儿这边来,把她面前的饭菜都扔掉,紧张道:“芸儿,我绝不会让奸人有机可乘,伤害你的。” “大哥,你保护她们。我去盯着厨房,给你们做一些新的饭菜送来。”楚狄说完,先走出去了,顺便观察四周的动向。 楚狄小心谨慎,确认无误后才把饭菜端到他们各自的房间里。 晚饭过后,慕芸儿走到院子里消消食,忽闻一阵笛声,宛转悠扬。慕芸儿闻声寻去,穿过回廊经过他的窗边,看到是他在对着窗外的月光吹笛子。看到她站在窗外,笛声戛然而止,楚狄望着她,两人相对无言。 慕芸儿未语泪先落,他竟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关上窗,转过身背对着她。 这一举动,让慕芸儿瞬间崩溃得蹲在他的窗户下,放声大哭。他背靠在窗户上,听着她的哭声,也在默默地流着泪。 慕芸儿哭着跑回房间,趴在桌边,哭得很无助。 “芸儿,你怎么哭了?”柳絮见状,吓坏了,赶紧走过来安慰她,“是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柳絮,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慕芸儿只想大哭一场,这些天她承受了太多的心理压力,瞬间情绪崩溃了,眼泪便怎么也止不住的流,“我每天都在受着煎熬和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我心里真的很难过,很无助。”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啊!”柳絮在一旁心急如焚,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天下有情人却不能在一起?为什么明明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却在互相折磨?”慕芸儿每次看到楚狄看着她时,那冰冷的眼神,她就连呼吸的时候心都在痛。 “这话从何说起啊?”柳絮还是听不明白,“你和衡表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不是楚衡!”慕芸儿直摇头,她心里的委屈却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你才能懂,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 “我是不明白。”柳絮也不知道从哪安慰起,只一味地为她焦心,“芸儿,你不要难过了,凡事往好的一面想,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的。”柳絮扶她到床上,安抚着她的情绪,“芸儿,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醒来,什么事都会过去的。” 慕芸儿即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她侧过身,望着窗外的月光,默默地流了一晚上眼泪。 天亮后,大家准备继续赶路了,慕芸儿打开房门,就看到楚狄坐在院里。听到门声,他站起来转过身,在看到慕芸儿的时候,他注意到她的眼眶红了。她昨晚又哭了,哭了整整一夜,他看了心疼不已,却仍然无可奈何。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勇气说出口,连关心她的资格也没有。 他不关心,自有人关心。楚衡向她走过来,就注意到了:“芸儿,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你昨晚哭过了?” “我没事。”慕芸儿别过脸,敷衍着。 “你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对我有什么隐瞒啊!”楚衡是真的关心她,可她却什么都不肯说。 “我只是没睡好,真的不要紧。”慕芸儿掩饰过去,和楚衡向马车那边走去,“我们走吧!” 经过楚狄身边的时候,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仍是相对无言。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绕小路经过一片竹林的时候,楚狄突然感觉到竹影晃动,便起了警觉。 紧接着,一群黑衣死侍从天而降,楚狄停下马车,紧张道:“大家小心!保护公主!” 侍卫们听命行事,与黑衣死侍打了起来,柳絮跳下马车,去协助楚狄。慕芸儿闻声也出了马车,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见楚狄被围在一群黑衣死侍之间,她揪心不已。 “芸儿!”楚衡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你别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突然有黑衣死侍向马车靠近,楚衡只管守在慕芸儿身边保护,一点也顾不上楚狄和柳絮那边。慕芸儿一心都在楚狄身上,看到他涉险,被重重围困,她忍不住跳下马车跑过去。 “芸儿!小心!”就在一个黑衣死侍要靠近慕芸儿的时候,楚衡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你到马车里去!” “可是……”慕芸儿犹豫着,迟迟不肯进去,是因为担心楚狄的安危。她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没有片刻离开,他每次奋不顾身以自身的性命保护她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牵引着她的目光。 只见他衣袂翩飞,微乱的长发无风而动。在那些黑衣死侍靠近他的时候,他猛然间腾空而起,用轻功避开所有刺向他的剑。他面色如玉,白衣胜雪,剑光闪闪,更是一剑快过一剑的冲出重围,将敌人全数解决。 楚衡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才明白,她关心的人竟然是楚狄。这一刻,他的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更像是坠入了深海般,冷得透彻见骨。 楚狄踏着轻功像一阵风般迅速落到慕芸儿面前,将她推进马车。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楚狄担心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刺客向他们追过来,他加快速度,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站。 天黑之后,楚狄带他们投宿一家位置更偏远的客栈,周围荒无人烟,也少有人来。即便这样,楚狄依然不放心,白天已经遭到过死侍的追杀,他担心行踪暴露,所以今晚要更加小心谨慎。 楚狄集合侍卫,安排下去:“我怀疑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我担心今晚还会有危险。你们累了一天,先回房好好休息,今晚我守夜。” “我也留下守夜。”楚衡不放心,自愿留下,叮嘱她们两个女孩子,“芸儿,柳絮你们早点回房休息吧!” “大哥,你还是去休息吧!”楚狄思虑周全,为保万全,只能他一个人留下,“如果我们两个都守夜的话,第二天赶路就会没有精神,万一再遇刺,没有一个人有所防备。所以,我一个人守夜就够了,你要休息好明天才可以保护她们上路。” 慕芸儿赞同,劝说道:“楚狄说得有道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那好吧!”楚衡只好听从他的安排,叮嘱道,“有事情,你一定要叫我!” 楚狄应声,看着他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他才放心下来。 今晚夜色如水,反正他就算回房休息,也是彻夜无眠,倒不如待在院子里赏月,还能静下心来思考,接下来如何才能平安进京。 第三十二章 酒醉话心声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笛声,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情愫。笛音袅袅,那是梦里的声音,传到慕芸儿的心里,她睁开眼睛,躺在床上,静静地听深夜里这曲带着忧伤的声音。 她知道,是他在吹笛。她也理解,在这漫长的夜里,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只有陪伴在他身边的那一管长笛。 慕芸儿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笛声突然停了,慕芸儿也停下脚步,远远地站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他放下笛子,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麒麟佩,自昨晚他无意间把麒麟佩放在房间的书桌上,因她的一时贪玩差点弄脏或是弄坏了,他今天便把两块麒麟佩都戴在腰间,将两块麒麟佩合二为一了。 她看着他,他深情地看着那对麒麟佩,眉头舒展,嘴角还隐约带着笑意。这一刻,她真的好想走过去,当着他的面问清楚,他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可是,她却依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就是迈不出沉重的步伐。 慕芸儿跑去客栈前厅,一个人去喝酒。她心里很难过,很压抑,就快要崩溃了。她明明能感觉到,他心里是在意她的,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她?为什么要刻意躲避她?疏远她?两个人明明彼此在意,为什么却要互相折磨? 喝了点酒,慕芸儿的情绪愈发控制不住了,她开始自言自语,把压抑在心里的话全都发泄出来:“坏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有没有在乎过我?你看到我每天受尽你的折磨,你这样真的会开心吗?坏小子!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寂静的夜里仿佛传来了慕芸儿的声音,楚狄闻声寻来,看到她独自一人在喝酒,立刻上来阻止,他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酒坛,用严肃的口吻命令她:“别再喝了!” “你凭什么管我!”慕芸儿忽然酒劲上来了,想发脾气,想对他发泄,“一路上,你管我管得还不够吗?现在我只不过是想喝点酒而已,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满足我吗?” 他没有丝毫心软,反而对她更加苛刻:“酒能乱性,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都要保持头脑清醒,不宜喝酒。” “是吗?不喝酒就可以保持头脑清醒了吗?”慕芸儿冷笑着,有意嘲讽道,“有的人,即便是不喝酒,脑子一样糊涂,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清楚。” “会有这样的人吗?”楚狄假装听不懂,回击道,“慕姑娘,我看一般人都应该清楚自己所思所想是什么,不会那么糊涂吧?会不会是你自作聪明,永远觉得自己比别人清楚一点呢?” “我清醒得很!”慕芸儿对着他大喊大叫,一把抢回他手里的酒坛,“你别管我!我要一个人喝个痛快。”说完,她跑出前厅。 慕芸儿抱着酒坛跑到院子里,找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其实就是想躲开他。她一边喝酒一边自我催眠:“喝吧!喝醉了,就什么都不会再想,什么都不会再想了。” 楚狄追过来,一把抢过她的酒坛,阻止道:“别再喝了!你喝醉了!” “你管我!”慕芸儿偏要抢过来继续喝。 楚狄又把酒坛抢回来,不许她再喝了,刚才还严肃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了:“你再这样喝下去,我大哥他会很担心你的!” 明明是他担心,却还偏偏要以他大哥的名义关心她?难道,他就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勇气对她说出口吗? 慕芸儿冷笑了几声,话里满是嘲讽:“对啊!现在也只有他不会讨厌我!嫌弃我了!你呢?就只会假装来关心我!虚情假意的喜欢我!用感情欺骗我!既然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把我的麒麟佩给捡回来?还随身带着呢?为什么啊?” 接着酒气壮胆,她才终于把这些在心里藏了一路的话问出口。她看着他的眼睛,流着眼泪问他:“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吗?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我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在你心里的感觉也都是假的吗?是不是?是不是啊?” 他沉默不言,慕芸儿突然一把抱住了他,他手里的酒坛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紧紧地抱着他,弱小的身躯之下却隐藏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只有在他面前,才表现得很脆弱,很无助。 楚狄心里的痛更深了,他很想给她一点安慰,却控制不住僵硬的手,只轻轻抱了她一下,又很快推开了她。在理智面前,在母亲和大哥的双重压力之下,夹杂在个人情感和兄弟道义之间,他只能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不敢有丝毫逾越。 “楚狄!我……” “什么都别说了。”他打断她下面的话,轻声道,“你喝醉了,好好回去睡一觉,好吗?” 慕芸儿醉了,晕倒在他怀里,楚狄抱起她,送她回房间。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她房间时,忽然听到她在睡梦中都在叫着他的名字。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像是逃走一样,快速离开了她的房间。 楚衡经过这里,看到楚狄从慕芸儿房间里出来,走过来问:“二弟,芸儿她怎么了?” “没什么。”楚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在院子里喝醉了酒,我看见就把她送回来了。” 楚衡皱了皱眉,不解道:“她为什么要喝酒呢?” “应该是心里有些不为人知的事吧!”楚狄的心情很沉重,她心里的事,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敢流露出分毫。 “芸儿她真傻。”楚衡听了心疼不已,叹息道,“她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商量的嘛!我们都快成亲了,我可以帮她分忧解困,她何必要对我有所隐瞒呢?” 楚狄忽然沉默,明白楚衡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他和慕芸儿就要成亲了,她即将成为他的大嫂。他再心痛,再不舍,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还是她的选择。 楚衡看出他满脸疲惫,关心道:“二弟,你也累了,今晚还是由我守夜,你早点休息吧!” “好!”楚狄应声,正要走回房间。 “二弟!”楚衡突然叫住他。 楚狄回头:“大哥,你还有事吗?” 楚衡走上来两步,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向他表达自己心里的话:“我这一生中,不曾拥有过什么,现在就只有芸儿了。以后,你如果看见她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要告诉我,免得让我担心。我和芸儿有婚约在身,她对我,真的很重要啊!” 楚狄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明白他大哥的意思。他不断地在提醒他,慕芸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他不能失去她。楚狄都了解了,他心事重重地走回房间,彻夜无眠。 天亮后,慕芸儿起床走出房间,见楚狄一早就坐在院子里。 “起这么早?”慕芸儿走过去问候。 楚狄站起来,望着她:“我有话和你说。” “说吧!” 他忽然低下头,像是有意避开她的目光,沉默片刻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请你也别记住,昨晚你喝醉了。” 慕芸儿还以为他一夜没睡想清楚了,要不要对她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正视自己的内心,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没想到,他仍然选择逃避。 “没错,昨晚我是醉了,但是我却很清楚的记得我所有的感觉。”慕芸儿看着他的眼睛,要他一句真话,“你能骗得了我,可你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楚狄再三提醒:“别忘记,你已经答应了我大哥的婚事,你马上就是我的大嫂。我相信我大哥,他一定会好好对你,会让你幸福。” 他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她最烦恼,最顾虑的,就是她一气之下答应了楚衡这桩荒唐的婚事。她不愿意伤害楚衡,也能想到,他不敢承认喜欢她的原因,同样也是不想伤害他大哥。 两人相视,沉默无言。 柳絮起床打开房门,看到他们站在院子里,便走过来:“表哥!你们两个站在这干嘛呢?” 楚衡也走出来,站在廊前,望着院子里的他们。 楚狄刻意移开目光,转过身看向柳絮:“你今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我们等会吃完早饭,就可以上路了。”柳絮点头应声,楚狄和她向客栈前厅走去,再也没有回头望她。 慕芸儿还站在院子里,一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楚衡的目光正看着她,随着她的目光,他看得出来,她的眼里只有楚狄。 他们四个人一起在前厅吃饭,楚衡有意在楚狄面前,对慕芸儿百般体贴,还不断地往慕芸儿的碗里夹菜:“芸儿,你尝尝这个。看你这么瘦,一定要多吃一点。” 柳絮坐在对面,简直羡慕不已:“衡表哥,你对芸儿那么细心,照顾有加,真让人羡慕。” “当然,我是芸儿未来的夫君,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我想芸儿也会是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说完,他还望了一眼楚狄,有意的问,“二弟,你说对吧?” 楚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然缓过神来,麻木的点了点头。慕芸儿看了很不高兴,心里赌着一口气,什么也吃不下。 楚衡转移话题道:“二弟,我们今天要上路吗?” 楚狄想了想,做出新的安排:“据我分析,国舅的死侍一定会算好我们回京的时间,以及走哪条路。所以,我们不妨多留一天,和他们的计划搓开,明天再上路。” “这是个好主意。”柳絮也赞成多玩一天。 楚衡突然提议道:“刚才我听这里的老板说附近有座观音庙,正好我想带芸儿一起去祈福。” “去观音庙祈福?这主意不错啊!”柳絮觉得甚好,见楚狄都不说话,戳了一下他,“表哥,你说呢?” 楚狄仍然是麻木的点头,一点也没有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耽误行程。”慕芸儿是没有兴趣和楚衡一起去,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没关系啊,表哥不是说明天才上路吗?”柳絮一点也看不明白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味地撮合慕芸儿和楚衡,“反正还有时间,你们应该去观音庙祈福,保佑你们的美好姻缘啊!” 楚狄忽然又缓过神来,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聊天内容,便也参与了一下:“是啊!反正时间还很充裕,你们就放心去吧!” 慕芸儿瞪了他一眼,既然他这么希望她和楚衡成天待在一起,她便如他的愿,赌气答应:“好啊!去就去!解解心里的闷气也好!” 说完,慕芸儿先起身离开了,反正这顿饭,她一点也吃不下。 第三十三章 不辞而别 下午,楚衡和慕芸儿来到附近的观音庙,走进正中间的大殿,里面有一尊观音娘娘的神像。 楚衡在观音娘娘的神像前跪下,侧首望着站在旁边一动不动的慕芸儿,期待道:“芸儿,我们一起跪在观音娘娘面前,为我们的姻缘许愿吧!” “求人不如求己,许下了愿望,要是不能实现。难不成,还要来找观音娘娘讨回公道吗?”慕芸儿的这番话,显然是不相信这些的,而且也不愿意跪下,“美好的姻缘应该靠自己掌握,而不是迷信求神问卜。何况,堂堂男子汉若是依赖神灵保佑,恐怕也会贻笑大方吧?” 听她这么说,楚衡便站了起来,皱眉问:“可是那天,看你对许愿树那么虔诚的祈祷,我还以为,你对神灵庇佑是深信不疑的。”楚衡突然握住慕芸儿的手,对未来充满着希望,“其实,你说的也对,婚姻确实是要靠自己去把握的,只要我们真心真意的向着对方,就一定可以白头到老。我对你一片真心,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我相信,你也会明白我对你的诚意。” 慕芸儿慌忙甩开他的手,借口道:“这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她躲开楚衡,跑到观音庙门口,楚衡追上来,见她心事重重的。关心道:“芸儿,你这几天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事情?” “没有啊!”慕芸儿的话里有些敷衍。 “芸儿!”楚衡抓着她的手,坦诚地问她,“你不愿向观音娘娘许愿,是不是因为你并不喜欢我?” 慕芸儿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才不会伤害他,只好用沉默,代替回答。 然而楚衡并不在乎她心里喜不喜欢他,他只要一心一意的对待她就够了:“芸儿,不管你心里有什么顾虑,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理不理我,你都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甚至比我的生死还重要。” 慕芸儿转过身,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他。看到他把自己看得那么重,为自己付出那么多,甚至不惜离家出走,从此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也要和她在一起。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啊,这句话,她始终说不出口。 慕芸儿想了很久,最终打算用另一种方式和他说清楚,然后她便独自一人默默地离开。 当晚,下着很大的雨,楚衡已经回房间休息了,忽然听到两声敲门声。他走过去打开门,客栈的店小二递给他一封信:“公子,那位慕姑娘托我送这封信给你。” “谢谢。”楚衡接过信。 “不客气。” 楚衡回到房间里,打开信封,认真读了起来:“楚衡,我很感激你在这段日子里,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呵护,和一片真心的爱意。只可惜,我无法回报你的一片真心,我可以骗得了所有人,可我骗不了自己的心。一直以来,我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你,所以面对你许下的承诺,我的心里只会感到很不安。为了不再给你造成更大的伤害,我选择了不辞而别。以后,我宁愿你恨透我,也千万不要惦记我,更不要找我。因为,我实在是一个不值得你付出感情的骗子。楚衡,对不起。” 楚衡看完,内心像是承受了巨大的伤害般,一瞬间心痛欲裂。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慕芸儿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但他不在乎。他以为,只要对她付出真心,她会感觉到,会让她回心转意,不曾料想,她宁愿选择一个人不辞而别,也无法面对他的深情。 柳絮发现慕芸儿不在房间里,把整个客栈都找遍了,也没有慕芸儿的踪影。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告诉楚狄:“表哥!芸儿不见了!” 楚狄的心忽然沉了一下,紧接着,侍卫们就闻声赶过来:“楚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楚狄有种不详的预感,紧张地问:“你们看到公主了吗?” 侍卫们纷纷摇头:“没有!” “立刻跟我出去找!”楚狄二话没说就跑出了客栈,楚衡也跟着出来,和他一起出去找慕芸儿。 夜晚的雨越下越大了,慕芸儿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她清楚的是,她不想再回去了,她这一路上想尽办法逃离回京城,就是为了躲开楚衡,躲开那颗让她无法回报的真心。 离开客栈不远处,前面有一个茅草屋,慕芸儿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走过去,她想在这里将就一下,等天亮以后再走。 慕芸儿到墙角处抱些稻草,堆在一起,坐在上面休息。 茅草屋上,被人揭开一块缺口,一群一路跟踪她的黑衣死侍早就盯上了她,随时准备找机会下手。当危险一步步向慕芸儿逼近的时候,她竟毫无察觉。眼看一把利刃正要慢慢刺向慕芸儿的时候,那个黑衣死侍突然中刀身亡了,慕芸儿猛然回头,惊叫了一声。 她惊慌的站起身,跑到门口,看到楚狄站在她面前,她激动不已:“是你?”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楚狄一见到她,就是一顿责备,同时夹杂着担心和关心,以及后怕。 还没有给慕芸儿反应过来的时间,一群黑衣死侍慢慢向他们逼近,楚狄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和那群黑衣死侍打斗起来。在这种惊险万分的情况下,慕芸儿的心竟然还能静得下来,只要有他在她身边,她就什么危险也不害怕。 楚衡慢他一步赶到,看到楚狄和慕芸儿被越来越多的黑衣死侍包围的时候,他还能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楚衡的心里有着不甘、嫉妒、愤怒、以及……恨…… 楚衡隐藏在黑衣死侍之间,他从衣袖里射出一支利刃,向他们刺过去,试图分开他们二人。楚狄躲开利刃,突然送开了慕芸儿的手,她摔倒在地上。一个黑衣死侍趁机靠近,一支弓箭即将刺向慕芸儿的时候,楚衡一个轻功闪到她的面前,那支弓箭就刺进了楚衡的后肩。 “楚衡!”慕芸儿紧张地叫了一声,赶紧扶住他。 见楚衡受伤,死侍们纷纷逃窜。 “大哥!”楚狄看到也向他跑过来,紧张道,“你怎么样?” 他们赶紧回客栈,楚狄将楚衡扶到房间里,帮他包扎伤口。柳絮和慕芸儿在一旁看着,格外担心他的伤势。 楚狄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为他的伤担忧不已:“这伤口非常深,再进半分,就伤到你的心脏了。大哥,你忍一下,伤口敷了药,还在流血。” “我没事的。”楚衡轻轻地摇摇头,他的目光一直看向慕芸儿,生怕她再留书出走,“只要芸儿没有受伤,我受再大的伤都可以熬得过去。芸儿,以后你不要再一个人悄悄离开我了。” “是啊,芸儿你这么晚了还出去,衡表哥会很担心的。”柳絮为慕芸儿担心,也为受伤的楚衡担心,“芸儿,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啊?你要不辞而别?” 慕芸儿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能和楚衡成亲,可也不想伤害他,当着他的面,她说不出这种让他伤心的话。所以,她才选择不辞而别,选择一个人远走高飞,不再去想这些让她痛苦,让她压抑的事情。可没想到,会连累他受伤,最后她也还是没走成,这一次,她亏欠他的就更多了,再想和他解除婚约的话,也就更难说出口了。 侍卫端着药碗走进房间,交到楚狄手里:“楚公子,你吩咐我煎的药,已经煎好了。” “有劳你了。”楚狄接过药碗。 “别客气,楚公子。”侍卫做完他吩咐的事,就先出去了。 楚狄用汤勺舀了几下,想让药凉得快些,然后端给楚衡:“大哥,这服药对伤口很好的,你喝了之后……”他无意间注意到,楚衡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处,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他顺着楚衡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慕芸儿站在他们面前。 楚狄站起身,向她走过去,递上手里的药碗,说道:“芸儿,大哥是因为你而受伤的,这碗药你喂他服下吧!” 慕芸儿看了一眼楚狄,满是不情愿。楚衡受伤,她是觉得很愧疚,很自责,可是她在意的一直都是他的态度。他既然这么想让她给楚衡喂药,她做就是了。 “芸儿,你就好好陪衡表哥吧!”柳絮觉得这里也不需要她了,她便叮嘱道,“衡表哥,你喝完药之后,就好好休息吧!”楚衡点头应答,柳絮拉了一下楚狄的衣袖,催促道,“表哥,我们走吧!” 楚狄应声,把手里的药碗交到慕芸儿手里,嘱咐道:“这药很烫,小心点!”慕芸儿紧紧握着他端着药碗的手,他慢慢抽回手,便和柳絮走出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慕芸儿和楚衡单独相处了,她侧对着坐在床上的楚衡,手里拿着他的药,有些不知所措。想快速逃离,却又找不到任何借口。 “芸儿。”楚衡叫了她一声,“来我这边坐啊!” 慕芸儿缓缓地走过去,在他的床边坐下,她低着头没有看他,就把药碗递了过去,敷衍道:“药都凉了,你赶快喝吧!” “你喂我喝好吗?”楚衡深情地望着她,请求道。 慕芸儿本是不愿意的,可他今天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还伤得那么严重,她没有办法做任何忘恩负义的事。只好一勺一勺的,喂他喝完药。他在喝药的时候,目光也仍然不舍得从她身上离开,而她却一直低着头,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只想早点离开这个让她压抑的房间。 “芸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楚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向她示好,可她一直低着头,目光就是不肯移到他身上。他皱眉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让你早点休息。”慕芸儿在心里想理由,找借口想要离开这里。 可楚衡并没有意识到她想表达的意思,也或许,他明白她想说什么,只是故意岔开话题,不肯说破。他抓着慕芸儿的手不肯放,继续对她表达自己的心里话:“有你在我身边,就算让我一辈子听你说话,我也很开心啊!”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干嘛一个人出去了?”慕芸儿以为他会问,可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问。如果他问了,她还能鼓起勇气告诉他,他们不能在一起的事实。可是,他偏偏连问都没有问,让她怎么开口对他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楚衡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和往常一样,“平常你不都习惯一个人出去散步吗?” 看来他一点也看不透她的心思,慕芸儿直截了当的问他:“我写给你的信,你看过了吗?” “信?”楚衡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你是说客栈小二送来的那封信?我还没看呢!” 慕芸儿站起身,走到他的书桌前,拿起她写给他的信,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她把信递给他:“那你看信吧!看完你就会明白了。” 楚衡起身走下床,当着慕芸儿的面,把信撕了。 “你干嘛?”慕芸儿情绪激动起来,那是她写了很久,用尽了全部的真心话,想要对他表达的意思。 楚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信也没有看过的样子。他抓着慕芸儿的肩,一字一句认真的告诉她:“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很喜欢听你说话,你有什么事就当面跟我说,我不要再看这些信了。” 见慕芸儿继续沉默,楚衡立刻变得自卑起来:“你会不会因为你是公主,就嫌弃我一介平民了?” “怎么会?”慕芸儿转过身道,“我不是这种人。” “那就好,你不嫌弃我,我就放心了。”楚衡要的就是她这句话,继续对她诉说着真心,“你知道吗?失去一生的荣华富贵我也不在乎。我最害怕的,是你离我而去。芸儿,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慕芸儿转过脸,仍是无言,他还是什么都不明白。今天闹了这一出,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让她亏欠他更多,更难向他开口。 第三十四章 路遇无名 天亮之后,楚衡走出房门,他今天的气色看起来特别好,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见楚狄一早也走出房间,楚衡面带微笑的向他走过去:“二弟!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大哥!你的伤……”楚狄还在担心他有无异样。 “睡了一觉,好多了。”楚衡的心情好,精神也特别好,他注意到楚狄一大早看起来就很疲惫,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问道,“你看起来,好像一夜都没睡啊?” “我睡不着。”楚狄的心情依然沉重。 今天一早,国舅派出去监视楚狄的密探来报,他们一行人已经继续启程了。 国舅精心培养的黑衣死侍频繁失手,惹得国舅雷霆震怒。这两天,他把心思一直都放在对付楚狄身上,没有闲暇之余去管沅卿。等待多时的他,终于找到机会,逃离了皇宫,在京城外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离开了那个让他整天提心吊胆的皇宫,不仅心情好了,就连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都觉得清新了。 楚狄一行人没走多远,又停在了另一个落脚处,因为楚衡伤势严重,不宜车马劳顿。再说,这一路上,他们连番遇刺,危险重重,在没有确保安全以前,楚衡又受了伤,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于是,楚狄便想找个安全的客栈,多住两天,待楚衡伤好些,再继续启程。 慕芸儿坐在院子里发呆,楚衡走到她身后,说道:“芸儿,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吗?” 慕芸儿转头回望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站起身,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院门口,楚狄在周围巡视,看到他们,问道:“大哥!你们要出去啊?” “是啊!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利于我伤口的恢复。”楚衡的心情故作轻松,拉起慕芸儿的手道,“芸儿,我们走吧!” 慕芸儿立刻缩回手,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楚狄,便跟在楚衡后面出去了。 两个人在附近的树林里散步,慕芸儿一直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楚衡看在眼里,为她忧心不已,“芸儿,难得出来走走,你能开心一点吗?” “我开心不起来。”慕芸儿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压抑得太久了,对任何事都变得提不起兴趣。 “这一路上,你好像都心事重重的,一点也不像我刚认识你时,那个活泼可爱笑容爽朗的你啊!” “你说的那个慕芸儿,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慕芸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夹在他们兄弟道义的两难之间,让她既不愿意勉强自己,也不敢顺从自己的心。 “为什么?”楚衡不明白,“我希望你能和过去一样开心啊!” “自从我的身世被揭开的那天起,我所有的快乐都已经消失了。”慕芸儿表面看似是因为这个原因,实际上她所在意的还是楚狄,“我失去了我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的快乐再也不会完整了。” 楚衡心里很清楚,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也不说破而已。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楚衡装作伤口复发,想引起她的注意。 “你怎么了?”慕芸儿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紧张道,“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楚衡皱眉忍着痛,不肯吭声:“没事,我忍一下就好了。” “那我们快回去吧!”慕芸儿扶着他,想往回走。 楚衡拉住她,依然停在原地:“我们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我还不想这么快回去。”他就是想单独和她待在一起,哪怕她一直低头不说话,心里想的人也不是他,但只要他能静静地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芸儿,你多陪我一会好吗?” “可是你的伤……”慕芸儿有些担心,毕竟是因为她受伤的,她感到很内疚,“要不,我扶你到前面坐一下吧!”慕芸儿扶着他走到前面的石凳上坐下。 这时,沅卿正好从这路过,与慕芸儿擦肩而过之时,忽然注意到楚衡的脸色不是太好,便主动折回来。好管闲事的他,走上前去问询:“他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莫非是受了重伤?” 慕芸儿转过身,打量他一番:“你怎么知道?你是大夫?” 沅卿笑着,谦虚道:“我不是什么大夫,但我读过的医书不少,像这位公子的情况,要是皮肉伤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医治。” “你有办法?”慕芸儿听到这句话,像是看到了希望般,眼神里充满了色彩。 沅卿只是微微点头,嘴角带着笑意,故作神秘,随后从身上背着的包袱里拿出一小瓶药膏,递到慕芸儿面前,叮嘱道:“早晚两次,涂在伤口上,不出三日便会痊愈。” “谢谢你!”慕芸儿接过药,满脸地欣喜。 楚衡的表情上却是满脸的不高兴,他突然站起身,一把抢过慕芸儿手里的药瓶,扔在地上。瓶子摔得粉碎,药也都撒了。 “你干什么啊?”慕芸儿皱眉,有些生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楚衡冷哼一声,转过脸,对这个来历不明就主动给她药的人,满是怀疑,“这荒郊野岭的,哪来什么行走江湖的大夫?芸儿,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啊!”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沅卿听了他这话,心里很不舒服,还在心疼刚才那瓶被他扔掉的药,“我好心帮你医治伤口,你不但把我的药扔了,还说我不是好人?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告辞了。”说完,沅卿转身离去。 “哎!这位公子,你等等!”慕芸儿走上前两步叫住他,替楚衡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位朋友说话不是有意的,你可不可以再帮他看看伤口?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沅卿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楚衡,他依旧还是那般对他不屑一顾。沅卿叹了口气,又走了回来:“看着这位姑娘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你刚才对我的不尊重。你的伤在哪?让我看看吧?” “走开!我不需要你!”楚衡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气愤,甚至是排斥。 “哎,我说你这个人!”沅卿真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他,正要与他起争执,楚狄和柳絮突然向这边跑来,柳絮叫了声:“芸儿!” 见他们出来很久还没回去,楚狄有些担心他们的安全,提醒道:“天色已晚,你们快点回去吧!” “哎?这位是?”柳絮指了指沅卿,满脸的疑问。 沅卿转过脸,正好看到了楚狄,当时脸色就变了,愣在原地半天不知要作何反应。楚狄知道他的身份,可其他人不知道,沅卿生怕他说出来,拼命地向他使眼色,楚狄心里有数,他不想告知别人他的身份,他便闭口不提,假装不认识。 沅卿随即将目光转移到慕芸儿身上,然后又看了看柳絮,能在这里遇到楚狄,想必她们其中一个就是晋王一直在寻找的公主,萧贵妃的亲生女儿。 慕芸儿向他们解释道:“他是我们刚才遇到的一个江湖大夫,我想请他帮楚衡看一下伤口,这样也省得我们冒险去找其他的大夫,你们说是不是?” “他是大夫?”柳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不太像。 “我说了我不需要。”楚衡转过脸,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没有一点好感。 楚狄的目光每次看向沅卿,表情总是不自然。便刻意躲开,提醒他们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柳絮和慕芸儿准备跟他往客栈走,楚衡还停留在原地,叫住他们:“等等!”他们回过头,楚衡把腰间的随身佩剑抽出来架在沅卿的脖子上,“这个人已经知道了芸儿在我们这,为保安全,必须灭口。” “不可以!”楚狄突然紧张了一下,上前阻止。 慕芸儿也走过来,告诫他:“楚衡,不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滥杀无辜。” “对对对,这位芸儿姑娘说的对。”沅卿吓得额头上直冒冷汗,试图逃脱,“你们不想让我知道你们的事,那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我今天就当没见过你们。” 楚衡仍然觉得不妥:“芸儿,你的公主身份事关重大,一切都要为安全考虑。” “不行!不能杀他!”慕芸儿说什么都要阻止他,万不能伤害无辜的性命。 “不管怎么说,我刚才也算帮了你啊!”沅卿想办法求饶,“要不然,你们就把我带在身边好了,我也懂点医术,对你的伤也有帮助嘛!” “这个主意不错,就这样决定吧!”慕芸儿正有此意,有一个懂医术的人在身边,好过人生地不熟的找其他大夫,那样更容易暴露行踪。慕芸儿请教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敢当。”沅卿客气地笑了笑,忽然被人问到名字,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楚狄,想了一下道,“在下出门在外,实在不敢侮辱了长辈赐的名。我看我们萍水相逢,相识一场,你们就叫我无名好了。” “无名?”众人疑惑,觉得他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 回到客栈,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楚衡才同意让沅卿给他看伤。沅卿帮他的伤口涂了药,包扎好,从包袱里又重新拿出一瓶药给他,叮嘱他早晚各一次,要按时换。 包扎好皮肉伤,还有一些要服用的草药,沅卿配好药,看向在座的各位:“这是楚衡公子要喝的药,谁来帮忙煎药呢?” “我来好了。”慕芸儿二话没说,接过沅卿手里的草药,向厨房走去。 客栈的厨房里,慕芸儿把草药打开放在桌子上,便开始生火烧水,准备煎药。 沅卿在一旁看着她凡事都亲力亲为,做起事来一副认真的样子,更增加了自己对她的好感。而且也很是意外:“你是公主,是金枝玉叶啊!还会亲自煎药?” “这有什么难的?”慕芸儿生完火,把药倒进药罐里,正往药罐里添水,“我慕芸儿想做的事,就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沅卿上扬着嘴角,夸赞道:“你的确与众不同。” 慕芸儿看了他一眼,他竟连看别人煎药都觉得稀奇,她才更奇怪:“你好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不会连碗药都不会煎吧?” “这个……”沅卿确实惭愧,“我平时啊,只看医书,确实是不太会操作啊!” “算了算了,这种事指望不上你。”慕芸儿反正没想指望他,只要他懂医药,会看病,会治伤就够了,实际操作她来就好了。 楚衡站在厨房外,看到慕芸儿和那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在一起都有说有笑的,却唯独对他一个笑脸都没有。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沅卿的排斥也更深了。 第三十五章 似曾相识皆是缘 楚衡满脸不高兴地从厨房走进客栈前厅,对无名满是愤怒和排斥:“二弟!这个来历不明连名字都不肯坦白说出来的人,实在不能相信,我们怎么可以让这样的人与我们同行呢?” “其实,我们大可放心。有个懂医术的人留在身边,没有什么不好。”楚狄是认识他多年的好友,自然对他没有任何戒心,也可以担保他的为人。只是,现在沅卿和慕芸儿的身份关系重大,他只能连自己的大哥都瞒着。 “万一,他心存不轨的意图,岂非对我们不利?对芸儿来说也太危险了!”楚衡还是不放心,他总觉得这个叫无名的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放心,这一点,我会加倍小心的。”楚狄心里有数,他绝不会留危险之人在慕芸儿身边的,沅卿自然是信得过的人。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无名不像是坏人啊!”柳絮虽然不认识他,但从对他的第一印象来看,看得出他是个很随和的人。 “柳絮,那是你太单纯了,容易被人蒙骗。”楚衡提醒道,“我们都各自小心一点好。” 说话间,慕芸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药煎好了!”她把药碗放在楚衡面前,叫他过来,“楚衡,你快趁热喝了吧!” 楚衡走到桌边,看着面前这碗药,又抬头见看了一眼沅卿,仍然对他充满了猜疑:“你确定这碗药,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还在怀疑我啊?”沅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强调道,“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芸儿吧?这可是她亲自为你煎的,能劳烦公主为你煎药,你可真有福气啊!” 慕芸儿点了点头,宽慰他:“这药除了我,没有人经手过,你大可以放心。” “对不起,芸儿,我不是怀疑你。”楚衡略微感到抱歉,慕芸儿亲自为他煎药,他心里满是感动。只是,他担心有人对他们不利,所以才多心了些,“我们之前的饭菜里就被人下过毒,又连番遇刺,所以我们不能轻信任何人。” “你的意思我明白。”沅卿点头认同,他二话没说就端起桌上的药碗,自己尝了一口,然后把药碗放下,问道,“这下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 楚衡犹豫了一下,没有作声,在慕芸儿的反复催促之下,他才放心的把药喝了。 沅卿看他连喝个药都这么勉强的样子,对一旁的慕芸儿小声道:“这位楚衡公子确实是细心,不过,也太多心了吧?” 尽管他的声音小到只有离他最近的慕芸儿才能听得见,但在他们旁边不远处的楚狄也还是听见了,不免要帮楚衡解释:“无名,我大哥也是考虑大家的安全,才会照顾周详,所以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狄少爷太客气了,我怎么会跟他计较呢?”沅卿在众人的不易察觉之下,给他使了个眼色,随之二人相视一笑。 晚饭后,沅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对着影子唉声叹气,自言自语:“真可谓是千算万算都不如天算啊!我和芸儿就好像是注定有着难以摆脱的缘分一样。我一出生就做了她的替身,现在终于逃离皇宫了,可就偏偏这么巧,又和她遇上了。千方百计,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逃离了皇宫,难道又要这样和他们回去?可是,居心叵测的国舅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芸儿的,我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善良的公主遭到他的毒手呢?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呀?唉,我该怎么办呢?” 沅卿趴在石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在烦恼什么呢?”慕芸儿走出来,刚才就听到他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虽然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但她猜到他有难言的苦衷和烦恼。 “是你啊!”沅卿抬头看清她之后一下子从桌上爬起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里自言自语的?”慕芸儿看得出来,他是因为她突然走出来而感到不好意思。慕芸儿宽慰道,“你不用觉得尴尬,我也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因为我从小就很孤独,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当我想说心事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人对着地上的影子说话。其实,只要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能诉说心里的烦恼就够了。”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常常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沅卿能够理解她,而且和她也有同感,因为他的童年和她一样孤独。他忽然想到,“哎?那柳絮姑娘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当然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慕芸儿告诉他,“只是,我们也是后来才认识的。” “原来是这样啊?”沅卿明白了一些。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还挺投缘的?”慕芸儿总觉得他为人很随和,对他很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没什么戒心,现在相处久了,竟然还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好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一样,你说缘分是不是很奇妙啊?” “所以啊!我也非常喜欢你哦!”沅卿说的可是自己的心里话,他知道慕芸儿的身份,可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啊!本想逃出皇宫,避开与真正的皇室公主的见面,可没想到,上天安排他们在这里相识。他对慕芸儿的感觉也十分亲切,还玩笑道,“不过,就算我是你的哥哥,应该也比你大不了多少,最多和你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吧?” “你这个说法就更离谱了吧?”慕芸儿才不相信,“你又不知道我是何年何月何日生的,你怎么会知道你和我是同一天呢?” “我是有依据的啊!”沅卿给她打个比方,有意套近乎,“你看,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一猜就猜出来了啊!” “你又不是神算子?还靠猜?”慕芸儿被他的幽默风趣给逗笑了,她收起玩笑话,认真的问,“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哪天生的啊?” 沅卿幽默地调侃她:“哎,你好歹一个女孩子,问一个男孩子的生辰八字似乎有点不妥当吧?” “你不是说,你是我哥哥吗?”慕芸儿觉得这没什么不妥的,一定要问清楚,“你就告诉我吧!” 沅卿无奈,只好随便编个理由:“我娘亲没告诉我啊!” “你骗人!”慕芸儿才不相信,她觉得他很神秘,似乎有很多事隐瞒别人,“你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不知道自己的生辰,还连名字都没有。” “我没骗你。”沅卿看着慕芸儿的眼睛,认真的说,“总有一天,我不告诉你,你也会知道的。” “算了吧!”慕芸儿放弃了,她能理解他不愿意说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勉强的。”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沅卿的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对慕芸儿的印象更好了。 被他夸了一番后,慕芸儿也忍不住夸了回去:“你这个人也很可爱啊!跟你说话很舒服。” “那当然了,跟我说话,总好过自言自语跟地上的影子说话吧?”沅卿也沾沾自喜,忽然又感慨道,“不过,要倾诉心事的话,还是要跟自己喜欢的人说,这样才好!” 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慕芸儿突然沉默了。想到她喜欢的人,真是满心的无奈与心酸。 “哎,你说你人这么可爱这么漂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沅卿有些好奇,忍不住想知道一些她的秘密。 “你问这干嘛?”慕芸儿别过脸,就不告诉他。 沅卿当然有理问:“我是你哥啊!关心你啊!” “你少来了!”慕芸儿忍不住笑了一下,懒得理他。 “你要是不说,那我自己猜猜看。会是谁呢?”沅卿假装思考,故意引慕芸儿着急,忽然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选,意味深长的笑着猜测,“难道是……” 慕芸儿有些心虚了,生怕他说出楚狄的名字,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芸儿!”突然被身后的叫声打断了,他们回头一看,楚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时间不早了,该让人家休息了!” 慕芸儿站起来,刚才还和沅卿开开心心有说有笑的样子,在看到楚衡之后,她不由自主的沉默,拘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沅卿也客气地站起身,礼貌道:“没事没事,我不累,也不困。” “你不累,那可能是我有伤在身,所以特别容易累吧?”楚衡明显有些不高兴,有意避开沅卿。 沅卿对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总觉得他在矫情,对他说话也没好气:“你既然有伤在身,就应该早点休息嘛!跑出来干嘛呢?” 楚衡没有理他,只走到慕芸儿面前,暗示道:“芸儿,我今天的药还没换呢。” “那我帮你换好了。”沅卿主动献殷勤,好歹他也算半个大夫,他居然叫慕芸儿去给他换药,这似乎不妥吧? “不必了,不用你多管闲事!”楚衡别过脸,看向慕芸儿,用请求地语气问,“芸儿,你可以来我房间帮我一下吗?” 慕芸儿看了一眼沅卿,眼神里满是不情愿,沅卿看得出来,似乎她是想向他求助的意思。沅卿沉默了一下,毕竟他也没有理由管楚衡的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慕芸儿犹豫了很久,明明很不情愿,但就是对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无奈之下,还是跟着他走了。 沅卿还站在院子里看着,欲言又止,这下想阻拦也阻拦不住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芸儿被楚衡叫走了,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三十六章 一切皆因自作多情 沅卿气愤地走回自己房间,在桌边坐下,还气愤地拍了下桌子,道:“真是气死我了!” 楚狄晚上巡查正好路过他房门口,走进来:“沅卿!” “你小点声,我现在是无名。”沅卿紧张地站起来,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见,才松了口气,“我白天给你使了多少眼色,生怕你说露馅了。” “我尽量。”楚狄迁就他。 沅卿坐下倒杯茶喝,悠闲地问:“哎,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你看到芸儿了吗?”楚狄的语气里满是紧张。 “被你大哥叫走了。”沅卿叹息一声,想到这件事就来气。 “她在我大哥那,我就放心了。”楚狄的语气轻松下来,正要出去,“谢了沅卿,不对,是无名。”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别在别人面前说漏就行了。”沅卿把他又叫了回来,还有事想问他,可又难以启齿,“楚狄!有件事我觉得奇怪,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楚狄转过身,站在房门口,听他说话。 沅卿就是好奇楚衡和慕芸儿的关系,想问他,又不太好意思开口,犹豫着说:“芸儿是公主,怎么会去给你大哥疗伤呢?所谓男女有别,这似乎有些不妥吧?” “你有所不知。”楚狄提到这件事,眼神明显落寞了些,告诉他道,“芸儿和我大哥早有婚约,我大哥受伤也是为了救芸儿,还差一点连命都没了。所以,芸儿照顾他,合情合理。” “原来是这样啊!”沅卿这就明白了,只是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不过我还真没看出来,他们是快要成亲的夫妻啊?” 楚狄沉默,眼角划过一丝失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沅卿看出来了,问:“哎,楚狄,你怎么不太高兴啊?” “没有啊?”楚狄有意掩饰着。 “楚狄,你我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应该了解我,所以我有话就直说了。”沅卿向来不跟他见外,有什么说什么,“我觉得你大哥不怀好意,他不像什么好人,就连他为了救芸儿受的伤都不一定是真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楚狄有些不高兴了,他不喜欢任何人说他大哥一点不好,“我当你是兄弟,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大哥啊!你这样说话,也有失身份吧?” “是是是,你说的也对。”沅卿见他不高兴了,便什么也不说了,“毕竟他是你大哥嘛!你也不能不相信他吧?” “好了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楚狄不再多言,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你也知道太晚了?这么晚了你就放心芸儿在你大哥房间里待着?”沅卿自言自语,明知道他听不见了,他还是想说。他看得出来,楚狄似乎很关心慕芸儿,但是又碍于对他大哥的情分,就好像故意不去关心她似的。沅卿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行,我总觉得这个楚衡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想个办法,把芸儿叫出来!” 慕芸儿坐在楚衡床边,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也不肯看向他的目光。她心里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整间屋子里的气氛都很压抑,她难受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楚衡今晚也有些不高兴,见她不说话,他严肃地提醒道:“芸儿,以你现在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和那个来历不明的无名走得那么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聊到这么晚。”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好。”慕芸儿反而很喜欢和他说话,只有在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让她这些天的心情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况且,他确实是在尽心尽力的帮你疗伤。” 楚衡才不管这些,他一直都很多疑:“他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对他放下戒心,好找机会,加害于你。” “怎么会呢?” “人心难测。” 慕芸儿有些不高兴:“是你疑心病太重了。” “也许吧!”楚衡自己也承认这一点,又提醒她一遍,“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要小心。很快,我们就要到达京城了,等你认了亲,我会向皇上请旨,把你赐婚于我。” 慕芸儿沉默着,心情更复杂了,他又强调了他们的婚事,让慕芸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和他说清楚。 “芸儿,可以帮我换药了吗?”见慕芸儿愣神,楚衡催促道。 慕芸儿仍低着头,犹豫道:“男女有别,这样不太好吧?”她把药塞到楚衡手里,突然听到外面有花瓶打碎了的声音,慕芸儿慌神地站起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出去看看。”然后从房门外传来慕芸儿和沅卿的对话。 “无名,是你啊!” “芸儿,你出来就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楚衡在房间里听到,他们在外面有说有笑的声音,他气得把手里的药全扔在了地上。 第二天正午,楚狄在前厅召集所有人,有要事告知:“大家休息了两天,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大哥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提议,明早继续启程。” 楚衡站起身,表情似有些不悦道:“回京的路快马加鞭一共才需要两三天,而我们却走了几天,早就该回去了。” 柳絮走上前几步,为楚狄解围:“衡表哥,你就别怪表哥了,他也是担心你的伤,所以才多休息两天的。” “这么说,是我耽误大家的行程了?”楚衡板着脸,没有一丝笑意,显然他更不高兴了。 “你说得没错。”沅卿的话里明显在暗讽就是因为他才耽误了行程,其实他也巴不得他们不着急,慢慢走,反正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折回去,“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你的伤还没好啊,不如多留两天,等你伤完全好了再上路也不迟啊!” “你什么意思?”楚衡斥责回去,对他满是戒心,“你是想拖延时间,对我们不利吗?” “衡表哥,你错怪无名了,他没有这个意思。”柳絮生怕他们为一点小事吵起来,努力在中间帮他们调解。 楚衡不理会他们,见慕芸儿一直不说话,便走到她身边问:“芸儿,你说呢?” “我没意见。”慕芸儿什么话也不想说,既没有附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对,说完便先走出去了。 晚上,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默默地叹息着。这一路走来,她的心情总是那么压抑,那么复杂,离京城的路越近,她的心里就越不安。 柳絮走出来在她身边坐下,也像她一样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憧憬着她和楚衡的未来:“芸儿,你很快就要和衡表哥成亲了,你们一定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慕芸儿无奈地苦笑道:“可是,应该要和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才会幸福美满。”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柳絮侧首望向慕芸儿,皱着眉问,“难道你和衡表哥不是真心相爱的吗?” “柳絮,坦白说,楚衡对我很好,他很关心我,也很爱护我。可是……”慕芸儿心里百般纠结,万般无奈,只好向柳絮说出自己压抑在心底很久的事,“我问过自己千百遍,我真的愿意跟这个人厮守终身,生死相许吗?我知道,我不愿意。” 柳絮听后明显是震惊,更是不解:“那你那天,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呢?” 慕芸儿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一时糊涂,脱口而出罢了。” “这么说来,你是不喜欢衡表哥了?”柳絮才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怪不得,她这些天看起来有这么多心事,这么矛盾,原来是心里压抑着一件让她透不过气来的事。 “该怎么说呢?”慕芸儿想着要怎么和她说她才能明白,努力表达出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承认,我从前是很喜欢他,对他很有好感。可那只是单纯的朋友之谊,最多就是兄妹之间的关怀,和真正的感情无关。我更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啊!” 听她这样说,柳絮似乎明白了,也能理解她的矛盾和痛苦。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帮她,只能为她干着急:“芸儿,你就快要回京了,衡表哥是一定要和你成亲的,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慕芸儿现在很是苦恼这个问题。 柳絮建议道:“芸儿,我觉得,你如果真的不喜欢衡表哥的话,你还是趁早和他说清楚吧!” 慕芸儿矛盾就矛盾在这里:“他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这个时候,我要怎么跟他说我要和他解除婚约这种让他更伤心的事呢?我实在没办法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 “可你也不能为了恩情,而盲目的成亲啊!”柳絮很是为她担心,她不想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陷在这种两难的境地里,必须要让她明白,“没有两情相悦的婚姻,这会给你们将来的生活,造成更大的伤害啊!” “柳絮,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慕芸儿连声叹息,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我也想过一个人远走高飞算了。” “那你上一次,也是为了逃避衡表哥?”柳絮想起来她前两天不告而别,还差点出意外的事。现在她全都明白了,她是不想面对楚衡。 慕芸儿点点头,满面愁容道:“这段日子,我想尽各种办法逃避回京,就是不想面对成亲。”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可是,在这个时候,我更加不想伤害楚衡。”慕芸儿从来都不想伤害谁,她宁愿自己默默地承受,也不愿意做出让别人难过的事情。 柳絮抓着她的手,给她一些鼓励:“芸儿,你真的要赶快做一个决定,要不然这样下去,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要怪,也只能怪我当初意气用事,以至于现在自寻烦恼了。”慕芸儿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成为定局,难道她注定要嫁给这个她不喜欢的人将就和他过一辈子吗?可是,她对楚狄,至今没有死心,也割舍不下啊! 和慕芸儿聊完,柳絮走到楚衡的房门口,他正准备要休息了,听到敲门声,走了过来。 “衡表哥!” “柳絮?”楚衡感到意外,赶紧请她进来,“坐吧!这么晚了来找我,是为了明天准备出发的事情吗?” “不是,我是担心你和芸儿的事情。”柳絮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虽然这件事情让她也很难启齿,但比起慕芸儿还是好一些的。为了她的终身幸福,她只能替慕芸儿勇敢地把真相告诉他,“衡表哥,其实芸儿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看她很痛苦,所以,我就替她来和你谈谈。” 楚衡觉得更意外了,甚至还有些惊喜,迫不及待问:“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衡表哥,你和芸儿都是好人,都不想伤害对方。”柳絮有话就直说了,“其实,芸儿对你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可她又不想和你说,所以……” “这些都是芸儿自己说的吗?”没等柳絮说完,楚衡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满眼都是恨意。他为她放弃了一切,可换来的,却是她后悔答应与他成亲?现在还托柳絮来向他启齿,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想成亲的事,从而让更多的人看他的笑话。 第三十七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二天一早继续启程,楚狄快马加鞭走捷径想躲开国舅安排的那些死侍的追踪。快到正午的时候,不料还是中了埋伏,国舅早就算好他们的启程时间和行走路线,早就安排刺客在此恭候多时,只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大家小心!保护公主!”楚狄突然停下马车,和随行的侍卫们与那些黑衣死侍和刺客打了起来,柳絮跳下马车前去助他。 “发生什么事了?”慕芸儿从马车里慌张地探出头来。 “芸儿,你快进去,别出来!”楚衡把她推进马车里,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只对付就近想靠近马车的刺客。 “楚衡!你有伤在身,也要小心!”慕芸儿为他担心不已,生怕他再受到什么伤害,她只会更内疚。 “放心吧!芸儿,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楚衡一边安抚她,一边尽数解决靠近她的刺客。 沅卿半点不懂武功,看到这种情形也很惊慌失措,但为了保护慕芸儿的安全,他也只能坐在马车外,看着他们与刺客们交手。 突然,一个黑衣刺客从天而降,试图靠近慕芸儿。沅卿紧紧地抓住慕芸儿,被刺客一剑划伤了手臂,摔下了马车。 “无名!”慕芸儿立刻跳下马车去扶他,“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沅卿躺在地上,用手捂着流血的手臂,反而还在担心她:“芸儿,你怎么出来了呢?危险!你快进去!” 慕芸儿不肯走,扶起沅卿,一个黑衣刺客一把将慕芸儿抓起,她连声叫救命。 “芸儿!”沅卿眼看着她被抓走,却起不来身。 “芸儿!”楚衡摆脱开缠着他的刺客,追了上去。与抓着慕芸儿不放的刺客交手时,突然肩上的旧伤复发,手臂无力,不慎也被他们一并带走。 楚狄追着刺客越走越远,待解决了这群刺客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遭了!调虎离山计,我们上当了!” 柳絮突然也反应过来,第一想到的就是慕芸儿的安危:“快回去看看芸儿!” 他们二人脱困跑回去,却发现马车上空无一人,楚狄这才看到躺在地上手臂还在流着血的沅卿,忙上前扶他:“无名,芸儿呢?” 沅卿缓了过来,紧紧抓住楚狄的手臂道:“芸儿和你大哥都被他们抓走了!” 当时楚狄的心一沉,连忙安排道:“柳絮!你带无名回客栈,我去救他们!”楚狄没有半分犹豫,把沅卿丢下,骑上马一路沿途追了过去。 “表哥!你千万要小心!”柳絮连声叮嘱,虽然他武功非凡,可不知道对方到底还有多少刺客,她为楚狄焦心不已,可又不能不管沅卿的死活,便只能先带他去投宿附近的客栈。 刺客把慕芸儿和楚衡带到一间废弃已久的破庙里,等候多时的是国舅派来这里打听他们行踪的密探。他吩咐下去,将他们二人分别绑起来,离得远些,然后再对他们进行拷问。 慕芸儿一路上不停地挣扎:“你们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人!放开我!” “公主!你就别叫了!”密探走到慕芸儿面前,清楚明了的告诉她,“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更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你是活不过今晚的。” “你们放开她!有本事冲我来!”楚衡用力挣扎着,生怕他们伤害慕芸儿,他却束手无策。 “你?”密探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几声道,“我们要你的命做什么?你认为,你的命能有公主的命值钱吗?” “我警告你们!不要伤害她!”楚衡拼命挣扎,目光望着慕芸儿,带着满满地关切,“芸儿!你别怕,有我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你离开我们,就是为了她?”密探似乎话里有话,对楚衡也多有不满,“现在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觉得你还有能力保护她吗?芸儿公主,你还真是可怜啊!你所信任的这个人,却被他骗得团团转,此刻还是落到了我手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芸儿皱了下眉,并未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别胡说八道!”楚衡厉声斥责道,“你想怎么样!冲我来!” 密探偏不搭理楚衡,只看着慕芸儿,心平气和的告知她真相:“实不相瞒,他跟我们是一伙的!他是故意害你落到我手里的!就连他上次为了救你受的伤,那也是假的!他只是想用苦肉计,来引起你的关心罢了!” 慕芸儿突然震惊,她望着楚衡的眼神里充满了寒气:“楚衡,他说的是真的吗?” “芸儿!你别听他胡说!他都是在骗你!”楚衡依然在挣扎,想摆脱绳子的束缚,可无奈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努力地为自己辩白,“芸儿!你要相信我,我从没有骗过你啊!倒是他们!他们是想迷惑你!对你意图不轨!你千万不要相信!” 密探又冷笑了两声,似乎对楚衡的言行十分不齿:“你这个人胆小自卑,又懦弱,自尊心还极强,一直不满楚狄,一心想和你的弟弟作对。可惜,却屡次成为楚狄的手下败将!” “你闭嘴!不要再说了!”楚衡的情绪已经有些疯癫,实在听不下去这些对他不利的话。 “可怜的公主啊!”密探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她道出更多她不知道的真相,“你至今还对这个人心存愧疚,他早知你的心不在他身上,也早就看破了你对楚狄的情意。可他假装不说破,假装看不懂,就是在赌你的善良,不忍心伤害他,把与他解除婚约的事情说出口!”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慕芸儿真的不敢相信,他是这样一个心里深沉的人,亏她还一直对他内疚,自责,不忍心伤害他,才一直委屈自己不敢将心里话说出口。没想到,他明明知道,却还假装不知道,看着她矛盾,看着她痛苦,也不肯将这层关系说破。 “不是的!芸儿,你听我解释!”楚衡一心为她,他是太害怕失去她,才没有勇气说破的,他拼命为自己辩解,“事情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我对你是真心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千万不要轻信别人的挑拨!” “真心?”密探不禁重复着这两个字,说来都觉得讽刺,“你先是假装受伤用苦肉计欺骗她,现在又害她落到我手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她的性命开玩笑,还说什么真心?你的真心也不过就是用嘴说说而已吧?而楚狄呢?虽什么话也没有,却用行动为她做尽了所有。你拿什么和他比?你已经输了,还在自欺欺人的骗自己,你瞧你活得多虚伪?” “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慕芸儿到现在才明白,才真正的认识他。只是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为什么突然间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让她觉得陌生,让她感到害怕和心寒。 “我没有!”楚衡始终不肯承认,一再为自己找借口,“芸儿,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要相信这个想要你性命的人呢?” “他想要的只是我的命,没有必要诬陷你!”慕芸儿相信这些话,不会是平白无故的空穴来风。她对眼前这个让她陌生的人,已经彻底失望了,“楚衡,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来没有想过你竟是这样的人。” 楚狄骑着马一路追过来,一刻也不敢耽误,因为他知道,多耽误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仍然找不到她,他焦心不已,心里一直默念:傻丫头!你到底在哪?你千万不要有事!一定要等我!等我! 破庙内,依然继续着刚才的问话,在杀慕芸儿之前,也该让她知道一个更大的秘密。密探转过身,看向楚衡,对他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楚衡,我是该叫你楚衡呢?还是该叫你魔尊?” “你是魔尊?”慕芸儿听到这句话,瞪大了眼睛看着楚衡,此刻她不只是震惊,更多的是难以名状的恐惧,甚至是不能接受,“一直以来杀害清风镇百姓,和楚狄作对的人,就是你?楚衡!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不!这不是真的!”楚衡拼命地否认,一再向她解释,“他是在骗你!这一切都是他凭空捏造欺骗你的!” “你让我太失望了。”慕芸儿摇了摇头,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她的心也已经凉了。 破庙的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映射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斗篷随风飘扬带着一身正气的身影,正用他那双带着杀气和寒光的眼神投射向面前的敌人,让靠近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一阵阵凉意和怒气。 “楚狄!”慕芸儿看向他时的眼神都绽放着光彩。 “你竟然能找到这里?”站在慕芸儿身边的那个密探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明明已经把慕芸儿藏得够隐蔽了,沿途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他是如何能找到这里来的?着实让他震惊,也让他惊恐。 一群黑衣死侍将他团团围住,楚狄拔出腰间的佩剑,顷刻之间,便将他们全数解决。 他快速向慕芸儿跑来,一剑就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斩断,然后一把抱住了她。刚才还带着那般怒意和寒气的他,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神情才会变得那么温柔,语气里也满是担心:“傻丫头!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慕芸儿也紧紧地抱着他,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不需要假装坚强,可以把所有的无助和脆弱都表现出来。 “没事了,有我在。”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句有他在,什么都不用害怕的话语,给足了她安全感。哪怕是身处再危险的境地,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亦能安心,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完完全全的相信他就好。 他们相拥的一幕,落在楚衡眼里,他满眼都是恨意,嫉妒,还有不甘。他为慕芸儿做尽了一切,可她的眼里却只有楚狄,哪怕是他为她受了重伤,甚至是丢了性命,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只要楚狄一出现,她的眼里就看不到任何人。 因爱生恨,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魔障,它能在不经意间慢慢的吞噬着人的心智。 密探命令众多死侍:“把他给我拿下!” 楚狄将慕芸儿推得远些,上前与他们展开一场杀戮,将他们全数解决之后,密探仓皇的从后窗逃走了。 楚狄这才想起来,帮楚衡解开绳子,关切道:“大哥!你没事吧?” 楚衡没有理他,连忙走到慕芸儿身边,低声下气地恳求道:“芸儿,你听我解释好吗?”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让我后悔认识你!”慕芸儿的心已经彻底凉了,就当从未认识他吧! “发生什么事了?”楚狄看不明白,他们之间似乎有着隔阂。 慕芸儿看楚狄的眼神,都变得冷了下来:“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大哥,都对你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楚衡一再否认。 他不肯承认,慕芸儿便替他说:“你的好大哥,对你阳奉阴违!多次与你作对,陷你于不义。他先是假装受伤用苦肉计欺骗我们!今天又故意害我落入危险的境地。像这样的人,还配做你大哥吗?” 以前,无论他做了什么,楚狄都可以谅解,但这一次,关系到慕芸儿的安危,他忍无可忍:“大哥!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拿芸儿的性命开玩笑呢?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楚狄只叹息了一声,便带着慕芸儿离开了,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和他的脚步一样沉重。他从来不敢忤逆他最尊敬的大哥,今天为了她,他是第一次这样和他大哥说话,他知道,这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兄弟之间的情意,算是彻底断送在他的手里了。 因为兄弟道义,他没有勇气和慕芸儿在一起,可现在为了她,已经彻底得罪了他大哥,以后要怎么办?他的心里自责不已,内疚不已:傻丫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逃不开的枷锁 回到客栈,慕芸儿卷缩在床上,今天她不止受到了惊吓,也知道了很多让她震惊的事,让她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还在慢慢消化。 这些事情中,更让她矛盾的,还是她最在意的楚狄。他们的关系似乎已经人尽皆知,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她也能够理解,是因为他太过重情重义,抛不开兄弟道义的枷锁和世俗的眼光。到最后,默默的承受痛苦和难过的也是能是她自己。 柳絮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慕芸儿的房间,锁上门,想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只有她陪着就够了。柳絮端着碗在慕芸儿床边坐下,轻声抚慰道:“芸儿,这是无名给你熬的安神药,你赶快喝了吧!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柳絮说着,正想喂她喝药。 “我自己来就好了。”慕芸儿接过她手里的药碗,目光有些呆滞,脸上不带有任何神色。 这时,楚衡跑到她房门口,不停地敲着门,向里面叫着:“芸儿!芸儿你开门!我有话想对你说!芸儿!你听我解释好吗?你让我进去啊!” “芸儿……”柳絮望了一眼门的方向,有些为难地看着慕芸儿。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她不想再逃避了,看了一眼柳絮道:“让他进来吧!” 柳絮点头,走过去开门,楚衡连忙走进来,连声向她道歉:“芸儿,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拿你的性命开玩笑!都怪我一时糊涂,你原谅我好吗?” “不!糊涂的是我!”慕芸儿走下床,面对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把深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句话对他说出了口,“我早就应该告诉你,我不能和你成亲,因为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楚狄。” 她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絮也震惊到了,她感到很意外。怪不得,她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那么矛盾,那么痛苦,如果只是因为不想和楚衡成亲,直接和他说清楚就好了。原来她喜欢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也难怪对他开不了口,现在柳絮全都明白了。 楚衡愣了很久,退后了两步,一直在冷笑着:“你终于亲口说出来了!你终于承认和楚狄的关系了!”楚衡生气得跑了出去。一直跑到附近的树林里,才停了下来。 她喜欢的人是楚狄,他早就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在自欺欺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因为他真的太害怕失去她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她是他唯一最珍视的人。他不在乎她心里有楚狄,他以为,只要一直对她好,为她付出真心,她总有一天能感受到,她会回心转意。却不曾想,她最终还是向他坦白说出了口,不惜伤害他仍然选择了楚狄。 这一刻,他已经一无所有,什么都失去了。 楚狄跟着他走过来,看到他这般无助的样子,他更加内疚自责,不管他大哥之前对他们做了什么,他都已经不怪他了。 “你跟着我干嘛?”楚衡突然转过身,把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你看到我这副模样!还想来继续嘲讽我吗?” “大哥,你误会了。”楚狄没有这个意思,他走过来,原本是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没有误会!”楚衡对他满肚子怨气,满心的恨意,“若不是你,芸儿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你好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处心积虑,从一开始就要破坏我和芸儿早已定下的婚约!你成功的夺走了我唯一拥有的东西!现在你满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楚狄真的没有想伤害他的意思,如果他有意想伤害他,那么他早就不顾一切的和慕芸儿在一起了。可是,他没有,他宁愿忍痛放弃一段他生命中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愿意舍弃从小到大的兄弟情义。只是,这些话,到了他面前,怎么也解释不出来。 楚衡仍然怨气未消,还言语诅咒:“你抢走了你未来的大嫂!背叛兄弟,天理不容!” “大哥!” “你别叫我大哥!”楚衡怒声训斥,“我再也不是你大哥了!你就是个伪君子!” “大哥!”楚狄心里很自责,很内疚,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弥补他,“不管你怎么责备我,在我心里,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能有这样的表情?”楚衡最见不得的就是他这副伤害了别人还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着实让他厌恶,“你这样子,你是想让芸儿看到对你更死心塌地吗?你背信弃义!纵然你得到了她的心!也终将不能善终!” 楚衡说完,便离开了。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头了,从此也与楚狄兄弟情绝,永不再见。 楚狄一个人默默地走回客栈,他的脚步更沉重了,回来的一路都在想他大哥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和慕芸儿即便是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得不到祝福的感情,终究会以悲剧告终吧?既然如此,又何必纠缠,越陷越深呢?他只能继续控制自己的感情,尽量不去想她。 沅卿拿着酒壶从房里走出来,在院子里坐下,看得出来他在烦恼什么,特意来为他解忧。他一边给自己倒杯酒,一边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这儿。” “那我应该在哪儿?”楚狄叹了一口气,面色不佳。 “去找芸儿啊!”沅卿理所当然的说出口,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她现在非常需要你的关心,她所面对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她的内心比你更难受。作为一个男子汉,是时候去替她分担一些了。” “太晚了,我不想去打搅她。”楚狄这个时候,最没有办法面对的,就是她。 “是!逃避是人之常情。”沅卿可以理解,他把手里那倒满酒的酒杯递到他面前,劝道,“俗话说得好,借酒消愁,来!喝点酒,可能会好过一点。” 楚狄冷然拒绝:“喝酒让我糊涂。” “你现在还不够糊涂吗?”沅卿苦口婆心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犯下大错了,你最错的地方,错的就是逼着自己去做认为对的事情。我让你喝点酒,放纵一下都不可以吗?”见他一直沉默,沅卿也是为他着急,为他担心,“楚狄!你我都是认识多少年的兄弟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做人就是太严谨了!你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开心吗?”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楚狄也有迷茫的时候,不知道往后要怎么走。 “什么怎么办?”沅卿看问题比他透彻许多,“实事已经摆在这了,逃避不是办法,你越是逃避受伤害的人就越是难受,你明不明白?看得出,你比任何人都紧张芸儿,难道你就愿意放弃这么一段美好的姻缘?你真的舍得放弃芸儿吗?” 他自然是舍不下的,可那又能如何呢?心里再矛盾,表面上也必须做到波澜不惊:“我的责任,只是护送公主,平安的返回京城而已。” “认识你这么多年,真没想到你是如此懦弱之人啊!”沅卿也叹了一口气,忍受不了他这样继续逃避问题,必须要让他明白慕芸儿对她的心意,“依我看,你连芸儿都不如,你怎么去和她比?她比你勇敢得多,比你坦白得多。她敢向你大哥去提出退婚!她敢跟你大哥说,她心里喜欢的人是你。像这样的姑娘,你真的忍心伤害她吗?” 楚狄表面不做声,实则内心口是心非:“其实,她不应该这么对我大哥。” “这不废话吗?有什么应该不应该?那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沅卿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他喜欢慕芸儿,“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你难道非要等到芸儿找到你,亲口对你说出她是有多喜欢你,你才能够承认你也喜欢她吗?” 这些他也想过,可他不能对不起他大哥,因此心里矛盾重重:“若然我和她在一起,是对我大哥的不义,我怎么能这么做?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开始。” “两情相悦的爱情,怎么能被兄弟道义的枷锁给枷住呢?” “好了不要再说了。”楚狄打断他,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我累了,要休息了。” “等等!”见楚狄要走进房间,沅卿叫住了他,告诉他最后一番话,“如果你真的累了,当然可以去休息。如果你对芸儿是真心真意的话,你就不能以一句疲惫而把她丢在一边,不去管她,不去珍惜她。因为,芸儿现在最难过的,就是你的逃避。” 楚狄听完他的话,沉默着没有回答,转头走回房间。事实上,他心里明白得很,只是一时间还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罢了。 慕芸儿彻夜难眠,第二天早上便起得晚了些,她和柳絮到客栈前厅吃早饭的时候,一桌人已经坐就好正吃着了。她走到桌边,没有作声。 沅卿抬头看到她,热情得招呼道:“芸儿!来!坐下吃点东西!” 慕芸儿正要在一旁的空位上坐下,旁边便是楚狄,他抬头正好与她对望了一眼,二人皆是沉默。慕芸儿撇开目光,走到了另一桌去,有意离他远些。沅卿和柳絮也对望了一眼,看到他们生疏至此,却也无能为力。 一大早便把心事都压在心里,让人看着着实难受,柳絮不免劝道:“芸儿,还是吃一点吧!” 慕芸儿摇摇头:“我什么也吃不下。” 坐在楚狄旁边的侍卫突然提议道:“楚公子,我提议中午之后,我们继续启程。” “我也正有此意。”楚狄应允。 柳絮望了望周围,似乎有些顾虑:“可是,衡表哥还没有回来呢!” “他还会回来吗?”沅卿已经把他看得透透彻彻,对他的脾性也有所了解,“依我看,他这个人自尊心极强,他还会愿意回来跟我们同行吗?” 听了这话的慕芸儿和楚狄都沉默着没有再说话,连同表情都是一般无二,没有一点异样。与之同行的人,忽然少了一个,换了谁心里都难免有些落寞吧?况且,他的离开是他们直接造成的,他们心有愧疚,更是无言相对。 早饭过后,楚狄走到院子里,在一只信鸽身上绑好自己事先写好的字条,然后放了出去。通过信鸽递消息给晋王,他们今天就会平安到达京城,希望他看到后能派兵接应,以保万全。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继续启程。 第三十九章 压抑的那份感情 快到正午了,路上途径一家茶馆,楚狄停下马车,安排道:“到前面休息一下。” 侍卫们各自牵好马,停下休息。楚狄跳下马车,下意识的就是转头看向马车里的人,正好对上了要下马车的慕芸儿的目光。他本想扶她下车,忽然犹豫了一下,依然和她适当保持着距离。慕芸儿赌气般自己跳下车,转过脸,空气里满是尴尬。 慕芸儿有意避开他,走到沅卿面前道:“我想去河边走走,无名,你陪我去。” “我可不做陪客。”沅卿断然拒绝,看了一眼身后的楚狄,有意撮合道,“该陪你的人啊,不是我。” “你啊!”慕芸儿感到更尴尬了,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楚狄面无神色,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卫道:“你们陪公主去。” “是!”侍卫领命,走到慕芸儿这边,恭敬道,“公主,请!” 慕芸儿瞪了一眼沅卿,生气地走开了。 “表哥,你这又是何苦呢?”柳絮看着慕芸儿走远的背影,心里为他们很是着急。 沅卿突然笑了两声,在一旁说风凉话调侃楚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苦啊!总之,他是苦就对了。” 柳絮叹了一口气,向慕芸儿走去。 远远地,看见她坐在河边发呆,两个侍卫站在她身后,与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柳絮缓缓地走过去,在她身边的石块上坐下:“你打算要在这坐到什么时候?” 慕芸儿侧首望了她一眼道:“这里很滑,你小心一点。” “我又不会掉到河里。”柳絮知道她是在有意扯开话题,并不去理会,只关心她心里的事,“倒是你们两个,我觉得你心里好像藏着很多事,最近怎么都是郁郁寡欢的?从前那个乐观开朗活泼自在的慕芸儿哪去了?” “你不要说了。”慕芸儿着急打断她,她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感情的问题,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逃避,什么都不要去想。 “你们到底怎么了?”柳絮追根究底一定要问明白,“明明彼此喜欢对方,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呢?如果你觉得对不起衡表哥的话,像你们现在这样,难道衡表哥心里就会高兴一点吗?” “明明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却因为我的一时糊涂,让三个人都受到伤害。”慕芸儿至今还是觉得亏欠楚衡,毕竟,是他们的关系,他才离开的,“柳絮,我真的很想得到楚衡的谅解,要不然,我不敢再跟你表哥交往。” “要是衡表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一辈子都不理表哥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慕芸儿摇了摇头,表现得很无力。 “芸儿,人这一生中很难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你应该好好去珍惜啊!”柳絮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们之间这段美好的感情因为对另一个人的亏欠而淡化了,“既然衡表哥心里已经有了一道伤口,他的伤口也会慢慢结巴也会愈合的。你真的没有必要在自己身上也划一道伤口,跟他一起痛苦啊!芸儿,这些天我看得出来,表哥他是真的喜欢你,难道你愿意看到他闷闷不乐吗?” 她说的这些,慕芸儿都明白,只是,她顾虑的也不只是楚衡,还有楚狄的逃避。因此,她心里也很矛盾:“可是柳絮,我觉得越来越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好像比我的顾虑还要多似的。我想,他一定也觉得他不能有负于他大哥,那你说这个时候,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柳絮抚着她的肩膀,让她抛开一切烦恼,宽慰道:“其实快乐很简单,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和柳絮聊了很久,慕芸儿心里的结也松了些。在河边坐得也够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便和柳絮一起往回走。 沅卿早就饿了,左等右等还是等不到她们回来,就先点了些吃的,也差不多吃饱了。再一看楚狄,他的碗里的饭一点都没动,整个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沅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哎!你怎么不吃饭啊?” “我吃不下。”楚狄面无表情,只轻声叹息。 慕芸儿和柳絮走回来,站在桌边,楚狄向她望了一眼,二人皆是沉默。 沅卿看着慕芸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芸儿,真是对不起啊!我实在不知道你到底要在河边躲多久,所以我就先吃了。” “没关系,饿了就是要吃东西的嘛!”慕芸儿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抛开所有的烦恼,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你们啊!也都别不开心了!就好好吃顿饭不行吗?这顿我请客!”沅卿看了看楚狄,又看了看慕芸儿,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有他在努力地把他们往一起撮合。 突然,楚狄感觉到杯盏晃了一下,瞥开眼,似乎看到了有利刃在向他们反着光。便警惕地提醒道:“大家小心一点。” 刺客发现楚狄早有所察觉,从衣袖里拔出藏好的匕首向楚狄刺了过去,他拉起慕芸儿迅速躲开,没有被刺伤分毫。 “保护公主!”楚狄命令手下的侍卫,他们便与刺客动起手来,周围的刺客越来越多,还大多数都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混在人群中,让人很不易察觉。他们因为分不清百姓还是刺客,又怕误伤了无辜的百姓,屡次吃亏,有侍卫不慎被刺伤。 纷纷从远处向他们跑来的百姓和杀手越来越多,他们几个人中,有两名侍卫都受了伤。楚狄权衡了一下,带他们迅速撤离,先躲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暂避。 “你的伤怎么样?”楚狄走到受伤的侍卫身边,关心道,“还撑得住吗?” “楚公子,我不要紧。”侍卫摇摇头,勉强支撑着。 另一个侍卫问道:“楚公子,你不是已经放了信鸽,通知晋王派兵支援我们的吗?” “我估计那只信鸽,早就被他们射杀了。”楚狄迟迟没有得到援兵相助,就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 这时,外面突然围了好多人,有大量的村民和附近的百姓,纷纷向他们跑过来,还连声叫着救命,身后是追杀他们的黑衣死侍。 楚狄隔着门缝往外看,顿时有些慌神:“怎么一下子外面突然来了这么多村民?” “我们能不能让他们进来躲一下?”慕芸儿跑过去想打开门。 “不行!”楚狄一把拉住她,阻止道,“你要听我的,他们可能是刺客。兵家常言,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攻人必先攻其心。” 柳絮冷静分析道:“照这么说来,他们沿途冒充村民,目的就是,一方面,可以拖延我们反攻敌人的速度,而另一方面,可以乱了我们的心智,让我们走进他们的圈套。” “所以这里是重重陷阱,我们应该更加冷静,不然我们就回不到京城。”楚狄努力让他们的情绪镇定下来,反复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 “就差一天的路程了,他们竟然在这最后一站设下重重陷阱,置我们于死地。”沅卿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坐在地上。他真没想到,他那个心狠手辣的舅舅竟然会连他的命也不顾了。 慕芸儿趴在门上,从门缝里看到外面好多的百姓都已经遭到刺客的杀害,实在忍不住想打开门:“他们有可能是无辜的百姓啊!” 楚狄紧紧地抓住她,向她喊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慕芸儿焦心不已,实在不忍心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百姓惨遭毒手,心生怜悯:“他们要杀的只是我,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而害了别人呢?” “芸儿,你就听楚狄的话吧!”沅卿走过来,把慕芸儿拉到他这边,“别中了刺客的奸计啊!” 慕芸儿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等了很久,外面的打斗声一直没有停,柳絮终于也忍不住了:“表哥,我们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不要再等了,冲出去吧!” “是啊!楚公子!”一名侍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临近傍晚,担心道,“等到天黑之后会更危险啊!” 楚狄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他仍有所顾虑:“那你们的伤,不碍事吗?” “不要紧。”侍卫们齐声回答。 楚狄下定决心,准备冲出去,与他们拼死较量一番。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慕芸儿平安回京。 正要打开门时,一群黑衣死侍拿着火把从外面将茅草屋团团围住,然后点燃了草堆。 一阵浓烟弥漫进来,楚狄咳了几声:“不好!他们要放火烧了这房子?” 侍卫提议道:“我们冲出去吧!” “等会出去以后,千万不要和我分散了。”楚狄最后叮嘱他们,然后走到慕芸儿面前,特意嘱咐,“傻丫头,你要小心。” “你也要小心。”慕芸儿抓着他的手臂,眼神里满是对他的担心。 “放心吧!”楚狄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楚狄打开茅草屋的门,带着他们冲了出去,和死侍们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打斗。整个过程中,他都紧紧地抓着慕芸儿的手,一刻也不敢放,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走丢了。 他们被百姓装成的刺客团团围住,人群中,有一个小女孩跑过去,眼看一只利刃即将刺向她。慕芸儿突然送开楚狄的手,紧张道:“小心那个孩子!” “别过去!”楚狄抓住她,在靠近那个小女孩的同时,一只匕首瞬间刺进了楚狄的胸膛。 “楚狄!”慕芸儿惊叫了一声,看到他流了那么多的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对不起,都怪我,又连累你受伤了。” “说什么傻话呢?”楚狄一下子脸色苍白,忍着剧痛,把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绝不能倒下,还勉强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温柔道,“你比任何人都重要啊!” “表哥!”柳絮看到他受伤,立刻跑过来扶他,“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楚狄支撑着站起身,拉着慕芸儿,迅速撤离,“我们快走!” 不远处的草丛里,出现了一个镜头瞄准他们,准备向他们发射出一支火药。楚狄发觉,警惕道:“大家快散开!” 一瞬间,身边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围绕在楚狄身边的,只有弥漫着的火药的烟雾,他和大家走散了。 楚狄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努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四处寻找,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傻丫头!傻丫头你在哪啊? 第四十章 历经生死才懂珍惜 烟雾弥漫中,慕芸儿也在焦急地寻找楚狄。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不知道他会出什么事。慕芸儿不敢再往下想,只想快点找到他。 烟雾渐渐消散之后,楚狄的身影出现在慕芸儿的眼前渐渐清晰。慕芸儿连忙跑过去,激动地叫了一声:“楚狄!” 他闻声转过身,在看到慕芸儿的那一瞬间,也激动地向她跑过来,二人紧紧相拥。 慕芸儿紧紧地抱着他,情绪变得很脆弱,像是做梦一样,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你这个坏小子!你不可以丢下我!” “傻丫头!”楚狄抚摸着她的长发,忽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再也找不到她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叫我傻丫头了。”这一刻,慕芸儿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段时间,她最想念的就是过去他叫她傻丫头的那些日子,“这一路走来,你总是在刻意疏远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再听到你叫我傻丫头?” 一直以来,他刻意疏远她,他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一瞬间,在面临生死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对她深藏着的感情,压抑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从心底里翻涌了上来:“那我现在一次补给你!傻丫头!傻丫头!傻丫头!你怎么会这么傻?” 他们沉浸在似乎千百年未见面又忽然重逢般的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又一次中计了。一群黑衣死侍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用火把在他们周围一圈点燃火。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被大火重重包围,显然是出不去了。 “遭了!我们中计了!”楚狄忽然感觉到周围黑烟弥漫,可却为时已晚。 “那我们该怎么办?”慕芸儿皱着眉,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一时有些慌神。 “以我的轻功出去应该不难,可是火势太大,浓烟太多,要是背着你的话……”楚狄犹豫了一下,似乎冒的风险太大,“为了确保你的安全,我不能冒险。” “那你走吧!不要管我!”慕芸儿甩开他的手,一个劲地把他往外推。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他平安,她个人的安危不重要。 “说什么傻话!我绝不会丢下你的!”楚狄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对于过去,自责懊悔不已,“我已经丢下过你一次了,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慕芸儿拼命地摇头,说什么也不要他留下,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看着他陪自己一起死。她要他好好活着,活得比她好:“楚狄你听我说!你是皇上亲封的战神,当朝丞相唯一的嫡子,翎国未来的栋梁之才。你还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你的命比我重要,你不可以为了我犯傻,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 “如果没有你,谈什么建功立业都是废话!没有你,我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我的生命是因为有你的出现才变得有意义。”楚狄一把抱住她,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太短暂了,“之前,我一直都在逃避,一直都在控制对你的感情,现在为时已晚,一切都太迟了!” “没有!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我也心甘情愿。”慕芸儿为了换来他这一刻的真心,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她望着他的眼睛,深情道,“楚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这一辈子都喜欢你,一生一世都喜欢你!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傻丫头,我们下辈子,再在一起好吗?” 慕芸儿用力地点头:“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这时,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片乌云密布笼罩着他们。接着,竟下起了雨,雨点越落越大,一滴一滴的落在大火上,周围的烟也渐渐散了。 “下雨了!”慕芸儿抬起头,看着天,感受雨水落在她脸上冰凉的感觉。仿佛看到了希望般,带着喜悦的笑容。 “连老天都不想让我们死!这是天意啊!”楚狄将她抱得更紧了,他感谢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还有时间和她在一起。这一次,他不会再退缩,不会再逃避,不会再让任何人任何事阻碍他们在一起了。 大火很快就被雨水完全浇灭了,楚狄带着慕芸儿冲出去,虽身负重伤,但对付区区几个死侍仍是绰绰有余。 这时,晋王的援军突然赶到了:“楚公子!我们来帮你!” 有他们的支援,慕芸儿便扶着楚狄尽快离开此地。 得到丞相和晋王派来的援军护送,傍晚便入了京,回到了丞相府。 楚狄的伤只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忧,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勉强撑着和众人在丞相府正厅向丞相禀报实情,同时他也有些问题不明:“我放出去的信鸽都被人射杀了,那么爹和晋王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 “这多亏了十三皇子啊!”丞相边喝茶边与之闲谈。 “十三皇子?”慕芸儿眉头一皱,有些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我们呢?” 丞相如实告知:“你们遇刺之后,十三皇子就跟你们分开了,他和柳絮平安脱困,一路快马加鞭回来报信,幸好你们遇险的地方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我和晋王才得以派兵赶到。” “原来是这样啊!”楚狄侧首望了一下沅卿,与他对视了一眼。 柳絮到现在还不知沅卿身份,她只记得和无名回来之后,丞相就派兵前去协助楚狄,期间并没有和她多说什么,所以她也不知道此事怎么会和十三皇子有所关联:“姨夫,您说的十三皇子莫非一路都与我们同行?” “不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吗?”丞相礼貌地介绍沅卿,表情很是诧异,“怎么你们不知道?” 柳絮望向坐在自己对面的沅卿,更为之震惊:“你不是无名吗?” 此时,在坐所有人的目光一并向他投来,沅卿实在是隐瞒不下去了,这才说出了实情:“抱歉啊,我确实是隐瞒了你们,我的真实身份就是丞相所说的十三皇子,我叫沅卿。” “你是皇子?”慕芸儿听了激动地站起来,走到沅卿面前问,“那你真的是我哥哥了?” “这个……”沅卿刻意躲开她那双充满色彩的眼神,摇头道,“不一定!” “这话怎么说?”慕芸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刚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哥哥,可他却没有公然承认,这是为什么呢? 见沅卿为难,知道一切真相的楚狄,为帮他解围,故意岔开话题:“赶了几天路,大家都累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是啊是啊!”沅卿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附和楚狄道,“这一路真是惊险万分啊!” 柳絮在一旁不做声,一直在观察沅卿,总觉得楚狄也知道什么,问道:“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无名的身份啊?” 楚狄嘴角扬起,事到如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坦白道:“我常出入宫廷,怎会不认识十三皇子?” 沅卿也向她们说了实话,对她们表示抱歉,之前隐瞒也是迫不得已:“其实,我和楚狄,是相识多年的兄弟了。这一次我出宫,是真没想到会碰上你们,我也是有难言之隐才没办法告诉你们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就让楚狄替我隐瞒了。” “难怪我对你会有亲切的感觉,我们真的是兄妹?”慕芸儿现在都明白了,她一直坚信这一点,知道他真的是自己的哥哥,这样就太好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嘛!” “我也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啊!”沅卿苦笑了一下,很多事情,一时半会也和她解释不清楚,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们一路上都辛苦了,都各自去休息吧!”丞相看向楚狄,关心道,“狄儿,你的伤,严重吗?”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劳爹挂心了。”楚狄面容略显苍白,生怕父亲看出什么会为他担心。 丞相叹息道:“你娘因为担心你,都担心出病来了,你去看看她吧!” 楚狄一听说娘亲病了,一刻也没敢耽误,就去了夫人的房间。见她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他知道,娘亲每时每刻都在盼着他平安回来。 “娘!”楚狄走到夫人的床边坐下。 夫人见到他,忙坐起身,伸手抚摸着他的脸,担心道:“狄儿,你的伤怎么样了?”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楚狄看到娘亲如此憔悴的样子,自责不已,“娘,是狄儿不孝,害您生病了。” “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娘就会好了。”夫人此刻看到他,精神已经恢复许多了。可是一想到楚衡,他就这样离开了,至今下落不明,难免担心自责不已,“至于衡儿,他是那么希望有个幸福的家,可是娘满足不了他啊!芸儿对他真挚的关怀,让他有了憧憬,只可惜,就算芸儿和他有婚约在先,可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啊!” “娘,是狄儿不好,让您伤心了。”楚狄帮她抹去脸上的泪痕,他自知对不起他大哥,也对不起娘亲的嘱托,“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是真心喜欢芸儿的,我不能没有她啊!” “傻孩子,娘怎会不知道?夫人明白,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知道,芸儿喜欢你,只要你们两情相悦,终究会走到一起的。” “娘……”楚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倔强地不肯让它掉下来。 夫人宽慰他:“狄儿,你也不必太自责了。” “娘,我向您保证,我会把大哥找回来的。”楚狄自知亏欠他大哥太多了,更恨自己不孝,逼走了大哥,让娘亲伤心。 “狄儿,还是等你的伤好了以后再说吧!”夫人心痛落泪道,“娘已经失去了衡儿,娘就只有你这一个亲生儿子,娘不能再失去你了。” “娘……”楚狄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可是鼎鼎有名的战神,怎么可以在娘的面前哭呢?”夫人帮他擦去眼泪,宽慰道。 “因为在娘的心里,狄儿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楚狄真的希望自己不要长大,因为这样就可以一直待在娘亲的怀里,不用去承受长大之后要面对的世间险恶。可是,他又很希望快一点长大,像如今这般,可以为朝廷建功立业,为家族光耀门楣,成为爹娘的骄傲。 第四十一章 举步维艰 晋王得知楚狄互送公主已平安返回京城一事,速驾临丞相府。 丞相前往正厅迎接:“晋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丞相大人有礼!”晋王点头示意,“各位都坐吧!” “皇叔,好久不见。”沅卿走进正厅,在见到晋王时,彰显出一副帝王之气。 晋王立刻起身行君臣之礼:“小王给太子殿下请安。” “皇叔免礼。”沅卿瞥了他一眼,便坐在了晋王的位置上,位于正厅上座,俯视着众人。 晋王毕恭毕敬地站在他身侧,能在此见到他,晋王感到实属意外:“宫中传言,殿下逃出皇宫,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看来,小王不但找回了公主,还将太子殿下也给找回来了。” “皇叔这话就错了。”沅卿才不承认,极力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什么逃出宫外,我是非常认真的微服私访。” “既然殿下已经现身皇城,想必已游历完毕。所以,小王恭请殿下先行回宫。” “我还不想回去。”沅卿别过脸,丝毫不给他留颜面。 晋王无奈,好言相劝:“皇上和萧贵妃为殿下的安全终日悬心,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立刻回宫。” “好吧,我回去。”沅卿突然松口了,只是还有个要求,“不过,在我回去之前,我还有些事想单独和芸儿聊聊。皇叔,你没有什么不允许的理由吧?” “小王不敢,殿下请自便。” 沅卿起身走出正厅,慕芸儿也跟了出去。二人在丞相府后花园中散步闲聊。 慕芸儿知道他身份后,再面对他,竟不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沅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沅卿笑容爽朗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不是什么无名人士了。” 见他还是这般随和,慕芸儿才稍稍放下心里的芥蒂,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其实,当我刚才知道你就是当今太子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庆幸。能有你这样的哥哥,我觉得很幸福,我进了宫之后,也有你作陪,这样我就不怕寂寞了。” “芸儿,可惜我却陪不了你了。”沅卿突然停下脚步,在花园中的石块上坐下来。 “为什么?”慕芸儿在他旁边坐下,侧首望过去。 沅卿长舒了一口气,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皇宫吗?” 慕芸儿理所当然道:“你不是说,你是微服私访吗?” “你还真信啊!”沅卿真被她的天真单纯给打败了,直言道,“这只是个借口罢了!坦白告诉你,我离开皇宫,是因为他们要找你回来。”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慕芸儿表示不解。 沅卿在想,该怎么告诉她,她才能够明白:“芸儿,你是一个很单纯,很善良的姑娘,在你的心里,你会认为你宫中的亲人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疼惜你。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把你送出皇宫?让你流落民间呢?” “不知道。”慕芸儿摇头。 “那是因为……” 慕芸儿着急往下问:“你接着说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才是啊!”沅卿继续叹气,他不想把真相告诉她,让她烦恼,或者是让她怀疑自己回宫到底是对是错。他只希望她平安足矣,“反正,皇宫是个凶险之地,你一旦踏进去,一场腥风血雨的序幕就必然揭开。到那个时候,不单单是我,就连萧贵妃,国舅,还有很多很多人,都要死。” “为什么会这样?”慕芸儿皱了皱眉头,感到震惊,“事情怎么会这么复杂呢?” 沅卿再三叮嘱:“芸儿,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一旦进宫,什么人跟你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芸儿真的很想知道真相,事到如今,她当然有权利知道关于自己身世的所有细节。 沅卿陷入沉默。 晋王的侍卫找到他们,提醒道:“启禀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晋王已经在前院等候殿下回宫。” “走吧!”沅卿看了一眼慕芸儿,没有多言,便起身跟侍卫走了。 只留慕芸儿一个人坐在那,一直在想沅卿刚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当年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沅卿前脚刚回到太子宫,萧贵妃得知消息立马赶了过来。一名宫女进殿禀报:“太子殿下,娘娘来了。” “母妃!”沅卿起身行礼。 萧贵妃忙让他坐下,吩咐宫女把她精心准备的东西端上来:“沅卿,母妃知道你今天回来,就马上吩咐御膳房,给你炖了参汤,你快趁热喝吧。” “谢谢母妃。”沅卿端起参汤也只是尝了一口便罢。 萧贵妃望着他,满脸的忧愁:“本宫一直担心,你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我倒是想啊!”沅卿只叹息自己的命数,一切都不尽如人意。 萧贵妃关心道:“你在外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外面的粗茶淡饭一定让你不习惯吧?” 沅卿倒不以为然,反而喜欢外面的生活:“粗茶淡饭挺好的,有人情味道,不像在宫里,日子过得冷冷清清,索然无味。” “想不到,你出去一段时间,倒学会了不少东西。”萧贵妃很是欣慰。 “您还别说,我这次确实长了不少见识。”沅卿说到这事,特意向她提起一个人,“最难得的,就是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芸儿的姑娘,她是最好的。” “你认识了芸儿?”萧贵妃突然脸色大变,惊慌不已,想到那个当年被她狠心抛弃的女儿,她就心痛难忍,至今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她亲生女儿回来的事实。与她多年来从未见过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 沅卿点了点头,对她说起自己所了解的慕芸儿:“她从小流落民间,虽然是个家财万贯的千金小姐,但是她的童年却很孤独,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很多。最难能可贵的,是她有一颗炽热的心,她一直念念不忘自己的爹娘,一直想着自己的双亲是世间最慈爱的父母。她不但没有半点抱怨她爹娘为什么把她丢在宫外,反而在期盼着,终有一天和他们团聚,能够在双亲膝下尽孝。” 萧贵妃听了感动不已:“她竟然是这样的孝顺?” 慕芸儿的善良,大义,也让他感动:“儿臣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芸儿的善良,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亲情,友情的可贵,虽然她从小被宠坏了没好好读过什么书,没有什么学识,可是她非常的善良,让人敬佩。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到处被人伤害呢?” 一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让兄长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抱走之时,她就心痛到无法呼吸。现在又听说她如此的善良、孝顺,非但没有埋怨过自己狠心将她丢弃的娘亲,反而还想着为娘亲尽孝。她真的很后悔,真的很想用尽一切去弥补她。 回到自己宫里,萧贵妃立刻派人前去捎信给国舅,请他速速进宫。国舅一得知消息就赶了过来:“妹妹,如此匆忙召见,有何要事啊?” 萧贵妃忙迎上来道:“大哥,芸儿已经到了京城,沅卿这两天也回来了。”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国舅自有应对之策,“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那个慕芸儿有机会进宫的。” “大哥,你千万不要再伤害芸儿了。”萧贵妃抓着他的衣袖,悲声恳求道。 “你这是什么话?”国舅气愤地甩开她的手,“如果让那个丫头成功进到宫里,你我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那就让我为自己造的孽,受到惩罚吧!”萧贵妃早就已经想好了,为了弥补慕芸儿,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牺牲自己,“虎毒不食子,我实在不能再伤害我的亲生骨肉。大哥,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真的不能再伤害芸儿了。” 听到她这样说,国舅更加气愤了,厉声斥责道:“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你若要寻死,我也不阻拦你。但是,你必须记住,这一切不是你一个人的生死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萧贵妃伤心落泪,对于慕芸儿,她有千般万般的亏欠和不舍:“芸儿是我的亲生女儿,因为我当年的一念之差已经将她无情的抛弃了,现如今,我怎能再加害于她?若如此,我真的枉为人母啊!” “到现在才提母女亲情,都是多余的了。”国舅顾不得她这些儿女情长,一心只为自己的宏图霸业,“慕芸儿一旦进宫,当年掉包的事情,实难相瞒,欺君之罪,诛连九族。现在,根本容不得我们回头了。不是慕芸儿死,就是我们亡。”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当真是骑虎难下了。萧贵妃左右为难,她既不能伤害慕芸儿,也不想让她的身世被揭穿后连累兄长和全族的性命。她宁可向皇上禀明,赐她死罪来赎清自己当年所犯下的错,以她一人的死了结此事,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第四十二章 心愿已了却 在京城度过的第一个晚上,就让慕芸儿难以入眠,她此刻的心里忐忑不安,深夜还坐在丞相府的亭中发呆。 楚狄向她走过来,寒夜微凉,他怕她吹风着凉,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衣。见她满脸愁容,关心道:“沅卿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慕芸儿垂眼,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不禁感慨:“从前啊,我只希望能享受天伦之乐,陪在我爹娘身边,孝顺他们,尽子女的孝道。可是为什么,因为我是公主的关系,只要我一进宫,就可能会危害到我娘的性命。甚至还有很多无辜的人,都会受到牵连。楚狄,请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傻丫头,你知道吗?在朝廷,在皇宫,任何事情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特别是生在帝王之家,就更复杂了。宫中有这样一个传言,说萧贵妃当年生下了一名女婴,但是,为了继承皇位,她将女婴换成了男婴。” “这个男婴,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沅卿?”慕芸儿已经猜测到了。 楚狄点头道:“萧贵妃就只有一个孩子。” 这下慕芸儿明白了,他和沅卿为什么不能共存:“难怪,他会说我跟他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原来,他知道得很清楚。” “如果这个传闻是真的,那么沅卿就确实如晋王所说,是逃出皇宫的。因为他不想死,而你沿途所受到的袭击,就说明有人想阻止你返回皇宫。因为,掉包的事情被戳穿了之后,萧贵妃就难逃罪责了。”楚狄的话里暗藏深意,让她不禁猜想这一路连番遇刺便是萧贵妃所为。 “不会的!”慕芸儿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她是我娘啊!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不会这样对我的。” 楚狄无奈感慨道:“名利地位,有时候真的会让人丧失良知,也许这件事情,萧贵妃并没有参与,但是她会默许另一个人去办,而此人就是国舅。” “可就算我娘做错了,我也不能去报复她,伤害她啊!”慕芸儿摇摇头,实在做不出伤害自己娘亲的事情。 “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已经退不了了。”楚狄叹息道,“如果不是萧贵妃生的孩子直接关系到继承皇位大统,你和沅卿的处境就不会是这样,就不会有人盯着你们不放。” 慕芸儿一直摇头,想要退缩:“我不要当别人的棋子,我更不会害我娘。我可以不进宫,我可以远走高飞啊!这样我娘当年做的事,就不会被人拆穿,她就会安全了。” 楚狄只笑她太过天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是什么,他只能残忍地告诉她事情的严重性:“你是可以走,但是晋王不会善罢甘休,他会将你娘乱了江山正统的罪行追查到底,到最后,你娘难逃一死,你这辈子也难逃晋王对你的追查。你想过吗?当天,我经过再三考虑,答应了晋王去帮他寻找公主,就已推算到,如果现在太子之位被人夺走了,那么作为当今皇上嫡出弟弟的晋王就会和国舅掀起一场争夺皇位的兵变。” “我只是想跟我的亲人团聚,就这么简单的一件家事,为什么会变成天下事呢?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别人,尤其是我娘。”慕芸儿不能接受自己这样的身世,她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楚狄,我想在进宫之前,先跟我娘见一面,你可以帮我吗?” “嗯。”楚狄点头,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允诺她所有的要求,只为她能安心。 次日,楚狄和沅卿一早便商量好,安排慕芸儿和萧贵妃在城外的寺庙中见面,慕芸儿一大早就来此地等候她心心念念想见到的娘亲。 一个普通妇人装扮的萧贵妃走进庙里,在菩萨面前跪下,向她诚心祈祷。慕芸儿跪在她旁边,侧首望着她,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亲切,她断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将她狠心抛弃如今又派人沿途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娘亲。 萧贵妃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她,便也侧首望去,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对慕芸儿的第一印象也觉得亲切。望着眼前的姑娘,轻声细语道:“姑娘真是有心啊!这么一大早,就跑来这么偏远的庙里来求神拜佛。” 慕芸儿愣了许久,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般与她聊天:“我听说这里的菩萨,会保佑来祈福的善信阖家平安,上下和睦,与离散的亲人,也能够早日重逢。所以,我特意来参拜。” 萧贵妃点了点头,虔诚地参拜菩萨。 “夫人,您也来求阖家平安吗?”慕芸儿有意问。 萧贵妃笑着,反问道:“姑娘,你好像对菩萨很有寄望,刚才向菩萨许了什么愿啊?” “我向菩萨祈求,希望可以和双亲早日团聚。”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终于见到娘亲,她真的很希望能与她相认。 “姑娘,你年纪这么轻,怎么就与双亲分开了呢?”萧贵妃有些感叹惋惜,对于她的遭遇,深感同情。 慕芸儿看着她,眼神一刻也不曾移开过:“我们从小就失散了,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帮我取了什么名字。” “姑娘真是可怜的孩子。”萧贵妃叹息道,“那这么多年,你是如何生活的呢?” 慕芸儿诉说道:“我是被好心人领养的,虽然他们待我很好,可却没有什么时间来陪伴我成长,所以我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孤独。我十分想念我真正的亲人,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和他们团聚。”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和我一样饱受骨肉分离的痛苦。我想,我的女儿也和你一样,过得很苦。”萧贵妃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希望她也能遇到好心的人家收养,不然她的心更加不能安。 慕芸儿有意问道:“夫人,那您的女儿呢?” 提到自己的女儿,萧贵妃不禁落泪:“姑娘,实不相瞒,我刚才向菩萨祈求,能够早日与我女儿团聚。不管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那她为什么会离开您呢?” 萧贵妃自责不已:“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做错了一个决定。” “所以现在后悔了?”慕芸儿现在就想知道,她可曾想过她的女儿。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萧贵妃跪在菩萨面前深深地忏悔,“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女儿能一辈子都恨她的娘亲,这样,我会觉得能减少自己的罪恶感,也淡化了对她的思念。可惜,这么多年来,最让我牵肠挂肚的,还是那个被我抛弃的女儿。看来是老天在惩罚我,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内疚自责的痛苦当中。假如有机会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再舍弃自己的女儿,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骨肉亲情更宝贵的呢?” 萧贵妃说完还不停地给菩萨磕头忏悔,诚心诚意的祈祷,希望能见到女儿,希望她平安。 看到这一幕,慕芸儿也忍不住落泪,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娘亲是在乎她的。这一刻,她对她的娘亲不再有一点埋怨了:“夫人,您这么诚心,菩萨一定会保佑您跟您女儿的。” 萧贵妃拉着慕芸儿的手,泪眼朦胧的望着她,问:“姑娘,如果是你,你会痛恨这如此无情的娘亲吗?” 慕芸儿一时之间还无法面对她的娘亲,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寺庙的后山,躲在那里默默地落泪。她不敢面对娘亲,她怕忍不住想要与她相认。 萧贵妃追了出来,见她伤心的样子,倍感抱歉:“对不起,姑娘,我不该惹你伤心难过。” “没关系。”慕芸儿摇摇头,拼命地忍住眼泪道,“夫人,我只是刚才听了您的心事,所以有点激动,不想让您看见而已。” “姑娘,你很乖巧啊!”萧贵妃抚摸了一下她的长发,安抚着她。这一刻,她有多希望慕芸儿就是她的女儿,这样该有多好,“谁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一种福分。姑娘,实不相瞒,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在和自己的女儿说话一样。也让我深藏在心里多年的郁结,得以抒发出来。我欠我女儿的已经是无法弥补了,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女儿一样。姑娘,你很善良,也很漂亮啊!” 从小没有娘疼的慕芸儿,在听到这番话后,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她哭得很崩溃,不想让她看到,因此转过身去。 “姑娘,你怎么了?”萧贵妃走到她面前安慰道。 “没什么。”慕芸儿擦去眼泪,掩饰道,“我只是有点饿了,去找点吃的来。” 她借口躲开,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舒缓一下情绪。后山长着很多野果树,长久无人照料,果子已经成熟了也没有人摘。她就跑去摘了两个果子,转身给了萧贵妃一个。 萧贵妃拿在手里,从未吃过外面食物的她,稍有些犹豫:“这都是野果,怎么可以吃呢?” “可以吃的,您尝尝看。”慕芸儿对她温柔地笑着。 萧贵妃尝了一口,顿时便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流在蔓延着。 “怎么样?”慕芸儿有些期待。 “这果子真甜。”萧贵妃笑着,她还从没有想过,外面的食物竟别有一番滋味。 慕芸儿面色温和道:“其实,食物好不好吃,不是在于它的本身,而是其中的人情味。” 这句话,她似乎在哪听过。她忽然想到沅卿回宫当日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她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也悟出了人生的真谛。今天能在这里认识这个善良乖巧的姑娘,让她多年来深藏在心底对女儿的亏欠稍稍有了一些释怀。 天色渐晚,她们从后山也走到了庙门口,一路上谈笑自如。 “娘,我回来了!”沅卿从不远处向她们一路小跑过来。 萧贵妃迎上前,沅卿欣喜地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娘亲,笑道:“这是我给您带回来的包子。” 萧贵妃接过包子,递到慕芸儿手里,温柔道:“姑娘,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不用了,您自己留着吃吧。”慕芸儿婉拒,实在不好意思接受。 “你就别客气了,拿着吧!”萧贵妃坚持要给她。 “谢谢。”慕芸儿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娘亲给的东西,尽管只是几个包子这样微不足道的寻常之物,对她而言,却是毕生不可得的温暖。 沅卿看了一眼慕芸儿,在娘亲面前,只能假装不认识。他怕再耽搁下去,慕芸儿控制不住自己会对萧贵妃说出自己的身世,赶紧催促道:“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萧贵妃点点头,准备离开了。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慕芸儿道:“姑娘,今天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后会有期吧!” “夫人保重!”慕芸儿目送他们离开。 他们走了几步远,慕芸儿望着娘亲离开的背影,眼泪又涌出眼眶,忍不住小声叫了她一声:“娘!” 沅卿听到心里紧张了一下,生怕她露馅。萧贵妃似乎也听到了什么,又走回来几步,一脸诧异的望着慕芸儿久久未语。慕芸儿擦去眼泪,含糊其辞道:“我是想告诉夫人,您是一位很慈祥的娘亲,您的女儿一定不会再怪您。所以,您不要再为这件事难过了,” “谢谢你的关心。”萧贵妃宽慰了许多,对她的也很有好感,“其实,我今天能见到你,心情已经放宽了许多。” “娘,我们走吧!”沅卿扶着娘亲,再次催促。 萧贵妃点头离开,慕芸儿望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很是不舍。她紧紧地拿好娘亲给她的包子,眼泪一直往下掉。尽管她很想和娘亲相认,但她不能这么做,更不敢奢望什么,今天能在这里见她一面,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四十三章 为母认罪亦无怨 翌日晌午,皇上和沅卿在御花园的凉亭中下棋,沅卿借棋局来暗指当前朝中局势,一番独到的见解令皇上龙颜大悦,赞赏有加,可许江山基业。 这时,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来报:“启奏皇上,国舅大人求见。” 皇上点头默许,继续和沅卿下棋。 国舅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向皇上请安:“微臣叩见皇上,叩见殿下。” “沅卿给舅舅请安。”沅卿礼貌性地起身问安。 “国舅突然到来,所为何事啊?”皇上挪开眼望了一下,又继续看向棋局。 国舅愣了一下,借口道:“微臣惦念皇上,故此前来请安。” “国舅有心了。”皇上已猜到他的来意,便叫他稍作等候,“待会朕会到大殿面见晋王,你先到那等着。现在朕要下棋。” “是!微臣告退。”国舅离开前特意望了一眼沅卿,即将揭开他的身世之谜,不免要费心为他筹谋。 一盘棋局结束后,皇上到大殿上面见众人,涉及此案以及与此事有关联的人都在此等候已久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俯视众人,严肃地问:“晋王,你是不是找到公主了?” 晋王如实禀报:“回禀皇兄,臣弟确实已经寻回流落民间的公主,现在就在宫外候旨。” “传她进殿吧!”皇上命令下去。 “遵旨!”晋王眼神示意楚狄,他走出大殿将慕芸儿带进来。初见圣颜,慕芸儿难免有些紧张也为之惶恐,所以一直低着头。走到皇上面前,下跪行礼:“叩见皇上!” “起来回话吧!” “谢皇上。”慕芸儿缓缓站起身,仍然低着头。 皇上看不清她的样貌,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慕芸儿应答,慢慢抬起头,正视天颜。萧贵妃清楚得看到,她竟是那天与她在城外寺庙里见过面的姑娘,不曾想,她真的是自己的女儿?萧贵妃此时不知自己应该是忧是喜,在皇上面前,无论事实与否,都有人将会面临性命之忧。 皇上俯视着慕芸儿,严肃地问:“你就是慕芸儿?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公主啊?” 慕芸儿在心里想了一下,谨慎回话:“回皇上的话,芸儿从小在清风镇慕家长大,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芸儿,其他的一概不知。” 对于慕芸儿的身份,晋王再清楚不过了,极力在皇上面前为慕芸儿辩解:“回皇兄,芸儿当年一出生就被人送出了皇宫,所以她对自己的公主身份一概不知。” “照你这么说,当年贵妃生下的并不是太子沅卿,而是眼前的这位慕芸儿?”皇上半信半疑,问道,“这件事你凭什么可以证明呢?” 晋王言之凿凿:“当年芸儿被萧贵妃身边的宫女文娘送去了清风镇的尼姑庵,后又被尼姑庵的静安师太送给了慕府夫人。除此之外,臣弟也证实了芸儿拥有皇室另一块麒麟佩,当年属于萧贵妃的那块玉佩。萧贵妃为了争夺皇位,铁石心肠,以一名寻常百姓家的男婴将自己的亲生骨肉掉包,而那名男婴,正是沅卿太子。” “贵妃,晋王所言,可是属实?”皇上听后震怒,厉声斥责萧贵妃,“说!是与不是?” 萧贵妃立刻跪下欲认罪。 慕芸儿也突然跪下,抢在萧贵妃开口之前,向皇上禀明:“请皇上赎罪!一切事情都是芸儿捏造,与萧贵妃无关。” 她的一句话,令在场众人震惊。 “芸儿!别胡说!”晋王极力阻拦。 慕芸儿矢口否认,态度坚决:“芸儿说的句句实言,芸儿只是一名寻常百姓,妄想得到荣华富贵,一时贪念想冒名顶替,从此享受荣华富贵。” 晋王慌神,立刻禀明:“皇兄!芸儿说的全是虚言。” “不!芸儿说的千真万确!”慕芸儿仍坚定不移。 皇上厉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坦白一切?” “那是因为……因为芸儿摄于皇上天威,不敢造次,所以决定坦白一切。” 皇上龙颜震怒,斥责道:“欺君之罪,理当问斩,难道你不怕死吗?” “皇上,请网开一面!”萧贵妃苦苦哀求。 “贵妃!你是在替她求情吗?”皇上神色明显有不悦之意。 “皇上,臣妾不敢再作隐瞒。”事到如今,萧贵妃只能将真相亲口说出,“当年臣妾诞下的,确是一名女婴,而且让人偷偷送出宫外。” “大胆!”皇上怒拍桌斥责,“你竟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萧贵妃一人认下所有的罪,只为保慕芸儿平安:“臣妾自知死罪难免,这么多年来,一直未尽母职,实在自责难当。臣妾可以肯定,眼前的芸儿,确是当年遭臣妾抛弃的亲生女儿。皇上若要降罪,请让臣妾一人承担所有罪责,臣妾恳请皇上!” “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慕芸儿一口咬定坚决不肯承认。 皇上难免听糊涂了,震怒道:“贵妃,你说慕芸儿是皇族血脉。慕芸儿,你又不承认。你们两个到底谁在愚弄朕啊?” “臣妾不敢!”萧贵妃言之凿凿,肯定道,“臣妾有证据证明芸儿是皇上的血脉。芸儿出生时,她的左手手臂上,有一个红色的菱形胎记,请皇上验过,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好!”皇上点头默许,命令道,“慕芸儿,拉起你的袖子,让大家看个究竟。” “芸儿!”楚狄紧张地叫了一声,满眼担心的看着她,此事牵连甚大,祸及性命,生怕她做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对不起。”慕芸儿望着他,自己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她就不会后悔,只是觉得对不起他,让他为此担心。 为了救自己娘亲的性命,她不管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她都决定一人承担。她抬头望着皇上,抬起手臂拉起袖子让皇上能够看清楚,在她的手臂上本应该有胎记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块血肉模糊的伤痕,并没有萧贵妃所说的红色菱形胎记。 “胎记怎么不见了?”萧贵妃上前抓着她的手,反复地看。 皇上雷霆震怒,发落道:“虽然皇子掉包的事朕早就有所闻,不过在没有证实之前,朕就未曾相信过。现在证实了,慕芸儿欺君犯上,罪该万死!立刻押入大牢听后问斩!” 众人惶恐,却也无奈至极,眼看着慕芸儿被侍卫压下去,他们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楚狄和柳絮在太子宫里商量对策,想办法一定要救出慕芸儿。 楚狄坐在那里,神情恍惚,却也镇定自若。只是柳絮沉不住气,心急如焚:“表哥,芸儿一定是公主,她的手臂上有一个红色菱形胎记,之前我明明见过的。” “芸儿她是故意把胎记弄毁的。”楚狄心里清楚,她了解慕芸儿,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当她见过萧贵妃后,我就已经知道,芸儿为了保护她的娘,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我现在真后悔,我就不应该让她进宫。” “那你为什么不向皇上禀报呢?”柳絮看到他越是这般镇定的样子,她就越是着急。 楚狄无奈,叹息道:“我已经求见过皇上,可是皇上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柳絮不解。 楚狄沉默,不再多言。柳絮急得在殿内走来走去,见沅卿在一旁也默不作声,心急道:“沅卿,你可有办法救芸儿?” “柳絮,我也很想救芸儿,可是……”沅卿皱眉,叹息了一声,似乎也有他的难处。 “因为救了她,你就要死,所以你就袖手旁观?”柳絮对他很失望。 “当然不是了!”沅卿不是为了保全自己,无奈道,“我实在是为难啊!” 柳絮不明白,他有什么好为难的:“你是太子,你去求见皇上,皇上能不见你吗?” 沅卿自己也明白,这件事情,皇上一定起了疑心,他现在的处境尴尬,根本说不上话。只摇头叹息道:“皇上嘴上不说,可是谁不知道,我是假冒的太子啊!我凭什么去救芸儿,替她求情啊?” “这我就不明白了,皇上既然知道,你是假冒的太子,为什么还要芸儿死呢?” “柳絮!”楚狄站起身,安抚着她,“芸儿的公主身份,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背后还有巨大的权位斗争。” 楚狄这句话,真是说到沅卿心里去了,他告诉柳絮实情:“这件事包括皇上,晋王,还有国舅,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现在这样的形势,楚狄看得倒是十分透彻,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芸儿说她是假冒的公主,对我们来说是一件非常震惊的事情。但是,在形式上,却对皇上最有利,是不是?” “对啊!”沅卿忽然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他们越是求情,皇上就越会迁怒慕芸儿。反而他们沉住气,皇上未必会真的处死慕芸儿。他耐心向柳絮解释道,“就连母妃当众坦白了真相,可皇上还是会找借口不肯相信啊!而且皇上虽然判了芸儿的死刑,可只是暂时收押,不去处理,为什么呢?他是在观察对手的忍耐力。” “那也不能搭上芸儿的性命啊?”柳絮就算明白皇上的用意,也担心慕芸儿有性命之忧,她抓着沅卿的手臂连忙问,“沅卿,你一定会有办法救她的,是不是?你想办法把她从天牢里救出来!表哥,你就带她走!” 沅卿摇摇头,表示他不能这么做:“芸儿宁愿死,也要救她娘亲,如果她现在突然失踪的话,第一个被降罪的必然是母妃啊!” 楚狄也赞同这一点:“柳絮,芸儿她已经铁了心了,她不愿意伤害她的娘亲,所以她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为什么你们两个说的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们愿意看着芸儿死吗?”柳絮情急之下,把气都撒在沅卿身上,“全都是你害的!如果没有你的话,芸儿就不会死,都是你害的!” “柳絮,你冷静一点!”楚狄拉开柳絮,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安抚道,“沅卿也没有办法!” 沅卿实在无奈,他早就看清了这宫廷的险恶,不由得也为自己的命运感叹:“我也只是这个棋局中的一子,我就是个傀儡,早晚我也不知道我会死在谁手里。” “沅卿,你别生气,柳絮也是一时冲动。”楚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加以宽慰。 “我不会怪她。”沅卿摇头叹息道,“我早就说过,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进了这个大牢,任你有什么本事也是身不由己。” 这也就是他一直想逃离皇宫的原因,他只是国舅的一步棋,被利用完了,早晚也是死,命运半点不由人。 第四十四章 舍不下他的深情 慕芸儿被关在大牢里,明知等待她的是死刑,却依旧不怨不悔。能够这样活一场,见到了自己的娘亲,也遇到了那个能够钟情一生的人,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女儿!我的女儿!”萧贵妃哭着一路跑进来,在慕芸儿身边坐下,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心痛不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太傻了!” 萧贵妃拉着她的手,那被划满伤痕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臂,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萧贵妃打开她带来的药箱,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这伤口要小心处理,不好好敷治的话,很难结疤的。”萧贵妃心疼落泪,想到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娘亲有意弄伤自己,毁了胎记,就不由得想到她刚出生的时候,“当年,娘把你狠心的抛弃,害你一出生就流落在外。没想到,十八年后的今天,你为了娘,竟要受这皮肉之苦,娘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慕芸儿为了避免娘亲伤心,依然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安慰道:“贵妃娘娘,是芸儿没有福气,不是您的女儿,所以您不必自责。” “不!是娘不好!”萧贵妃自责不已,“娘不应该那么狠心的抛弃你,这些年,娘的心一直在痛啊!” “您的苦女儿明白,我没有怪你。”慕芸儿的眼泪也落了下来,自从那天在城外见过娘亲之后,她就已经不怪她了。 慕芸儿越是懂事,萧贵妃就越是自责:“我恨我自己,当年太懦弱,我恨自己没有保护好我的亲生女儿。” “贵妃娘娘,芸儿有幸能见到您,虽然时间很短暂,但是我已经很满足了。”慕芸儿的心愿已经达成,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你不可以死!不可以!”萧贵妃极力想救她出去。 可慕芸儿自己不愿意走,叹息道:“娘娘您不要这样。” 萧贵妃恨不得自己去死,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为自己送命:“做错事的人是我!该死的人是我!我怎么可以让你白白牺牲呢?” “我不会白白牺牲啊!”慕芸儿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百善孝为先,您的女儿牺牲自己的性命,不但可以救娘亲,还可以免去一场腥风血雨,拯救很多无辜的性命,我觉得太值了。” “芸儿!”萧贵妃紧紧地抱着她,实在是不忍心。 “娘娘,请您节哀吧!”慕芸儿轻抚着她的背,想给她一点安慰。 “我怎么舍得呢?”萧贵妃实在割舍不下,只恨相聚的时间太短了,“我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才相聚那么短暂,娘亲真的还没有把你看够啊!” 慕芸儿对娘亲也有所亏欠:“这十八年来,做女儿的也没有尽过孝道,给娘的,也只有一个野果。” “那是娘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娘一生永远也忘不了那滋味。”萧贵妃会一直记得,她曾经给过她的那个野果。现在她终于能够明白,什么人情味,她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她留下的唯一的记忆。 离开大牢,萧贵妃立刻去求见皇上,她要向皇上禀明一切,她宁愿牺牲一切也要救慕芸儿的性命。皇上此刻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任凭谁来都不见,萧贵妃就一直站在御书房外等候,过了半晌,皇上身边的太监才进去禀报:“启禀皇上,萧贵妃求见。” 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点头默许。萧贵妃走进殿,在皇上面前跪下:“皇上!” “贵妃,你有何事禀奏?”皇上抬眼望去。 “臣妾恳求皇上,赐臣妾死罪!”萧贵妃抬起头,眼里满是哀求,向他坦白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臣妾罪孽深重,欺君犯上。十八年前,胆敢掉包皇嗣,早该一死以谢天下,苟且偷生的活了这么多年,臣妾每日都如履薄冰。臣妾愧对皇上,也惦念自己的亲生骨肉。内心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啊!” “照你这么说,晋王在殿上所说的都是事实了?”皇上对此事尚存疑虑。 “确是事实。”萧贵妃坦白,并向皇上恳求,“芸儿确实是皇室血脉,皇上的亲生女儿啊!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千万不要赐死她啊!皇上!” 皇上轻蔑地冷哼一声道:“可是这丫头并不稀罕做什么公主啊!” 萧贵妃连忙向皇上解释清楚:“芸儿不肯承认,是为尽孝,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公然承认了身份,臣妾就难逃欺君之罪,她为了救臣妾,才会这样做。” “她不肯承认公主身份,这也是欺君!”皇上的语气里带着怒意。 萧贵妃磕头请罪:“臣妾恳求皇上开恩,顾念芸儿一片赤子孝心,免她死罪,臣妾甘愿承担罪责。请皇上赐死臣妾!” “你可知道,掉包这件事情一旦传出去,会成为天大的笑话?”皇上对于此事即便是相信了,也不能传扬出去,“到时候你人头不保,诛连九族,慕芸儿还是逃不了啊!” “可是,芸儿是皇上血脉啊!”萧贵妃苦苦哀求,“臣妾一死无妨,恳求皇上免芸儿死罪!” “你真的不怕死?”皇上质疑道。 “臣妾不怕!” 皇上的神情显得更加轻蔑了:“你以为你现在做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朕就会心软吗?” “恳求皇上赦免芸儿!臣妾为了保住女儿,可以立刻以死明志!”萧贵妃说完,拔下头上的一只金簪欲自杀谢罪。 “放肆!”皇上命人将其拦下,训斥道,“你想血溅御书房,陷朕于不义吗?” “臣妾不敢!”萧贵妃立刻磕头请罪。 “朕告诉你,你的命在朕手里,朕要你生你就生,朕要你死你就死!”皇上震怒,命令道,“来人!送贵妃回宫!严家保护!” 宫人们将萧贵妃带了下去,萧贵妃无奈,失声痛哭。她就连求死也不能被成全,到底要她怎么样才能救慕芸儿的性命? 慕芸儿在大牢里,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望着高处的窗户发呆。也不知道在她死之前,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她心心念念满脑子都在想的那个人?希望他来,又希望他不来,生怕自己会连累他。 忽闻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慕芸儿移开目光看过去,只见楚狄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声细语道:“一脸着急的样子,是不是没有等到我来,害怕了?” 他总能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对他笑着。 “你的伤口,要赶紧敷药,不然很难好的。”楚狄带来了药箱,正准备给她包扎伤口。 慕芸儿把已经包扎过的手臂伸到他面前,笑道:“虎毒不食子啊!” “她来看过你了?”楚狄看得出来,萧贵妃来过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看着我娘因为我而被处死,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慕芸儿现在就只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体谅,“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要做这个决定了吗?楚狄!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楚狄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傻丫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在旁边支持你,也不愿意听到你说对不起,好吗?” 慕芸儿点点头,帮他擦掉眼泪,楚狄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其实,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多想了以后,心里会难受的。事实上,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聪明的人,会让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你是个聪明的人吗?” “嗯!”慕芸儿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为了不让他看了难过,她必须乐观起来,“既然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那我就要每天活得开开心心的,这样才不会浪费啊!” “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很好看,让人心里真的很舒服。”楚狄最喜欢看她的笑容,如果可以,他希望全世界都能被她的笑容治愈。楚狄移开目光,不想让她再难过,刻意转移话题,“好了,先不说这些了。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我费了一天的力气给你弄来的。” “好!”慕芸儿擦干眼泪,也不想惹他难过,故意装作轻松的样子。 楚狄打开他带来的食盒,里面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很多都是她还在清风镇的时候,秋雨和冬雪经常给她买的点心,回京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家乡的东西了。所以,现在看到才会觉得亲切:“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我以前特意去问过秋雨和冬雪,是她们告诉我的。”楚狄一直把她的喜好都记在心里。 “你真的对我很好。”慕芸儿刚擦干眼泪,突然又掉了下来。 楚狄嘴角上扬,浅笑着:“你现在知道了也不迟啊!” 慕芸儿一直望着他,目光不舍得离开片刻,临别之际,她怕是看一眼少一眼了。还有很多心里话想嘱咐他:“楚狄,我很快就要离开你了。以后请你忘了我,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好姑娘,就跟她成亲,然后生很多的孩子,一家人温馨融洽,享受天伦之乐。” 楚狄只是摇摇头,握着她的手,真诚地看着她:“傻丫头,我是真心喜欢你,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代替你。” “你何必这样呢?”慕芸儿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嫁给我吧!”楚狄深情地眼神,像是要望进她的心底。他考虑了很久,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娶她为妻,也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没有一点遗憾。 “不可以!”慕芸儿的两行眼泪落了下来,“我已经被判了死罪,怎么可以连累你?” “如果,你不答应嫁给我,这才是真正的连累我,会让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快乐。”楚狄决心已定,只求她能够答应,“既然命运早就已经安排好了,我们逃不过分离,而我希望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就是让你无论身处何方,都不会感到孤独。我要让你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我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你再孤单的流眼泪了。傻丫头,你的笑容,我永远都会记得,因为这是我往后唯一能够体会到的幸福。傻丫头,答应我,嫁给我。” 慕芸儿还是不肯答应,她绝不能连累他,为她背负着一辈子的责任:“我很快就会死,我可能连一天的日子都没有了,怎么可以嫁给你?”他的深情,她终究是要辜负了。 “你一定要答应我!”楚狄仍然坚持,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傻丫头,你一定要嫁给我,即使只有一天,甚至只有一瞬间,但你却留下了我这辈子可以活下去的最美好的回忆。这是我的终身大事,嫁给我!” 慕芸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紧紧地抱着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到了这种境地,他竟还愿意娶她,她真的很感动。 “不要哭,成亲是高兴的事。”楚狄抱着她,抚摸着她背后的长发,眼神里满是温柔。 第四十五章 觐见圣颜遇转机 御书房,国舅进殿面圣,暗示晋王办事不得力,却没有受到惩罚,因而极尽奉承之言:“皇上,皇室血脉乃江山社稷所系,必须名正言顺,方能服万民,平天下。早前有人散布谣言,污蔑太子,幸得皇上英明,粉碎谣言,还太子清白。虽然慕芸儿已即将被处死,但始作俑者,却置身事外,实在令微臣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思虑片刻,问道:“国舅口中所谓的始作俑者,指的是何人呢?” 国舅侧首望向身边的晋王,向皇上明言:“微臣记得当时在皇上面前,晋王曾经和臣有过赌注,那时晋王力指贵妃娘娘欺瞒圣上,坚持寻找慕芸儿进宫引证。结果,却让奸佞有机可乘鱼目混珠,毁江山宗庙正统。如今皇上已经知道,慕芸儿只是寻常百姓之女,敢问晋王该如何自处呢?” “臣弟任由皇兄处置!”晋王承担自己的罪责。 皇上点头示意,出言讽刺挑事之人:“国舅心系朕的江山社稷,犹胜于朕,实在值得褒奖。” “皇上言重了。”国舅客套道,“所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微臣实在不敢居功。” “晋王受谣言所惑,不辨是非。虽其情可悯,其罪不可恕。”皇上言外之意,是想为晋王开脱罪责,可晋王办事不得力也却是属实,因此叹息道,“何况,晋王和国舅还有人头落地之约。” “启奏皇上!”楚狄极力为晋王辩白,“晋王和国舅的生死之约时间还未到期,何况慕芸儿的身份目前疑点重重。仍然是个谜啊!” 国舅厉声怒斥:“皇上已经下旨赐死慕芸儿,难道你敢说皇上判断有错?” “楚狄没有此意。”楚狄对国舅早有不满,可从不曾与他发生过正面冲突。今日,他竟然在圣上面前陷楚狄于不义,他自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既然盟誓已立,皇上金口为实,大家自然应该遵守诺言,再进一步查明真相,再处置晋王也不为迟。何况,慕芸儿确实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她怎么敢欺瞒皇上?这其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 楚狄向皇上请旨:“皇上,楚狄为晋王追查公主一事,如果有错,那么楚狄也是有罪之人,所以再此恳请皇上,让楚狄继续追查此事,如若没有结果,楚狄愿与晋王同罪论处!” “臣弟也恳请皇兄,允许臣弟戴罪立功。”晋王极力向皇上争取最后的机会。 皇上点头默许:“国舅,你可有异议?” 事已至此,国舅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能赞同:“皇上,公道自在人心,微臣也希望,晋王可以戴罪立功。否则,言而无信,恐怕难堵悠悠众口。” 萧贵妃在宫里等消息,她急得在寝宫里走来走去,便是一刻也安心不下来。 “母妃!”沅卿从御书房回来,一路小跑,额头上还冒着汗。 萧贵妃立刻迎上去,抓着沅卿急忙问:“沅卿,皇上是怎么说的?有没有改变心意赦免芸儿的死罪啊?” 沅卿无奈,只摇了摇头。 “难道,皇上真的这般无情吗?”萧贵妃不禁又落下了眼泪,想到那个还在牢里的女儿,就心痛到不能自已。 晚膳的时候,皇上竟命人召见慕芸儿至御书房。慕芸儿虽有些不解,但还是遵旨走出了大牢,来到皇上面前。御书房的膳桌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慕芸儿不明何意,只站在那里看着皇上,一动不动。 “戴罪之人觐见皇上,竟敢不下跪?”皇上感到诧异。 慕芸儿已看淡生死,坦白道:“皇上既然已经赐了我死罪,反正都是要死的,又不是跪了之后就不用死,那还为什么要跪呢?” 九五至尊,高高在上的皇上,还从来没见过像慕芸儿这般不惧怕他的人,因此感到好奇:“为什么不求求朕呢?也许朕会心软呢?” “如果求一求你就会改变主意,那么你这个做皇帝的,也未免太儿戏了吧?”慕芸儿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那么容易就改变主意,“我可不相信,你是那种朝令夕改的皇帝。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做皇帝的每个决定都有他的用意。” 皇上忍不住笑了,点头赞许,问道:“那你说,朕叫你来会是为什么?” “叫我来吃饭的喽!”慕芸儿看着桌上的膳食,不假思索地回答。 “就这么简单?”皇上疑问道。 慕芸儿点头,自说自话:“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不用动脑筋的事情就不要动,这样做人才会活得快乐。” 皇上的神情倒是又多了几分忧虑:“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不用想事情的运气。” “看来你这个皇上,过得也不是很快乐嘛!”慕芸儿看得出来,做皇帝的也不过如此,她就更应该好好活着,尽量让自己活得快乐一点。 皇上不去想这些了,示意她道:“吃饭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慕芸儿二话没说,就坐下吃饭,还主动加菜放到皇上的盘子里,对他友好地笑着。皇上一直看着她,神情略显诧异。看得慕芸儿十分不自在,别过脸道:“快吃啊!我有什么好看的?” “朕可是皇帝。”皇上严肃地强调。 “那又怎么样?”慕芸儿毫不忌讳,“皇上也是人,皇上又不是不用吃饭。” “朕用膳可是要有指定的人伺候的。” 慕芸儿偏偏不肯遵循,反而还有自己的一通大道理:“做人呢?就不要太过拘谨,要是每天都做同样的事,见同样的人,说同样的话,生活在条条框框里,那岂不是很无趣?” 皇上表情凝固,低头吃饭,没有理会她。结果一不小心呛着了,表情皱在一起,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呛着了?”慕芸儿赶紧过来拍着他的背,给他倒杯水,叮嘱道,“慢点吃嘛!” “没事,没事。”皇上缓过劲来,便让慕芸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慕芸儿看到皇上刚才吃东西呛到的样子,不禁对他有几分同情,心想:其实,皇上脱下龙袍,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这些多年,芸儿没能在他身边尽孝,看得出,他已经老了。 慕芸儿一直盯着他看,皇上察觉到,问:“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慕芸儿移开目光,遮掩道。 “有话就说。”皇上命令她。 慕芸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我只是想说老人家吃东西,还是慢一点的好,毕竟你已经不年轻了。” “你不必故意讨好朕。”皇上不接受她的关心,一点也不肯领情。 好心好意的关心,被当成了故意讨好。慕芸儿生气得别过脸道:“呛死你活该!懒得管你!” 皇上望着慕芸儿转过去生气的样子,心里竟油生出一股暖流,对她竟产生了一些好感:这丫头其实还挺乖巧孝顺的,也很善良啊! 见皇上半晌没有说话,也转过身去,慕芸儿又转过来有意看向他,问:“喂!你生气了?” 皇上竟不禁笑出了声。 慕芸儿见到他的笑容,才松了一口气:“你笑就好了嘛!其实老人家呢,就应该多笑,这样也会对身体好哦!” “朕真的老了吗?”皇上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黯淡,带着些感慨。 慕芸儿怕他多想了难受,便安慰道:“其实,也没有,你就不要多心了。” “朕喜欢听你说真话。”皇上对她微笑着,渐渐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了,也不禁感慨道,“朕这一生当中啊,有过十几个儿女,可是却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敢和朕说真话的。如果你是朕的女儿,朕会觉得很幸福。” 这一刻,慕芸儿从心底里能感受到,那来自慈父般的关怀与温暖。她不敢奢望,皇上会认她这个女儿,只要能在他身边尽孝,哪怕能为他做一点对他而言微不足道的事,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能够在父亲身边陪伴得久一点,只可惜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是怕死,她只是对这世间有着太多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和事。 晚膳后,皇上特许慕芸儿可以自由在皇宫里行走,可以去她想去的地方。她便第一时间赶去了太子宫,把这一切告诉了他们。沅卿听后,震惊不已:“什么?父皇特意请你用晚膳?还和你说了很多话?是真的吗?” “是啊!”慕芸儿激动地点点头,对皇上,她也不再畏惧,不再抱怨,而是心存感恩,“我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冷酷无情的帝王,反而,还有些慈祥了。” “这是好事啊!”沅卿激动地抓着慕芸儿的手,告诉她,“芸儿,你有救了!” “沅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絮忙得站起身,拉着沅卿激动地问,“莫非芸儿的死刑有所转圜?” “你们还不明白吗?”沅卿已经猜到十之八九了,“其实,父皇的心里已经开始接受芸儿了,只是嘴上不说破罢了。” “我同意沅卿的说法。”楚狄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面,倒是十分有把握,“皇上说话向来都是有含义的,他通常不会直接表达出来,要仔细揣摩才行。今天,他能这样对你,晚上还允许你自由在皇宫走动,就说明他想赦免你的死罪,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沅卿连连点头赞同:“父皇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真的这样,那就太好了。”柳絮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芸儿,你会没事的。” 慕芸儿此刻倒是感慨良多,她不怕死,她是舍不得死:“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一直在他的膝下尽孝。” “一定会的!芸儿对父皇一片孝心,父皇怎么可能舍得处死你呢?”沅卿毕竟当了皇上十八年的儿子,对他最了解不过了,还不禁说话暗讽自己,“其实在这个宫里,最了解他的,就是我这个假冒的太子了。” 众人欢笑,都在为慕芸儿现在获得的转机所庆幸。 第四十六章 御旨赐婚 第二天早朝,众大臣在殿内等候已久,皇上迟迟没有出现。皇上登基几十年,从没有一日早朝来迟过,这不免引起朝臣非议。又过半晌,只见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前来宣读圣旨:“皇上龙体欠安,今日不上朝了。皇上有旨!” 众人纷纷下跪听旨。 “查慕芸儿冒充公主之事,经过核实,确证慕芸儿并非皇室血脉,罪无可赦。未免此事再起波澜,影响皇室声誉,下月十五将慕芸儿处决。晋王处事不利,但罪不至死,罚俸禄一年,封地减半。钦此!” 楚狄听了这到圣旨,心突然往下沉,他以为皇上不会杀慕芸儿的,可为什么皇上突然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而且还是在朝堂之上当众昭告天下,慕芸儿非死不可,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听完圣旨之后,楚狄久久不能自已,跪在他旁边的沅卿将他扶起来,只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慕芸儿得知消息,便跑去求见皇上,她怒气冲冲的闯进皇上的御书房,差点惊扰了圣驾。 皇上抬眼,轻蔑地看向站在殿内的慕芸儿,冷声道:“你以为你费尽心思讨朕欢心,朕就会改变主意免你死罪吗?这不正如你所说,朕做这个皇帝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改变判决。”慕芸儿本来就不指望他能赦免自己,她怒声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你已经判过我一次死罪了,今天为什么还要在金銮殿上,再做出一次宣判?做皇帝的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人家吗?” 听她发泄完心中的怒气,皇上一直保持沉默,不予理会。直到她气全都出完了,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皇上才缓缓开口问:“怎么不骂朕了?” 慕芸儿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她刻意强颜欢笑,偏偏要跟皇上反着来:“反正,我也只剩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活着,那么这一个月,我要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我才懒得骂你,跟你生气呢!”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完成啊?”皇上饶有兴趣地问。 “我干嘛要告诉你?”慕芸儿别过脸,不想理他。 皇上刻意暗示道:“你不告诉朕,那朕怎么让你出去完成呢?” “你要放我出去?”慕芸儿听了激动地转过来看着他,有一丝怀疑,“你不怕我跑了吗?” “你要跑早跑了,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皇上自己有数,既然他敢放她出去,就不怕她跑了。皇上从身上拿出一块金色令牌,交到慕芸儿手里,默许道,“这块令牌可以让你在宫中自由出入,你就好好利用这个月的时间,办好你的嫁妆,做楚家的媳妇吧!朕赐你和楚狄结为夫妻。” “不可以!”慕芸儿极力反对,“你可以赐我死罪,但不可以赐我婚姻!我是不会连累楚狄的!”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楚狄在大牢里向你提亲,朕是在成全你们啊!”皇上真想不明白,她竟然会不愿意?这是为何? “可是我没有答应他!”慕芸儿嘴硬,坚决不肯,“反正我不会嫁给他的!” “这是圣旨!不允许你反对!”皇上严厉地斥责她,一想到楚狄对她的真情,皇上也不免为之动容,“楚狄明知道你是死囚,他还要娶你,这就表示他对你是真心真意的。朕就是想知道这世上是不是还有情深义重,至死不渝。” 慕芸儿难得拥有可以自由出宫的机会,她唯一能去的也只有丞相府了。她和楚狄牵手漫步在后花园的石子路上,见慕芸儿满脸愁容的样子,楚狄有意说笑道:“皇上都赐婚了,想赖也赖不掉了!傻丫头你就开开心心的嫁给我吧!” “可是我……”慕芸儿还是顾虑重重。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她想说的,他都明白,坚持道,“哪怕和你在一起,只能做一天的夫妻,我也是要娶你的。” 他的真诚,让她感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慕芸儿不再有任何顾虑了,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就够了。 “那你告诉我,想要什么样的定情信物啊?”楚狄长舒了一口气,对她宠溺道,“是天上的月亮,还是银河?还是你想要其他的?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都可以为你拿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慕芸儿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他而轻松许多。 楚狄浅笑道:“我不是一向如此吗?” “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又想和我拌嘴吗?” “我们不是从认识开始,就一直拌嘴不停闹翻天吗?”慕芸儿想到当初刚和他相识的场景,就忍不住要笑出声,“怎么?现在不习惯了?” “不会啊!”楚狄不甘示弱道,“我们两个之间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 慕芸儿听了皱着眉,嘟着嘴假装生气道:“都已经到今天了,你就不能让一让我吗?” 楚狄笑着,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俏皮道:“这样可不好看,你笑起来才好看。我答应从今天开始,再也不会让你生气了。” “你啊!”慕芸儿低头浅笑,真是想不服都不行。 楚狄忽然握紧她的手,将腰间的两块麒麟佩其中一个拿下来,递到她手里,格外珍视的看着它道:“最好的定情信物,莫过于它了吧?我们可是因它结缘的啊!如果不是那天,我在月老庙弄丢了麒麟佩,也不会和你相识到现在。说起来,它可是我们的媒人呢!” 慕芸儿紧紧地握着属于自己的那块麒麟佩,想起他们离开清风镇前最后一次在许愿树下说的话,问道:“那天,我在许愿树下,一气之下扔了它,你就把我的那块给捡回来,一直带在身边了是吗?” 楚狄点点头,望着她说:“对你而言,它是你认亲的凭证,但对我而言,它是我如命般珍视的东西,我带着它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边一样。这对麒麟佩,陪着我度过了我最难熬的日子,所以它对我很重要。” “现在他们终于合二为一了,我们也拥有了最好的结局。”慕芸儿带着满脸幸福的笑容,此生能够与他携手共度,哪怕时光短暂,也足矣。 楚狄和慕芸儿牵着手,继续往前走。慕芸儿忽然停下脚步,侧首望过去,有些好奇地问:“哎,对了,你是丞相的嫡子,长得又那么英俊潇洒,那么在认识我之前,是不是有很多大家闺秀抢着跟你交往啊?” “你说呢?”楚狄反问道,难掩脸上的喜悦之色,“那是肯定的了!” 慕芸儿有些不高兴地问:“那你有喜欢过她们吗?” “那让我想一想。”楚狄装作沉思的样子,可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皱着眉道,“真奇怪啊!我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一定是因为你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不记得了。”慕芸儿就知道,以他这样的身份,喜欢他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那是太多了。 “你吃醋了?”楚狄有意调侃她。 “哪有啊?”慕芸儿别过脸,没有看向他。 “那你这样说,真是让我太伤心了。”楚狄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真诚地向她坦白,“其实呢,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所以记不起来了。我喜欢的就是傻丫头你啊!而且我这一辈子就只喜欢你一个。” 慕芸儿听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望着他说:“我也喜欢你啊!” “我知道啊!”楚狄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慕芸儿忽然歪着脑袋冥思苦想道:“可是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而喜欢你了。” “真的吗?”楚狄心里有数,“我可记得一清二楚啊!” “是吗?”慕芸儿带有一丝怀疑。 “你很早以前就喜欢我了吧?”楚狄心里一直是确信这一点的,“从我们在许愿树下约定的那天起,你就暗恋我了,对不对?” “有吗?我可不记得了。”慕芸儿被他说中了心思,故意假装不承认,“我想,一定是我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不记得了。其实,只要是疼爱我的人,我都会喜欢他们的,小时候有秋雨和冬雪,后来有柳絮和沅卿,还有我娘……”慕芸儿在提到娘亲的时候,神情忽然落寞了下来。 “你娘?”楚狄的神情也跟着落寞下来。 “其实我知道,她是很疼爱我的。”慕芸儿不但不怪她,不怨她,反而还能理解她,“当年她遗弃我,一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那我呢?”楚狄转移开话题,也要跟那些她提到的人争在她心里的地位,“我在你心目中是什么位置啊?是不是要排到最后了?” 慕芸儿想了想说:“我还记得,当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真是非常讨厌你呢!” “你当时还差点烧了月老庙,也差点断了我们的姻缘啊!”楚狄还记得和她初相遇的场景。 “还差点当了你的麒麟佩,一定让你印象很深刻吧?”慕芸儿想到过去的种种,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喜欢了你,到现在,我相信到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会只喜欢你。” “这句话,你已经向我说过很多次了。”楚狄又忍不住调侃,她确实曾多次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也已经听得太多了。 “你又气我了!那我不理你了!”慕芸儿转过脸,不再说话了。 她那些对他表明心意的话,他即使是听得再多,也不够。楚狄侧首望向她转过去的脸,迁就的看过去,对他说了很多心底的话:“傻丫头,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率性坦白的人,从不会把自己的心里话藏在心里不说,所以我会经常听到你的心声啊!你知道吗?你是我心里那一弯清泉,让我忘记忧愁,忘记痛苦,永远都会积极面对有希望的每一天。不管过去,你记得也好,忘得一干二净也好,对于未来的这一个月里,无论开心和痛苦,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一生一世都会记住。” “我也是。”慕芸儿转过脸看着他,他说的这些话,她都深有体会。只是心里还些疑虑,“我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明白。” “什么事?” 慕芸儿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分析道:“皇上说,让你查明我的身份之后再做判决,可是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他就决定一个月后把我处死。但又忽然赐我令牌,让我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还赐婚给我们。你说,皇上的举止是不是很奇怪啊?” “皇上现在反客为主了。”楚狄能明白皇上这么做的用意,预测道,“看来宫里的风暴马上就要展开了。” 第四十七章 一念情深 慕芸儿和楚狄带着好消息前去太子宫,正好柳絮一早也在这与沅卿商量救慕芸儿的事。见他们两个过来,沅卿欣喜不已,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会有这么大的转机:“我刚才就听宫女说,说父皇赐了芸儿令牌,让她在这一个月里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原先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楚狄故意卖起了关子。 柳絮连忙问:“表哥,是什么好消息啊?” 楚狄正式宣布道:“皇上赐婚,我们要成亲了。” 听到他们要成亲这样的好事,柳絮和沅卿二人竟是如出一辙的沉默。楚狄不明何意:“你们为什么不恭喜我们呢?” “沅卿,你是不是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赐婚给我们啊?”慕芸儿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我当然知道了。”沅卿也故意卖关子。 慕芸儿催促道:“知道就快说啊!” 沅卿笑了两声,油嘴滑舌道:“就是父皇知道,楚狄喜欢你,所以就让他娶你,这么简单呗!” “说了等于没说。”慕芸儿翻了他一个白眼。 “什么事情都简单最好,不要想得太复杂。”沅卿知道他们要成亲了,真为他们感到高兴,对楚狄也是有着说不出的钦佩,“楚狄,我真没料到啊!你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痴情之人呢!确实太值得让芸儿为你死心塌地了!” “表哥,芸儿,我恭喜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柳絮期盼他们的幸福已久,早就该有这样的结局了。现在能够终成眷属,她真的发自内心的要为他们祝福。 “谢谢你,柳絮。”楚狄现在感到很满足。 柳絮拉着慕芸儿的手,向她承诺道:“芸儿,我一定会送给你一份有价值的嫁妆,让你在最开心的时候,嫁给我表哥。” “那是肯定的了!”沅卿已经在想要怎么准备他们的婚礼了,“有我这个太子在呢,那芸儿的婚礼能不隆重,能不热闹吗?” 柳絮忍不住打趣道:“知道你是当今的太子,你最有本事了,你说的我们能不信吗?” “你是在挖苦我?还是羡慕我啊?”沅卿听着这话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像极了挖苦。 “一半一半啦!” 大家正相谈甚欢时,沅卿突然提议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芸儿又有令牌,我们一起出宫玩玩吧!” “好啊!”慕芸儿举双手赞成,四个人一起去了郊外,开开心心的玩了一整天。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柳絮坐在窗前的桌边,迎着明月的光,记录下自己深藏在心底已久的话。曾经那些莫名油生的情愫,是时候该放下了:记得那天,芸儿说她喜欢的人竟然是表哥,我却没有半点不开心,反而还为表哥高兴不已。今天表哥和芸儿终于要成亲了,我心里就更加放心了。芸儿,她是个很难得的好姑娘,虽然她已经被判死罪,但是我了解表哥。他能娶到如此善良的伴侣,纵然只能做一天的夫妻,他也会心满意足的,而我也可以安安心心的离开了。表哥,不管这辈子也好,就是下辈子,我都会一样默默地眷恋着你,默默地祝福着你,这就是我永远爱你的方式。 萧贵妃得知慕芸儿和楚狄的喜讯之后,竟忍不住在宫里伤心落泪。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成亲之后便要离开这人世,更舍不得自己连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 “母妃,您就不要再难过了。”沅卿扶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叫本宫如何能不难过呢?”萧贵妃整日活在对女儿的相思之苦中,“皇上放了芸儿出来,本宫日盼夜盼,还是等不到她来见我。” 沅卿叹息了一声,为慕芸儿解释道:“芸儿不来见您,是因为她害怕,她怕到这见了您以后,就舍不得走了。” “可是,她已经被判了死罪,是本宫害了她。”说到底,萧贵妃还是在为此事自责。 沅卿看她这么难过,想尽办法的安慰她:“芸儿让我跟您说,她今生受了这么多苦难,是因为她前世造孽了今生来还,等她把前世欠的债全部还清了以后,来世她就会过得幸福快乐了。” “她在说什么?造孽的人是本宫,要受到惩罚的,也是本宫啊!”萧贵妃自责内疚不已。 “母妃也不要再自责了。”沅卿宽慰道,“芸儿舍己为人,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您,也希望能免去一场宫廷兵变的风暴啊!我觉得您应该理解她。” “芸儿她真的不想逃走吗?”萧贵妃曾想过悄悄地把她放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都认了。 沅卿了解慕芸儿,她是不会丢下娘亲自己一走了之的:“芸儿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逃走,她现在正一心在准备嫁妆呢!她要是逃跑了,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嫁给楚狄呢?” 萧贵妃对楚狄的为人,感动不已,夸口称赞:“楚狄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事到如今,他都没有嫌弃过芸儿。” “楚狄有情有义,芸儿能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也是芸儿的福分啊!”沅卿在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那么,本宫同时也害了楚狄。”萧贵妃实在是太过内疚了,“要知道,芸儿成亲之后,就要被处决了啊!” 沅卿不希望她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便多提提慕芸儿的喜事:“母妃,不管怎么说,楚狄和芸儿成亲也是一桩喜事啊!您应该保重身体,等到那天,您神采奕奕的送芸儿出嫁,这可能是芸儿最开心的事了。” 听了沅卿的话,萧贵妃这心里才有了那么一丝宽慰。 丞相府接到皇上的圣旨后,丞相正在为楚狄的婚事发愁。而楚狄却高高兴兴的拿着一张喜帖走进正厅,递到丞相面前:“爹,这是娘亲替孩儿选的下月十三的黄道吉日,请爹过目。” “什么黄道吉日?简直是荒谬!”丞相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拒绝,“爹是不会答应的,你不要再妄想了!” “爹!” “不要说了!”丞相打断他,坚决不同意,“荒谬!太荒谬了!爹明天就向皇上请求,撤销这赐婚之事。” 楚狄急了,立刻恳求:“爹!不要啊!您听我说……” “我的好儿子!是你听我说!”丞相安抚着楚狄,跟他讲道理,“你要知道,现在你娶的不是公主,而是一名钦犯,一名死囚啊!她十三娶进门,十五就要被送上邢台被斩首的你知道吗?这桩婚事,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万一皇上秋后算账,我们就成了逆贼的姻亲,万一皇上诛连九族的话,我们也会被无辜冤枉,牵扯进去的啊!你想过没有?” 楚狄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但他仍然坚信自己的想法:“爹!我相信皇上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就算不担心受到牵连的话,爹也不会让你糊涂的。”丞相说什么也不肯妥协,一味地为他的前途所考量,“一直以来你想做什么事情,爹管过你吗?可是这一次,你想清楚没有?你若和芸儿成亲的话,将来怎么办?大好的前程就彻底没有了!还要背负着一名钦犯夫君的罪名,还有哪家的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你啊!” “这是我和芸儿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不管别人的看法。”楚狄仍要坚持,还发誓道,“而且以后,我也不会再娶了,今生今世,我只认定了芸儿是我的妻子,我不后悔。” “狄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懂事了啊?”丞相叹息了一声,真不知道还能说他什么是好。 “芸儿是个怎样的姑娘,我想爹心里也有数。”楚狄为慕芸儿说尽了好话,“她的善良,她的孝义,她的牺牲精神,难道不值得我们去敬重和同情她吗?” “可也不能因为敬重和同情,就非要娶她不可啊!”丞相也知道慕芸儿的为人,但她毕竟是个将死之人,他绝不能让楚狄犯糊涂。 “我不是为了同情才和她在一起的!”楚狄的眼眶忽然泛红,一想起慕芸儿,就满是心疼和无能为力,“爹!我是真心喜欢她啊!我没有能力帮她平反死罪,唯一能做的就是娶她,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不带一点遗憾的离去您知道吗?” 丞相叹息道:“你们年轻人,就只会感情用事!” “爹!您也年轻过!您想想您和娘这一路走来也不容易是不是?”楚狄给他跪下来,恳求他同意,“如果我娶不到芸儿,我一生一世都会很难过,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您就成全我吧!爹!” “不要再说了!这桩婚事!爹是坚决不会答应的!不要说了!”丞相就是不予理会,拂袖而去。 “爹!”楚狄忙站起来跟出去,在院子里跪下,继续恳求:“楚狄恳求爹同意我和芸儿的婚事!” “你这是在干什么吗?你是在逼我吗?”丞相拿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为了一个慕芸儿,竟两次下跪?让他伤透了心。 “爹如果不答应,狄儿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楚狄一心要娶慕芸儿,坚决不会放弃。 “不起来就不起来!丞相怒斥道,“不管你跪到什么时候!这桩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丞相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房间,再也没有理会楚狄。他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还下了好大一场雨。楚狄淋着雨,一动未动,如果他的爹执意不肯同意他娶慕芸儿,他宁愿跪死在这,也不肯屈服。反正,他娶慕芸儿是娶定了。 夫人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电闪雷鸣,下着瓢泼大雨,楚狄还跪在院中,着实心焦,也心疼不已。 “你还看什么呢?”丞相在床上躺下,催促道,“赶紧睡吧!” “狄儿还在院子里跪着呢!”夫人放心不下,走到丞相身边道,“老爷,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丞相坐起身,语重心长道,“我是为他着想啊!” “老爷,你知道他的个性,他铁了心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啊!”夫人就是担心,他当真不肯起来,那要跪到什么时候。 丞相反而还责怪她:“所以,你就赞成他的亲事,还帮他选什么黄道吉日?” “就算我再不赞成,反对又有什么用呢?”夫人太了解楚狄的脾性了,他决定的事,旁人再怎么阻拦也是没用的。 “这关系到儿子的终身幸福,你怎么可以心软呢?”丞相何尝不心疼他?只是,为了他好,绝不能心软妥协。 夫人苦口婆心劝道:“老爷,我们是为他着想,可是我们是我们,他是他,只有他自己才了解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那我们就不管了,让他任意妄为?” 夫人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答应他们的婚事,也是为了楚狄好。所以只能劝他这边妥协:“老爷,我们这个孩子虽然任性,可他还是很懂事的啊!他从来没有让我们担心过,你就体谅他的苦心,同意他的婚事吧!不然,他会抱憾终身,埋怨我们一辈子的!” “可我是为他好啊!”丞相实在为难。 “狄儿他知道,可他就是这样执着的一个孩子。”夫人也实在没办法,看到楚狄现在这个样子,心疼不已,“你要是再反对下去,万一……万一他要是做了什么傻事,恐怕老爷也会后悔一辈子啊!我们已经失去了衡儿,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万一他有个好歹,叫我可怎么办啊?” “真拿他没办法!”丞相只好妥协了,“快叫他起来!” 听到丞相发话了,夫人赶紧拿着伞跑出去,忙把楚狄拉起来:“狄儿!狄儿快起来!你爹已经答应你和芸儿的婚事了,你快起来!” “真的?”楚狄还跪在雨地里,有些不敢相信。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快起来!”夫人一边撑着伞,一边拉他起来。 楚狄脾气倔强,偏不肯起来:“不行!我要听爹亲口告诉我!” “傻孩子!娘会骗你吗?”夫人心急不已。 丞相站在廊前,实在没办法,也只好走出来亲自扶他。还不由得数落他:“你非要爹也过来扶你,你才高兴啊?快起来!爹同意了!” 楚狄这才放心,丞相和夫人一同将他扶起来,送回房间休息。 第四十八章 曲终人散 柳絮深夜未眠,房间里点着昏黄的灯,她坐在灯下刺绣。她答应了慕芸儿要送她一份嫁妆,她想为自己最好的姐妹亲手绣一件嫁衣,等到她出嫁的那天穿上,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距离他们的婚期已近,柳絮才要日夜赶工,点灯熬油,一直绣到天亮,还没有休息。 “柳絮!”房门外,似乎传来了慕芸儿的声音。天才刚亮,她就出宫跑来了丞相府。 柳絮赶紧把未完成的嫁衣收起来,然后跑去开门:“芸儿,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慕芸儿走进她的房里,在桌边坐下,坦然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嘛!早睡早起,日子才过得充实啊!” “你说的有道理。”柳絮在她身边坐下,与她闲聊着。 “柳絮,你今天陪我去集市上逛逛好吗?我想去买点东西。”慕芸儿邀请道。 柳絮笑问:“你是去办嫁妆吧?” 慕芸儿笑着点点头,这才注意到柳絮脸色苍白,似乎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关心道:“柳絮,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是不舒服吗?” “可能是没有休息好吧?”柳絮努力掩饰着疲倦。 “那你先休息一下吧!”慕芸儿想扶她去床上躺着。 “我没什么大碍的,难得你今天这么有兴致,我当然要陪你了。”柳絮强撑着疲倦的身体,也要迁就慕芸儿,“再说了,我们又不是走路去,表哥是不是也和我们一起去啊?” 慕芸儿点头道:“他已经备好马车,在府门口等候了。” “那我们走吧!”柳絮也不好让他干等,也不想让慕芸儿失望,便拉着她往府门走去。 他们逛了一上午,跑了好多家店铺,几乎是把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眼看快到中午了,他们也着实是累了,正在一家客栈吃饭。 慕芸儿今天走了这么多的路,一点都没觉得累,反而还很兴奋。她手里拿着一只玉簪和一对玉耳环,反复地看,还连续几次问他们:“你们看,这只玉簪配这对玉耳环好不好看啊?” “你自从刚才买了这簪子到现在,都已经问了很多遍了,你就这么喜欢啊?”柳絮都已经被她问了太多遍,实在是不想再回答同样的问题了。而且觉得这首饰不太适合成亲用,“你是出来办嫁妆的,这个似乎有点素了吧?” “我是以貌美取胜啊!”慕芸儿看了一眼楚狄,自夸道,“就算我不戴任何饰物,也是有人会娶我的对不对?” “那是肯定的啦!”柳絮调侃着她,同时也注意了一下楚狄此刻的神情。 楚狄低头浅笑,道出实情:“其实啊!这些不是她给自己准备的,是要送给萧贵妃的。” 慕芸儿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有些伤感道:“我想在离开之前,留些东西给我娘,所以今天想出来逛一逛。” “原来是这样啊!”柳絮有些能够理解了,她握着慕芸儿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 “我想给我娘留下最后的念想,这只簪子配这对耳环,她戴起来一定会很好看。”慕芸儿看着手里的饰物,期待着萧贵妃带上它的样子。 “你真有孝心。”柳絮被她的至诚至孝所感动。 慕芸儿忽然又乐观起来,看着柳絮道:“你也很够意思啊!陪我逛了这么多店。” “那我呢?”楚狄急着邀功,“我也出了不少主意啊!” “知道你最有功劳了!”慕芸儿怎么会忘了他呢?她忍不住用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俏皮道,“那你就多吃一点,作为补偿喽!” “喂!别这么淘气好不好?”楚狄用手揉了揉被她敲过的额头,对她真是又气又无奈。 “我?淘气?”慕芸儿皱着眉头,跟他撒娇。 柳絮看到他们这对欢喜冤家从相识到现在,一直这么吵吵闹闹的走下来,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晚上,柳絮回到房里,又点灯熬油的继续为慕芸儿完成她的嫁衣。绣好之后,便将它叠好放在了床铺上,只留下一封信,便要默默地离开了。 这一走,也许是永远。尽管有再多的不舍,有太多放不下的人,可人生的路还很长,有些路,注定只能一个人走。她庆幸的是,她带走的将会是所有关心她的人对她的牵挂,留下的,是对楚狄和慕芸儿这对佳偶天成最真挚的祝福。 第二天天一亮,慕芸儿便来柳絮的房间找她,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慕芸儿看到她的床上放着的嫁衣,是她亲手所绣,还留下一封信是给她的。 慕芸儿打开信封,信上所述:芸儿,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你就要成亲了,我没有什么能送你的嫁妆,便亲手为你绣了一件嫁衣,我想你穿上它一定很好看,你一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你和表哥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现在你们终于要成亲了,你和表哥真是天生的一对良配,我由衷的祝福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也该离开了,很遗憾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是我的祝福一针一线的都在这件嫁衣里了,我相信你能够感受到。芸儿,你不要为我的离开而难过,也不要找我,因为人生有些路,只能我一个人走。 看完她最后留下的信,慕芸儿已是泪流满面,她抱着那件柳絮亲手绣的嫁衣,心里纵然有万分的不舍,却也不得不成全她。 在柳絮的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慕芸儿就一直抱着嫁衣坐在柳絮的床边,回想着和柳絮一路相识到如今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她从此离开了,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还没等到柳絮亲眼看着自己成亲,就已经彻底地失去她了。 楚狄静静地坐在府苑的亭中,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从柳絮房间找到的信,都是她过去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下来的最宝贵的记忆。 楚狄一个一个的翻看着,一一细读:今天,表哥出去执行晋王派给他的任务了,虽然表哥武功非凡,可我依然很担心他,怕他会有意外。在这世上,表哥是我最亲的人。他平时都很忙,可是对我永远都那么细心照顾,我对他充满了感激,也真的希望,一辈子都可以留在表哥身边。我自小父母双亡,是个被遗弃的孤儿,虽然有姨夫和姨母把我养大。但我知道,以我的身份对贵为皇上亲封的战神的表哥,那一份爱意,在身份悬殊之下,不敢存着奢望,也不敢流露分毫。一直以来,只能将这份情感,偷偷地埋在心底。 看完柳絮留下的字字句句,楚狄揪心不已,他只责怪自己,没能多注意她的情绪,没有多关心她心里的想法,从来都听不到她这些心声。她一直把对他的感情都压在心底,藏在最深的角落,直到她现在离开了,他才明白,却为时已晚。 一直以来,楚狄对她的感情,就只有单纯的兄妹之情,别无其他。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柳絮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如今即使知道了,他依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份默默付出的感情。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慕芸儿一个,他也明白柳絮是了解他的,正因不想让他为难,所以选择了一个人默默地离开,留下的,只有对他们真挚的祝福。 柳絮的离开,他已经不能挽回什么了,柳絮教会他的,便是珍惜眼前人。这一刻,他想明白了。 慕芸儿放下手里的嫁衣,走出柳絮的房间,情绪仍未缓解。 抬头之间,楚狄正向她跑过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久久没有只言片语,他就想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因为,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助和害怕过:“傻丫头,以后你心里无论有什么话,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事情,千万别隐瞒我,傻丫头,我不可以失去你,真的不可以。我很害怕,看着你离开我,傻丫头,我该怎么办?” 只有失去了最亲的人,才懂得珍惜拥有,他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了。 慕芸儿也紧紧地抱住他,珍惜眼前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她的时间不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剩下的日子里,给他留下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终于盼来了楚狄和慕芸儿成亲的大好日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对佳偶天成,终成为了世间的一段佳话。 喜讯传入宫中,萧贵妃仍在宫里偷偷地掉眼泪,她做梦都想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成亲,原本她是可以欢欢喜喜的为女儿送嫁,可现在却被困在宫里连能不能见上她一面都不知道。更令人心痛的是,一想到他们的结局最后是以悲剧告终,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母妃,今天是楚狄和芸儿成亲的日子,您不应该哭应该笑才对啊?”沅卿一看到她难过,心里也跟着难过。 萧贵妃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你可知道,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来见本宫?” 沅卿宽慰道:“我和楚狄说好了,他会带着芸儿亲自来给母妃敬茶的。” “本宫真的是很高兴,能够喝到芸儿出嫁的这杯茶。”萧贵妃想到女儿成亲,还是十分欣慰的,可也不免想到这个注定悲惨的结局,“他们成亲以后,芸儿就要回到大牢,等候处决。本宫想到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心痛啊!” “母妃,芸儿和楚狄就只剩下眼前这一刻的快乐了,所以您应该开开心心的,不要让他们也跟着难过啊!”沅卿何尝不知,他也同样为慕芸儿的结局感到难过。可是,她能够嫁给楚狄,哪怕只做一天的夫妻,她也心甘情愿。至少,她在离开这世间之前,没有一点遗憾了。 第四十九章 乱党谋逆 良辰吉日,楚狄和慕芸儿终成眷属。二人按照民间嫁娶的习俗,在众多来参加婚礼的亲友们的见证下,拜了堂,也给父母敬了茶,完成了嫁娶之礼。今天,对于他们彼此而言,将会是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于楚狄而言,这会是他往后余生唯一能够用来回忆的幸福,于慕芸儿而言,能够嫁给他,她此生都不再有遗憾了。 给父母敬完茶,夫人激动地拉着慕芸儿的手,由衷地祝福道:“芸儿,很高兴,你终于成为我们楚家的媳妇了。”接着,他又拉着楚狄的手,叮嘱道,“狄儿,你从今以后可要好好待她。” 楚狄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便心满意足了:“娘,我相信她会是个孝顺媳妇,会好好侍奉你们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按照皇上赐婚的规矩,你们现在要进宫向皇上谢恩。”丞相起身,叮嘱他们道,“从此以后,你们要同甘共苦,彼此永不嫌弃。” 楚狄扶慕芸儿坐进花轿,准备启程进宫向皇上谢恩,还要去见萧贵妃,时辰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皇上早在大殿门口摆驾,已经坐等多时了,看着花轿进入宫门,在皇上面前停下。由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为他们引荐:“楚狄和慕芸儿进宫叩谢皇恩。” 花轿落地半晌,慕芸儿迟迟没有出来。太监催促道:“新娘怎么还不出来面圣?” 忽然,花轿前的轿帘被从里揭开,坐在花轿里的,竟然是身着龙袍的国舅,正虎视眈眈的看着面前坐在龙椅上的帝王。国舅走出轿子,冷哼一声,道:“皇上,楚狄和慕芸儿虽然很想进宫面圣,向皇上谢恩,可惜他们自身难保,实在是没有福气觐见龙颜啊!” “他们两个人现在如何了?”皇上面色紧张,对国舅今天这身装扮进宫早已预料,只是没见到楚狄和慕芸儿平安,还是为此悬心。 国舅冷笑两声,新奇道:“皇上未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却先为他们担心啊?” “你要造反?”皇上早就料到他有不轨之心,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皇上,翎国的江山到了今天就要落在我的手上了。国舅对此事志在必得。” 皇上身边的御林军将国舅的死侍重重围困,国舅一声令下,他们便两方交战,陷入焦灼。此时,皇宫里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慕芸儿的花轿还在进宫的路上,楚狄骑着马守在她身边,看着坐在轿子里的她,嘴角一直挂着笑。 忽然,一阵狂风四起,抬轿的人便纷纷倒在了魔尊的剑下。此刻,魔尊站在楚狄面前,似要挑衅。 “魔尊?”楚狄停下马,对于他的出现,略感意外。 轿子经过一阵晃动,又突然停下,慕芸儿走出轿子,掀开盖头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楚狄下马,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镇定自若。 许久没出现的魔尊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他脸上的铁面具依然泛着寒光,透露着杀气,就连他的声音都是那么沙哑:“你们今天成亲,却忘了邀请重要的客人。” 楚狄的大喜之日,并不欢迎这位不速之客:“你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我只想要你们这对新人的血,来养我的刀。”魔尊挑衅道,“楚狄,你可有本事,来保护你身边这位新娘?” “你不是魔尊,你究竟是谁?”慕芸儿早就怀疑魔尊的真实身份,今日一见,便觉得他的声音,好像似曾相识,怕是位故人。 “你还不知道吗?”魔尊冷笑一声,拿下了铁面具,以真面目示人。谁都没有料想到,那泛着寒光的铁面具之下隐藏的神秘人,竟是楚衡。 “果然是你?”慕芸儿一早便猜到了。 “大哥?”楚狄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一时之间不能接受。 “别喊我大哥!”楚衡满心怨气,仇视着他,“我们之间,早已经恩断义绝了。” 慕芸儿早在回京的路上被死侍劫持那日起,就已知他便是魔尊。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所认识的那个曾经风度翩翩的公子便是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魔尊。 “楚衡,你究竟想怎么样?” “别再叫我楚衡!他被心爱的人背叛,他的心早已经死了!”楚衡此刻充满了仇恨,已经没有半点过去的样子了,“这个世上,只有魔尊,没有楚衡。” “你是魔尊?”楚狄仍然不能接受,反复问,“大哥,你真的是魔尊?”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一直和你作对的人就是我!”楚衡现在已经什么都失去了,也不用再继活在那个虚伪的面具之下了,“楚狄!我们是宿世劲敌!” 楚狄摇头,无力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可是我却无时无刻不想打败你!”这是多年来一直深藏在楚衡心底的话,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楚狄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最尊敬的大哥为敌。他自认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到现在都不敢去相信,那个一直以来在清风镇作恶,杀害那么多无辜百姓的魔尊,竟会是他自小最敬重的大哥?他还那么虚伪的在他面前扮演着两个角色,隐藏的那么深,他竟毫不自知。直到现在,他才看清,他的大哥竟是一个这么可怕,心机这么深沉的人。 楚衡对他的恨,日积月累,早就已经刻入骨髓。今日,他终于可以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一次性发泄出来了:“因为你是丞相的嫡子,我不是,你是皇上亲封的战神,是天之骄子,我不是。因为你得天独厚,而我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野种,上天对我不公平。你的尊贵,你所得到的一切,只会增加让我被轻视,让我被耻笑,让我无地自容。” “你就仅仅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滥杀无辜,伤害那么多清风镇无辜的百姓?”楚狄眼眶泛红,为那些枉死的人,痛心不已。 “没错!”楚衡的嘴角透露着一股邪恶。 楚狄试图用真情去感化他:“你有没有想过,清风镇每一位死去的百姓,他们不懂武功,与世无争,你怎么下得了手?你可有想过他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会有多难过?从此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战神果然是宅心仁厚,难怪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楚衡的语气里满是轻蔑,那双充血的瞳孔都在诉说着对他的恨,“楚狄,我要告诉你,只要能够让我打败你,再无辜的,都该死!” “我从小敬重的大哥,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冷血无情啊?”楚狄真的不愿面对,他会变成今天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少废话!”楚衡继续挑衅道,“以前是我学艺不精,所以总是败在你的剑下,现在我已经修炼好武功,也要让你尝尝失败的滋味。” 说完,楚衡便恶狠狠地用他的大刀指向楚狄,对待他的亲兄弟,毫不手软留情。楚狄只一味地闪躲,连剑都没有拔出,也没有还手。楚衡一刀便划过了他持剑的那只手臂,他的血顺着剑柄快速地滴落在地上。 楚衡怒视着他:“你为什么还不拔剑?” “这一刀,是为了平复大哥长久以来对我的不满。”楚狄任他发泄完,也被他划伤,算是他还清了对大哥这些年的亏欠。接着,他拔出剑,匡扶正义,为百姓除害,“现在,我楚狄就要实现我许下的诺言,为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 这正是楚衡想要看到的,他早就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的这一幕了:“我们之间的恩怨,终于可以有一个了断,能够死在我的刀下,是你的荣幸!” 二人激烈地打斗起来,只是楚狄心存顾虑,慕芸儿在他身边,他即便是拼尽全力,也有些束手束脚。担心她受到伤害,一直不敢离开她身边。楚衡太了解他,当然知道他的软肋便是慕芸儿,他故意出招引开楚狄,趁机接近慕芸儿。当楚狄的剑向他刺过来的时候,他抓住慕芸儿挡在自己前面,楚狄见势立刻收剑,楚衡便趁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刺进了楚狄的胸膛。 “楚狄!”慕芸儿紧张地叫了一声,奈何她被楚衡紧紧地控制住,无能为力跑过去看他。 “战神也不过如此!”楚衡轻蔑地嘲讽道,看着他已受伤血流不止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了,“楚狄,你终究还是敌不过我!谁说邪不能胜正?” 慕芸儿担心楚狄的伤,不停地挣扎,可就是挣不脱楚衡的手,只好向他服软,妥协道:“楚衡,你们终究是兄弟,不要再手足相残了好不好?” “我从来就没有兄弟!”楚衡掐着慕芸儿的手更用力了些,把恨又转移到了她身上,“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要嫁给我,为什么今天却要跟他成亲!既然我得不到你,也绝不会让你嫁给他!我要你们为背信弃义,付出更沉痛的代价!” 楚衡紧紧地抓着慕芸儿,用轻功逃离,将她带走了。 “傻丫头!”楚狄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路追了过去。 宫里的杀戮还在继续着,两军交战,扔在厮杀。只有皇上还镇定自若的站在殿外的石阶上,望着已经造反的国舅,便让他先得意一阵子。 国舅轻蔑道:“真龙天子,九五之尊,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被我扭转乾坤,取而代之?” 皇上怒斥:“大言不惭!” “皇上,你已经老了,你的子孙没有你一半的魄力和智能。”国舅替他感叹惋惜道,“纵然你分封宗室,诛灭拥权的老臣,可惜,你的江山依然难保。”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吗?” 国舅自然势在必得,信誓旦旦道:“对我最有威胁的晋王,今天已经离开了京城,造就了我一个难得的机会。现在,这后宫之内,已经被我一手训练的死侍给攻占了。只要皇上驾崩,太子就可以顺利登基,让后再让位于我。本来,你赐死了慕芸儿,保住了沅卿太子的身份,这江山迟早是我的。可惜,宫里宫外布满皇上的耳目,盯着我不放,让你掌握了我练兵的证据,才让我不得不先下手为强,动兵造反。” “你认为是朕逼你造反吗?”这些年,国舅在暗中密谋的事,皇上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早有提防,“你处心积虑,多年前就已经秘密训练死侍,暗中培养势力,时日非浅了。如果当年的死侍不是败在楚狄手里,被迫解散,你早就造反了!即使到了今天,你的阴谋诡计,还是不会成功的!” “何以见得?”国舅冷笑,嘲讽道,“难道你会以为楚狄还会再一次破坏我的好事吗?你还指望他再一次保住你翎国的江山吗?楚狄?恐怕你想再见到他,也难了。” 第五十章 平定祸乱 楚衡将慕芸儿带到悬崖边,仍紧紧地掐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仇恨早已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显然已经疯魔。此时的楚衡,发起疯来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慕芸儿的命。 楚狄一路追过来,恳求道:“大哥!你放开她!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好伟大的英雄!难怪皇上会将她赐婚于你。”说到底,楚衡还是不甘,虽然他这段日子一直潜心钻研武功,并没有再重现江湖和朝廷。可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楚狄和慕芸儿这边的动向,他当然也知道皇上赐婚的事。便特意赶来阻止,“今天,你就要死了,皇帝的人头也要落地了,你们要谢恩就到九泉之下去谢他吧!” “你说什么?”楚狄惊恐地望着他。 楚衡大笑两声,宣告道:“江山就快要易主了!一切都要变得不一样了!” 楚狄早有预料:“你和国舅勾结谋反吗?” “全靠你们的帮忙,国舅已经带着他训练的死侍和兵马,乔装易服进宫去杀皇帝了。”楚衡看了看天,算着时辰,心里便猜到几分,“看来现在皇帝,已经落到国舅手里了!” “大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楚狄再三劝阻,他真的不希望看到他的大哥走向一条不归路。他痛心疾首道,“你让身边爱你的人都很痛心,你知道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楚衡用刀指向楚狄,怒道,“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们,以泄我心头之恨!” “卑鄙小人!”一旁默不作声的慕芸儿实在忍不下去了,破口大骂,“你就是个不能接受现实的懦夫!你就是个卑鄙小人!” “你说什么?”楚衡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瞪着她,向她吼道,“我曾经为了你放弃了一切,结果呢?是你对不起我!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修炼魔功,是你把我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把我推上了你们所说的邪门歪道!” 楚衡突然松开手,把刀放在慕芸儿脖子上,仇视着楚狄。 “大哥!不要啊!”楚狄揪心不已,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楚衡伤了她。 慕芸儿握着他的刀柄,以死相逼:“是我对不起你!我用我的血,求你原谅,也求你放过你弟弟!” “要死一起死!”楚衡抓着慕芸儿纵身跳入身后的悬崖。 楚狄上前一步,正好抓住了慕芸儿的手。他抓着她的那只手臂被楚衡划伤,占满了鲜血,疼得使不上劲,可他依然紧紧地抓着。楚衡死死抓着慕芸儿的脚,看着楚狄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慕芸儿的样子,最终,他先松了手,坠入了万丈悬崖。 楚狄一把将慕芸儿拉了上来,紧紧地抱在怀里,万幸,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失去她了。 “皇上有难,我们赶快进宫吧!”楚狄拉着慕芸儿的手,继续往进宫的路走去。 宫里眼看要顶不住了,御林军多半随晋王出宫,留在宫里的本就不多,全数被国舅的死侍解决。国舅便更得意了:“皇上!你是斗不过我精心训练的死侍的,你还在挣扎什么呢?” 皇上冷哼一声,怒斥道:“朕绝不允许逆贼颠覆朝纲!” “是吗!你可以吗?”国舅气势过胜,轻蔑道,“说来有一件事,我也感到奇怪,皇上一直多疑,却居然相信沅卿是皇室血脉,而赐死慕芸儿。难道皇上真的老糊涂了?你如此糊涂,这江山要是落到我的手上,也是理所应当的!皇上!你放心去吧!我来做皇帝,一定做得比你更加出色!” “你要朕的江山,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皇上望向宫门口,宫门被人从外推开,晋王带着一队精锐的军队闯进来,将国舅剩下为数不多的死侍团团围住。国舅见势不妙,仓皇逃出皇宫,晋王带兵乘胜追击。 宫门外,楚狄和慕芸儿也已经赶到,国舅仓皇之间正好与楚狄撞到。 “楚狄?”国舅惊恐的望着他,“魔尊输了?” 楚狄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劝道:“你插翅难飞,投降吧!” 晋王带兵追出来,一剑刺进了国舅的胸膛,亲手杀了这个祸乱朝纲的逆贼。 国舅已死,乱党已除,皇上在正殿召见众人。 “逆贼已除,晋王和楚狄立了大功,朕要嘉奖你们。” 晋王不受天恩,借口推辞:“保护皇兄乃臣弟之责,臣弟不敢居功!” “楚狄亦如此!” 皇上点头赞许,仍要对他们论功行赏:“你们立功却不讨赏,可朕心里有数。先前,朕早就知道国舅要造反,所以故意将晋王调离,引他进宫。如今逆贼已死,晋王受封也是理所应当的。” 晋王恭敬道:“臣弟再此先谢过皇兄。” 皇上的目光又看向楚狄,对他满口赞许,执意嘉奖:“楚狄,当年国舅谋反,是你为朕拼死一战,保住了朕的江山。那年,你才十六岁。今天,你又一次奋勇杀敌,除去逆贼,平定祸乱,可谓翎国当之无愧的战神。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任由你提出任何要求,朕都会应允。” “保护皇上是楚狄职责所在,楚狄不敢邀功。只是……”原本并不想领受君恩,牵连到慕芸儿,他不知道该不该提,犹豫道,“楚狄有一事恳求皇上……” “是跟芸儿有关?”皇上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楚狄冒死请旨:“楚狄恳请皇上赦免芸儿死罪!楚狄即使被褫夺所有爵碌,贬为庶民,也心甘情愿。” 晋王也为慕芸儿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赏罚分明:“皇兄,逆贼谋反之前,对太子的身份,分明清楚得很,他一直虚与委靡,是想伺机而动。故尔经此一战,现在太子是否是皇室血脉,已然昭然可见。慕芸儿确实是皇室血脉,因此,臣弟恳请皇兄拨乱反正,恢复芸儿公主身份,并赐萧贵妃母子同谋死罪!” “不可以!”慕芸儿立刻跪下为母求情,“皇上……” “朕自有定夺。”皇上心里有数,“楚狄!” “楚狄在!” 皇上宽慰他:“其实你不求朕,朕也已决定赦免芸儿死罪。” 听到皇上这句话,即便让楚狄失去所有,他亦甘愿。 “谢皇上!”楚狄和芸儿一同谢恩。 皇上立刻下旨:“芸儿是皇室血脉一事,已然清楚明了,朕即刻下旨恢复其身份,册封慕芸儿为昭阳公主!并昭告天下!” 慕芸儿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至于贵妃和沅卿……”皇上犹豫片刻,处置道,“虽跟逆贼有亲戚关系,但却没有参与其事,所以勿须问罪。” “谢皇上明察!”萧贵妃和沅卿忙跪下谢恩。 皇上处理完在场所有人,便不再多言:“此事就此了结吧!退朝!” 回到太子宫,忧心了一众人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此刻慕芸儿在寝殿里高兴得活蹦乱跳的:“太好了!我被皇上赦免了,沅卿和娘娘的性命也能得保平安,真是太好了!” 楚狄的情绪倒是没有一点轻松,反而还更沉重了:“我总觉得奇怪,皇上为什么没有深究此事?” “说的不错,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这件事情上,沅卿和楚狄的看法一致,皇上对他的赦免,他感到惶恐不安,“按理说我和芸儿明明不能共存。可皇上这样处理事情,实属意外啊!” 萧贵妃心慈,只觉得这是件好事:“本宫认为,你们两个人完全不争名利,拼命舍己为人,真是难得的好孩子。皇上当然心中雪亮,存心想让你们活命,所以才含糊其辞,不加追究了。” 楚狄的担心,倒不是因为皇上,而是那些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人:“皇上是有心而为的,不过为了保证江山正统,其他的皇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沅卿要如何自处?” “反正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个江山。”沅卿从来没有妄想过,无论他是否真的皇子,他都不愿意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之位,“既然我又不是皇子,皇上也不让我死,那我干脆就远走高飞好了。我那些皇兄,不至于连我的性命都不肯放过吧?” “深宫险恶,有多少人为了争权夺利,登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而手足相残?”楚狄为沅卿的将来感到担忧,“更何况,你并非他们的手足,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你呢?” “可是皇上不想让沅卿死啊!”慕芸儿相信皇上,他总该有办法保护沅卿,“你们能想到的事情,皇上未必想不到啊?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有办法保全沅卿的性命。” 过几日,楚狄和慕芸儿进宫看望皇上,走到宫门口,楚狄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他是有意想让慕芸儿多陪着皇上,便安排道:“傻丫头,你一个人进去看望皇上吧!我在这里等你,晚些时候我们再见面吧!” “也好!”慕芸儿点了点头道,“你在外面等,也省得你在宫里百无聊赖的,那我进去了?” 楚狄目送她走进宫门,他站在原地等她。慕芸儿前往皇上御书房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注意到御花园的角落里长着几棵野枣树,看到野枣已经成熟,一时兴起,便跑过去摘了几个。 皇上在御书房看奏折,身边的太监上前禀报:“皇上,昭阳公主求见。” “快让她进来!”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望向门口。 太监跑去门口,恭敬道:“昭阳公主,皇上有请。” 慕芸儿低着头走进御书房,走到皇上面前,下跪行礼:“芸儿叩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慕芸儿站起身,手里的野枣突然掉下来一个,慕芸儿赶紧拾起。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皇上好奇地向她走过来。 “没有。”慕芸儿把手背在身后,故作隐瞒。 “朕命令你,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让朕看看!”皇上看着慕芸儿,严肃道,“怎么,你想抗旨吗?” “芸儿不敢!”无奈之下,慕芸儿只好把手里的野枣拿了出来,递到皇上面前,一脸委屈的样子说:“我本来想着,来看望皇上,总不能两手空空的,所以刚才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野枣成熟了,所以就想摘几个给皇上尝尝。可是我忘记了,皇上就是皇上,是不会吃这些野枣的。” “这是你一片心意嘛!”皇上面带笑容,从她手里拿了一颗野枣,和蔼道,“不过,御花园有这些东西吗?怎么朕从来都不知道?”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慕芸儿觉得这很正常,“御花园这么大,皇上又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又怎么会注意那些野枣呢?” 皇上微微点头,尝了一口她的野枣,脸上带着赞赏的微笑:“这野枣很甜呢!” “真的吗?皇上您喜欢啊?”慕芸儿看到他笑了,突然提议道,“那不如我陪皇上去御花园看看好不好?既然皇上不知道御花园有果树,那我就带皇上去看看,这样皇上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叫人去摘了。” “好啊!带路!”皇上饶有兴趣地跟慕芸儿往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