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鱼啃食的女人 雨夜,黑云滚滚,雷声隆隆,白色的闪电犹如一条白龙将黑夜撕成两半。急促的雨点席卷而下,袭击着这夜幕下的城市。一座小型的电子加工厂,此时已经被雨点包围,雨水沿着墙体如瀑布而下,似乎在默默忍受着心中的苦楚。厂门大开,没有任何光亮,仿佛是一个巨婴的大口,只是在听训着狂风的训斥,不敢有一丝辩驳。 一个赤裸的男人此时跪在大门前,一根绳索绕过脖子,连同四肢一起向后紧拉,系于树上。男人迫于绳索的拉力,只能仰面朝天,身子被拉伸成一个“C”型。 “一张,两张,三张……” 身旁,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子正慢慢将一张张的桑皮纸贴在男人的脸上,不时发出一阵阵夸张的笑声。 桑皮纸经过雨水瞬间被浸透,在男人的脸面上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轮廓。而男人的口鼻处,依稀可以看出微微的起伏。 “四张,五张,六张……” 雨衣男没有停手,继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忽然间男人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可怎奈绳索的束缚,男人就像是被定在了地面一般,两膝之下已经形成了水洼。雨衣男此时却显得更加兴奋,他的笑声也被狂风放大,回荡在雷雨交加的夜空。 雨衣男不自觉地加快了桑皮纸的累加。随着桑皮纸越来越厚,男人的挣扎越来越小。最终,一切恢复平静,男人就像是飘零的一片枯叶,被雨水无情地侵蚀。 雨衣男转身,重新骑上那辆老旧的三轮车。此时的他略显轻松,他抖了抖肩,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脚蹬声,雨衣男的身影慢慢被黑夜吞没,只剩下****继续蹂躏着这黑夜中的城市。 飞黎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他起身打开台灯,柔和的灯光照到了他那憔悴的面庞,立体的五官此时在灯光下显得棱角分明。飞黎揉了揉太阳穴,环顾了一下身处的环境,才慢慢回到了现实,翻身下了床。 洗漱完毕,看着镜中的自己,茫然间,一个白衣女子忽然出现在飞黎的身后。 “救救我,救救我……”地狱般的求救声传入了飞黎的耳中。飞黎瞪大了双眼却无法看清楚镜中女子的面容。他想回头,怎奈脖子却如打了石膏一样无法动弹,他想发声,而喉结又如被一把钢钳紧紧地锁住。 “救救我,救救我……”声音伴随着一股寒气流窜到飞黎的全身。此时,豆大的汗珠已经布满他的额头,沿着那俊朗的面颊一路浸湿了衣衫。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不容质疑。女子又向前走了半步,一股熟悉的发香进入了飞黎的鼻腔。她抬手撩开了飞黎的刘海,刘海下那道2cm的伤疤如针尖般刺入了飞黎的眼睛。 “哥,你还记得我吗?……”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让飞黎猛然睁开了双眼。他这才明白过来,连续多日的工作让自己再次睡了过去。两天前,自己受邀和李梦颖一起来到福山,在福山大学做为期一周的学术研讨。飞黎是一个不喜欢出远门的人,只是受不了李梦颖每日在耳边说什么出差的种种好处,既可以放松心情,又可以讨论学术。无奈之下,才决定走上一趟,临走前还将自己心爱的大金毛寄养在了成栾的家中。想到这里,飞黎看了看时间,翻身下了床。 来到卫生间,宽大的镜子清晰地反映出自己的面容。整个卫生间空荡荡的,并没有刚刚梦中的白衣女子。 飞黎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那额头上的伤疤又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往事。原本以为,这些往事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可事实上,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磨灭的记忆。飞黎伸手整理了一下刘海,挡住了那2cm的伤疤。 “叮铃……” 不用开门,就知道又是李梦颖来催自己了。 “我还没起床呢。” “快开门,我给你带了早餐,有你爱喝的牛奶,快开门。” 飞黎无奈,打开了房门。 还未等飞黎说话,李梦颖便如兔子一般跳进了飞黎的房间。 “衣服都穿好了,还说自己没起?你的生物钟我还不知道?”李梦颖边说边放下早餐,坐在了飞黎的床边。 今天的李梦颖和往常大不一样,精心修剪的眉毛搭配淡淡的眼妆,显得双眸如星空皓月,淡红色的口红更有一种俏皮的韵味,白色的衬衫在腹前挽了个结,修身的牛仔裤加上白色的运动鞋,结合脑后的马尾既时尚又干练。 “你一个老师怎么穿的这么随便?”飞黎边吐槽边穿上自己那百年不换的西服。 “你懂什么?现在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一个比一个时尚,这样穿才能显得更加亲切,谁像你一样,把自己打扮成四五十岁的老古董,”李梦颖知道飞黎是开玩笑,也顺势数落了飞黎两句,“赶紧吃吧,马上就要上课了。”李梦颖将一包热牛奶塞到了飞黎的手中。 阴沉的天气总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路灯下,凌晨五点半,晨练的队伍就已经拉开了序幕。虽下了一周的雨,可是夏日的威力却丝毫没有减弱,只有在这短暂的清晨中才有这一丝凉风,伴随着晨跑的步伐袭来。 成栾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纽扣,推门下了车。 “成队,因为是凌晨,人流量小,再加上案发现场在僻静处的鱼塘,所以现场没有遭到破坏,技术队已经做完了现场的固定,邹法医正在做初步的尸检。”白鑫看见成栾连忙迎了上去,做了简单的汇报。 “飞教授来了没有?”成栾和白鑫跨过警戒线,朝中心现场走去。 “打过电话了,飞教授在外地上课,来不了。” “来不了?”成栾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想到了已经在自己家中三天的大金毛小飞,似乎他已经习惯了每次的案发现场都有飞黎的身影。 案发现场非常简单,尸体已经被捞了上来,技术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拍照取证,邹文此时正半蹲在尸体旁用镊子小心地清理着死者的面容。看到成栾后,邹文站起身来摘下了口罩,“死者女性,面部已经被鱼啃食得无法辨认,但是死者随身的东西都在,财物也没有遗失,应该是凶手随手和尸体一起扔进了鱼塘,”邹文说着将一张身份证隔着证物袋递给了成栾,“死者名叫韦莉,湖泽市人,从尸表的伤痕判断,除了鱼类啃食的伤痕外,目前没有发现其他的伤痕。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溺水而亡,因没有发现有挣扎的痕迹,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死者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凶手扔进了鱼塘。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死者失去意识,还需要化验才能得出结论。由于尸体泡在水里,死亡时间还要等回去做进一步的尸检。另外,我在死者的包中找到这个。”邹文将一张被水浸泡的A4纸递给了成栾。 “最后的东郭先生?”成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又是东郭先生。” “和前天的桑皮纸案一样,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 “白鑫,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和桑皮纸案的死者封梓一起,查查两者之间的关系。” 第二章 丢失的指甲片 成栾刚回到办公室,邢局早已等候多时。看着邢局阴森的面容,成栾便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果然,邢局将一打文件扔在了成栾的身上后,便开始了一连串的质问。 “你干什么吃的?短短三天时间就死了两个了,两个人,两个人,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的这身衣服可以脱了回家务农了,你也可以继续回到你那少管所了。怎么样?满意了吗?哼!这样也好,大家都清闲了!”邢局在成栾的面前来回地踱步,成栾能清楚地看到唾沫星子从邢局的口中飞出,“你打开你的手机看看,看看网上都在说什么。说什么咱们警察无能,说什么湖泽市已经成了黑暗之城。还有给犯罪分子叫好的,还有自己在网上分析案情的。我觉得网友分析的都比你们给我汇报的强,你看看你给我的报告,你们分析来分析去,凶手呢?我看你是真的不想干了吧!”邢局一口气质问了半天,一阵咳嗽才让他停了下来。成栾见势连忙递上了一杯茶水。 “咳咳咳,别以为你不说话,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就会饶了你,”邢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48小时,我只给你48小时,48小时以后,要么你把凶手带到我的面前,要么咱俩一起回家种地去,就算是种地,我也不会让你闲着,你自己看着办吧。”邢局重重地将杯子摔在桌子上,转身出了门。 成栾捡起了地上的文件,也是一阵叹息,这时白鑫推开了成栾办公室的门。 “成队……” “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要先敲门!”白鑫刚刚开口,便被成栾一声怒吼顶了回去。成栾正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正巧白鑫撞在了枪口上。 白鑫知道成栾的脾气,连忙又退出门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什么事?” 得到了成栾的许可,白鑫小心推门而入轻声说道:“白老师来了。” 成栾先是一愣,很快又露出了猜到一切的笑容。他顺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一条微信消息映入眼帘:“我的小飞喂饱了吗?” 刚刚走下楼,成栾就看见了一个身穿太极服的男人高雅地端着自己的茶壶坐在休息室中,看见成栾走了过来,圆润的脸上露出一副弥勒佛般和蔼的笑容 “成栾,飞黎不在你怎么看着就像丢了魂一样?”白森轻轻吹了吹茶水表面上的茶叶,跟成栾开起了玩笑。“这可不是你一个刑侦队长应该有的作风。” “白老师,您就别在数落我了。邢局给我了48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我就要回家种地了。”成栾表现出非常认真的样子,“您也知道,我可是早就看上您家里那独门独院的小菜园了,到时候我就去你那,帮你打理打理菜园,我觉得也挺好的。” “哼,你小子破不了案子还惦记着我的小院,你想得倒是挺美啊,可是我怎么听说,邢局要让你帮他打理庭院呢?” “白老师,您就不要再拿我开涮了。小飞,我照顾的特好,一日三餐精品狗粮,外带两顿水果,比我吃得都好。你们是没瞧见,现在看见我比看见飞黎都亲。哈哈,白老师,飞黎你呢?”成栾没有看见飞黎,知道他是故意藏着,于是便装出一副巴结的样子,“他没跟您一起回来吗?” “我可是把福山大学的领导都得罪了,这个罪责你可得给我背。”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休息室外传来,成栾一听就知道是飞黎回来了,高兴得像个孩子,准备给飞黎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我刚刚去你家看了看,我给你的狗粮还原封不动地在茶几上放着,小飞看见我跟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你说你一日三餐精品狗粮喂着,我可不太相信啊!”飞黎抱着个奶杯,将成栾推开,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拿出审问犯人的语气。 “啊?那个,哈哈,那是我又买的,最好的!精品!都放到小飞的碗里了,可能是吃完了吧。”成栾慌忙解释,避开飞黎的目光,转而看向白森。“白老师,您是知道的,我可是把小飞当成是亲兄弟。这不是眼前的案子忙嘛,等破了案,我好好地请小飞吃一顿。” “那我呢?”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这一声传入成栾的耳中,让他犹如条件反射一样忙走到门口迎接。 “哎呦,我的大小姐,怎么能少的了您呢?我的工资卡给你,随便点。”成栾笑着将李梦颖迎了进来。 “你别贫了,邢局和我爸专门把我和飞黎从福山叫了回来,就是来帮你的。”李梦颖坐在了飞黎的身旁,看了看杯子里早已没了颜色的茶水,“飞黎和我爸都好说话,一个喝茶一个喝奶,到时候我可是要喝咖啡的。” “谢谢谢谢,谢谢白老师,谢谢李大小姐,不是给你说了嘛,工资卡给你,我这下就踏实了,刚刚邢局还把我数落了一顿,原来是早有安排啊。”成栾表面上略显放松,但脸上还是难掩愁容,眼神中留下的也是淡淡的焦虑。 成栾的微表情逃不过飞黎的眼睛,短暂的玩笑之后,飞黎也收起了笑容:“不废话了,我要看所有的第一手资料。” 法医实验室中,两具冰冷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解剖台上。清晰的“Y”型缝合伤口,让飞黎又是一阵感伤。飞黎双手合十,对着尸体三拜后,便戴上手套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寸肌肤。 “死亡原因非常简单,根据尸检结果来看,”邹文在一旁解释道,“我在死者的胃中都发现了安眠药的成分,另外在两处现场提取的车辙印确定为同一辆三轮车。应该是凶手先诱骗死者服用了安眠药,后利用三轮车将死者运送到指定的地点将其杀害。” “你的尸检技术,我信得过,我要找尸检以外的东西。”飞黎对邹文专业的尸检结果并没有太在意,洁白的手套最终提留在了韦莉的指甲上。“新做的指甲。” “你说什么?” 几人顺着飞黎的目光,全部将视线聚焦在韦莉的指甲上。 “新做的指甲片掉了。”飞黎自言自语。 “这个我也注意了,可能是凶手在搬运的过程中刮掉的。我们也在现场找了,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指甲片。” “不,我要说的不是怎么刮掉的,而是掉在哪里了。成栾,我们去现场。” 天气虽然放晴,但是鱼塘周围还是非常泥泞,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扩展到距离中心现场100米处。飞黎等人穿上具有特殊的警用鞋套,艰难地移步到中心现场。 现场警用的黄色标志物还原了案发时的原始面貌,三条车辙印尤为明显,从警戒线处一直延续至鱼塘外围。 飞黎半蹲下身子,沿着车辙的痕迹,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忽然,他眼前一亮,用镊子夹起了一团类似于泥土的物质。李梦颖跟在飞黎身后,很配合的递上了一个证物袋。 “这是什么?”成栾接过证物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遂将其扔给了邹文。 “应该是一种昆虫的粪便,而且附着的泥土颜色较深,和鱼塘周围的泥土有较大的区别。”飞黎一边低头继续观察一边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这有可能是凶手或者死者带过来的?” “凶手和死者熟识,却连韦莉这样瘦小的女人都对付不了,要用到安眠药,可见,凶手对自己的力量水平非常不自信。”飞黎的回答让成栾摸不着头脑,看着成栾疑问的眼神,接着说,“我个人倾向于这个粪便是随着凶手带到了案发现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东西原始的地方,一定是凶手的心理安全区。因此,找到这个地方,就离找到凶手不远了。”飞黎直起身子,脱下手套给了个明确的方向,“这个粪便的出处非常重要,我和邹文去实验室。咱们下午分析会碰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章 简单型人格 投影仪的灯光打在幕布上,一张张案发现场的照片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虽然是照片,可是现场的惨烈也冲击着众人的视觉,大家全部咬牙握拳,跃跃欲试,反映在大家脸上的表情是对死者的怜悯和对凶手的痛恨。 “三天之内,两条人命。一切猜想的话我不想再听,我今天要的是真真切切的证据,是能在48小时内抓到凶手的证据。”成栾扫过众人,视线停在了白鑫身上,“两名死者的关系情况查得如何?” 白鑫拿过鼠标轻轻点了两下,两名死者的生前照片和关系图,投在了幕布之上。 “第一个桑皮纸案的死者名叫封梓,40岁,湖泽市人士,是封梓电子厂的老板,死亡现场就是在封梓电子厂的大门前。而第二个死者韦莉,正是封梓电子厂的办公室主任。 封梓电子厂因为资金的问题,已经面临倒闭,生产车间已经在一星期前宣告停产,所有的员工也都被提前辞退。我也调查了一下电子厂的一些员工,基本上也都是怨言。电子厂员工共78人,因为工厂已倒闭,目前对其员工还未有个详细的人员资料。” “飞黎,说说你的看法吧。”刑侦队长带头抽烟,几个烟枪每次都把会议室熏得烟雾缭绕,成栾从白烟的缝隙中看向飞黎,希望飞黎能给出个明确的办案方向。 “首先,凶手为男性,体弱瘦小,或者生有疾病。为人小心谨慎,处处低人一等。近期,家庭遭受过很大的变故,导致简单型人格的暴露,激愤杀人,来达到自己内心的满足。”飞黎喝了一口牛奶,从眼前的云雾中搜索众人的回应。 白鑫扇了扇面前的烟,不明白的看着飞黎:“什么叫简单型人格?” “简单型人格顾名思义就是这种人日常生活中就是个忍气吞声,把自己的底线降的很低。这种人,给人感觉就像是与世无争,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他就会能忍则忍,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但是,如果一旦有人打破这样的平衡,那么他就会将多年的忍气吞声在这一瞬间迸发,不计后果,毫不留情。并且一旦作案,很有可能就是连环案件。”李梦颖将一些简单型人格的案例投放在投影上,后朝成栾点头示意。 “厉害,飞哥就是厉害,一句话让我们五体投地。”白鑫看着成栾,似乎是替成栾给飞黎竖了个大拇指。 “而且凶手在杀人方面,非常注重仪式感。桑皮纸的贴加官,他让封梓跪地,仰面朝天,很有让封梓接受老天爷惩罚的味道。韦莉也一样,一个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容颜和肌肤,凶手以鱼啃食,也是对韦莉的一种惩戒。至于,凶手自称‘最后的东郭先生’也是在向人说明,自己原本是一个善良的东郭先生,却不想最后被狼要挟,‘最后的’应该就是凶手给自己的终结。”飞黎招了招手,从邹文的手里取过现场那个粪便和化验单,“这个是我在现场发现的粪便,经过化验,这是一种叫做恋花虫的粪便,而恋花虫并不是什么花都喜欢,它钟爱于恋人花,因此,有恋花虫的地方一定就有恋人花。可是我们在案发现场却并没有找到这种花。而通过粪便周围包裹的沙粒和少量的花粉,我对其做了一个DNA图谱,只要找到这种花,通过DNA图谱,也就找到了这个恋花虫原本应该在的地方,也就离凶手不远了。” “沙子和花粉还能做DNA图谱?” “当然,植物和动物同样有遗传基因。如果在被害人以及凶手的衣物上找到植物碎片、种子、花粉之类的东西,比对之后有可能和从被害人身上、衣物,以及在弃尸地点发现的花粉相符。不只能从化验判定是否出自同一类植物,还能从疑犯、被害人和尸体寻获地点附近的树木采得花粉,绘制DNA图谱。假如比对显示三者完全吻合,便能将凶手列为案件关系人,而且不只树种,甚至哪棵树都能指出来。这就能让他和尸体以及弃尸地点扯上关系。 而沙子是一种硅酸盐,意思是沙子基本上是玻璃。每颗沙粒都是坚硬的晶体,可以发现一些痕迹沙粒的大小、形状、颜色、折射和反射性质互异,以及化学组成也各不相同。这些差异往往能用来判定某特定样本是否来自某特定地点。我将这些总结为沙子的“DNA”,某些动物可能在某个地方筑巢,不会在另一个地方;它们的羽毛、筑巢材料或粪便也可能在某个地方的沙子找到。这里的恋花虫就是咱们要找的目标。” “好,”成栾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将两个案发现场用直线连接,以中点为圆心画了个圆,“我们下面的目标就是以此为中心,方圆五公里之内进行搜查,以封梓电子厂的员工为重点调查对象,寻找一个住平房,为人老实,爱种恋人花,生病的独居男子。我们一定要在40个小时之内抓住他,防止第三起案件的发生。” “滴答滴答”的秒针,如同催命的音符般,压得成栾穿不过来气。时间已经过去了20个小时,能撒出去的人都出去走访,就连成栾自己也是带着白鑫奔走了近百户,可是并没有一家符合飞黎的侧写。排查的范围已经从五公里扩大到了十公里,此时的成栾显得更加憔悴,原本有型立体的胡须似乎也随着主人的憔悴而显得无力。成栾疲惫地低下了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似乎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自己,他就在眼前,又像是虚无缥缈。 “成队,成队……” 成栾被一阵疾呼声中醒来,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视觉聚焦,才看清楚李梦颖正抱着电脑站在他的面前。 “成队,找到了。”李梦颖将一张照片放在了成栾的面前,“就是他,吴琏,所有条件都符合飞黎的侧写,而且我也查过了,他也是封梓电子厂的员工。另外,他每年都有购买恋人花的记录。飞黎已经提前赶去了吴琏的住处,但没有发现人,只找到了一辆老旧的三轮车和一张就医证明,而预约就医的时间就是今天,预约医师名叫胡澜。” 第四章 一半天生一半人为 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过,多辆警车此时也从多个方向向目的地驶去,平静的街道就像突然从沉睡中醒来显得异常紧张。 “成队,嫌疑人的手机已经定位完毕,目前停留在市人民医院,另外,第二分队也已经赶往支援!”李梦颖怀抱电脑坐在成栾的后面,十指快速地游走在键盘之上。 “白鑫,马上联系医院,群众的疏散和现场封锁交给第三大队,你负责向我随时报告吴琏的情况。嫌疑人在三天内连杀两人,让人不得不防!”成栾快速运作着方向盘,档杆压到了五档,右脚始终没有离开油门。 “不至于吧?吴琏定期去医院做检查,这并不是临时决定的。” “总之,一切小心为好,吴琏现在属于高危人物。”成栾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个小胡同,“跟着我的车别落下,别让我找借口扣你的奖金。” “明白!” 一个急刹车,几辆警车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前,此时,医院内已经稍有骚动,所有的医护人员都聚集在大厅,一个个表情疑惑而恐惧,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栾从车里跳出,快速走进了大厅。 “胡澜医生在哪里?哪位是胡澜医生?”成栾高呼,可是却无人回应。众人向成栾投向了诧异的眼神。 “我们是警察,谁是胡澜?” 此时,一位医生指了指楼上,“刚刚接到通知要在大厅等候,就没有看到胡医生,这时候应该还在三楼他的办公室。” “不好,快!” 成栾顾不上按电梯,大步跑向了楼梯,白鑫和众人火速跟上,安静的三楼此时已经被众人打乱。成栾看准了胡澜的办公室,飞起一脚踢开了房门。 来迟了! 胡澜口吐白沫,仰卧倒在血泊之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现场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喂。” “成队长,有没有很惊讶?”手机中传来了毫无感情的言语。 “吴琏?” “没错,是我,想让胡玲活命,十分钟之内到胡澜家。” “你别乱来!我马上到!你……喂!喂!” 听筒中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手中的利斧还残存着血迹,胡玲被绑在凳子之上,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吴琏将手中的利斧放在了桌子上,从腰间拿出了一把水果刀,“我也有个女儿,如果没出意外,现在也和你差不多大了,有二十了吧?”吴琏抬头想了想,又低头摇了摇头,“不对,二十五六了!” 吴琏自言自语,突然抬头露出满眼的凶光,对面前的胡玲问道:“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胡玲一时不知道吴琏所指的是谁,只得摇头配合。 “被和你爸一样的医生害死了!”吴琏用刀尖指着胡玲狠狠地说,“哼!医生,原本是多么高尚的职业,只可惜有人却不懂得珍惜,没有任何职业道德,在他们的眼中没有病人,只有金钱。现在穷人得不起病,得病了就只能硬抗,扛不过去就只有等死!你明白吗?你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吴琏激动地站起身来,来回指着眼前这栋华丽的别墅,“这些真的是胡澜用双手挣来的吗?真是天壤之别,他们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挣钱,而我们呢?啊?” “成队,他到底想干什么?这就是个疯子!”白鑫把着方向盘,油门已经踩到最底,不停地在道路上左右穿梭,警笛声响彻整个街道。 成栾不住地看表,连连催促。 “快快快,时间不多了!”随后拿起对讲机,“二队,二队,报告位置。” “成队,一分钟之后就位,狙击手马上到位。” 发动机已经发出了“嗡嗡”的声音,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驶进了别墅大院。 警笛的声音刺激着吴琏的神经。吴琏停止了对胡玲的咆哮,转身出了卧室。 “成队长,来得真准时!我就是吴琏,大门已经开了,咱们还是面对面得谈一谈吧!”吴琏不敢拉开窗帘,只是大声喊话。 “成队,一号就位。对方拉下了窗帘,目前无法确定室内的情况。” “二号就位。” “三号就位。” 成栾抬头扫视了一眼狙击手的位置,又将视线拉回至别墅的大门。 “行动!” 成栾第一个冲进了别墅,其他人随后跟进。然而,在他们进入客厅的一瞬间,惊人的一幕再次呈现。吴琏仰面倒在一楼楼梯口,胸口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但是却是一脸幸福的表情,如此的场面,刺痛着成栾的视神经。 “成队,还有气!” “快,叫救护车。” 手术中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走出了手术室,成栾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 “没事,刀口不深,只是伤了血管。但是……”医生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是什么?” “但是,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他的大脑里长了个恶性肿瘤,已经压迫了神经。” “知道了,他现在醒了吗?” “醒了,不过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成栾轻轻推开了房门,将病床摇起了合适的角度,把一杯热水递到了吴琏的手中,稳稳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看着一脸满足感的吴琏。 “我知道你有苦衷,能告诉我原因吗?” 吴琏咧着嘴忍着痛笑着。 “成队长,像你们这样的人是体会不到我的苦衷的,一个人的生命是宝贵的,如果有人要强行剥夺,那我就会和他拼命,这样至少我还有胜利的希望,我还能有多活两天的可能。 你没有穷过,你永远不会知道穷人的煎熬。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有些人会认为那是美好一天的开始,可对于穷人而言,那是漫长煎熬的一天。对于穷人而言,也许活着都会变成一种奢侈。但是他们仍然坚强的活着。活着、家庭平安,这是他们的底线,一旦有人触碰了他们的底线,就是堵死了他们的活路,他们就会奋起反击,积攒了多年的怨气也会在这一瞬间迸发。 穷人虽穷,但也有穷人的活法。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每天尊重他人,有人需要帮助的同时也可以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别人。他们的想法非常简单,能有简单的一日三餐,家人能开心,有病能治病。足以。原本自己是一个东郭先生,没想到有一天会做出狼的举动。 成队长,你知道自己的亲人在自己面前痛苦的离去,而自己却毫无办法,这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我和我的妻子都是老实人,我们不争名不争利,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生活。可是老天爷连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十年前,我和我的妻子同时换上了绝症,而家中的积蓄只够一人看病吃药。成队长,这就意味着有一个人将受尽病痛的折磨,折磨,折磨……” 吴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泪水就像是不住的泉水一样从泉眼中涌出。他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一声长叹之后,又陷入了悲惨的回忆中。 “我们都希望对方能得到医治,可是我们都无法选择。那我们就要命运来选择,我们抓阄,我抓住了‘生’,我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在病魔中痛苦地离去。成队长,人们都说,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我看到的却是一半天生,一半人为。” 第五章 多面人 “老吴,怎么?又加班?”小李拿着一块变色的毛巾擦了擦汗,“差不多就行了,累垮了身体是自己的。”小李扯着嗓子对抗着轰隆的机器。 “我明白,这不是老母亲身体不好,我想着多挣点是点,自己苦点不算什么。”吴琏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那也不能这么拼命,咱厂效益不胜以前了,这加班费恐怕说没就没了,如果真没了,你不是都白干了啊!” 吴琏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但仍然保持着笑容,“所以,趁现在还有,更要多干点。没事,我再加工两小时,你先走吧!” 吴琏将毛巾撘在脖子上,又融入到了工作中。也许只有在轰隆隆的机器声中,吴琏才能真正的忘却一切。 每个人都是多面人,不同的空间,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来主宰自己的身体。也许自己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人们每天在欲望中不停的更新着自己,吴琏也是如此,他多么希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不论高低贵贱,不分穷人富人。他希望自己永远以本色面对他人,可得到的却永远是一张张虚幻。 “停停停!都给我停下来!”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朵。一个眼睛做得跟肚脐眼似的女人,扭着屁股从车间的大门走了进来,“把机器都给我关了,现在是下班时间,这电费不要钱啊!” “韦主任,我加会儿班儿,一会儿就走,我跟封厂长也说过了!” 吴琏转身准备再次开启设备,却被一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呦,加班呢!真是好员工啊!那我可要给封厂长说说,等年底了给你评个先进?”韦莉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吴琏浑身不舒服。 “还不是想要一些加班费,别以为厂里的钱都是好挣的,每个月厂里的效益就那么一点,给你发多了,那大家可就少了!你在厂长面前表现得勤快了,那不是衬得大家懒了吗?厂里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你这样做,是在从兄弟们的兜里掏钱啊!” “韦主任,我靠双手挣钱吃饭,这都是我应得的。”吴琏没想到韦莉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只是想多赚点,没有考虑那么多。”原本没有什么,这一下子反而觉得自己有一种负罪感,“那我少要点,家里真是困难。” “困难?在场的兄弟姐妹,谁家里不困难?说句不好听的,有钱人谁在这里?我们可怜你,谁可怜我们呢?”韦莉一副咄咄逼人的口气,“今天我就在这里把厂长的话带到,从今天起,咱们厂不再有加班费,另外大家的工资也将受到影响,到点都给我按时下班回家!不过,厂长还说了,请大家放心,等厂效益好起来了,将来一定会给补回来的。” “韦主任,工资受影响是什么意思?”小李似乎没有听明白,一脸无辜的看着韦莉。 “哈哈,”韦莉翻起了她那自认为很妩媚的眼皮,慢慢走近小李,看得小李连连后退,“意思就是工资不会有以前那么多了,年终的时候看情况,再补给大家。” “那,韦主任,这个月已经过一半了,那前半个月的加班费能发吗?”吴琏不死心,却显得没有底气。 “没了,没了!赶紧下班,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韦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瞪着她那肚脐般的眼睛看着吴琏。 “这是封厂长的意思?这怎么行,我们大家辛辛苦苦一个月,你不奖励反而克扣,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怎么过日子啊?不行,去找厂长,兄弟们,去找厂长!” 吴琏将韦莉推到一边,直奔厂长办公室,剩下的工友也都跟在后面,都要厂长给一个合理的解释。韦莉也不阻拦,任由他们浩浩荡荡走进了封梓的办公室。 封梓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大帮人,他并没有理会,而是抬起左手随便挥了挥手,另一只手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韦莉扭着腰从人群中挤了进来,高傲地坐在了门口的沙发上。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前排的吴琏,就像是到了她的舞台一样,无视而高傲。 “韦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封梓放下手中的钢笔,将两手交叉放于桌面,抬起头以一种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熟识的表情看着韦莉。 韦莉先是给了封梓一个自认为可爱的表情,然后才开了口。 “噢,是这样,厂……” “封厂长,”吴琏打断了韦莉的话,“刚刚听韦主任说今年的工资会有所减少,我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大家伙才想来问问厂长这具体的情况。”吴琏为了自己的工资,鼓足勇气说明了情况。在他的心中,活着是最低的标准,而活着的资本现在就掌握在面前这个人的手中。此时,他的额头已经是汗水如注,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有勇气的时刻。 “噢,是这件事啊,可能是韦主任没有把话说清楚。我在此呢向大家表示歉意,”封梓站起身来,很随意的活动了一下腰,又再次坐下,摆出一副舒适的姿势,仰头扫视一圈。 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咱们厂这两年的经济情况,不用我多说,大家都知道,现在电子产品竞争压力大,何况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加工厂,所以呢,这效益就稍微差了一点。原本是要裁员的,但是考虑到大家都不容易,因此,为了让大家都还有口饭吃,所以,就把大家的工资就稍微降了降,这总比丢了工作要好吧。当然,如果在座的有有本事的人,我也不拦着,现在就可以结算工资。” 封梓解释完毕,大家一脸茫然,只有韦莉似乎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跷着二郎腿,轻声的哼着歌。 吴琏没有时间理会韦莉,又问道:“那厂长,前半个月的加班工资……” “噢,至于加班费,从这个月开始也取消了,上半个月的费用,我会在以后几个月的工资中给大家补发。如果年底合算效益有所回升,还是会给大家发一些福利,你们放心,只要是我的员工,我不会让大家吃不上饭的。” 封梓说完,拿起了钢笔,低头又写了起来。韦莉很和事宜地站了起来,向吴琏眨着肚脐般的双眼。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散了吧!” “能告诉我们现在厂里的账目收益情况吗?” “可以,这个事后,韦主任会列个清单,在咱们的工作栏中展示,有问题的再来找我。”封梓没有抬头。 “那这个月具体能发多少?” “这个目前还未算出,初步推算,大家还是别期待过高。” “不高是多少?封厂长,今天你要给我们一个确切的数字!” “一半吧!”封梓依旧没有抬头,但声音却让人不容置疑。 “那怎么行?一半,够干什么?”小李也失去了耐心说着就快步向封梓走去。谁知还未走出两步,就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钳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子,说话就好好说,现在公司的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谁也没有办法!”封梓从抽屉里拿出了加盖工商局公章的资产审定书。“我说的都是有依据的,我也没有强行支配大家的劳动力,所以说……” “那我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还有我,现在就结算工资!” “好的,没问题,韦主任,剩下的就交给你处理了。” “谁要工资就跟我来吧。” 尖锐的嗓音这次没有进入吴琏的耳朵,吴琏摇着头,转身慢慢地离开了厂区。 第六章 浴火煎熬 杯中之水已经凉了,成栾起身又为吴琏添了些热水。 “之后呢?” “之后,那个月我只发了一千多块,你说一千多块现在能干什么?”说到自己心痛的地方,吴琏流下了泪水,握紧水杯的双手又忍不住紧紧的攥了一攥,“我的母亲身体不好,我自己现在又得了……哎!我有好几个工友最后也都辞职去找了别的工作,我没本事,什么都不会,只能忍着。有一天晚上,我喝多了,发现了一个秘密。” 凌晨,是一个城市的另一个面孔,黑夜,往往能看透本质。灯红酒绿的一条街服务,吸引着一个个寻找刺激的夜行者。 “服务员,结账!” 吴琏走出饭店,一阵冷风袭来,吹得他酒意上涌。他连忙紧了紧衣领,蹒跚地往前走着。眼睛中已没有了正确的方向,各种红红绿绿的颜色进入了他的视线,犹如一阵阵混杂着污渍的血浪向自己涌来。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血花,让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慢升至胸口的血水,让他喘不上来气。 一个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站在门口,不断地向来往的客人挥手,不时地有人上前言语,两人相互一笑便进入了粉红色的房间。吴琏没工夫理会这些女人,他握紧拳头,努力抑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仇恨。 “封厂长,您喝多了,我来扶您吧!” 忽然,那个熟悉刺耳的声音传入了吴琏的耳中。吴琏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下来,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马路对面,宾馆楼下。韦莉搀扶着醉醺醺的封梓进入了宾馆的大门。 吴琏顿时酒醒了大半,连忙横穿马路,闯了过去,一辆黑色的奥迪突然刹车停在了吴琏的身旁。 “妈的!活腻了!不要命了!” 吴琏连连道歉,脚步和视线却没有停留,径直冲进了宾馆。 “您好!刚刚的两人开了几号房间?” “您是?”前台服务员疑惑地看着吴琏。 “噢,刚才进去的那人是我们老板,姓封,我姓刘,我们老板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我给他送去。” “噢,1206房。”服务员查了一下入住登记确定了姓名,将门牌号码告诉了吴琏。 吴琏一声道谢,快步进入了电梯。 门没有关紧,吴琏悄悄地将耳朵靠近了房门。 “梓,这两天闹腾死我了,我这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娇滴滴的声音让吴琏打了个激灵。 “别着急,厂里的资金还没有处理完,再等两天,咱们就离开这里,那些钱够咱们去国外生活了。” “真的?太好了,想想吴琏他们那些人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下可好了,终于可以好好生活了,耳根子也清净了!” “哈哈,不舒服,那现在呢?” 随后,娇艳刺耳的笑声从门缝中传来。 吴琏倒吸一口凉气,脑门子嗡嗡作响,险些栽倒在地。他扶着墙,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一阵平息之后,吴琏的右手向门把手伸去。然而就在此时,一只大手从吴琏的背后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几个人将我带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废了我的右手。第二天封梓就到医院塞给了我三千块钱,让我好好养伤,等好透了再来上班。哼!”吴琏一声冷笑,“说是来慰问我,其实就是把我提前辞退了,右手废了,还能干什么?他们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 “你可以向警方求助。” “成队长,警方立案也是要有证据,我什么都没有,他们有钱有势,我只能靠自己,这都是他们逼我的。”吴琏看着成栾,忽然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成栾一声叹息,“那胡澜呢?他和封梓、韦莉没有任何关系,并且他还为你治过病,你为什么杀他?” “哼!治病,难道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如果说,封梓他们剥夺了我的生活,那么胡澜就剥夺了我的生命!” 提到生命。活着,是吴琏的底线,如果有人打破了吴琏活着的愿望,那么,他将变成一头猛兽。 吴琏喝光了杯中之水,将杯子放于床头,“成队长,几年前,呃,不,十几年前,呃,也可能是……总之,我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但是由于医生的误诊,原本就是普通的感冒,最终却危及到了生命。”吴琏紧紧攥着面前的被单,全身随着激动的语言一起颤抖,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成队长,你还没孩子吧?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会体会到我的痛,尤其是有个女儿。” 吴琏已经无法用语言叙述,他将头慢慢低下,回忆又一次让他感受到了绝望。 “当女儿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单单是个父亲,当我抱起她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一辈子要为她奔波,保护她不受伤害,什么男人的威严,男人的气魄,在她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她健康快乐的成长。可是,可是,他!胡澜,是他剥夺了我活着的动力,他无情地将我心中的圣火浇灭,而且自己却毫无自责之心,反而责怪我送来的太晚了。这是什么医德?他就不配拥有这神圣的职业。”吴琏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似乎是在发泄,也似乎是在倾诉。 “哈哈,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没钱,没有将那厚厚的钞票塞进他的办公室。多少年了,我选择忍气吞声,为了我的老母亲,我不能做傻事。但是,成队长,你知道煎熬的感觉吗?浑身上下就像被包裹在火中一样,出不来,也死不了。” “也许是老天看我可怜,欲将我收回。但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这些年,医疗改善了,我本以为胡澜会收敛一点,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他说我得的是绝症,让我放弃治疗。不!我要治疗,我要活着。当我提出我的要求时,他却给我列出了一张天价清单,那后面的零,让我顿时晕厥。” “全国那么多家医院,你可以换几家看看。”成栾递给了吴琏一张纸巾。 “哼!换?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何况咱市人民医院不是全国最好的肿瘤医院吗?” “成队长,你告诉我,我的病真的就没治了吗?不,一定是他们不愿意治,他们要钱,于是为了活着,我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第七章 失去 吴琏敲开了胡澜办公室的大门。 欧式的装修风格让一间办公室失去了该有的意义,乳白色的家具让胡澜感觉到了一股寒意。青花瓷杯盛着青翠的茶水,大家名画挂在壁布之上,本应该放满病例的办公桌却只有一台播放着热剧的电脑。 “胡医生,您看,我这病……” 吴琏小心、颤抖地将一个信封放在了胡澜空旷的办公桌上。胡澜抬眼看了一眼吴琏,伸手感受了一下信封的厚度,随后,熟练地将信封揽进了怀中的抽屉中,换上了丑陋的笑脸。 “噢,是吴先生啊,您好,您好,请坐。”胡澜伸手示意他坐在了欧式沙发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商讨一下咱们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嗯,好好好,”吴琏似乎看到了希望,他小心地坐在了沙发上,但是却直挺着腰,坐坏了他赔不起,“那么胡医生,我这病您有什么计划呢?” “嗯,是这样,一会儿你先去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先确定那个肿瘤和以前相比有没有生长的趋势,然后,我在制定手术计划,争取早日手术。”胡澜将背靠于椅背之上,跷起了二郎腿,“你也应该知道,咱们国家现在的医疗技术已经是突飞猛进,这种手术应该不是问题,你放心吧!” “好好好,那就先谢谢胡医生了。”吴琏连忙站起身来,他感觉自己的汗水已经打湿了沙发。 打印机难得工作了起来,很快,一打检查单交到了吴琏的手中。 “先去二楼抽个血,再到三楼做检查。” 吴琏看着厚厚的单子问道:“这些……走医保吗?” “当然,都是常规的检查。” “检查做完了,也走了医保程序,我本以为我的希望终于来了。可是没想到手术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又去找了胡澜好几次,可是,他不是说正在排队,就是说病床有限。但是我自己知道,我不能再拖了。当我最后一次去找他的时候,他终于向我确定了手术的时间,可是……”吴琏摘下了自己的假发,层层纱布的头皮下,是殷出来的血液,那红的扎眼,那红的恐怖,就像是在炎热的夏天放置了多天的腐肉,似乎马上就会有蝇虫来光顾。“手术失败了,我,彻底失败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也没有时间再去和胡澜、封梓理论。但是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可是我没有了活下去的金钱,没有哪个医院会让一个穷光蛋住院治疗续命,于是我想到了犯罪,既能化解我多年的仇怨,又能住进这病房,一举两得。我看过电视,你们警察在给犯人定罪前,是不会不管犯人的死活的,这正是我需要的。”吴琏环顾了整个病房,满意地露出了微笑,“我失去的,我要用血来夺回!” 成栾震惊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为了住院接受治疗而犯罪,这究竟是为什么? “成队长,能满足我两个小小的要求吗?”吴琏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渴求的眼光中,成栾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的遗言。 “你说。” “我想见见我的老母亲和女儿。” “好,我答应你。”成栾没有犹豫,“我叫人安排。” “不,等一下,我想在看守所见我的母亲。” “为什么?” “我得病的事情我母亲不知道,但是我杀人的事情,恐怕……瞒不住。” “好,我来安排!” “咣当,咣当”的脚镣声在空旷而寂静的监狱廊道里显得尤为响亮。 两名狱警押着一个中年人走进了接见室,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早已在此等候,看见中年人进来的一瞬间,老人摇晃着站了起来,原本昏暗的眼神中噙着泪水。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老人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待中年人坐下之后,老人慢慢抬起了干枯的右手,似乎是要帮中年人擦拭眼泪,却被面前的玻璃阻挡了动作。 老人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周围,似乎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中年人也连忙抬起左手隔着玻璃和母亲的五指重合,眼神却不敢和母亲的眼神相聚。在自己的母亲前强忍着难受的神情,但最终的结果却让自己的五官扭曲。 “孩……孩子……”短暂的沉默后老人隔着玻璃开口了。 中年人连忙抓起了面前的电话,同时指了指对面母亲面前的座机。 老人的视线还停留在中年人的脸上,干裂的双唇一张一合。 中年人敲了敲玻璃,这时,老人才注意到面前的电话。看着中年人将话筒放在了耳边,老人犹豫着接起了电话。 “妈!”听筒中传来了儿子略带哭腔的熟悉的声音。 “哎!孩子,吃了吗?” 平淡却深情的关怀。 中年人点了点头。 二人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老人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抓过了旁边的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全家福。 “孩子,你要的东西妈带来了,”老人将照片摆正,压在了玻璃上,“妈不小心给弄打了。” 中年人看着相框玻璃上的那一条裂痕摇了摇头,“妈,没事,没事的,妈。” 老人看看左右,一面点着头,一面做着将相片送进去的动作,把手中的相片交给了身旁的狱警。 “小心点,别再弄坏了。”老人叮嘱着狱警,非常担心再次弄坏了相片。看着照片在狱警的手中毫不在意的传递着,老人想追上前去又没有胆量,只得目光追随着相片,消失在拐角。 无助、失落、痛苦、担心,五味陈杂。 “孩子,你能告诉妈,这到底是为什么吗?”老人用疑惑、难过、严厉的眼神看着儿子,直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自己聪明的儿子怎么就到了如此的地步。 中年人右手紧紧地攥着话筒,泪如雨注,却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言语能解释自己的行为,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能安慰现在的母亲。 忽然,老人放下了电话,坚定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泪水。隔着玻璃,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指了指对面的儿子,又慢慢将手抬高,再一次指了指儿。坚定的眼神中带着强烈的质问,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两双眼睛隔着玻璃久久地对视。片刻,老人扶着凳子慢慢转身离开,只剩下中年人手拿着话筒不停地喊着“妈”,可是母亲却听不见了。 第八章 不寒而栗 静,静得恐怖;黑,黑得无助。 黑暗中,他右手失去了知觉,而左手沾满了鲜血,黏稠而沉重。 他,抬起左手,寻找着光线。鲜血顺着胳膊慢慢滑落,在胳膊肘不断聚集,最终滴落进那无休止的黑暗。 没有光线,眼前一片漆黑,只能通过摸索探寻面前的路,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眩晕感不断加重。 这,到底是哪里? 他没有高喊,因为那个人还在附近。要尽快离开这里! 心中的恐惧迫使他加快了脚步,但极力放大的瞳孔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光线,就像是自己置身于一个广阔的黑暗中,正在被如墨的现实所吞噬。 忽然,一个微弱的光线被视神经所捕获,紧接着一道道如探照灯般的光束向自己的方向扫来。越来越多的光线在他的面前聚集,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光布。他看到了他内心的期望。 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出现在光屏之上,他停下了脚步,幸福的微笑慢慢浮上他的面颊。他伸出双手想抱起眼前的女孩,忽然间,屏幕切换,女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墓碑。灰色的基调让他的心情斗转急下,很快,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 “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无数扇门,是关闭还是敞开,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现在还有选择吗?这一切都太晚了! 淅沥沥的小雨揭开了黎明前的天空,灰色的墓地显得更加阴冷。一个身穿黑色外衣的男人,佝偻着背,正慢慢从远处走来。他一手打着伞,一手紧紧地将一个布袋拢在怀里,打伞的手微微前倾,似乎袋中之物尤为珍贵。 “孩子,爸爸来看你了。”男人停在一个墓碑前,表情凝重,两眼也早已被泪水浸润。墓碑前的鲜花已被雨水打湿,但却显得非常新鲜。 “孩子,还好吗?”男人席地而坐,用衣袖将墓碑上的雨水擦干,并将伞支于墓碑之上。“你托的梦爸爸收到了。怪爸爸粗心,别生气。你看!爸爸连夜为你包了你最喜欢吃的饺子。”男人抹了一把眼泪,将怀中的布袋轻轻地放在墓碑面前,小心地拿出了里面的饭盒,“孩子,你慢慢吃,爸爸陪你说说话。” 阴冷是墓地里最直接的感受,但是今天,飞黎感受到的却是暖暖的亲情。看着远处吴琏渺小的身影,飞黎想到了自己,有些事情真的只能相信自己,只能靠自己。 雨又下了起来,成栾一只手撑起了伞,一只手接着电话。 “成队,你要的吴琏还有三名死者的详细资料我已经整理出来了。” “好,现在发我手机上吧,辛苦了!” 成栾将伞递给了飞黎,自己翻看着手机。 “真是个悲惨的人啊,从小就没了父亲,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跟着母亲打零工,四处飘零。最后,和一个叫刘明的人学了些手艺,经人介绍进了封梓的工厂。上班后认识了他的妻子,两人很快结婚并有了个女儿,可惜二十年前他的妻子因病去世,之后没几年,女儿也因医生的误诊离开了。” 吴琏就是个悲剧。 成栾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拇指不断地翻动着手机屏幕,“封梓还真是疯子,黄赌毒,没有他不沾的,工厂早就被他败的差不多了,还出国,哼!做梦呢吧。” “还有这个胡澜,光他名下的财产就够他花好几辈子了,你说他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每天都有人送红包,也不至于这么多吧?” 飞黎没有说话,成栾一直摇着头。 “还有这韦莉,五年前竟是个开宾馆的老板。你猜她的宾馆叫什么名字?就是她和封梓开房的地方。” “飞黎,”成栾忽然提高了音量,吓了飞黎一跳,“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飞黎似乎也嗅到了异常。 “他们三个人有交集,”成栾将手机抬到了飞黎的眼前,“五年前,就在韦莉的宾馆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为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而他们三个人当时都在现场。” 三人的口供和签名呈现在了飞黎的眼前。 “死者叫什么名字?” “刘思雨。” 刘思雨的信息出现在了成栾的手机上,而她的父亲叫刘明。 “看来这个案子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刘明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五年前的证人,竟在五年后同时死去,这是巧合吗?”飞黎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依旧坐在墓碑前的吴琏,“有刘明的照片和资料吗?” “没有。”成栾将手机上的资料拉到最底。 “他和死者还有吴琏都有关系,也许我们都想错了。” “你是说……”成栾猜到了飞黎的想法,“可是为什么呢?刘明现在人又在哪里呢?” “那就要从五年前查起了,另外那个宾馆的位置位于红灯区,五年前可是相当繁华,就算是出了命案,五年前,依靠天时地利,宾馆也不至于关门。你看,现在那个宾馆不也好好的在那吗?韦莉为什么要把宾馆转让呢?”飞黎将右手插兜,“吴琏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他不可能想到这样的说辞,而且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照顾母亲,哪里有时间看电视?还有,吴琏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二十年前啊!资料上写的很清楚。”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对这么重要的时间不确定呢?在他面对胡玲的时候,还有最后面对你的询问的时候,他用了几个不确定的数字,似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难道,是受刘明指使?不对,”成栾随后马上做出了否定,“没道理啊,资料不可能做假,即使资料做假,吴琏的记忆也应该是准确的,除非他的记忆力有缺失。” “吴琏和刘明的关系现在咱们也只停留在师徒关系上。另外,资料是人写的,人有可能造假,至于记忆……” 正当二人讨论之时,远处的吴琏突然倒下。突如其来的状况立刻刺激了飞黎的神经,二人迅速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了,吴琏已经没有了气息。飞黎抬头看向墓碑,立碑的时间正好是五年前,而中间的黑白照片却是刘思雨。那甜美的笑容是那么的熟悉,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第九章 游春图 啪…… 茶杯从刘明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摔了粉碎,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刘明一惊,才缓过来神,但眼神始终没有从女儿的遗像上移开。 两鬓白发,皱纹横生。岁月已经在刘明的脸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伤痕。 五年前的夜晚是他永久的噩梦。 月光如水,一个女子在夜色下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一座庄园,一层深浓的雾气弥漫在周围,门口的路灯散发出暗黄的光,显得幽森恐怖。 女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将右手的皮箱换至左手,按响了庄园的门铃。 “哪位?” 大门上的多角度高清监控偏了偏头,对准了女子。 女子手提皮箱,容貌俏丽,肌肤如雪,柳叶双眉下,一弯清澈双眸,一袭白色收腰长裤更显出修长的身材。通过信号的传输,监控室中的人看清了女子的妆容。 “刘思雨。”女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并将自己右手小拇指上的戒指对准了监控。 “咔。” 大门应声而开,刘思雨踏进了这神秘的庄园。 走进大门,跨过前厅,便是一条长廊。左右金色的廊柱上镶嵌着五彩的宝石,头顶的彩画按照春夏秋冬呈现出四季之景,花鸟鱼虫栩栩如生,自然万物如身临其境。脚下的地毯更是结合廊画的景色,反映出不同的视觉、触觉、嗅觉、听觉效果。完美的五感结合,让行走于长廊之人完全亲近自然,体会“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桃源景象。 可是,此时,刘思雨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在她的心中是紧张,是担心,是不知所措,是稍稍的无助,但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犹豫。 关闭的房门声,让刘思雨回过神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带进了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完全没有艺术的装饰,简单的木质沙发,和四季长廊简直是天壤之别。 “请坐。” 声音传入了刘思雨的耳朵,一个模糊的黑影进入了她的眼帘。 面对高大的黑影,刘思雨感觉到了异常的压力。黑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喵! 一声猫叫再次让现场的气氛更加阴森。昏暗的房间,一只猫轻盈地跳上了黑影的肩膀,鹅黄的猫眼发出幽灵般摄魂的亮光。 “说,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老板是不是你杀的?” 突然,刘思雨的身后飘来了一句质问,紧接着便感觉有人用枪顶住了她的后腰。 生死一刹那,不容多想。 刘思雨本能地一个劈叉,回身,右手握紧对方的枪套,食指把住扳机,以左手为支点一个侧踢将对方放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此时,枪已经在刘思雨的手中。 “好身手。”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如此还怎么做生意?”刘思雨卸下了弹夹,将手枪扔到了面前。 黑影在桌前来回走了两步,“哒哒”的鞋跟声在空荡荡的房间中显得非常响亮。 “做生意?哼,你觉得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您看看这个。”刘思雨不惧压力,走到了桌旁,将手中的皮箱打开,转向黑影,“老板生前说,让我带着这个来找您。” 黑影并没有低头看货,他将皮箱扣上,推向了一边。 “老板是怎么死的,想必你这个警察应该最清楚吧?” 糟糕! 没有语气的质问,如晴天霹雳般让刘思雨的脑门嗡嗡作响,迎面而来的气场让她陷入了绝望。 “不过,小丫头,我很欣赏你的胆量,我缺的就是有胆量的人。” 黑影绕过桌子,那如鬼火般的猫眼飘到了刘思雨的面前。 不知是精神的紧张还是那猫眼真的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此时,刘思雨已经使不出任何力量,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一黑,倒在了黑影的怀中。 “大哥,怎么处理?” “通知封梓,要做得像。” “明白。只是……”身旁的人显得犹豫,也不敢直视猫眼。 “只是什么?” “就在刚刚,兄弟们来报,《游春图》不见了。” “嗯?看来警察早有计划,是奔着《游春图》而来。” “那我们怎么办?” “撒出人手,一定要找到《游春图》。” 思绪回归。 刘明看向了桌子上的《游春图》,自那晚起,刘明就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三天后,他接到了女儿噩耗的电话,从那一刻起,刘明就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而这桌面上的《游春图》就是关键。五年里,刘明拜访了很多的名画大家,可是依旧看不出任何名堂。而吴琏的冲动,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九份市博物馆的邀请函,提笔写上了九个人的名字。 市人民医院,监视器下。 一个打着哈欠的人眼神游离,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皮,可是却没有任何用处,脑袋在脖子上循环晃荡,每一个时间点,都会被突然下垂的脑袋带醒。终于,他意识到这样做的后果。他伸了个懒腰,抬头朝角落里的监控探头招了招手,似乎是在解释,“我可没有睡觉。” 他拿起了自己的茶杯晃了晃,早已没了热水。还是泡杯茶吧,也许能清醒一点。一边想着一边拉开了抽屉,开始寻找着茶叶,不时的还埋怨两句:“不就看个尸体吗?用得着这么费劲吗?大晚上的,也不多配几个人。” 一想到尸体,他冷不丁地停下了翻抽屉的双手,突然抬头扫视了周围的环境。虽然开着灯,可是阴冷、惊恐之感顺着脚底板直接窜进了大脑。他浑身打了个冷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头又再次翻找起来,好不容易从里面找出来一包已经看不清包装的茶叶,很有成就感的撕开,倒进了自己的茶杯。 “嘟嘟嘟”电源座上的茶壶已经冒起了白烟,“啪”的一声,自动断电。他抬手拿起了茶壶,将热水倒进了发霉的茶杯里。 啪! 突然的停电让他瞬间僵硬在那里,滚烫的开水顺着桌面流到了他的腿上,热感神经刺激着他迟钝的大脑。他这才快速拿起了腰间的对讲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 对讲机那头毫无反应,只是一阵“滋啦滋啦”的杂音。 停尸房内,数排尸体冷藏柜,庄严、整齐的矗立在那里,它们代表着生命最后一刻的价值。不再有纷争,不再会迷茫,一切又回归本源。 一排洁白的冷藏柜中间的一层被拉开了一半,就像是上帝之手干扰了现有的平衡,让平静庄严的现场出现了紊乱。 “怎么样了?”成栾戴了双手套进入了现场,白鑫已经在询问那个值夜班的警卫。 警卫老陈在不停地擦汗,汗水已经将他手中的纸巾浸湿。看到成栾走了进来,连忙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成队,据老陈说,案发当时整栋大楼突然停电,因此监控设施并没有拍到有用的画面。停电时间大概十五分钟,这个时长足够将尸体转移出这栋大楼的。”白鑫陈述完毕转身送老陈出去,后又返回,看到成栾正蹲在地上,捡起了尸体号码牌。“成队,你说是谁偷走了尸体?他要尸体干嘛?” “这个人死了多久了?怎么死的?” “疾病,一天前病逝。另外,”白鑫将一张红纸递给了成栾,“这个是刚刚搜查现场的时候发现的。” 成栾将红纸打开,是一张写有自己名字的博物馆邀请函。 第十章 死亡邀请函 “死了吗?”女人轻轻推了推枕头,依偎在男人的怀里,轻声细语。 “不知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男人又紧紧搂住了女人的肩膀,在她的额头深情一吻,像是安慰,又是确认。 “你不是说计划天衣无缝吗?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吧?”女人修长的食指划过男人微微发汗的胸膛,“警察会找到我们吗?” “不知道,事情太过蹊跷,按理说不应该会丢,我再三确认过,不会错。” “那怎么回事?” “不过你放心,我有不在场的证明。” “可是,事实上她不见了。” “放心,这本身就不能用常规来解释。” “警察早晚会查到你的,还是早做准备好,”女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另外,那个人怎么样了?” “没事,我已经安顿好了。”男人回答得非常草率,似乎对这个问题非常反感,“不用你操心。” “我知道,但我也不希望你再……”女人没有说下去,“那个真的那么重要吗?那就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众人避之不及,为什么你却要往上凑?” “你知道老爷子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血吗?一旦研究成果公之于众,那可不是几个奖杯,一点奖金的结果。”男人突然提高了声调,等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蜷缩在了他的胸膛。男人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右手抚摸着女人的香发,“好了,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都明白,我也是逼不得已。” “既然做了我就不后悔,但是我希望以后的生活会是幸福的。” “放心,会的。” 男人轻柔地搂住了女人的细腰,女人的体香在男人身旁飘荡。 黑暗,似乎能隐藏一切,也是一切罪恶的最佳保护伞。偷窥者躲在黑暗的高处俯视一切,那一刻他感觉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所有的人们都在他的脚下,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答答”的滴水声衬托着无尽的寂静,月亮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偷偷地钻进了云中,整个城市仿佛在这一瞬间时间定格,来衬托即将到来的杀戮。 潮湿的房间中,一名男子被束缚了手脚绑在电椅之上不停地抽搐,此刻的他已经奄奄一息,而旁边的不远处一个黑影正操纵着电流开关,不断加大的电流正“滋滋”地通过电线送往男子的全身。 “想好了吗?”黑影关掉了开关,右手摩挲着鼠标的滚轮,左手轻轻放在了键盘之上,“为了这个秘密付出生命,你觉得值吗?” 男人没有反应,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唯有胸口轻微的起伏,才能判断出他是个活物。黑影笑了笑,似乎并不担心。他轻松地靠上椅背,就像是野猫抓住了老鼠一般,正在欣赏着他的玩物。 “你可以不开口,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是组织的人,别忘了当初自己的誓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当然,如此的诱惑搁谁谁不动心呢?但是,我们也会随时随地的在你身边,杀戮即将开始,你逃不掉的。人不能太贪心了,想想你的未来,一个受人尊敬的教授,你可要想清楚了!”黑影五指交替,不停地在桌面上打着节奏,声音不大,但声声入耳,就像是沉闷的边鼓一样不停地锤打着男人的心窝。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男子丢出了引以为傲的想法。 钱,似乎可以摆平一切。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笑声苍劲、浑厚。 男子浑身一哆嗦,很显然,黑影的笑声已经深深刺激了他,也许是浑身虚脱,也许是无可隐藏,男子并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 “你到底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可是我却非常了解你。当年你们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没人知道吗?” “当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滋滋 啊~ 电流再次加大,男子犹如一条被抛上岸的鱼,死亡正在慢慢降临。 “好好想想,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十五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黑影话锋一转,就像从天而降的炸雷,瞬间击穿了他。 男子一个激灵抬起了头,正好与对方的眼神相遇,那眼神足以使人恐惧,原本惊讶的表情立刻被惊恐所取代,逃避的心理驱使他选择了妥协。 “你……你想知道什么?”电流停止了折磨,男子没有抬头,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却非常清醒,也许是对现有状况的不安,也许是还怀有一丝侥幸。 “邀请你参加一个画展,好好放松放松吧。” 黑影拿出了一张邀请函,丢在了男子的面前。 “轰隆轰隆”的雷声不断,阴暗潮湿充实着整个城市,飞黎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几声炸雷已经让他毫无睡意。 爬起床,拉开窗帘,豆大的雨滴争先恐后地打在窗户上,阻碍了飞黎的视线。 “轰隆”声似乎在哪里听过,不是雷声,不是雨声,而是金属之间的碰撞声。 “轰隆……” 对,十五年前,也是一场大雨。大雨过后,雨水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却冲刷不掉飞黎的记忆。血液被融进了雨水中,没有路人,没有车辆,同样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掩盖了飞黎的怒吼。无助、憎恨、悲伤、绝望,在飞黎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根。 黑夜,他看到了一个面孔,一个让他终身难忘的面孔!十五年间,他始终没有忘记那个雨夜,没有忘记那个面孔。 橘色的床头灯将飞黎的背影映射到了墙上,配合着闪电,那背影显得更加的坚挺。桌面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最美好的时光被永远定格。 思绪万千! 有些事情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可有些事情即使被时间冲淡,也会流淌在血液里。 雾气非常重,看不到对面的情况。阳光被阻隔在浓雾之外,迷失了方向。但,声音却还是能直线传播,潮湿的空气中,聆听是唯一能做的。 “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你的任务就是去学习,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雾中,看不清面容。 “不,哥,这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起的,这需要……”女声细微但坚定。 “好了。”男人打断了对方的解释,看清了对方的轮廓。他伸手从浓雾中抱住了女人的头,“危险的事情,我不会让你们做的,你要给我好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 第十一章 凶画 阳光再次洒向大地,这是正义的光芒,不惧危险,驱赶所有的黑暗。 睁开眼睛。 时针已经指向“9”,飞黎懒洋洋地爬起床,丝毫没有在意一直响个不停的门铃。 “怎么不开门呢?”李梦颖抱着两包早餐进了门,一个转身又用肩膀关闭了屋门,“懒虫,怎么刚起来吗?也不知道开门!”李梦颖一边抱怨一边将早餐放在茶几上。 此时,从卫生间传来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声音。 “你不是有钥匙吗?” “那万一你在睡觉呢?今天可是周末,难得休息。”李梦颖将整个身体埋于沙发之内,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一条早间新闻便弹了出来:“今早,市刑侦支队接到一个匿名的报警电话,可是当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所谓的谋杀现场却空无一人,是绑架还是谋杀,现在还不得而知,本台记者会持续报道,另外,提醒广大市民朋友夜晚外出最好结伴而行,以确保安全。”随后的画面里就看到成栾越过警戒线被一群犹如波涛的记者吞没,李梦颖迅速关掉了电视,将早餐从袋子中拿出,摆在了茶几上。 “一会儿陪我逛街去吧?换季了,去置办两件衣服去。” “你自己去吧,或者找成栾陪你去,我还有事。”飞黎拿起了一根油条,打开了一包牛奶。 李梦颖没有生气,看着一脸愁苦的飞黎,她知道,飞黎还未从那件事情中走出来,十五年了,对于飞黎来说每一天都在奔波,沧桑已经慢慢爬上了他的额头,原本应该疯狂的年龄却背负起了无尽的压力。从那时起李梦颖就接管了照顾飞黎生活起居的任务,飞黎也没有拒绝,也许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李梦颖很想帮他,却不知如何入手。 李梦颖回过神来,飞黎已经坐到了他的对面,“难得休息,放松放松也是给自己一些时间。” 飞黎没有停下机械的吃饭动作,摇了摇头,继续对早餐进行加工。 看飞黎没有回应,李梦颖接着说:“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也许,陪伴才是对两人最好的帮助。 “不用,我要去市博物馆。” “博物馆?”李梦颖非常惊讶,也非常兴奋,“那正好。” 她很快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邀请函。 “正好,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本来不想去,这下可以一起去了。” 古朴香醇的茶香飘满了整个小屋,配合着简单纯粹的轻音乐,让久经职场压力的陈欢瞬间感到轻松。面前是顾贺之亲自泡的香茶,轻如薄纱的香烟在二人面前升腾。 一面是一个消瘦老者正在熟练地操控着桌面上的各种茶艺道具,一脸享受的笑容。他是陶醉在了自己的世界,那是一个老者最纯真的笑容。 而另一面,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身正装,正襟危坐,在他的眼中,对面之人永远是最高的权威。即使老师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陈欢面对自己的导师顾贺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触,二十年了,二十年前自己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湖泽大学研究生,成为了顾贺之的学生。那时的顾贺之是多么的胸怀抱负,自己也是意气风发。两人相见恨晚,亦师亦友,共同研究着百竹沟的课题。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岁月已经消磨了自己的梦想,而老师也由原来的权威,转变成现在的“小孩”。 “难得老师今天清闲,本想着让老师出去放松一下,却没能忍住老师家这香茶的诱惑。”陈欢端起面前的茶杯,茶叶根根垂直,翠绿的茶色让人不禁有一种田园之感。一口润喉,唇齿清香。 “哈哈!知道你喜欢这个,正好今天有空,一起品一品,不是比听那些街市上的繁杂之声要好得多吗?”顾贺之也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茶叶瞬间围成了个扇形,根根悬浮于水面。顾贺之品之,后又将茶杯放于桌面。他看着陈欢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配合着嘴角的上扬,做着标准的动作。“陈欢啊,等再过几年,希望咱俩还能坐在茶社里品读人生啊!” 陈欢听出了言外之意,端起茶壶为老师又添了热水,“老师,也要多注意休息,过两天我再陪您去医院再检查检查,人上了年纪每年的体检那是不可缺少的。等有空了也和师母出国转转,平时都是去作报告,咱们也真正的出去旅旅游。” “行,等忙完了这一段,咱们一块儿去,人多了热闹,你师母也开心。” 陈欢看着面露喜色的老师,一丝犹豫后问:“老师还记得三天前……” “三天前?”顾贺之微微抬起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三天前我不是在你家吗?我记得何琪做了一大桌子饭,结果你还没吃几口就匆匆出门了,我一个小老头也吃不了多少,最后菜剩了好多。” “然后呢?” “然后,我和何琪聊了聊天,一直到下午也不见你回来,我就走了。” “还有呢?” “还有?”顾贺之摇了摇头,“陈欢,你到底想说什么?” “哦,没什么,”不知不觉中,陈欢已经将身体向前倾了大半,双手支撑着茶桌。顾贺之满脸的疑问,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又再次坐好,“是这样,老师那天不是急着让我完成一篇论文嘛,我这两天忙,何琪又不在家,公司那边我也要去打理,我想问问老师能过两天再交吗?”陈欢的视线不敢移开顾贺之的眼睛,始终注意着老师表情的变化。 “哈哈!”顾贺之突然一声大笑打破了现有紧张的气氛,陈欢也附和着露出了微笑,“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论文先不急,等两天也无妨。你压力大我知道,今天让你过来也是放松放松。等再过两天我还有个事情要找你商量。” “是是是。”陈欢收起了紧张的表情,端起了早已没了温度的茶杯。 “市博物馆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竟然第一次将《游春图》对外展出。很荣幸我在第一批的受邀之列,本来想着能带你一起去,但又考虑到人数受限也就没有和馆长开口。” “老师,学生觉得您也不去为好。” “为什么?”顾贺之不明白陈欢为何要扫自己的兴致。 “老师没有听说吗?《游春图》自民国诞生之日起就不太平,多少人因为此画而付出了生命。以至于民间都称其为凶画,但是依旧没有阻挡那些痴迷于画作的人们,越是离奇就越让人铤而走险。此画历经百年,辗转多人之手。却于二十年前突然失踪,而今又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不能不让人担心啊。” “没事,没事,据我了解,这次的画展还请了市刑侦支队的人参与,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们也只是去品鉴一番,不必担心。”顾贺之为自己添了杯热茶,“何琪又出差了?” “咳咳,”顾贺之的突然转移话题,让陈欢呛了一口,一阵咳嗽,“对,咳……估计这一次时间要长一点,咳……事情忙完了,我让她来看你。” “好,一言为定。”顾贺之将茶壶坐上了电磁炉,“嘟嘟”的烧水声让陈欢再次陷入了思考。 第十二章 七月半 你见过鬼吗? 中元节,七月半,相传这一日鬼门大开,人鬼互通。一家人蹲在黄铜色的火盆旁,将折好的金银一个个往里送。这时,那熊熊的火光印照在脸上的,也许就是对亲人的问候。 “那边冷吗?多穿些衣服。” “这回多,在那边也别省着用。” “有啥事,给我托个梦。” “家里都挺好,勿念……” 街道上,到处都是呛人的烟熏味。那些烧完的烟灰随着气流的影响,不断地在空气中盘旋,也许是在诉说,也许是在留恋。 “他为什么要在晚上举办画展,而且还是在今天。”李梦颖一改往日的脾气,不停地来回看着身边一个个和鬼魂交流的人们,双手紧紧的攥着飞黎的衣袖。 飞黎却表现的非常镇定,其实在他的心里,他多么希望那一个个的火盆真的能成为人鬼两界的通道。 “别害怕,有我在。” 飞黎拍了拍她的手背,这动作一下子让害羞替换了害怕。 “姑娘。” “啊!” 一声阴冷的话语让李梦颖浑身汗毛直立,在这个特殊的夜晚,面对一个个自言自语的人们,一声称呼,也许能瞬间吓破胆。 “你在叫我吗?” 李梦颖转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满脸沧桑的老者,手捧着着一个铜盆,站在她的身后。 “姑娘,放弃吧。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老者用一种非常神秘的语气说着,话语间让李梦颖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如果不是攥着飞黎的手慢慢沁出的汗水。她真觉得眼前的老者是另一个世界的使者。 “您在说什么?” “你们两个心中都有一个无法放下的包袱,而且相互牵制,相互冲突,不可化解,你觉得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包袱?”这次换成飞黎质问。只是飞黎心中明白,自己的包袱就是十五年前的车祸,那李梦颖的包袱是什么呢?和自己有关吗? “小伙子,你会知道的。”老者又看向李梦颖,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希望你们能走到最后。” “你是谁?” 老者不再回答,抱着铜盆,转身走进了灰蒙蒙的夜色中,只留下了一句话,随着升腾的祭香飘荡在幽静的空中。 “人世间,总有人要先你离开。可我更愿意相信,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死去,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直到来到博物馆,才让李梦颖感觉回到了现实。刚刚的经历让她恍如隔世,虚虚实实,说不清道不明。 自己的事情,一个老者如何知道?飞黎又会有什么想法?即使自己还攥着飞黎的衣袖,但完全没有了亲密和甜美,有的只是担心和害怕。 走进展厅,飞黎便看到了和顾贺之聊天的何馆长。何馆长也是顾贺之的学生,因顾贺之不仅在地质勘探方面颇有研究,在书画方面也有独到的见解,因此在此看到顾贺之,飞黎并没有感到意外。 “飞教授,李教授,欢迎欢迎,此次画展能见到二位,真是我的荣幸。” 李梦颖抬头,正好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走来。来人身材高大,腰杆挺直,步伐矫健。虽是夏天,却将衬衣扣全部扣紧,配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既不失礼仪,又显得亲切。 “没有想到你们会到这么早,应该我到门口迎接二位的。” “何馆长,您客气了。” 飞黎马上伸出右手和馆长亲切的握了握手,随后又想到顾贺之,却不见其踪迹。 飞黎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这次画展,何馆长可没少费心,光是现场的自动报警防盗装置都是现如今科技的领先水平。《游春图》此时正静静的挂在展厅的正墙上,名画周围安装了十六个热导安全系统和阻联信号装置,一旦有人靠近就会启动报警装置,大厅的门窗便会自动落锁。就算是名画有微微的倾斜,也逃不过探测仪的监测。 另外,何馆长还请了刑侦支队前来指导安保,此时,成栾正和一个保安队长模样的人商讨着什么。看到飞黎和李梦颖也只是点头微笑,就算是打了招呼。 就在飞黎和何馆长说话的功夫,一对夫妻模样的人走进了展厅。 “何馆长,好久不见啊!” 一声甜美的声音,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女子身材出众,一身淡蓝晚礼,高高的发髻被漂亮的头饰包裹,精致的五官配合淡雅的妆容让人感受到名家风范。左手一个珍珠小包,右手轻轻的挽起身旁男子的胳膊。而男子一身正装,身材健壮,俊朗的面颊上,精修的八字胡须更显男人韵味。 “哈哈,不用看,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贵客登门。刘总,今天我特意请了个西餐师傅,一会儿我请你吃宵夜。” “何馆长破费了,带我们看画还请我们吃饭。就是不知道师傅的手艺如何,一会儿可要细细品尝品尝。” 刘婷伸出了修长的右手。 “刘总这一身打扮,倒不像是来看画的,更像是参加宴会啊!” 粗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抖着一身的肥肉闯了进来。壮汉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挤过人群,面对《游春图》偏头问何馆长:“老何,我也不给你绕弯子了,你出价吧,这画多少钱?” “哼,老弟,我早就说过了,这画也不是我的,我只是受人之托举办这次的画展。我甚至连受邀之人都不清楚,你让我怎么卖你画呢?”何政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样子,让壮汉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何,你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 何馆长从衣兜里拿出了和大家一模一样的邀请函,“我也是收到了邀请函,受人之托在此对《游春图》进行展览。我所知道的就是此次之邀共有九人,目前还差一人,等所有人到齐,咱们就一起研究一下这神秘的凶画。” 何馆长的话,显得非常神秘,加上今天特殊的日子,让李梦颖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就在大家都被何馆长的话所吸引时,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走进了博物馆。此人身材矮小,进入馆后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也没有对《游春图》产生兴趣,只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默默地看向李梦颖。 但,当李梦颖也望向他时,他却马上低头回避。可即使这样,李梦颖也认出了此人,这个人既让她感到惊喜,也同时感到了可怕。 第十三章 神乌赋 不同身份的九人被同一个神秘人聚到一起,在七月半这个特殊的夜晚,不免让人感觉到脊背发凉。现场的气氛也显得非常诡异。不知所踪的顾贺之,笑里藏刀的胖男人,不明缘由却自带神秘的何馆长,一对不像夫妻的男女,对任何人都不关心的鸭舌帽男,思绪一直停留在过去的飞黎,紧张、矛盾的李梦颖,以及时刻警惕的成栾。受邀的九个人似乎都不是为画而来,彼此之间也毫无联系,在得知有神秘人存在,诡异的气氛下竟然没人离开。九人各怀心思,气氛慢慢被压制的了极限。 “大家好,很荣幸能请到各位大驾光临,如有照顾不周,还请各位见谅。为表示诚意,特意让何馆长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请各位移步餐厅,享用美味之后,咱们再一起欣赏画作。” 时钟敲了二十一下,一阵标准的播音腔从大厅的扩音器中发出,这得体的晚宴邀请,让现场的气氛有所缓解。在何政的带领下,九人来到了餐厅。果然,一桌丰盛的晚宴已经备好,桌面上,不多不少九副刀叉,就像早就预备就位的侍卫一样,等待着众人的入席。 “请请请,各位不必客气,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何政正准备将众人引入餐厅,非常优美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何政转身离开,同时接起了电话。 “我今天忙,你就不用来了……” 何政简单的讲几句话便挂断了,刚刚严肃的表情马上又被笑容替代。随后,在何政的招呼下,九人分别入席,晚宴开始了。 “何馆长,刚刚说话的就是请我们来看画的人吧?”刘婷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和何政攀谈着。 “嗯,应该是,我也没有见过其人。” “那怎么不见他一起过来吃饭呢?” “不清楚。”何政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呀,何馆长,就不要卖关子了,赶紧把主人请出来吧。原本以为您是今天的主家,没想到主家另有其人,这一直躲着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刚刚那个顾教授,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会主家是顾教授吧?” “不会,不会,”何政连忙摆手,“声音不对,再说了,顾教授和我的关系,就算想要在我这里开画展,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吧。” “那你们说,刚刚的是录音还是现场传声?”李梦颖的心中还是忐忑不安,一方面是受到路上老者的影响,还有一方面就是对那个鸭舌帽男感到担心。此时,鸭舌帽男远远地坐在桌角,低头用刀慢慢地划着牛排,帽檐压的很低,看不到面容。一个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这就要问何馆长了,你们的监控室在什么地方,要想从音响中发出声音,必定要通过监控室,估计那人现在就在监控室看我们呢。” 众人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头顶的摄像头,而镜头给与回应的是那淡蓝色的光。 “不可能,监控室中都是保安,李队长每半个小时就会巡查一遍,根本不可能有外来人员进入。”何政说着对着耳机问,“李队长,监控室中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呵呵,那就奇怪了,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算了,不必纠结那些小事,还是好好享受这美味吧。真不错,牛排煎得刚刚好,真不愧是何馆长请来的特级厨师啊,亲爱的,你觉得呢?”刘婷看着身边一直沉默不言的男人,男人也只是点头微笑。 “刘总,真是家教严啊,从进门到现在都还没听到张总说一句话。张总,我敬您一杯。” 何政端起了高脚杯,弯腰以礼。 “哪里哪里,我这个人本身就不好说话,在公司也都是刘总帮忙打点,我也落个清闲。”张廷玉连忙端杯回礼。 “哼,真不知道,你们两个还能有闲情逸致来看画,今天是中元节,你们出门就不怕遇见冯欣?”壮汉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如今冯欣还不知道在哪里挨饿受冻,二位真不愧为老板,心真大啊。” “你什么意思?”刘婷收起了迎客的笑脸,将手中的刀叉摔到盘里,“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再说了,冯欣是病死在医院里,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又出钱又出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一个上午还好端端的人,下午便死在了医院,而且现在连尸体都不翼而飞,你们说这难道没有蹊跷吗?”壮汉又喝了一杯红酒,明显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悲哀。 “你是冯欣什么人?”餐桌角落,成栾厉声喝问。 “你又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壮汉明显喝醉,目光游离,一脸不屑。 “刑侦支队,成栾。” “警察?” 惊讶、激动、欣喜、悲伤。 原本的七尺壮汉,现在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 “我叫冯浩,是冯欣的哥哥。” 真是意外的收获,想不到今早的尸体丢失案,竟在这里有了结果。 “能告诉我冯欣去世前的情况吗?” “欣欣是……” “尊贵的客人们,就餐还愉快吗?就这样干坐着吃饭,肯定是毫无乐趣的。我想了想,不如做个游戏活跃一下气氛。”冯浩的话被突然的音响声打断,“正巧我最近看了一篇《神乌赋》,看完之后感触颇深。赋上写的是:阳春三月,一公一雌两只乌艰辛筑巢,有一天,雌乌外出取材,回到家中,发现一只盗鸟在偷盗她的材料,于是雌乌和盗鸟吵了起来,而且大打出手。结果,雌乌力气不够,被盗鸟打得遍体鳞伤。雌乌将死之际招来公乌,告诉公乌一定要找只好的雌乌,过下半辈子,同时还要把两个孩子带大。盗鸟夺人之财,却逍遥法外,受害者患难,乃至死亡。如此结局,让雄鸟不忍在此居住,遂弃家出走,远走高飞。你们说,这样的盗鸟能逃脱法网吗?是不是应该受到惩罚呢?” “这还用说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冯浩咬牙看着张廷玉,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他就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 “也许,也许盗鸟也有苦衷呢?”张廷玉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慌乱,但是他前后的神态情形全部被飞黎看在眼里。 “杀人就是杀人了,没有什么苦衷,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受到惩罚。” 说话的是鸭舌帽男,如果他不说话,众人对他似乎就是视而不见,现在他开口说话,一下子把大家的目光全部聚焦。他小心的摘下了鸭舌帽,露出了真容。 真的是他! 砰! 忽然的黑暗,掩盖了李梦颖不知所措的神情。 第十四章 杀机将至 昏暗的色调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此情此景让人们的心情都有些伤感。但城市的中心地带,依旧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短暂的人鬼交流之后,整个城市又被缤纷之夜所替代。出租车刚下了高架桥,便看见一溜的红色尾灯,就像是促销时排队的大妈们,一眼望不到尽头。 “操,又他妈堵车,这条路从去年就说要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动工。这鬼天气也真是的,都他妈阴了好几天了也不见下雨,天气预报也没有一个准的!”出租车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忍不住抱怨了两句,便拉起了手刹,点了根烟。 司机调了一下后视镜,正好能看到后排的乘客。此人将风衣帽檐拉得很低,看不清面容,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子寒气,犹如从地狱走出的幽灵一般,这让司机的心中不免产生了怀疑。司机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面前的一尊佛像,稍稍平复了些心情。随即转头上下打量了乘客一番,从衣着打扮上凭借自己阅人的经验判断,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加上乘客上车小声报出的地址,司机蔑视地一笑也就没说什么。 从接上他后到现在,除了上车时说了一下地址,他就一直不住地低头看时间,司机吐了口烟忍不住问道:“我说哥们,现在这个点正堵车,估计到华南街口都要一个小时以后了。那里可都是发廊、桑拿,这时候去正好。” 风衣男没有抬头,眼睛盯着一直亮着的手机屏幕,而屏幕上并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娱乐八卦或者是好看的搞笑视频,有得只是一个大大的电子时间。 21:02。 “哥们,你看那天上的黑云,像不像一个骷髅头?真有意思,你说这云还真是看什么像什么啊。你觉得它像个什么?”司机自说自笑,露出了邪恶的表情。 风衣男依旧没有理睬。司机自讨了没趣,也不再说什么,随手打开了车载音响。此时,面前的车辆缓缓地朝前移动,司机也松开了手刹,紧跟其后。 “喂,嗯,我堵在路上了……不,等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这非常重要。”风衣男明显非常激动,不由得提高了语调,“是时候了,该了结了。”男子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原本直挺挺的后背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之上。 22:05。 司机笑眯眯地接过来两张百元大钞,道了声“玩的愉快”后,一脚油门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此时,阴沉的天空经过了几天的酝酿之后,一场迟到的大雨倾盆而下,风衣男稍微紧了紧衣领,便双手插兜,任凭雨水拍打着他的身体,快步行走在华南街上。 “嗨!帅哥,下雨了,进来避会儿雨吧?” 两旁不时有穿着短裙化着浓妆的女人朝路人打着招呼,粉红色的彩灯照得他有些眩晕。风衣男完全没有理会,很快,他便穿过了华南街,将粉红的灯光甩在了身后。 雨越下越大,风衣男却丝毫没有找地方避雨的意思。他快步向前,拐过三个路口后,站在了他心中的目的地。男人没有犹豫,推开大门,迈过门槛,大门随后关闭,留下的只剩连连敲打屋檐的大雨。 啊! 黑暗中,他的手摸到了一滩血。 男人想努力站起身来,可是一阵眩晕感,让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 男人使劲儿地摇了摇头,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可一切都是徒劳。男人就这样坐着,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心逐渐平复了下来。 活动了一下四肢,男人慢慢地站了起来。习惯性的摸了摸裤兜,手机还在,只是没有信号。打开手电筒,局限的光亮终于让男人逐渐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空间。 这是一个大概40平米的空间,周围无窗,只有一扇大铁门与外界相连,但男人使劲儿拽了一下门把手,铁门纹丝不动。房间中无桌无凳,只是在墙角处堆放着一摞摞旧书。男人随便拿起一本,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他看清了书的标题《中国古代书画艺术》,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市博物馆。 来电了。 餐厅再次被照亮。 “不好意思,各位,线路出现了点故障,已经排除,大家不必惊慌。”何政非常小心的维持着局面,“为表歉意,我让厨房再做两道拿手菜。” “我看就不必了吧,我们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来看画的,饭吃的也差不多了赶紧进入正题吧。邀请之人现在还未露面。你这博物馆一会儿故事,一会儿停电,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经过停电风波,让冯浩的酒醒了大半。 “看完画,忙完公事,我还要和张总、刘总好好聊一聊。” “哼,冯浩,别以为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不就是想着多赔些钱嘛。我们的日程可是排得满满的,可没工夫和你在这里闲聊,这不是有警察吗?等案件调查清楚了,是谁的责任,自然有人承担。”张廷玉也毫不客气,眉宇间透出一股子领导风范,时刻把控全局,绝不让自己落于下风,“成警官,您说是吗?”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会给你一个答复的。目前我的首要任务,是为了这次画展能顺利进行,”成栾转头看向何政,“既然主家不愿意露面,那就由何馆长带领我们先看画吧,不知道何馆长对这画有几分了解,邀请者特意将我九人邀请至此,我想也另有深意吧?” 话已至此,何政和无心思再动刀叉,只是招了招手,命人将餐桌收拾干净,几人依旧落座。 “何馆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刚刚的《神乌赋》不知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何政的突然发问,让人摸不着头脑。 众人不知所云,满脸疑惑。 “《神乌赋》?这和今天的画展有什么关系吗?”飞黎感觉事情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发生了转变。 “这……” “同志们。” 就在何政一脸严肃的看着众人时,顾贺之却突然出现。 “你这老头跑到哪里去了?”刘婷被顾贺之的言语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第十五章 一键生,一键死 咔。 何政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 空荡荡的地下室满是灰尘,就算是轻步慢走,也能掀起一阵阵的浮沉。 “这里哪有人呀?”冯浩一手扇着面前的灰尘,一手拿着手电筒,走在队伍的后面。“也没个灯,什么也看不清。” “就是,你这老头一惊一乍的,别是得了老年痴呆吧。” “你看看这地方脏的,何馆长,也不安排人打扫打扫。” “是是是,忙于工作,也就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这里本来也早就不用了,只是当成了旧书的存放处,平时也没有人来,因此也就没有打扫。电路也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何政尽量附和着。 “喂,老顾,你刚刚去哪了?不会是中元节撞鬼了吧?带我们来这个地方抓鬼呢?” “我刚刚明明听见这里面有人敲门,还有救命的声音,怎么……”顾贺之一脸小孩子受委屈的模样,转头看向何政,“怎么会没有呢?” “老师,也许是您最近太累了,加上刚刚电闪雷鸣,听错了也很正常,既然什么事也没有,咱们还回到大厅,还有几个小故事还没讲完呢!” “等一下!” 何政想重新锁门,却被飞黎厉声制止。 “成栾,梦颖,你们来看。” 飞黎将手电筒的光束打向墙角的一堆旧书旁。 从何政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起,飞黎和成栾就习惯性地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观察,现场地面一层浮灰,没有被擦拭剐蹭的痕迹,可是就在这堆旧书的旁边,却明显有人坐过的痕迹。 “你们来看,”飞黎又将光束扫过四周,停留在痕迹旁边的一摊液体旁,“是血!” “血?怎么可能?这里怎么会有血?” 原本的担心,转变成现在的恐惧。 “无论如何,这地方我不想待了,谁知道下来还会出现什么状况。” 冯浩转身准备离开,却又被滋啦滋啦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何馆长,不好了,《游春图》不见了,李队长也死了!” 何政的耳机中传来了噩耗。 李队长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展厅的中央,而原来挂着《游春图》的墙上现在却空空如也。 “应该是刚死不久,奇怪,报警装置怎么没响?成栾,你的人呢?”飞黎抬头看着周围的防盗系统,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从众人的脸上扫过。 “白鑫失踪了,联系不上,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 “什么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刘婷也不顾形象,拉着张廷玉就朝大门走去。可就在他们想拉开大门的时候,久违的音响又再次响起。 “朋友们,你们非常让我失望,”原本的播音腔,此时换成了怒吼,“现在不仅画丢了,还出现了人命案。成队长,这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成队长的能力是靠着兄弟的血换来的。” 一句话,戳中了成栾的痛点,他开始明白,九人已经慢慢陷入了一个死局。 每个人都带着问题而来,而这个问题又被同一个人知晓。这个人想做什么?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队长死了,而这里正巧就你们九人,那么凶手肯定就在你们中间。不好意思了各位,现在你们谁也不许走,直到找出凶手,追回画作。” “你凭什么囚禁我们。” 冯浩永远也不明白,现在的质问,什么也得不到。 轰隆轰隆。 音响没再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轰隆声,这声音震耳发聩,就像是有数百个巨型齿轮共同动作所产生的声音。 紧接着随着声音而至的是巨大的震动,犹如地震般的晃动,让人几乎站不稳脚跟。 啪。 光线再次被切断,黑暗中更加让人没有安全感。轰隆声越来越大,震动声此起彼伏。巨大的振波让众人无法站立,地面不断地上下翻滚,每个人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只能无情的被海浪带向远方。 震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也许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就像是经历了死亡的边缘。慢慢地巨响停止了,震动停止了,照明也恢复了,可是现场却变了模样。 每一个人都被囚禁在一个单独的密室,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每一个人在这局限的空间中慢慢积攒着。 “放我出去!” 除了自己被放大的回声,没有任何回应。 “朋友们,在你们面前有一个投票器,红键为死,绿键为活,让我们继续刚刚的游戏,”音响再次传来的声音,这一次却犹如地狱之声般,刺痛着众人的耳膜,“《神乌赋》里的盗鸟应该如何判决?你们有两次机会,少数服从多数。另外还有两次双人面谈的机会,机会不多,大家慎用。” “无聊,快放我们出去,你既然要找凶手,我们帮你找,可是你现在又让我们做选择题,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把我们单独囚禁,你有什么权利?”冯浩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倒,如一头饿熊般咆哮。 “既然来了,就要遵循我的游戏规则,否则,就只有死。” 冯浩的头顶上方,一个天窗忽然打开,随之而来的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 “注意你的言行,我的脾气可不好,不要让我找到开枪的借口。至于《游春图》我当然要找到,现在就先让我们帮帮成队长,找找答案。各位,请选择。” “选出了结果,会怎样?” 刘婷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出的问题。 “少说服从多数,该杀就杀,该放就放,我想,这个故事太明了了,就不用犹豫了吧。” 看到枪的那一刹那,除了飞黎三人,其余的人都面如白纸,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原本准备的应变之法,在枪口下都毫无作用。此时,众人各怀心事,接下来是真真正正的一场心理暗战。谁能保住内心的秘密,谁就能活着离开这里。 奇怪,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从发现血迹到现在,飞黎就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来时路上的老者,进门后众人的种种举动,以及背后的那个似乎什么都知道的声音。九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都心甘情愿来参加这次画展?飞黎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到答案。 听着对方再次抛出《神乌赋》,也许,答案就在那红绿之间。 “该杀就杀,该放就放?谁该杀?谁该放?” 简单的故事肯定映射着九人之中的某一人,即使那人有罪,也不能死在这里。 飞黎上前,没有犹豫,按下了绿键。 第十六章 来自地狱的质问 等待的时间总是令人煎熬,短短的十分钟,在局限的环境中连空气都几乎凝滞。 滋滋,滋滋。 短促的电波声,让飞黎警惕的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头顶的摄像头。然后很自然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眼镜盒,小心的拿出眼镜,戴在了鼻梁之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 这是他们三人之间的暗号。 “你怎么样?” 飞黎整理了一下刘海,用右手四指很平常的在桌面上打着节奏。 “我没事。” “这个房间的空气只够一个成年人呼吸十二个小时。” “对方计划完善,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将刑侦支队牵扯进来,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我正在努力破解信号的来源。” “有什么进展?” “信号方位不定,对方是个高手。” “能联系到白鑫吗?” “目前不行,咱们似乎已经出了博物馆的范围。” “画展是假。” “见机行事。” 飞黎敲出了最后的暗号。 “现在公布结果,”揪心的音响再次响起,“很不幸,你们的答案并不统一,六人选择绿,三人选择红。再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分钟后最后的投票。” 结果已公布,冯浩首先跳了出来。 “妈的,谁选的绿?竟然还有人选择绿,这样的人就应该偿命。” “我们总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吧?” 说话的是顾贺之,很明显,他选择的是绿色。 “对,也许,也许有苦衷呢?”张廷玉心虚地说,《神乌赋》的内容已经深深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底线。 “苦衷?那我们就请当事人出来说两句吧!” 音响中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一道亮光从众人的头顶射出,打在对面的墙上,瞬间,一个不堪入目的画面呈现在了大家的眼前,而其中男主角就是张廷玉。 不堪的视频仅仅播放了十秒钟,很快画面切换,一个女子被救护车抬出了一栋别墅。 “张总,说说吧,你是如何害得冯欣家破人亡的?” 沉默、寂静。 投影的画面戛然而止,房间中有恢复了黑暗。张廷玉已经瘫坐在地,两颊的汗水已经不知何时浸湿了衬衣。张廷玉也顾不上擦汗,眼睛死死地瞪着监控探头,呼吸急促。 “你和刘总各怀心思,真是演了一场好戏啊。刘婷为了得到冯欣在公司的股份,不择手段以冯欣的亲人相要挟,逼冯欣就范。而刘总和你结婚多年却无子女,你看中的却是冯欣的美貌,你们心中各怀心思,最终达到了你肮脏的目的。但是,事后又怕冯欣反悔,你设计在冯欣的食物中做了手脚,又派人暗中潜入医院对冯欣注射了足以让她过敏致死的异种血清,张廷玉,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哼,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可有证据?”张廷玉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不顾形象地怒视着镜头,“这个视频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完全是你为了栽赃我而做,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欣真的死了吗?” 震惊,这简单的疑问,足以让张廷玉致命。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冯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么就有可能冯欣还没有死。” 另一个房间里,刘婷浑身颤抖坐在地上。从投影播放的那一刻开始,为她讲解的并不是所谓的音响。而是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冯欣。 九个房间的音频、视频,互不相通。 “嫂子,可好?” 冯欣语气冷淡,及腰的长发遮住了半个脸,白皙的脸上毫无表情,原本秀气的眼神中全是仇恨。 “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鬼,老天觉得我死的冤,特意让我在今天来找嫂子聊一聊。” 冯欣慢慢走向刘婷,此时的刘婷已经被逼到墙角,只觉得一股子寒气慢慢将自己包围,死亡般的寒冷,寒痛刺骨。 “不,不,这不可能,死人怎么可能说话,你,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冯欣,嫂子,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和张总躺在床上甜言蜜语,而我却躺在医院的冰窖里。阴风不断地侵蚀着我的骨髓,我想离开,可是却动不了,我想说话,可是也喊不出。你知道那种掉落悬崖,毫无抓手的感觉吗?无助、痛苦、失落、绝望,我辛辛苦苦换来的却是这样悲惨的结局,这不公平。 嫂子,你忘了当年我们冯家怎么帮助你们了吗?想不到你竟然这样无情。如今我们冯家有难,你却要借腹生子,哼,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你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狼。” 刘婷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情景是真是假,面前之人浑身上下透出的绝对不是正常人的气息。刘婷能感觉到的只有阴冷,来自地狱的阴冷。 房间无风,可是冯欣的长发却不自主的随风飘起。冯欣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把把冰刀插入刘婷的身体。刘婷已经千疮百孔了。 白色的冷雾,黑暗的空间,恐怖的气氛,无助的绝望。只不过这次的亲受者是刘婷。她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全是梦境,多么希望眼前的冯欣真是活生生的人。可是大脑似乎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思维的方向慢慢让她相信,眼前的冯欣真的是来自地狱。 “嫂子,”冯欣弯下腰,看着刘婷已经无神的双眼,轻笑一声,“不要自认为自己多么聪明,也不要觉得东郭先生都是任人宰割,也许到最后,自己会死在东郭先生的手中。” 从刘婷的眼神中,冯欣已经看出,她已经疯了。 “轰隆”的声音再次传来,一扇暗门打开,黑洞洞的门洞就像是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冯欣转身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张廷玉的房间中死一般的安静,他一再回忆自己的所有行为,自觉地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可是他不明白,冯欣的尸体为什么会不翼而飞。而今天的幕后者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无数的疑问在张廷玉的脑中不断地闪过,他已经慢慢相信,冯欣也许真的没有死。 “张总,我来和你算算账。” 张廷玉再也受不了外来的刺激,他猛地站起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出来,不要再装神弄鬼了。” 地狱之门在张廷玉面前开启,一股冷雾伴随着冯欣向张廷玉袭来。 第十七章 雌乌亡 张廷玉强忍着自己恐惧的心情,可是双腿却不停地颤抖。和冯欣最后一次吃饭的场景现在不停地在他眼前浮现。眼前冯欣的装扮,竟然和那天的一模一样。究竟是幻觉还是现实,张廷玉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双手一直背向身后,在桌子上摸索着什么,希望可以抓到一样能防御的物件,可惜却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失望?” “你真的没死?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张廷玉勉强站立,如今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论眼前是人是鬼,拼了。心中有了明确的目标,这让张廷玉有了少许的底气。 “哈哈,张廷玉,你太天真了,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如何杀得了你?不过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你今天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冯欣那轻蔑的笑容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在张廷玉的身上不断的留下刀口,刀尖深深扎入肌肤,流血不止。 死! 张廷玉从冯欣的言语中感受到了异于常人的力量。死人?不,可是,不,肯定是在诈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幻觉,一定是幻觉。张廷玉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额头,希望自己能从幻觉中醒来,而他得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疼痛。 啪啪。 冯欣击掌两下,二人之间的地板突然转动了起来,紧接着,一块地板九十度翻转,一个和冯欣着装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了二人中间,只不过女人静静的躺在地面,毫无生气。 “我已经死了,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站着的冯欣说道。露出的半张脸,慢慢的嘴角上扬,幽灵般的看着张廷玉。 惊人的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赫然的一具尸体出现在了张廷玉的面前,让张廷玉又陷入了茫然的绝望。 张廷玉弯下腰,想撩开尸体的长发仔细的看一看其面容。然而,伸出的右手却停在空中颤抖,他没有胆量去验证自己的想法,没有胆量去突破自己的内心。 待张廷玉重新将视线抛向冯欣时,却发现冯欣的手中多了一把枪,而枪口正对着自己。 “张廷玉,你觉得这还是你存在的世界吗?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无法用现实的原理解释。看清楚吧,你永远也走不出这里,永远。” “你要杀我?” “不,我要让你自杀,就用这把枪。”冯欣转换了握枪的手,将枪筒握在手中,慢慢向张廷玉靠近。而张廷玉感受到的是阵阵寒气慢慢逼近,当他的手触碰到枪时,那刺骨的严寒更为真实。 是枪,是一把真枪。 “你要为你做的事情负责,我也会为我所做的事情负责。现在枪就在你的手中,你有胆量开枪吗?” 张廷玉快速接过枪,紧紧地握在手中。刚刚一直寻找的抓手,如今竟然有一把枪握在手中。真真正正的一把枪。 张廷玉瞬间将枪口掉转对准冯欣,心中更加有了底气。 “你放我走,不然我就开枪了。” “开枪吧,你开枪最终打中的也是你自己。我说过,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死在自己的手中,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不,我不会死的。我没有杀人,你不是我杀的。” 张廷玉犹豫了,握在手中的枪慢慢地放下,眼神也逐渐低垂。 “这一切都是幻觉,我不会上当的。哼,你们想让我当着你们的面杀人,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张廷玉将手中的枪丢向了黑暗的墙角,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要我不再听你们蛊惑,只要我什么都不做,你们就毫无办法。明天,只要我坚持到明天,我的人就会到这里找我,到时候,我就会得救了。哈哈,我还是最后的赢家。” 另一个房间中。 成栾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在房间中来回的踱步。如今的局势让他的思维出现了禁锢,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眼前,可是却如同一团乱麻,警察的直觉告诉他,只有找到那个线头,才能将所有的谜团解开。 医院中的尸体,对,就是尸体,尸体就是一切的开端。 想到这里,成栾拿出了手机,直接点开了相册,一张张医院现场的照片被弹了出来。成栾仔细的过着照片,最终停在了那张尸体号码牌,号码牌上赫然写着尸体的姓名——冯欣。可是当成栾再次调出冯欣生前的照片时,其样貌却和刚刚的刘婷十分的相像。 到底死者是谁?成栾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阴谋。 成栾通过暗号,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飞黎和李梦颖,三人经过商议,决定利用一次双人见面的权利。 张廷玉和冯欣的对峙还在继续。 “张廷玉,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冯欣的语气轻柔了许多,这一瞬间又让张廷玉有了一种怜悯的错觉。 “该醒了,该醒醒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任何的人,任何的事,都是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张廷玉警惕地往后退去,却怎奈墙壁阻住了去路。而自己的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一阵惋惜,就像是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一样,面对着眼前的冯欣,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刚刚的紧张也淡了一层,害怕也转变成了疑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婷在哪里?” “刘婷?” “对,你还记得她在哪里吗?” “废话,当然记得,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张廷玉有种被耍的感觉。 “你仔细想一想,刚刚陪你来的真的是刘婷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婷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你把刘婷怎么了?” 张廷玉再也顾不得什么,他猛地站起身来,抓住了冯欣的肩膀。这一抓,让他感觉到的是人体的温度。 “刘婷在哪里?你到底是谁?” “她是冯欣,地下躺的才是刘婷。”黑暗中打开了一道门,成栾慢慢走了进来,“陪你来的其实是冯欣,而在医院里被盗的尸体才是刘婷。我想,这是冯欣兄妹设的计谋。” 张廷玉再次看向地上的尸体,这一次他看清了,那一张惨白而熟悉的脸——刘婷。 “《神乌赋》中雌乌是刘婷,雄乌是你,而盗鸟是冯欣。” 第十八章 暗涌 雨过天晴,月亮悄悄探出了头。被雨冲刷的城市,犹如被洗礼了一番,显得格外清新。路灯波及的地方,屋檐上残存的雨水滴落,溅起的涟漪带动水洼中的明月形成了一连串细小的波澜。空气中弥散着泥土的气息,微风轻轻拂过,带给这个城市的是久违的舒畅。 白鑫轻轻吐出一口白烟,焦急的情绪迫使他将手中的对讲机牢牢地抓在手中,成栾已经失联了两个小时了。两个小时前,他带人将博物馆重重包围,可是不止是成栾,所有参观人员全部失踪。整个博物馆如同一个死城,孤单地在夜色下静静的等待拯救。 “怎么样?” 白鑫看着急急跑来的邹文开口问道。 邹文将口罩摘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有的现场痕迹都已经提取,但可用的不多。毕竟是公共场合,人来人往,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如同大海捞针。” “东方琳呢?” “目前只有餐厅里有明确的九人停留的痕迹,东方琳正在用电脑通过红外滞留电波仪,努力还原现场。” 白鑫点点头,示意和邹文一起去看看,可是没等二人来到餐厅,白鑫的电话声拦下了二人的脚步。 “白鑫,白副支队长,”声音明显经过处理,苍老而低沉,“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想救飞黎他们,现在就前往红金商厦,那里有你们想要的人。” 电话戛然而止,时间紧迫,容不得白鑫思考。如今飞黎等人情况不明,不管对方什么目的,都要试一试。 白鑫跟邹文做了简单的交代,让东方琳坐镇指挥中心,自己带了两个分队火速向红金商厦赶去。 刺耳的警笛呼啸而过,死咬着一辆银灰色迈腾,多辆警车此时也从多个方向向目标车辆驶来。 “白队,嫌疑人现在正在沿湖南路向东方向行驶,另外,第二分队也已经赶往支援。” “琳琳,你负责向我随时报告路线情况,不论对方是谁,一定要拿下。”白鑫快速运作着方向盘,不停地左右穿梭,好在是晚上,路上车辆不多。 东方琳头戴耳麦,十指快速将主路上的监控全部调出,整个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各个交叉路口的实时监控,“一组负责北边路口,二组负责南边路口,三组配合,随时注意靠近目标车辆的可疑人员。” “明白!” 东方琳一面下达命令,一面紧盯着屏幕上移动的光标。说话间,只见屏幕上,目标迈腾快速地从梧桐路口闪过,丝毫没有受到红色信号灯的影响。 “怎么样?拍到了吗?”东方琳侧脸询问。 “琳姐,你这是质疑我的水平啊!”身旁的警员调出了抓拍照片,“就算不是高清探头,取张照片还不是小意思。”警员将屏幕向东方琳的方向转了过去,没想到东方琳看后脸上却闪现出惊恐的神情。 “白队,车上只有司机,嫌疑人不在车上,目标丢失!” 高跟鞋是女人的标致,每一个女人都有自己独到的眼光和钟爱的高跟鞋。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也是非常独特,那不仅仅是鞋跟和地面碰撞的声音,那更是一个女人的心态和品味。 “咔嚓”一声,宙斯的房门被打开了,伴随着独有韵味的高跟鞋声,一个女人轻身闪进了门。女人轻轻将门关上后向前走到了宙斯的身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右侧的灯光正好投在了女人乌黑秀丽的长发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头发更加黑亮。女子微微侧头避开灯光的直射,标准的瓜子脸配上优雅的淡妆,更显得秀嫩。 “你来了!”宙斯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女人,精致的五官就在她的前方。女人下意识的避开了宙斯的眼神,实际上说是避开眼神,不如说是避开自己的内心。 “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刘征正在按计划进行,不过,万一刘征侥幸逃脱,咱们的这个计划是不是太复杂了?”女人恢复了刚刚的神情。 “放心,白鑫会看出来的,如果不复杂会让他们觉得太顺利了。”宙斯绕过桌子坐在了办公桌前,女人也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了站姿,“坐!”宙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女人也没有拒绝,转身优雅地坐了下来。 “即使刘征逃脱了白鑫的包围圈,也没什么,反而更加真实。”宙斯打开面前的水壶看后又盖上了盖子,女人很识趣,站起身来给茶壶里填满了水。 “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思考了很久。总之,咱们步步为营,谨慎些是好事,但也不要过于谨慎阻碍了自己的脚步。” “我明白了!” “飞黎怎么样?” “目前还在博物馆,说来也奇怪,飞黎他们在博物馆突然消失,似乎有人在针对他们。” 宙斯点点头,露出了一丝担忧,但又马上恢复自然,“陈欢怎么样了?” “宙斯放心,一切都好!” “好,计划从明天下午开始正式启动,这场游戏如果没有飞黎,会很没有意思的。”宙斯端起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一杯推向了女人的方向。 虽然是晚上,白鑫还是封锁了周边的各个出口,严查过往车辆,各组人员紧急调动,扩大监控区域的同时对周边的商场、饭店等场所进行逐一排查。指挥中心的东方琳此时也忙得焦头烂额,两眼充满血丝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断的通过图像比对,筛选着可疑人员。 “琳姐,找到了,目标还在湖南路上,正在朝文阳电塔方向驶去,车牌号为7530的黑色帕萨特。”视频监控被快速地切换,指挥中心的电脑上出现了嫌疑人的面容。 “就是他!”东方琳扶了扶自己的耳麦,激动地说,“白队,目标出现,正在朝文阳电塔方向逃窜,车牌号为7530。” 白鑫没有犹豫,快速上车,朝文阳电塔驶去。 “文阳电塔,文阳电塔……”东方琳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安,“他为什么要选择文阳电塔?” “你在说什么?”身旁的警员不明白东方琳为什么紧张。 “不好,白队有危险!”东方琳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切换电频呼叫了白鑫。 “白队,白队,听见回话。” “琳姐,我是韩震,白队临时换了车,对讲机落在了车上。” “那其他人呢?” “都在朝文阳电塔方向去,我比较靠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琳没有回答,迅速摘掉了耳麦丢给了旁边的警员,“帮我看一会儿,跟踪我的坐标,随时给我信号。” 警员不知为何,刚要发问,东方琳已经出了大门,只留下了一句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白队有危险!” 第十九章 自杀 “一队,从黄泽路绕行,那边已经被大队拦截,你们进入黄泽路快速绕到嫌疑车辆前面。二队,保持右车道行驶,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小子给我蹩停!”白鑫将手机立于方向盘旁边,通过视频传输发出了命令。 “三队,没长眼吗?刚从驾校毕业吗?都给我麻利点儿,打起精神,踩油门不会踩吗?今天要是跟丢了嫌疑人,明天统统扒光衣服走人!不要以为我这个副支队长没有这个权利。” 白鑫发了话,没有人敢打折,大家都知道白鑫的脾气,每个人都全力以赴。白鑫也是始终不松油门,发动机发出了“嗡嗡”的噪声。 不远处帕萨特临近路口时却突然减速,车辆一个紧急转向,停在了路中间。嫌疑人迅速开门,穿过绿化带朝电塔快速跑去,由于未到路口,事发突然,一队二队车辆还未及时赶到,嫌疑人打了个时间差。 白鑫等人迅速赶到,只看见帕萨特横在路中间,便也弃车追去。对手身姿矫健,明显是受过特殊训练,加上夜色的掩护,连白鑫这样的支队长跑冠军也始终无法缩短二人之间的距离,其他人就更别提了,眼看着和白鑫的距离越拉越远。转眼间嫌疑人便来到了文阳电塔下,只是轻蔑地看了一眼身后紧追不放的白鑫,一个诡异的微笑之后,快速朝塔顶攀登。白鑫来到塔下,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电塔,他双手握拳,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也紧随而上。 人最坚强的是记忆,最脆弱的也是记忆。面对悲惨的经历,有些人坚强的接受,而有些人却选择忘记。选择接受的人会慢慢学会抚平自己的伤痕,选择忘记的人将这段惨痛的经历永远的封存。 然而,当外界的刺激,重新揭开那尘封的记忆时,那积攒已久的力量如火山喷发搬猛烈。 张廷玉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地上沉睡的刘婷。此刻,也许是他最清醒的时候,本来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忘却下去,没想到记忆还是不受控制地跃然于脑海。记忆的片段不断的在他的脑中重现,加上冯欣的诉说,渐渐编制成一段完整的回忆。 冯欣面前的茶水早就凉透,可是刘婷却没有蓄水的意思。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坐着,气氛异常的尴尬。 刘婷抬头看了一眼挂钟,从冯欣进门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了。 “刘婷,你就这么绝情吗?”冯欣已经是哀求的语气,“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说什么,就今天这一次。” “冯欣,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公司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资金周转不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你也应该理解。” 刘婷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感觉到茶水已经凉透,便又放回了原处,看着冯欣无奈的摇了摇头。 “时间也不早了……” “刘婷,”冯欣打断了刘婷的话,“公司的情况我也知道,但是,我是真的有急用。当初你有事的时候,我看在张总的面子上砸锅卖铁帮你,可是现在你怎么能不帮我呢?你也知道,我不会轻易开口的,你就看在我们冯家为公司出钱出力的份上,帮帮我吧。” “别跟我提张廷玉,”刘婷突然提高了嗓音,冯欣不经意间触碰了刘婷内心深处最薄弱的地方,“你们两个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已经是看在你出力出钱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别不识抬举。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话我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时间不早了,你就请回吧。” 刘婷做出了送客的姿势,可是冯欣却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刘婷,轻轻的笑了笑。 “想不到你真的怀疑我,行,下星期我就从公司撤资,咱们的合作到此结束,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冯欣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瓶红酒,快速起开,将面前的茶杯换成了酒杯,“这酒就算是告别酒吧。” 冯欣一手一个酒杯,两个杯口轻轻一碰,便将其中一杯端到了刘婷的面前,紧接着仰头,将自己手中的一饮而尽。 刘婷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但心中毕竟有气,也不愿意现在低头,就顺势将杯酒之酒喝尽。 可没想到,就在冯欣走后没多久,刘婷却因为脂质转移蛋白过敏而倒在了客厅中。 待张廷玉回家后,将刘婷紧急送往医院,但由于过敏严重,最终导致抢救无效死亡。张廷玉因此悲伤不已,昏倒在医院中。奇怪的是,等张廷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却似乎忘却了一切。 张廷玉的记忆出现了缺失,几天之后只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未了,莫名奇妙地对冯欣恨之入骨,却始终想不起来恨的原因。当医院通知张廷玉领走刘婷的尸体时,他却由于记忆的重构将刘婷的尸体认成冯欣,并偷偷将尸体牌换成了冯欣的名字,以完成内心的安慰。 冯欣听说此事,便来找张廷玉,原本准备向张廷玉告知一切,却被张廷玉误认为是刘婷。冯欣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原本决定默默的照顾张廷玉一辈子,却被一个神秘人找到。经过劝导之后,冯欣也愿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便同意了神秘人的计划,在博物馆中唤醒张廷玉的记忆。 此时的张廷玉抱着刘婷的尸体已经哭成泪人,冯欣和成栾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也许只有将悲伤彻底释放,才能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 “时间到,各位思考的怎么样了?现在进行第二次的投票。” 恐怖的声音再次传来,这让成栾有点意想不到。张廷玉已经恢复了记忆,冯欣也承认了自己的过错。按照神秘人的思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完全没有必要再进行投票。 可是…… “如今你已经达到了目的,剩下的一切都应该交给法律,你们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对方没有回答。 成栾还在思考的同时,冯欣已经走到了投票器的面前。成栾突然好想意识到了什么,欲将冯欣拦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冯欣按下了红色的按键,之后随着一声枪响,冯欣倒在了血泊之中。 张廷玉瞥了一眼倒下的冯欣,哭声中带着悲凉。 又是一阵轰隆声后,成栾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章 集结 文阳塔下,各小组也快速集结。 文阳塔犹如晴空下漆黑的蚁穴,所有力量就像劳作而归的工蚁,黑压压地向巢穴移动。鸣笛声、警笛声,响彻整个广场。韩震一面通过对讲安排人员维护现场,一面将外衣脱下扔到车上,也飞身上塔朝白鑫的方向移去。 离地面越高,白鑫越觉得头晕目眩,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淡淡的汗水。转眼间,浓密的眉毛也阻挡不住汗水的落下,被汗水浸湿的双眼也逐渐迷离,紧接着攀爬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此时的白鑫感觉到天旋地转,但是他还是双手紧紧抓住栏杆,凭着毅力还在不断地攀爬。 “白队长,怎么?不舒服?那还真是可惜了!哈哈!” 一阵强烈的嘲笑声刺入了白鑫的耳朵,白鑫微微抬头,从汗珠中看到了侧身站在塔上的对手,此时,白鑫能强烈的感受到对方的嘲笑和蔑视。 “就这么认输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白队长,可没有一点当年的风范啊!”对手挑衅的又往下几步,缩短了和白鑫之间的距离,“十年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当了成栾的副手就成这副熊样了。”话语间夹杂着提醒和强调,仿佛和白鑫是多年的老友一样。 “怎么?我们认识吗?”白鑫缓缓抬起了左臂,准备再次攀登,可是微微颤抖的双臂却不停使唤,眼神也渐渐游离。嫌疑人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却毫无办法,想到这里白鑫忍不住暗骂一声,“韩震怎么回事?这么慢!要是跑了嫌疑人,明天先给我滚蛋!” “当然认识,不仅认识,我还有幸十年前和白队长交过手,白队长不会这么快就把十年前的事情给忘了吧?” 十年前的情景马上在白鑫的脑中回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对眼前的此人毫无印象,那次的案件也算是轰动一时,只不过最终以悬案的方式在档案室中沉睡到现在,也就是在那个案子中白鑫落下了个恐高症的毛病。可是,就算对方是十年前的参与者,既然已经成功逃脱,为什么在十年后的今天会不慎暴露冒险出现引起警方的注意?短短的几秒钟,白鑫已经在脑中想出了多种原因,但是随即又被全部否定。“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白队长,你理解错了吧?咱俩说的似乎不是一个案子。总之,十年前你没有抓住我,十年后的今天你又能奈我何?你,不是我的对手。”故意将“对手”二字加重,然后便是一阵狂笑,也许是白鑫产生了幻觉,对手的表情他没有看到,他只是感觉这笑声异常地刺耳。 “好了!白队长,看你的样子,这十年来是缺乏锻炼吧?估计你这会儿也听不进去什么,咱们就有缘再见吧!”说话间嫌疑人便单手紧抓护栏,借助自身重量将身体悬空,忽然间的爆发力全部集中于腿部向白鑫面门而来。白鑫紧急松开左手凭借右手的力量迅速翻身,躲开了致命的一击。虽说是简单的翻转身体,但是对于高空中的白鑫来说也是到了极致。对手没有给白鑫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便展开了第二轮进攻。 嫌疑人双脚呈上下位置,用脚腕之力勾住了电塔的网格,腾出双手,身体瞬间倾斜,脚腕很好的控制了身体的力度,随后重拳向白鑫袭来。白鑫刚刚经历了高空翻身,此时只觉得心口憋闷,眼看着嫌疑人直逼而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白队!” 不知何时东方琳出现在了嫌疑人上方,一声大喊提醒着微闭双眼的白鑫,白鑫再一次翻转身体,此时看到东方琳和韩震,难受的表情里挤出了一丝微笑。东方琳和韩震从两面进攻,将嫌疑人挡在了中间。 东方琳的一声大叫让嫌疑人也有所震惊,再也顾不得下方的白鑫,快速起身从腰间抽出折刀,直接刺向离他最近的东方琳。东方琳快速向右撤出两步,右手从腰间掏出手铐,左腿侧踢去迎对方的折刀。嫌疑人重心回收,左手把住网格作为支点,也抬起右腿逼迫东方琳改变体位。没想到这一抬腿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右侧,左侧身体完全暴露,这正好给韩震机会。韩震快速上前,高空上演快速擒拿,对手还未反应过来,左腿已经受到了攻击,一阵酸麻感瞬间冲击大脑,紧接着一声清脆的手铐声铐在了他的左手上,整个人被悬挂于电塔之上。此时的塔下,警车声、汽笛声、呼喊声还有相机的快门声,才慢慢传入三人的耳中。 白鑫从坐上车后便禁闭双眼,东方琳开车。除了东方琳,车上就只剩下韩震,东方琳抄近道首先将车开进了刑侦支队的停车场。 “白队,还行吧?”东方琳将头靠在驾驶座的靠枕上歪着头看着后排依旧闭眼的白鑫。 “没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其实……”白鑫睁开双眼,故意借机用手摸了摸眉毛,“要不是汗水进了眼睛,我早就逮住他了!”白鑫说完将手移开,正好与东方琳的眼神交汇,二人突然的对视又让白鑫显得有些不自然。 “好了,好了,谁不知道你厉害!我和韩震就是去感受一下高空中的空气,那么高,没人看得见。” “白队,他们到了,我先上去了,你跟琳姐再聊聊啊!”韩震说完后又向东方琳挑了一下眉毛,转身开门下了车。随后就听见大部队一辆接着一辆回来的声音。 “谢了!多亏你及时赶到,嗯……要不……”白鑫看了一眼时间,显得有些紧张,“熬了一晚上了,要不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吧?” “哈哈,白大队长今天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你也是笨,明明知道自己恐高还硬要往上上,”看似批评的话语从东方琳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非常亲切,“饭今天就不吃了,咱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呢,改天吧,不过你可不能忘了!” “好,绝对忘不了!”白鑫招了招僵硬的右手,看着东方琳略显憔悴但依旧清秀的面容不禁愣了神。东方琳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是僵硬地点了点头,将车停好,和白鑫一同走进了支队。 第二十一章 宿命 审讯室中,嫌疑人平静地坐在桌前,两手被手铐锁在胸前,表情淡定,眼神一直在扫视着周围,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单向玻璃上,而玻璃的对面白鑫也一直盯着他。 “白队,可以开始了。”韩震的一句提醒让白鑫的视线从嫌疑人的身上移开,随后,和抱着笔记本的韩震走进了审讯室。 白鑫和韩震坐在嫌疑人的面前,桌子上面只有一包烟和一瓶水。白鑫熟练地将香烟拆封,点燃一支夹在二指之间,轻柔的烟线顺着白鑫的指缝向对面飘去。现场灯光、摄像头、调音设备都重新布置,气氛到位之后,韩震开始了问话。 “姓名?” “刘征。” “年龄?” “38。” “家庭住址?” “湖泽市,廉明路,天一花苑,4号楼,601。” “职业?” “华贸公司,销售部经理。” 一番基本的问题之后,韩震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刘征,他平静的脸上始终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知道为什么抓你吗?”白鑫将没有抽完的香烟捻灭,似乎点烟的目的就是要让现场云雾缭绕。 “当然。” “哦?说说看。” “我杀人了!”四个字说得平淡而随意,嘴角微微上扬,轻抬下巴,明显得炫耀和自豪。 没有想到的回答。 “杀了谁?怎么杀的?时间,地点!” “成沦,十年前,就在成沦的家中。” 听到成沦的名字,白鑫和韩震不禁愣了几秒,似乎这并不是他们想要听到的姓名。刘征敲打着手腕上的手铐,“当当当”的声音将白鑫从思绪中拽回。刘征又将后背从靠椅上移开,一字一句地说:“白队长可还记得顾贺之研究的课题,百竹沟吗?这都是宿命!” “九减二,还剩七,哈哈,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为什么要杀冯欣?” 成栾觉得这是耻辱,眼睁睁的看着冯欣倒在血泊之中。作为警察这是他不能原谅的,十年前他也是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已经完全将冯欣自杀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面对一个生命的结束,他无能为力。 “冯欣是自杀,她是在为她所做的付出代价。刘婷对脂质转移蛋白过敏,冯欣不会不知道,这应该算是故意杀人了吧?这都是宿命,正像是十年前的你,还有十五年前的飞黎和李梦颖。” “你什么意思?” “别着急啊,我们今天晚上都会说到,好戏还在后面。”音响中发出一阵狂笑,就仿佛是居高临下的君王在发号施令。“在这里,我说了算。成栾,不要耍小聪明,你以为你能救得了他们吗?不要白白浪费了机会,游戏才刚刚开始,要给自己留个后路。” 成栾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莫名地有种担心,看着面前的红绿按键,成栾的心中不知该如何选择。十年前,如果能让他再次选择,他宁愿选择另一个结果。但是,时间毕竟不能倒流,他只是努力不让历史重演,哪怕付出生命。 “各位准备好了吗?让我们再来看一幅画。” 话音刚落,投影仪再次启动,《游春图》映在了屏幕之上。 “这就是我请你们来参观的画作,你们看到了吗?多么美的景色啊。可惜,现实中这样的美景越来越少了。人需要呼吸空气以维持生命。一个成年人每天呼吸大约2万多次,吸入空气达15~20立方米。因此,被污染了的空气对人体健康有直接的影响。 大气污染物对人体的危害是多方面的,表现为呼吸系统受损。直到现在,人们才慢慢了解环境对自身的危害,人们把这个灾难的烟雾称为“杀人的烟雾“。大气中污染物的浓度很高时,会造成急性污染中毒,或使病状恶化,甚至在几天内夺去几千人的生命。其实,即使大气中污染物浓度不高,但人体成年累月呼吸这种污染了的空气,也会引起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哮喘、肺气肿及肺癌等疾病。这就是大自然对人们的惩罚。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人类寄生在大地上毫无贡献,植物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制造阳气净化空气,所有的万物除了人类没有任何付出,你们说这样公平吗?你们说那些不为环境考虑,为了利益肆意破坏环境的人该生还是该死?” “你要利用我们的投票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九个人都和你有关系,你到底是谁?” “我是最后的东郭先生。” 最后的东郭先生! “吴琏?” 飞黎三人,同时说出口。 “你和吴琏是什么关系?” 神秘人抛出了最后的东郭先生,让飞黎、成栾想到了那条信息,那个以“最后的东郭先生”落款的信息。 “吴琏是个可怜的人,他是东郭先生,却无情的被这个社会抛弃,难道不可悲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也有太多太多的无奈。勾心斗角,利欲熏心,那些为了利益舍弃良心的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封梓、胡澜、韦莉,都是地球的寄生虫。” 呲呲呲……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投票,否则你们都将遭受惩罚。看到头顶上方的气孔吗?二氧化碳正在均匀的注入,你们最多只能坚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内,如果我还没有得到答案,你们统统都会二氧化碳中毒。另外,其中的某人,你心里清楚,我希望你不要殃及他人,你们自己商量。这一局,你们没有互见的机会,但可以相互说话,祝你们好运。计时开始。” 此时,一个房间中。 冯浩静静地坐在地上,似乎完全无视音响发出的警告。他抬头看了一下“呲呲”发出声音的气孔,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淡定地从兜里掏出了三支烟,点上,恭恭敬敬的朝天拜了三拜,最后将烟靠在了红色的按键上。 “妹,等着,哥不会让你孤单。” 三支香烟缭起三缕白烟,缓缓的在空气中淡化。 第二十二章 心理战 此时,每一个独立房间的墙上,大屏幕被分成六个小屏,每一个人都能看到另外六人的行为,甚至可以对话。 冯浩朝天三拜的行为,也被飞黎看在眼里。 一个个画面快速从飞黎脑中闪过。 冯氏兄妹二人在神秘人的劝导下,对张廷玉进行了记忆的恢复。之后,冯欣便自杀谢罪。冯浩朝天三拜的举动就间接证明了事情的结果早在预料之中。再看看其他人的表现,那么神秘人这次所指的破坏环境的寄生虫应该就是冯浩。 面前的香烟逐渐烧完,缥缈的烟柱慢慢地终止,只剩下三根秃秃的歪倒在红键旁边。冯浩小心地将烟头收起,右手慢慢地靠近了红键。 冯浩在求死。 “冯浩!” 急促的喊声打断了冯浩的一人世界。冯浩很无奈的抬头看了看屏幕,眼神中充满了灰色的哀情。 “你很爱你的妻子吧?” 妻子? 冯浩的眼睛中闪出了一丝光亮,但很快又被愁绪掩盖。 飞黎捕捉到了这短暂的希望。 “你的右手无名指有明显的戒指痕迹,可是现在的戒指却戴在了你的中指上,这明显是个婚戒,说明你和你的妻子没有很好的一起走下去,但是你很爱她还对她念念不忘。”飞黎开始他拿手的心理战。 “那又怎样?” “你和何川公司是什么关系?你和你的妻子都是何川公司的吧?” “你怎么知道?”冯浩表现出惊讶的样子,紧皱眉头,不知飞黎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十五年前,何川公司是当时全国最有名气的生物研究公司,公司集结了当时最权威的生物学家,他们所研究的课题都是一些如何通过生物学,攻克一些医学上的难题。你和你的妻子就是其中的生物学家,你戴的手表,就是当年对一些有威望的科学家的奖励。” “想不到,你还知道何川公司,可是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能进何川公司,能为中国医学做贡献的人,我相信他不是地球的寄生虫。我理解你们,知道你们的人品,你能告诉我十五年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十五年前……” 那是在冯浩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永远的结,难于言表。 冯浩的表情非常的痛苦,在他心底里埋藏最深的秘密将被慢慢拨开。 “哼,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觉得那个人说的没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了就不要找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错了就要勇于承担,哪怕付出生命。你们这些科学家不也是奉行科学至上,在科学的层面上,也只有对错两个答案。” 鸭舌帽男打断了冯浩的话,原本就要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故事被鸭舌帽男硬生生的顶了回去。 这一次,鸭舌帽男从屏幕里静静地看着李梦颖,眼中噙满了泪花。 审讯室,白鑫已经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怒视着刘征。 “你说什么?”白鑫非常震惊,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面对眼前始终保持着平静面色的刘征,白鑫的心中明显乱了阵脚。韩震也表情严肃地看着刘征,心中的担忧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没什么,只不过提醒你一句,飞黎这次怕是回不来了!”一阵大笑之后任凭二人再怎么发问,刘征只是紧闭双眼不再开口。 白鑫难压心中的怒火,快速绕过桌子抬起右脚踹向刘征的胸口,直接连人带凳全部翻倒在地,刘征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只用笑声回应。 “快说!” 白鑫上前用力拽住刘征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刘征却任由他摆布,紧握双拳,张口大笑,笑声更加诡异,鲜血已经从口中流出,浸染了白鑫的双手。 “白队,冷静!”韩震慌忙阻拦,“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白鑫和韩震前后走出审讯室,韩震看着焦急的白鑫,忍不住说:“白队,现在我们……” “没那个必要,等完事了,我自会去找局长,”没等韩震说完,白鑫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现在马上联系市局,让他们抽调所有警力,将市博物馆给我团团包围,我就不信了几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们!” “可是,咱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市局的人不会理咱们的,况且现在是半夜啊!如果是刘征胡说八道,那岂不是被引入了死胡同?”韩震表现出非常难办的表情。 白鑫突然止住了脚步,来不及停下的韩震一下子撞上了白鑫的后背,白鑫猛然回身,瞪大了双眼看着韩震,“咱们没有权限我自会向上面反映,如果刘征说的都是真的,那可是几条无辜人的生命啊!况且……” “白队,你先别急,我咱们冷静一下,现在即使你马上向局长反应情况,恐怕等上面批复下来之后,最快也是明天的事情了,现在咱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再试着联系一下飞黎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韩震的一席话让白鑫瞬间清醒。白鑫拿出手机拨打了飞黎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 “现在怎么办?”韩震也陷入了担忧,“飞黎联系不上,怎样才能联系到他?”韩震看向白鑫缩着头,不敢再说话。 “韩震,通知东方琳,咱们去控制室。” 东方琳的控制室集中了全市最好的科研设备,所有的设备都是她和李梦颖苦心研究的成果,不管是跟踪还是查询,只要是她们两个锁定的目标,就没有找不到的。 “东方,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白鑫焦急的推门而入,一上来便切入正题,“如果一部手机无法接通或者已经关机,机主很有可能被困于某种磁场或者类似的干扰设备的辐射区域,在你这里还能否准确定位?” 东方琳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僵硬的点点头,看着白鑫,“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这要根据当时的外在条件。” “好,帮我个忙,现在飞黎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现在联系不上他,我要知道他准确的坐标位置,可以吗?” 看着白鑫渴求的眼神,东方琳稍稍有些不自然,内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很快一个微笑不由自主地浮上脸颊,轻轻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第二十三章 辩论 鸭舌帽男似乎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他看着屏幕上的李梦颖,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鸭舌帽男很会掩盖自己的情绪,短暂的相视之后,又将帽檐压了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在李梦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苦辣。 “可怜之人,可恨之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可怜的人,每个人的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目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成功的人,目的失败了,他就是可怜的人。正确的目的达到了,他是值得尊敬的人,错误的目的失败了,那也是可恨的人。不管你想干什么,可怜永远不是理由,也永远不值得同情。” “我也是这样觉得,”何政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像我们这种学文物的最注重的就是保护,生态的保护就更为重要,要知道,现在有很多的文物因为得不到很好的保护,而无法进行挖掘,无法重见天日,无法让世人更好的知道我东方中国老祖宗的智慧,以至于让我们的很多技术得不到弘扬。这些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现在的环境,不光是像大家都知道的在空气中会氧化,还有很多原因是因为咱们的空气质量已经远不及从前,就像这位所说,我们的环境是不容破坏的,谁以破坏环境为代价来换取利益,不管最初的动机是什么,都会受到环境的惩罚的。”何政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就像是一篇简短的演讲。 “可是,我们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任何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成队长,收起你那套理论吧,你看看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不是我们决定他人的生死,而是现在我们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不投票,我们都要死。投票,就可以救六个人,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就算是现在咱们身旁站着个法官,我想他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吧。” 成栾的言语在生死面前似乎没有一点分量,鸭舌帽男的一句话将成栾顶了回来。当每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那才能暴露出其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面,那是求生的本能,一切事物在个人生命面前,都一文不值。 “你们难道还没看出来吗?现在你投了别人,马上就会轮到别人投你,没有人能逃过。现在能做的不是考虑如何利用一个人的死,换另外六人的生,而是考虑七人如何度过这难熬的一夜。” 飞黎的话依旧淡定,不慌不慢。任何情况下冷静是他的一贯作风,只有冷静才能让大脑时刻保持清醒,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我们现在不投票,三个小时之后,我们就会死。说什么七人共同面对,那都是骗人的假话。说句不该说的,你们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现在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是一个博物馆的管事的,无缘无故被你们这些人卷入这场风波,你们还在这里让我关心别人?笑话,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别人考虑,你们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何政已经被逼到了绝望的地步,眼前的一切让他都没办法理性考虑问题。生,是他的本能。就是这样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红键。 “我按了,我按了,能不能先把我这里的气管停了,我快喘不上了气了。” 屏幕上,何政的影像下,一个红灯闪烁。 啪! 又是一盏红灯,显示的位置是鸭舌帽男。 “我也投了,是不是也一块儿把我的也停下来。” “你们已经慢慢陷入了自己心中的陷阱,这只会把你们带向更深的深渊……你们正受着背后之人的蛊惑,他正抓住了你们最脆弱的一面。” “少在这里装高洁,我就不信了,你不想活着?”从何政的话筒中传出一声轻蔑,“快,快让我这个气管停下来,快!” “这样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这……” “你们这些坏人,坏人……” 突然的惊呼打断了飞黎的话语。顾贺之此时在房间里疯狂地舞动着自己的身体,四肢不断的朝空气打去,就像是有个恶魔在向他逼近,而他又无可奈何。 “都给我走,走,你们这些人想得到我的成果,休想,这种不劳而获的人,我见多了,都给我走,走……” 顾贺之又将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连连退后,就像是在保护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不要妄想从我的手中得到你们想要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将这些科研结果交到你们手里。绝对不会的!你们一个个刚开始是多么的单纯,怎么就被利欲熏了心?” “顾教授,顾教授……” 顾贺之如失心疯一样在房间中不停的躲闪,明显的喘息声通过话筒传入了众人的耳中。飞黎向顾贺之高声喊话,可是依旧无法让顾贺之平静下来。 “再这样下去,他会力竭而死的……” 无人回应。 “我想,你的目的是让你认为有罪的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任你摆布,现在故事的主角不是顾贺之,这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怕是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飞黎说话间,眼神不停的注视着面前的屏幕,在努力搜索着解决的办法。 “哐当”一声脆响,似乎是一根钢管撞击的声音。 与此同时,地面出现了轻微的震动。虽然震动幅度不大,但也让精神高度紧张的顾贺之得以暂缓了情绪。顾贺之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 “顾教授,您没事吧?” “这些坏人们,都该死!都该死!” 顾贺之抬头看着屏幕,他这才发现,另外的六人全部隔着屏幕盯着自己,眼神中投来关心的神情。可是这并没有让顾贺之有所感动,反而让他认为这是另有目的的关心。 “你们,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十五年前,你们得不到的东西,现在你们依旧得不到。” 顾贺之的气息逐渐放平,急速的喘息后是渐渐平静的呼吸。几分钟的调整后,原本煞白的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脸色。而刚刚激愤的神情也渐渐被恐惧的表情替代。 “我要离开这里。”话语间少了杀意,多了几分渴望,“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我害怕,我害怕。” 一个干枯而颤抖的手慢慢靠近,按下了红色的按键。 关键的一票落到了冯浩的手中。 第二十四章 空中密室 东方琳已经进入了状态,身边的白鑫也稍稍弯腰,双手支撑着桌边,眼睛一直盯着充满代码数字的电脑屏幕。韩震也目不转睛,希望这次能确定飞黎等人的方位。 “一般的手机定位只要手机能接收信号,就能根据轨迹确定其位置,误差一般在百米范围之内。”东方琳切换了几个画面,又将电脑连接了一台类似于主机的设备,“但是飞黎的手机现在处于无法接收信号的地方,很可能是存在于没有信号的位置或者是处于关机状态。” “那有别的办法吗?”白鑫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抛出了问题,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东方琳。 “白队,别急,要是这都办不了不是太对不起白大队长的信任了!”东方琳没有回头,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也不知道白鑫是过于担心还是装糊涂只是简单“嗯”了一声,东方琳接着说,“飞黎的手机里有李梦颖三年前安装的子系统,除非他换了手机,否则就一定能找到他!误差可以以米来计算。只是密码和联机信号道都是梦颖设计的,破译还需要时间,不过不要担心,这个不是问题。”东方琳拍了拍连接电脑的“主机”,“咱们有‘母亲’还怕找不到‘孩子’?” 看着东方琳自信的笑容,白鑫的心中也平静了许多,一阵有节奏的敲击键盘后,东方琳却忽然收起了微笑,停下了手指的运作,扭头看向白鑫二人。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白鑫连忙询问。 东方琳指着屏幕上的信号一脸惊愕:“白队,飞黎在天上!” “什么!”二人同时一声惊呼。 白鑫疑惑地看着屏幕上移动的光标,一时间没有听懂东方琳话中的含义。 “什么叫在天上?” 韩震问出了白鑫也想问的问题。 “就是飞黎在一个移动的不明飞行物里,很有可能是一架运行的飞机,但是肯定不是正常的航班。” “能确定具体的方位吗?” “没问题,”精确的定位后,东方琳给出了方位,“根据高频多向导航设备和距离测量装置,发出的四个信号距离,给出x、y的坐标,以从北开始,沿顺时针方向为角度,分别计算出x、y,就能得出飞行器的坐标。”灵活的手指,让人疑惑的专业术语后,东方琳的屏幕上出现了湖泽市的平面地图,“飞行器此时正在市区上空盘旋飞行,而中心正是咱们刑侦支队。” “东方,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黑入其网络系统,达到视频或者音频通话的可能?”白鑫又抛给了东方琳一个难题。东方琳努努嘴,“白队这是这是给我出了难题了,先不说能不能进入对方的通讯系统,即使进入了,对方如果设置了反追踪干扰系统,要想和对方进行通话也是很难的。” “你辛苦了!”白鑫没有过多的话语,简单的安慰之话又带有命令的语气。 “这样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对面有个休息室,你们两个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我来想办法。”东方琳眨眨眼睛,二人会意,转身进了休息室。看着休息室的门关闭的那一刻,东方琳拿起了电话。 “喂!最近好吗?帮我个忙!” “客气了,你说。” “我长话短说,想要黑入一个通讯网络,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我能问问原因吗?” “……” “我知道了,又是白鑫?” “……” “半小时后我再联系你,先挂了!” “飞教授,你觉得什么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 冯浩慢慢放下了自己说话的节奏,犹如一个懵懂的小孩在虚心向老师求教一般,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就像是天上的云朵,舒缓而飘逸。 “问心无愧。”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飞黎没有犹豫,十五年里,这四个字是他的座右铭,他铭记在心。 “哈哈,问心无愧?谁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在这个优胜劣汰的社会中,人们是越来越偏离自己的初衷。利欲熏心,金钱诱惑,越往上走就越迷失自我。欲望是最好的伙伴,同样也是最大的敌人。飞教授,你是成功赢家,可是这些事情,你也会一一遇到,甚至比我还要多,比如十五年前的经历,比如你身边的朋友,比如你认为你最亲近的人……” “十五年前……” 短暂的脸部肌肉僵硬,但很快,飞黎就恢复了原貌。 “十五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十五年前的秘密,如今又要掀起惊涛骇浪。那些人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就算今天侥幸逃脱,也逃不过组织的魔掌。当年进入组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结局。我如果告诉你十五年前是一场阴谋,你的父母是那次阴谋的受害者,而这场阴谋在这十五年里一直没有中断,当它再次来袭的时候,慢慢积攒的力量将会是更大的暗涌。”冯浩将目光慢慢靠近鸭舌帽男,那眼神中更多的是轻蔑,是不屑,“李峰,你说对吗?” 李峰,这名字对于李梦颖既熟悉又陌生。从李梦颖认出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今晚逃脱不掉命运的安排。 “哈哈,难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认识我,只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可知道你说的那个组织,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贪婪,如果不是贪婪,你现在也不会沦落至此,也不会和自己的女儿近距离接触,却不敢相认。李梦颖,你说说,这是因为什么?” 李梦颖打了个冷颤,屏幕那边的李峰此时也正抬头看向自己,二人就这样通过摄像头相互对视,两双眼睛都噙着泪花,并且都努力让泪水回流。 “飞黎,难道你忘记这张脸了吗?这张害死你父母凶手的脸……” 韩震哪有心思喝茶吃饭,只是眉头紧锁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白鑫坐在桌旁双手按揉着太阳穴不住地摇头。韩震则不停地看表,右手从口袋中摸出香烟,犹豫后又塞回了口袋。 “久等了,一切OK。”漫长的等待之后东方琳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有什么结果?”东方琳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脑,“不光是通讯系统,整个监控系统也随时可以进入,只不过要经过对方的同意。” “对方的同意?这不是白忙活吗?对方怎么可能同意。” “不,对方会同意的。从他以咱们为中心来看,明显是冲着咱们来的。加上,我在进入他的通讯系统时,对方默认发来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东方琳将电脑屏幕放大,一行问候语进入了三人的视线。 “欢迎来到东郭先生的家。” 第二十五章 记忆 房间震动,巨声隆隆。 当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飞黎却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昏暗的灯光洒在熟悉的走廊之上,寂静而显得空旷。微微的消毒水味,简单而标志性的白色地砖,一个大大的“静”字让飞黎的思绪回到了他接受治疗的心理医院。 “嚓”! 随着打火机齿轮的摩擦,一束火苗在飞黎眼前腾起。橘黄色的火苗不停地跳动,伴随着飞黎的移动犹如幽灵般在走廊中穿梭。 有限的光亮只能照亮眼前的黑暗,飞黎摸索着向前,凭借记忆,慢慢靠近自己的目标。“学术档案室”几个字在火苗的照射下泛着光晕,飞黎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右手慢慢地拧动了门锁。 室内依旧黑暗,飞黎没有开灯,将打火机立在桌面上后,打开了电脑。蓝色的背景光照在飞黎的脸上,显示出清晰的五官轮廓。修长的手指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在搜索栏中打出了自己的名字。 很快,一个自己的治疗方案的文档出现在了搜索结果中,飞黎双击鼠标打开了文档。 文档共有九页,其内容无非是介绍自己的情况,飞黎没有时间细看,快速转动滚轮拉到了最后一页。赫然的红戳刺进了他的眼睛,飞黎微微闭眼,将视线转向了旁边的签名。承办人:成栾。心理医师:李梦颖。 飞黎微微摇头,短暂地思考后,将电脑关闭,举起打火机走出了档案室。 “飞黎?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后就是一道光束射来,将飞黎的影子打在了对面的墙上。飞黎转身偏头避过光线,转手盖灭了打火机。 “真的是你,”李梦颖焦急地上前架住了飞黎的胳膊,“不是告诉你吗?有事叫我,自己别乱走动。怎么不开灯呢?这么黑。”埋怨的语气油然而生,由于双手扶住飞黎的原因,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了二人的肩膀上,一个略带阴影却更显精致的面容呈现在了飞黎的眼前。 “没事,可能跳闸了吧。我只是上个厕所,”飞黎看着李梦颖黑亮的眼睛问,从她的眼神中飞黎看不到预谋和仇恨,“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很快,明天!再睡一觉就能回家了!” 李梦颖将飞黎搀进卧室,轻轻关上了房门。 “找到了吗?”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句问话,那声音如野兽般浑厚低沉。 飞黎点了点头。 “现在明白我说的话了吧!你所谓的朋友,都在骗你,都在利用你。”话语夹杂着低声的怒吼,犹如空旷的山林中狂野的狮吼。 飞黎不为所动,慢慢躺在了床上。 “你难道不想找到十五年前的那个人吗?当年法庭上,他被判了十五年,而你却因为那次开庭被送进了少管所。十五年后,他即将出狱,而你却被困在这里,以心理治疗为借口侵蚀你的内心,你的野性哪里去了?你的头脑哪里去了?还有,想想你的妹妹!” 忽然间,一阵冷风吹进了房间,心情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掷来的石子打破,波纹联动。飞黎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很好,先解决李梦颖,然后我带你去找你心中的凶手。” 一把手枪被递到了飞黎的面前,黑亮的枪身散发着诱人的寒光,仇恨已经吞噬了他的内心。欲望迈开了步伐,将飞黎拖出了房间。 “梦颖,睡了吗?开一下门。” 随着房门的打开,黑洞洞的枪口也瞬间迸出了火花。 “啪啪啪。” “肃静,肃静。” 审判长连敲了三声法槌,庭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十五岁的飞黎此时就坐在庭下,充满仇恨的眼光,死死地盯着被告席。 审判长环视一周后,严肃而庄重的说:“下面继续开庭,通过刚才的法庭审理,本法庭听取了被告人李峰的供词、辩解以及最后陈述,公诉人提请出庭的证人当庭作了证,公诉人向法庭宣读出示了相关的证据材料,控辩双方对证据进行了质证,并在法庭辩论阶段充分阐述了各自的辩论意见,合议庭对本案进行了认真评议,合议庭经评议后认为:证人当庭所说证言及公诉人员当庭出示宣读的未到庭的证人证言等证据材料,形式来源合法,内容相互印证,能够作为定案依据,本院予以确认,下面对本案进行宣判。” 书记员一声命令:“全体起立。” “本院认为被告人李峰驾车撞人后为逃避罪责,驾车逃逸,其行为已构成交通肇事罪,应予惩处,湖泽市人民法院指控被告人李峰犯有交通肇事罪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指控罪名成立,鉴于被告人李峰系初犯,且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悔罪态度较好,可依法比照给予减轻处罚,辩护人的相关辩护意见本院予以采纳,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三十三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李峰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罚金3万元。” “啪。”法槌再一次发出郑重的声响,这一声,可以说重重的敲进了飞黎的内心。 “本判决为口头宣判,判决书将在五日内向你送达,如不服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向湖泽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书面上述的应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二份,被告人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李峰没有犹豫,低头说道。 “现在闭庭。” “啪。”庄严的法槌声,宣告结束。 被告人李峰被两名法警拉出被告席,缓缓地向大门走去。而庭下众人也都怀揣着依旧沉重的心慢慢离开了座位,只有飞黎还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飞黎,走吧,都结束了。”窦迪奎拍了拍飞黎的肩膀,语气缓慢地说,“跟舅舅回家吧。” 飞黎没有回答,目光跟着李峰慢慢的移动。 忽然,飞黎猛地站起身来,迅速跑向李峰。转眼间便追上了李峰,而身边的两名法警还没反应过来,飞黎快速一个侧身将李峰撞倒,从怀里掏出钢笔,笔尖向李峰的颈部刺去。 李峰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进攻,本能地偏头躲避,双手紧紧地抓住了那致命的笔尖。毕竟飞黎年少,力量不足,很快手中的钢笔便被李峰夺走。 两名法警也迅速做出行动,将扭打在地的二人迅速拉开,但笔尖划过了飞黎的额头,鲜血直流。透过那流淌的血液,飞黎真正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第二十六章 审讯 “您好,白队长。”信号刚刚接通,就从听筒中传出了一句瘆人的问候,“比我预计的要快。白队长也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一事无成嘛。不过,白队长倒是错过了好几场好戏,我这边精彩连连,你那边想必也惊心动魄吧。” “少废话,别说那些没用的,飞黎和成栾他们在哪?” “放心,他们现在很好,”对方特意强调了“现在”二字,这让白鑫几人感受到了重重的压力,“我提醒你们,不要想着采取什么强制性手段,我既然能让你们找到,也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刘征身上找到你想要的答案。时间不多了,飞机的油也不多了。” 刘征一人坐在审讯室,眼睛一直看着单向玻璃,平淡的脸上时而浮现一种蔑视的神情,口中时不时断断续续地哼唱着多首不完整的儿歌。 “白队,我觉得他肯定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我们不能从他的嘴里撬出什么的话,将会有一场巨大灾难!”东方琳盯着刘征,恨不得看穿他的心思。 “想不到你不光能看代码,还会看活人。” “名师出高徒!” “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我说是你教的了吗?”东方琳眨着眼睛看着白鑫,一副得意的样子。 “不错。”白鑫也笑了笑,知道自己走进了东方琳设计的话语中,“孺子可教。” “我们现在进去吧?”韩震显出了焦急的情绪,急于从刘征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他一手拉着东方琳的胳膊,准备朝门口走去。而东方琳却按住了他的手说:“韩震,不着急,先给他放段音乐,找找感觉。”东方琳挣脱出来的手摸了摸下巴,“等会儿时候到了,我和白队进去就足够了。” 审讯室中响起了轻松的音乐,正是刘征刚刚哼唱的几首儿歌。音乐的突然响起,让刘征先是一愣,然后嘴角轻轻上扬,最后将后背靠于椅背,又眉头轻皱,显出淡淡的忧伤。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刘征表现出了多种表情,这些表情都被东方琳轻松地捕捉到了。 “现在的刘征是完全的防御心态,他知道我们正在观察着他,这个时候他的一切动作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秘密。看似镇定自若,实则他也在揣摩咱们的心思。哼歌,是唯一能让他感到心理轻松的举动,也是自我安慰的心理。但是他哼唱的却又是小孩子才会哼唱的儿歌,并且并不完整,这就说明这些儿时的记忆对于他来说既非常重要又相对模糊。现在他的双耳已经被音乐占据,这就会更加帮助他回忆起他自己的那段往事,不论是喜是忧,对咱们攻破他的心理防线都尤为重要,现在已经是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就看谁能先打破平衡。”东方琳双臂抱胸,开始了他的讲解。 听着东方琳的解释,再看看坐在凳子上的一副思考、享受模样的刘征,白鑫显得非常自信。 “好了,火候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东方琳朝白鑫摆摆手,拉开了房间的大门。 审讯室里依旧歌声回荡,刘征双目禁闭,面无表情,不知是在享受音乐还是在思考如何应答。 “怎么样?”东方琳先开了口。另一边,随着东方琳的说话,白鑫将音乐的声音降低了一个分贝。 “很好听,儿歌是最纯粹的声音。” 很好,刘征回答了东方琳的问题,话语权现在在东方琳的手中。白鑫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 “对,人这一辈子最纯真的时候就是小时候,无忧无虑,天真烂漫,什么事也不用去想,什么事也不用去做。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个快乐的童年,”东方琳一边说一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起身放在了刘征的面前,二人四目交汇,东方琳看到了他微微缩小的瞳孔,“我就没有这样的童年。” 刘征一愣,后微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社会人的微笑。东方琳先抛出自身的问题,让刘征不知意欲何为,但他后又恢复的微笑中东方琳感觉得到,刘征已经顾不得过程怎样,他现在的目的只是守住自己的底线。 “哦?据我所知东方大小姐可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从小受到父母的关爱,即使最后出现了人生的转折,但是日子过得还算幸福,现在,您可是堂堂的物证科科长。”刘征抬起右手拿起面前的矿泉水,抿了一口水,后又放回原处,动作显得自然。 “那也抵不上亲生父母的爱!”东方琳注意到刘征瓶中之水似乎并没有减少。刘征的眼神中闪现了一丝犹豫,东方琳加紧询问,在语气上又加了火候,“你觉得呢?” 看起来像是平常的问题,在刘征听来就像是平静海水下的暗涌。刘征猛然恍惚,东方琳步步紧逼,戳到了他的痛处。 “那是他们懦弱无能,”刘征的话语中带有内疚和不安,但他极力掩饰了内心的矛盾,他将心中的不安转化成了内心的怨气,好像极度要证明自己和东方琳想的不一样,“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跟着他们只能挨饿,离开他们,还能有口饭吃。” 刘征中计,随着东方琳的问题,渐渐回到了案情上来。 “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的也没错!”东方琳话锋一转,提到了刘征一直想提起的话题。 “是,你说的很对,这个我承认,我做的就是这样的买卖。”刘征好像忽然一下轻松了许多,似乎从现在开始是他的主场。 “那杀人灭口的道理你应该也懂吧?”语气中夹杂质问和提醒,又略带轻蔑的口气。 “哈哈!你不要试图攻击我的软肋,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刘征的反应在东方琳的意料之中,既然刘征愿意承担杀人的罪名,那么恐怕早就考虑好了后事,甚至有人替他考虑好了,既然没了后顾之忧,刘征当然是毫无顾忌。东方琳的这一提问,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 “十年前的案子你也参加了吗?”了解了刘征的底牌,东方琳开始了进一步的诱导。 “当然,杀成沦就是案件的开始,飞黎就是案件的结束!” 第二十七章 七彩石 “李峰,我们又见面了。” 飞黎回到了现实,表情凝重。 “没想到我都这样了,还是被你认出来了。”李峰摘下了鸭舌帽,隔着屏幕和飞黎四目相对,“十五年了,在那种地方待上十五年,我都快忘了我自己长什么样了。等我再照镜子的时候,我看到的是陌生是悲哀。”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成栾、梦颖,你们又知道多少?” 飞黎的内心中,这样的问题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今天面对一个又一个突如其来的情况,藏在心里的问题终于问了出口。 “哼,真相?有时候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并不是真相,亲眼所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相。真相是要用心去看,用心去想,通过自己清楚的分析得到的才是真相。飞黎你觉得什么才是真相?” 模棱两可的回答,让飞黎已经无法忍受,但是他依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李梦颖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喷发,抽泣不止。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直至心中的闷气全部释放。 “飞黎,其实白森只是我的义父,李峰才是我的……。” “梦颖,”李峰的一声怒吼,制止了李梦颖的话语,“姑娘,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李峰快速避开李梦颖的眼神,虽然是隔着屏幕,可是父女四目相对的时候,李峰仍然能感受到一些复杂的神情,像是久违的亲情,又像的深深的哀怨。 “我请求使用特权。” 特权? 李峰的高声的言语让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 “我请求使用特权。” “好,你想好了吗?” 李峰的呼喊得到了回应。 “想好了。” “可以,请。” 微笑浮现于李峰的脸上,这是一个父亲亏欠的微笑。 “朋友们,这里空气不好,我们换一个舒适的环境继续。” 话音刚落,紧接着传来的是齿轮摩擦发出的巨响,气管中停止了二氧化碳的释放。被替换的是一个个烟弹从天而降,瞬间烟雾弥漫整个房间。 待房间的烟雾慢慢散去后,呈现在飞黎面前的是温馨而温暖的房间。 中式的装修风格让飞黎觉得非常舒服,他的大金毛小飞此时正乖乖的蹲在一旁,依旧是一脸标志性的微笑。 沙发上,顾贺之正熟练的把弄着面前的茶具,很快,一杯翠绿色的清茶放到了飞黎的面前。 “来飞黎,尝尝今年的新茶。” 飞黎对眼前的情景还是一脸迷茫,但还是坐到了顾贺之的对面,端起面前的茶杯,一股茶香扑鼻而来。 顾贺之也端起茶杯,注视着杯中轻柔的茶水,“飞黎,你知道我为什么爱茶吗?因为我喜欢茶的精神,好的茶叶是吸收了日月的精华,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的积攒。他们不像树木那样高大,不像鲜花那样芬芳,他们不争不抢,只为了自己的梦想慢慢的沉淀,最终带给人们的是茶之精品,茶之精神。当然,好茶也要和懂他的人分享,才能更加衬托出他的高贵。” 顾贺之慢慢品着手中之茶,那神情是品味,更像是在聆听。 “我的一生也像着茶一样,默默地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前进,但是有些人却只看到了利益的价值,而忽略了科研的本质,就像是一个不懂茶的人糟蹋了一壶好茶。” “利益?” “是的,五年前的案件他们将我牵扯进去并不是偶然,一方面,他们是在威胁我,威胁我交出百竹沟的科研成果,另一方面,他们想得到七彩石。” “七彩石是什么?” “七彩石是我在百竹沟内无意间得到了一颗会随温度而变色的石头。百竹沟位于北纬30°上,是连鸽子都有进无出的诡异世界,被称为“死亡之谷”,中国的百慕大。我作为北纬30°研究员,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坚信一切事物都可以用科学的方法所解释。为探寻百竹沟的奥妙,我多次独自一人带仪器进入百竹沟进行科学探秘。每一次的科研都几乎是踏进了死亡的边缘。凭空出现又消失的巨石、会唱歌的动物骨骸、色彩异样的天气、以及随时会响彻云霄的咒语。那些只有在灾难片中才会出现的镜头让我记忆深刻。但是那一次让我真正感受到了死亡!” “那一次是我进入百竹沟最远的一次,刚开始一切都还好,直到进入石门关后,周围的环境就慢慢地发生了变化,天空中突然飘起了五彩祥云。期初我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是越走,周围环境的色彩也变得艳丽,到最后,整个环境都变成了七彩之色。我非常吃惊,立刻就采样研究。没想到刚采了没多久,自己就失去了意识。恍惚的意识中,我感觉有很多野兽在同时撕咬我的身体,但是我却感觉不到疼痛,反而非常舒服。我感觉到的是神灵的召唤,那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它能掩盖你求生的本能,让你慢慢的死去。” 顾贺之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飞黎,摸着胡子笑了笑又说:“你知道‘温水煮青蛙’的实验吗?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样。你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后来呢?” “后来,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石门关外的一条小溪边。我起初以为这些都是梦,直到我在样本箱中看到那块七彩石,我才明白这都不是梦。只是到现在为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石门关的。后来我又多次进入百竹沟,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 “那七彩石究竟是什么?”飞黎问。 “七彩石中的能量非常巨大,它像一块磁石但又不是磁石。虽然我还不确定它其中的真正奥妙,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医用作用非常强大,如果好好研究,很可能可以颠覆整个医疗界,只是咱们现在的科研水平还不足以完全掌控。就像茶叶一样,它得不到真正尊敬,如果落入了利益人之手,它就有可能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沉默,短暂的沉默让二人都陷入了思考。此时,只能听到水壶中“滋滋”的水蒸气,气氛却显得诡异。 “还有呢?”飞黎打破了原有的寂静,就像是乌云中积攒了足够的能量,猛然响起的一声巨雷。 第二十八章 嗜血的恶魔 审讯还在继续! “为什么要杀成沦?” 刘征没有想到白鑫会抛开飞黎先问成沦,看似在按照自己设定的剧情,让刘征不得不多考虑了几秒。 “因为百竹沟,你们这几年不也没有放弃那个案子吗?我和成沦都是百竹沟的研究者,但是成沦比我资质高,并且他提出的一些理论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肯定,我本来想借助成沦的威望来发表自己的见解,但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到了最后,我的研究成果却都归了他的名下,我甚至一无所有。是成沦成就了我后又亲手毁了我,让我从高空重重地摔入低谷,白队长,如果是你,你受得了吗?”刘征的嘴角露出了蔑视的微笑。 “于是你就杀了他?” “没错!” “就这么简单?” “白队,像你们这种搞刑侦的也会接触论文吧,应该明白学术见解对于一名研究者有多么得重要。换个角度,如果成栾对你做出这种行为,当你摔落低谷,流落街头的时候,你会怎么想?” “可是,成沦可是对你有知遇之恩,况且,杀了他对你来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不如从前,你过了十年逃犯的生活,不可悲吗?” “哈哈哈!”笑声异常,就像是充足了气体的气球一下子被尖锐的物体扎爆一样,“知遇之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之间只有仇恨。” “是因为那个你放不下的人?”东方琳接过问话。 “美女,你不要再瞎猜了,我知道你心理战术的厉害,但是,那只能对付心怀侥幸的人。我承认杀人的罪名,并且成沦也的确死在我的手中,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刘征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但是面前坚固的防线依旧。东方琳明白他口中“其他事情的含义”,便身体稍稍前倾,两眼注视着他。 “飞黎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刘征又换成了得意的笑容。“说实话,我并不认识飞黎,当年组织在计划时忽略了他,最终导致计划的败露,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刘征抬手活动了一下腰身,“我杀了成沦,证据确凿,白队长,我会不会被判死刑?”话中并没有一丝的询问之意,反倒是有些许的戏谑调侃。“当年,你、成栾、水明月和曾强参与卧底行动,可最后却不慎暴露,曾强为掩护成栾牺牲,而你的女朋友水明月也因为没有时间转移而死在了老大的家里,你也因为那次行动而落下个恐高的心理障碍。哈哈,水明月,说来真可笑,她就是一个外表清纯内心不规律之人,你知道她在组织里都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她每个夜晚都是怎样度过的吗?哈哈哈!那身材真是火辣啊!”刘征眼角上扬,他在回忆,他在享受,他在挑衅! 白鑫的眼中迸发出了怒火,快步绕过桌子,如虎钳的双手紧紧地攥住了刘征的衣领,刘征的笑声却更加放肆。 “怎么?你们警察都喜欢打人吗?受不了了?是啊!自己的女朋友却天天睡在别的男人身边,搁谁谁受得了。不过,你们不都是以任务为重吗?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呢?”刘征也不反抗,任凭白鑫将自己提起,一怒一笑,鲜明的对比。 东方琳快速上前,把住了白鑫的双手,“冷静,白队,冷静!” “冷静?你让他冷静?他怎么能冷静的下来,你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吗?哈哈!如果当年的任务成功了,也许一切都不算什么,但是任务却失败了,也就意味着水明月被扣上了永远无法摘掉的帽子。哈哈!他现在没有杀我,就已经是很冷静了,是吗?白队长!”刘征收起笑容,眼中同样闪烁着愤恨,“你现在体会到了我的感受了吧?” “白鑫,冷静,这里是刑侦队,大家都看着你呢!况且还有录像和……”东方琳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整个房间立刻一片黑暗,停电了!还未等东方琳反应过来,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倒在地,紧接着便听见了凳子翻倒的声音。 韩震随后打开房门摸黑上前阻止了白鑫的举动。备用电源启动,聚光灯照在了刘征那惨白的脸上,一丝黑血慢慢从嘴角渗出。 飞黎慢慢将听到的信息消化,答案也一个一个呈现于脑海。他看向对面依旧镇定的顾贺之,这与那密室中几乎疯狂的老者完全相反。 “怎么?茶不合口味吗?”顾贺之用长者的眼神看着飞黎,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的问候,“飞黎,今天你所经历的一切,看似虚无缥缈,实则值得回味。不要太在意今天的经历,也不要完全忽视,其中的度自己把握。” “你到底是谁?” “孩子,你不是想知道十五年前的事情吗?” “那又怎样?这不过是一个虚拟的幻境,在这里得到的答案我不相信。” “哈哈。”一阵笑声之后,世界再度恢复黑暗。 “飞黎,这里虽然是幻境,但是,你相信我,你想得到的答案就在这里。”这时的声音完全不像是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音响里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师长的关心和提醒,“你需要帮我破获一宗命案,待案件告破之后,不止是你,成栾、李梦颖、白鑫都将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接下来就是真实的案件破获,不要以为这是虚幻的世界就不会有危险。我要提醒你的是,这里步步杀机,稍有不慎随时丧命。死在这里,也就等同于死在现实,祝你们好运。另外,给你们一点提示,这宗命案是发生在美国著名的理查德·蔡斯,萨克拉门托的‘嗜血的恶魔’。” 声音由近及远,慢慢消逝。等待的是漫长寂静的黑暗,没有地动山摇的震感,没有嘈杂烦躁的巨响。一切就像是按下了暂停键,视线范围里全是黑暗。但是,这种黑暗完全没有让人觉得紧张和恐惧,反而带给飞黎一丝安慰。 “咔嚓”。 就像是有人按响了快门,忽然的闪光灯,让飞黎睁不开眼。 飞黎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亮,待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七十年代的美洲街道上,而眼前正在上演一场凶杀案。 第二十九章 白天天使,晚上恶魔 红色的货车从飞黎眼前驶过。从车窗里伸出了一把左轮手枪,而枪口正对着刚从超市出来的夫妻。 “趴下,快趴下!” 飞黎高喊,可是这完全没有阻止子弹的迸发。两声枪响之后,那对夫妻应声倒地,而红色的货车急转掉头,扬长而去。 “快,快叫救护车。” 飞黎快速来到伤者面前,脱掉自己的衬衣,捂住了男人的伤口,然而,完全没有用处,鲜红的鲜血仍然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瞬间将飞黎的衬衣染红。 “快打电话!” 飞黎扭头冲着超市里的人大喊,可是却完全得不到回应,所有的人都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在其他人的眼中,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唔……啊……” 男人伸出右手紧紧抓住飞黎的手臂,口中发出着模糊而细小的声音。 “先不要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坚持住。” “你……” 一股鲜血从男人的口中喷出,男人的胸口微微一颤,刚刚攥紧的右手忽然失去了力量,重重的摔向地面。 “飞黎,快走!” 飞黎还在思考眼前的一切,李梦颖却不知何时出现在飞黎的身后。她迅速拉起飞黎,快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你干嘛?” “警察马上就到,你以为我们还是特邀顾问吗?留在案发现场只会被当成嫌疑人带回警局,这样就妨碍了我们的行动。” 李梦颖拉着飞黎快速在小巷中穿梭,就像是对此地非常熟悉一样。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门前。李梦颖上前轻敲五下,房门便打开了一条缝。二人看看周围,闪身进入。 “成栾?你怎么也在?” 房间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而成栾此时正背靠桌子,在看一张看似陈年的旧报。看到飞黎进门,便将报纸塞进了飞黎的手中。 “我和梦颖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并且我们接到一个神秘任务,只有破获了此案,才能平安离开这里。” 飞黎知道,这是那个神秘人物定下的游戏规则。 “来到这里以后,我感到非常奇怪。这里的建筑虽然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北美的风格,但是这里的人却都是中国人。而且……” “而且,这里竟然有网络信号。”李梦颖拿出了她的手机,“当我发现这里有网络信号后,立刻调出了城市地图,并根据定位找到了你,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案发现场。但是这里的信号也只是网络信号,并没有语音通话的功能,我想是神秘人故意为之。” 飞黎一边消化着二人提供的信息,一边将视线扫向报纸,一个日期进入了他的眼帘。 1977年12月28日。 “神秘人给我的信息,也是让我将此案告破。并且他给了我一个提示,这个案子就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北美洲的著名的理查德·蔡斯,萨克拉门托的‘嗜血的恶魔’。” “理查德·蔡斯?” “没错,当年理查德·蔡斯案在美国轰动一时。他先后残忍杀害了七人,并将死者的肉和血液通过自制的搅拌器进行处理,声称吃肉、喝血是为了‘阻止自己的血液变成粉末’。他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有莫名的恐惧,总感觉有人对自己下了毒,只有喝血才能化解。刚开始以流浪的猫狗为目标,慢慢地,动物的血已经无法让他得到满足,他开始将枪口对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从那以后,理查德·蔡斯开始在晚上四处活动寻找猎物,他说过‘’喜欢黑夜杀人的感觉,那很刺激,也很有挑战性,我喜欢这样做!’的确,后来的他真的养成了黑夜杀人的习惯,而在白天,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的理查德·蔡斯却乐于助人,邻居们都称他为‘阳光天使’。根据这份报纸的日期,今天应该是他的第一次犯案。” 飞黎快速整理着他的记忆,将理查德·蔡斯案的细节在脑中快速的闪过。 “那好办,我们既然知道了整个的犯案过程,那就直接到他下一个犯案地点蹲守,守株待兔。这样,等他再次行凶的时候抓个现行,这样这案子不就破了嘛。” 成栾提出了一个看似非常简单的方法。 “咱们三个人,还抓不住他一个人?” “话虽如此,但是我觉得似乎没这么简单。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来推算。” 飞黎想到了神秘人的话:“这里步步杀机,稍有不慎随时丧命。死在这里,也就等同于死在现实。” “飞黎,不管怎样,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咱们总不能现在直接去警察局告诉他们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吧?这样被当成嫌疑人也会被当成神经病,总之我们既然知道了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那就守株待兔,随机应变吧。”李梦颖也赞同成栾的想法,很快便通过地图,搜索出了下一个案发地点,“就是这里,根据案卷的记载,这里就是他的第二个行凶地点——郊区的一个简陋的出租屋,受害人是一名22岁的孕妇,时间为1978年1月23日。” 白鑫焦急地坐在东方琳的旁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刘征莫名其妙的中毒,让韩震和东方琳也不敢向白鑫多问什么。二人按照白鑫的命令,不断地攻击着对方的防火墙。 “怎么样?白队长,找到答案了吗?”听筒中再次出现那熟悉又恐怖的声音。 “你和刘征并不是一个组织的。” “嗯?然后呢?” “你也是当年的受害者,只不过出于某个原因,你无法完成自己的心愿,也无法向警方正面陈述,于是,你就选择先从刘征下手。你故意将刘征的行踪透露给我,间接引出他背后的阴谋,紧接着很容易的又将矛头指向十五年前的案件。又利用十年前我和刘征的交集,成功地将飞黎、成栾、李梦颖和我紧紧地网在了你的网中。如今飞黎他们在你的手中,想必你也在慢慢让他们按照你的计划一步步走向陷阱。这样让我们顾此失彼,你就可以尽情的开展你的计划。” “哈哈,真想不到,白队长还有这样的头脑,分析的已经很接近了。不过,正像你所说的那样,飞黎他们在我的手中,你目前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我的摆布。” “你想让我做什么?” “看戏,你猜他们三个到最后是敌是友?” “不,你这是在玩火。” “现在谁也帮不了他们,他们心中的结只能他们自己去解。” 第三十章 谁是凶手 1978年1月23日,周一,午夜时分。 漆黑的夜,寒冷的天。 三人躲在不同的方位,严密监视着出租房周围的情况。不时地通过设定的暗号,相互传递着信息。 暗号是李梦颖发明的,原本是和飞黎没事传递着玩的。没想到成为成栾的特邀顾问后,成栾意外的发现这可以作为刑侦技术的手段。为了拉进和李梦颖的距离,成栾几次软磨硬泡,终于说服李梦颖将密码用于刑侦破案上。李梦颖原本不愿和成栾分享,但是刑侦破案情况特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也许一个求救信号就能拯救一个鲜活的生命。因此,李梦颖也同意和成栾分享自己的成果。 就这样,三人有了独自的暗号密码,也正是这个暗号密码,在每一次的行动中能第一时间获得对方的有效信息。 “啊啾。” 前一段时间还是炎热的夏天,突然之间回到了冬天,让李梦颖这个娇小的女孩有些不适应,虽然临时加了个大衣,可是依旧感到阵阵凉意。李梦颖吸了吸鼻子,原地跺了跺脚。 突然间,李梦颖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她快速回身,一个侧踢,向黑暗中进攻。 “是我。” 黑影也同时一个闪身,躲过了李梦颖的袭击。熟悉的声音进入了李梦颖的耳朵,只见成栾捧着自己的大衣,出现在她的身后。 “你干嘛?不在自己的方位?”李梦颖双手插兜看着面带憨笑的成栾。 “这不是怕你冷吗?这个给你。”成栾说着,将手中的大衣披在了李梦颖的肩上。 “你把衣服给了我,你不冷吗?”李梦颖看似关心的一问,眼睛却瞟向飞黎的方位,“还是你自己穿吧,我穿这么多一会儿怕是遇到情况会行动不便。”李梦颖又将大衣脱下塞到了成栾的手里。 成栾觉得自讨没趣,离开也不是,留下也不是。二人就呆呆地站在原地,彼此看着对方。 “成栾。” “嗯?” 李梦颖的突然出声,让成栾一阵激灵,满身的汗毛竖起。要知道,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成栾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可是面对女人,成栾就像是个不懂事的小孩。 “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李梦颖寻找着话题,化解眼前的尴尬。 “放心,有我在都会解决的。” 成栾明白李梦颖指的是什么,也知道她心中的种种为难,但还是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一副大哥哥在向妹妹承诺的样子。 “梦颖,我知道你的难处,现在飞黎还处于不理解的状态。我也知道你的苦衷,你怕飞黎知道后会有不好的后果,但是,我相信飞黎,也相信你,请你也要相信我,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飞黎是个心存感恩的人,他一定能理解我们所做的。” “那你呢?” “我?”成栾笑了笑,似乎是从李梦颖的问话中找到了自己的地位,“我的事和你们的相比就不算什么,我自己就能解决。哈哈,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成栾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再带上白叔叔和小飞。” “好,一言为定。” 李梦颖微微扬起嘴角,给了成栾一个甜美的微笑。 “嗯,随时暗号联系,那我先回去了。” 李梦颖点了点头,目送成栾慢慢消失在夜色中。而就在不远处,飞黎怀抱大衣,看着成栾回到了自己的方位。 夜色更加浓重,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飞黎活动了一下颈椎,无意间看到了天空的明月,心中微微一颤。这么多年,飞黎最不敢看的就是夜晚的明月,难免触及最薄弱的内心。 “咣当”一声脆响,从出租屋的方向传来,三人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快速有序向出租屋靠近。 成栾离目标最近,第一个冲入屋中。借着一缕淡淡的月光,一个人影翻窗而出。成栾没有犹豫追了出去。 飞黎和李梦颖随后进入屋中,而客厅的正中间,房间的女主人,倒在血泊之中。 二人快速退出房间,在夜色中寻找着凶手,可是,不光是凶手,成栾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忽闪的警灯在黑暗中尤为明显。飞黎和李梦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小心地朝警灯跑去。 “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言语。飞黎二人瞬间变了脸色,相互对视,很配合的加快了脚步。 数辆警车停在离出租屋不到500米的地方,几名警察手握上膛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同一个方向。顺着枪口的方向看去,一个人将手高高举过头顶,正慢慢朝警车走来。当闪烁的警灯照到来人的脸上时,飞黎才看清此人的模样——成栾。而其中一名举枪的警察却是白鑫。 为什么白鑫会出现在这里? “成队,没想到真的是你?” 白鑫犹豫了,从他的语气中,似乎早就怀疑了成栾。但是躲在暗处的飞黎和李梦颖心里明白,成栾根本就不是凶手。 “白鑫,是我。” 平淡而肯定。 没想到的承认,让飞黎二人如当头一棒。二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成栾会承认自己就是凶手。飞黎此时的大脑高速运转,短短的几分钟时间,竟然让他觉得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成栾为什么会将罪责担下,他在担心什么,或者他在掩盖什么,真正的凶手又在哪里? 李梦颖通过通讯器给成栾发了信号,希望能得到成栾的回应。他们心中还抱有希望,也许这一切都是成栾的计谋。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 不远处,成栾双手抱头走到了白鑫的面前,白鑫也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枪都收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我得了很严重的疾病,吃肉、喝血是为了‘阻止自己的血液变成粉末’。” “荒唐,真是荒唐!成队,当接到水明月的情报时,我还将信将疑。今天我在这里等你,我多么希望等到的是另一个人。成队,我一直都很尊敬你,把你当成我学习的榜样,没想到……” 水明月! 又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一个早已逝去的战友的名字。这个夜晚,给与飞黎的是太多太多的意外…… 第三十一章 探视 成栾被白鑫带走了,李梦颖原本想去追,却被飞黎制止。二人重新回到了小屋,分析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 “飞黎,这是怎么回事?成栾为什么要承认自己就是凶手?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李梦颖表情疑惑,熬了一夜的脸上呈现出疲倦的神色。她不停的用右手手指敲着额头,在小屋中来回踱步。 “昨天晚上,成栾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飞黎的提醒让李梦颖想到了当时的对话。 “我的事和你们的相比就不算什么,我自己就能解决。哈哈,等这件事请结束了,我请你们吃饭……” “我相信飞黎,也相信你,请你也要相信我……” “他说让我们相信他,还说他能解决。” “相信,能解决……” 飞黎不断地重复着李梦颖说的关键词,这让李梦颖也感觉到成栾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只是飞黎忽然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这让她忽然感觉到脸颊的火辣。只是看着飞黎认真思考的样子,知道他并没有在意。这让她自己的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 “那天你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么遇到成栾的,最后又怎么找到我,我需要你详细的告诉我。” 李梦颖还在纠结着昨晚的情景,却被飞黎的一连串问题又拉回到当天的回忆。 “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当时还在密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话语,告诉我想要得到答案走出这里就要帮他解决一个案件,我当时试图用暗号联络你们,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神秘人将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告诉了我,紧接着我就到了这里。刚开始还没有见到成栾,我一个人比较害怕,以为是只有我来破案,没想到最后遇到成栾,并且是成栾告诉我这里有网络,让我用系统找到你。另外这个小屋也是成栾找的。” “也就是说,成栾得到的信息要比我们多。从他昨晚的表现,还有对白鑫的态度,也许他和凶手见过面。” “不可能,怎么可能?” “在真实的案件中,理查德·蔡斯体形瘦削,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有精神病史,服用过药物。个性孤僻,不喜与同性及异性交往。这样的一个人,以成栾的身手,凶手根本不可能逃脱,除非成栾故意将他放走。当然,真实的案件中并没有你我,也没有白鑫,如果这是神秘人故布疑阵,那就又是一个圈套。”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既然这里的白鑫认识成栾,那一定也认识我们。这对于我们是件好事。” “你的意思是通过白鑫,接触案件的核心。” “没错,以顾问的身份介入案件,光明正大参与案件的侦破。” 一切准备就绪,飞黎、李梦颖便开始展开行动。虽然对方是白鑫,但这并不是现实的世界。为了以防万一,飞黎特意留了一手。他让李梦颖利用网络将两个案发现场全部监控起来,以两个案发现场连线中点为中心,五公里范围为半径,对此区域进行了全面的监控。另外,侵入白鑫的电脑,调出了所有关于本案的第一手资料。飞黎详加查看后基本掌握其全部的实施计划。 本案,被定性为涉毒团伙的分支,其重要情报是由卧底警员水明月提供。在侦破毒案的过程中,毒贩集团中的小范围势力由于长期被上面压迫,利益受损,在私下联系买家后确定了交易的时间,却不料在交易过程中与买家发生冲突。对方不仅将毒品全部带走,还杀死了前来送货的毒贩。经过水明月的调查,真正的原因是毒贩内部的清剿。内部的核心力量感觉到了叛变的危险,暗中消灭那股叛变的势力。而根据情报,执行这次秘密行动的人正是成栾。 李梦颖看完了整个资料,觉得这就是一个针对成栾的陷阱。她和飞黎商量后,决定自己根据线索追踪毒贩的踪迹,而飞黎亲自面见白鑫,以顾问的身份,探视成栾。 飞黎非常顺利,白鑫爽快的答应了飞黎的要求,很快安排了二人的见面。 看守所里,飞黎经常来的地方,每次过来,自己总是充满信心,也身怀使命,他认为自己就是打开对方心思的万能钥匙。然而这次,飞黎却感觉到了阴森和孤独。 门开了。 成栾安静地坐在那里,把玩着手里的一只塑料水杯。 眼前的场景刺激着飞黎的眼球,此情此景和现实的理查德·蔡斯惊人的相似。 成栾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两眼无神,对于坐在对面的飞黎毫无兴趣,没有惊讶,没有喜悦,更没有恐惧。 “成栾,还好吗?” 飞黎舍弃了以往审犯人的方法,以老朋友的口吻开场。在他的心里,成栾和李梦颖是他最信任的人。 “不要在问了,我杀人了。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这四个字让飞黎感觉到了希望,他激动地将身体前倾,与成栾的距离又再次拉近,就像是两个彼此分享秘密的小孩,生怕二人的言语被第三个人听到。 “你有什么苦衷?” “我要维持自己的生命,有人在我的肥皂盒里下毒,让我奄奄一息,只有杀人喝血才能活下来。” 回答让飞黎震惊,这完全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怎么?你不相信?” “你在胡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个道理吗?人人都有肥皂盒,如果拿起肥皂时发现肥皂底部是干的,那就没事;如果底部有黏着物,那就意味着有人给你下毒了。每次我早上起床,我的肥皂底部都有黏着物。你说,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哈哈哈。” 笑声犹如鬼魅,让人觉得可怕。 “我杀人其实都是为了自卫,我也没有办法,为了活命我只能去做,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正对你好的,不论你自己多么努力,在别人的眼中可能都不值得一提。在我每次杀人之前,我会听到一个神秘的声音,这声音告诉他必须立刻去杀人,接受‘命令’之后,我就去寻找下手的对象。最后,喝干他们的血。” 成栾完全像变了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说的都是凶手的话。 “别演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成栾没有回答,他又笑了,笑的那么轻松,笑的那么自由…… 第三十二章 心魔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成栾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虚拟的案件中,这已经超出了飞黎的预料。本想通过探视可以得到些有用的信息,没想到成栾的反应让他看到了恶魔。 飞黎出了探视区,心情沉重的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李梦颖、成栾、白鑫、水明月,一个个好友浮现在眼前,又瞬间淡逝。不知不觉双眼已被泪水湿润,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无助。 “怎么样了?” 不知何时,飞黎已经走回了他们的秘密小屋。李梦颖放下手中的手机,向飞黎询问着情况。 “一切都变了,完全变了,案件已经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看来已经不能靠实际的案情来采取行动了。” “成栾怎么说?” “没有,他已经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时间不多了。” “你来看,”李梦颖将手机点亮,屏幕的一面朝向飞黎,“这是我刚刚截获的文件,上面说,水明月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将于今夜二十三点,在酷卢街123号和一个代号为孤影的人见面。这个孤影是集团的三号人物,如果没有大的生意是不会轻易现身。水明月已经通知了白鑫,估计今天晚上会有大的行动。” 飞黎接过手机,将整个暗报详细的看了一遍,舔了舔嘴唇。而恰到好处,一包牛奶递到了飞黎的眼前。 “一天不喝就着急,可惜这是美洲,你凑合喝吧。” 李梦颖的举动,让飞黎多少有些不自然。可是李梦颖似乎并不在意,将视线又移到了手机屏幕。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嗯,啊。”飞黎打开了牛奶,借喝牛奶来缓解尴尬,“水明月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她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是不会送出情报的。这个情报白鑫肯定已经看到了,按照刑侦队一贯的思路,现在就应该安排人员前往酷卢街布控,等待鱼儿的上钩。” “那我们也过去?” “不,我们不用去。我们要去另外的地方。” “哪里?” “凶手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可是凶手在哪里呢?” “梦颖,你有没有想过。当天晚上,我们一直在出租屋外蹲守,可是直到案发前,周围没有任何的动静。但是,当我们听到声音冲进案发现场的时候,死者倒在了房间的中央,凶手就已经得手,并且比成栾快一步从窗外逃走。你想想,从听到声音到我们冲进屋中,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房间内没有开灯,死者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 “你是说凶手一直在屋中?” “出租屋内陈设简单,没有能藏人的空间,凶手如果早在屋中,为什么死者没有发现?” “熟人。” “对,这种情况只有熟人。而且,他们知道屋外有人监视,因此并没有开灯。二人可能是在商讨某件事情,最后由于意见不合发生了冲突,导致凶手杀人。” “可是,即使咱们分析正确,也还是不知道凶手下一步的计划啊。”李梦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的是失望和挫败。 “不,这已经和现实中的案件大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要完全忘记理查德·蔡斯,这是神秘人抛出的烟雾弹。根据现场情况,咱们已经得出了凶手和死者是认识的。那么,成栾自愿担下罪名,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被人威胁,替人担罪。一个就是迫不得已,甘愿受过。” “难道是曾强?” “除了他,没有人会让成栾产生负罪感。再结合神秘人召集九人的情况来看,他了解我们九人的弱点。” 飞黎看向李梦颖,这一看让李梦颖有些担心和内疚,她随即将散落在前额的头发捋向耳后。 “弱点?” “是,梦颖,我们现在要马上找到凶手,否则成栾就会有危险。神秘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步步杀机,稍有不慎随时丧命。死在这里,也就等同于死在现实。”飞黎故意转开李梦颖心中所想,并没有追问其任何问题,“所以,下一步,我们要像神秘人一样思维,才能找到突破口,找到凶手。” “神秘人的思维,就是揭露我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让我们身临其境的感受到罪恶感,让我们迷失自我,被心魔所控制。” “对,就是心魔。因此我们要战胜的并不是真实的敌人,而是我们自己的心魔。”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假定凶手是曾强,而成栾原本就知道,或者说有所感觉。因此他在蹲守的时候故意占据了靠前的位置。一是为了第一个能冲进现场,同时也是为了证明。当出现情况的时候,成栾冲出现场并且抓住了曾强,但由于自己的心魔作祟,成栾放走了曾强,并替他顶罪。” “对,就是这样。那我们下一步就明确了,成栾认识曾强,而曾强认识死者,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详细调查死者的背景,找到突破口。” “飞教授,分析的真是精彩。只是还是缺少必要的一环。” 飞黎、李梦颖说话间,一个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二人迅速做出防御准备,却发现来者竟是冯浩。 “开饭了,开饭了。按顺序,不要乱啊。” 狱警手提着警棍站在不同的监门口,电子大门一扇一扇地打开,一个个形形色色的犯人走了出来。 成栾摸着胡须,也跟在队伍的后面,看似无精打采,而他鹰一样的眼睛,却随时注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拿好自己的餐具,注意就餐纪律……” “不要交头接耳,抓紧时间……” “不要乱,不要乱……” 耳中不断的有狱警严厉的声音,成栾打好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随后,一个瘦小的男人坐在了他的身旁。 “兄弟,犯什么事了?” “杀人。” “那你可在这里待不长了,一般再过两天就要被押送到福库图监狱了。” 男人一脸得意,幸灾乐祸。 “正好,换个地方,也不错。” 成栾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斜眼看了一下身边的男人,表露出不屑和厌恶,而男人也没有在意。 也就是在此时,又传来了一阵狱警的厉喝。 “时间到了,赶快离开。” 狱警们拿着警棍驱赶着还在吃饭的犯人,成栾随即收拾好碗筷,依旧跟着队伍回到了监房。 在卫生间的死角处,成栾取出了口中的纸条:5381。 第三十三章 背后的眼睛 湖光小区的超市是一个24小时的便利店,面积不大的店中货品还算齐全,货架上有序地摆满了各种日常必需品,有些货品的旁边还粘有“五折优惠”的提示牌,货架和货架之间只留有一人走动的位置,在曲折有序的货架的尽头就是收银台。此时已至深夜,店内已无客人,收银员一人无所事事地坐在收款机前摆弄着手机,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傻笑。 “结账。”一声清晰的话语溜进了收银员的耳中。收银员放下手机抬起头,透过厚重的镜片,一副俊郎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立体清秀的面容就像是从手机中走出的男主角,让她忍不住愣了神。 “结账。”男子将饮料朝收银员的面前推了推,依旧保持着微笑。 “好好好!”收银员回过神来,扫了一下二维码,“三块!” 男子付过钱后,随口说了声“谢谢”,立刻拧开了瓶盖。男子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直接向后退了两步,靠在门口,开始优雅地喝着饮料。从收银员的角度上看去,男子有型的侧脸似乎更加迷人。收银员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忍不住开口问道,“您是在等什么人吗?外面燥热,不如进来等。” 男子拧上喝了半瓶的饮料,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探头,又走入店中看着柜台上的监控视频,用带有磁性的声音问:“对面就是湖光小区吧?”虽然口中问的是地名,但是眼睛却始终在屏幕上徘徊。 “对,没错,您要等的人是住湖光小区吗?” “对,只不过他现在不在家,还没有下班。” “这个小区里住的都是知识分子,加班是常事。”收银员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柜台,来到后面的仓库,拿着一个小本子在不停地记着什么。 “晚上就你一个人上班?” “嗯,是,店小,雇不了那么多人。”声音从仓库中传出。收银员忙碌中等待着下文,但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再听到回音,就探头出来看,却见男子打着电话,快步走出了大门,一句“我这就过去”,让收银员明白,他等的人回来了。 刘威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家门,在开灯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客厅的沙发之上。刘威短暂的惊恐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将外衣和公文包放好之后,便开始烧水泡茶。 “下次再来的时候能不能正常一点?”刘威将茶叶放好,水壶通电,便坐在了来客的对面。 “下次?”来客抬眼看着刘威,正是刚刚便利店买饮料的客人,“好吧,希望吧!” “希望?怎么?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刘威摸出了香烟自己点燃了一支,从茶几下面拿出了烟灰缸放在自己身前。 “你的计划失败了。” 刘威手微微颤抖,一节烟灰脱离了指尖。“不可能,计划天衣无缝,陈欢已经完全被我们掌握,不久顾贺之的计划就会实施,到时候就是我们登场的时候了。” “可惜,飞黎这个时候消失了。” “什么?飞黎消失了?” “不只是飞黎,成栾、李梦颖、李峰、顾贺之。总之,和这件事有关的关键性人物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你想怎么样?” “做咱们这行,靠的就是谨慎和怀疑,决不能给对方留有任何蛛丝马迹。”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大限将至了!” “这不是我来此的重点。” “怎么?你是想救我还是想杀我?” “不,你说错了,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不用了吧!怎么合作都已经救不了我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说计划真的泄露,那就说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的眼睛不得不防。能死在你的手里也许是我最好的结局,替我向他问声好。” “那真正的资料在哪里?” “哈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资料,一切都是宙斯衣橱里的骷髅!”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爬上了白鑫的脸颊,金色的阳光将白鑫黝黑的皮肤照得微微泛黄,一夜未睡的白鑫这时正手撑额头眉头紧皱,审问刘征一夜无果,神秘人也未再采取行动,看似一切似乎风平浪静,但白鑫预感到这刘征的出现绝对不简单,飞黎等人现在还不知身在何处,百竹沟事件又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声让白鑫猛然起身,强烈的预感让疲惫烟消云散。 “我是白鑫。” 电话是东方琳打来的,“白队,刚刚接到一个奇怪的报警电话。报案人声称,在湖光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而且死者是我们感兴趣之人,点名让你赶往现场。” 白鑫有种不好的预感,“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湖光小区里除了偶尔见几位锻炼身体的老年人外几乎没有什么人。平静的气氛让白鑫感受到了冷漠,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会让现场勘察更加顺利。白鑫带队,技术队先行赶往,韩震和邹文紧随其后,汽车无法进入小区,白鑫等人将车停进了停车场快步赶往了案发楼栋。 醒目的黄色警戒线已经拉起,突然的起风刮得警戒线“呼呼”作响,白鑫一挥手,韩震首先跨过了警戒线上了楼。 “好安静的小区啊!”邹文不禁叹息,“冷漠,毫无生气。” “别感叹了,人情不能当饭吃,走吧,咱们上去看看。”白鑫眯着眼睛抬头看到了六楼开着的一闪窗户。 当白鑫上至六楼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已经蹿入了他的鼻腔,他用手指稍稍揉了揉难受的鼻子之后和邹文跨进了现场。韩震已经将现场固定,说是现场固定,其实整个现场已经几乎全部被鲜血覆盖。惨烈的现场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您好,110吗?我要报警,在湖光小区1号楼,601,发生了一起命案,我想这起命案是白队长非常感兴趣的,我希望您转告白鑫,请他务必前往勘察,也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 东方琳不停地循环着这段报警录音,熟悉的声音让东方琳马上又想到了神秘人。 这难道又和飞黎、成栾他们有关?东方琳心中又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第三十四章 没有头颅的尸体 整个通话时长17秒,没有多余的废话,由于时间较短,东方琳无法准确定位,只能确定大致的方位。电话号码也被对方隐藏,报案人语气毫无感情,就像是在念一句咒语。措辞严谨,对于数字敏感,在“110”、“1”、“601”三个数字上加重了语气,同时也表现出此人的谨慎。在声音方面,对方做了特殊的处理,虽无法判断报案人的真实声线,但明显是神秘人的语气,并且根据语气和措辞方面就已经能得出海量的信息。东方琳简单总结之后,带着设备赶往了划定的区域。 血迹掩盖了原本的橘黄色地板,整个房间被翻得非常凌乱,白鑫站在门口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至客厅的拐角。 “白队,这个现场……”邹文欲言又止,视线顺着血迹向前,投向了客厅中央的尸体之上。 “和十年前的现场一模一样。小李,马上对整栋楼层的住户进行询问,确定死者的基本情况,另外,调取小区内的所有监控画面,对保安进行询问。”白鑫吩咐后,小李领命转身下了楼。 不止是地面,桌面、墙面、家电之上,全部都是喷溅状的血迹。尸体半卧在沙发之上,血液已经将衣服染成了血红色,脖腔上空空如也,尸体失去了头颅。 1号楼位于小区的右侧拐角处,东边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小花园,南面是正在动工的四期工程,西面临街,小李顺着围墙看去,从1号楼门栋到四期的建筑工地,短短的围墙上却安置了三个不同方向的监控,小李默默感叹高档小区的安保措施。 绕过1号楼向北走,穿过一个圆形运动场,就看到了湖光小区的大门,保安室的屋门并没有锁,小李推门而入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您好,警察。” 对方是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天气虽然炎热,却依旧是一副整齐的保安服,警棍、手台,也整齐的别在腰间,显得非常干练。一听到的警察询问,笑脸相迎后给小李倒了杯水。 “天气热,先喝杯水。”边说边打开了墙上的空调,“我姓向,从小吃苦吃惯了,用不惯这空调,今年腿还不舒服,不像你们年轻人,喜欢这新玩意儿。” “没关系,我只是过来询问几个问题。”小李看着对面的凳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向师傅不必拘谨,看样子您也是个认真负责的人。” 老向笑笑,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我也当过兵,知道你们工作的辛苦,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昨天是谁当班?” “是我,这两天同事有事,因此我值了两天班。” “昨天晚上可有陌生人进入小区。” “没有。” “您肯定?” “我们小区是通过门禁卡和面部识别系统进出小区,从大门到每一个住家户,要经过三次刷卡识别,每个门栋还单独有值班人员,除非是熟人带领,否则是不可能通过我们的安保系统,况且从大门到每个楼层也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想单独混进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老向非常得意地介绍了小区的安保系统,就像是在向对方夸耀自己的成果一样。 “那住在1号楼601的住户您认识吗?” “认识,他可是这里的名人。” 1号楼是低层建筑,好在住户不多,总共就六层18户住户,小李从一楼开始逐个敲响了住户的大门。可是也不知道是家里没人还是刻意躲避,小李一路敲门至受害者的门前,竟然无一人应答。小李无奈只好返回了案发现场,正巧看见白鑫和东方琳一起检查着房中的尸体,小李没有打扰,侧身点了根烟,视线正好落在旁边602的门牌号上。 邹文再确定尸体被固定后,让尸体平躺于沙发之上,“上肢尸僵已经形成,下肢还未完全形成,初步推断死亡6至7个小时,应该是昨夜一点至两点之间。”东方琳解开了死者的衣裤,简单对其全身进行了初步的检查,“奇怪。” “怎样?” “白队,死者遍体通红,并伴有水疱、脱皮、发白的现象,这是明显的烫伤反应,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之前曾经被开水浇淋导致烫伤。”邹文用手轻轻按压尸体的腹部和胸部,“另外,死者还遭受过钝器的击打,初步判断已经伤及了内脏,至于死亡原因和是否有药理反应还需对尸体进一步解剖才能确认。还有,我刚刚对整个房间进行了检查,除了客厅和卫生间,其他的地方并没有发现血迹,另外根据死者脖颈的伤口判断,切下死者头颅的应该是一把极其锋利且有一定重量的的单刃砍刀,这样的刀具一般人家是不会拥有的,说明刀具是凶手带进案发现场的。”邹文一脸疑惑地解释着自己的判断。 “我明白你的意思,”白鑫自始至终都是紧锁眉头,面对一个个的不寻常,让案件变得更加蹊跷诡异,凶手对死者进行了击打和折磨,而死者却在默默地承受,既然选择砍去头颅,为何又要有如此的举动?凶手是在掩盖还是在发泄?白鑫陷入了沉思,“如果死者生前意识清醒,那么,根据现有的线索来判断,死者很可能是甘愿受死!”白鑫回身看去,二人面前的茶几上,还留有两杯略微泛红的早已凉透的茶水。 冯浩的出现,也更加印证了飞黎的推论——这一切都是神秘人的设计。密室中的人相继登场,并且和之有关的人也随之而来,飞黎的担心越来越重。 远方的天界已经渐露夕阳,一天的时间又要结束,只是不知道在这个环境中,一天的时间是否和真实的世界对等,飞黎不免一阵叹息。 “其实我挺喜欢这个环境的,没有什么负担,没有什么忧虑,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冯浩自在地点了根烟,吐出来一个漂亮的烟圈。 “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我们的事情也不劳你操心。” 李梦颖最看不惯冯浩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人,她向冯浩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可冯浩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坐在了唯一的凳子之上,翘起了二郎腿。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什么都不做。对方的目的就是让你们乱了阵脚,而进入他的圈套。你的行动越多,对自己就越不利。” 第三十五章 计划的酝酿 冯浩的分析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面对前景的黑暗,单一的等待会更加的被动。飞黎用眼神给了李梦颖一个信号。李梦颖马上会意向依旧得意的冯浩下了逐客令。 冯浩扔掉了吸了一半的香烟,将一张纸放在了桌面上。 “虽然我挺喜欢这里的,但是,看在你们帮过我的份上,有什么事情就到这里找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背后神秘人的能力咱们可都领教过,他是不会轻易让我们回去的。你们不妨想一想,除了破案,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途径呢?” 冯浩说得非常轻松,就像是一个大人给孩子出考题一样。之后,整理了一下并没有凌乱的发型,大步离开了小屋。 “这种人就是小人得志,只看到自己的利益,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想法,如果真能回去,我就去按红键,我看到时候他还能笑出来吗?” “先别管他了,咱们也不能一味地等下去,成栾现在非常危险,如果找不到真正的凶手,那怕是要真的不妙了。”飞黎做事总是想得多,他不愿再给李梦颖压力,也就不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梦颖,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白鑫那里也不能相信。你现在马上对死者的关系网展开排查。” “嗯,那排查的方向呢?” “查一下她的社交网,如果咱们的推论正确的话,死者不可能是一个平平淡淡的生活者。在正常的生活中肯定会有与众不同的事情,比如,经常出入什么地方,活动规律是什么,尤其是工作之余都去过哪里。” “飞黎,这个范围也太大了吧,别说我一个人了,就算把东方琳的整个科调来,怕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你想要的结果。” 飞黎闭目,两手在脸前交叉,良久后,突然睁开眼睛说:“还有一点,按照神秘人的思路,他将咱们放置在这里,就等同于进入了他设置的游戏中。既然是游戏,就一定有通关的方法,虽然这里是七十年代,也肯定是有许多地方是和真实的七十年代有较大差异,尤其是刑侦方面的差异,咱们只要找到这个差异,就能缩小范围。” “这个你到是提醒了我,在你去探视成栾的时候,我就发现。这里虽然是七十年代,但是科技的发展却是二十一世纪的水平,甚至更高。除了在这里不能用手机打电话。其余的科学水平远在真实世界之上。” “对,就是这个,也许这个就是神秘人给咱们的提示。那如果按照这个方向调查,看能查出什么。” 果然,在李梦颖展示了他的调查成果之后,飞黎惊呆了,这里的网略科技已经超出了二人的想象。根据飞黎的提示,李梦颖很快查出了死者一周前的活动轨迹。她经常出入一个名叫弦乐酒吧的地方,而且每次的消费都高的惊人。根据死者的收入情况来看,已经超出了她的消费水平。 飞黎点头,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想法。 狱室中的成栾躲在了监控的死角,将一把短刀从袖口中拿出。这是五年前在日本的时候,好友德川户则送给他的礼物。没想到在这个虚拟的环境中,今天,竟然通过一个瘦小男人之手送到了自己的手中。看着刀身上那精美的图案,让成栾想到了当年和德川户则的对话。那对话现在回想起来,也耐人寻味。 日本,是个重视文化的国家,在汲取外来文化的同时又重新被他们诠释,并谓之经典,茶道就是其中之一。 东京的街道上小雨淅淅,路面刚刚被细雨覆盖泛出清雅的泥土清香,虽然已经过了樱花的时令,但是空气中依然伴随着淡淡的樱花之香。 伴随着茶道的音律,德川户则已经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作品,整个房间都被茶艺所感染,茶香、花香,充斥着成栾的所有感官,仿佛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耳畔的音律绕梁不绝。成栾已经忘却了自己,充分享受这短暂的清新。 “成栾兄,如何?”德川户则正襟而坐问之。 成栾笑而点头就算是最高的回答,因为他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感觉。一口品茶之后才略感伤感地开口,“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这样的享受了!” “成栾兄想来,我随时恭候,即使不能来也没有关系现在通信、交通都这么发达,你告诉我个地方我去找你。”德川户则轻轻拂袖,身体略微前倾,俊俏白皙的脸上,一双漂亮明眸注视着成栾,那眼神清如泉水,让成栾立感清爽,“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唐诗,‘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说的不就是这样吗?” “哈哈!你还真是中国通啊!不光是汉语说得好,连诗词都会背了,你这样子要是出现在中国的街头,不知道要夺走多少少女之心。”成栾语气中带着玩笑,可是目光却逐渐收了回来,德川户则知道这只不过是重要事情前的预告,也没有回答,耐心地等待着成栾的下文。 “出来久了就想家了,只是……。”成栾道出了心中的悔恨,“也许这一切真的改变不了?”成栾又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已经感觉不到茶的甘甜。 “别那么悲观,也许回国之后就不一样了,五年前的案件我没有看到现场,无法给你以正确的建议,不过我总觉得其中少了个最关键的因素。”德川户则又将热茶斟满,由上而下的茶泉似乎又让成栾感到了希望,“动机,水明月消失、曾强的死亡,这一切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德川户则斟酌了自己的词句,只用“消失”二字来表达其想表达的含义。 “对,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难道……” “不要轻易动摇自己内心的判断,”德川户则打断了成栾最后的判断,“这是你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我想,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一定是有苦衷的。”德川户则端起了茶杯,“我知道你们中国人的酒文化,虽然我这里没酒,一杯香茶就当是为你送行了!” 二人碰杯,各自饮尽了杯中之茶。 德川户则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前,拿起了架在桌上的一把雕刻精美的短刀,双手呈递交到了成栾的面前。“这把短刀是我们德川家族的标致,我把它赠送给你,希望你早日找到你心中的答案。” 成栾接过宝刀,抚摸着刀鞘上的花纹,口中不停地称赞。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此次回国一定不可掉以轻心。最终的决战终会打响的。也许很快,也许还有几年,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一直蛰伏,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三十六章 不可能的消失 几天没有看到太阳的成栾猛的从里面出来有些不适应。他抬起戴着手铐的手挡住了部分刺进眼睛的光亮,金色的阳光透过五指洒在了他憔悴的脸上。 “走吧,成队长,大家都等着呢,别为难兄弟。” 成栾回头看着身旁的两个手下,那面容既熟悉又陌生。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上车。随着哗啦一声车门的关闭,押运车驶向了远方。 车是熟悉的车,人是熟悉的人,只是前方的道路却是一片苍茫。成栾用手指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膝盖,将行使的路线印入脑中。因是熟人,白鑫也特别交代过,随车的四人也显得没那么严肃,还特意给成栾松开了手铐。而就是这个举动,让成栾的下一步计划中,内心多少有些内疚。 “成队长,怎么,不舒服?” 从一上车,成栾就微微闭目,眉头紧皱。也许是想到了以前和成栾一起破案的日子,身边的人不禁问了一句。 “没事,不要叫我队长了,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 成栾没有睁眼,依旧打着节奏,记录着路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平坦的大路变得崎岖,逐渐变成了山间小道,车子也开始颠簸起来。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半山腰上。前方山体滑坡,阻断了前进的道路。 “怎么回事?” 不知情况的小李,在惯性的作用下头一下子撞在了后排的栏杆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旁的成栾便一瞬间将后排的二人击晕。短刀穿过铁栏杆,顶住了司机的后腰。 “别动,我不想伤害你们。” “成队,放下刀,你不要一错再错。” 副驾驶的老张拔出了腰间的手枪。 “老张,咱们共事了这么多年了,你的习惯我太清楚了。每次在接受任务领配枪后,你都不去检查自己的子弹,在你帮我解开手铐的时候,我就卸掉了你的子弹。” 老张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微的汗水,此时此刻他已经来不及证明成栾所说的真假。但是,自己的习惯已经让他渐渐慌了阵脚。他的脑中瞬间回忆起上车前的和成栾的情景,朦胧中似乎正如成栾所说的一样,这时,他已经觉得手中的手枪真的没有子弹。 “我还有事,办完后,我自会去自首,你现在要做的是拿出手机拨打救援电话,因为这三个人需要医生。” 成栾话音未落,手中的短刀已经刺进了司机的后背,只是成栾把握了力度。等老张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成栾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山间。 弦乐酒吧,是人们暴露狂野的地方,酷炫的彩灯,劲爆的音乐,让来此的人们忘记一切。 飞黎和李梦颖找了个偏位坐下,招手叫来了服务员。 “把你们经理叫来。” 还未等服务员开口,飞黎突然的言语让对方有些摸不清头脑。 “先生,不知道是我们的服务有什么让您不满意了?” “没有,我就是来找事的。” “先生,您怕是还不知道这是哪里吧?” 女服务员的话音刚落,便有七八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从不同的方向朝这边走来。 “等一下。” 一道刺眼的白光让服务员偏头躲闪,等她再次拉回视线的时候,李梦颖已经将手机的屏幕朝向了她。 “这是你们酒吧今年的收益明细,其中不乏一些猫腻。还有你们的资产记录也在这里,其中的金额巨大,只要我动一动手指,上面的钱就会不翼而飞,进入任何一个账户。你们酒吧的账户有这么一个大漏洞,经理不知道吗?我们好心来提醒,你们这是什么礼数?” 李梦颖今天的着装也大有改变,特意的浓妆在五彩的灯光下,凸显出艳丽的红唇。瘦身的牛仔衣裤搭配白色运动鞋,犹如一个随时备战的特警队员。在面对数名保安时,一方面亮出早已准备好的查询记录,一方面进入备战模式。 数秒之后,飞黎二人已被保镖包围。保镖墨镜的背后,数双眼睛看着眼前的美女服务员,只等着对方发号施令。 女服务员明显被李梦颖拿出的数据楞在原地,仔细看后,便抬手示意保镖退去。 “二位,不管你们提供的信息是真是假,今天都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女服务员向后退了半步,让开了一条路。 “请吧,随我来。” 此时,酒吧监控器的另一头,一个身着道服的男子正看着现场的一切。 女服务员将二人领至三楼拐角的一个房间门口。她抬手小心的敲了三下门,轻轻拧开门锁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二人走进房间后,又小心的关闭了房门退了下去。 房间内的墙壁上安装了大大小小十数个监视器,一个身着道服的男子正背着手注视着眼前的屏幕。 “真不容易啊,想不到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 男子转过身来,礼貌的朝飞黎二人示以微笑。飞黎也礼貌的向男子点头施礼,自信的微笑又呈现在了飞黎的脸上。 “是啊,李峰,咱们几个人还真有缘分啊。” 酷卢街123号,一家私人会所,水明月独自一人坐在一个包厢内,略显焦急,不时地看着手表,交易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却不见任何人前来。会所外围布控的白鑫已经略感事态的不妙。 “白队,对方怎么还不到?” 一旁的警员也感到了事情的异常,疑惑而焦急的眼神看着白鑫。 “别着急,再等等,也许他们就在周围。” 白鑫的话,让警员紧张的咽了口唾液环视一周。 包房内,水明月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在回忆着每一个细节,排查着每一个漏洞。 “白狐?” 水明月猛然抬头,“白狐”是她的代号。 “谁?” “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 “孤影?既然来了,那就现身一见吧。” “见?那也要看看你是不是我要见的人,水明月,一个警方的卧底,还有见的必要吗?” 声音通过无线耳机传入了白鑫的耳中,事态的严重性已经容不得白鑫多想。随着一声令下,白鑫带人快速向目标房间靠拢。 “砰!” 房间的大门被白鑫一脚踹开,而呈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倒在房间的中央,鲜红的血液向周围蔓延开来,而水明月已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七章 谁真谁假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弥漫整个现场,外围探组的兄弟们反馈的信息很快传到了白鑫这里,得到的结果全部都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而从监狱那边传来的消息,成栾在押送的途中不知去向。 白鑫现在已经无暇顾及成栾,他现在担心的是水明月的安危,是整个卧底计划。他一面安排人员保护现场,一面通知技术队、法医队的人员火速赶往现场。 当邹文提着法医勘验箱走出现场的时候,带给白鑫的是一个惊人的消息。 “根据现场的勘验,死者头部遭受重创,导致颅骨开放性损伤。从现场喷溅状血迹可以看出,凶手当时就站在死者的身后,用直径为8cm的钝器击打死者的后脑,致其死亡。手段残忍,行事果断。” 白鑫用右手顶着额头,在邹文面前来回的踱步,似乎并没有仔细听邹文的汇报。 “白队?不舒服?” “奇怪,现场门窗完好。总共有三个探组一直守在外围,凶手怎么可能逃脱?还有,水明月也不知去向。邹文,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鑫已经顾不上死者的死因,在他心中是水明月的安危。 “白队,其实,在现场我们也发现了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 “先抛开死者不说,我们在房间的东南角发现了一滩与死者不重合的血迹,经过技术科的数据对比,得到的结果是水明月的。从出血量来看,水明月已经身负重伤。” “什么!” 不详的预感涌上白鑫的心头,无论如何,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照此看来,水明月很有可能已经暴露,要不惜一切代价马上找到她。 “马上联系曾强,撒出所有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水明月。” “白队,你冷静一点,这里面还有疑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冷静的分析,不要让感情阻碍了自己的判断。”邹文一把拉住了将要离开的白鑫,“这只是现场的第一个疑点。” “第一个?” “没错,第二,我们在现场发现了飞黎的生物检材,不管是何原因,飞黎曾经出现在现场。” “飞黎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第三个疑点,也是最让人震惊的,现场的尸体虽然面目全非,但我们通过指纹的比对,死者是成栾。” 太多的信息量充实着白鑫的大脑,成栾、水明月、凶手,整个案发现场透露出一股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气氛。成栾成功逃狱,却死在水明月的交接地点。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以成栾的手段会被怎样的凶手一击致命?水明月现在又在哪里?究竟是死是活?白鑫想不明白,也不敢想。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找到飞黎,也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白鑫长舒了口气,迅速集结人马,向飞黎的小屋进发。 当李峰转过身来的时候,李梦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李峰也一改往日的风格,一身的道袍配上标志的山羊胡,反而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七个人,七身份;不为人,只为己。一切在现实生活中不能实现的愿望,在这个世界都能实现,而且都是朝着自己的内心所想发展,能不能走出来,就看自己的内心是否强大了。成栾已经越陷越深了,不是一个曾强能解决的。” “你倒是看得很开啊,那在这个世界中,你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哈哈哈。” 飞黎的发问,让李峰忍不住放声大笑。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我想要的,金钱、势力,我想要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感觉。”李峰张开双臂,用一种自信的眼神看向李梦颖,“过去我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东郭先生,我现在就要做一匹狼,要做一匹凶狠的狼,我要把我所应得的都拿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又是东郭先生。 “你和出租屋的死者方涟是什么关系?” 飞黎不想和李峰废话,直截了当抛出了问题。 “哈哈,那是因为我想一直待在这个世界。” “不可能的,这里的世界不适合我们,你不要想着在这个世界逃避法律的制裁。” “法律的制裁?哼,我已经住了十五年了,你知道在那种地方住上十五年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每天都在黑暗中,看不到阳光,感不到温暖。这也就算了,真是我做的我也愿意承担,但是,飞黎,你真的以为那是我做的吗?” “那你也是组织的一员,别说什么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当年你做下此事,你就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代价?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十五年的牢狱,我受尽折磨。好不容易出狱了,还不能和女儿相认,这是什么?这是心灵的折磨。” 李峰猛地看向李梦颖,两眼含泪,面对李梦颖,李峰有说不出的苦衷。 “好了,别再说了,想知道答案,那就做个选择题吧。” 李峰将两个手表扔给二人,“戴上它跟我走。”随后,击掌三下,身后原本的监控墙从中间裂开,一个黑暗的密室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走吧,现在需要你们做个选择,要想得到答案,总该付出代价。” 黑暗就像是掩盖一切秘密的天然屏障,也许只有在漆黑的夜里,才能真正让人彻底卸下伪装,暴露出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一面,因为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黑夜已经在内心深处沉降,如墨般逐渐侵染。 李梦颖不知道李峰究竟在搞什么鬼,但是为了帮助飞黎得到真相,她拽着飞黎的胳膊慢慢随着飞黎走进了黑暗。忽然,李梦颖被一阵轻微的细语声惊醒,惊恐和不安仍然萦绕在她的内心,依旧是恐怖又熟悉的黑夜,只不过没有了雷雨。 “杀了我。” 一声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李梦颖不由得一个激灵,她迅速小心的追寻着声音的来源,怎奈没有光线的缘故,只能隐隐觉得,房间的角落里似乎站着两个人。 “保证万无一失。” 竟然有两个人,是谁?他们在干什么?紧张、好奇,驱使李梦颖慢慢地向目标靠近。 “你想干什么?” 听清楚了,这是飞黎的声音。天啊! 李梦颖下意识的看了看旁边的飞黎,飞黎明明就在自己身旁,为何角落中会传来飞黎的声音。 模仿?还是相似? 好奇心驱使着李梦颖的双腿,不断地向角落靠近。 “杀了我!”对方再次确认。“只有这样,你才能离开这里,你也要记住,如果不杀了我,最后,你也难逃一死。不过,我在这里死亡,就是你出去的方法。” 借着暗淡的灯光,李梦颖这次看清了,角落的二人正是另一个飞黎和李峰。 第三十八章 选择 黄色的两束暗光打在两把枪上,黑色的枪身泛着寒光,刺激着飞黎的眼睛。 “拿起来,也许等会儿有用。” 现场紧张的气氛,已经让李梦颖忘记了刚刚李峰的存在,直到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才让李梦颖意识到那个仙风道骨不一样的李峰。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飞黎话音刚落,又是一阵阴冷的声音,“飞黎,李梦颖,准备的怎么样了?” 二人警惕地四下查看,发现在大厅的顶上有一个隐藏的音效设备。 “刚刚是怎么回事?”李梦颖大声问话,然而,对方似乎听不到他们的言语,却说,“到三楼的礼堂里来,我在那里等着你们,哈哈哈!” 飞黎、李梦颖快速找到步梯,迅速来到三楼,说是三楼,实际上就是一个超大的礼堂,没有任何单独的房间,刚刚站定,忽然三楼的大灯全部打开,刺的二人睁不开双眼,待二人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在舞台之上站着个男人,正是李峰。而在二人的面前各放了一张桌子,桌子的正中间有一个精美的盒子。 飞黎李峰摆了摆手说:“二位先不要着急,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做个游戏。”李峰从容地倒了一杯红酒又说,“为了不浪费时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我在这栋大楼里安放了多个炸弹,我知道飞教授是专家,但是你也不用费劲了,你是拆不完的,只有好好的和我玩个游戏你们才有机会,只要赢了也许这些炸弹就不会爆炸。” “爸,真没想到你真的是组织的人,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哈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不明白吗?我并不是你的父亲,准确来说不是你那个世界里的父亲,你们就没有想过吗?这个世界和你们的那个世界对称,既然在这里有另一个曾强、白鑫,那有没有可能有另一个李峰,甚至是另一个飞黎,另一个李梦颖?”假李峰放下酒杯,指了指二人面前的盒子,“打开,有惊喜。” 二人小心的打开了盒子,发现盒子里装了一个平板和一个遥控器。 “这是什么意思?” “打开平板,你们就会看到你们相见的人了!” 平板打开的一瞬间屏幕上马上显示了李峰和飞黎的画面,二人均被蒙眼绑在凳子上,而且胸口安装了一个非常怪异的炸弹。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现在在哪?”李梦颖一下将平板拍在了桌子上,再次抬起了枪。 “李梦颖,”假李峰提高嗓门,“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你最好现在保持清醒,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李梦颖慢慢放下枪,又拿起平板,看着视频中怀抱炸弹的李峰又问:“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了,只是玩个游戏,决定权在二位的手里。” “你说,要怎么样?”飞黎安抚着李梦颖,注视着假李峰的一举一动。 “其实很简单,”假李峰看看时间,“看看你们手腕上的表,还有二十分钟到零点,换句话说,他们身上的炸弹时间也是二十分钟,现在唯一能救他们的遥控器就在你们的面前。” 飞黎低头拿起了桌子上的遥控器问:“是这个?” “没错!他们俩身上的炸弹是心率感应炸弹。飞黎的这个是救李峰的遥控器,按下那个按钮李峰就得救了,但是另一个飞黎的炸弹也就爆炸了!”假李峰又看向李梦颖,“李梦颖手上的遥控器是救飞黎的,按下去的一瞬间飞黎得救,但是相应的李峰身上的炸弹就会爆炸。但是二十分钟时间一到,如果二位还没有做出决定,他们身上的炸弹就会同时爆炸。因此,是救一个还是都不救,决定权在二位的手里。”假李峰两手一摊,“二位好好商量商量,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二位不要以为这里的世界是虚幻的,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实际上,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真实的世界,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重改历史,你们想让谁活呢?二位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还是好好商量一下要救谁把!哈哈!” “你这个疯子!”飞黎说出了他认为是最狠的一句话。 “没错!我是疯了!当我进入组织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当我拜倒在老大脚下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当我重回现实却无法和女儿相认的时候我就疯了!”假李峰歇斯底里地叫着。 “你到底要怎么样?” “哈哈!你问我想怎么样?我想让你们尝尝我的痛苦。” “李峰,有什么事你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无辜?谁无辜?我才无辜!现在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了。”假李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时间不多了!”后又看向李梦颖,“李梦颖,你会怎么选择?” 李梦颖颤抖的手将遥控器拿在手里,眼睛不停地在遥控器和飞黎之间徘徊。 “李梦颖,”假李峰又突然说,“在你得知组织隐瞒你的事实之后你作何感想?当你知道自己的父亲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这场阴谋中的时候你又作何感想?当你得知自己的父亲无端进入监狱你又如何感想?” 李梦颖没有回答,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 “你恨他,对吗?你恨他不信任你,你恨他对飞黎所做的一切,他这样做算什么父亲,算什么丈夫,他是一个自私的人只为自己考虑,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你,对吗?” 李梦颖猛然抬头看着远处的假李峰。 “那么,你还犹豫什么呢?为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而献出爱人的生命,你觉得值得吗?按下去吧!按下去了飞黎就得救了!” “李梦颖,冷静点,不要听那个人的蛊惑。”说话的是身旁的飞黎。 然而,不论飞黎如何着急,此时的李梦颖似乎已经无暇顾及,他的眼睛和脑子中全是眼前的平板和手中的遥控器。 “李梦颖,时间不多了!你想让这个世界的飞黎死吗?你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吗?”假李峰继续言语的刺激。 “梦颖,你冷静一点!” 然而,李梦颖似乎精神已经崩溃,加上假李峰的刺激,他现在已经精神恍惚,眼睛紧紧盯着手中的遥控器。 “李梦颖,不要相信他,要相信你自己,你问问自己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你看看你身旁的飞黎,如果这个世界的飞黎死了,你觉得你身旁的这个飞黎会怎么样呢?你看看面前的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了,按下去,只需一秒,飞黎就得救了!你不想救他吗?你想让炸弹爆炸吗?你忍心让飞黎受这份煎熬吗?” “不!”李梦颖忽然举起了手中的遥控器。 “砰”的一声枪响,弹壳落地,假李峰仰面倒下。 第三十九章 无止循环 随着一声枪响,李峰重重的摔倒在地,炸弹的倒计时也同时暂停,飞黎和李梦颖手中的平板顿时黑屏。几乎同时,房间内唯一的灯光也瞬间熄灭,一切再次回到黑暗之中。 “飞黎,我和你的恩怨在这一枪之间也该结束了吧。梦颖,作为父亲,我亏欠你的太多太多,希望你从此也不要伤心,不要内疚,快乐的生活。接下来能否走出这里,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永远不要回头,忘却内心的心魔,就能走出这里。” 这是一段录音,是随着李峰的倒下自动播放的录音。也许,在李峰的心中早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飞黎和李梦颖将要接受更加残酷的挑战。 黑暗的寂静更加让人觉得可怕,录音结束后,周围再就没有任何的声音。飞黎感觉自己正被黑暗慢慢吞噬。 他紧紧地拉着李梦颖,凭借记忆,慢慢地在黑暗中摸索。 忽然,二人一脚踩空,瞬间的变化已经容不得飞黎多想,将李梦颖紧紧地护在自己的怀中,二人垂直落入深渊之中。 “飞黎,飞黎……” 不知过了多久,李梦颖从昏迷中苏醒。由于掉落之时飞黎的保护让李梦颖早于飞黎醒来。她一面呼喊着依旧昏迷的飞黎,一面观察着这陌生的环境。 “梦颖,这是哪里?” 飞黎在李梦颖的呼喊中慢慢睁开双眼,他使劲儿晃了晃头,用右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 “不知道,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咱们都误会李峰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告诉我们。因此,才安排了这场意外。”飞黎站起身来,查看着周围的环境,“你想想,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你还记得他最后的话吗?” 李梦颖已经眼眶湿润。 “永远不要回头,忘却内心的心魔。” “对,还有刚刚见面的时候的那一句话,‘七个人,七身份;不为人,只为己’。七个人现在还有顾教授和何政,不知道他们在这个世界又是什么身份?” “飞黎,我觉得十五年前的案子肯定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简单,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神秘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一切,都等咱们出去再说。”飞黎利用短暂的时间,已经将现场确认一番,虽然光线昏暗,还是大概有了个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小型的仓库,四面都是墙壁,唯一的出口在咱们头顶大概五米的位置,四周没有攀登的抓手,想出去不容易啊。” “你还好吗?” 飞黎难得的关心让李梦颖受宠若惊。 “没事,没事,都是擦伤,”李梦颖心中甚喜,不好意思的将头偏向一旁,无意中发现了奇怪的地方,“飞黎,你看,那墙上写的什么?” 飞黎抬头,顺着李梦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头顶出口处的一个隐秘的文字,类似于罗马数字“Ⅷ”。 “像是个罗马数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飞黎,这是现实版密室逃脱啊。”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在这么紧张的环境下竟然还能这么轻松。” 李梦颖已经将自己的内心深处的罪恶感放下,只是不知道李峰现在的情况,让她的的内心多多少少有急切和担心。 “既然如此,咱们就找线索吧,这里也不大,咱们一人一半,凭咱俩的智商出去不难。”李梦颖说着便甩了甩头发,趴到地上便开始了线索的寻找。 飞黎原本就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性子,他表面不说,其实内心知道李梦颖的苦楚。十五年前的夜晚,发生了太多太多,也改变了太多太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改变什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对是错。飞黎知道,不能将全部的责任都归结于李峰,而李梦颖为了替父赎罪细心照顾自己十几年,飞黎此时才真正明白了李梦颖的苦衷。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找。” 李梦颖一改淑女风范,趴在地上犹如一只壁虎正在寻找着自己的目标。看见飞黎愣在原地,抱怨的语气也夹杂着玩笑。 “是是是,马上马上。” 飞黎也加入了寻找线索的行列。 原本就十五平米不到的空间,飞黎二人将地面墙面所有的地方都彻底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发现。 “不应该啊,怎么回事?” 李梦颖挠着头坐在地上叹气。 “这里表面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容器也没有任何暗门,这么高的地方,梯子不可能藏,窗口位于头顶的正中间,如果墙面上隐藏抓手,要达到中间的出口也比较困难,究竟是什么呢?” 飞黎眯起眼睛看着出口处的铁栅栏,忽然一声机械声从墙内传来。 “什么声音?” 李梦颖也听到了,她皱了皱眉头耳朵贴向墙壁,仔细听着声音的来源。 “咔嚓,咔嚓。”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砰砰! 二人的头顶并排出现了多个缺口,从缺口处伸出数个排水管,哗啦哗啦的水从水管口倾出。 “飞黎,是水,是靠浮力。” 水位迅速上升,二人意识到,这是他们出去的唯一机会,时间紧迫一定要在水位淹没整个房间之前出去,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上升的水位很快将二人送至屋顶的出口处,可是当近距离观察时,李梦颖却陷入了绝望。 铁栅栏上还挂着一个密码锁,密码为六位字母,只有正确输入密码才能逃出密室。 可是,密码又是什么呢? 刚刚的一番勘察,李梦颖非常确定,这个房间中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如今面对不断上涨的水位,再找密码更是希望渺茫。李梦颖看着飞黎,渴望中带着无助。 时间紧迫,飞黎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猛地又潜回水中。 不能放弃,永远不能放弃,哪怕到了最后的一刻,也要竭尽全力。 一次次的潜入水中,一次次的无功而返。直至水位彻底淹没了二人,飞黎感觉到了是死一般的压迫感。 最后的一口气吐出,水流倒灌入肺,本能的再次呼吸,得到的却只是一波一波的流水,空气已变得奢侈,生命即将终结。 飞黎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抓住李梦颖,另一只手凭借最后的力量,企图去拉开那唯一的出口,但仍是徒劳。 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后,只觉得浑身沉重,二人慢慢的沉入水底。 第四十章 可疑的监控 东方琳身处文阳的中心,多年的工作练就了她超强的记忆力,对于附近大小公用电话她早已调查清楚,所有的方位如同代码一样浮现于脑中。东方琳看到不远处有个长椅,便扶了扶自己的背包肩带,朝长椅走了过去。 电脑开机,代码便开始活跃起来,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不论报警者从哪个方向进入这个区域,只要锁定必经之路,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东方琳将范围扩大到最大,根据时间差推算出一个时间段,调出所有路口的监控画面,寻找着可疑的嫌疑人。 “您好!110吗?我要报警……” 那段报警的录音不停地在东方琳的脑中不停地循环,每一个细节也在不停地确认。 “报警人,男,年龄在40至50岁之间,圆脸,清瘦,眉间宽阔,鼻梁微挺,颧骨凸出,下巴内收。受过高等教育,心思缜密、冷静,做事严谨,穿深色长袖外衣,外衣无帽,自带普通鸭舌帽,行为拘谨,目标准确……” 东方琳一边默念着嫌疑人特征一边通过面目识别寻找着特征相符之人,纤细的手指通过敲打的键盘,很快便有587人进入了她的调查范围。东方琳拿出手机拨通了白鑫的电话。 “白队,你那边怎么样?” “他们回来了,总之现场触目惊心。成队、飞黎失踪,他们便再次犯案,这绝对不是巧合。” “你是说,他们的目标是飞黎?” “目前还不确定,不过希望这是最好的情况。” 东方琳明白白鑫的意思,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白队,我根据报警录音和行为筛选,已经基本找到了报警人的行踪,只不过还要进一步的确认。不过仍旧是大海捞针,我需要一个对比数据,”东方琳切换了话题,“邹文怎么样了?能确定死亡时间吗?”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的一点至两点之间。” “好,知道了,我确定之后再和你联系。” 东方琳挂掉了电话,将湖光小区半径一公里内昨晚一点至两点之间的所有监控全部调了出来。两个地点经过比对筛选,最后在那家便利店的门口,东方琳确定了一个可疑的行人。 可疑之人在报警电话打来的时间段内和昨天晚上案发前都出现在了东方琳划定的区域之内。东方琳连忙追随其踪迹,确定了那个打电话的小报亭。 “您好!拿一份今天的晚报。”东方琳将钱递出,老板收了钱后,抬起压盖报纸的薄板,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了东方琳。 东方琳说了句谢谢,眼睛瞟见了旁边的座机电话。 “这个电话还能用吗?” “当然能用,不过现在满大街都是手机,很少有人用座机了,就算手机没电想打电话,恐怕也记不得对方的电话号码了。”老板边说边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现在这生意也是越来越难做了。” 东方琳没有再听老板的抱怨,戴上手套,轻轻拿起了电话听筒,找好光线的角度看过去,一枚还算清晰的指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东方琳后又放下听筒上下翻动页面,找到了当时拨出的号码。 老板疑惑地看着东方琳,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今早的8:12分,您是否还有印象,一名穿着低调的男子在您这里打了个报警电话?” “是不是报警电话我不知道,有人打电话倒是真的,你是?”老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东方琳亮出了证件,老板看后便接着说:“早上的八点多,的确有一个人来这里打电话,不过我当时在对面的早餐摊前买包子,没有在意对方,等我回来后,那人已经走了,并留下了五块钱。” 老板看着东方琳一直拿着听筒没有回答又继续说:“那枚指纹是我的,他当时戴着手套,我看到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虽说咱也是摆电话做生意,但是自从手机普及之后这座机就无人问津了,于是我就不由自主地拿起了听筒。”老板一脸抱歉。 东方琳调出了视频的截图,将屏幕的一面转向老板,“哪一个是打电话的人您还记得吗?” 老板仔细地看着两张照片,思考了很久耸了耸肩膀摇摇头说:“我也只是看到个背影,至于样貌也没太在意,只是看到他戴了顶帽子。真是,真是抱歉……” 东方琳说了句谢谢,拿出笔在报纸上写了自己的电话,“如果想到什么就打这个电话,不论是什么,对我们都有帮助。”东方琳再次道谢带着设备赶往了案发现场。 不知过了多久,飞黎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切似乎没有发生一样。忽然,他感觉自己手中空荡荡的,原本拉着的李梦颖已经不见,顿时一惊,迅速起身,四处张望。 一阵紧张之后,飞黎舒了口气。李梦颖就躺在自己身旁不远的地上,呼吸平稳,并无大碍。 飞黎看着她憔悴的面庞,忍不住产生了怜悯之心。原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因为一场阴谋甘愿替父赎罪。 飞黎踉跄地走进李梦颖,轻轻地摇晃着她,叫着她的名字。李梦颖的身体微微一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我们死了吗?” 李梦颖双眼迷离,轻轻地摇晃着脑袋,揉了揉眼睛,望向四周。 “这是哪里呀?” “我们没有死,还在密室之中,只不过可以说我们已经死了一次了。” “死了一次了?什么意思。”李梦颖听不懂飞黎在说什么,挣扎着站了起来,希望能更清楚地看清这周围的环境。 地面、墙面都是湿漉漉的,就像是被大水清洗了一遍。可是二人的衣服却是干的,这让李梦颖摸不着头脑。 “怎么会是这样?刚刚的水呢?”李梦颖抬起头,头顶依旧是那唯一的出口,只不过旁边的几根水管如今不见了踪迹。 “梦颖,你看那个罗马数字。” 李梦颖顺着飞黎的手指望去,倒吸一口凉气,原本的罗马数字Ⅷ变成了Ⅶ。 “Ⅷ?Ⅶ?数字在递减,这就意味着倒计时?” “是死亡倒计时。” 李梦颖这才明白,他们陷入了一个无止循环,如果在数字变成Ⅰ之前还出不去,等待他们的将是真正的结束。 第四十一章 关键游戏 白鑫亲自驾车带领一队赶赴飞黎的临时小屋。车上,邹文坐于后排,原本要和白鑫进一步研讨案情,可是看着白鑫一脸焦急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很快便来到了飞黎小屋的巷口。 “所有人员听我命令,不得擅自行动。飞黎是个高手,一定不能让他跑了。留三个人看住巷口,其余的人从四个方向围堵。” 对讲机中纷纷传来回应。 “另外,狙击手选择制高点,随时待命。通知技术队,对方圆一公里范围进行全面监控,一旦发现飞黎的踪迹马上报告。” 白鑫布署结束,和邹文逐步靠近目标。 “这里这么多房子,到底哪个才是飞黎的藏身之处呢?” 邹文看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平房建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走向哪个房门。 “顺着巷口往北走,拐角处的那一间便是。”白鑫坚定地回答着,其语气不容置疑。 邹文觉得有些奇怪,可是现场的氛围容不得他过多的思考,就是刚刚的稍稍走神,白鑫已经摸向了飞黎的房门。 “一号位如何?” “视野清晰,目前没有任何异常。院中也没有发现有飞黎的踪迹,屋内拉了窗帘,看不清目标。” “一号位待命,三号、四号,听我命令。3、2、1,上!” 白鑫一声令下,两路人马同时跃上围墙翻身入院,一个漂亮的缓冲落地,毫无任何响声。入院之后,三号快速移步至院内,四号顺势打开了院门。紧接着白鑫一众人顺利进入院中。 邹文靠后,他没有急于进入院中,提着勘验箱习惯性的观察着小屋周围的环境。整个现场虽然破败,但是却非常干净,不像是好久没人居住的样子。相对于白鑫,邹文显得更加冷静。在白鑫忙于得到真相的时候,邹文却发现了异常。 “白队,小心。” 砰! 邹文的话音刚落,便从院中传来了一阵轰鸣的爆炸声,紧接着一股浓烟腾起,瞬间弥散开来。整个小院被浓烟包裹,辨不清东南西北。 “白队,一号位视线受阻,目前无法确认目标。” “外围怎么样?” 白鑫捂着口鼻,在浓烟中辨别着方向,耳机中传来的是纷纷的嘈杂声和来自各小组的汇报之声。 “白队,爆炸声惊扰到了周围的居民,此时,大量的居民从家中涌出,纷纷向巷口避难。目前无法确定飞黎等人的情况。” 被耍了! 白鑫将耳机卸下,他恨不得此时后背生翅,冲出浓烟将飞黎放倒,可是焦急中的他已经如受惊的小鼠,没有目的的到处乱撞。 浓烟久久不散,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白鑫的人,全部囊于网中。 “白鑫。” 忽然,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白鑫的耳中。他迅速扭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这声音熟悉到让白鑫脱口而出其姓名。 “曾强。” “白队,随我来。” 浓烟中,白鑫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攥住胳膊,迅速朝一个方向奔去。白鑫来不及犹豫,紧随其脚步,快速冲出了浓烟。 两人拐入无人的拐角处,来人揭下面罩,露出了真容。 果然是曾强。 “你怎么在这里?” “飞黎早就走了,为的就是单独见你一面。白队,请你不要在插手此事。” “不可能,你告诉我,是不是成栾?水明月现在在哪里?” 曾强言语犹豫,让白鑫抓住了话语权,主动出击。 “详细的情况我来不及向你诉说,听我的,不要在深究此案,这个案子是没有结果的,最终卧底任务会失败,我和水明月都会牺牲。如果你抓着不放,最后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让我放弃,这不可能,除非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这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一切决定权都在成栾的心中。” “什么意思?” “这原本就是个事后的游戏,我们都是游戏中的人物,而操控游戏的人是成栾。看似现实,其实一切早已定局,即使改变了游戏的结局,事实依旧如此。这已经成为定局了,作为成栾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们就做一回棋子,让他了却他心中的遗憾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白鑫,你也不要再骗自己了。不要再为水明月的死而纠结了,把这一切都交给成栾,配合他,就当是兄弟最后的请求。这么多年了,我感谢兄弟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你的内心也是一直没有放下,这也是你的思想能来到这里的原因。你对成栾有怨,但我们是警察,这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在选择警察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警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我以这个职业而感到骄傲。请白队不要再为此而伤心,也不要因此而对成队有任何的怨言,我们无怨无悔。” 曾强几乎是用央求的语气在苦苦地请求白鑫,多年并肩作战的战友,此时让白鑫看到了他的脆弱的一面。可是,白鑫仍然不甘心,他不能就这样放弃水明月,他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只有自己努力之后,才能给出结果。 从卧底行动开始后,白鑫就为没能同水明月一起而后悔莫及。如今事态发展至此,与其说是对成栾不满,倒不如说是对自己的惩戒。白鑫和成栾一样,心中的执念一旦形成,就没有改变的可能,即使面对再大的困难,也会拼死一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曾强,成栾现在已经死了,水明月不知所踪。现场的证据全部指向飞黎,我作为一个警察,不能随随便便放下任何一个案子。破案缉凶是我们的天职,没有任何的理由放弃,也不能放弃。”白鑫非常决绝,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不知为何,面对突然出现的曾强,白鑫的心中也莫名地腾起一丝犹豫。可是,犹豫的同时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任何的事情,在没有努力之前,在他这里都没有商量,退让更不可能。 “我这个人不信命,最后的结局就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今只要找到飞黎,所有的事情说不定都能得到解答。既然你说这是成栾设计的游戏,那我就和他玩这场关键游戏,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我都会坦然接受。” 第四十二章 维热纳尔密码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就像是一个个死亡之锤,敲打着死神的大门。飞黎和李梦颖已经将整个密室查看了不下十遍,可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出去的线索。那个头顶的密码锁,就那样安静的待在那里,似乎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在期待。 墙壁上的水珠不停的滑落,密室中的温度也越来越低。李梦颖将双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 “怎么办?飞黎,我感觉好冷,这天气一会儿怕是要结冰,这里就会变成一个冰窖。” 飞黎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李梦颖的肩上,“调整好呼吸,保存体力,我们一定能出去。” “我不要,你本来穿的也不多。”李梦颖将大衣又脱下来,还给飞黎。“咱们都要出去,你要是冻晕了,我可抬不动你。” “好了,别争了,我不怕冷。你别忘了,我冬天一件衬衣就过冬了,这点冷还是能忍受的。不像你怕冷。”大衣又再次回到了李梦颖的身上,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其实,那天晚上我就想把大衣给你,没想到成栾先我一步呀。” 飞黎有点吃醋的开起了玩笑,两双眼睛第一次凝神相望,彼此间的凝望,此时就能说明一切,对方心中所想都透过眼神表露了出来。 “那你当时怎么不给我?”李梦颖脸颊火辣,她在等待飞黎的一个答案。 “我……”飞黎腼腆内向的性格又显现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李梦颖。似乎就在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密室,而是两人内心深处诉说的角落。 “变了,变了……”飞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两眼一直瞪着李梦颖的身后,不由自主的说着让人琢磨不透的话。 “什么变了?” “墙,你身后的墙是一个维热纳尔密码图。” 李梦颖扭身查看,果然,刚刚经过水的浸泡,原本光滑无字的墙壁,此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表格,表格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 “这是什么意思?” “维热纳尔密码,是一个非常经典的密码。它是由26个英文字母经过不同的排列而成。包括了26行字母表,每一行都由前一行向左偏移一位得到。具体使用哪一行字母表进行编译是基于密钥进行的,在过程中会不断地变换。例如:假设密钥为ABCDEF,明文为CRYPTO,那么通过这个表格就能得出密文为CSASXT。我想那个锁上的密码应该就隐藏在这个表中,只要知道密匙和明文,就能破译密码。” “那密匙和明文会在哪里呢?” “也许在死神那里。” “死神?” “从罗马数字Ⅷ到Ⅶ我们看到了维热纳尔密码,也许在以后的死亡中,会能得到答案。” 生死就在一瞬间。 阴森、恐怖,笼罩在密室的上空。 尸体已经被邹文运走,只留下了一个满是疑点的案发现场。白鑫闭目思考,所有的细节在他的脑中飞速划过,布满血迹的案发现场究竟意图掩盖什么?死者先被烫伤后被砍头,凶手的目的何在?熟人半夜来访,自带凶器,明知危险死者为什么坦然面对?二人之间又交谈了什么?白鑫看向忙碌的韩震,踮起脚尖向韩震走去。 “有什么发现?” “白队,案发现场和十年前的极为相似,只是此次更让我觉得可怕!” “叮铃,叮铃……”小李犹豫地按下了602的门铃。门出乎意料的门开了。 “请进!”一个消瘦的老人将小李让了进屋,“请把门带一下,虽然天热,但是我怕冷。”老人步履蹒跚,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茶杯,给小李倒了杯热水。“现在的人啊都忙于工作,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味了。真希望能回到以前,住了几十年的邻居,那感情是什么都比不了的,可惜了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你是警察?” “是。”老人的从容镇定让小李感觉到门铃按对了。 “其实我和对门也不熟,只是很偶尔地在楼道里见过,那人天天早出晚归,基本上碰不到面,听别人说他是个教授。哎,忙,都忙……”老人慢慢坐到了沙发上视线正好和小李平视。 “那昨天晚上您可曾听到有什么异常?” “异常到没有什么,只不过昨天晚上应该前后有三个人来找过他。” 血液就像脱离了母体的孤儿,一旦从身体中流逝便失去了原有的活力,没有了母体的保护,孤儿只能垂死于万物之间,被空气腐蚀,被流水冲刷,最后分散成为一个个小小的颗粒,渐渐失去了本色,永久地凝固在他最后停留的地方,由红慢慢变黑。 “白队,你看!”韩震带着白鑫来到卫生间首先看到的是极为醒目的一缸淡红色的血水,韩震没有对血水产生兴趣,而是先打开了墙上的柜子,一首血诗便出现在了白鑫的面前。 “自古皆有没,何人得灵长? 不死复不老,万岁如平常。 赤泉给我饮,员丘足我粮。 方与三辰游,寿考岂渠央!” “这是陶渊明的诗,诗的内容就是讲述作者看《山海经》的心得,全诗总共十三首,这是其中的第八首,从诗的内容上来看,很明显他们又回来了!”韩震看着一脸严肃的白鑫,见白鑫并未开口又继续说道,“根据现场的情况可以判断,客厅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在客厅将死者杀害之后,提着死者的头颅来到了卫生间。他先将头颅放于脸盆之中,自己则从容地洗了个热水澡,后用洗澡的水又洗去了头颅上的血迹,并仔细打扫了自己留在现场的痕迹后,带着头颅离开了现场。” 沉着、冷静、职业杀手。 这是白鑫给凶手的评价。 二人已经被现场得出的线索强烈地冲击着大脑,初步的勘验已经让白鑫感到了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沉寂十年的他们又再次回归,这是否表示十年前的遗案能有告破的机会,还是说将会有更多的人会被凶手剥夺生命。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白鑫默默地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亲手将凶手捉拿归案。 “白队,”东方琳归来打断了白鑫的思路,“我发现了一段可疑的视频。” 第四十三章 盗梦空间 几辆飞驰的警车正在赶回刑侦支队的途中。车上,东方琳向白鑫做了大致的汇报,白鑫全程只是聆听,没有过多的语言和动作,待东方琳汇报完毕后,白鑫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还好吗?” “没事,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飞黎和成队他们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调动了一切力量,都是高手。另外,我和梦颖还有一套独有的信号模式,只要梦颖能设法发出信号,我这边马上就能做出判断。” “对方动手了,现场和十年前的一样,基本确定就是他们。你也要小心!”白鑫看向东方琳,东方琳做了个明白的手势。 “放心,要有情况我及时通知你。” 白鑫用眼神和东方琳交流,一句话的时间后,东方琳将电脑屏幕转向了白鑫,已经基本确定了嫌疑人的运动轨迹,但是其身份还在进一步的核查中。对方也是个高手,他很好的隐藏了自己。 白鑫将电脑又拿到面前仔细看后才还到了东方琳的手中,揉了揉太阳穴后,丢给了东方琳一句话:“随时关注嫌疑人的动向,有情况随时报告!” “明白!” “滴答,滴答。” 那是滴水的声音,潮湿冰冷的空气慢慢侵蚀着他们。飞黎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保持着清醒的头脑,随时应对着突发事件。李梦颖紧紧地裹着衣服,蜷缩在密室的角落,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罗马数字,生怕自己一个眨眼的瞬间,数字就发生了变化。 “飞黎,时间差不多了吧?”李梦颖全身哆嗦,已经快说不出话了。 “梦颖,坚持住。”飞黎将李梦颖紧紧地搂在怀中,“别担心,有我在。” “飞黎,这次估计……估计,是……是冻死。” 飞黎不停地搓着李梦颖的双手,为她不住地哈着热气。 “想想开心的事情,”飞黎抬头,原本湿漉漉的墙面现在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梦颖,你还记得小飞吗?” “当然,我送给你的大金毛。当时……当时你刚到国外,还沉浸在心情的低谷中,我内心愧疚,想……想为你做点什么,让你尽快走出低谷。每天在你面前唧唧咋咋。哈哈,你当时……当时还嫌我烦。我就送了只大金毛给你,还给它取了个小飞的名字。” “我知道,我都知道。当时非常感谢白老师收留我。我也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当时我还想,怎么让一条狗跟我一个名字,后来我才明白,你想让我和小飞一样,每天笑容挂在脸上,开心每一天。”飞黎回忆着美好的画面,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你还记得我经常给你唱的歌吗?”李梦颖颤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她尽量控制着自己,可是寒冷刺骨,已经让她说话的力气都即将耗尽。 “嗯,你喜欢唱歌,还喜欢改歌,遇到好的旋律就自己写歌词。” “我想听自由。” “从小,我羡慕鸟儿的翅膀,总能朝着广阔的天空自由翱翔;长大后,我告诉自己,梦想就是我自由的翅膀,心怀梦想,哪里都是自由的天堂……” “梦颖,梦颖……” 温暖的空气,熟悉的声音,让李梦颖觉得是那样的舒服。她贪婪的呼吸着温暖的气息,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幸福这么简单。 “梦颖,梦颖……” 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梦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呈现在李梦颖眼前的没有密室,没有冰窖,有的是一个温馨的小屋,和在一旁忙碌的李梦颖的母亲。 “你这孩子,又做梦了吧?昨天晚上告诉你别熬夜别熬夜,还是那么晚睡觉,你一个学心理的难道不知道熬夜会影响大脑的休息,轻则做噩梦,重则精神恍惚,对身体不好。快起床,妈给你做了早饭。” 看着熟悉的母亲,在重新环顾着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二十年前自己的家。 “妈,飞黎呢?” “飞黎?谁是飞黎啊,你这孩子还没醒呢吗?赶紧起床,刷牙洗脸,一会儿去找你白叔叔,你忘了今天的课了吗?” “课?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密室呢?飞黎呢?我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里?” 李梦颖回忆着二十年前的往事,二十年前,自己尊白森为义父,跟随其学习心理学,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爱上了心理学,最后成为了一名心理专家。 “上课?今天的课是什么呢?” 李梦颖怀着好奇的心情起床,吃过了早饭之后便启程赶往了白森家中。凭借着记忆,她很快找到了地点,但是当他推开白森家中的房门时,看到的却是早已在此等候的飞黎。 “飞黎,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进入了一个虚幻中的虚幻,这个虚幻应该是存在于你的记忆中,或者说是你的梦中。”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盗梦空间。”飞黎用了一个非常好理解的词语,“现在来看,现场的密室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磁场,磁场干扰了我们的正常思维。他成功地将我们的思维引向他希望发展的方向。我们只有放平心态,安静的沉睡,才能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地方,在那里才能得到密码的答案。” “那你说的密码的答案就是这里?”李梦颖不敢相信,这是她义父白森的家中,也是她美好回忆的起点。这里真的能找到答案吗?李梦颖在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白老师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密码,或者教你破译过什么样类型的密码?” “这个倒是有,不过,那是我们闲暇时候的游戏。你也玩过的,说得直接一点就是相互之间出谜,相互猜谜。” “不会这么简单,你再想想,白老师有没有什么专门的密码本,或者类似于一些私人物品,比如说日记,笔记等。” “有,他有记日记的习惯,这和密码有关吗?” “日记在哪里?” “就在他书桌的抽屉里,平时都是锁着的,不让任何人看。” 飞黎快步走至书桌旁,果然,如李梦颖所说,一个复古的抽屉呈现在飞黎的面前。只不过并没有上锁。飞黎小心的抽开抽屉,一本精美的日记本出现在了眼前。 第四十四章 往事 县城的小旅馆里,生意惨淡,几乎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对青年男女半夜开房,前台人员也不看身份信息,随便拿了把钥匙扔给他们:“别太闹腾,二楼拐角有热水,自己打。”说完继续趴着睡觉。 “啪啪啪。”一阵拍桌子的声音,搅醒了前台的美梦。“十块钱一晚,二十块一天,先交钱,后开房,二楼有热水。”前台眼都没睁,迷迷糊糊说了一堆话。 男子在柜台上放了三张说:“我包十天。”前台一听十天,顿时清醒了不少,再看看三张钞票,马上喜笑颜开。“这段时间我的房间不能有别人入住,把两把钥匙都给我,十天之内我的房间内也不用你的人打扫,一切事情我自行处理。” 前台收起钞票笑着说:“好说,好说。”马上拿出钥匙,双手递于男子。“您随时来随时住,一会儿我去把房间打扫一下。” 男子也不理会,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大概一刻钟后,男子架着一个女人再次返回。女子歪头靠在男人的肩头,披散的头发完全遮住了脸,几乎是被男人拖着进了旅馆。 前台人员也没在意,还捧着那几张钞票喜笑颜开。只是在男人回身上楼的时候暗声吐出了一句话:“年轻人啊,都给女孩喝成啥样了,孩子们的家长都不管吗?哼!不要脸!” 嫉妒地骂了一顿之后,前台小心将钱收好,又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我去打点热水,这里条件不好,你稍微忍一忍,一会儿我帮你处理伤口。” 男人将女人小心的放在了床上,垫了两个枕头扶女人躺下。这时,女人憔悴的面容才显露出来——水明月。 “成队。” 虚弱的水明月阻止了将要出门的成栾。 “我知道,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完全可以不用管我,何必呢?” 成栾没有回头,他明白水明月言语中的含义,他留下了一句“你先休息”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等成栾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两大袋物品。 “你身上的伤必须马上处理,没有麻药,你忍着点。” 水明月没有回答,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将枕头浸湿。她简单的点了点头,将肩膀上的伤口露给了成栾。成栾也没有犹豫,将一卷纱布放到了水明月的口中。之后熟练的将她肩膀上的子弹取出,细心消毒包扎后,用干净的毛巾擦去了她额头的汗水,又给她换了两个干净的枕头,拉了个凳子坐在了她的旁边。 “怎么样?” “你的手艺和这里的一样。”水明月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这时她才认真看着成栾。“真是一模一样,只是不知道现场死去的成栾对你有没有影响。”水明月微微皱起的眉头下,一双明眸亮如皓月。 “无所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使有影响也没关系,即使永远回不去了,我也不在乎。这是老天给我纠正自己失误的机会。”成栾坚定的眼神中透出的是无悔,是破釜沉舟。 “你怎么知道这次的交易是场阴谋?” 成栾拿出了那把精美的短刀,“从我来到这里就秘密有人给我传递数字信息,经过我的破译,先后得到了这里的信息,李梦颖和飞黎的位置,曾强的信息,以及在看守所中,一个神秘人给了我这把短刀,并告诉我一串数字,5381。这四个数字破译之后,得到的是一个地名——酷卢街123号。” “和你联系的神秘人是谁?你怎么能破解他的密码?”水明月不解,“他值得信任吗?他可是一手将你送进了监狱。”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咱们的卧底行动中,你所知道的一切。我要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疏漏,最后导致行动的失败。” “卧底行动你是主导,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水明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直属上级是曾强,当时曾强失踪,你又被组织盯上,我就只能冒险将信息传给白鑫。” “白鑫知道多少?” “在你被组织严密监控前,我就做了两手准备,所有的信息都设置了两个加密系统,分别发给你和白鑫,也就是说,你和白鑫得到的情报都一样。直到你被怀疑,曾强失踪之后,我就切断了和你的信息,直接给白鑫递交。再后来你的怀疑度减退之后,信息又再次共享。” “那你都给白鑫了什么信息。” “毒品交易的部分时间地点,以及组织内部的小头目涉案人员,白鑫在外围也采取了小范围的行动,也算有些收获。最近,组织内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原本的高层人员也有所动静。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打掉这个团伙,没想到是个陷阱。” “可是,这些情况我都不知道。” “也许是白鑫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也许是行动已经布置也就没有必要在冒险通知你,行动结束后以报告的形式存档就行。” “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一直怀疑也有可能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 “你在怀疑白鑫?”水明月明显表示出了抗拒的神情,“为了配合卧底行动,白鑫付出的是有目共睹的,我希望作为他的战友,我们要充分的相信他。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提供给你情报的那个神秘人物究竟有什么目的。” 水明月激动下欲强行坐起身,却被肩头的伤痛再次击倒。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曾强呢?” “不知道,曾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另外的秘密任务,你们不是见过面吗?你相信他杀人吗?” “不管他杀没杀人,他肯定有他的苦衷,我不会再让悲剧发生,包括你,都要给我好好的活着。时间紧迫,我们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好好休息,时间到了我来叫你,只怕以后,我们不光要逃避毒贩组织的追杀,还要避免和白鑫直接的冲突。” 成栾站起身来道了声晚安后离开了房间,留下水明月一人在房间中静静的沉思。 片刻之后,水明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表,熟练地拧开了后盖,一个简单的电报机呈现在了眼前。水明月犹豫片刻后,“滴答滴答”的发报音从手表中传出。 第四十五章 监视 白森的日记本里记录的都是自己的教师课程和一些教程规范,李梦颖和飞黎从头翻到尾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密码信息。李梦颖一声叹息后,将日记本扔到了桌面上。 “怎么办?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哪是真实的世界,哪是虚幻的世界了。飞黎,我们到底怎么才能回去?” “李峰。” “你说什么?” “李峰,对,是李峰。”飞黎提高了嗓音,“梦颖,我们之所以会来到七十年代的美洲,是因为李峰用了特权。可是,李峰为什么会有特权?我们却没有。” 李梦颖摇头。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李峰使用了特权。我们再次进入虚幻中的虚幻也是因为李峰,所以李峰才是关键。” “可是,那关键是我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回去?” “找到李峰。”飞黎将白森的日记本揣入怀中,“现在这个时间段,你知道李峰在哪里吗?” “这里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他就在何川公司。” 二十年前的何川公司刚刚起步,但成果已经在国内首屈一指,其科研结果,已经受到了全世界学界的关注,云集了国内知名专家,成立了科研小组,预计其科研成果将在五年后改写历史,知名度可以说在当时家喻户晓。 飞黎和李梦颖怀着复杂的心情,按响了公司大门的门铃。 “你们找谁?” 一个门卫模样的老者从传达室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其额头上深深的皱纹犹如田埂一般。 “我们找李峰。” “李峰?你们等一下啊,我查一查。这公司人太多了,我也记不过来,他们进出都是凭工作证。你们也知道,这里面工作的都是精英,不过都对我挺友好的。”老者一边翻查着花名册,一边自豪的和飞黎攀谈着,“嗯,是有个叫李峰的,在培育实验室,我打个电话,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您就说李梦颖找。” “好。” 老者熟练的拨通了号码,依旧用自豪的语气向电话的那头描述着,几句话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再次探出头来。 “小姑娘,我们这里有规矩,不到下班的时间,没有特殊原因是不能出公司的。这马上就到中午了,李科学家让你们在对面的餐馆等他。” 老者指了指对面的湘菜馆乐呵呵的说着。 飞黎二人也不再说什么,道了声谢谢便朝餐馆走去。二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时观察着对面公司的情况。 李梦颖看着眼前的餐馆,此时还不是吃饭时间,餐馆中没有多少就餐的人员。就在他们邻桌是一对父女,女儿幸福的坐在父亲的腿上,张口吃着父亲喂来的饭菜,父女二人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李梦颖呆呆地望着这对父女,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自己,不由得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这时,一个身穿白衫的瘦小男人推门走了进来。李梦颖突然一个激灵,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高兴。 “你……” 李梦颖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刚刚吐出了一个字,就被李峰一个冷峻的眼神硬生生给顶了回来。 飞黎也示意李梦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老板,点菜。” 李峰完全没有理会店中的飞黎和李梦颖,挑了个李梦颖后面的位置坐下,便向老板招了招手。 “李师傅,下班了,今天准备吃点什么?” 老板笑盈盈的拿着菜单走了过来,看起来和李峰很熟的样子,李峰应该是这里的常客。飞黎仔细地观察着李峰的一举一动。从李峰进门后,除了给了个眼神,就再无任何表示,飞黎感觉到了氛围的异常。 紧接着,还未等飞黎细细思考,一波和李峰一样装束的人挤进了餐馆。小小的餐馆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老李,今天是不是又准备吃番茄鸡蛋?我说你也吃点肉,别那么省。”一个头发吹得非常时髦的年轻人坐到了李峰的对面。 “就是,就是,这男人都是比较辛苦的,再不对自己好点的话,那怎么行。”一个年龄稍稍大点的男人附和着。 “李师傅好……” “哎呦,都来了……” 每一个进来的人都相互和李峰打着招呼,似乎都非常友好和熟悉。但是,飞黎却注意着他们的眼神,虽说一脸和气,但是眼神中却透出了冷漠,并且时不时的朝自己这边瞟着。 一波一波吃饭的人走进了这家小店,很快便没了座位。飞黎一直在人群中寻找,却没有找到他想见的人。他不自主的摇了摇头,继续将视线移回李峰的身上。 “怎么样,李师傅,想好吃什么了吗?” 老板显然有些着急,此时,一声声点菜的声音进入了他的耳朵,他一面催促着李峰,一面附和着别人。 “那就还是番茄鸡蛋面吧,另外再给我来一瓶水,要热的,我胃不好,不能喝凉的。请快一点,半个小时后我赶时间。”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 老板笑着高喊着李峰的番茄鸡蛋面,又问向另一个顾客。 热闹的小店中,不时地有客人进进出出,李梦颖看准机会,拉住了老板。 “老板,我们也要番茄鸡蛋面,正好你一锅出了,也快。你们这里分大小碗吗?” “不分,都是一样的碗。”老板指了指柜台上的瓷碗,“都是那么大的。” “那行,我的要过水,麻烦快一点。” “好嘞,您稍等。” 很快,老板亲自将三碗鸡蛋面端上了桌,道了声“慢用”便又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李梦颖匆匆吃了两口,给了飞黎一个眼神,便放下碗筷,和飞黎匆匆离开了餐馆。 “怎么?发现什么了?” “还有十分钟,十分钟后,他就会和咱们单独见面。他应该被人盯上了,所以才装作不认识咱们。”李梦颖抬手看了看时间,和飞黎快速过了马路,坐到了公交站的长椅上,“他喝水从来不喝热的,不论春夏秋冬都是喝凉水,他还提到了‘半个小时’,应该就是暗示咱们见面的时间。” 十分钟很快过去,果然,李峰吃完了饭,独自一人走出了餐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李梦颖和飞黎不敢耽误,迅速跟上,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李峰脚步很快,连续拐了几街口后,停在了一个网吧门前。他回身看了一眼远处的李梦颖,抬脚走进了网吧。 “网管,充十块钱。”李峰掏出身份证和十块钱,递给了网管。 待拿回身份证后,李峰向最里面的一台电脑走去。 第四十六章 梦中陷阱 “明天就不用来看我了,不是说好了周六就回去嘛。” 李峰登上了QQ,开始聊天。很快,企鹅便闪动起来,一条信息跃上屏幕。 “这不是家里着急,怕你身体吃不消。” “没事,没事,我天天吃着药呢,再说,现在公司管的严,你们来了也见不到我。” “工作不顺利吗?” “顺利,都好。家里还好吗?我种的果园,今年都结果了吗?” “结果了,只不过收成不好,应该是头一年的原因,也许明年就会好了。” “嗯,等明年收获了,给我带点,我也给我的同事们尝尝。小侄子的工作怎么样了?” “挺好,老黄给介绍了个工地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挣的挺多的,没事还给我们说,等你回来向你请教些学习的问题,这小子现在终于开窍了,肯学习了,家里人都挺高兴的。” “那就好,现在政策也好,多学习学习是好事情。今年家里是旱还是涝?” “有你的科研成果,家里旱涝保收,以后再也不用靠天吃饭了。如今都过上好日子了,日子一天天好了,大家也都想再多做些什么,都盼着你回来给大家出出主意。” “嗯,等我回去了找村长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还有件事情要给你说,咱们家今年养的猪昨天下了猪仔,死了一个,另一个情况也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有些问题。” “这个等我周六回去再说。还有,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些礼物,周六一并给你们捎回去,你们还是开着咱家里的面包车在车站等我就行。” “好,那你别太辛苦了。我们都想你。” “我也想你。” 李峰退出了QQ,关掉了电脑,快步离开了网吧。 “有什么信息吗?”飞黎看着放下手机的李梦颖问道,“我怎么看不懂你们在聊什么。” 李梦颖一时愣了神,没有听到飞黎的问话,这是他记忆以来,第一次和父亲有这么长的对话,虽然是虚幻的对话,但是在李梦颖的心中依然非常珍贵。 “梦颖?” “啊?怎么?” “你们都说了什么?” “李峰怕别人窃听,故意和我进行了加密对话,看似平常的问候语,都可以以密码来解释。” “翻译出来是什么?” “我告诉了他我们的来意,他没有惊讶,相反对我们的情况非常了解。他告诉,最近几天自己的身边明显感觉多了好多人,上班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睡觉的时候,都感觉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不想给我们带来麻烦,因此还是小心为好。我告诉他知不知道关于维热纳尔密码的信息,他也说要从白森的日记入手。我提出了我的质疑,他告诉我不要只看表面,其中的一页纸比其他的特殊。” “纸?”飞黎从怀里掏出了日记本,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去,果然,其中的一页比其他的薄,像是原本的一页被撕了下来,又做了重新的装订。 飞黎仔细看了看这页的内容,也与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他又将纸张展开对着阳光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确实比别的页要薄。 “还说了什么?”飞黎看不出什么名堂继续问。 “晚上十一点,他开车在车站等我。” “梦颖,等咱们出去了,我陪你去看看你的父亲吧?” “什么?” 李梦颖没有想到飞黎能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意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亲人和自己的爱人之间终于没有了仇恨,自己也不用再为这而纠结和痛苦,内心在这一刻释怀。 “小心!” 李梦颖还沉浸在激动和兴奋中,忽然被飞黎拉向一旁,几乎是同时一把飞刀从李梦颖的脸颊飞过。紧接着,几个黑衣人瞬间来到眼前,如从天而降。 “留下日记本。”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伸出右手,狠狠地对飞黎说。 飞黎将李梦颖揽至身后,“躲在我身后不要走开,剩下的交给我。” “不自量力。”为首之人向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紧接着剩余几人便腾空而起,从四个方向同时向飞黎发起进攻。 飞黎早就看准了对方的攻势,顺手抓起了旁边的一根断木,对准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的面门旋转而去。飞黎速度惊人,以至于当对方看见之时已经来不及了。飞黎的断木正中其面门,只听对方一阵惨叫便一脸鲜血倒在地上。飞黎快速收回阵势,紧接着发起第二轮进攻。 飞黎将木头回挑,双臂前后张开,双手一前一后抓住断木的两头。而对方也不再轻敌,三人合力,同时向飞黎的面门、腰部、下肢发起攻势。飞黎稳住步伐,先向后撤出半步,以右腿为支点,身体微微下沉,左腿顺势后移,踢中攻其下肢之人,并借助对方攻势借力打力,使其小腿失去了行动之能。同时左手下移,右手把住断木的尾端,一个绕身回扫,正中攻其面门之人手臂,巨大的回旋力震得其两手生疼。 两人已经失去了战斗之力,第三人也正好靠近飞黎之身。飞黎大喝一声“正好”,腾出的左手便顺势握拳击中其腹部,对方抱腹倒地,一时间也无法起身。 断木犹如一杆长枪,在飞黎的手中使的虎虎生风。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前后不足三秒,紧紧一招之内,飞黎就将四人全部解决。而李梦颖此时也惊讶地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废物。” 为首之人双手背后,慢慢地朝飞黎走来。飞黎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时刻做好再次进攻的准备。黑衣人的慢慢靠近,让飞黎感受到了异常的寒气,他心里清楚,那四个人不过只是小喽啰,真正的高手还不知道如何出招。 对手的不慌不忙,让飞黎提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他跟随对手的步伐,稍稍移动了身体,以便将李梦颖完全挡在自己的身后。 “好身手。真是没想到,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飞教授竟然有如此的功夫,看来是我轻敌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陷阱,就等你往里跳呢。” “少废话,出招吧。” “我的招式就谈话,你不是擅长心理战术吗?咱们就来心理战,我有把握你会自己跳进我的陷阱。” 第四十七章 飘忽不定的心 雾气越来越浓,成栾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周围一片混沌,看不清任何的景物,只觉得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慢慢朝自己走来。 “你是谁?”成栾冷静地问。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的本心。” “不要装神弄鬼,这样的手段我见得多了。”成栾快步上前,一个擒拿准备将躲在浓雾中的人揪出,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人影飘忽不定,在成栾靠近的同时,瞬间向后移动。 “一个人信念不坚定怎么可能抓得住自己飘忽不定的心。”影子在浓雾中穿梭,声音就像是在山川中回响,立体的压迫感让成栾的额头渗出了细微的汗水。 “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妖魔,任何所做所想都来自意识世界,不是吗?” “你想怎么样?” “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威胁,我也就是在你精神稍稍松懈的时候才能冲破你的束缚和你交流。我只是要提醒你,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会错上加错,不仅救不了曾强,还会害了飞黎和李梦颖。” “我的事情,我会解决,我有我的分寸。” “你心里很清楚,这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你会在自己的内疚中越走越远,迷失在浓雾中。不要再固执了,只要你放弃你心中的幻想,你们就能离开这里。你仔细地将整个事情好好的想一想,是谁请你去博物馆参与的安保工作,又是谁抓住了你们的心理弱点带你们来到了这里,这才是你一个刑侦队长该想的事情,而不是天天的幻想如何补救自己犯下的错误。” “幻想?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止是我,整个这个世界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你为了完成你心中的亏欠,不惜将自己困在这个虚幻的世界中。在飞黎和李梦颖逐渐接近真相的同时,想尽一切办法进行阻止。难道不是吗?” 成栾沉默了,短暂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成栾内心深处,一直有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这个坎儿伴随着成栾度过了十年,一旦他认为这是一次能弥补自己过错的机会,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不惜一切代价。 “不要再危言耸听了,什么虚幻的想象,这一切都是神秘人物设计的局,我和飞黎还有李梦颖被困此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结束这一切阴谋。” “好吧,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威胁。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 一阵冷风将浓雾从中间劈开,成栾的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 “左边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右边是通往现实的大道。选择陷阱,你会按照你心中的渴望,继续弥补你曾经的亏欠,选择大道,你会和飞黎、李梦颖回到来时的原点。怎么选择,你自己决定。” 浓雾覆盖下的岔路,左边朦朦胧胧,右边清晰可辨。 成栾没有犹豫,冲进朦胧的迷雾中,坠入深渊。 深巷中,飞黎和黑衣人还在对峙。对方始终平淡阴冷的言语,带给飞黎的是强大的压迫感。 “后面的姑娘,别总躲在飞黎的身后,你的能力不比飞黎差,为什么要表现出弱弱无能呢?” 黑衣人直接向李梦颖抛出问题,这让飞黎没有预料到。李梦颖原本紧紧抓住飞黎的手慢慢松开了,小心地从飞黎的身后走出。 “心理学原本就没有攻击性,它只是用来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解脱。如同黑暗中的指路明灯,让行走者不再孤独和害怕。” “哦?指路明灯,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心理,心理师就能准确的把握吗?一旦有了偏差,指路的明灯说不定就会变成深渊陷阱。” “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是一位医者应尽的义务。当然,这需要充分的学术理论做后盾,我们要尽全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有意思,需要帮助的人,什么是需要帮助的人。在我看来,每一个人都有多多少少的心理问题,那是不是意味着,每个人都要接受心理治疗?” 黑衣人语气平和,就像是一个患者渴望咨询医生,如果不是他的一身黑衣装束,也许三个人就真的像医患关系一样,围桌而谈。 “当然,人们的生活中会接触各色各样的人和事,每个人处理的方式不同,得到的结果也不同,产生的影响也就不同。这也要看每个人成长的环境和家庭的教育方面,也会对人生的走向起到一定的作用。” “哈哈。”黑衣人笑了,笑声隔着面纱,犹如一个巨鼓发出沉闷的声音。“这么说,你的经历怎么样呢?二位的经历应该和普通人大不相同,最后的影响也会像蝴蝶效应一样,越放越大。” 黑衣人开始了进攻。 “十五年前,车祸现场。李峰,也就是你的父亲做错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改变了你父亲的命运,同时间接改变了你的一生,也为你今后的道路划定了路线,才有了现在的你。那么,你应该感谢还是怨恨那场车祸呢?” 一件原本悲哀的事情,在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其影响力有可能发生惊天逆转。很明显,李梦颖中招了。 十五年前,不可否认,是李梦颖和飞黎永远的伤疤。但是,正如黑衣人所说,正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事情,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怨恨的同时,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许的感激。李梦颖看了一眼身旁的飞黎,这个现在最重要的人。 “哼!我们的心理我们来解决,可是,你的心理又谁来解决呢?” 李梦颖一时无法言语,飞黎强过话头,将话题的矛头对准对方。 “我?飞教授看出了我的心理?那就请飞教授帮我化解化解。” 暗战,看似一步退让,事实上以退为进,攻守相成。太紧的逼问,反而会留给飞黎更大的进攻机会。 高手! 飞黎的一问,完全是为了避开和李梦颖的冲突,让李梦颖有足够的时间冷静的思考。接下来飞黎想想尽一切办法,戳中对方的要害。 “自信,是一个人处事的能力和方法。很明显,你缺乏自信,一个缺乏自信的人如何能成事?” “哈哈,”黑衣人揭开了面纱,一张清秀的面庞展现在飞黎的面前,“我说一个人,你们肯定都认识。成栾,是成栾命我前来取回他想要的东西。” 第四十八章 被掩盖的现场 刑侦支队里一片紧张的迹象,所有人都忙碌于自己的工作岗位。白鑫独自一人现在走廊抽了根烟,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后走进了办公室。 邹文和韩震从现场回来之后,就各自走进了实验室,对现场所搜集的线索进行进一步的检验和推断,包括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死亡原因、凶器的判断,另外通过现场血迹的分布状态和物品烦乱的形态判断模拟出凶手行凶的大致流程,并通过调看周边监控录像,捕捉到可疑人员或者死者的当日的行动轨迹,最终结合死者的身份和相关线索得出结论,对嫌疑人进行侧写画像,确定抓捕或者侦破方向。 白鑫面对着刚刚呈递上来的监控结果,一脸困惑得又伸手摸出了香烟,烟头蝇火的一亮一灭,似乎只有在浓烈尼古丁的刺激下,他才能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究竟为何?沉寂十年的对手又出现了,当年的水明月究竟是死是活?现场的那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案子到底和邹文有没有关系?”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在白鑫的脑中闪过,直到韩震推门进入,对白鑫的判断又增添了一个疑问。 “白队,咳咳咳,”韩震刚一进屋就被满屋的烟气呛得说不出话来,他慌忙伸手扇了扇脸前的浓烟,调整了一下视线才算看清了白鑫的方位,“白队,重大发现,现场之所以凌乱,也之所以血迹斑斑,其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要掩盖原有的案发现场。”韩震将检验报告放在了白鑫的办公桌上,继续自带神秘地说着,“案发现场原有的地板上其实本来是画有一张图案,凶手费尽心机弄乱现场就是要掩盖那张图。”白鑫翻开韩震的检验报告,第一页就是那张奇怪的图案。 原本血迹斑斑的地面经过韩震的处理出现了一幅血红色的图案,几乎覆盖了整个客厅的地面。图案形态诡异,加上血红色的底色,也为图案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白队,案发现场的地面是由一个机关所控制,地板砖也是特质的双面地板砖,在机关的控制下可以来回转换。凶手用血迹将现场覆盖应该是故意为之,刚刚我又重新返回现场,很容易就找到了机关的所在,我想以凶手当时的情况来看,既然他有时间以血覆盖,为什么不找到机关翻转地板,凶手舍近求远,不知意欲何为,另外,”韩震又拿出一个文件夹,“这个图案我也查过,你猜是什么?”韩震将文件递给白鑫,不出所料,都是《山海经》的资料,厚厚的资料拿在手里都觉得沉重,白鑫心急,将文件扔在了桌子上。 “捡重点说,别卖关子。” 韩震看了看领导的脸色,连忙收起了调皮的表情,将文件打开翻到了印有图案的那一页,“案发现场的图案是一个上古神兽,夔,《山海经·大荒经》记载: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又是《山海经》!你说它叫什么?夔?邹文?” “正是。” “韩震,你说这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还是……”白鑫又习惯性地摸出了香烟,却发现烟盒已空,随手扔掉之后,只得将打火机不停地在手中旋转。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白鑫的心中闪现,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指向了十年前的旧案,虽然白鑫不想,但是现实却不得不让他做出决定。 “当当当”敲门声过后,邹文推门走了进来。白鑫迅速收起了面色,一下握住了邹文的手。“来了,我们马上开会,你也参加吧。” 邹文神秘的一笑,半开玩笑地说:“手掌局部用力过大,虽然视线没有明显的偏移但是瞳孔缩小,表情凝滞,这一切都表明你们有事,对吧?韩震。”邹文看向韩震,韩震连忙偏头摆手:“邹哥,我先去会议室准备,白队我先走了。”韩震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文件,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也和飞黎学会了,没事就喜欢分析我的心理,就喜欢拿我做实验,成队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分析分析成队。这套理论不要用于自己人好不好,多分析分析嫌疑人,要不然啊,小心以后没朋友。”白鑫叹了口气,已经基本确定他们回来了,“走吧,会议上我再详细跟你说。” 东方琳拿着报告走进了会议室,将报告一一发给了在座的每一个人,冲白鑫做了个鬼脸之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小李打开了幻灯片,一张张案件信息资料呈现在众人面前。 “根据从小区的保安处和邻居们得到的信息,死者刘威,男,年龄52岁,湖泽市《山海经》、百竹沟研究组成员,多年来一直致力研究《山海经》和百竹沟,曾发表过多篇论文,都引起了巨大反响。”小李操作着投影切换了画面,一张清晰的照片和简介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我走访了刘威的同事,根据同事们的反映。刘威独居,他的父母也都不再本市,周围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目前仍然单身,平时非常低调,日常生活也比较单一,每天早出晚归,和同事们也很少交流,另外,他的邻居所说,昨天晚上总共有三个人前来找过刘威,但是具体是谁,目前还不清楚。” “邻居可靠吗?” “他的邻居是一个独居老人,睡眠质量非常浅,当晚非常清晰地听到,邻居的门开关了四次,应该可信。” “小区的监控画面目前还在分析中,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不过,”东方颖看向邹文,又转头看了看白鑫,犹豫了片刻,敲出了四张监控的截图画面,“我根据报警电话的时间和死者的死亡时间,我找到了同一个身影,根据监控画面的还原处理,得到了两名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其中一个就是刘明。” “刘明?吴琏案的那个女孩的父亲刘明?” 白鑫的脑中忽然闪现出发给成栾的信息。 “正是,那个自称是‘东郭先生’的刘明。” 第四十九章 纯黑的鸡尾酒 “另一个人是邹文。” 东方琳有些无奈的说出了邹文的名字。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所以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邹文,白鑫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一包烟递给了邹文一根,邹文笑笑摆手,“会议室里还是不抽了!” “好,那咱们就说说正事。” “没错,我昨晚,的确找过死者,但是当我到达现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并且我在现场发现了凶手留下的讯息,于是就赶往了杨梅路,只不过我没有见到约见之人。” “讯息是如何传递给你的?” 邹文拿出了一张纸条,交给了白鑫。白鑫打开后,几个用报刊文字拼成的留言出现在了眼前。 “不要报警,否则你永远不可能见到他,明天早上七点半,杨梅路报亭见。” “他是指谁?” “是我父亲邹强,也就是在十年前的案件后神秘失踪。当年案子尘封之后,我就觉得案件没有那么简单,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同样的想法。我找了他十年,没想到他们现在又回来了。” 白鑫看完将纸条交于韩震又重新看向邹文问:“你怎么会认识死者?” “刘威是全国《山海经》和百竹沟研究的权威人士之一,我找他无非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些关于《山海经》和百竹沟的事情,而且我怀疑,对方一切的行动都是围绕着《山海经》展开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只是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 白鑫示意韩震将刚刚案发现场发现的神兽向大家做了展示,并向邹文摊了牌。“这个是刚刚韩震在案发现场的地板上发现的一幅图案,经过查询,血红色的图案所展示的是《山海经》的上古神兽,夔,目前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是死者给我们留下的侦查方向,还是他就是指向你的一个线索,我们不得而知。” 邹文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龙夔玉牌继续听着白鑫的报告。 “另外,韩震也现场检查过机关的开启装置,也是一个非常普遍的机括,以凶手的冷静的作案手法来看,他不可能找不到启动机关的方法。凶手没有将图案翻转,而是用死者的鲜血覆盖,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做法。在死者倒地的位置,我们还发现了疑似是死者在临死前用鲜血写的一串数字。” 白鑫又调出一张照片,刺眼的血字冲击着大家的双眼。 P256。 “这应该是个页码。可是现场书籍众多,不知道死者指的的哪一本书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什么意思。目前,韩震和东方已经着手调查。所以,我的意见是,为了你的安全和案件的侦破,我希望你能放下包袱,全力破案,就像以前一样。”白鑫向邹文伸出了右手。 邹文自始至终都表现得非常冷静,而此时他露出了在白鑫看来琢磨不透的微笑,似乎是表示同意,邹文和白鑫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得到你想知道的答案。那我们说一下现场尸体的检验结果。”白鑫让邹文将尸体的局部照片投在了屏幕之上,一张张惨烈的照片让人浑身不舒服。 “根据验尸结果,死者并没有出现毒理反应,身上也并未出现约束性伤痕,因此可以肯定的是,死者与凶手熟知,并且甘愿受死。”邹文用水笔敲了敲桌面,“而且凶手用了烫、打等多种方法折磨死者,最终砍掉了死者的头颅并带离了现场。” “白队,尸检报告和现场结果你都知道了,说说你的看法吧!” “凶手,男性,年龄在35岁至45岁之间,受过高等教育,沉着冷静,心理素质超强,有固定的工作,表面上为人亲和,但是性格孤僻,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行为相对低调,很可能从事技术型工作,夜班居多,工作灵活性较高,有可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企业。小时候受过挫折,单亲家庭概率较大。另外,东方,将刘明的照片调出来,”说着,东方琳快速将照片放大,投到了屏幕上,“刘明应该不是直接的凶手,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刘明过去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没有什么大本事,不可能有这样的头脑,但是他能两次出现在现场附近,肯定要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虽然他一再尽量隐藏自己,但是他还是没有学到精髓,他所有的动作能看出来多处模仿照搬的痕迹。所以,只要找到了刘明,我觉得就能从他的嘴里得知一些有用的线索。” 迟到的阳光照进巷口,让冷漠的气氛吸收到了久违的温暖。黑衣人抬头感受了一下暖心的阳光,右手朝天,打了一个响指。忽然间,原本柔和温暖的阳光逐渐放大,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将飞黎三人罩于强光之下。待飞黎再次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豪华的酒吧内。 整个酒吧装修得金碧辉煌,然而却没有一个顾客,就连安保和服务员也不知踪影。酒吧就像是为飞黎和李梦颖特别准备的一样,只有一段他们都熟悉的旋律。 “外面太冷了,好的心理疏导,环境也同样重要。舒适的环境下才更能放松,对治疗也更有效果。来,我给你们调了杯鸡尾酒,你们一定喜欢。” 黑衣人也换了身西服,坐于吧台,熟练地晃动着手中的调酒器。转眼间,一杯纯黑的酒展现在飞黎和李梦颖面前。 黑色的酒水,在高脚杯中犹如旋转的黑洞一般,将飞黎的视线紧紧的吸引。 “纯黑的鸡尾酒!你怎么会调?” “你给我日记本,我告诉你答案。咱们都不吃亏,相互协作。”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飞黎,神秘的笑容挂于脸上,这才是自信的笑容。 飞黎犹豫了,纯黑的鸡尾酒是飞黎的母亲独创的,没有人能够调得出来。在灯光的照射下,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不停的旋转。 “飞黎,不可!” 李梦颖紧紧抓着飞黎不放,可是这样也没有阻止飞黎接近那杯似乎有神奇力量的黑酒。 “尝尝,看味道一样不一样。” 黑衣人很绅士的将酒交于飞黎的手中。飞黎接杯的那一刻,熟悉的清香扑面而来。 是妈妈的味道。 泪水已经无法控制,夺眶而出。 第五十章 不老的容颜 湖泽市本就是一座文化城市,丰富的文化底蕴是上天赋予这座城市的标签,多少年来,从古至今,湖泽一直面对文化的冲击和洗礼,《山海经》和百竹沟就是其中文化的代表,多少人为探寻其中的奥秘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何川科技苑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国家为《山海经》和百竹沟的研究者们专门建立的研究机构,其中的工作人员都是行业里的领军人物。每一位研究者都有自己独立的研究室,加上绝对安全的安保系统,这里既是科学的秘密基地,又是一座不为人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慢慢失去了他原有的本质。 宙斯再次推开那扇熟悉的大门,大门内是依旧没有变化的机器设备。这些冷冰冰的设备在宙斯的眼中,都只是一些直观的机器,没有温度,没有感情,有的只是一些不知所措和无可奈何。唯一能让宙斯感到高兴的确是那张水晶床上那张沉默依旧的容颜。 “今天感觉怎么样啊?”宙斯压低了声音,一口商量的语气,跪坐在床边,开始对床上的女人讲述着今天发生的故事,“文丽,你知道吗?我今天给自己做了个午饭,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终于没有把鸡蛋煎糊,但是最后却忘放盐了,不过看是看不出来的,总算可以端上桌了,哈哈,如果你看见了恐怕又要说我不长心了。” 说话间,自动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从门后飘了进来,没有一点声音。宙斯慢慢放下了女子的右手,又深深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后转过身去,抬手示意女人坐下。 “怎么样?还好吗?”宙斯恢复了他严肃的表情。 “刘威的事情,红桃K已经办妥了,只不过目前白鑫已经开始怀疑咱们了,您看……”女人将身体轻轻前倾,双手交叉放于右侧,将后半句话交给了宙斯定夺。 “在计划里,我不允许任何隐患的发生,如果有,那只能是一个结果。”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女人快速起身,转身准备离开,宙斯却突然又将她叫回。 “邹文现在怎么样?” “虽然他知道的信息比较多,但是却无法将线索相连。现在,他在刑侦队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就是借调过去的人,估计不会受到重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得到什么。” “这样可不行,我不喜欢自己的对手什么都不知道就败下阵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的任务就是将所有的精力放在邹文的身上,其他的事就交给红桃K去处理吧,这是红桃K自己的事,他有必要做个了断。另外,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要做得像。” “明白!” “飞黎和成栾呢?” “目前还未有消息,不过已经有些眉目了。根据我的调查,他们是去市博物馆参加画展,之后便人间蒸发了。应该是被人劫持了,我正在破解对方的IP,很快就有结果。” “博物馆?有没有派人调查?” “已经安排,只是,现在博物馆被警方控制,我的人混进去不容易。” “劫持?哈哈,有意思。这个人能一下子劫持这么多人而不露痕迹,不简单。要详细调查,看看对方劫持飞黎的真正目的,决不能耽误咱们的计划。” “我去处理。” 邢局接到白鑫的汇报之后,匆匆处理完后,便快速来到了刑侦支队。正好与邹文撞个正着,二人都没有说话,邹文只是对身后的白鑫扔下了一句话便离开了刑侦支队。东方颖跟上小声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等咱们把事情搞定了,他就回来,现在回家睡觉。”白鑫整理了一下衣领,跟着邢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案子有侦查方向了吗?”邢局也顾不上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你确定是他们又回来了吗?” “案情的分析报告,稍后我会发给你,现在我可以肯定,十年前的对手又出现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出击,抢在对方前面查出真相,这样才能让死者瞑目,也能减少不必要的死亡。”白鑫长叹一口气,想点烟却有收回了右手,“我需要您的支持。” “你有什么计划?” “专案组重新启用,我还要十年前的人马,除了东方琳和飞来峰外,邹文和飞黎也要加入。” “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邹文现在也是嫌疑人之一吗?” “没错,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邹文身上的嫌疑的确很重,但是如果对他进行跟踪暗查,效果肯定不会明显,反而会加重他对我们的排斥,一旦让邹文感受到了不信任的气息,他会彻底地在我们眼前消失,到时候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相反,如果将邹文留在身边,一来可以随时随地地对他进行控制,二来也能得到邹文的帮助。如果他有嫌疑,就肯定会露出马脚,如果他是清白的,那他就会用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邢局,您觉得呢?” “别再说了,我现在没有下达对邹文的通缉,已经是看在多年的情面上了。总之,这件事情还需再议,专案组的事情,先放一放,一来还缺乏有效的证据,二来飞黎和成栾现在还下落不明。已经二十四小时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危。如果说对方真的回来了,那么现在找回飞黎和成栾才是关键,对方的目标很可能也是他们,你现在要做的除了继续调查案件,还有就是要全力搜寻飞黎和成栾的下落。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看见飞黎和成栾站在我的面前。 明天,飞来峰过来报到,至于邹文,我觉得你还是要再考虑考虑,要用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事情搞砸了,他邹文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什么事情没有。但是,你我包括你的团队,可就要集体回家抱孩子了!”邢局看了看时间,“先忙案子吧!我就不信了,没有了邹文,你们就破不了案了?我先走了。”邢局推门离开,正好撞上了门外偷听的东方琳,她赶忙找借口掩饰自己,只说来找白鑫有案情的汇报,邢局也没有理睬,大步下了楼。 “怎么样?还是不同意?”东方琳看着白鑫皱成麻花的眉头问。 “邹文、邢局,都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