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武士的起点
“就这？就这？就这？”
“这就穿越了？”
黑夜下的山麓入口，一个约莫1米8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的男人傻眼地看着四周。
阴郁的黑夜中，四周被长得歪瓜裂枣的树丛覆盖，深山里冷不防响起一声凄惨的怪叫，渗人无比。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上一秒慕言还在键盘上舌战群儒时，下一秒就突然出现在这鬼地方。
看看四周，既没有和蔼慈祥的老爷爷、也没有虎背熊腰的引路人，更没有天生孤儿主神之流。
这穿越穿得没道理啊！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声在脑海中响起，顿时让慕言精神一振。
这熟悉的字眼，这悦耳的声音……
标配金手指，到货了！
“已与游客7221658号连线成功。”
“警告！本系统目前尚处于开发中中，仅提供测试版1.0使用。”
“连接错误……”
“当前版本号与最新版本不符，请游客进行联网以更新。”
“……”
“联网失败。”
“非常抱歉，本系统暂时无法使用，请联网更新至最新版本，若仍有疑问请与开发者联系。”
“……”
“……”
沉默。
还是沉默。
一直沉默。
“系统？”慕言试探着问道。
“系统你说说话呀？不要这样，我害怕。”语气渐渐夹杂哭腔。
————时间悄然流逝。
重新冷静的慕言蹲在灌木丛中，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四周，思维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凉了。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就在刚才，他的系统突然就不见了。
那么大个系统，刚刚还在耳边嘤嘤嘤的叫着，怎么就不见了呢？他甚至连金手指的名字都不知道。
社会已经险恶到这种程度了吗？
一缕刺骨的寒风吹过将慕言拉回现实，看着周边渗人无比的阴森树丛，慕言打了个冷颤。
“总之先离开这个鬼地方，万一真见鬼了怎么办？”
于是慕言向后一挪步。
“啪！”
“？”
背部似乎顶住了没有实质但确实存在的东西，双手向左右伸展，同样被某种看不见的墙壁挡住。
整个人好似呈大字一样呆在原地。
“卧槽，空气墙。”
“叮。”
“检测到游客7221658号无法正确中断连接，系统应急自检开始。”
“警告，无法连接网络，应急自检失败，重复……”
“……”
“尊敬的游客7221658号，因系统出现未知错误导致您无法正确中断连接，请不要慌张，开发者会立即着手解决问题。”
“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在下一声提示后，系统将转换为开发者版本，在开发者解决问题的时间里，请您尽情享受这个未知的世界。”
“叮。”
“系统版本更换，当前版本:开发者版本1.0，提示，该版本尚出于开发阶段，部分功能缺失。”
“数据同步完毕。”
【当前世界:仁王(1555年)】
【是否开启预制任务编辑？】
一抹蓝光投影悄然浮现无慕言眼前。
“仁王？就那个神仙打架的游戏？”
慕言来不及认识许多问号小朋友，更来不及思考系统所说之话的深意，急忙确认道:
“开启。”
【任务:~】
【描述:~】
【奖励:~】
慕言:？
“啥意思啊？”
……
最终，经过慕言努力琢磨。
系统所谓的任务编辑器，单纯的只是自选任务，奖励随难度提升，一切没有任何强制性甚至惩罚措施，堪称当代系统楷模，不愧为所谓的开发者版本。
唯一遗憾的是，一旦接取任务除了完成外不能取消，这一点对开发者模式来讲似乎有些奇怪。
不过这些不重要。
穿越者应当与之匹配的排面，并且在熟知游戏内容的前提下，选择低难度实在有辱穿越者的尊严，是对人格的践踏，所以理所当然的……
难度？
拉满！
敌人实力？
拉满拉满！！
得到的任务是——
【任务:超越修罗者】
【描述:杀死所有隐藏于常世的妖怪并荡空无间地狱，且最终击杀妖怪数量不得少于99999999个。】
【奖励:？？？】
……
【任务:古今无双的武士】
【描述:击败所有名将并同时击杀上古大妖大岳丸、玉藻前、酒吞童子】
【奖励:神灵庇佑武器×1、武技进阶书×1】
……
【已触发并锁定终极任务，未完成任务可能导致游客无法进行新一轮轮回。】
……
慕言看着捣鼓出，显示着进行中的二个终极任务一时陷入沉默，然后默默的降低了难度。
“算了算了，难怪近年穿越市场不景气，人均怂狗，算我一个又不丢人。”
【任务:武士的开端】
【描述:杀死一个骷髅武士。】
【奖励:破损的武士刀×1】
“很好，这才是人类能接受的程度，相比起畏畏缩缩的收集，真男人就该充满热血激情的杀妖，即不失穿越者的面子，又能磨练技艺，一举两得！”
……
就慕言的情报来看，仁王的世界观是建立在日本纷乱的战国时期，因灵石的加入，战争造成的无数伤亡也主动、被动促使了“妖鬼”的诞生。
“妖鬼”不同于“妖怪”，前者多是由生物吸收灵石诞生，以强烈的执念为食，堪称不死的存在，唯有拥有杀鬼之力之人方能根除。
而“妖怪”，便是传说中的山中精怪，不过同样受到灵石的影响，失去理智，变得弑杀暴戾。
两者亦有“荒魂”与“和魂”之称。
……
仁王整体剧情跨度长达百年之久，又分为两条线。
一线，一个哑巴半妖的封印之路，期间杀过姊妹、打过妹夫，甚至反复鞭尸成为天下人的猴子(丰臣秀吉)，最后在亲妈的指引下封印并消灭上古大妖大岳丸
二线，金发碧眼的卑鄙外乡人在各大势力左右横跳，最终帮助老乌龟(德川家康)一统天下。
整个剧情，两代主角几乎从头到尾都穿梭在战场，不是砍妖鬼就是在追着砍妖鬼的途中。
慕言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参与其中。
因为人被杀，就会死。
他仍是个脆弱人类，只有一条命，跟不死人和半妖那是天差地别的。
而系统的任务编辑内有着数十种妖怪、上百种任务，除了终极任务之外，没有任何关于人类的任务。
有的只是杀鬼杀鬼杀鬼杀鬼，深刻贯彻了一个刷子游戏标配的基本操作。
“那么问题来了，没有杀鬼之力的普通人类究竟该怎么杀鬼？”
“用嘴吗？”
任务陷入僵局，慕言无奈地跺了跺脚，环顾四周。
因为切换到开发者版本的系统，连带着身后的空气墙也被撤销了。
正当慕言寻思着下山时，黑暗的丛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有规律的“咔擦咔擦”的脚步声。
“人还是鬼？”
慕言脸色一白，急忙钻入泥巴路旁的灌木丛中。
既然知晓是仁王的世界，那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在这深更半夜的往深山上走。
答案不言而喻。
慕言屏住呼吸，随着黑暗中“咔擦咔擦”的声音愈来愈近，一道矮小枯瘦的身影于黑暗中的泥巴路上慢悠悠地走来。
一头不知多少年没清洗过的苍白杂乱如鸡窝的长发。
满是豁口的深蓝色的破旧和服将枯瘦如材的身躯包裹，其主人那双散发着诡异红光的眼珠恍如黑暗中的两个灯笼似的。
额头上那对标志性小尖角散发出幽幽橙光，口中还喃喃说着什么，就这么就晃晃悠悠地的向慕言的方向走来。
慕言的心跳陡然加快，同时脑海飞速运转，与游戏中的信息对比，瞬间锁定了来者之人，不，来者之鬼的身份。
“山姥！”
第2章 这是妖刀
在古代日本有着将高龄老人弃于深山自生自灭，以减轻家庭压力的习俗，俗称为“弃老”。
而山姥，有一说法便是由被遗弃的老人满怀怨念而亡，死后化为山姥，攻击过往山间的路人与旅客。
当然，比较大众的说法是山姥有好有坏，并且形象不一，留下许多神话故事。
不过在仁王的世界中，见面山姥不捅你两刀，已经算和蔼可亲了。
……
当山姥身影愈来愈近，那张丑陋扭曲的怪面出现让慕言瞳孔猛缩，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叮】
【修复了游客过于恐惧而产生负面影响的BUG】
下一刻，慕言狂跳的心趋于平静，刚才还被山姥模样、气势吓得心颤与压抑不翼而飞，甚至慕寒差点笑出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恐怖片到了高潮点，即将出现恐怖之物时，却发现这其实是个恶搞搞笑片，之前积累的种种心理暗示荡然一空，哭笑不得。
“系统你继续叮啊，嗯，叮到无敌为止。”
慕言刚说完，一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脆提示声响起。
【叮】
【修复了游客语言不通的BUG】
紧接着，慕言耳边响起了一声声像是指甲刮硬物的刺耳话声。
“人类的气味，就在附近。”
“他在哪？”
“他在哪……”
慕言郑重的反复确认，得出了答案。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掌握了世界通用语，听懂了山姥的话。
不要说了，系统牛批，请继续叮。
……
没有各种负面情绪影响，慕言此刻的思维无比清晰。
游戏中，山姥最为致命的只有一招咸鱼突刺，其余诸如行云流水的瞎几把乱砍，属于一个强力的自控技能，整体实力相当白给。
游戏放进现实，慕言无法确定会更改成什么模样，更何况此刻的他并不具备杀鬼之力，留得青山在显然是明智之举。
但慕言却自顾自打开了任务编辑页面。
【任务:武士的开端】
【描述:杀死一个山姥。】
【奖励:破损的武士刀×1】
【任务接取成功】
游戏放在现实不能一概而论，同样现在现实中也不必被游戏系统拘束。
在仁王游戏中，是存在妖怪武器的设定的，换而言之，妖怪长年使用的武器本身就是最好的杀鬼武器。
慕言盯上了山姥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尖刀。
身在灌木丛中的慕言随手捡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身体压低，如同起跑的准备制式。
虽说曾是键盘侠，但长期养成的自律性让慕言的身体足够的强壮，配合1.8米的壮硕体型，在出其不意下，慕言有把握瞬间将瘦弱的山姥给放倒。
除非它是身高1.5米，体重300kg的怪物。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吨位可走不出现在这般轻巧的脚步声。
……
近了。
更近了。
“他在哪”的声音清晰环绕耳边，慕言眼睛死死地盯着山姥，他甚至能看清山姥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尖刀上发黑的血迹。
浑身绷紧，小腿的肌肉随着发力而扭动如同地龙翻身般。
就是现在！
黯淡的月光下，一条通向深山的泥泞土路，一道黑影从灌木丛迅猛跳出如猛虎出笼，仔细看去，那矫健呈流线型的肌肉一缩一拢间，整具身体猛然爆发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来不及反应的山姥给撞飞了出去。
然而现实是……
黑不溜秋的土路上，一个高大青年向一位瘦弱老人悍然出手，撞倒老人不说，竟抄起巴掌大小的石头狠狠砸击老者头部，其场面之凶残、行为之恶劣，简直丧心病狂。
……
慕言轮起石头朝着山姥脑袋一顿猛砸，连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但山姥除了脑袋坑坑洼洼染了次发外，大概只是脑壳有些发昏。
不过慕言的目标也不在此，见山姥还没缓过神来，又拿起石头砸向握刀的手腕。
“嘭嘭嘭！”
几次砸击几乎将麻杆似的手腕给折成几段，直到手中的尖刀掉落，慕言急忙捡了起来。
刚一接触菜刀，慕言只感觉意识忽然一恍，紧接着便被眼前出现的信息吸引。
【名称:山姥菜刀】
【等级:15】
【品质:妖器】
【评价:山姥所持的凶刀，刀内寄宿着强大的怨念，祈求不要出现让它饱饮鲜血的那一天吧。】
尖刀整体与尖刃杀猪刀相似，但刀身更加宽厚，长度更与寻常胁差等同，堪称缩小版“斩月”。
妖怪所用之刀，可不就是妖刀么，货真价实的妖刀。
慕言凝视着刀身上发黑的血迹，旋即刀身一转，径直朝山姥脑袋砍去。
“啪！”
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山姥额头上一对袖珍小角应声而断。
鬼角，是妖鬼一身力量的源泉，一旦断裂会导致妖鬼虚弱至气绝但并不致命。
就在山姥鬼角断裂的刹那，只见它突然尖啸一声，当即一股浓稠如墨的物质将土地侵染，瞬间将山姥与慕言笼罩，黑夜突然黯淡，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刚想给出致命一击的慕言身体一顿，在进入黑白世界的刹那间，像是错觉般，慕言只感觉一团充满恶意的邪念钻入脑袋，晃神间却又消失不见。
黑白世界的出现只是个插曲，丝毫没有影响到慕言的动作。
双手合握妖刀笔直的对准山姥脑袋，随着一声轻哼，充满锈迹的刀尖悍然落下。
“——噗嗤！”
大量浓稠发黑的血液伴随着点点星光疯狂的喷洒而出。
感受到致命伤害的山姥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妖刀轻易破开头骨深入浆糊似的大脑，腥臭恶心的血液溅射在慕言的脸上，但他的眼神却是古井无波，没有丝毫变化，就像常年累月挥刀的杀猪匠，刀只是一如既往的落下、斩断，没有丝毫杂念，只是简单的挥砍而已。
随着山姥挣扎的动作，慕言猛然发力，深入脑袋的妖刀顿时反转，猛地向一侧划动，就像切西瓜一样，直接将山姥骇人的脑袋给破成两半。
霎时间，无数精华光点从破开的脑袋向外疯狂涌出，眨眼消失于夜空。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提示消失，一把武士刀凭空出现掉落在慕言身旁。
不过慕言并没有理会这个，反而静静地看着身下逐渐化成灰烬消失的山姥，自始自终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都没有出现大的起伏。
良久，慕言像是如梦方醒般打了个冷颤，长松一口气道：
“杀鬼，还挺容易的啊。”
第3章 弃老
回过神来慕言急忙捡起身旁的武士刀。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这句话早已耳闻许久，慕言相信这次系统也不会让他失望。
【名称:破损的武士刀】
【等级:10】
【品质:名器】
【评价:这是一把久经沙场的杀器，浓郁的杀伐之气可震慑一切魑魅魍魉，并能对妖怪造成一定伤害，但比起再次拼杀，或许更适合镇宅辟邪。】
系统的评价出乎预料的高，再看看武士刀外表。
简陋的刀把上满是伤痕泥垢，坑坑洼洼的刀身像极了一把刀式锯条，无愧于“破损”二字。
慕言看了看破损的武士刀，又瞧了瞧斩杀山姥后，隐隐有妖异紫芒闪烁的妖刀，顿时高下立判。
“——啪！”
“什么垃圾玩意！”
慕言果断将武士刀给丢在一边，美滋滋地拿起妖刀来。
【名称:山姥的凶刀(5/100)】
【等级:15】
【品质:妖器】
【评价:刀中的怨念品尝到鲜血再无法停下，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最好马上丢了它。】
这一次妖刀的介绍页面多出了一个进度条一样的东西。
慕言琢磨一会，便意识到进度条的含义。
在游戏中，妖怪武器有着妖念累积的设定，一旦妖念蓄满，届时妖怪武器会解开限制大幅增加攻击力。
慕言不清楚妖刀的进度条蓄满的后果，但一个山姥加5%，这就意味着还能再砍18个山姥，进度条也就卡在95%，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要慌，问题不大。
倒是系统也太贴心了吧，评价还实时变化。
收拾完毕，慕言不由回想起之前连续两次恍神的异常反应，以及斩断山姥鬼角后诞生的黑白世界。
那分明是“常暗”！
常暗，妖怪所居之幽冥，美丽且不祥的空间。
在游戏中，这是各大BOSS独有的类似于领域技的存在，身入其中的妖怪恢复妖力的同时各方面获得极大的增强。
而人类进入其中，精力遭到削减，精神萎靡，严重者甚至会暴毙而亡化为妖怪，是一个生人勿近的领域。
之所以慕言不受影响，大概是系统那句“修复恐惧产生的负面影响的BUG”的范畴格外的广。
只是没想到在现实中，连个十八线外的小怪也具备了这种能力，要是在战场上召来常暗，哪还有人类军队的事。
就在慕言寻思着下一步行动时，一道苍老的喊叫声从黑暗中传来。
“那边的年轻人，快离开这。”
寻声望去，只见土路尽头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道近似人形的佝偻身影。
从声音上分辨显然是一位老者，但黑暗中没有任何照明工具，行常人相背之事，毫无疑问，是鬼！
慕言紧了紧妖刀警惕地看向黑暗中的身影。
就在这时，系统却忽然跳出一段信息。
【触发随机任务】
【任务:不净灵山的怨灵】
【描述:往日福地灵气不再，浓重的怨念经久不散，找出隐藏在姥舍山中的怨念鬼，并击杀。】
【奖励:太刀奥义“剑禅一如”、天下五剑其一。】
【随机任务为高危险等不确定性任务，请谨慎选择。】
慕言眼神一凝，任务信息中提到的怨灵鬼，虽然在游戏里是个铁憨憨，但无论体型还是妖力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妖级别。
怨灵鬼的危险性单从奖励就能得窥一二，他连最基本的武技还没学会，直接就去砍大妖？
虽然难度跨度大的过份，但慕言馋了。
且不论太刀奥义的作用，光是天下五剑的名头，慕言就馋得不行。
光是一把妖刀砍山姥就像切豆腐似的，那堪比神器的天下五剑岂不是乱杀？
“年轻人，快离开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苍老的声音将慕言从妄想中扯回现实。
看着黑暗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影，慕言从善如流，根本不多废话转头就跑。
那道鞠搂的苍老身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一起消失。
不稍一会，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在山林间回荡。
……
翌日，清晨。
初升的日光并没有驱散山林的阴郁之气，反倒在茂密的树林遮蔽下显得更加阴森渗人。
慕言嗤牙咧嘴地从一颗大树上滑了下来。
昨晚两眼一抹黑的下山显然不现实，慕言只能退而求次的在树杈上待了一夜，在死寂的有些可怕的黑夜里，真就是坐了一整晚，丝毫不敢放松精神。
揉了揉发酸的腰，慕言看了看身上沾满血迹的休闲服一阵膈应。
“怨灵鬼不能放过，不过还得从长计议，至少要有充足的准备才行，总之先下山了解下情况。”
相比起黑夜，明亮的白天让慕言更清楚的了解到自己的位置。
整体地理环境属盆地，慕言所处的地方是进入深山的山麓一角，站得更高处能清晰看见数公里外冉冉升起的炊烟。
那里一定有村庄存在，也是慕言当前的目标。
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并朝着慕言的方向缓缓走来。
慕言心中一动，将妖刀与武士刀藏于身后，就这直愣愣地站在路中央，等待男人的接近。
……
一名瘦削的中年男人杵着木棍，吃力地背着一个背篓，而背篓之上正坐着一个年迈的老者时不时转身，用一片深色麻布擦拭着中年男人额头的汗水。
“母亲，很快就到了。”
“晴太，时间还早，不要累坏了。”
晴太没有理会，只是埋着头，沿着陡峭的山道继续向前着。
直到一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晴太这才抬头望去。
好高！
看着面前站着的年轻男人，充满压迫性的高大身躯，让晴太隐隐有些生畏。
余光扫过高大男人那沾满血液的奇怪衣服，晴太更是心中一凛，急忙垂下头去根本不敢直视。
然后本就鞠搂的身体更加艰难地躬了躬身，随后不发一言的从慕言的身旁走过。
……
直到男人走远，慕言也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年迈老人上山要做什么？作为本地人还会不清楚山上的情况？
又是一个行与常人相背之事的人，又是鬼？不过他说的却是日语。
慕言思索一会，旋即又转身爬上了树。
从之前在树上观察的情况来看，进山的路只有这一条。
中年男人与老人的关系颇为亲密，或许两人之间是母子关系也说不定。
慕言倒是要看看那个背着母亲进山的男人究竟搞些什么名堂。
然而这一等，再次见面时已至黄昏。
进山的路上只见中年男人背着背篓步伐轻快地快步走来，即使大汗湿透全身也抑制不住脸上那抹仿佛得到解脱的神情。
晴太拿着深色麻布抹了一把汗水，看了看斜下的夕阳，脸色忽然一紧。
一定要在天彻底暗下去之前离开这座山才行！
这样想着的晴太，步伐陡然快上一分。
“站住！”
一声大叫突然响起，如晴天霹雳般惊得晴太惊叫出声。
还未等晴太回过神，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晴太面前。
看着与清晨见到的高大男人的面容后，晴太如遭雷击，顿时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大喊道：
“大人！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女儿等着我，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
中年男人刚一见面便开始求饶的阵仗让慕言有些懵逼。
回过神来，一眼扫过中年男人背后空荡荡的背篓，慕言不由皱了皱眉。
“喂，你背后的老人去哪了？”
晴太浑身一抖，急忙脱口道：
“大、大人，我把她放在神社了里了。”
“放神社里？”慕言眉头皱得更深，随即又问道：“她是你什么人？”
“母亲，是我的母亲！”
此话一出，慕言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道：
“你就这么把你母亲丢在山里了？以你母亲的情况根本活不过第二天，你明白吗！”
相比起慕言有些激动的情绪，晴太却犹豫起来，像是回想起什么什么，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许久才低声道：
“母亲有神社的庇佑，不会有事的……”
中年男人说着连自己也说服不了的话让慕言颇为不屑。
虽然这是时代的悲哀，但将自己亲生母亲弃于深山不顾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咕~”
“……”
“大、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
“……”
“好。”
第4章 浑身BUG的男人
是夜，正值饥荒的破旧村庄迎来了一位外乡人。
破旧的木屋内，简陋的陈设无不表明主人家的近况，倒是墙上挂饰着“无为自然”的字画与周遭显得格格不入。
“大、大人，请用。”
名叫晴太的中年男人恭敬的呈上一碗的热茶。
慕言看了眼身前小木桌上，那碗浑浊的像刚从泥巴坑里乘出来的热茶，眼角抖了抖，最终迫于干裂的嘴角与强烈的饥饿感，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一旁跪伏在木板上的晴太似乎也明白热茶的情况，呈上去后急忙退到木门边，有些责备地喊道：
“明美，你在搞什么，快点进来。”
随着老旧木板响起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一个约莫着十二三岁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破旧的衣服包裹着少女瘦弱的身躯，清秀的脸庞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导致的暗黄皮肤依然无法遮掩那份独属于少女的纯真、惹人怜爱的气质。
“明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伺候大人。”
话声一出，慕言端茶的手突然一抖。
这是什么展开？被误认为某位大人就算了，怎么突然就送女儿了？
这种事是要遭河蟹的啊。
不要慌，现在你的人设是“那位大人”，可不要露出马脚了。
另一边，催促完女儿的晴太转头一脸讨好地向慕言说道：
“大人，饭菜还有一段时间，所以……”
晴太推了推发呆的女儿，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间。
转眼，房间内只剩下少女与慕言两人。
“……”
慕言瞥了一眼跪坐在身旁，一脸紧张的少女，主动找起话题来。
“你，叫明美是吧？”
少女浑身一颤，双手不安的在大腿上揉搓着，半晌才发出如蚊子般大小的声音。
“是、是的。”
“能说说最近村子里的事吗？比如被鬼袭击之类的。”
“哎，鬼？没、没有那种事。”
不知为何，看着明美犹豫的态度，慕言总感觉她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那除了鬼之外，其他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没有。”
慕言眉头一皱，语气突然加重道“回答我。”
近乎呵斥的声调让明美更加害怕，身体控制不住的轻颤着，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虽然在日本战国时期，是已经能够做母亲的年龄。
“是武、武士大人，很多很多的武士大人闯进村里抢我们的粮食，还掠走了很多女人朝着山里去了，但、但是，就在几天前，山上逃出来几个浑身是血的武士大人，然后就死在了我们村口，所以……”
听着明美的述说，慕言的眉头更深。
行军的武士为大军开辟道路、征收粮食可以理解，但掠夺女人这点，但凡有点脑子的军官也不会如此放任不管。
再结合掠夺完粮食与女人的武士进入深山的举动。
恐怕所谓的武士只是一群落草为寇的败逃武士。
败逃武士的出现也就意味着附近经历了一场规模未知的战争。
而战争伴随着大量伤亡。
大量伤亡在趁虚而入的灵石精华作用下，也就意味着大量的妖鬼诞生。
慕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目前需要大量陪练教练的他来说，未知的战场的确是一个绝佳的练级场所。
这时，一旁的明美却情绪激动地出声打断了慕言。
“大、大人！您是来为部下报仇的吗？但这件事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求求你不要为难父亲大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说着，明美便扯着本就宽松的衣裳，作势欲脱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住手吧，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
就在这时，木门却被推了开来。
“大人，饭菜做好了……呃。”
端着两碗食物进门的晴太看着房间内动手动脚的两人，一时有些不自然，旋即又恢复笑脸准备退出去时。
“等等！”
……
片刻，慕言看着摆在面前的两碗食物——
一碗略微浑浊，能看清少许米粒的米汤。
一碗盛满不知名植物的野菜汤。
这便是奇怪却又理所当然的晚餐，从一旁恭敬跪坐的父女频频望向这边咽口水的动作来看，恐怕平常他们父女的伙食会更差。
饥饿感让慕言不再多想，在表情各异的父母俩面前，端起米汤喝了下去。
【叮】
【修复了游客毒抗过低的BUG】
毒！？
系统的提示让慕言脸色当即一变，余光瞬间扫过忐忑不安的父女。
刚才还像是嘴馋米汤的表情，此刻在怀揣着最大恶意的慕言眼里变成毒发之前的不安与杀死他人的期待。
不过有着系统兜底，慕言并没有当场发作，反而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端起另一碗野菜汤一饮而尽。
两碗汤下肚，非但没有止住饿意，反倒是更饿了，慕言放下空碗，面无表情地看向晴太，说道：
“你看起来很紧张。”
晴太先是一惊，随即哆哆嗦嗦压低身子，颤声道：“我、我没事。”
“那你为什么下毒。”
轰。
慕言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在晴太心间炸响，哆哆嗦嗦间看到慕言拿刀的动作，晴太身体蓦地失去力气，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不待说话，一旁的明美反应更大。
“哎！！？？”
“父亲大人，你怎么能随便下毒？这样做……太过份了。”
“……”
“明、明美，我我我也是被逼的，不这样做的话，我们都会被他杀的……”
慕言默然地看父女的煽情戏，手中破损的武士刀缓缓出鞘。
霎时间，一股即使是持刀人慕言也能感觉到冲天杀意充斥房间每个角落，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人的脖颈，强烈的窒息之感甚至让意识一阵模糊。
不愧是连系统也给予高度评价的“样子货”。
“杀你们？我与你们无仇无恨，可从来讲过杀你的话，倒是你，我需要一个合理的下毒理由。”
见父女俩有些摇摇欲坠的姿态，慕言将武士刀收回鞘中，反手拿起妖刀指向两人。
晴太跪伏地上做出祈求的姿态，身体却因恐惧而不住颤抖着，就连话声也带着些许颤音。
“大、大人您的身体那般高大，身上也没有丝毫伤痕异味，根本不可能会是普通人，即使村子里的最富有的人家也比不上您这般模样。”
“偏偏……偏偏又在这时候进那座山上，和那些掠夺我们的武士一样，满身是血地拿着武士的佩刀，一定是那群武士的头领吧。”
“是头领的话，身上一定会有更多的钱，我害怕大人您为部下的死而泄怒于我们，所以想着把您放倒，拿走您的钱，这样就能让我和女儿离开这座村庄。”
说到这里，晴太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抬头直视慕言喊道：
“但是我根本没有下毒，村里已经贫穷到连食物都无法自给，又哪来的毒药，我只是加了一些被老鼠糟蹋的谷物而已。”
话音刚落，慕言想起之前两碗卖相难以言述的食物，只感觉胃部猛地一抽。
这一次，他是真的有一刀砍下去的冲动。
“淦！”
无仇无怨的慕言还能做什么，充其量占便宜吃了他家余粮，可慕言同样遭罪了，如果不是系统兜底，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里是不能多待了，慕言还真怕深夜，晴太偷偷摸摸的柴刀警告。
杀人并不是简单的一刀砍下去就完事。
生而为人，应当有最终最坚定的原则，尊重道德、尊重人的尊严，这才是作为人的意义。
妖刀“嘭”的一声穿破地板立与父女俩面前，巨大的声响让两人齐齐一抖。
“你之前说把你母亲扔放在神社？山中还有没被遗弃的神社？”
“是、是的，深山腰上，还留存在着一座供奉着白蛇神使的神社，村里的老人都在那……”
“好，我们现在就走，去神社。”
“可、可是……”
第5章 深夜入山
深夜的大山比起白天更显死寂、渗人。
本该狂欢的夜行生物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安静得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
上山路上，慕言带晴太再次回到与山姥遭遇的泥巴路上。
“大、大人，非要去神社的话，我们还是天亮再出发吧，深夜的山上会……”
慕言强硬地扯着想要跑路的晴太，转头僵着脸说道：
“如果你现在还闭不上嘴巴的话，我想不是会，而是一定会遇见不想见得东西。”
闻言，晴太脸色顿时一紧，这才安静下来，随后神情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生怕灌木丛内突然钻出个什么东西来。
另一边，慕言同样警惕着四周，山中不会只存在山姥一种鬼，其中必然会存在某些擅于偷袭的家伙。
深夜上山，虽然多少出于晴太下毒产生的间隙而冲动，但总体上讲，慕言并非无脑上头。
在精怪与妖鬼横行的战国时期，但凡神社没点本事可是连场子都镇不住的，更可况从晴太口中，那处供奉着白蛇神使的神社似乎庇护着一片区域。
在仁王的世界，一个斩鬼之人的实力组成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凭借自身高超的武艺，能压制大鬼以下的寻常鬼怪。
二类，也是占比最大的、最为重要的，便是守护灵。
但凡守护灵多少与神、神兽有着诸多的关系。
即使是诞生于民间传言，在诸多百姓世代供奉下，最终亦能成就神位、冠以神格。
获得守护灵的青睐，便如获神灵庇佑，实体提升是做乘法。
慕言的目标便是守护灵，亦是对斩杀怨灵鬼的准备措施之一。
另一方面，若无特殊情况，白天中的妖怪大多成群结队的躲在常暗之中。
这对于迫切需要熟悉战斗的慕言极为不利，反倒在深夜后，落单的妖怪成了最好的猎物。
虽然系统似乎并没有打怪升级的功能，连人物属性面板也没有，不像个正经系统样，就TM离谱。
……
【任务:斩鬼之人】
【描述:总计击杀5只妖怪】
【奖励:灵石×1鬼澄果实×1】
余光扫过任务面板，现在慕言反倒有些期待妖怪的出现。
“什么声音？”
突然一道悉悉索索的怪声从四周传来，这让早已成惊弓之鸟的晴太浑身一震，险些直接摊在地上。
而这道怪声传入慕言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意思。
“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停不下来，我还能吃。”
毫无疑问，是妖怪语，附近有妖怪！
“安静，自己小心。”慕言脸色微微一变，急忙朝一旁晴太低呼一声，随即猫着腰寻着声音钻入一侧的灌木丛中。
“好饿好饿好饿，停不下来。”
入眼处，一个如同四五岁稚童般大小的人影正蹲伏在地上疯狂啃食着身下不知名生物。
如同尸体般苍白发灰的体肤，膨胀如怀孕般大小的肚皮与瘦小的身躯格格不入，头顶上几根坚韧的长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与当代潮流、大名唯一指定发型——半秃头(月代头)，极为相似。
饿鬼！
饿鬼是指因生前的种种行为而堕入饿鬼道的亡者，承受着永无止尽的饥饿之苦。
有传言，饿鬼一旦吃下普通食物就会自燃消失，因此常常穿梭于常暗与现世，寻觅美食。
而战场的尸体对于饿鬼而言，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于战场死亡之人，只会堕入无间地狱。)
慕言仔细打量着疯狂进食的饿鬼露出的背部，那美妙的曲线仿佛有一股魔力，让慕言挪不开眼，更不愿多想。
宛如恶魔的低语，在慕言耳边唆使，促使他拿起妖刀，悄无声息的靠近。
然后——
正义的背刺！
“噗嗤！”
妖刀轻易穿透饿鬼的身体，溅射的鲜红血液还没落下地便被妖刀贪婪的吞噬殆尽。
遭到重击的饿鬼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斜插入体的妖刀被慕言猛地向上一拉，闪烁着妖异紫色芒的刀刃至下而上，竟直接将饿鬼破成两半！
“这种事做多了会不会成心理变态？”慕言看着饿鬼被肢解成两半的身体，有些怅然。
“啊！！妖、妖怪！！”
这时，晴太的惨叫声将慕言拉回现实，急忙返回泥巴路上。
只见三只饿鬼逼迫着瘫倒在地的晴太向外爬着，猩红的眼睛里仿佛透露出无穷的欲望，死死地盯着尿崩的晴太，口中的唾液更是像大开的水龙头不要钱似的向外流淌。
至少在到达神社前，不能让晴太出事！
慕言心中虽急，但身体却小心翼翼的，不发一丝声响向着最近一只饿鬼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清晰逐渐崩溃的晴太在发现慕言的身影后，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时间竟忘却了被饿鬼包围得恐惧，疯狂朝着慕言的方向大喊道：
“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话音刚落，慕言脸色剧变。
随着晴太的动作，本该盯着他的饿鬼一时间竟齐刷刷地看向准备背刺的慕言。
“人类！”
“另一个人类！”
“吃了他！吃了他！”
一时间，撕吼着的饿鬼竟放弃了晴太转而全部冲向慕言。
“猪队友害人啊！”
慕言大喊一声，根本来不及跑路，双手握着妖刀便全力向迎面扑来的饿鬼砍去！
“——噗嗤”
刀刃与饿鬼扑来的饿鬼相撞，巨大的反冲力顿时让慕言虎口一麻，随即知觉消失。
但与妖刀硬碰硬的饿鬼却一分为二，闪烁着妖异紫芒的刀刃轻而易举的斩断饿鬼身体，裂成两半掉落在慕言左右两侧。
不待多想，另一只饿鬼紧随其后，保持劈砍架势的慕颜来不及回转架势，只能强扭腰身，一脚踢出。
“嘭！”
身高不过慕言膝盖的饿鬼遭受这一脚，竟直接倒飞出去摔落在地。
虽然普通的拳脚攻击对饿鬼无法造成伤害，但一脚踢出控制效果的作用，足够让慕言从被饿鬼包围圈中缓过气来。
但在一脚将饿鬼踢出的刹那，慕言心中突然一惊。
他忘记了一个非常致命的信息。
饿鬼虽然实力弱小，但它却最不挑食。
一旦有同伴倒地，它们会毫不犹豫冲上去啃食同伴的身体，化作己身的养分，短时间内变成更加强壮且巨大的个体。
第6章 白蛇神社
果不其然，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慕言心里凉了大半。
只见刚才还围攻慕言的饿鬼竟然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狂啸一声扑向倒地的同伴。
在同伴凄厉的惨叫中，撕裂皮肉，掏出内脏一股脑的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一道黑白两色混杂如雾气般的东西从吞噬完同伴的饿鬼身体里溢出，并迅速笼罩全身。
雾气中，饿鬼的身体仿佛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力量给硬生生拔高一大截。
空缺的皮肉肌腱在妖力源源不断的支持下，迅速生长而出，眼看就要成形之际……
一抹妖异紫光一闪即逝，随即，一颗与常人脑袋等同的饿鬼脑袋掉落在地，仔细看去，即使身首分离，饿鬼的脑袋上残缺部分依然在飞速生长。
只不过这个过程越来越难，最终彻底停止，化作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龟龟。”
“是谁给你的勇气，一个脆皮法师敢在近战猛男面前读条的？”
慕言收起妖刀，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接了任务再杀呢，可惜时机稍纵即逝，由不得他这样做。
……
“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起来，妖怪会寻着人的味道聚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慕言踢了踢瘫在地上的晴太，看着后者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又不由气得牙痒痒。
刚才若是他反应快，见面一秒一控，不然被三只饿鬼围攻，迟早要翻车。
这一切都归咎于晴太这个猪队友乱了阵脚，不过这也体现了，拥有一把斩妖如切菜的宝刀的重要性。
“好、好，我们得离开这。”
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晴太，忍着胯下湿润带来的不适感，连滚带爬的跟上远去的慕言。
……
之后的路程，越是深入深山，两人遭遇的妖怪却越发稀少。
一路来，除了几只不长眼的饿鬼被慕言正义的背刺外，愣是不见诸如山姥的踪迹，得愧慕言还寻思着再搞一把妖刀组成双刀流呢。
不过妖怪稀少才算正常符合逻辑。
毕竟妖怪也是要恰饭的，在这荒山野岭里，连个人影都没有，失去食物(精气)来源的妖怪还能隐世修仙啊？
恐怕之前遭遇的山姥与饿鬼的诞生就与之前进入深山不知所踪的败逃武士们有关。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这座山内诞生了大妖，也就是任务需要的怨灵鬼，所以一干弱小的妖怪并不愿在此停留。
……
【任务:斩鬼之人完成，奖励以发放。】
系统提示声消失，慕言手中忽然多出两个东西。
一枚如黄水晶般剔透璀璨的灵石。
一颗形似苹果大小的鬼澄果实。
前者蕴含精华，后者增加妖力，可惜对慕现在的慕言来讲没有任何作用，只能放在口袋中作罢。
“还有多久？”
“应该就在这附近。”
晴太打量着四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此刻两人也进入半山腰位置。月光的照映反倒不像山麓处那般漆黑阴森。
不稍一会，晴天眼睛一亮，急忙朝着一处石壁指去大喊道：
“神社就在那里！”
直到两人走近石壁，一处不似人工挖掘的洞穴映入眼帘。
因地势起伏的原因，洞穴像是深陷入土地中，再加上四周茂密的参天大树遮掩，远远看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会有一处神社安置于此。
“母亲！母亲你在里面吗？”
一旁的晴太不由自主地跑向洞内，而慕言却浑身僵硬地站在洞口前。
一滴冷汗从额间滑落。
在常人不可视的世界中。
在神社洞穴的大门口。
一条盘蜷着的巨大白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慕言。
巨大白蛇头部环绕着宛如佛珠般的装饰，修长的身躯有四团似绒毛又似四肢般的祥云团，整具身体散发着幽幽光芒，给人一种洁净圣洁之感。
它，便是这座神社所供奉的神灵，白蛇神使。
只不过，此刻的白蛇似乎并不欢迎慕言的样子。
慕言万万没想到，被人类所供奉的神灵会敌视人类，这根本没道理啊。
“人类，为何汝能看见吾？”
白蛇突然开口，霎时间慕言只感觉仿佛一道悠远震耳欲聋的钟声在耳边炸响，满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
但白蛇的说色清晰传入耳中。
“难道不该看见你，或者看见你很奇怪吗？”
慕言的回答显然出乎白蛇预料，湛蓝的竖瞳中明显露出充满人性化的惊讶。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钟声再次响起。
“人类，为何汝能听懂吾之所言？”
慕言人都傻了，随着白蛇开口，必然有一口巨钟炸响，满脑子都是嗡嗡嗡的余音，关键是慕言还能听清白蛇所说的话，就tm离谱。
“我说，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不要随意敲钟？”
慕言的话非旦没有起效，反倒激起某条蛇的好奇心。
也不知白蛇是憋久了还是本身便是个好奇宝宝，一时间咚咚咚嗡嗡嗡的钟声经久不绝。
“人类，为何汝能驭使妖器？”
“人类，为何汝能保持心智？”
“人类，为何汝还没死？”
“人类……”
……
“行了行了，为什么你的问题有这么多？能不能放我进去？”
话音刚落，白蛇充满人性化的眼神里明显露出不满之色，留下一句话后便凭空消失。
“汝可以进去，但把不洁之物留下。”
不洁之物？
慕言闻言一愣，旋即提了提手中的妖刀“你是指这玩意？”
“咚~”
……
进入洞**，沿途中一盏盏昏黄的烛火照量四周。
映入眼帘的却是随处可见的骸骨，愈是深入，堆积的骸骨越多，直到走到洞穴尽头，一个不算大的空洞中，堆积的骨山几乎将一座破旧的神社淹没。
而神社一侧，晴太趴在一位虚弱的老人怀中痛哭着。
慕寒看着眼前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圣洁神社关联一起的诡异场景有些迟疑“这些……”
一个缩小版的白蛇虚影再次出现，说道：
“一切非吾之所为，亦非吾之所愿，乃人类自愿如此。”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世世代代恶俗下的牺牲者吗？”回想起之前晴太所说的村庄世代如此的习俗，慕言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余光扫过一旁相互倾诉的母子，慕言并没有出声打扰，而是来到神社前将周遭的骸骨推开，双手合十一礼后，说道：
“白蛇，我能这样叫你吗？”
“亦无不可。”
第7章 妖火存于此地
“关于之前你会问我为什么没死的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白蛇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行动表示。
一缕白雾凭空出现，在慕言面前组成一面圆盘，盘面光滑如镜，倒映人影可见丝毫。
“在吾的记忆中从未有人类能够完好无事的驭使妖器，即便存在，下场只会是化作怨念的食粮、沦为刀剑的奴仆。”
“好好看清汝现在的模样。”
慕言照着白蛇的指示看向雾状圆盘中的人影。
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搭配上一头短碎发，一双凌厉如鹰隼般的双眼，无不彰显着充满阳刚硬派的猛男气质。
沾满血迹而发黑的休闲服不仅没有破坏这份独特气质，反倒使之升华，平添几分肃杀威严之感。
“哎呀，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可也不用你这样来强调吧？做人呢，要学会低调。”
慕言自我感觉良好地打量着自己的身影时，不经意间，双眼中一丝紫芒一闪而逝，让慕言一愣。
“虽然吾不明白汝是如何抵抗妖器怨念的侵蚀，但汝的身体确实染上了怨念，假以时日，即使汝的意志不受侵蚀，身体迟早也会沦为怨念的容器。”
慕言回想起那一闪而逝的紫芒，妖异的颜色的确与妖刀上愈加明显的紫芒相似。
但妖刀的妖念值并没有积蓄满，理论上是不会有事的，慕言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系统对妖刀的第二次评价。
刀中怨念品尝到鲜血再无法停下，如果你还想活命最好马上丢了它！
也就是说，在那时起，系统就已经给出了提示。
而距离到现在，慕言接触妖刀的时间不超过一天，身体便出现了异象。
想到这里，慕言心里一慌，急忙在心中呼唤着系统。
【因开发者版本功能缺失，请联网更新以解决问题】
【建议游客重新开始】
原来我也是个不死人啊。
好的，那我先死为敬。
但这可能吗？不可能！
冷静下来的慕言放弃了朝系统寻求答案，转而向白蛇问道：
“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恢复力量的吾可以帮助你，但此刻的吾也无能无力。”
“哦。”慕言有些失望地垂下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奇怪道：
“恢复力量？”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蛇仿佛就等着慕言如此发问般，缩小版的身体顿时变大盘卷在一起，巨大的蛇头吐着蛇信子好整以暇地说道：
“吾真正的身份乃护山之灵，亦被称作山神，受命于弁财天大人，万世镇压此处地脉。”
“在数十年前，一群阴阳师使用邪术打破了地脉结界，至那以后吾再也感受不到地脉的情况，同时失去灵力来源的吾只能依靠着人类供奉，再加上近来山中妖怪横行，吾剩下的力量只能够庇护这处神社之地了。”
“汝是几十年来，第一个能看见吾之存在的人类，因此吾想委托你进入地脉杀死那群阴阳师，再次解放地脉之力。”
态度跟诚恳。
委托很重大。
但……
“等等，我想你是找错人了，放弃那把妖刀，我可是连杀鬼之力都没有的普通人。”
慕言眨了眨眼，露出一丝狡黠之色。
委托、任务、地脉之力，什么都行，只要诚意够，别说邪恶阴阳师了，就算让慕言跑去常暗里找妖怪们交流人生也不是不行。
最重要的是，慕言此行的目的是守护灵，如果白蛇愿意成为他的力量，那……
“很抱歉，吾已经没有余力再分灵于你。”
慕言:？
“距离神社不远，隐藏着一团强大的妖火，或许它能成为汝之助力，吾会为汝照亮道路。”
说完，白蛇生怕慕言拒绝似的。蓦地消失不见，流下一条星光点点的足迹一路通向洞穴之外。
妖火？
慕言细细琢磨着这个词，脑海中翻阅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与火相关的妖怪除了古笼火与鬼火外，似乎没什么符合的，但这两个实力未免太过拉垮。
一旁等待的晴太见慕言一个人自言自语半天终于结束的样子，有些犹豫地试探道：
“大、大人？”
“嗯？”思绪被话声打断，慕言看向欲言又止的晴太，忽然恍然大悟道：
“既然已经到达神社，我也就不需要你的帮助了，之后留存去否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慕言便跟随着白蛇留下的足迹离去。
而晴太从最初的犹豫但懵圈，最后激动地大喊道：
“谢谢，谢谢大人，我已经决定带着母亲回家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抛弃母亲的！”
“……”
对于晴太突然转变的心思，慕言并没有太过关注，无论如何结局如何，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慕言并不想过多干涉。
刚出洞穴，慕言看着直立在洞口的妖刀一愣，随即一把将之提起系于腰间。
相比起过度使用妖刀面临的威胁，眼下未知的危险显然更加紧迫。
沿着白蛇足迹快速前进，不稍一会，慕言便来到一处空地，白蛇虚影赫然在此等待。
“妖火存于此地。”
说完，白蛇虚影消失露出身后的道路——一块似乎由山体滑坡而导致的巨石平台。
慕言见白蛇没头没尾消失不见，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后登上巨石平台。
就在慕言登上平台的刹那，突然响起“呼”的一声，一串火红的火苗沿着石台边缘迅速燃烧。
慕言见此毫不犹豫地转身便跑，然而刚一转身，微弱的火苗像是被投入无数汽油般，轰得一声似爆炸一样点燃一切，整座山瞬间陷入火海。
同时，一阵粗重的喘息声身后响起，如同野兽般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低吼声断断续续，激起慕言一身鸡皮疙瘩。
回头望去。
一只体型堪比成年巨像的黑毛大狗不知何时出现在平台中央。
四周燃烧的火焰说着黑狗的呼吸而打着旋将其包围，黑色光洁的毛发间无数火星穿梭于此，仿佛为它披上一层火红蓑衣，散发出奇异的光泽。
最为特别的是黑狗身后那条粗壮却分叉的尾巴，不经意看去仿佛两条尾巴随着火焰摇晃。
但真正吸引慕言的注意的是，包裹火焰黑狗的黑白二色交织的雾气。
这是即将化为荒魂的征兆。
第8章 守护灵“祸斗”
“人类……人类……人类……”
黑色火狗剧烈喘息着，狰狞的狗脸上充满痛苦之色，口中不停重复着人类二字，但那双赤红充满暴虐的眼睛怎么看也不像是友善的模样。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慕言有些睁不开眼，瞬间升温的严热炙烤整个空间从而变得扭曲。
余光扫过被熊熊大火阻断的退路，慕言正视虎视眈眈的黑色火狗，缓缓拔出妖刀。
这种情形就好似，在一款游戏开荒途中，突然进了捷径、突然遇到boss、突然发现出口被封闭，玩家只能在怀揣着绝望与悲愤向boss发起冲锋，然后果断白给。
“吼！”黑色火狗仰天咆哮一声，漆黑的身影蓦地消失在原地，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拉近两者的距离。
刹那间，慕言瞳孔一缩，他甚至能清晰看见，在身前高高扬起前掌的火狗狰狞的狗脸下满含唾液的锋利粘液，与那巨大闪烁着寒芒的前爪。
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火狗，慕言早有准备，手中的妖刀当即一转朝着前方劈下。
然而想象中的爪子与刀刃碰撞的打铁声并没有出现。
慕言只感觉倾注全力的攻击仿佛砍在了空气中，没有任何阻力传来。
但双眼却清晰准确的传来火狗被妖刀一刀两断的画面。
没有实体！？
瞬间反应过来的慕言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被劈成两半的火狗尸体还没落地，便化为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如同附骨之蛆，沿着妖刀一路燃烧瞬间将慕言彻底笼罩。
“哐当！”
妖刀掉落在地。
“啊……”
“啊？”
眼看着身体被烈火吞噬，随着手掌一阵灼烧之感传来，慕言刚惨叫出声便化为了无数个问号。
仔细一看，身体的确被火焰吞噬了，耳边传来的燃烧之声也不似乎作假。
但皮肤表面没有任何烧伤的迹象，身体除了最开始握着妖刀的手外，其它部位竟没有任何感觉。
“是幻境？还是说这火焰其实是特效？”
就在这时，火狗再次出现，一如之前那般，咆哮一声后化作残影向慕言袭来。
慕言心里登时一惊，急忙捡起妖刀，然而在手掌与燃烧的妖刀接触的刹那，一股钻心眼般的灼烧之感从手掌处传来，让慕言惨叫一声急忙甩掉妖刀。
经这一耽搁，火狗已来到慕言神前，闪烁着寒芒的兽爪高高抬起，随即斩下。
“……”
慕言:？
慕言眼睁睁的看着火狗的爪子至上而下，穿过他的身体，然后……没有然后了。
而火狗似乎对自己的攻击无效同样感到疑惑，赤红的眼珠子愣是瞪了慕言半天后，又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
身体没有任何损伤，更没有任何痛觉，一人一狗此刻就像两个世界的存在一般，你碰不到我，我碰不到你。
“……”
三百回合后……
“哈啊……哈啊……哈啊……”
慕言盘坐在地，看着不远处累得气喘吁吁的火狗疑惑顿生。
即使用幻境来解释双方攻击无效的原因，但火狗这副累得快瘫痪的状态，未免也太写实了吧？
他这个受害者还没出力呢，加害者就自己累趴下是个什么展开？
哪怕堵住去路的火焰如今伤害不见慕言，但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按照白蛇原话的肯定语气，妖火一定能成为他的助力。
那么白蛇肯定的底气或者原因在哪？
慕言看着累成狗的火狗，那赤红骇人的眼睛单是直视，就能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但慕言却心中一动。
荒魂，本意上是指神残暴凶狠的一面。
而守护灵、精怪丧失理智变得残暴，因此被称之为荒魂。
在游戏中，藤吉郎(秀吉)能够用灵石之力，将失去理智的哑巴半妖与荒魂重新恢复理智，但那似乎是种特殊的天赋能力。
慕言不确定他的想法是否可行，但值得一试。
于是慕言拿出之前得到的灵石向火狗走去。
突然走近的慕言让火狗强撑起脱力的身体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他。
面对慕言伸来的手，火狗果断做出重复无数次的动作，张嘴咬下。
“啪！”
手中的灵石被火狗咬碎，而慕言则若无其事的从狗嘴中将手拿了出来。
蓦地，一丝璀璨的光芒从火狗闭合的嘴巴中溢出，随即身体各处恍若成了一个漏斗，大量光芒从火狗身体中穿透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火狗如遭重击的悲鸣声。
悲鸣持续不久，火狗千疮百孔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而前者巨大的身躯在强光中逐渐消散，最终出现一只缩小版火狗。
缩小版的火狗体毛稍短，一群泛着红光的火星依附在毛发之间，咋一看，整条狗反倒像是暗红色般。
不同于巨大化时赤红眼睛的暴虐凶残，灵动的湛蓝双眸内流露出人性，保持着寻常狗类的坐姿，直到察觉到慕言的目光后，便起身向慕言走去。
“人类，感谢你将吾从痛苦的漩涡中解救。”
话音落下，只见向慕言走来的祸斗逐渐化为一缕光芒融入慕言体内。
“吾名……祸斗。”
在祸斗融入慕言体内刹那，无尽的白光将慕言吞噬。
声音逐渐远去，一幅幅画面如跑马灯般快速滑动，最终定格在几个身穿狩衣的男人们远远眺望高山的画面。
目光停留，画面陡然放大，随即慕言仿佛融入画中世界般，以一个奇特的第一人称视角游览世界。
“只有地脉的力量才能完成吾等之夙愿。”
“为了终结这天下乱世，即使是护山神灵也不能阻挡吾等脚步。”
“诸位，是时候释放那只妖物了。”
画面一转。
世界仿佛在震颤，如山般巨大的白蛇不停撕吼着，连绵不绝的蛇身在群山之中翻滚。
一座又一座高峰断裂，一个又一个新的地貌随着翻滚的白蛇撞击而形成。
仔细看去，在白蛇连绵不绝的巨大蛇身上，一个宛如蚂蚁浑身被火焰包裹的异兽疯狂腾跃着。
异兽一呼一吸间熊熊火焰从身体各处喷涌而出，火焰一经触碰蛇身便像附骨之蛆般，眨眼间烧穿白蛇的鳞片，蒸发大量血肉。
“……”
“画面再次一转”
世界归于宁静，受伤的白蛇无能狂怒一阵后最终消失不见。
而被胖揍一顿的异兽，也就是荒魂化的祸斗被监禁在半山腰处，白蛇神社的隔壁。
第9章 妖刀的变化
待画面结束，慕言再次睁眼望向四周。
静得让人心颤的森林丝毫不再烧焦的痕迹，果然刚才的大火只是特效。
不过……
“这就完事啦？就这？？？”
没有想象中一场酣畅淋漓的殊死搏斗。
更没有费尽心思探索宝藏的精彩解密。
整个过程平淡如水，就如我来了，我好了，轻而易举达成了最初的目的。
关键是，慕言甚至不清楚祸斗为什么突然就成为他的守护灵了。
【检测新的力量体系】
【守护灵系统解锁，现在游客可对该功能进行编辑】
姗姗来迟的系统将慕言的思绪转移，当即在心中呼唤守护灵功能。
【守护灵:祸斗(妖)】
【等级:1】
【技能:能力凭附、精华吸收、荒魂化(限制)】
【核心技能1:灵火】
【灵火原为火神赋予其助手之权能，但因失去神性而逐渐退化成普通灵火，可驱除一切常世地狱之物，但对现世之物似乎不起作用。】
【核心技能2:？？？】
系统所谓的编辑功能似乎是为守护灵增减技能包括升级，不过目前的慕言并没有其他可更改的技能，暂时作罢。
倒是祸斗的核心技能介绍，颇令人寻味。
祸斗之名起源于华夏，究竟如何传到日本不得而知，但它的名讳、形象并没有随时间受到本土化影响。
祸斗所过之处皆有走水之灾，招致人人喊打，大多事迹未必是好事，但它是狗能舔呀。
先是舔上火神成为火神的使者，后与雷神也有着不浅的关系。
相传雷神过境，雷电引发的山火时便有祸斗上前吞噬火焰的故事。
不过重点还是在于火神。
火神的业务非常广泛，大到生杀惩恶，小到结婚求子。
而火最初对于人类而言而最大作用是什么？
照亮黑暗驱除强敌、获取熟食避免疾病。
两者总结可分为驱除与净化。
而“灵火”的作用便是以此为基础，具有对常世之物，包括精怪、妖鬼，甚至留存在现世的神祗都有着强烈的驱除效果。
但因此祸斗非彼舔火神的祸斗，不具神格，更没有神性加持的灵火自然有着严重缺陷。
就像之前慕言初见祸斗那般，火焰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甚至动物、植物也不能，更是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净化能力。
换而言之，附在慕言身上的祸斗是一只完全针对妖怪的守护灵。
“总之守护灵算到手了，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对付怨灵鬼的事了。”
简单收拾后，慕言看着地上的妖刀有些迟疑。
如果之前他的猜错没错的话，起初被祸斗的火焰包裹时触碰妖刀产生疼痛的事，十有八九便是灵火对妖刀产生了排斥。
而被灵火持续燃烧的妖刀却丝毫没有损坏的迹象，反倒那原本锈迹斑驳的刀身像是被打磨一遍似的，已能隐隐看见钢铁独有的冰冷色。
使用祸斗的力量就无法使用妖刀，反之亦然，这让慕言陷入两难。
“我全都要！”
刚一入手妖刀，装备信息的变化吓得慕言险些拿不稳刀。
【怨念之刀】
【等级:25】
【品质:妖器】
【评价:连世间罕见的灵火也无法完全驱除的深沉的怨念，必将使持有者永堕无间地狱。】
这灵火哪是驱除怨念啊，这分明是在淬炼强化啊，哪有越驱越强的说法啊？
连系统都已经从“你会死”改成“你必死”的评价了。
真是……
太棒了！
即将面对号称“新人教练”的怨灵鬼，慕言巴不得准备更加齐全。
妖刀越强，慕言的底气便更足一分，至于使用的代价，那也得先活着过了第一关再说。
还没下石台，白蛇的身影凭空出现，刚准备说话时，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令蛇震惊的画面，一时间频繁吐着蛇信子，满脸忌惮地看着慕言。
“人类，汝究竟……”
“汝收服妖火了，很好，有妖火的助力足以帮你对付那群阴阳师。”
不知为何，慕言总感觉白蛇所说的话并不是他最开始准备的原话。
不待多想。慕言反问道：
“在那之前，白蛇你有注意到这座山突然出现大鬼或者大妖之类的吗？”
“那等程度的妖怪，一经出现绝无可能瞒过吾的感知，但这座山并无汝说的妖怪。”
慕言对白蛇的话倒没怀疑，毕竟任务描述中也提到隐藏二字，这种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当即询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知道地脉的入口吗？”
“……
“不知。”
慕言:？
“等等，不知道？你天天镇守的地方，你连入口也不知道，那，那群阴阳师是怎么知道的？”
白蛇倒没对慕言的态度感到不悦，反倒耐心解释道：
“所谓地脉，是指这座山底下流动的灵气脉流，并不存在某个特定的地点，吾能察觉到阴阳师们进入地脉，却无法感知到具体在哪个方位。”
慕言无奈地耸了耸肩“也就是说，这任务也中断了？既然如此，我先走一步，有消息再找我。”
……
向白蛇道别后，慕言脸色逐渐凝重，就在刚才与白蛇交流中，系统同样触发一个特殊任务。
【任务:黑暗之下】
【描述:探索地脉中发生的异变。】
【警告，该任务与终极任务关联，请游客确保一切准备妥善再尝试挑战。】
系统发布的特殊任务侧面证实了白蛇所说之话的真实性，或者说是这座山底下发生的事比白蛇想象中更加严重。
而慕言如今的状态是，明明只是1级小号，身上却背负着数个满级任务。
即使皆没有强制性，系统也不像其他同事一样，拿条鞭子在各大主角身后抽打，逼迫其继续前进。
但现实并非游戏，没有只要不触发任务，任务的一切发展就会停滞在某一时刻的设定。
现实中，无论慕言做与不做，一切事物好与坏都在朝着某个方向不停发展，也会因某个不经意间的干涉发生意料之外的变化。
一旦某一天，某个变化大到能够波及整个世界，而被殃及池鱼的慕言没有足够能力应对，等待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必须加快脚步了啊。”
第10章 残心
静谧的黑夜里，百鬼活跃的姥舍山今天也是十分热闹。
茂密的巨树将月光遮挡，漆黑不见五指的崎岖小道上，突然一道破风声响起。
一个快速倒飞而来的黑影“嘭”的一声撞倒在树上，赤红散发诡异光芒的眼睛暴露了来者的身份。
妖怪！
不待妖怪起身，一声犬啸声回荡，灌木丛中突然跳出一只有火焰缠绕周身的黑毛犬。
黑毛犬一经出现便抬头长啸一声，霎时间一股火浪以黑毛犬为中心向四周幅射，所有之处尽皆点燃，火红的亮光瞬间照亮周遭区域。
这时，一道持刀人影破丛而出。
截满是缺口的刀刃从黑毛犬身边轻轻划过，像是受到某种吸引般，黑毛犬向前一跃，整个身体瞬间成为火焰，朝着刀刃汇聚。
下一刻，只见人影手持的长刀上忽然爆发一股猛烈火焰，将整个刀身包裹，升腾的火焰隐隐间幻化为一柄阔刀的形状。
长刀的异变并没有吸引人影的注意，他只是沉默且迅猛地朝着还没缓过气来的饿鬼冲去，随即一刀斩落，一刀两断。
【斩杀饿鬼，获得150点精华。】
看着系统传来的提示，慕言抖了抖满是杂草的衣服，随即行云流水般收刀入鞘。
“咔。”
周遭燃烧的火焰瞬间消失。
“还差10个，夜还很长，今晚一定肝完。”
……
翌日黎明之际，随着最后一只饿鬼被砍死，系统提示准时响起。
【任务目标达成。】
【奖励发放:残心×1，灵石×5】
【叮】
【检测到新的力量体系】
【游客现在可查看个人技能面板】
……
慕言轻车熟路的唤出面板。
【技能:基础剑术、基础身法、残心。】
原来夏姬八砍、夏姬八滾叫做基础剑术、身法？慕言有些怀疑系统评价的真实性了。
不过，这次的重点并是这基础中的基础，而是让慕言大半夜的满山跑，连肝五天诛杀50个妖怪换来的奖励。
残心！
一招使尽之后，也不应有所松懈，若能保持戒备之势，迅速重整架式，将可使气力再次充盈全身，此即为残心之心得。
【技能:残心(常驻)】
【无论使用者处于何种姿势、架式，都能迅速重整姿态并全力一击。】
技能面板消失，慕言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破损武士刀，双手合握，随即向前轻挥。
在攻击的瞬间，残心的发动方法在心间浮现，随慕言心念一动，维持挥砍的架势自然而然的解除，并随之全力向前挥刀。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但在外人眼中，慕言第一次挥刀之际，整个身体以非常不合理的方式，瞬间收身再挥刀劈砍。
两刀几乎毫无间隔，在同一时间、同一目标，同时命中两次。
“还得多加熟练才行。”
残心真正用途是与各种武技衔接，以追求短时间迅捷爆发。
不过对于各大武技的获得方式，慕言并没有头绪，就连残心，也只是慕言外任务编辑页面随意划拉发现的惊喜。
现在唯一有眉目的便是击杀怨灵鬼的奖励，太刀奥义。
这时，一道灵体从慕言体内跳了出来。
“人类，汝答应给吾的东西！”
“急什么，我还能骗你啊？”慕言瞥了一样缩小版的祸斗，随手将口袋里的灵石抛了出去，惹到眼热的祸斗“汪汪”叫着直接跃起，将灵石一口吞了下去。
所作所为像极了一条狗，虽然它本就是狗。
在守护灵中，只有极少数知识渊博者方能口吐人言。
但实际上，仅仅只是大部分守护灵不学无术，不懂人类的语言而已。
祸斗亦是如此，只不过对于慕言这种世界语言能力MAX的男人来说，妖怪语，挺简单的啊。
另外，关于三天前轻易解除祸斗荒魂化的原因，慕言也算明白不少。
在传说中，祸斗无论吃下什么东西，只会排泄出纯粹的火焰，这其中过程本身便是一种净化。
因此，吃下灵石的祸斗获得精华，荒魂化也就迎刃而解。
顺便一提，祸斗之所以会荒魂化，只是单纯饿的(没有人类供奉的神社、没有灵力补充的守护灵，最终都会走向灭亡亦或者成为荒魂)。
……
稍做准备，慕言又即将投入充满热血与激情的杀妖事业中。
这五天里，慕言虽然在爆肝杀妖，但对探查怨灵鬼踪迹的事可一点没落下。
不过时至今日，这座山内依然没有怨灵鬼出没的迹象，倒是妖怪行事愈发猖獗。
单以数量众多的饿鬼来讲，慕言不止一次在山麓处见到它们的身影，妖怪们似乎已经不满足于深山，开始朝山下蔓延。
一旦如此，首当其冲的山下村庄恐怕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慕言又不由想起晴太一家，按照之前他的说法，似乎准备搬离村庄。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是否离开，即使两人之间因下毒之事而存有间隙，但慕言也不指望无辜之人死于妖怪手中。
“得找个时间下山去一趟，不止是那村庄的事，还有……”
慕言揉了揉三天没吃一顿正餐的肚子，虽然这几天无惧毒性，野果野草见啥吃啥。
本想着逮几只野味填填肚子，可妖怪遍布的深山中，别说地上跑的了，迄今为止慕言甚至连鸟鸣声也未曾听见过。
突然，慕言眉头一皱。
在他前方，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逐渐向远方飘荡。
苍白散乱的头发与那鞠搂的背影给慕言一种熟悉之感。
是那天晚上催促他离开的鬼！？
慕言心中一动，急忙收起武士刀向那道老人身影追去。
这座山能去的地方都被他跑了个遍，丝毫不见异常之处。
独独这个老人，上次一别后再不曾见过，慕言隐隐感觉到只要跟着走下去，必然有新的发现。
慕言追踪的脚步并没有刻意收敛，同样那道老人身影也没有丝毫在意的模样，给慕言一种非常刻意之感。
不知何时，四周渐渐生起白雾，并随着时间迅速扩大，可视距离顿时缩减至不到一米。
就这样跟随许久，终于在踏出森林边缘的一刻，雾气消散，眼前豁然开朗。
第11章 真正的献祭仪式
入眼处是一座大型凹坑，凝实发灰的泥土并不像短时间内形成，但慕言这五天中跑遍满山也不曾见过这一处景象。
凹坑中间升起一座土包，整体宛如倒扣的饭碗。
土包地面到处刻画着弯弯曲曲的红线，其中有蕴含无数意义不明的蝌蚪符文。
周围沟壑底部散发出阵阵柔光，仔细看去，竟是一座座矗立的灵石小山。
“——嘶”
这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地方的场景，不出个boss真是可惜了。
先走一步，告辞。
有过初见祸斗经验的慕言不发一言，转头就走。
然而刚转身便传来不阴不阳，极为尖细的声音。
“阁下难得到来，这就打算走了吗？”
尖细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慕言果断拔剑，扫视四周。
“哦？阁下还请不要误会，我等只是好奇而已。”
话音刚落，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慕言瞬间转身看去。
两个身穿深蓝浅底狩服的男人一前一后向慕言走来，瘦削的脸庞上涂抹着某种白色粉底，配合尖细的嗓音，当之无愧的阴阳人。
阴阳师？
辨识度极高的狩服让慕言直接认出来者的身份，联想起白蛇委托的事情，慕言眉头皱得更深，说道：
“我只是不甚误入的过路人而已，两位找我有事？”
为首的阴阳师听罢，像是想到开心之事般，抬起右手，用宽大的袖子遮蔽半脸，轻笑道：
“我等观阁下近日来在山中斩妖除魔，又像是寻找什么，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告于我等，说不定能帮助你。”
慕言并没回答，反而警惕地看着一前一后的阴阳师。
从刚才开始对方就说着一堆无关紧要的话，而慕言亦是产生一种心惊胆颤的错觉。
同时，另一边的阴阳师们也是频频交换着眼神，双方就这样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直到一丝光芒从为首的阴阳师长袖中泄露的瞬间，慕言浑身一颤，眼神失去焦距。
“怎么样？控制住他了？”
“大人，应该是成功了。”
“该死，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致幻符对他丝毫没有作用，害我用掉仅存不多的缚灵符。”
阴阳师侍从气急败坏地咒骂着，不过身体却快速靠近慕言说道：
“大人，我能感应到他体内存在特殊的灵力，恐怕有守护灵庇佑，我先封住它。”
“你看着办吧。”
吩咐完，阴阳师首领打量着慕言的身体，不由露出满意的神色，道：
“拥有守护灵庇佑的人类，完美的献祭材料，这次一定能让鬼神大人满意。”
这时，阴阳师首领看着慕言腰间系着的妖刀，眉头忽然一皱。
“这是妖器？浓重的怨念几乎快化为实质，这个男人究竟怎么活到现在的。”
略微犹豫后，只见阴阳师取出一张符咒，嘴里神神叨叨念叨一阵后，一抹微光于符纸闪过，随即阴阳师眼疾手快地将其贴于妖刀上。
“大人，您这是？”
“没什么，把他搬去祭台。”
“是。”
“嗯？你在做什么？”
“该死，这家伙紧握着刀怎么也扳不开。”
“那种快要断裂的刀，不管也罢。”
……
随着两名阴阳师将宛如木偶的慕言搬到土包中心。
直到这时，土包的真面目才彻底展现，无数条殷红血线看似战乱却在交汇处按照某种规律延伸，连接土包底部沟壑中的晶石小山，最终又于土包中心汇聚，赫然是一座巨大的不知名阵式。
阴阳师首领一脚将阵中心的无头尸体提到一边，随即命令着阴阳师侍从将慕言放置于阵中。
“准备放血。”
“是。”
阴阳师侍从喘着粗气从怀中拿出一把小刀，站于慕言身前打量着，似乎在思考该从何处下刀。
“大人，这次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祭品，光靠他一人成为人柱，这能行吗？”
“祭品？不，我们有祭品，而且相当强大。”阴阳师首领嘴角一弯，白得渗人的脸孔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你去把那男人身上另一把刀拿来。”
“是。”
阴阳师侍从遵从命令伸手朝慕言腰间探去，不过在看到妖刀的模样后身体却忽然一僵。
冥冥之中，一股恶意袭来，他总感觉眼前这把刀就像是一只被绳子困住的猛兽，如今绳子已经出现断裂的迹象。
不过，阴阳师首领的威信显然深入他心，侍从迟疑片刻，还是硬着头皮伸手摸去。
就在侍从手掌触碰妖刀瞬间，贴在妖刀上的符咒悄然粉碎。
与此同时，妖刀紫芒一闪，随即侍从身体一僵，原本清澈的眼睛变得混沌，一抹紫光反客为主占据双眼。
下一刻，侍从的身体疯狂抖动，但触碰妖刀的手却坚定的将妖刀抽出，随着身体的抖动而缓慢高举。
这一幕异状被阴阳师首领收于眼底，但他并没有任何举动，反倒纵身原离了土包中心。
“啊啊啊。”
被妖刀控制的侍从发出意义不明的撕吼声，双手高举着妖刀逐渐反转，将刀刃对象自己，然后——
“噗嗤！”
妖刀穿胸而过。
直到这时，侍从才如梦方醒般，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口上那闪烁着妖异紫芒的妖刀，然后挣扎着向后方首领看去，眼底流露出强烈的不甘与祈求之色。
“大……人，救……”
……
直到侍从死去，首领也无动于衷，但他的眼里却仿佛燃烧起一团烈火，并愈演愈烈。
“阁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开始吧，真正的献祭仪式！”
“伟大的灵石哟，再次绽放你那奇迹之光芒吧！！！”
在首领阴阳师激动的高呼声落下，沟壑中的晶石山群仿佛在回应般，一时间竟争相绽放出璀璨光芒。
另一边，身在阵中心的慕言无可奈何地睁开双眼，哪还有之前那般傻子模样。
没错，从一开始，不管是侍从说的致幻符还是缚灵符，对慕言通通没用。
慕言也只是借此机会，探知阴阳师们的秘密而已，但现在似乎是玩脱了。
哪曾想，侍从刚一碰妖刀便被控制着自尽。
平常妖刀在他手里时乖得跟个什么似的，哪有这种现象啊！
不过事已至此，唯有一战！
慕言眼神一凝，握着武士刀戒备，沉声喊道：
“祸斗！”
“……”
没有回应。
“……
“祸斗？”
“？？？”
第12章 妖刀奴仆
沟壑中的灵石山散发的光芒愈加炽烈。
而被妖刀贯穿身体而死的侍从忽然一颤。
紧接着整具身体如提线木偶般，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随即缓缓抽出胸口中的妖刀。
侍从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贯穿的伤口处，渗漏的血液一滴不剩的被妖刀汲取。
与此同时，系统任务内出现新种类妖怪提示。
【任务:不甘死亡者】
【描述:亡者强烈的生之怨念是妖刀最珍贵的养分。击杀妖刀奴仆或破坏妖刀。】
【基础奖励:缚灵符×1、仙药×1、？？？(视任务完成度)】
慕言神色冷静地看着不远处晃晃悠悠的妖刀奴仆。
说到底，妖刀虽强，但它始终只是一把刀，根本无法避开需要使用者这一弱点。
只要干掉使用者，妖刀再强也只能白给。
最该警惕的还是站在土包外围的阴阳师首领，余光随之看去，只见阴阳师首领撒出一把符咒，片刻后，天空乌云密布，其内隐隐传来有雷电轰鸣。
？？？
“祸斗祸斗？你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慕言突然想到最初侍从阴阳师似乎提到封印守护灵，锅好像在他这边。
哦，那没事了。
……
妖刀奴仆并没有给慕言墨迹的时间，随着手中妖刀紫芒一闪，奴仆一改提线木偶的状态，双手持刀迅猛地冲了过来。
对妖刀之利感触极深的慕言直接否决了用武士刀正面硬刚的决定，当即转身毫无影响地跑路。
见此，奴仆手中妖刀紫芒更盛，下一刻，只见妖刀奴仆猛地踏地一跃而起，手中妖刀奋力向前一挥，一抹新月般的紫芒脱刃而出，直袭跑路的慕颜。
一直观察着奴仆动静的慕言，在简单紫芒生成的刹那，心中的警示灯疯狂闪烁，身体本能向侧边一滚。
“——唰”
紫芒一闪即逝，却在地上留下一条数十米长一指深的沟痕。
余光扫过这一幕直接让慕言心里一凉，他收回之前说妖刀问题不大的话。
刚才那攻击是怎么意思？剑气？这要是贴身来一次，谁顶得住？
不待多想，一个驴打滚的慕言顺着翻滚的趋势不曾停下，反倒促使身体直接翻到土包边缘，随即毫不犹豫滚下山坡布满灵石山的沟壑中。
慕言前脚刚滚，后脚妖刀奴仆便一刀斩下，直接将凝实的土地砸出一个深坑，见攻击无果后，也跟着滚下山坡去。
……
土包底部，一座座由血线阵法连接的晶石山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周围肉眼可见的光点在空中肆意漂浮，这些事凝聚而成的精华光点。
妖刀奴仆一经落地，便撑起身体努力伸出妖刀，身体却要是不情不愿地挪动着。
与其说是人在看，倒不如说是奴仆手中的妖刀在寻找着慕言的身影。
但土包底部大量重叠的灵石严重遮蔽了视野，更为慕言提供了大量躲藏处。
突然，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奴仆猛然转身，手中的妖刀朝着一座灵石山悍然砍下。
“嘭！”
看似坚硬的晶石在妖刀的劈砍下轰然而碎，化作庞大的精华光流向上空飘去。
但消失的晶石山后哪还有慕言的身影，紧接着，又是一声轻响在一侧响起。
一击未果的奴仆怪叫着再次朝附近的晶石山砍去，一如之前一样，灵石山后空空如也。
另一边，从灵石山后微微探出头的慕言观察着妖刀奴仆的走向，持续有碎石制造声响进一步引导奴仆来到合适的位置，一个合适慕言动手的位置。
无论是妖刀还是受妖刀控制的奴仆，终究不是人类。
简单的思维，遵从于本能的行动，若是放在正面交战中，尚能凭借妖刀之利无人能挡。
一旦陷入僵局或窘境，致命的弱点暴露无遗。
那便是没脑子，或者说大多数妖怪都没啥脑子，至少在慕言短暂的斩鬼时间里，无论是饿鬼还是山姥，欺软时嗜血凶残重拳出击，一旦陷入困境又是唯唯诺诺打不还手，直到伤势复原为止。
直到，妖刀奴仆在慕颜的诱导下，露出它那散发着魔力，毫不设防的后背之时，慕言默默提起了武士刀。
此刻，还未意识到大难临头的妖刀奴仆还为迟迟不见慕言身影而撕吼时，它所追寻的正主早已悄然无声的来到背后，高举着武士刀作势欲砍。
“死！”
就在慕言向下劈砍的瞬间，突然响起“咔擦”一声。
只见妖刀奴仆的手腕竟强行扭断，握着妖刀的手掌直接旋转360度，人未转身，妖刀却直直地朝着慕言腹部刺去。
“凎！”瞬间反转的形式让慕言脸色一变，但持刀下劈的姿态却不随意志更改，眼看身体即将妖刀贯穿时……
“残心！”
心中回想残心发动技巧，下一刻只，见慕言周身猛然产生一股向外扩散的气浪，原本持刀向下劈砍的架势不知何时竟变成由下向上的斜劈。
“铛！”
在金属相互碰撞之声中，一缕星火溅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缓了脚步。
在慕颜惊愕的眼神中，一截满是缺口的刀刃在空中旋转飞舞，光洁的刀身在周遭灵石光芒照映下显得熠熠生辉。
破损的武士刀终究逃不过断裂的宿命，就如系统评价一样，比起再次拼杀，它更适合镇宅辟邪。
失去最后阻挡的妖刀顿时长驱直入，径直刺入慕言的身体。
“噗嗤。”
愈是在危机时刻，慕言的眼里前所未有的冷静，丝毫没有因妖刀刺入身体造成的疼痛而产生一丝波澜。
反而在妖刀余力用尽之际，慕言一把扣住奴仆的手腕，眼神一狠，握着半截刀刃向奴仆的手腕砍去。
……
自从阵中两人先后滚下土包开始，阴阳师首领心中便生起一股事情超出掌控的心悸感。
正常剧本本该是一人一妖生死搏杀，最终无论谁胜谁负都将作为取悦鬼神的祭品而被杀死。
但现实是，那个拥有守护灵庇佑貌似武士的高大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妖刀战斗。
这是一介武士能干出的事？还有武士道精神吗？
第13章 能力凭附
不过，自一人一妖滚下沟壑后，半晌不见动静，阴阳师首领又不禁忐忑。
是战斗结束了？还是……
下一刻，漫天精华漂浮直上的情景让他眉头一皱。
灵石是仪式的关键所在，可不能任由这样破坏下去，必须立刻开始献祭。
一想到这里，阴阳师首领脸色异常红润，连续捏碎几章符咒后，整个人蓦地消失向阵中走去。
……
土包沟壑中，慕言看着倒在地上的奴仆不再动弹后，这才咧着嘴看向腹部。
一只断手紧握着妖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还好，没有伤到脏器，那把刀也没算白断。”
慕言摇了摇头，强忍着疼痛，闷哼一声将妖刀拔了出来。
妖刀嗜血的特性以至于伤口处不见一滴血液滴落，天知道这把破刀吸了他多少血。
这次算是翻车了，下次要是再遇见这些奇怪之人，管它三七二十一，先砍了再说。
【名称:怨念之刀(90/100)】
【等级:25】
【属性:妖器】
【评价: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完了，系统脑子也坏了。
话音刚落，系统的提示声响起。
【以达成“不甘死亡者”基础条件，是否选择完成任务？】
慕言一愣，旋即果断确认。
以上任务另一个条件是毁灭妖刀，以慕言的现状，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更何况尚未解除危险的情况下拖着一身伤，任务给予的仙药奖励是慕言迫切需要的。
【奖励已发放】
一张薄薄一层符咒与一颗乳白药丸出现在慕言手中。
【物品:缚灵符(一次性)】
【功能:可暂时对目标意识造成混沌效果，视作用对象实力增减效果值。】
……
【物品:仙药(一次性)】
【功能:传说经由神灵炼制的疗伤续命之神物，亦可对妖怪造成大量精力伤害。】
看着系统的介绍面板，刚想吞下仙药的慕言一愣，随即吞下肚中。
游戏中的仙药仅仅是作回血的手段，在现实却成了对妖怪的毒药，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毛病。
神灵炼制的东西，天生就是不洁之物的克星。
仙药一经入口便化作一股暖流流入喉道，深入胃部，迅速朝身体何处蔓延。
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挤压、缝合最终痊愈，连一点疤痕也不曾留下。
“仙药虽好，就是系统小气了点。”
在游戏中仙药不要钱似的磕，现实中寻常可编辑的任务根本不见仙药奖励，唯有类似的特殊任务才有几率出现，这也侧面体现出仙药的珍贵。
突然，一道黑影从慕言身体跳了出来。
“人类，汝没事吧？吾感受到了不祥的气息，但一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
只见除了一条分叉尾巴外，与寻常黑狗一模一样的祸斗出现在身旁。
慕言刚想说话，四周的空气忽然一滞，整个空间的时间仿佛在定格，一块黑色幕布瞬间笼罩天空，眨眼间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
“常暗！？”
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从土包上方传来，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响起让慕言脸色一变。
【任务:不净灵山的怨灵】
【描述:究竟是日积月累的浓重怨念促使怨灵鬼的诞生，还是邪恶阴阳师所为，这些早已不再重要，尽己所能斩杀怨灵鬼，让昔日之钟声再度响彻灵山。】
【奖励:太刀奥义“剑禅一如”、天下五剑其一、辉灵石×1】
慕言眼前自然没有怨灵鬼的身影，但系统任务却发生变化，结合常暗的出现，恐怕答案就在上方！
不过慕言留意到任务内容的变化，却没发现奖励末尾新增的奖励。
“此等气息，已经超过了寻常大妖。”
这时，身旁忽然传来祸斗的低吼。
只见祸斗的身体突然拔高，体毛飞速生长，嘴角的獠牙齐齐变长，狗头在浓密的黑毛包裹下不再是缩小版的憨厚，反而变得狰狞残暴。
一条分叉的黑尾身侧火星环绕，只是轻轻一甩便掀起一连串火花，犹如两条灵动的长蛇，在环绕的火焰中愤愤撕鸣着。
常暗，源自于死后世界，本不该出现在现世中，一切妖怪身入其中，都会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而此刻慕言身边这只巨大而狰狞的火狗，才是祸斗真正姿态，只是不同于荒魂化后那赤红暴虐的双眼，此刻的祸斗的眼睛是湛蓝色，沉稳而平静的眼底透露出强烈的好战之意。
“你出来的倒是时候。”
服用仙药后，慕言的身体机能再次重回巅峰，看了一眼妖念值趋近于满值的妖刀，随即眼神一恨，一把握住妖刀站了起来。
“死就死吧，我倒要看看你真正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祸斗！”
“吾之力量，由汝支配！”
祸斗低吼一声，周身的火焰猛然爆发于慕言身边汇聚，最后身体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妖刀之中。
能力凭附。
这恐怕是每一个守护灵都拥有的能力。
如字面之意，守护灵将所有力量凭附于召唤者体内、武器之上，凭借着召唤者自身实体辅以守护灵的力量，往往能发挥出远超守护灵本体的力量。
在祸斗凭附后，手中的妖刀忽然“呼”的一声被点燃，微弱的火苗逐渐壮大，并沿着刀身向上缓慢而坚定的蔓延。
然而，火焰每上升一分，慕言脸上的痛楚便重上一分。
守护灵之力乃斩鬼之力，与妖器天然对立，而祸斗却又是个对妖特攻灵，一身能力几乎只会对妖怪起作用。
换作寻常，妖器不是先一步被守护灵之力抹除，便是守护灵被妖器胖揍一顿。
但祸斗的灵火是对妖特攻，而妖刀的内寄宿的怨念是系统看了也发疯的存在。
握着妖刀的慕言本身便被一定的妖力侵蚀身体，这也就导致没脑子的灵火顺着妖器连慕言也跟着烧了。
两者此消彼长如此反复，互不相让，直到妖刀刀身被一层由火焰组成的阔刀覆盖，慕言才大松一口气。
相比起祸斗与妖刀掐架时的疼痛，维持火焰覆盖妖刀时的痛楚就像挠痒痒一样，不值一提。
第14章 双鬼降临
土包之上，印刻于地面的血线在常暗之中散发出妖异红光，忽暗忽明。
针式之中，阴阳师首领神情激动地看着周围的常暗，口中却有条不紊地念叨着意义不明的颂词。
忽然，身后传来的动静让阴阳师首领话声一顿，寻声望去，只见慕言杵着被火焰环绕的妖刀从斜坡下爬了上来。
这让阴阳师首领不免眉头一皱，仿佛有些失望地反问道：“阁下为何还能活着？”
话音落下慕言却无心回答，反而一脸认真地扫视着四周。
“鬼呢？不惜牺牲同伴来进行什么仪式，所以你召唤的鬼在哪？”
阴阳师首领非但没有因被慕言无视而恼火，反倒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般，说：
“原来阁下也是追寻鬼神之力的人吗，不过可惜的是，鬼神大人可不会心平气和的与人交流！”
虽然不清楚阴阳师首领话中之意，但他慕言只是个路过斩鬼的而已，心里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见阴阳师首领话音刚落，黑白二色的世界中忽然烟雾弥漫，短短一瞬，便将整个吞噬。
突生的烟雾并非纯白，反倒接近于灰白，其中更是飞舞着无数细小黑色杂质，仿佛余烬一般。
烟雾一经与妖刀的灵火接触，便发出一阵“滋滋”的燃烧声，这让熟知灵火特性的慕言眉头一皱，再次朝阴阳师首领看去。
只见朦胧的烟雾中，一个若有若现的巨大黑影现在阴阳师首领的面前，而后者还自我陶醉地念叨什么话。
慕言仔细打量着巨大黑影的轮廓，无论怎么看也无法与怨灵鬼的形象挂钩，更何况没有那对标志性的巨大鬼角。
这时，只见巨大黑影有了动静，一只足有人高的大手缓缓向前伸去，而阴阳师首领扔在旁若无人的诉求着。
“凎，那个白痴。”
慕言脸色一变，急忙向前冲去。
……
时间回到1分钟前。
在烟雾弥漫之际，早有准备的阴阳师急忙从怀中拿出数张符咒藏于手心。
直到一抹巨大的人形黑影出在于身前。
巨大而充满压迫感的身躯，以及那双散发着诡异红光，摄人心魄的竖长双眼，都不由让阴阳师首领身体本能地打颤。
“伟大的鬼神大人哟，吾愿以无数孤魂怨念为祭，哪怕永堕无间地狱，请赐予吾终结乱世之力吧！”
说着，阴阳师首领从怀中掏出一个被数张符咒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香囊。
随着符咒一张一张脱落，香囊那被长期被血液侵染而发黑的模样显露出来。
霎时间，空气一滞，耳边响起无数轻微的呢喃声，并随着香囊的解禁而愈加强烈。
阴阳师的动作似乎影响了黑影的注意，只见它缓缓抬起手臂，向前伸去。
而阴阳师亦像是献宝似的，双捧着香囊，一脸希冀地望着伸来的巨手。
也就在此刻，一声暴喝如当头棒喝在耳边响起，在他惊愕表情下，一双46码大脚在眼里愈来愈大。
“给老子滚开！”
“啪！”
“呃啊。”
慕言凌空一脚踹飞发呆的阴阳师后，冲势不改，立马一个驴打滚向侧边滚开。
“嘭！”
黑影的大手径直砸落原位掀开一层腥臭的泥土。
而翻滚躲开的慕言毫不犹豫的持刀向黑影冲去，借着助跑一跃而起。
同时心念一动，缠绕妖刀的火焰顿时犹如火上浇油般，无尽烈火喷涌而出，瞬间将周遭的烟雾燃尽，隐藏的黑影露出了真面目。
狂乱的长发无风自动，由无数余烬拼合而成的巨大身体犹如赤脚莽汉模样，身体上裂痕密布，其中又有大量燃烧的火星留存。
狭长的双眼散发着如火焰般的光芒，嘴角两根似象牙的巨大獠牙向前突起。
烟烟罗，在神话传说中，它是寄宿于烟雾的妖怪，时常有人将其写作“阎罗阎罗”，因此常被世人描绘为地狱业火的形象，为无间狱常客，时常游走在常世与现世的夹缝。
认出烟烟罗的身份后，慕言心中一咯噔，本能地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怨灵鬼去哪了？
……
烟烟罗实力超群，与怨灵鬼一样同属于大妖层次，但在众多大妖中却是极为棘手的一个。
究其原因，烟烟罗并无实体，寻常的攻击手段根本无法起到作用，虽然作为烟雾的存在，弱点同样明显，一旦碰水便会大幅衰弱。
但关键是慕言现在哪来的足够大量的水？
又要靠嘴了吗？
一切思绪皆在一瞬，滞空的慕言来不及多想，趁着烟烟罗攻击硬直期间，果断挥刀砍了下去。
“噗。”
在灵火与妖刀两者加持下，妖刀轻易砍入烟烟罗轻飘飘的身体。
虽然慕言只感觉全力一刀斩入空气般难受，但遭受攻击的烟烟罗痛苦的反馈让他脸上一喜，急忙发动残心。
在发动残心的刹那间，滞空的慕言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毫无借力点的空中强行扭动身体，同时在身体周围有一群游离的光点随着慕颜再次攻击迅速融入身体。
重整架式的攻击再度落下，缠绕火焰的妖刀触碰烟烟罗之际……
“轰！”
刹那间，一道狂暴的火焰气浪自慕言身体迸发而出，迅速向外扩散。
首当其冲的烟烟罗一经触碰，狂暴而炽烈的火焰在此刻竟犹如获得升华般，如同冲击波一样，竟硬生生地将烟烟罗的身体给吹散。
眼前这一幕同样让慕言震惊不已，他只是如同之前那般重复着残心过程。
但在祸斗能力凭附的情况下，在残心结束的刹那，身体自然而然的调动祸斗的力量，配合斩击落下，积蓄的力量尽数爆发。
不过慕言可不认为紧靠一击便能斩杀烟烟罗。
下一刻，被一脚踹飞得阴阳师还没回过神来，一阵阴风吹过，一道黑影将之笼罩，烟烟罗的身体再度凝聚。
再次出现的烟烟罗当即抬腿，在阴阳师骇然的神情下，果断落下。
“嘭！”
像是踩死一只蟑螂般，炸起的血液溅落在烟烟罗的大脚上。
霎时，慕言只感觉温度陡降，四周，一群由弱到强的哭喊声仿佛再不受束缚，拼尽全力，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宣泄着。
朦胧间，烟烟罗身旁，一团纯黑的黏液物体从地面渗出，原本被破坏的刻印血线在此刻竟散发出一缕缕渗人的黑雾，并向那团黏液汇聚，愈来愈大。
直到一对巨大且散发着奇异光芒的鬼角于黑雾中浮现，慕言整个人都傻了。
怨怨怨怨怨灵鬼！？
第15章 战大鬼
那曾支配无数新人的熟悉面孔，放进消失更加立体可怖。
怨灵鬼是由无数怨灵与怨念组成的巨大赤鬼，庞大的身体被粗大的铁链束缚，从胸口延伸指双臂，而锁链两头则捆绑着大颗足有人高血迹斑斑的铁球。
其表情更是令人毛骨悚然，半张脸充斥犹如火焰熊熊燃烧的怒火，另半张则是因怨恨而扭曲。
全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再发出奇怪的呻吟声，和善、痛苦、狂笑、咒骂，种种声音汇聚于一体，光是仔细一听便能让常人意识恍惚，最终成为怨灵鬼的一部分。
怨灵鬼的体型比之烟烟罗不逞多让，甚至犹有胜之。
两鬼往那一站，顶天立地，犹如两尊门神，寻常小鬼诸如慕言，哪敢造次。
慕言强压下狂跳的心脏，余光扫过身后，常暗之外的场景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一下白茫茫一片，看不真切。
幻觉亦或者幻境？慕言无法确定，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即将面临两个大妖级别的妖鬼混合双打。
这时，妖刀上的火焰抖动，流光闪现，祸斗主动解除了凭附状态，出现在慕言身旁，神情警惕地盯着不远处两尊巨鬼。
“人类，吾只能帮你分担其中一个鬼的压力，再没有更多余力帮助你了。”
“我知道，另外祸斗，如果全力攻击加上灵石的话，你能杀掉长着鬼角那只鬼吗？”
“吾不确定。”
“那拜托你了，我来对付长着鬼角那只。”
“好。”
祸斗咆哮一声，四肢向前一踏，游离的火星顿时爆发出熊熊火焰环绕于身，径直朝烟烟罗冲去。
“那么现在轮我们了。”眼看着祸斗引开烟烟罗后，慕言拿着妖刀，紧咬着牙关凝望向怨灵鬼。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解决怨灵鬼完成系统任务，从而得到奖励再对付更为棘手的烟烟罗。
而祸斗的动作同样惊醒怨灵鬼，在发现慕言的身影后，唯一一颗赤红眼睛凶光一闪，当即提起两颗铁球仰天咆哮！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夹杂着无数怀有恶意之怨念，换作是常人仅仅一照面便会被怨念干扰陷入混沌。
但身处咆哮声中的慕言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根本不受怨念影响，或者说，任何负面的精神情绪对慕言而言通通无效。
“人类……人类……人类……人类……”
由怨灵鬼体内无数怨念发出的声音，此刻在慕言耳中却格外刺耳。
而在这股怨念与愤怒的驱使下，怨灵鬼终于开始行动。
只见它一把扯一颗铁球猛地朝着慕言的方向扔来，凌厉的破风声如同一记重锤，仅仅一晃神间便会被迎来飞来的铁球碾个粉碎。
慕言猛地在地上一蹬，抽身闪过袭来的铁球后来便迅速朝着怨灵鬼靠近。
在游戏中怨灵鬼可为两个阶段，一是利用两颗巨大铁球进行大开大合的范围攻击，力大沉稳，碰之即死。
二阶段则在束缚身体的铁链破碎后，会转为灵活而迅猛的肉搏攻击，进入白给阶段。
当然，直接斩断鬼角是一个便捷且高效的捷径，依靠妖刀之利，慕言有信心将其斩断。
察觉到慕言接近，怨灵鬼右手一抽，连接铁球的锁链发出“哐”的一声瞬间崩紧。
在这股拉力下激射出去的铁球犹如回马枪，横转180度迅速回笼朝着慕言扫来。
几乎只在一瞬，后脑隐隐传来的压迫感让慕言察觉到异状，然而回扯的铁球却已近在咫尺。
“嘭！”
沉重的铁球落在地面瞬间留下一个深坑，随后去势不减，硬生生的从深坑弹起向更远的地方活动连续挖出几个浅坑方才停下。
慕言一脸冷汗地躺在深坑边缘，在方才一瞬里，如若不是他本能向前扑去，此刻的他恐怕已经成为了深坑的一部分。
饶是如此，擦肩而过的铁球携带的罡风即使没有命中，但慕言却感觉身体像是被巨力冲击一般，止不住的酸疼让他嗤牙咧嘴。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得近身。”
看着怨灵鬼缓缓收回铁球的场景，慕言杵着妖刀急忙撑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向前冲去。
二十米。
十米……
“来了！”
怨灵鬼抽动铁链的动作让慕言精神一振，速度不减反增，在铁球甩出的刹那，身体猛地向侧一个翻滚，随即起身一刀向怨灵鬼的大腿砍去。
“嗤啦！”
锋锐的妖刀轻易穿破怨灵鬼赤红的皮肤，溅射出一片猩红血液洒落在地，瞬间汽化消失。
只见怨灵鬼吃痛一声，拽着铁链的手臂直接砸向慕言停留之处，但早已预见的慕言如同一只灵巧的老鼠般，绕着怨灵鬼的双脚，转瞬来到身后，又是一刀。
“噗嗤。”
“吼！”
体大弱门是有道理，愈是没脑子的生物，这个理论就愈加真实。
愈是攻击，汲取怨灵鬼之血的妖刀刀刃上的紫芒便浓上一分，但慕言没有选择更不能停下。
吃痛的怨灵鬼看似狼狈，实则连轻伤也算不上。
身处于常暗中的大妖妖力是无穷尽的，这也意味者如果无法做到一击必杀，或者短时间内造成大量伤害，除此之外仅凭磨血的方法是杀不死怨灵鬼的。
这时，被连砍两刀的怨灵鬼低吼一声，整个身体忽然矮上一节，双手扯着铁球开始在地面甩动，试图借此碾碎在脚小乱窜的虫子。
慕言眼睛却是一亮，之前慕言并不是没有机会爬上怨灵鬼如小山般的身躯对鬼角攻击，但碍于能够自由攻击的怨灵鬼，贸然上去显然是寻死。
但这次不一样，主动蹲下身子铁球的怨灵鬼从招式结束到起身得空隙里，足够慕言斩断鬼角。
见此，慕言也不在犹豫，深吸一口气，抓着怨灵鬼脚踝处粗壮的毛发，几次翻身便爬上了怨灵鬼的后颈，对准闪烁着奇异光芒的巨大鬼角，毫不犹豫挥刀砍下。
“铛！！”
宛如铁器碰撞的声音回荡。
只见巨大鬼角上出现一丝龟裂。
慕言脸色当即一变，刚想发动残心时，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怪响，紧接着一只赤红的大手在视野中无限放大。
下一刻，世界疯狂旋转。
第16章 于黄泉中归来
世界转呀转呀转呀。
直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感将慕言混沌的意识惊醒，紧接着便是耳鸣，随后浑身失去知觉。
从一开始慕言就像是追求极致输出的脆皮刺客，无论如何，容错率无限趋近于零。
而以人类之身硬抗怨灵鬼的拍击，没在第一时间暴毙就已经是件庆幸的事。
……
此刻，被砸在深坑中的慕言胸口不住的抽搐着，只感觉一甜喉咙，大量碎成块状的内脏轻磨着喉管伴随着血液不停涌出。
慕言的意识格外清晰，身体各处没有任何痛感传来，在这万幸中却又是极为不幸的。
这意味着身体在强烈的冲击下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耳中鼓膜似乎同样出现损伤，从刚才开始，慕言耳边便只剩下呼呼的蜂鸣声。
挣扎着抬头向上看去，朦胧血红的视野中，是一片熊熊火焰将之包围其中。
“人类，汝……”
祸斗略微悲戚地看着伤重的慕言，这种伤势除非发生奇迹，亦或者得到神灵救助，不然以人类的体质，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人类与守护灵之间是共生关系，守护灵为人类提供助力，而人类给予守护灵日常所需的灵力。
这也是常人难有守护灵的原因之一，负担不起。
与之共生的人类死亡，守护灵并不会因此消亡，它们会回归原处或是回归本体、或是等待下一位有缘人、或是庇佑一方百姓，享食香火、或是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遗忘，最终劣化为荒魂。
但祸斗比较特殊……
它一没有人类供奉的神社、二不是某个神灵手下的打工仔、三是和那条白蛇结了仇。
种种原因使得祸斗被困在深山上，找不到能凭附的人类，更没有灵力来源，化作荒魂是迟早的事。
如今慕言快嗝屁了，那它可不就又要回到以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不行，吾得自救！
祸斗张口吐出大量火焰于洒落于地面，试图延缓蠢蠢欲动的烟烟罗与怨灵鬼。
一双湛蓝的兽眸疯狂扫视四周，最终停留在不远处斜插在地上闪烁着妖异紫芒的妖刀上。
“人类，听吾讲，现在只有那把妖刀能救你，汝必须握住它！”
祸斗满脸焦急的徘徊在慕言身边，呈灵体存在的守护灵无法接触现世之物，各种何况互不相容的两者。
这时，深坑中的慕言挣扎着爬了出来，仿佛与祸斗想到一块去了一般，爬在地面艰难蠕动着身体，在泥土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向着妖刀爬去。
“我能行，还差一点，差一点……”
温热的鲜血滴落在地，在黑白两色的常暗中犹如一朵朵妖冶的鲜红花朵，是连接现世与常世两界的彼岸花。
尽管听不见祸斗的声音，但慕言的却能看见它焦急的神情，在望向妖刀的瞬间，慕言心中便了然。
如今只有一个希望，那便是使妖刀妖念爆发，无论后果如何，再没有比现在更糟的事了。
在怨灵鬼那杂乱的怨念撕吼声中，慕言拖着软成一摊的身体终于来到妖刀旁——
【怨念之刀(99/100)】
【等级:25】
【属性:妖器】
【评价: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慕言心中一横，强撑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散发紫芒的刀刃撞去。
“——嗤”
妖刀再次砍入慕言身体，在身体下落的重力帮助下愈加深入。
下一刻，妖刀的紫芒内敛，一缕如烟似雾的紫芒逐渐升腾，连同慕言的身体一起包裹在内。
“我要把你的身体一片一片切碎，彻底成为我的一部分。”
一声沙哑像是指甲刮擦黑板的刺耳声音在慕言耳边响起，随即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
“哗~”
船桨轻轻滑动水波的悦耳之声将慕言的意识唤醒。
朦胧间，昏黄充满阴霾的天空仿佛残阳的余晖，预示希望的光芒渐渐消失，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恍惚一会，慕言猛然惊醒。
“哗！”粗鲁的动作使得水波声亦是重上几分。
“怎么回事？这是哪？”
环顾四周，慕言正躺在一艘破旧木船上，船首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形生物正撑着船桨，机械般地滑动着。
木船之下，是一片漆黑如墨，却又光滑似镜的死寂湖水，久久凝视仿佛能穿透湖面，望向无限深得海底下无数怨灵正苦苦挣扎。
湖水两岸，一片妖冶的彼岸花尽情盛开，顺着湖水的流向漫山遍野，仿佛指引着陷入迷途的人儿。
种种异象让慕言心中一沉，仔细回想意识的最后一刻，那是被妖刀穿透身体，被紫芒吞噬封画面。
“我就这么死了？这不可能，没道理啊？”
检查身体，感官正常，丝毫不见伤痕，身体完好无损，直到这时，慕言才认清现实似的瘫倒在徐徐向前的木船上。
之前那副必死的伤势不可能莫名其妙复原，更不可能突然出现在陌生奇怪的地方。
“所以这里是……黄泉啊。”
一时间，慕言有些茫然。
人死如灯灭，往事种种皆一了百了，但慕言心中充满了后悔，后悔心理膨胀，后悔没有周全的准备，更后悔将胜算寄托于“赌”。
如果一开始就杀伐果断，就不会有献祭，更不会召唤烟烟罗，也不会有怨灵鬼出现。
如果……
“不对不对不对！！！”陷入自怨自艾的慕言突然放声反驳着。
死亡不对劲、这里更不太对劲，似乎存在某种东西，在引导着心底负面情绪的宣泄。
警觉的慕言顿时清醒过来，早在免疫负面情绪后，慕言就不曾出现过极端崩溃的情绪，这个地方有问题！
“死亡不是终结。”
“这里是黄泉，底下是无间狱，我还活着，我还有机会，我还能回去！”
突然，异变抖生。
整个空间突然开始震荡。
【警告！检测到游客身体数据遭到恶意修改】
【系统应急自检启动】
【修复失败】
【尝试锁定恶意源头……】
【锁定成功……恶意源头:怨念之刀】
【警告！该功能尚处于开发中，妖怪化为不可逆进程，为了游客身心安全，系统将在3秒后删除所有数据。】
【3】
【2】
【1】
【删除失败……请联网以更新至最新版本。】
【警告！游客进入尚处于开发中区域，为了游客身心安全，系统将在……】
【……】
【……】
【所有预制措施无法解决问题，根据第一法则，系统有权暂时接管最高管理员权限。】
【方案二，排除错误。】
【成功检测到强烈信号源】
【白蛇，召唤中】
第17章 破界白蛇
浓稠的湖水开始沸腾，沉于底下的无数亡魂仿佛惊醒，这让木船上的慕言有些不知所措。
看向船首，那个骨瘦如柴的人形生物依旧波澜不惊的掌着船舵。
突然，慕言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窒息之感，本能地长吸一口气，眼前蓦地一黑。
再一睁眼，黑白两色的常暗之中，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祸斗的咆哮声回荡在耳边。
“人类，没想到汝还能再次醒来。”
“我这是……回来了？”
此刻，妖刀依旧牢牢卡在胸口，翻腾的紫芒将慕寒包裹着。
定睛看去，双手乃至大半个身体不知何时被染上一层墨水似的，狰狞膨胀的血管暴起，其内流淌着散发荧光般的液体，对仅存不多的完好皮肤发起猛攻。
双手早已不成人样，以肘交汇处，小臂血肉尽失，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灵石的碳状物，一抹奇异的光彩若隐若现。
五指异变成爪，修长而尖锐，看得慕言一愣一愣的。
他这是被妖刀侵蚀身体，处于转变成妖的过程中？
突然一声凄厉的破风声由远而近，后脑勺强烈的压迫感让慕言回头望去。
一抹圆滚滚的黑影拖拽着一条锁链瞬息而至，近到慕言能够清晰看见铁球上斑驳的血迹与不知名碎肉。
慕言本能地做出抵挡动作，下一刻两者想撞——
“嘭！”
不可抗力的冲击使得慕言痛哼一声，身体直接倒飞数十米才堪堪摔落在地。
然而刚落地的慕言却跟没事得人似的，哼唧着从土坑中挣扎起身，表情从最初的惊愕、痛苦、惊讶、震惊，直至狂喜。
“卧槽，牛批，我不做人啦！”
环视青黑仿若尸体般的身体，除了被铁球巨力冲击而有些瘪下去外，在一股剧痛后，身体竟完好无恙！
不待慕言感慨，这时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呆愣在地，双爪一把握住卡在身体里的妖刀，随即狠狠往下压去，试图将慕言的身体直接砍断。
想到身体被斩断的后果的慕言脸色当即一变，急忙与妖刀争取着身体控制权。
“刀下留人啊，有什么事先把两个大鬼杀了再说！”
可惜，妖刀要是愿意与他沟通也就不会强行侵蚀身体了。
“停、停一下！”
“勿谓言之不预！”
“凎，给脸不要脸，要痛一起痛！”
慕言脸色一狠，硬着头皮大喊道：
“祸斗！”
被两鬼一顿胖揍的祸斗迟疑地看了慕言一样，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融入慕言的体内。
霎时间，一串火苗在慕言身上点燃，随即烧遍全声。
“啊啊啊啊啊！”×2
慕言在惨叫，同时脑海中同样响起另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慕言的身体再怎么被侵蚀，仍然是人类，相比起纯粹的怨念，祸斗这把双刃剑，显然捅妖刀捅的更狠一点。
拜其所赐，妖刀对身体的争夺力度顿时小上许多，连带着身体被侵蚀的进度也慢了不少。
慕言忍着剧痛将陷入身体的妖刀拔了出来，占据整个腹部的骇人伤口在妖刀脱离后，内层肌肉挤压下重新合拢，转瞬出现愈合的迹象。
察觉到这点的慕言不由咋舌不已。
妖怪的身体未免也太强了点，难怪二代中的哑巴半妖妖怪化后莽得一批。
凝视伤人伤心又伤肾的妖刀，妖念爆发下，浓郁的紫芒充斥刀身，宛如一支大号荧光棒，仅凭祸斗的力量竟然无法赋予武器能力。
……
另一边，失去祸斗的牵制后，两个大鬼的仇恨迅速转移到慕言身上。
只见烟烟罗的身体蓦地烟化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慕言面前，一只大脚蓄力踢出。
慕言眼神一凝，妖怪的身体给予他足够的底气，面对烟烟罗近在咫尺的大脚，只见他不闪不避，静音凝神，随后全力斩击。
大脚与妖刀相撞，充斥刃身的怨念竟在这一刻相继沸腾，紫芒蓦地壮大化作无数缕缕紫线强行钻入烟烟罗的大腿中。
“噗！”
受到怨念侵蚀的烟烟罗的大脚竟在瞬间暴散开来，慕言眼睛一亮，暗道一声好机会，旋即发动残心。
一缕游离的光点自从周围朝聚拢，下一刻火浪翻涌，瞬间爆炸。
“轰！”
炽烈的火焰如同潮汐般以慕言为中心向外扩散，首当其冲的烟烟罗如风中残烛，被火浪呼的一声吹散。
这时，姗姗来迟的怨灵鬼咆哮着，异军突起，竟硬顶着扩散的火浪奔至慕言身前，顿时锁链炸响，两个巨大的铁球如重锤般砸落。
慕言深喘一口气，再次抽身闪避，堪堪闪过砸落的铁球之际，再次出刀。
“残心！”
“啪！”
一连两刀几乎在同一时间砍在连接铁球的锁链上，只听见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不待察看效果，另一道风压扑面而来。
重新凝聚的烟烟罗身上余烬忽暗忽明，在慕言攻击空隙之际，一双巨大的拳头迅猛击出。
避无可避的慕言脸色一冷，径直伸出空闲的左手，祸斗的火焰缠绕其上，竟直接朝袭来的巨手按去。
事实上慕言想多了。
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大的力道直接将给慕言轰飞，撞在身前的怨灵鬼身上仍余力不绝，深深陷入怨灵鬼的肚子中。
烟烟罗一击得手趁胜追击，丝毫不顾及怨灵鬼，一双巨拳，狂暴的力量毫不犹豫的倾斜在它身上。
“吼！”
“咚~”
一声宏大的钟声突然响起，将慕言有些浑浑噩噩的意识惊醒。
再怎么说烟烟罗也是属于BOSS级的大鬼，正面吃一套军体拳，身体似乎顶住了，精神方面却有些难顶。
钟声不仅将慕言惊醒，更是短暂震慑住了两个激情互搏的大鬼，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常暗的灰白天空中，一丝细微的裂痕乍现，紧接着一丝、两丝，直到整片天空出现无数龟裂。
下一刻，只听“啪”的一声，整片天空轰然碎裂，出现一个散发出明亮光芒的大窟窿。
一颗如山般庞大的纯白蛇头从窟窿外探了进来，熠熠生辉的白鳞上，仔细看去能发现不少明显的焦黑痕迹。
“嘶~”
第18章 剑禅一如
白蛇！？
准确的讲，这才是白蛇真正的模样。
之前在神社里见到的虚影只是白蛇为了节省灵力而幻化出的影响而已。
下一刻，诺大的蛇头停止摆动，一双巨大的湛蓝竖瞳紧盯着双鬼方向，穿过重重障碍，直视身后的慕言。
随即，一道白蛇虚影向下飞来……
【守护灵:白蛇神使(神)】
【等级:∞】
【技能:能力凭附、神威、庇佑、辟邪、净化、精华吸收。】
【核心技能:？？？】
？
？？
白蛇的分灵强的过份，但越是强，慕言就越受伤，因为他感觉自己傻乎乎的被白蛇当枪使了。
当初某条蛇信誓旦旦地说“吾已没有余力分灵于汝”，结果呢，某条没有余力的蛇不仅变大撞破了结界，又马上有余力分灵给他啦？
早这样做，大家开开心心的杀妖讨鬼不好吗？非要他在暴毙的边缘试探受苦？
不论慕言如何是想。
在白蛇分灵于他的瞬间，凭附的祸斗立马被赶了出来，一条比之本体小上无数号的巨大白蛇盘坐于慕言身后。
紧接一股莫名的气势自慕言体内散发而出，一股碧绿的光芒隐隐浮于体表。
而异化的身体在这一刻，犹如遭遇天敌般，被某种不可抗力的存在粗暴地拔除，恢复人身。
直到异化直至缩回双臂聚集力量与白蛇之人抗衡成未免的僵持状态，这才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作为当事人的慕言此刻心情同样微妙，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又成个脆皮了？
这还不算完，环绕妖刀的怨念紫芒同样遭到白蛇之力的攻击。
一抹碧绿之色转瞬攀上刃身，疯狂吞噬着乱成一团的紫芒，战况呈一面倒形式，不稍一会——
【名称:怨念之刀】
【等级:25】
【品质:名器】
【评价:被净化过后的妖刀早已名不副实，但仍算的上是一把斩鬼利器。】
哦豁，妖刀彻底完犊子了。
明明祸斗看似厉害的灵火愣是拿妖刀没办法，结果白蛇上来一阵大扫除，啥玩意都扑街了。
该说不愧是名字后面带神的大佬吗？
一切皆发生在短短一瞬，挂在怨灵鬼身上的慕言，反手将妖刀捅入怨灵鬼体内，大喊道：
“白蛇！”
白蛇虚影吐了吐蛇信，不情不愿地化作一道流光进入慕言体内。
在妖刀彻底末入怨灵鬼身体之际，一抹绿光于刀身上后发先至，霎时间，妖刀像是扎中了大动脉似的，大量腥臭的血液喷洒而出糊了慕言一脸。
别看绿光环绕显得奇怪，这缕光芒所代表的属性为“净”，与妖对立，只有与神灵相关的事物乃至武器才具备的属性。
一如高僧所持的佛珠、世代供奉的器皿贡品、拥有传奇色彩而传世的兵器。
“吼！”
慕言第一次听见怨灵鬼夹杂着痛苦的吼声，不待多想，抓着粗壮的毛须摆荡，躲过怨灵鬼本能地拍打后，慕言直接纵身跳上肩头之际，化作狂风的烟烟罗突然出现在身后。
“祸斗，拦住它！”
话音刚落，一团猛烈的烈火至慕言体内涌出，夹杂着祸斗的咆哮声直冲扑来的烟烟罗。
烟烟罗的本体由烟雾组成，对一切火焰几乎达到免疫的程度。
可惜的是，祸斗的火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它连普通火也比不上，但偏偏妖力却是它最好的助燃剂。
这也是在慕言意识坠入黄泉期间，祸斗能凭一己之力拖住两只大鬼的主要原因。
短短一刹，慕言来不及站稳身体，妖刀反手一转，刃身荧光更盛，径直朝着怨灵鬼的鬼角砍去。
“咔！”
一抹绿光划过，散发奇异光芒的鬼角应声而碎。
鬼角乃一切妖力、鬼力之泉源，一旦击碎可使妖怪丧失力量。
登时，怨灵鬼如遭雷击般，整具身体忽然一软，向前倾去。
因鬼角的断裂，大量的精光狂涌而出，在半空中组成一条璀璨光流，如初升之日光，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常暗。
这一次，漂浮的精华并没有逸散，而是像受到某种吸引般，化作一道光流尽数朝着慕言身体涌去。
随着精华的涌入，绿光环绕的妖刀竟开始泛起金光，随着精华的注入愈加剧烈。
在怨灵鬼彻底倒下之际，慕言果断将金光闪烁的妖刀斜插入怨灵鬼粗壮的脖颈，随即整个人抓住刀把，纵身一跳，利用下坠的重力拉扯着妖刀撕裂怨灵鬼整个脑袋。
“给我去死吧！”
大量腥臭冰冷的血液将慕言淹没，但紧握妖刀的手一刻也不曾放松。
直到无数压抑的怨念在耳边爆发，于震耳欲聋的惨嚎声中，怨灵鬼巨大的身旁轰然暴散，化作无数精华光点。
【成功击杀怨灵鬼】
【获得9999点精华】
【任务:不净灵山的怨灵，目标达成，奖励发放中。】
【辉灵石×1】
【三日月宗近×1】
【太刀奥义:剑禅一如】
……
【检测到新的技能体系】
【解锁刀类技能:残月、居合、剑气、乱迅剑、飞天剑、暗影剑、流影斩、小夜时雨、四方斩、无想剑。】
系统的提示几近刷屏，不待慕言反应，更加庞大的信息量涌入脑海。
“剑，是在生死搏杀间，大死之后的境界中大活。禅，则在静思默想中大悟。在超越生死一点，穷途末路之中，两者皆为一脉，亦是一如。”
一时间攻击的架式、剑技的基础、剑理一股脑塞入慕言脑海。
浑浑噩噩间，脑海中仿佛有无数位名师、人影在反复讲述、施展，直至所有理论烙印在脑海深处，化作身体的本能。
再次睁眼，慕言整个人无论是气质还眼神都发生极大的变化。
举手投足间好似侵淫剑道的大师般圆润归真，却又似锋芒毕露的剑士，两种违和的气质相互揉和竟给人一种“随时准备砍人”的错觉。
追寻剑道的至高点，必走之路是“去念”亦可称之为“斩念”。
念可以是任何事物，追求剑理的心、专研技巧的执着，亦或者生活中所有琐事。
慕言看向右手做着无意识抓握的动作，最终握上了新出现在腰间的太刀刀把，缓缓拔出。
第一次，不再像个半吊子一样拿刀猛砍的姿态，而是自然而然的产生了架势之感。
第19章 于群山中回响
【名称:三日月宗近】
【等级:70】
【品质:绝世名器】
【评价:天下五剑之一，被誉为五剑中最美之剑。剑内隐藏着神圣之力，能驱除盘踞于现世的妖魔，是稀世之珍宝。】
镐地(刀背)赤红，一条似闪电般的白色印记从刀颚延伸刃尖。
镐地之下又称之地，为一条橙黄弧线，再之下则是散发的金属白光的刀刃。
慕言仔细打量一番后，白蛇的力量涌上刃身，目光投向被祸斗牢牢牵制的烟烟罗。
任务编辑中没有关于烟烟罗的任务，也就是说，系统将烟烟罗认定为成怨灵鬼任务中的一环。
作为共生关系的祸斗与慕言两者根本无需多言，心意相通的两者在慕言行动之际，祸斗便已知晓并与之配合。
祸斗当即放弃牵制，携带着漫天火焰一跃而起直扑烟烟罗。
哪怕作为妖鬼，烟烟罗亦是被祸斗牵制的不胜其烦，烟雾化的本体虽免疫了大部分伤害，但相对的，身体更加的不稳定。
一旦遭受有效的打击，不管是主动、被动，烟烟罗都会化作一团烟雾拉近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若是面对其他人这点被称作是噩梦也不奇怪，但偏偏是滑的和泥鳅似的祸斗。
眼见祸斗主动送上门来，烟烟罗闪着红光的双眼光芒更一胜，一片夹杂着火星的烟雾被喷洒而出，随即猛烈爆炸。
“轰！”
火焰与爆炸混杂融合，这时烟雾内不寻常的气流让烟烟罗察觉。
下一刻，一道黑影破雾而出，只见人影所持的长刀向上微微一扬。
霎时，一股磅礴的无形气体自慕言身侧爆发，瞬间将烟烟罗笼罩其中，恍若连空间也一齐震动的震荡感让它巨大的身躯顿时一滞。
【剑气:汇聚精气神，籍由刀刃爆发出无形剑气，可对范围内敌人造成震慑并削减精力】
在烟烟罗停滞的刹那，慕言忽然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撞入烟烟罗怀中，宛如落花飘舞般，手中长刀带出道道流光倾泻于烟烟罗身上。
【乱迅剑:剑气后续技，以旋转的姿态使出让人无法看清的迅捷斩击】
在白蛇加持的净之力下，瞬间爆发的乱迅剑竟直接将烟烟罗粗壮的双腿齐根斩断。
一瞬的变化攻势急转，突如起来的剧痛让烟烟罗狂吼一声，身体顷刻解体化作雾气之际……
一张符咒极速飞来，随即一抹刀光后发先至，一刀穿破符咒中心一齐捅进烟烟罗快要消散的身体中。
【缚灵符:可暂时对目标意识造成混沌效果，视目标实力增减效果。】
赤黄的符咒在一齐刺入烟烟罗体内的刹那，青光一闪。
下一刻，烟雾化的烟烟罗再次凝聚实体，而就在此刻，慕言眼睛一亮，心中默念道：
“残心·居合！”
刺入烟烟罗身体里的三日月宗近瞬间入鞘，游离在慕言身侧的光点迅速回笼，下一刻——
一抹璀璨的刀光乍起，白蛇嘶鸣、雷声涌动，刀光如一抹匹练般划破天际。
“咔。”
长刀归鞘。
只见烟烟罗的身体彻底定格在某一时刻，随即一线白光在它身体呈斜线游走，像拉链般从下至上，上半身缓缓向下滑落……
【击杀烟烟罗】
【获得9999点精华】
随着两大鬼相继消失，常暗蓦地消散，就连维持的结界也崩碎失效。
直到这时，慕言才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虽然没有蓝量设定，但使用武技做出的那些夸张动作可是实打实反馈在身体上，对于体力的消耗更是巨大。
“总算是活下来了。”
环顾四周，随着结界的破碎，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不少变化。
不知何时天色已暗，一丝曙光于天边浮现，黑暗的世界即将醒来黎明时刻。
坐下的土包仍然存在，但之外却不再是森林，而是一片荒芜的庄稼地，杂草丛生，显然已许久无人清理。
慕言不知何时下山了。
这时，一直盘踞在山崖的白蛇吐着蛇信凑了上来。
“人类，汝的情况吾已无能为力。”
“？”
不待慕言说话，脑海中忽然多出一些画面。
……
群峰苍翠、绿意盅然。
一条如山般巨大的白蛇盘在山巅上安静的休眠着，一声声悠远的钟声响彻天地。
这时一只浑身火焰环绕的黑狗冲了上去……
画面一转。
被白蛇胖揍一顿的祸斗，奄奄一息的被愤怒的白蛇囚禁在深山之中。
至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失去灵力来源的白蛇不再维持原身仅留存虚影度日，受其福泽的土地渐渐荒凉、衰败，最终滋生怨念，妖怪也就诞生了。
相比起拥有神社供奉的白蛇，外乡狗祸斗，即没有灵力供应，连身体的伤势也无法痊愈，所以……
“快来个人让吾附身吧……”
然而深山中别说人了，就连动物也日渐绝迹，因此直到祸斗出现荒魂化征兆。
“谁都行……”
“哎，那边的人类，过来这边看看啊。”
画面中，背着母亲的晴太一脸惊惧，果断跑路。
祸斗:“……”
最终祸斗不可避免的荒魂化，而就在此时，白蛇指引着慕言到来。
至此画面结束。
慕言沉默不言。
这样一来，当时他轻易让祸斗附身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当时，穷途末路的祸斗其实是谁都可以的公交车。
“……”
这时，白蛇虚影从慕言身体里出来，并朝着山上的白蛇飞去。
【守护灵白蛇已脱离】
慕言眉头一皱，遥望着远去的白蛇虚影，不发一言。
直到虚影重新融入白蛇体内，方才说道：
“吾不会与妖火共存一处。”
“虽然汝帮助找到了遮蔽吾感知的结界，但地脉的异常仍然存在。“
“汝的身体异化就连吾之神力也不能全数清除，这个，算是吾给予汝的报酬。”
话音落下，一团光芒从白蛇体内飞出，并徐徐飘向慕言。
【获得特殊物品】
【白蛇之神力:来自神使的赐福，能勉强压制怨念的侵蚀，据说对身体有着奇妙的作用。】
“人类，吾对汝的委托仍然有效，如果汝能解决地脉的异常，届时吾自会还愿于汝。”
说完，白蛇遮天蔽日的身躯缓缓挪动，朝着深山之巅爬去，最终与画面中一般，盘于山巅之上，俯瞰群山，再次进入休眠之中。
“咚~”
一声扣人心弦的悠扬钟声，穿破黑夜的阴霾，宣告着其主人的回归，在黎明之际，再度于群山中回响。
第20章 三目八面
白蛇消失后，祸斗这才钻了出来。
一人一狗相视无言。
“这次谢谢了，祸斗。”
慕言将剩余的四个灵石一股脑扔个祸斗。
而祸斗湛蓝的眼睛盯着慕言一阵后，一口吞下灵石，随后开始拉火。
“至于这把刀。”
慕言瞧了瞧手中的妖刀，又看了看三日月宗近，心中有了决意。
“留在这吧，对我而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将妖刀置于土包上后，慕言则打量起新得到辉灵石。
【辉灵石:蕴藏着庞大的精华，常人如若误用，庞大的精华足以诞生大鬼。】
游戏中，灵石的作用对主角而言只是当零食磕着玩的。
在现实，灵石便存在一个不可忽视的能力。
将人转变为鬼。
灵石的力量并非邪恶之力，能够承受者以此变强，但绝大多数人无法承受灵石之力的洗涤，自然也就化身为鬼。
而辉灵石这种能创造大鬼的存在，如果不妥善使用，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烫手玩意啊。”
慕言是能吸收精华，但迄今为止获得精华却没有任何用处。
基础框架有了，却无相应的实际功能，八成又是半成品系统的锅。
“系统，我这手怎么解决。”
青黑色的双臂尚且能用怪病为由，但那双尖锐的利爪可就解释不通了。
【妖怪化为不可逆进程，相关功能尚处于开发中】
【建议，游客继续获得神灵庇佑以压制妖怪化进程，直至新一轮轮回】
“妖怪化后有什么后果？”
【死亡】
慕言皱了皱眉，看着令人生畏的双手有些为难。
“接下来继续杀鬼？见见哑巴半妖？还是去看看时代风云人物？走一步看一步吧。”
“走了祸斗。”看了眼拉了一地火的祸斗，慕言招呼着，刚想走时，却被不远处的无头尸体吸引。
慕言对尸体的身份不感兴趣，而是尸体手中紧抓着的一块深色麻布，感到有些眼熟。
似乎在哪见过。
……
天色渐亮。
慕言满山坡的转了半天终于回到前往村庄的路上。
这时，远处升腾的黑烟让慕言皱了皱眉。
那个方向是村庄没错，是出事了？
慕言心里一紧，脚步陡然加快。
……
此刻，黑烟升腾的村庄内，仅存不多的人们惊叫声此起彼伏，丝毫不顾着火的房屋，面色惊恐的逃离村子。
“噫！！！不、不要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一名中年农夫面色恐惧地跌倒在地，在他的前方……
一个恶心至极的巨大缝合妖鬼正缓缓走来。
身体由八个年龄、性别各异的脑袋组成，或笑、或哭、或痛苦，表情各异。
四肢由四只形态各异的手臂组成，肥胖、瘦小、白皙、骨瘦如柴。
只见缝合妖鬼身体，其中一个面露迷茫的中年男性脑袋重复地说着：
“母亲、母亲去哪了？”
“明美、明美去哪了？”
“大家都去哪了？”
……
“怪物，怪物。”直到这时跌倒的中年农夫才缓过气来，见缝合妖鬼逐渐接近，强鼓起勇气，踉踉跄跄地起身准备逃跑时……
“噗！”
一只瘦小如孩童般的手臂穿胸而过。
中年农夫只感觉一阵剧痛传来，强烈的求生欲望迫使他努力吸气，但眼皮却愈来愈沉重，直至再看不见光明。
“怪……怪……物。”
杀死农夫后，缝合妖鬼伸出肥胖之手将农夫脑袋拧了下来，拿在面前观察着。
“不是你、也不是你，大家……都去哪了？”
……
“父亲！！！”
“怜！快回来啊！不要过去！”
一声稚嫩的尖叫声吸引了缝合妖鬼的注意。
只见它身后的脑袋突然一阵抽搐，紧接着三个脑袋分别睁开一只赤红血目，望向前方的母女两人。
“父亲？”
“是你……在叫我吗！！！”
突然间，缝合妖鬼像是受到什么刺激般，整个具恶心的身体猛地跃至空中，向着母女两人砸去。
先前呼喊父亲的女孩见状直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一个农妇急忙将女孩抱入怀中，试着将其拖走，但缝合妖鬼近在咫尺。
甚至能想象母女下一秒的惨烈下场之际——
“祸斗！”
一道有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黑影瞬间出现一跃而起，炽烈火焰追随着他的身影。
下一刻，黑影仿佛一分为三，三道身影竟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方向出刀挥砍的瞬间与从天而降的缝合妖鬼擦身而过。
“嗤！”
还没落地的缝合妖鬼在重力的作用下，下一刻身体突然解体，溅射的血液还未落地便被瞬间燃起的熊熊火焰吞噬殆净。
【流影斩:同时对敌人不同弱点进行三次强力斩击】
“咔。”
收刀入鞘，刀刃上最后一丝火苗熄灭。
不待慕言转身，断成三节的三目八面在火焰的灼烧下失去最后一丝声息。
就在最后一刻，其中一颗保存完好的脑袋，忽然挣扎着开口道：
“是……你……我记得你……”
【击杀三目八面】
【获得1500点精华】
慕言有些愕然地看着三目八面消失的地方。
刚才妖鬼说的并不是妖怪语，而是纯正的日语。
现在做鬼也要学一门外语了吗，就tm离谱。
不作多想，慕言转身看向平安无事的母女，尽管祸斗的火焰吞噬了大部分血液，但两者终究还是太近，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不少血迹。
只不过，母女的神情上非但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亦没有面对解救者的感谢，只是纯粹的恐惧，出自对于慕言的恐惧。
这让慕言不由眉头一皱，虽然他救人是理所当然，并不寻求回报。
但被拯救之人这般对待，多少有些不适。
“那个……”
母女忽然一抖，农妇更是紧了紧怀中的女孩，使劲收缩着身体，眼里透露出忌惮与畏惧以及小女孩最为纯真的害怕。
慕言寻着母女两人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双青黑诡异的怪手。
嗯，是他的双手。
直到这时，慕言哪还能不明白，母女两人害怕的源头，想到这里不由更加无奈。
“不管你们怎么想，总之你们还是赶紧去把身上擦一擦吧，毕竟是妖鬼的血，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慕言便寻思着离开之际，一个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畏畏缩缩地迎了上来。
“大、大人，是您杀了那头怪物吗？不介意的话，还请去我家里一叙。”
第21章 败逃武士
“也就是说，不久前又有一伙武士掠夺了你们并俘走了年轻女性？”
一间装饰风雅的木屋内，种种陈设与贫穷的山村有些格格不入。
据慕言的了解，这间房屋的原主人是一名家道中落的商人。
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强，其主人早在村子出现饥荒和妖鬼的苗头时，便携带着家眷逃离了此地。
眼下这间别致风雅的庭院由现任村长居住了。
而现任村长……
慕言看着跪坐在面前有些畏惧的男人，即使双鬓惨白，皱纹纵横，但慕言感觉村长的年纪也就40岁上下。
一想起之前晴太的行为，恐怕，这个村子也没几个比现任村长更年长的人了。
……
“虽然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对方是一群败逃武士，而我只身一人，你再怎么请求我也无济于事。”
“这……”
村长闻言，一时间露出为难的神色，半晌才毫无底气的请求道：
“大人您连妖怪也能斩杀，而且还这般高大，对付一群败逃武士根本不再话下。”
“我们会给大人您报酬的……您看这栋庭院如何？大人喜欢的话，随时都可以……”
村长话还没说完，便被慕言打断道：
“我并不打算留在这，房子对我而言也没有意义，这件事村长你还是另做打算吧，如果那群败逃武士没有离开，村子必定会再次遭到他们掠夺，作为忠告，村长你们还是早日搬走吧。”
说完，慕言不再理会村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如果委托是杀鬼，那慕言二话不说提刀就去。
但涉及到人类，且不说敌众我寡，两方发生冲突必然会导致争斗。
那么慕言就会面临一个血淋淋的事实，打或不打、杀或不杀。
一个简单却又难以抉择的事，可以的话，慕言会刻意避免这种抉择。
唯一遗憾的是，慕言本想着蹭吃蹭衣来着，身上这身被血染了一遍的休闲服至今未换，慕言都怀疑村长究竟是怎么忍受他身上的一身怪味了。
眼下这般拒绝村长的请求，反倒让慕言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正当慕言寻思着发扬神农尝百草的伟大精神时，一个年轻男人抖抖索索地冲了进来。
“大人，求求您救救明美吧。”
“那天晚上我看见您和晴太大叔一起回家，您一定认识明美的吧？”
“那群杂碎武士一来就闯进晴太大叔家，俘走了明美，求求您救救她，救救明美！！”
年轻男人一进门便哀求着，冲着慕言磕头不止。
这场面却让村长脸色大变，生怕惹恼慕言一样，急忙板着脸怒斥道：
“明彦谁让你进来的？快滚出去！”
名叫明彦的男人丝毫不听村长的劝阻，仍磕头不止。
这时，慕言却皱着眉头反问道：
“明美？”
“晴太他没回来吗？”
村长立马赔笑道：“是的，从好几天前就一直没见晴太的身影，那家伙连自己女儿都不顾了。”
这下反倒让慕言眉头更深，几天前与晴太一别后，两人便再没见面。
如果这几天时间里晴太都没回家，那他又去哪？一老一壮在深山中又能去哪？
答案不言而喻。
慕言摇了摇头，随即沉声道：
“村长，你还记得那群败逃武士从哪个方向走的吗？”
村长闻言一愣，旋即一抹喜色爬上眉梢，小心翼翼试探道：
“大人您这是愿意接受我们的委托吗？”
“算是吧，他们往哪走了？”
“是是，那群败逃武士朝着村子东南方向前进，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想要前往美浓国。”
美浓国？
听到这里，慕言表情奇怪，斋藤家就在美浓国，这个时间点，那个哑巴半妖与藤吉郎不久之后也会在那里活跃。
也就是说，在那片区域至少有4个大鬼是有明确地点出没的，分别是牛头马面、烟烟罗、夜刀神。
慕言突然有种想去抢怪的冲动。
这时，叫作明彦的年轻男人突然请求道：
“大人您要去找他们吗？我跟你一起去，我能帮你！”
“你就不用去了，我不想带个拖油瓶”慕言果断拒绝，也不理明彦究竟有没有领悟他的心思，转头朝着村长不客气地说道：
“村长！”
“大、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饿了，顺便能给我一件换的衣服吗？”
……
经过短暂修整，慕言出发时已临近黄昏。
慕言总感觉他最近越来越有夜行生物的倾向了，为了多撞鬼也是拼了。
一身深蓝色的和服按照慕言要求，经过心灵手巧的大妈裁剪，变得略微紧身，显得干净利落。
毕竟排除艺术加工与自我感觉良好的装*欲望，不会真有人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去生死搏杀吧？
另外，一双青黑诡异的手臂也用粗糙的麻布撕成绷带状，一层层包裹起来，也算是作为遮掩。
……
一路沿着村口泥巴路前进，慕言很快便发现了大群行人经过的踪迹。
按照村长口述，事发距离现在不超24小时。
败逃武士携带物资与女人，其赶路速度必然被减缓，更何况深夜赶路可不见得是件好事。
所以在今夜，慕言加快速度有极大概率追上前者。
唯一让他想不通的是，既然败逃武士决定前往美浓国境内，那么根本没必要掠夺女人以此削弱自身。
不论原因如何，慕言都有必要且必须追上他们。
那个少女，叫作明美的女孩虽然与他并无瓜葛，慕言对她也没有非分之想。
但一想到因他强行逼迫晴太一同上山，至今生死未卜的关系，如果当时晴太在家事情的发展又如何？明美还会被抓走吗？
哪怕最终结果相同，这件事却像一根刺死死卡在慕言心底，如鲠在喉。
时光流逝，星光洒落，为寂静的森林披上一层白纱。
饶是自诩体力过人的慕言也不由喘着粗气，从黄昏至深夜，将近6个小时的连续奔行，在山林中跋涉近30公里，期间居然连一只饿鬼也不曾遇见。
突然，漆黑一片的山林中一缕红光乍现，让慕言心中一紧，右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刀把上。
“喂，田一郎，你快点，撒泡尿也要这么长时间。”
“啰、啰嗦，这片山林阴森森的，老子哪里尿的出来，刚酝酿好，就被你这混蛋给吓没了。”
第22章 杀鬼真开心
慕言躲在一颗大树后斜望去。
不远处两名手持长矛却身不着甲的男人举着火把讨论着。
只是两名足轻(步兵)，连武士也算不上。
……
“田一郎，你说宗盛大人为什么要抓那些女人？”
“你在说什么蠢话，宗盛大人自然有他的安排，那个国家已经没救了，我们只要跟随在宗盛大人身后就行了。”
一通酣畅淋漓的话随着田一郎浑身一哆嗦，一切索然无味，见同伴迟迟不作回答不由问道：
“喂，建次，你去哪了？”
田一郎抓了抓胯下，刚转身，一截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抵在他的喉间。
“噫！？”
仔细一看，身后的建次被一个异常高大的男人捂着嘴巴不见动静，而那高大男人正一脸冰冷地看着他，只需轻轻一动，抵在他喉间的刀刃便能穿透而过。
“想活命的话最好闭嘴。”
致命的气息让田一郎浑身鸡皮疙瘩乍起，本能地咽了咽口水，喉头滚动间，仿佛与锐利的刀尖擦身而过，刀尖的锋芒竟让喉间产生刺痛之感。
田一郎在慕言的示意下，缓缓将长矛放下，随即不动声色朝着腰间摸去的瞬间，只见寒芒一闪，下一刻，田一郎单薄的衣服裂成两半，血线从左腰跨至右肩，一丝鲜血缓缓溢出。
突如起来的变化甚至田一郎还没看清，身体便不着寸缕，刚想惊叫出声时，那熟悉的刀尖再次抵在喉头，硬生生止住了田一郎的声音。
“没有下一次了。”
……
“现在我问你答。”
“你们有多少人，有多少武士？”
“总、总共有13个人，除了宗盛大人外，还有2个武士。”
“你们抓了多少个女人，里面有没有十二三岁的少女？”
“有的，有的！总共有5个女人，还有个小女孩……”
慕言眼睛一眯，他需要的信息已经足够确认，那么对于这两人的处理……
正当慕颜寻思时，田一郎仿佛看见某种惊恐的画面，竟不顾抵在喉间刀尖的威胁而颤抖着，在他倒映的瞳孔中，一双赤红血缓缓张开。
下一刻，一声细微的破风声从身后响起，慕言脸色一变，将怀中的男人随手一丢，瞬间抽刀反身挡去。
“锵！”
刀刃撞击，巨大的力道让慕言与偷袭者皆是一退。
定睛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赤红皮肤，身穿甲胄手持太刀的人形妖鬼正喘着粗气，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浑身镶嵌的灵石，额间那对散发出奇异光芒的鬼角无不彰显着偷袭者的身份。
妖鬼，是人类以灵石之力变化为鬼的存在，是最为纯粹的鬼，而非妖怪。
“又、又出现了，鬼鬼、鬼啊！”
田一郎似乎对妖鬼有着深刻的记忆，一看见妖鬼连慕言的威胁也顾不上，哆哆嗦嗦地想要逃离。
但在慕言来时的树林中，竟陆续走出两个同样喘着粗气的妖鬼。
慕言瞥了一眼呈品字包围过来的妖鬼们，表情不惊反喜，因为任务编辑系统中又触发了新任务类型。
【任务:灵石之迷】
【描述:于战场中幸存的武士带走了被称之为奇迹之石的灵石，同时也带走无数同僚不甘死亡的怨念。】
【要求:杀死~来袭妖鬼，并保证浅仓宗盛存活至任务结束】
【奖励:~】
因为慕言能随意更改难度，即使最高难度，也在系统认定有几率完成的区间，不可能出现绝对无法完成的选项，况且也没有失败惩罚。
所以……难度拉满！
【任务:灵石之迷】
【描述:~】
【要求:杀死100个来袭妖鬼，并保证浅仓宗盛存活至任务结束。】
【奖励:灵石精通之法×1、大灵石×1、小灵石×10】
“祸斗，干活了！”
话音落下，手中的三日月忽然燃起熊熊烈火，隐约间仿佛能看见一只黑毛大狗于火焰中咆哮。
不顾身后田一郎的恐惧声，慕言双脚一点地面，整个人朝着妖鬼迅猛冲去。
从短暂僵直中恢复过来的妖鬼一见冲过来的慕言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呆站在原地。
在即将被火焰吞噬的刹那，只见妖鬼双腿一蹬地面，整个身体猛地朝身后滑去，完美避开了慕言的斩击，狰狞的脸孔上竟抖动着露出一抹朝弄之色。
然而妖鬼这抹嘲弄之色还未褪去，三日月上的火焰突然猛地向上窜出一大截，整把火焰刀身突破至3米，瞬间将妖鬼吞噬。
“吼！”
祸斗对妖特攻的火焰平常连生把火也做不到，丢尽了火焰界的脸。
但是一旦妖物沾染上它的火焰便是不死不休，势必将妖物蚕食殆尽。
不过慕言可没有时间等待那么久。
不待妖鬼身上火焰减弱，一只46码大脚一脚踹在了妖鬼的胸口上，不可抗力的冲击让妖鬼一时竟产生后仰的动作。
而慕言借助一脚之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合拢三日月，刀身火焰尽数爆发，随即——
“斩！”
“咔！”
首当其冲的鬼角轰然而碎，随后长刀直入，直接将妖鬼劈成两半。
【飞天剑:踢飞敌人后再跳至半空中发动强力斩击。】
“一个。”
这时，田一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只见两个妖鬼一前一后夹击着他，眼看变要暴毙之时。
慕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恶臭的血液，轻唤一声，刀身火焰熄灭，祸斗显现，咆哮一声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撞入战团。
田一郎见一团火焰在面前暴散，当即配合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直到烧了半天似乎完全没感觉时，才抬头看去，然而这一眼却永远的烙印在他脑海中，直到数十年后仍时常回想起这一幕。
姗姗赶来的慕言毫不犹豫踏入火焰中，手中三日月向上一扬，一股无形的剑气能量轰然爆发，犹如狂风般席卷火焰于空中飞舞，身处范围内的两只妖鬼当即一滞。
下一刻，慕言化作道道残影飘入其中，绚烂的火焰照亮四周，凌冽冰冷的刀光带出道道溅射鲜血定格于空中。
在这梦幻般的场景中，慕言恍如一名翩翩起舞的舞者，与长刀物，清澈冷静的眼睛，永远停留在被斩成数断的妖鬼身上。
“三个。”
【击杀妖鬼，获得200点精华】
【击杀妖鬼，获得200点精华】
【当前任务进度3/100】
第23章 残心·居合
慕言长松一口气，他突然有些后悔接这个任务了。
连续奔袭半夜，再使用一套武技连击都快把体力给掏空了。
剩下的97个妖鬼怎么杀？
“不想死的话，带着你同伴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慕言刚说完，前方的光亮处的空间突然扭曲，下一刻整个世界被黑暗笼罩。
常暗！
慕言皱了皱眉，在进入常暗后，妖化的双臂有了动静。
即使有着麻布隔绝，也能依稀看到一丝光亮，更重要的是潜伏其内的怨念开始蠢蠢欲动。
瞥了一眼在进入常暗的刹那而恍惚的田一郎，在慕言的眼中，一缕缕红黑气息悄无声息间缠绕在两人的身上。
如果不尽快脱离常暗的话，恐怕他们会被常暗吞噬而鬼化。
不过慕言并没有再出声提示，对于掠夺他人的匪徒他可没有好感，该说该做的，慕言已经给出了提示，能不能活下去便是他自己的事。
……
时间回到数小时前。
距离慕言不远处的营地里，足轻们分散至四周警惕的巡逻着。
而营地中心，燃烧的篝火旁，二个武士围火而坐。
坐于主位的是一名身穿武士大铠的男人，他坐在木墩上陷入沉思，胸间铠甲上一道仿佛将之腰斩的伤痕触目惊心。
一个严严实实的包裹置于他怀中，一刻也不曾放下。
这时，武士出声道：
“宗盛大人，明天我们应该就会途径那条山路，只要穿过去，就进入了美浓国境内了。”
被称作宗盛的男人沉思着，片刻，才出声问道：
“那些女人怎么样？”
“利田那家伙看管着她们，绝对不会出事的。”
宗盛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半晌，那名武士迟疑的生意再次响起。
“宗盛大人，那个传说……真的会发生吗？”
宗盛抬头看了武士一眼，沉声说道：
“一路上遭遇的怪物你也看见了，那种存在根本不是人力能消灭的，就算那条山路只是传说，我们也不得不慎重。”
“只要进入美浓腹地，把灵石交给那个腹蛇换来财富，足够为我们换取新的身份，败逃武士的下场，你可不要忘了。”
“是。”
说完宗盛再次低头看向篝火里逐渐被火焰烧至灰烬的木材。
思绪再次飘向那无法忘怀的一天。
数个月前，边陲线上的两个小国发生摩擦并迅速发展成战争。
战争期间，两国相继投入近千人战力(战兵+后勤，实际上场人数更少)参与残酷的冷兵器搏杀中。
对于一众小国来讲，这种投入人数巨大的战争，失败即是亡国，堪称国运之战也不奇怪。
显然，宗盛所效命的国家成了输家，但并不是唯一的输家。
在战争走向尾声之际，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变成诡异的暗红色。
一股毛骨索然的惊悚席卷众人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出现怪异症状，直至最后化身为鬼。
宗盛则是昏迷后被当做尸体而被无视，最终幸免于难。
最终那场战争究竟还有没有幸存者，宗盛不曾知晓，他从尸体堆中爬起来后，入眼是一片死寂彻底失去生机的战场。
而在堆积的尸堆上，一颗孤零零、散发出璀璨光芒的石头吸引了他的目光。
石头的光芒仿佛能先进人的内心深处，它是那么的纯洁、美丽、神圣，仅仅第一眼，宗盛便再挪不开眼睛。
……
夜还很长，直到深夜，足轻们停止了的巡逻，三三两两或站或卧。
就连之前说话的武士也倚靠在大树边假寐。
独独宗盛仍坐在篝火旁，眼睛死死地盯着怀中那严实的包裹，一丝奇异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
“终究是不肯放过我吗？”
话新刚落，世界陡然一暗，篝火散发的光亮在常暗之中仿佛被扭曲，忽暗忽明。
常暗中，一个个透明的人形轮廓一个个浮现围绕着宗盛，似乎在说些什么。
下一刻，幻影凝成实质，人形轮廓迅速膨胀，一对鬼角缓缓从额角长出。
“这、这是怎么了？”
“是谁！？”
“是鬼！鬼又出现了！”
“保护宗盛大人！”
……
等慕言赶到时，败逃武士们早已所剩无几。
看着几名足轻与武士被数十只妖鬼包围，慕言毫不犹豫的挪开视线。
救人第一，任务第二！
且速度必须快，普通人在常暗中可保持不了多久理智。
有些败逃武士们拉着仇恨，慕言在树桩后躲躲藏藏，轻易进入战场中心。
环视四周，因常暗的缘故，目视距离缩减至十米内，再远的环境空间仿佛被扭作一团，难以区分。
慕言猫着腰沿着战团向外搜索，突然在前方传来的激烈的打斗声。
……
“妖怪，给我去死吧！”
一名身穿轻甲的武士大喝一声，手中的太刀径直砍入妖怪的肩膀，只听“嗤”的一声，妖鬼左臂竟被齐根斩断。
见状，一丝喜意浮上武士脸庞，但下一秒却在此定格。
只见一击斩断手臂的妖鬼，像是感到疼痛般，低吼一声，在一阵光晕中，一条完好无损的狰狞手臂出现。
这一幕让武士的脸都绿了，深吸一口气，再次怒喝着提刀冲去。
“该死的妖怪，究竟要杀多少次你才会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武士，妖鬼非常人性化的表现出害怕的模样，一边后退着，一边向前毫无章法的劈砍，似乎想以此吓退敌人。
武士见状，嘴角忽然一咧，连正视敌人也做不到的对手，只是一只待宰的猪而已！
然而被情绪左右的武士并没有发现，妖鬼利用胡乱挥刀作为掩饰，其身后隐藏的左手忽然出现一团黑白雾状物包括。
就在武士高举的太刀落下之际，妖鬼忽然狰狞的一笑，让他心中一惊。
下一刻，一只被黑白雾体包裹的妖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犹如一道赤红闪电，瞬间出现在武士脑袋面前。
“糟了！”
眼看赤红妖爪下一秒便会将脆弱的头骨捏碎之际——
一抹刀光瞬间划过，在那一刹那停滞的时间里，赤红橙黄银白三色的刀刃缓慢穿过妖鬼的手掌。
溅射的血珠与刀刃齐飞，仔细看去，无数细小的血珠中倒映着武士惊恐的瞬间，以及身后那一双冷冽清澈的眼神。
下一刻，一只大手拽住武士的后领向后一扯，将之扯离妖鬼。
一群游离的光点快速向某个方向回拢的瞬间，刀光闪烁，刺眼的刀光下，一抹黑影与妖鬼瞬间擦身而过，随即归刀入鞘。
“残心·居合。”
【击杀妖鬼，获得200点精华】
【当前任务进度4/100】
第24章 明美之心
被一把扯倒的武士仍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直到妖鬼化作灰烬消失，这才如梦初醒般，看向出手帮助之人。
高大充满压迫感的身躯上满是妖鬼留下的恶臭血液，一把奇异却有充满美感的太刀在常暗中散发出柔和的荧光。
正当武士准备道谢之时，又突然想起些什么，急忙朝掉落在一旁的太刀抓去。
然而不待武士付之行动，一截刀刃不知何时抵在他的喉间。
“你那位大人在那边支撑不了太久，如果还想救他的话，我建议你尽快过去。”
武士一愣，旋即迟疑地看了慕言一眼，又看向身后不省人事的女人们，纠结一会后，果断选择救援宗盛的决定。
“感谢阁下救命之恩。”在慕言将三日月收回后，武士急忙捡起太刀，朝着宗盛的方向跑去。
……
待武士离去后，慕言看向不省人事的女人们有些犯难。
寻常足轻与武士尚且能凭借一腔血气抵抗常暗。
可换作柔弱的女性就不见得撑的住多久了，至少慕言眼中，陷入昏迷女人们身上已经浮现出浓重的妖气，再放任下变化成鬼是迟早的事。
慕言从女人堆中，翻出了体型小上一号的明美，见其衣衫完整，没有被施暴的痕迹不免松了一口气。
毕竟一个女性被一群男人俘走，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保证。
在来时的路上，慕言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看来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言将明美扛在肩上，又揽起另一名妇女，也不顾上被妖鬼发现的可能，朝着来时路上全力奔跑。
期间，持续的颠簸似乎让明美出现清醒的迹象。
不过慕言可顾不上这些，此刻必须以最尽快的速度将所有妇女运出常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如此往返数次，直到所有妇女被慕言运出常暗，慕言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哈啊，哈啊，不行了，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翻开任务信息面板，看着刺眼的4/100进度，慕言就感到浑身酸痛。
目前为止，随机任务出现的方式大概可以确定为某个连续任务的前置任务。
比如，第一次随机任务是找出隐藏在深山中的怨灵鬼。
因这个任务的引导，慕言遇见了白蛇，并触发了与终极任务关联的任务，而怨灵鬼恰到好处放在关键节点。
这一点就耐人寻味。
其次，随机任务的奖励之丰厚，完全可以从慕言现在的实力看出，短短几天里从只会夏姬八砍的莽夫成长为杀妖如砍瓜切菜的剑道高手。
于情于理，慕言都不想放弃这个任务，更何况其奖励是与至关重要的灵石有关。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嗯，就看一眼。”
说着，慕言起身离开之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
————————————
“父亲大人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难道被……”
“不行，我得去找他！”
……
“哼，明彦这个笨蛋，说什么山里很危险不要去，要是他的父亲一去不回的话该怎么办？”
“对了……他没有父母……抱歉。”
……
“父亲大人……明明说好的，永远不会抛下我一个人的……”
“……”
“不行！我要进山！”
……
“等等，你们是谁！？”
“呀啊，不要！！”
“放开我！！！”
……
“我……在哪？”
“父亲？明彦？你们在哪？”
“……”
“咚~”
“钟……声？”
“为什么……大家都听不见？”
“明明如此动听令人心安。”
“奶奶曾说过……”
记忆一幕幕在明美的大脑中如走马灯般闪过，直到那深沉充满绝望的黑白世界出现。
无数恶意想法设法的想要钻入明美的大脑，占据她的意识，控制她的身体，最终成为另一个人，或鬼。
就在这无止境的拉锯战中，明美的意识逐渐沉沦，直到一团火焰蛮横地闯入她的意识深处。
赤红的火焰天生便是黑暗的克星，无数恶意一经接触便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那片明亮的火光如同希望之光，一扫意识深处的冰冷与绝望，使明美意识重新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如果溺水般，强烈的窒息感使明美拼尽全力呼吸，意识重新苏醒。
朦胧的双眼里，是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印象深刻的背影……
“等等！”
突如其来的惊叫声让慕言疑惑地转身看去。
只见明美挣扎着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慕言走来，一边颤声问道：
“我……还记得你。”
“你是那天晚上长的很高的男人。”
“请问……我父亲有跟着你吗？你能告诉他在哪吗？”
“我找了父亲好久，但是一直找不到他，父亲答应过我不会抛下我的。”
看着抓着他衣角带着哭腔的明美，慕言突然沉默了下来。
关于明美的父亲，慕言也曾关心过。
当初在白蛇神社一别后，慕言再没见过他人，在搜索怨灵鬼的数天里，能踏足的地方都会有慕言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发现晴太亦或者他们母子的踪迹，或者遗体。
直到最近一些蹊跷的事发生，事后想想，慕言将之串联，最后才惊觉一件事实。
晴太母子恐怕凶多吉少。
先是在阴阳师的法阵中心，那具无头尸体紧握的麻布，之所以让慕言产生熟悉感，不正是慕言与母子初见时，母亲替晴太擦汗的那张布吗？
紧接着，便是出现在村庄的三目八面。
三目八面原本出没于山林，其诞生条件也极为特殊，由数个兽灵集合而成，虽似人类，却又不具备感情与智慧。
但慕言斩杀的那只三目八面，不仅会说日语，还保留了简单的思维，最后那句“我记得你”更是耐人寻味。
结合晴太母亲尸体出现在阴阳师法阵上，慕寒得出的事实便是——
晴太带着母亲下山的当天受到阴阳师引诱，并进行了献祭，晴太毫无疑问融入了三目八面体内。
但其强烈的执念脱离了阴阳师的结界，并下山寻找失踪的母亲与女儿。
这也是慕言果断前来营救明美的最大原因，心中对她的愧疚。
……
良久，慕言才出声道：
“抱歉，没能救下你父亲”
话音刚落，慕言只感觉明美抓住她衣角的手突然一紧，却又不再说话。
许久，明美沉默着放下手，缓缓退回昏睡的妇女身边坐下，双手环抱双腿，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此，慕言轻叹一声，唤出祸斗。
“照顾好她们，等我回来。”
“吾感知到里面鬼的数量虽多，但并无大鬼的气息，汝要小心。”祸斗点了点头，随即来到明美边上趴了下来。
“放心，死不了。”
慕言摆了摆手，刚准备进入常暗时明美的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那边很危险，你不要过去。”
听见这句话，慕言逐渐冰冷的脸上忽然多出一抹笑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放心，我可是有两条命的男人，能杀我一次，绝对没有人能杀我第二次，鬼也不能。”
第25章 无法视灵
当慕言再次来到战团中心时，入眼的景象却让他傻了。
只见宗盛手持着散发淡蓝荧光的太刀，在妖鬼群中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
剧本似乎有些不对？
突然，满是枯叶的地面渐起涟漪，下一刻，一只酷似鲨鱼的生物破土而出，淡蓝的身躯散发出柔和的荧光，体侧那犹如白云的印纹呈流水线状直至尾鳍。
随着尾鳍摆动，掀起漫天水柱，顷刻便吞噬数只不知所措的妖鬼。
拥有守护灵的男人！
这还是慕言第一次见其他拥有守护灵的人类，不过下一秒慕言的眉头却是一皱。
宗盛虽具有守护灵庇佑，但两者之间的配合太奇怪了。
就如慕言与祸斗，一人一狗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交流，一举一动哪怕是心中一个念头亦能付之行动。
但宗盛与那大鲨鱼之间别说配合了，两者更像是各自为战。
更离谱的是，宗盛甚至对漫天的海龙卷熟视无睹，只是麻木而机械的攻击着。
难道他看不见守护灵？
慕言对此有些迟疑。
毕竟看不见守护灵就证明是无灵之体，守护灵凭附非但起不到庇佑作用，反倒是人类一方连守护灵基本的消耗也供应不上。
日渐消瘦，身体被掏空，便是最好的写照。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比如尚未出生的第三代服部半藏(正就)，硬是养活了一只猫又，虽然不久后就转移到第一代主角威廉身上。
待气息平复，慕言咬了咬牙，拿着刀摸了上去。
有着宗盛作为靶子，他并不需要顾忌被围攻的危险。
况且就算没有祸斗的帮助，作为天下五剑之一的三日月宗近本身就具有斩鬼之力。
……
慕言猫着腰走到围堵宗盛的妖鬼群身后，在空中滑翔的鲨鱼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身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不知作何打算。
慕言在一名试图挤上去的妖鬼身后压低身子，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三日月作拔刀姿态。
似乎慕言毫不掩饰的呼吸引起了妖鬼的注意，只见它忽然疑惑地转了转头，刚想转身之际，一抹刀光划过，妖鬼只感觉世界突然开始旋转。
还没从短暂的茫然中回过神来，比第一刀更加迅猛的攻击落下。
【击杀妖鬼，获得200点精华】
看着妖怪整个身体断成三段的模样，慕言有些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动不动就把鬼砍成几段，不仅要被溅落的血液淋一身，各种糜烂的内脏更是司空见惯。
居合本就是强调一击致命的武技，在加上无物不斩的三日月，强强结合，远超过1+1=3的效果。
面对慕言的攻击，以妖鬼的破刀，挡则刀断鬼亡，不挡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
……
杀死一个妖鬼后，慕言并没有停下，而是抓住妖鬼们尚且没有察觉的机会，疯狂背刺。
一时间阵阵刀光闪烁，残心的作用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慕言一刀斩出，点点星光跟随，随即残心居合如此反复，整个人恍若一道流光，所过之处，妖鬼头颅飞扬横尸满地，溅射的血迹还未落地，便又是道血柱飞溅，直至慕言体力耗尽。
“……”
“呼……”
【当前任务进度24/100】
宗盛看着正逐渐化作灰烬消失的满地残骸，干涩的嘴巴不由连连吞咽口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仅仅眨眼间，不远处那名陌生的高大男人便将数十个妖怪尽皆斩杀。
那宛如鬼魅的身影即使是他也无法看清其真正的动作，耳中只剩下声声刀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等到声音停下，在场站着的人唯二人而已。
这等实力，简直闻所未闻，就如传说中的鬼一般。
“感谢阁下的救命之恩，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走吧。”
慕言:？
闹呢，他回来可不就是杀鬼的么，怎么可能出去。
慕言环视四周，第一波妖鬼死亡后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出现的痕迹。
是卡关了？还是需要继续触发的媒介？
常暗等同于创造一个适合妖怪的环境，却没有类似这种随意召唤妖鬼的能力。
那么关键点显然在宗盛这个人身上。
看着不声不响的高大男人突然望来，宗盛心一中惊，隐隐有种被盯上的不祥之感。
毕竟先前慕言乱杀妖鬼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再加上宗盛自认为没有反抗的能力，因此对慕言格外忌惮。
“阁下……”
“！”
话声刚起，只见慕言突然出刀向他斩下。
“铛！”
一点火星乍起。
多年的拼杀经验让宗盛瞬间反应，抬刀挡去，但下一刻的发生的事却让宗盛一颗心沉入故底。
两刀相接的瞬间，宗盛的佩刀毫无抵抗的被齐根斩断，失去束缚的三日月直直落下。
“嗤！”
宗盛怀中严实封包裹被直接划破，一大堆金光灿灿的晶石滚落在地。
“果然，能招出一大群妖鬼的玩意也只有这个了。”
慕言大量着散落的灵石，数量虽多，但质量却多是不纯的小灵石。
要是用他身上那颗辉灵石换算，能换来足够淹死他的数量。
不过，就算是系统加身的慕言手中也不曾有过如此之多的灵石，那么一介如同武士的宗盛又是如何搞到这些灵石的？
“这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从包裹被慕言斩破后，宗盛就一直沉默不语着，直到慕言问起才长叹一声道：
“以阁下的武艺又何必追求这些虚幻东西，这些石头虽被称之为奇迹之石，可到头来与它接触过的没有人能有好下场。”
“？”
慕言总感觉两人在跨平台交流。
想罢，慕言放弃深究的意思，区区灵石而已，只要他杀的鬼够多，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照顾好他。”
“嗯……啊？”
没头没尾的话让宗盛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慕言的确也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他身旁悬浮的大鲨鱼。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宗盛真的看不见鲨鱼。
但鲨鱼却始终不离不弃或者说着想离开却又办法这种纠结之感。
或许这其中的隐情可以通过进一步询问得知，但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慕言一刀直接将灵石斩碎。
下一刻，妖鬼的身影在常暗中开始浮现。
第26章 手臂中的怨念
“凭什么只有你……”
“我也想活着！”
“跟我们一起……一起……”
数不清的怨灵在灵石的作用下化身为鬼。
趁着妖鬼身形尚未完全出现，慕言先一步挥刀斩去。
噗！
利刃穿肉，系统提示声随即响起。
不过慕言却眼神微微凝重，虽然趁着妖鬼还未出现而先声夺人将其斩杀。
但常暗似乎做出反应，妖鬼出现的速度随之加快。
这时，一阵轻微的破风声从身后传来，慕言抽身一闪，只见一把缠绕着锁链的小镰刀至黑暗中疾袭而来，堪堪擦着慕言的脑袋飞过。
锁链妖鬼！？
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刻，黑暗中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炸响。
慕言只来得及看见一抹拽着火光的黑影瞬息而至，身侧一颗巨树突然炸响，霎时，烟尘飞舞，强烈的火光瞬间将慕言吞噬。
轰！
慕言脸色狼狈的从烟尘中脱离出来，前一刻还是落后的冷兵器对决，下一刻就正义的火炮警告，这瞬息的转变着实让慕言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这一刻，慕言才蓦地清醒。
这个世界能杀鬼的不仅仅只有守护灵，还要无数正义的伙伴。
一炮泯恩仇的大炮、受南无加特林菩萨加持的火枪与箭，更不说许多诡异的阴阳、忍术。
一眼扫过不知何时围上来了的妖鬼们，慕言脸色愈发凝重。
之前总感觉这次的随机任务比之烟烟罗与怨灵鬼混合双打，属实白给。
但在主动释放灵石之力后，真正的危机才真正展现。
“锁链妖鬼、大炮妖鬼、太刀妖鬼，既然这些都出来了那……”
突然，一股炽热的热浪扑背袭来，慕言不假思索向前一滚。
只见身后一个浑身散发红光的太刀妖鬼高举着长刀作劈砍状。
与寻常太刀妖鬼不同的是，这个妖鬼的背上突出一座赤红楔柱，完全由灵石组成。
精粹妖鬼！
精粹妖鬼并没有因失去目标而放弃攻击，高举的长刀猛然落下砸击地面，一股无形的冲击波扩散，籍由灵石之力产生的火焰顺着冲击波一同扩散，所过之处，枯叶与巨树瞬间被点燃。
肆意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四周。
看着将他团团包围的妖鬼们，那一双双在黑暗的常暗中忽暗忽明的赤红血目极为刺眼。
“我倒要看看妖鬼全家福里谁缺席了。”
话音刚落，周遭此起彼伏的喘息声中，一个个手持双刀与巨斧的妖鬼站了出来。
慕言:“……”
慕言本能地微微一退，也不知哪个妖鬼突然狂吼一声，直接拉开了战斗序幕，一时间数不清的妖鬼一拥而上。
霎时，慕言脸色大变，脚尖突然踢起一群枯叶，随即整个人抽身顺着身旁的巨树使出吃奶的劲，疯狂向上爬去。
惹不起，告辞！
太tm吓人了！
妖鬼整体实力偏弱，但架不住人家分工明确啊。
后有大炮妖鬼肆机骚扰，中有精华妖鬼群体BUFF，时不时还给你来一下能量冲击。
至于前排……不说了，一起上，砍就完事。
愣是把慕言一介人类安排得妥妥的，完全当作大BOSS来攻略。
轰！
预料之中的炮声再度响起，然后让慕言失策的是……这次同时有四发炮声！
四道带着火光的黑影瞬息而至，千钧一发之际，慕言紧咬牙关，腰腹猛然用力，双脚在树干上猛地一蹬，整个身体一跃而起，朝着另一颗巨树飞去。
“轰！！！”
近在咫尺的爆炸与冲击让慕言意识一恍，然而在这火光与爆炸声这种，数十条铁链悄然无息激射而来。
时刻关注下方的慕言第一时间发现了锁链的迹象，但腾空的身体根本没有借力之处，而这一瞬的犹豫，锁链瞬息而至。
哗哗哗——
数十条锁链如附骨之蛆般，相互碰撞着转瞬便将慕言给捆成一个黑粽子。
随即，一股不可抗力的巨力将慕言狠狠的朝底下扯去。
“凎，既然这么舍不得我走，那今天谁也别想跑。”
在即将坠地之际，慕言强撑着手，一刀将身上的锁链斩断。
得到解放的身体顿时摆整架势，握着刀旋转着身体犹如一轮残月，径直朝最近的一只锁链妖鬼斩去。
噗！
借助下坠的冲击力直接将锁链妖鬼一分为二。
一击斩杀，慕言瞬间发动残心，三日月微微一扬，一股磅礴的无形剑气瞬间爆发，地上无数枯叶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一齐推开，随即洒落，漫天飞舞。
紧接着，借助漫天落叶的遮蔽，慕言并没有发动剑气的后续技，反而合握着三日月，蒙头直接撞入一个双刀妖鬼怀中。
噗嗤。
三日月轻易捅入双刀妖鬼的心窝，慕言随即反转刀刃，猛地横拉，携带腥臭血液的三日月顿时破体而出。
面对复数的敌人，慕言没有更多体力连续使用武技，只能依靠最为基础的架式以节约所剩不多的体力。
不能停下！必须更加深入，更加挤入拥挤的妖鬼群中！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大炮妖鬼的直射，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腹背受敌的危机。
“死！”
一刀将眼前的妖鬼连刀带肉劈成两半，慕言甚至来不及查看情况，便抽刀刀身砍向涌上来的其他妖鬼。
嗤啦——
喷涌的血液“哗”的一声溅了慕言一脸。
难以言述的腥臭与浓稠让慕言的恶心之余，又难以睁开双眼，只能本能地持刀攻击攻击再攻击。
绝对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会给妖鬼攻击的机会，一旦妖鬼做出攻击就意味着负伤的可能，一旦负伤，即是死亡。
就这时，周边的空气一阵涌动，慕言一刀捅入大太妖鬼体内，下一刻，一只夹杂着黑白雾状的赤红妖爪袭来。
慕言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用空闲的左手挡去。
啪！
包裹左手麻布直接爆碎肉露出青黑诡异的手臂。
而此刻，一股仿佛要将慕言捏碎的巨力紧抓着左手，在慕言微弱的反抗下，逐渐合拢。
“啊！！”
每合拢一分，疼痛便增加一倍。
直到某个瞬间，疼痛仿佛达到阈值一般，慕言只感觉一阵剧痛后，左手忽然传来一阵清凉之感。
一抹妖冶的紫芒自左臂上浮现。
那是，寄宿在妖刀上的怨念，如今却慕言手臂中再度苏醒！
紧接着慕言只感觉左臂的控制权开始松动，在彻底失去控制的刹那，慕言只感觉左臂猛地向前一窜，在妖鬼的痛吼声中，竟直接穿透它的手心而出，随即手腕一转，抓住妖鬼的手臂，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吼！”
妖鬼痛吼一声，出于本能而后悔，但下一刻，被紫芒包裹的左手竟拉扯着慕言身体，一把揪住妖鬼的脑袋，随即猛地发力，以过肩摔的姿势，将妖鬼按倒在地。
只听“啪”的一声，妖鬼脑袋爆碎。
第27章 比鬼可怕的是人
疯了，都疯了！
宗盛心惊胆颤地看着被各类妖鬼包围得战团中。
那个浑身被妖冶紫芒笼罩，被无数尸体及血液染了一遍，犹如鬼神般的男人。
前一刻还被一拥而上的妖鬼淹没时，下一秒便是如绞肉机般，血液溅射，断肢横飞，死亡的妖鬼化成灰烬消失。
然后下一波妖鬼紧忙填补空隙，而那个男人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只是重复着挥刀挥刀再挥刀。
哪怕是久经战阵的宗盛看见这一幕也不由有些胆寒，起初还有零星妖鬼朝着他袭来，到现在竟都舍他而去，朝着那个男人围去。
“疯子，完全就是个疯子，我得离开这……对，离开这。”
直到这时，后知后觉的宗盛才想起他的目的。
当即收拾起余数不多的灵石，转身跑路时——
“站住！”
一道不可抗力的力道强行将之扯住。
余光扫去，一只轻微狰狞的利爪扣在肩膀上，仅仅一瞬，肩甲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而出现崩裂缝迹象。
紧接着，那只手将宗盛强硬地扯过，一张满是血液碎肉犹如从地狱钻出的恶鬼般的面孔映入眼帘。
“我的任务可还没完，你要是敢走一步，我就先杀了你。”
下一刻，一声呼啸传来。
慕言眼神一凝，头也不回的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呼啸而来的锁链，旋即用力一扯，锁链“啪”的一声瞬间绷紧，妖鬼群中，一个锁链妖鬼硬生生地被扯飞过来。
见此，慕言抽身踏前，双手合握三日月，随即一刀斩下。
噗嗤！
只见刀光一闪，还未落地的妖鬼直接裂成两半朝着慕言身旁砸落。
而慕言阻止宗盛这一空隙，一直无法射击的大炮妖鬼终于抓住唯一一次机会。
几乎在慕言斩杀锁链妖鬼的瞬间，黑暗之中一件数十声炮声一齐开火。
面对转瞬而至的火光，慕言却仿佛被吓傻似的，呆在原地无动于衷。
就在来势汹汹的炮弹即将碰撞之际，慕言合刀突然上抬，霎时，一股磅礴的无形剑气爆发。
如同一块不见其形的屏障般，将来袭的炮弹尽数隔离在外，轰然爆炸，一时间火光与烟尘齐飞。
而在这一刹那，火焰中，一道迅捷犹如鬼魅般的残影猛地窜出，径直朝妖鬼群中撞去。
在即将接触妖鬼的刹那，慕言化爪为刀，一只散发着妖冶紫芒的妖爪一出便是穿胸破洞，招招致命。
面对袭来的刀刃，慕言左手不偏不移的迎了上去。
妖鬼破损的武士刀斩在狰狞的妖爪上只在其表层留下一道细浅的伤口，便寸步难行。
而慕言非但没有躲开的意思，反倒一把钳住武士刀，右手中的三日月直接向妖鬼砍去，直接将其脑袋斩落，使得系统疯狂跳动的记数面板上，再次+1。
刺激！
哪怕身体频频传来的酸痛已经达到极限。
但每次斩断妖鬼身体，沐浴在腥臭的鲜血中那种刺激之感与飙升的肾上腺素，无不在欺骗着身体，你还可以、你还能行。
纵使身体逐渐迟钝，力气渐渐衰竭，一旦斩杀妖鬼，身体深处便有一股源泉涌出，那种舒适之感，仿佛身体每个细胞得到升华般，让慕言如获新生。
非要用一句话概括慕言的状态的话，那便是——
杀鬼，我好了.jpg
……
【任务:灵石之迷已完成，奖励发放中。】
【灵石精通之法×1、大灵石×1、小灵石×10】
【检测到新体系功能，现在游客可使用精华对自身及守护灵进行强化】
常暗散去，一轮羞答答的残月从云雾中出现。
慕言颤颤巍巍地杵着刀，试图保持身体稳定。
与妖鬼的战斗是结束了，但他与手臂中怨念的争斗才正式打响。
原本青黑狰狞的云臂上青筋暴起，紫色光芒环绕大有向身体蔓延的征兆，连带着右臂也隐隐开始呼应。
突然，慕言胸口处忽然散发出一阵揉和的光芒，在这光芒之下，紫芒快速退去，蔓延至肩关节的青黑肤色也逐渐退至手肘处，不在动弹。
这是，白蛇给予慕言的一丝神力！
在这光芒下，慕言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力竭的身体也涌现一丝余力，至少不再像先前那般狼狈。
不待检查战果，慕言朝着宗盛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哪还有他的影子。
这让慕言眉头一皱，旋即又舒缓下来。
反正人也救下来，奖励也拿到了，宗盛的死活也与他无关。
慕言现在满脑子里只有找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话虽如此。
宗盛这个人身上肯定还留存着不小的秘密，还有那看不见的鲨鱼守护灵。
而且这次的任务内容未免也太虎头蛇尾了点。
这就好比主角千辛万苦达成任务条件，正准备继续后续任务时，任务委托人却不见了。
这找谁说理啊？
……
从被血液染黑的上衣撕下一块布将一堆大大小小灵石包好。
嗯，看来又得麻烦那位心灵手巧的阿姨了。
沿着原路返回，慕言很快便遇见清醒过来的妇女们与保持警惕的祸斗。
一见祸斗那黑亮的毛发与熟悉的火焰，慕言就不由热泪盈眶。
“祸斗，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
祸斗:？？？
说罢，慕言将目光挪向妇女们，二这一眼，让后者脸色惊恐的齐齐一退。
被妇女们挡在身后的明美艰难地挤上前来，看着眼前浑身是血，散发着阵阵恶臭的慕言，强忍着恶心有些迟疑道：
“您是……那位大人？”
慕言默默点头。
不过看着妇女们一个比一个奇怪的眼神，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向衣服闻去，早已习惯的味道并么有给慕言带来更大冲击，不由有些茫然道：
“很臭吗？”
一众人默默点头。
“悉悉索索”脱衣声。
“！！！！！”
“哦，不要误会，脱衣服只是让你们鼻子好受一些。”
“现在我送你们回村吧，大半夜的在山里总归不太安全。”
妇女与明美都没有反驳，也不会反驳。
事实上，无论慕言此刻提出多过份的要求，对这群被俘的妇女们来讲，顺从或许比反抗感受很多，这是作为女性的悲哀更是时代的悲哀。
不过这些都与慕言无关，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
是夜，黑暗中寂静的村子再次亮起烛光，一声声喜极而泣的声音在村子中回响。
第28章 离去即新的开始
半年后——
慕言摇摇眺望着山下的村庄，时近正午，已经能依稀看见炊烟生起。
这半年来，慕言以村子为中心向外踏足数百里。
鬼没见到几个，村子遇见不少，相对繁华的城下町也没少见，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山野林间赶路。
拜其所赐，慕言对环境认知也更深一层。
他所处的国家名叫骏河国，亦是古代灵峰“富士山”所在之地，现今乃今川家领地。
唯一让慕言疑惑的是，骏河国与临界各国存在高山阻隔，又有如日中天的今川家维护领地和平。
那么宗盛那群败逃武士是从哪来的？
不过想归想，这期间慕言时常以野武士的身份接取各大村子里杀鬼委托。
虽然这类委托的实质，大多都以谣言与人为所致，真正受鬼怪侵害的少之又少。
不过在完成数个委托后，人们口口相传之下，“身材高大的斩鬼武士”的名头也逐渐流传了起来。
对此，慕言倒不介意，只要是杀鬼，什么都好说。
因为——
【守护灵:祸斗(妖)】
【等级:4(900/100000)】
【技能:能力凭附、精华吸收、荒魂化(限制)】
【能力:吸收精华赋予恢复效果】
核心技能1:灵火
核心技能2:？？？
祸斗升级了，也变强了。
为了让这只狗升级，慕言花费了来到这个世界起，至今的所有精华才堪堪升至4级。
距离5级的10万精华条更是多的离谱，要知道杀一只大妖也才9999点。
这一切都是因半年前得到的灵石精通之术所赐，让慕言能够主动消耗精华进行强化。
区别于祸斗的是，慕言的升级面板好像出了BUG。
【姓名:慕言(人)】
【等级:1(1000/∞)】
【技能:剑禅一如(包含所有刀类技能)、残心】
∞代表的是什么？反正自从慕言投入1000精华进去不见丁点声响后便彻底放弃了自我强化。
……
“人类，汝是想和那个少女交配吗？”
慕言突然瞥了脚下的祸斗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祸斗你是最近灵石吃太多了，撑着了？”
闻言，祸斗竟煞有其事地说道：“吾最近确实吸收大多精华了。”
“……”
“以吾对人类的了解，人类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它人，汝既不求报，那为何这半年来一直帮助着那名少女？为何要如此做？”
这半年里，慕言虽在各地奔走，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返回村子，将委托获得的报酬与新奇物件通过村长之手，将之交付于明美手中。
半年以来，一如既往。
这也是祸斗最费解的地方，哪怕慕言给的钱财甚至超过村子数十年的总和，却没有停止的意思。
慕言再次将目光投向村子，穿过重重阻碍，锁定在那熟悉的破旧木屋，沉声道：“她父亲的死与我有关，这是我该做的。”
“但这并不是汝的错，世事轮回，这是生死定数。”
慕言瞥了祸斗一眼，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鬼话。”
“我不想因为拥有超越世人的能力，便摆出一副看轻事世的超然态度，我不希望变成那种人。”
“无论事实对错，既然与我有关，那便是责任，我只是尝试担起这份责任，直到我认为可以放下为止。”
“……”
“不过现在差不多该放下了。”
“走了，祸斗，不会再回来了。”
“吾明白了。”
……
山下村子里，那间熟悉的木屋外，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背着一大捆木材，满头大汗的站在屋外。
不稍一会，木门打开一丝缝隙。
身穿素色和服的明美露出脑袋向外张望，直到看见年轻男子的身影这才展露笑颜，甜甜地喊道：
“明彦哥，你又送木材来啦？都说了，我家里还有很多。”
说着，明美便挽起袖子上前准备帮忙，却被明彦打断道：“不、不用了，会弄脏你手的。”
被拒绝的明美假装生起的嘟起嘴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喜笑颜开道：
“明彦哥，你还没吃午饭吧？村长今天一大早就送来许多大米，我做了饭团哟，进来一起吃吧。”
“哎，这，我还得去帮大叔清理荒草呢。”
“晚一点，不会碍事的！”
明彦刚放下木材便被明美热情的迎进屋内，清新的米饭香味顿时让态度变软。
“真拿明美你没办法，不过话说来，村长这半年来改变可真大，不仅时常送大家食物，还送明美你这么多漂亮东西。”
环视屋内，虽然木屋外表简陋，但内在装饰却别具一格。
许多明彦闻所未闻的新奇物件被明美精心摆放，恐怕村长居住的别院也未必比这里好看吧？
“要是晴太大叔还活着的话……啊，抱歉，明美。”
话未说完，明彦脸色一变，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道歉。
但停留在窗前的明美似乎没有反应。
“明美？”
“……”
明美怔怔地看着山侧……
那个方向总感觉从刚才开始，就仿佛有人一直盯着她看似的，不过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美心里忽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像是某个东西离她而去的错觉。
“明美，你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
明美急忙收回目光，有些别扭的揉着马尾。
对此，明彦虽然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突然，一声响亮的咕噜声响起。
“噗嗤！”
看着明美掩嘴忍笑得模样，明彦有些尴尬地捂着肚子。
“我……”
“好啦，我这就去拿饭团。”
明美轻笑着转身离去之际，一声宏大悠远的钟声响起。
“咚~”
“……”
“明彦哥。”
“怎么了，明美？”
“明彦哥有听到钟声吗？”
“钟声？”
明彦闻言一愣，旋即哑然失笑道：“明美你又来了，这附近可没有佛寺，又怎么会有钟声传来？好了，快去拿饭团吧，我饿了。”
“哼！无论跟你们怎么说，总是不愿意相信。”
“奶奶曾说过，钟声是守护这个村子的白蛇大人说话的声音。”
“只要钟声回响的地方，所有不洁之物都会被驱散，白蛇大人会一直守护着我们。”
第29章 伊吹山之行
伊吹山位于本州岛中心近江国境内，自古以来便被称之为灵峰，终年能在陡峭的山间看见修行者的身影。
……
跨越数个国境，在慕言紧赶慢赶下，用了将近数十天时间才算到达。
慕言的目标有两个，一是随缘杀鬼、二则是寻找神灵庇佑。
对于妖怪化，系统认定为不可逆进程，同时也给出了延缓的方法。
那便是继续获得神灵庇佑，以压制怨念侵蚀身体。
而白蛇给予的神力庇佑在半年里逐渐微弱，这反倒让慕言对于寻找现世神灵更加迫切。
……
现世神灵的踪迹光靠民间传说，从而寻找，不太现实。
那么自古以来，名头响亮的各大灵峰自然成了慕言的首要目标，毕竟古话常说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山与神，洞天福地，往往是捆绑在一起的。
骏河国的富士山，虽同为灵峰，但直到慕言亲身验证后——
富士山虽为灵峰，但并无神灵出没踪迹，就连精怪也不曾见过，更不用说妖鬼了。
相比富士山诺大名声，与无数信众的日夜朝拜供奉下，没有诞生山之灵，着实让慕言大失所望。
而有着酒吞童子传说的伊吹山，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
天色昏暗，黎明来临之际。
山麓入口处便已经有不少上山的身影，或是朝拜、或是观赏日出。
近江国本就是前往京都的必经之路，境内坐拥第一大湖琵琶湖，又临伊吹山附近。
其文化水平与经济水平远高出临国。
在狭窄的登山路上行走的人影从干净亮色的衣着装饰上便能看出根底。
与之相反，慕言这种蓬头垢面，山中野人似的打扮的，反倒显得另类。
途径之人无不嫌弃的远远避开，又碍于慕言腰间的长刀而不敢言。
对此，慕言不以为意，无论哪个国家古代，除了家境富裕的人之外，其他人哪个身上没点汗臭味，这可比腥臭的血好闻多了。
慕言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无产阶级啊。
之后，不管不顾的慕言趁着黎明来临之际快速上山，惹得路人怨声载道怒不敢言。
片刻，山腰处一处天然形成的平地上，一间庄严肃静的寺庙坐落于此。
登上山腰的路人井然有序的排队进入寺庙，四周双手合十默默诵经的僧侣穿梭其内。
慕言环顾四周，众多路人身上并无异样，寺庙也没有展现什么神异之处。
山腰寺庙并非终点，在一侧山崖边留存着一条蜿蜒向上的石路，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人选择继续向上。
这时，祸斗忽然跳了出来，有些奇怪地嗅了嗅道：
“吾感应到灵石的力量，数量庞大，在寺庙内。”
闻言，慕言眉头一皱，与灵石牵扯上的事可不见得是好事。
忽然，寺庙的侧门打开，一名像是住持，长得颇为圆润的僧人，带着两名体格壮硕的僧人快步向着慕言走来。
这让慕言有些拿捏不定主意。
要知道，在日本战国时代，僧侣可不是什么善茬。
至平安时代起，僧侣便是大地主与贵族阶级，到战国时代更是摇身一变成为大军阀。
坐拥诺大的土地，不纳税、不服役，有稳定收入(香火钱)、信徒众多，寻常僧兵稍加训练便能爆打普通足轻、山贼。
更是习得究极奥义——人民战争(煽动信众搞事)
善则，吃斋念佛，不问世事。
恶则，贫僧今天一步到位送施主前往极乐世界。
除此之外，当时的僧侣基本垄断了知识，所以贵族们想要学习知识就要与僧侣搞好关系。
在这一层面上，即使是当地大名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当然，并不是每一座寺庙都如此夸张，但可以从中看出，僧侣真的不是善茬。
……
直到主持带着魁梧僧兵走近，不待慕言说话，住持便先一礼，随即说道：
“阁下，这边请。”
一时间，慕言脑海思绪狂涌，但表面却淡定地点了点头，随着三人一同进入寺内。
只是普通的寺庙而已，总不能是什么灭绝人性的邪教、追求不死的老秃驴之类的吧？
一行四人沉默着穿过满是香客的外院，在一众路人诧异的表情下径直进入封闭的内院中。
两名壮硕僧兵随即守在身在，不发一言。
内院，入目处，是三尊金碧堂皇的巨大佛像，庄严肃穆的氛围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当然，如果现在佛祖愿意送慕言一个buff的话，他倒是不介意拜一下道声阿弥陀佛。
进屋后，住持坐于佛像下的蒲团上，并示意着慕言就坐，直到见后者坐下，方才开口道：
“阁下此行为何而来？”
说完，在慕言的视野中，住持身后忽然出现一只身穿僧服，盘坐在地的年老猿猴。
守护灵！
见此，慕言也不隐瞒，言简意骇地道：
“我在找神灵。”
神灵与神明是有区别的。
神灵，一般指未成正神，但与正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譬如白蛇。
亦或者由民间信仰、山川灵脉滋养而诞生的生物，无神位，却具神格，为神灵。
神明，一句话形容，就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有正规编制的。
住持闻言，却丝毫不见怪，只是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佛像道：
“阁下若是找神，那拜佛即可。”
“……”
那我是不是还得顺便出个家？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但慕言表面却一脸平静的解开手臂的绷带，露出青黑诡异的妖手。
“那大师可有办法解决这个？”
慕言刚露出青黑妖手，原本微眯着双眼的主持罕见睁开双眼，表情凝重地看了一眼后又复归常态。
“阁下只须虔心念佛，长此以往，怨念自消。”
“……”
？？？
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死？
慕言看着主持那副万年不变的木鱼脸，试图从中看出些许异样，刻意毫无所获。
“那大师，我先告辞了。”
慕言绑回绷带，起身就走。
“阁下，且慢！”
某人无动于衷。
“阁下！”
“啪！”房门突然从外面锁死。
慕言脸色一变，刚要拔刀破门之际，住持的声音再次响起。
“阁下且慢，贫僧有一事相求。”
第30章 永宁寺
“住持，有事说事，何必搞这么大阵仗？”
慕言一眼扫过，一群突然挤进内院的壮硕僧人，煞有其事地说道。
跪坐在蒲团上的住持不慌不忙的一礼后，徐徐说道：
“正因为阁下那冲天杀气，仅仅只在山下就令我等惊慌失措，这只是必要的准备而已。”
住持的话让慕言一愣。
转头看去，一众壮硕僧人虽然强装镇定，但那满头的冷汗的模样早已将心境暴露无遗。
“杀气？我怎么没感觉？”
一脸奇怪的慕言暗自思索着，这半年来虽然他一直在找杀妖鬼，仔细算算，去零凑整，也就杀了一千多个吧，有那么夸张吗？
不过慕言又转念一想。
貌似几个月前，他好像就成了瘟神一样，走到哪都不受待见。
无论怎么和蔼可亲，大家不是装哑巴的，就是连话也说不清的，更有甚者见之既跑，有那么夸张吗？
“常人与阁下见面最多只是不适、心慌，如我们这般感知敏锐之人，对于奇怪的事物会更加敏感。”
“所以？”
“正因为阁下那骇人的杀气，因此贫僧希望阁下在本寺暂住几日。”
说完，在住持的示意下，一众壮硕僧人大松一口气，争先恐后的离开后院，转瞬便只剩下慕言与住持两人。
见此，慕言正坐与之对视，说道：
“大师就直说吧，让我暂住的原因。”
主持又是一礼，半晌才徐徐说道：
“本寺名为“永宁寺”，先辈将寺院建立于伊吹山中其意本是度化死于战乱的孤魂野鬼与无法磨灭的怨念。”
“但这上百年来，各国战乱纷起，弥留于现世的孤魂越来越多，仅凭本寺已没有余力度化它们，如今寺内更是封印着大量邪恶怨念，种种如若置之不管，迟早会酿成大祸。”
“再过五日，便迎来一年一度的盂兰盆节，届时常世与现世之间的界限模糊，定然会出现百鬼夜行之景。”
“……”
盂兰盆节？中元节、鬼节！
【随机事件任务触发】
【任务:百鬼夜行】
【描述:鬼节将至，常世与现世之门户大开，亦是不甘死亡者与现世之妖狂欢时刻】
【要求:~】
【奖励:~】
有过被妖鬼群殴的惨痛经验后，慕言是学乖了，首先低难度探探底。
【要求:守护永宁寺不被妖怪与鬼入侵】
【奖励:辉灵石×5、盛开的彼岸花×1】
奖励一出，慕言眼睛一亮，灵石对他而言的用途只有给祸斗当零食一途，但不代表他不需要，相反，要喂饱祸斗，慕言需要更多的灵石与精华。
一个小灵石等同200精华，大灵石等同500精华，而辉灵石等同1万精华。比杀死一只大鬼还要多……1点。
就这，还是最低难度。
下一刻，慕言毫不犹豫的将难度拉满。
【任务:百鬼夜行】
【描述:~】
【要求:守护永宁寺不被妖怪与鬼入侵，并击杀所有参与百鬼夜行的妖怪。】
【奖励:炽灵石×1、彼岸花之种×1特殊武器:百鬼刀】
一个大大的问号升上慕言头顶。
任务要求倒是简单粗暴，但奖励却让慕言有些茫然。
炽灵石且不论，彼岸花之种啥玩意？还有那把百鬼刀，在游戏中只是把普通武器，但系统却称之为特殊武器。
不待多想，慕言直接抢在住持前头答应道：
“不就是杀鬼嘛，放心，我专业的。”
住持诧异地看了慕言一眼，心道此人竟不按常理出牌，口中之话亦是奇怪。
本来为了顺利渡过盂兰盆节，老住持最近可是差点把眉毛也给愁没了。
毕竟对付的东西是妖怪，非常人所能应付，而有能之士又未必能在短时间聚集。
而慕言这个浑身杀气冲天的狠人，换作往常，别说进寺内了，就算出现在寺外也得抄家伙讲道理。
如今见慕言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住持眼珠子一转，绝口不提报酬之事，当即大赞道：
“阁下之高义，贫僧甚是钦佩，想来佛祖见此高义之士，定不会降下责罚。”
“贫僧这就去为阁下准备住处。”
望着住持离去的身影，慕言陷入沉思。
即使住持不提报酬之事，慕言也很少想过这些。
纵使有钱能为所欲为，但对于常年穿梭山野林间的慕言来说，留之无用，甚至嫌弃太重占地方。
而且赚钱对他来说并非难事，发布讨鬼委托的大多是处于地主阶级的狗大户。
或者说，在古代统治阶级下，无论男女，其地位之低导致发生许多人神共愤的惨事。
而做出这些烂事的狗大户们，一旦遇见难以解释的灵异现象，无论真是冤冤相报，还是做贼心虚。
只要有能力解决，哪怕只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瞎糊弄人，报酬的多寡完全取决于狗大户们惜命程度。
慕言就一直很排斥这种类型的委托，但妖怪们往往又不认冤有头债有主的理，在它们浆糊般的脑子里，只有死或全都死的选项。
对此，慕言也秉持着杀或全都杀的原则行事。
而慕言取得的绝大部分报酬基本全部讲给了村长，借由村长之手，每月给予明美一部分。
他不是没想过直接交给明美，但那笔财富对于明美一个女性，毫无依靠的弱势群体，带来的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与其这样，倒不如让村长成为中间商、吸引火力的盾牌。
只要慕言还活着，那笔钱还有余，村长心里就永远扎着一根刺，有一分忌惮。
至于慕言离开后，村长何时会忘掉承诺并私吞掉那笔庞大钱财，一个月、二个月、半年？
不得而知，至少他离开前，确认了明美找到了能够托付一生，成为她未来支柱的人。
……
慕言忽然拍了拍脸，将杂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五天后的百鬼夜行做准备，随机事件难度飘忽不定，但系统设定的硬性条件是杀死所有参与百鬼夜行的妖怪。
天知道百鬼夜行究竟有多少妖怪啊？
100个是百，999个也算百啊。
还是说读作“百”，写作“千”？
第31章 大天狗
清晨，在永宁寺后院一处崖角，慕言鬼鬼祟祟地在边缘张望着。
永宁寺建立在伊吹山山腰一角，面积不大，但对外开放的区域仅仅只有外院。
而慕言暂住的内院也不算多隐秘的地方，仅仅只是招待贵客之用而已。
外院与内院组成了整个永宁寺，至少表面上如此。
祸斗曾说在永宁寺内感受到大量灵石的气息，内院人多眼杂，慕言也不便四处查探。
只能退而求次，试图在崖角边找找线索，比如助力攀爬的工具之类的，难保一群和尚不在其他地方搞个秘密基地什么的。
慕言倒没什么恶意，归根结底，只是好奇和尚们收集连祸斗也为之惊讶的大量灵石究竟作何用途。
毕竟，这年头，敢玩灵石的十有八九都会翻车。
一旦翻车，整个伊吹山及山脚村庄顷刻便能化作鬼域。
……
粗略找了一会儿，慕言还真发现了不少线索。
靠近山崖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抹白印，像是经受常年累月的踩踏而形成。
但是……
慕言看着石壁的顶端，目测之下怎么也有八、九米之高。
就这？踩踏上去，这群和尚是人均轻功大成，不怕摔死？
自感方向错误的慕言再次回到中央，环顾四周。
整个后院房屋建立在山崖之间，粗看之下像是被两面峭壁死死地夹住，其后便是万丈深渊。
整间后院的屋顶也是高于其他建筑，目测有4米之上，寻常手段难以登上。
侧头看去，在悬在深渊上的峭壁上，一根类似于黄山松的粗壮树干艰难的扎根在岩缝中。
而在树干的后方有一处像是被人为砸出的凹坑。
慕言沉思一阵，随后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蹬在石壁外，身体蹬时飞出，其底下便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啪！”
通过蹬墙的助力，慕言轻松地抓住了生长在岩壁的树干，抖落本就为数不多的树叶。
随即摇晃着身体，在摆荡至最高点时将身体甩出，恰到好处的力量将身体甩至凹坑旁，慕言借力一踩，整个身体再次腾空而起，径直摔落在寺庙的瓦房顶上。
“呼，虽然着落地姿势不太美观，不过总算是上来了。”
慕言从碎裂的瓦片上站起身来，抬头望去，可以看见外院升起的枭枭青烟与络绎不绝的香客上山之景。
收回目光，慕言径直来到之前发现白印的一面石壁，尽管距离顶端仍然有4米之高，但突起的石壁有足够多的攀爬点让慕言爬上去。
……
刚一上来，场景豁然开朗。
一座像是因山体滑坡而孤悬在山外的巨石平台。
在不远处，一条巨大匹练从云雾缭绕的高山上奔流直下形成一个极为壮观的大型瀑布。
而瀑布边缘，一个个似乎由巨树做成的木槽镶嵌于石壁上，将瀑布之水慢慢向旁引流，最终在巨石上方形成一个下小型瀑布。
哦，不对。
应该是一个永动花洒。
因为在哗啦流下的水中，一个体型高大，背生黑羽鸟翅，浑身赤裸的鸟人正惬意地冲着澡。
妖气！
而且丝毫不逊色大鬼的妖气！
慕言不发一言地拔出三日月，随即一抹火焰瞬间将其笼罩。
既然是妖，有什么话还是趴下再说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慕言的动作似乎也惊醒了享受中的鸟人，只见它鸟翅膀轻轻一颤，残留的水份瞬间甩出后，拿起一边的蓑衣慢慢穿上。
“除了那老和尚，吾都快忘了其他人类的模样了。”
鸟人渐渐转身。
似狐狸若鸦的脸庞上，细长而突出的红鼻子极为碍眼。
宽大的蓑衣将它整个身体包裹，一扇绯红的团扇、一柄老旧的武士刀系于腰间。
脚下穿着日式传统的高脚木屐，整体形象既谈不上恐怖，又谈不上和谐，反而显得颇为滑稽，让慕言频频皱眉。
大天狗！
“虽然吾已心向佛祖，放下屠刀，但打扰吾的雅兴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人……”
大天狗话还没说完，慕言的攻击便已落下。
只见缠绕在三日月刀身的火焰突然沸腾，瞬间延伸出数米，形成一柄长达4米的阔刀向着大天狗的脑袋斩去。
炽烈的火焰灼烧着整个空间以至于近乎扭曲，心中隐隐传来对火焰的忌惮之感让大天狗心中一惊，身后的黑翅直接伸长包裹住身躯，同时两道形似刀刃的烈风刮去。
两道风刃一经与火焰破除，便如冷水入沸油般轰然炸响，肆虐的狂风将火焰卷入其中，疯狂向四周溅射着吹之不熄的火苗。
首当其冲的大天狗更是被甩上一大窜火焰，一经与黑羽触碰，便如火上浇油般，烧得滋滋作响。
大天狗顿时痛嚎一声，翅膀瞬间张开试图甩掉翅膀上疯狂燃烧的火焰，但无论他如何挣扎，那火焰像附骨之蛆般越烧越旺。
别看此刻大天狗的狼狈姿态，其实祸斗的火对他的伤害或许还不如它摔一跟头，但这并不影响那持续不断的灼烧之感对精神带来的影响。
“该死的人类，吾生气了，吾要杀了你。”
大天狗的话很多，也很快。
但慕言的刀更快。
只见狂风里翻涌的火焰中，一抹璀璨的刀光闪烁。
“残心·居合！”
刹那间，大天狗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萦绕心头，长年战斗的本能使它强行扭转身体。
“嗤啦！”
一双鸟翅膀齐根断裂，溅射的血珠里记录下大天狗那张滑稽脸上的不可置信与恐惧的神情。
一刀失手，慕言眉头一皱，不待多想，转身一脚猛地踹在大天狗身上，在其失衡的身体上借力，整个身躯腾空而起。
刹那间，三日月刀身上火焰更盛，正当慕言于空中即将斩下之际——
只见身体失衡的大天狗竟放弃稳定身体，转而拿出腰间那把绯红团扇。
突然，世界陡然一暗，于空气中的微风在这一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显得寂静而压抑，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下一刻，一道犹如12级飓风般的狂风在大天狗身前形成，不可抗力的危机让慕言瞳孔一缩。
手中三日月瞬间转变架势，微微上扬。
“剑气！”
第32章 见面礼
霎时，一股无形剑气籍由刀刃爆发，仿佛一面无形的墙壁硬生生的将刚成形的狂风给压了回去。
在过去的半年中，慕言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
不同于游戏中一板一眼的招式，系统武技，应该存在一系列特性树，诸如达成某些条件解锁该武技种种特性等。
而系统给慕言的武技，就如他任务难度项项拉满一样，武技直接最高级，但却不告知任何附属特性。
半成品系统，就tm离谱。
就如慕言最常用的剑气-乱迅剑。
最开始，慕言一直以为剑气只是单纯的控制技，皆在为之后的乱迅剑创造攻击环境。
直到瞬间爆发的剑气挡住了火焰、流矢，甚至直接与某些不具实体或精神类攻击对抗时，慕言就知道他错了。
这哪是单纯的控制技，这完全就是个万金油的防反技啊。
而乱迅剑，在慕言的第一印象中，它是个骚气而不失猛男热血的神技，又帅又强谁不爱呢？
可实际上，乱迅剑的重点不在于它的攻击，而是发动技能期间犹如鬼魅的身法，被肉眼捕捉到的身影根本不是慕言的实体！
至于慕言是如何知道这些特性的，说来话长……
……
另一边，眼看着即将成型的龙卷风被一面不可视的空气墙不可抗力的压了下来，大天狗整个人(狗？鸦？)都不好了。
“这不可能了！区区人类怎能抵挡吾之至宝！？”
话音刚落，凌冽的罡风将其笼罩，蓑衣瞬间被粉碎，但这并不影响大天狗的行动。
本就是驭使风之妖怪，虽然狼狈了点，又岂会被的风所伤？
大天狗当即凝神，妖力充斥全身，被斩断的黑翅在源源不断的妖力补充下再次生长成形，随即双翅一振，直接让大天狗脱离狂风包围中。
慕言虽然用剑气将龙卷风顶了回去，但在剑气效果结束后仍然不可避免的被其波及。
哪怕只是余威，但那犹如无数利刃刮擦身体的狂风仍是让慕言生疼不已，将之越吹越高，但是……
可没有人规定在空中不能使用武技！
下一刻，慕言的身影化作一抹残影，径直朝着底下的大天狗冲去，转瞬便来到滞空的大天狗身前。
……
大天狗，在民间传说的版本中，与酒吞童子、玉藻前并列为三大妖。
赤红的脸颊与尖锐的长鼻子让人产生恐惧，傲慢与不可一世的态度更让人心生厌恶。
古时曾以老鹰的形象出现，后演变为似狐似猫，再由崇德天皇化身天狗的传说又经与宗教融合，天狗的形象才逐渐演变为赤红人面，长长的鼻子，亦称“鼻高天狗”。
天狗的诞生有一说法，生前为修行未臻火厚，态度傲慢的山僧死后所化，因此天狗的出现往往与佛教关联。
因此，对于日本普通百姓来说，天狗的面目是恐怖的，但身为妖怪、恐怖化身的天狗又不比寻常妖怪，它的存在时常与神明挂钩，所以立场一直在正义与邪恶间摇摆不定。
关于天狗最为出名的典故显然是，救助源义经并授其知识、武功，最终让源义经报仇雪恨的故事。
……
见慕言瞬间贴近，大天狗甚至能感应到近在咫尺的三日月上火焰的炽热。
但它却没有一丝慌乱，双手迅速握住腰间的武士刀。
拔刀术，只是所有剑士中最为基本的招式。
唰！
只见大天狗腰间的武士刀一开一合间，一抹刀光闪过，袭来的慕言仿佛在此定格，下一刻，身躯便被一分为二。
仿佛斩在空气中一般，没有溅射的血液，更没有斩断肉体的触感。
假的！？
被斩断的慕言瞬间消失，同时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从身后传来。
噗嗤！
三日月轻易砍入大天狗的身体，正当慕言持续发力试图一刀斩断它的身体时，一截刀刃突然从大天狗腋下穿过，径直刺向维持劈砍的慕言。
下一刻，刀尖穿透慕言胸口，但……
还是假的！？
再次击中残影，大天狗只感觉心里一凉，肩膀处陡然一轻，紧接着一股剧痛传来。
啪。
两条被黑羽覆盖的手臂掉落在地，源源不断的溢出血液霎时染红地面。
“可恶，人类你究竟是谁！”
“……”
无人回应。
当心里那抹心悸感再次出现时，大天狗心中一横，果断开口。
“等等，停下，人类，是我错了！”
“我认输，不打了不打了！”
“……”
慕言从大天狗身侧走出，一脸奇怪道：“妖怪也会投降吗？”
人类也打得过妖怪吗？
虽然大天狗很想这么一说，但看在抵在脖子上的刀刃面子下，选择了闭嘴。
这时，巨石平台下传来老住持的声音。
“且慢，大天狗阁下还请停手，都是误会！！”
余光扫过，只见老住持纵身一跃，在石壁上双脚轻轻一点，便登上了巨石平台，让慕言嘴角一抽。
老住持上来还未开口，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说不出来话来。
剧本似乎不太对劲。
老住持不可置信的揉了揉双眼，再次确认。
只见浑身鲜血淋漓的大天狗屈辱的跪倒在慕言身下，一把造型奇异的长刀抵在前者喉间。
“……”
“大天狗阁下，你……”
“……”
“人类你听见了吗，老和尚都说了是误会，吾不是妖怪……呸，吾虽然是妖怪，但现在的吾只是一介修炼佛法的僧人。”
老住持：“？？？”
慕言目光疑惑地在一人一妖之间流转。
倒是老住持很快接受了种种不合理性，双手合十向慕言一礼后，道：
“阁下，这位大天狗阁下虽是妖怪身，但已皈依我佛，不会再伤及无辜，这只是场误会。”
见主持诚恳的模样，慕言点了点头，随即收刀入鞘。
他和大天狗本就无仇无怨，只是发现大妖后，出于职业本能，顺便再借老哥妖头领个低保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就当作见面礼吧。”
说着，慕言扯下挂在大天狗腰间的绯红团扇。
大天狗:？？？
住持:？？？
“有什么问题吗？”
“这……”住持迟疑地看向大天狗。
“没、没事，只不过一把扇子而已，如果人类你喜欢的话，这把刀你一并拿去也无妨。”
“既然如此，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慕言在强颜欢笑的大天狗的目送下，一溜烟地跑了。
“老和尚，吾多年不曾下山，现在的人类都这般强了吗？”
“这……贫僧不知。”
第33章 神秘兄妹
“那么贫僧也不叨扰大天狗阁下了。”
住持双手合十一礼，悄然告退，留下一脸茫然的大天狗。
不过在所有人离开后，大天狗一改之前的失态，重回先前那副冰冷高傲。
稍许，被斩断的双手重新长出，破碎蓑衣复原，就连被慕言顺走的绯红团扇也重新出现。
只要肉身不死，魂魄不灭，一切终究都是妖力的产物，不值一提。
突然，大天狗脚下突然一阵涌动，一个有些破旧的陶瓷小碗被顶出土来，随即一个浑身绿油油，穿着白色肚兜，形如稚童的小巧身影钻了出来。
“木灵？你这小家伙是又迷路了还是怎么？”
木灵，是日本传说中寄宿在树木中的精灵，具有自主意念，心智如幼童般天真且好奇心旺盛，与主掌大自然的众神交情匪浅。
即使是妖鬼，似乎也对木灵视而不见，从不会攻击它们。
……
只有成人巴掌大小的木灵从土中钻钻出来后，并没有理会大天狗的意思，反而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发着呆。
过了一会，发呆的木灵终于想起了什么，急忙趴在地上，从出来的洞口摸索着什么。
不稍一会，一节残存着几片翠绿树叶的枝丫被木灵拽了出来。
直到这时，木灵拿着枝丫开心跳动着，同时对着大天狗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
“嗯？百鬼夜行，让我去头鬼？”
“不去！”大天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岂止是不去，如果可以的话，大天狗都想离家出走，潜心修佛了。
下面的永宁寺可还住着一号狠人，结合几天的事情与住持的话，大天狗不难猜到他停留于此的原因。
在这个节骨眼，狠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有妖怪想进行百鬼夜行，您真当传统习俗不可弃啊？不要命啦？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类虽强，但真正让大天狗忌惮的是他身上那股神灵的气息。
他可不记得还有哪个神灵能安然无事的存在至今。
除了东北的那条大蜈蚣，但那也是依靠堕化后才能存活至今，究竟还能不能称之为神灵都是一回事。
但那个男人身上却确实存在着神灵气息，尽管已经微乎其微，但大天狗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多招惹他，它终究只是一介妖怪而已。
……
另一边，顺走大天狗团扇的慕言有种做贼心虚之感，快步离开后，急忙找了一处寂静无人的地方。
在大天狗用一片小小的扇子刮出狂风时，慕言就对这把绯红的团扇馋得不行。
如果他的设想可行的话，他完全可以利用团扇将他送上天，并持续向前飞，赶路速度大幅提升呀。
因此，慕言迫不及待的扇动团扇。
“……”
“？”
再扇。
“……”
“？”
“？？”
“？？？”
这不可能！
明明大天狗也只是随意一扇，连点特效都没有，凭什么他慕言就不行！？
难道还要进行滴血认主吗？
慕言咬了咬牙，拔出三日月在裸露的手臂上轻轻一划，一线殷红溢出，旋即滴落在团扇上。
“……”
无事发生。
“祸斗！”
慕言恼火的低吼一声，下一刻，赤红的火焰攀上团扇，就在与之接触的刹那，绯红团扇突然爆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
就在慕言嘴角缓缓上扬之际，于火焰中，化成一堆灰烬。
“……”
“？”
———————————————
数日后，七月十五，盂兰盆会即中元节。
盂兰盆法会在佛教中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盂兰”本意上是指解倒悬之意，倒悬，简而言之则是堕入饿鬼道，饱受饥苦的众生，而“盆”是指食器。
总结起来便是在这天在食器中装满珍奇美味，迎接归来的父母、亲友甚至孤魂野鬼，解其倒悬之苦。
而民间则在这一天，借盂兰盆会报答父母、祖先的恩德。
永宁寺也不例外，一大早一众僧人便忙碌个不停，就连前来拜祭上香的香客也比以往多上数倍。
而慕言，从一大早开始便只身把守在进寺的唯一通道上，无视香客们诧异及有色的目光，心无旁鹭地盘坐在地上。
在过去的几天里，慕言并没有再多生事端，一颗心彻底沉寂下去。
按照住持的说法，想到洗涤身心，去除浑身杀气，只需拜佛即可。
拜佛，对一颗红心向太阳的人来讲是毫无意义的。
但在四周萦绕的佛音熏陶下，无论慕言是否愿意，整个人就像进入贤者模式一样，用心去听，周而复始。
这种状态直至今日。
既然接下住持的委托，无论出于什么考虑，还是任务要求，慕言都不能大意松懈。
守护永宁寺不被妖怪入侵，任务的要求既然说出，就代表必然会有不知名妖怪入侵。
而入侵的时间，慕言不能确定是从晚上开始，还是在7月15的到来便已开始。
所以慕言选择了最笨的办法，一大早便守在了大门口。
余光扫过趴在台阶上，被进进出出的香客踏来踏去也不见反应的祸斗，慕言很怀疑，它在磨洋工。
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兄长大人，快看呀，好漂亮的大狗狗！”
“嘿，我抓！”
几乎在察觉到人影接近的瞬间，慕言猛地睁开双眼，拔刀转身。
只见一个约莫7.8岁，长相精致，身穿华丽和服的小女孩试图摸摸趴在台阶上的祸斗。
然而那只白皙稚嫩的小手此刻却穿透了祸斗的身体，摸在了地上，一时间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几乎在慕言拔刀的瞬间，路过的行人群中忽然跳出十几个留着月代头的武士，纷纷拔刀将慕言团团围住，一时间路人的惊呼此起彼伏。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是刺客吗？”
“该死，快离开小姐身边！”
慕言环视包围他的武士，身上并无灵力亦无妖力，只是普通人而已。
倒是脚边顶着一堆问号的长相精致幼女，她竟然能看见祸斗。
这时，一声充满自信的男声传来。
“住手，都给我退下。”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长相英武的俊俏男人快步而来，其身后一头充满威严的黑豹漫步跟随。
守护灵！
英武青年一眼扫过台阶上无可奈何的祸斗，随即向慕言说道：
“没想到阁下也是有能之士，还请原谅家臣的无礼。”
“没事。”
看着身边迟疑的武士逐渐退去，慕言收刀点了点头，让开道路。
见慕言不愿多言，英武青年也不多纠缠，来到小妹面前有些头疼道：
“阿市，我们该走了，今天还要好长的路要赶。”
“诶好、好的，兄长大人。”
长相精致的小女孩有些念念不舍的从祸斗面前起身，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挪开脚步，生怕踩到它似的。
看着像是兄妹的两人远去后，慕言收回目光。
那群人身后的家纹总感觉有些熟悉。
像是五瓣花朵，木瓜纹一样的家纹……
第34章 河边神隐
午时，一座规模颇大的村子里枭枭炊烟于空中回旋，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勾人的香味。
这个名为未月村的村子坐落在伊吹山下，又因临近官道，常常有贵人在此停留。
长久以来倒是为这个村子打响了名头，成为拜祭伊吹山的路人必经之地，吸引大量行脚商人驻留，未月村也因此逐渐富裕起来。
不过，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未月村迎来了难得宁静。
放眼望去，横竖排列井然有序的房屋门前，家家都挂饰着一个奇怪的物件。
一颗形若桃心的果实挂在屋檐上，橙红的表皮上犹如与无数血丝或筋络，让人忘而生畏。
这种果实叫做鬼燈果实，其根为鬼燈草。
相传，日本古时的人们有着摆饰鬼燈草的习俗，橙红犹如一颗鲜活心脏般的鬼燈果实象征为先人引路的提灯。
另有说法，鬼燈草是生长在黄泉路上的妖物，为迷茫的众鬼照亮通往轮回的前路。
……
此刻，未月村中一间房屋内，一位妇人正收拾着饭碗，而且男主人则惬意地躺在地板上歇着饭气。
这时，一个约莫十岁大小的男孩鬼鬼祟祟地走向玄关。
“茶太，你要去哪？”
突然响起的妇人声音让茶太一惊，脚步不停反而更快跑向玄关并大喊道：
“我出门玩了！”
“等、等等！你这个死孩子，不是答应母亲今天不会出门的吗？”
等到妇人从厨间出来之际，哪还看得到茶太的身影，一时间，清秀的俏脸上出现一丝愠怒。
“嘛，夫人不用这么生气，小孩都不这样嘛，只要记得黄昏前回来就行。”
“茶太那死孩子哪会记得这些。”妇人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还是追出门去。
“记得黄昏之前一定要回家！！！”
“喔，知道了~~~”
茶太回应的声音越来越远。
……
不稍一会，茶太便来到田间土路上，在那里两个一瘦一胖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
瘦小的是一名眉宇间总是浮现柔弱的小女孩，名叫夕音，比茶太小上两岁。
而另一道胖嘟嘟的身影，叫做健太，与茶太同龄的男生，拥有一副与穷人家格格不入的吨位，茶太一直怀疑健太就算喝水，恐怕也能长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茶太哥哥！”
“茶太你这家伙难道是睡过头了吗？昨天说好午饭后就集合的，现在都快下午了！”
“抱歉抱歉。”茶太笑嘻嘻的无视健太的话，来到夕音身旁，一如往常地揉了揉小脑袋。
“那么，我们今天去哪？”
“这还用说，当然是昨天商量好的小河边咯，就是通往森林，有一处木桥的那条小河！”
河边？
不知为什么，茶太忽然对这个词感到有些不舒服，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劝阻着他。
“夕音觉得怎么样？”无视强烈要求的健太，茶太转头看着身旁的夕音，一脸微笑道。
“今天好热哦。”夕音擦了擦额间的虚汗，可爱地吐了吐小舌头。
“茶太你看！夕音妹妹也这么认为！去河边、河边！！！”
“……”
“好吧，就去河边，但是不能下水，我们还得赶在黄昏前回来，”
“知道啦，茶太你好啰嗦啊，跟我家老妈一样。”
茶太:……
……
未月村旁有一片规模不小的森林，不过对于以耕种为生的村民们来讲，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很少会进入森林中。
迷路是其次，山中蛇虫精怪才是第一大威胁。
不过不少胆大的行脚商人仗着本领过人，横穿森林捷径以图节省脚力。
不过在传出数个具有灵异色彩的故事后，也就没啥人再进入森林。
至今森林内部情况如何，也无从知晓。
……
一条小河沟从伊吹山上流下，沿着森林边缘潺潺流动，最终消失在森林深处。
而茶太他们选择的地点是曾经一支商队为走捷径而开辟的道路，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再无人经过。
那条连接河边两岸的木桥因长年未经保养而有些摇摇欲坠。
其底下，流水潺潺，悦耳的哗啦声仿佛洗涤被炎热炙烤的心灵，一股清凉之感由然而生。
“到达目的地，我先走咯！”
“嘭！”
刚到河边，健太便欢呼着跳入水中，完全忘记了茶太的话。
“喂，健太，不是说好不下水的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哎呀，大惊小怪，就算我跳下去不上来，身上这堆肉也能把我拉上来。”
茶太:……
……
没有理会在水中撒欢的健太，茶太牵着夕音小心翼翼的来到小河边。
茶太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照顾年纪最小的夕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茶太哥哥，河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哟。”
回过神来，夕音已经迫不及待的蹲在河边划拉着喝水，圆润可爱的小脸蛋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见此，茶太会心一笑，然后下一刻夕音的动作却让他心中一惊。
“夕、夕音！你不能下水！”
“哎！？”
“我也想和健太哥哥一样嘛。”
“茶太哥哥坏蛋！”
被茶太一把从水中提起来的夕音气鼓鼓地嘟着嘴，像极了一条膨胀的小河豚，一双腾空的小脚丫不满地甩动着。
“行啦行啦，我是坏蛋行了吧，总之夕音你不能下水。”
虽然小河最深处也不过1米，但茶太出于照顾夕音的责任，可不会轻易放她下水。
更何况，不知怎么的，茶太心中那股不安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强烈，仿佛在看不见之处，一个充满危险气息的捕猎者正无声无息地挪动脚步，缓缓接近着。
不过看着被禁止下水而口中“坏蛋坏蛋”碎碎念着的夕音，茶太又不由心软道：
“夕音，只可以放脚下去哦。”
“红豆泥！？”
“绝对绝对不能下水！”
“茶太哥哥最好了，mua~”
一股温软又带着少许冰凉的触感在脸旁传来，让茶太心中一荡，整个身子都软了半截。
突然一股冰冷的触碰将茶太拉回现实，大量的河水倾盆而来瞬间打湿了茶太的身体，同时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哎哟，茶太哥~哥，最好了~”
“健太，你这混蛋！”
“小心我回去向阿姨告你状！”
然而，迎接茶太的是铺头盖脸扑来的河水。
“哈哈哈！”
“健太！！！你给我等着。”
最终理智还是压制了冲动，茶太抹了一把满脸的水，随即朝身旁的夕音关心道：
“夕音，你没……呃。”
“夕音？”
一眼望去，身旁哪还有夕音的身影，只剩下脚底那未曾被淋湿的石面，似乎证明着之前还有人存在过。
霎时间，茶太只感觉浑身冰冷，思维一下子堵成了长龙。
刺骨的冰冷由内到外，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身体更是不住的颤抖着，就连语气也不由发出颤音。
“喂，夕音，不要开玩笑了，你……在哪？”
“哥哥认输了，所以……快出来吧，夕音。”
“……”
“夕音？”
第35章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去
这时，连身在水中的健太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游上岸问道：
“茶太，怎么了？”
“夕音不见了、不见了。”
刚上岸的健太闻言一愣，有些不可置信道：
“怎、怎么会，夕音刚才不是还待你身边的吗？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话虽如此，茶太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口中反复着重复着一句话。
“对，只是掉河里、掉河里，我要去找她！”
“喂？茶太，你要去哪？”
健太看着茶太不发一言的朝着河水下游跑去，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斜下，当如血般的残辉映照正片天空，一股不祥之感由然而生。
“夕音，你在哪？”
“夕音酱快出来！”
此刻，森林身处两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沿着愈发狭窄的河道前行着。
走在身后的健太蓦地抬头看向天空的余晖不由打了个冷颤，有些颤声地朝前方茶太说道：
“太阳快落山了，茶太我们去找大人们帮忙吧，四周总感觉阴森森的，我们得先回去。”
走在前方茶太身体一怔，突然转身揪住健太的衣领大吼道：
“你在开什么玩笑？”
“夕音，是你，是我带出来的，无论她在哪，我们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比起茶太异常的行为，健太却看见更加奇怪的事。
“茶太，眼睛，你的眼睛！”
“眼睛？”
茶太松开健太的衣领，一双手疑惑地摸向眼睛。
一股粘稠湿润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茶太放下双手，下一刻，瞳孔猛地一缩，只见双手布满了鲜血，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手心中的鲜血竟化成一条条血色肉虫缓缓蠕动着。
“啊！”
这一幕异象吓得茶太急忙甩干手心的血液，再次抬头，不知何时起，健太的身影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健太？”
“健太你去哪了？”
森林突然变得死寂，如血的残阳连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殆尽，整个世界顿时被黑暗笼罩。
随着黑暗降临，仿佛是某种讯号般，死寂的森林有再次活跃，只不过这种活跃却让茶太只感到毛骨悚然。
这时，茶太只感觉眼眶一疼，紧接着大量液体涌出，清明的世界瞬间转变为血色。
而这血色的世界中，潺潺流动的河水不复清澈，如同浓稠的泥浆般散发出阵阵恶臭，无数似人非人的身影深陷其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少数人影幸运地抓住沿岸的草皮，艰难地爬上河岸，在那其中茶太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夕音！健太！”
“噗通！”
脑子一片空白的茶太直接跳入泥浆河中，霎时间，浓稠的泥浆内仿佛有无数双手臂拉扯着茶太，试图将他沉入底部。
“放开，放开我！”
“夕音，健太，你们听见了吗？”
“你们等我，我马上、马上就过去。”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去的。”
眼眶涌出的液体越来越多。
究竟是血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茶太已经没有心思去关心。
他的眼睛永远向着前方，血色的眼底里印刻着两个在泥潭中痛苦挣扎的熟悉身影。
直到双眼传来一阵刺痛，血色的世界愈来愈暗，泥浆中无双想要将他拉入河底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身体各处的痛苦已经远远超过茶太的承受上限。
甚至连痛呼出声也做不到，一旦张开嘴巴就会被恍若活物的泥浆趁虚而入。
血色的世界变得昏暗，连视野也模糊一片，直到双手抓住两只温热的手臂，整个眼中的世界彻底黑了下去，霎时，冰冷的河水包裹全身。
模糊间，茶太像是听见一阵紧张的呼唤声。
“找到了！”
“孩子们在这！”
“快来人啊！”
……
当茶太的意识再次恢复时，一股巨大的疲软之感充斥全身，脑袋疼得仿佛要裂开一般，意识浑浑噩噩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茶太从被救回来开始就一直发着高烧，再这样下去，孩子根本熬不过今晚。”
“等等，京子，你要去哪？”
“你疯了！？这个时间绝对不能出去！”
“但是……其他还有什么办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就这样……就这样……”
一阵抽泣声传来。
过了许久……
“宗介，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会想办法找到医师，或者一些退烧药，我出去后，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开门，明白吗？京子。”
“但……”
“我明白了，求求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放心，我会回来的。”
玄关传来大门闭合声，茶太朦胧的意识再次沉入黑暗。
……
当茶太意识再次清醒时，只感觉置身在一个温暖另人安心的地方。
一个带着些许颤音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茶太，父亲现在还没回来……”
“母亲要去找父亲了。”
“明天的早饭我已经做好了，是茶太最喜欢的饭团哦。”
“我把它放在了锅里了，早上起来记得热一下，可不要嫌麻烦就直接吃了，记得热一下哦。”
“母亲，一定会救你的……”
意识突然出现一丝波动，某种强烈的情绪在意识深处横冲直撞着，试图将意识的主人惊醒。
但在漆黑一片的意识空间中，无论它如何冲撞，那抹黑暗始终纹丝不动，坚硬的让人绝望，最终让茶太再次沉沉睡去。
……
“嘎吱嘎吱~”
“嘎吱嘎吱~”
不知过了多久，天花板上一阵阵嘈杂的噪音将茶太惊醒。
一时间，身体的疲软，大脑的昏沉一同袭来，让本就茫然的茶太更加懵逼。
“呜呜呜呜~”
屋外的狂风从窗户的缝隙中钻入，发出一阵渗人的怪声。
彻底清醒的茶太茫然地坐在铺盖上，脑袋还是传来一阵阵刺痛，但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父亲，母亲，你们在哪？睡了吗？”
漆黑寂静的屋内不见一丝回应，这让茶太更加疑惑。
“我之前干什么来着？”
“中午出去和夕音、健太，去河边……”
“对了！夕音健太在哪？大家都找到他们吗？”
猛然惊醒的茶太仔细回想起之前种种诡异的一切，他还记得失去意识前听见了大人们的声音。
第36章 夜幕降临
夜幕降临，盘在寺庙正门前的慕言猛地睁开双眼。
当最后一丝如血的余晖也消失殆尽，清冷的月光被一层浓厚阴霾遮蔽。
整个世界仿佛惊醒，一股若有似无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慕言站起身，凝望着被黑暗吞噬的上山路，在那其中有无数影影绰绰身影闪烁。
身后的永宁寺，通火通明，佛音浩荡，浩大的水陆法会将会持续一整夜。
水陆法会，是汉传佛教最盛大且隆重的法会，用意与盂兰盆会类似，皆是供十方诸佛、六道生灵。
不过传到日本后，被其本土化称“饿鬼救济”，亦称施饿鬼会、施食会。
其准备的贡品之丰富，连慕言也为之咋舌，恐怕一国大名，天皇的饮食也不过如此。
能够做大做强的和尚，果然没一个是善茬。
这时，唯一的上山路上走了动静。
只见一群白色近透明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
四肢健全，身体轮廓完好，五官似人，唯独那张脸上永远充斥着一副痛苦挣扎的表情。
纵观四周，在山路上、树丛中，甚至天上的人影，表情皆是如此。
慕言凑近朝着一个人影挥刀，直接将其斩成两半，后者却在毫无反应。
“是怨灵，不是妖怪。”一直趴在台阶上磨洋工的祸斗站起身来，狗脸凝重地望着山下走来的怨灵群。
怨灵的行进方式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却殊途同归，那便是永宁寺！
“能杀？”
“不可。”
慕言眉头一皱道：“为什么？”
“怨灵不是怨念，它们本就是已死之人。”
“因生前做过恶事而堕入地狱，迷失在忘川河中，永受溺毙之苦。”
“也就在今夜，现世与常世之间的界限模糊，忘川河流入现世而让它们跑了出来，黎明之后，便会重归地狱。”
慕言并不关心恶人死后遭到的报应，他只知道系统任务有要求，他给予住持的承诺也是种要求。
系统，怨灵在不在任务范畴内？
【怨灵属于鬼的类别】
慕言眼眼神一凝，即便系统没有正面回答，但属于鬼的类别就代表着，怨灵在规则之内。
“为什么不能杀？”
“杀它们，汝会沾染因果”
“一旦汝沾染过多因果，即使汝肉身不死，魂魄也会被强行拉入地狱。”
“……”
慕言忽然有些想笑。
之前他还正愁着如何进入无间地狱的方法，总不能真给自己一刀，靠“死”下去吧？
那样做，下去是下去了，但回来该怎么办？
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
“祸斗，今夜无论是妖是鬼，一个也别想上山，杀了它们！”
祸斗低吼一声，整个整体突然胀大显然出真正体态后，携带着漫天火焰猛冲下山。
怨灵很弱，弱到仅仅沾染一丝火焰便在轰得一声被火焰点燃，直至消失。
火焰几乎将整座山腰点燃，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只是层特效，对万物无法造成一丝伤害。
唯一慕言遗憾的是，无论祸斗如何灭杀怨灵，他都没有任何获得精华的提示。
精华本就源于灵石，击杀妖怪获得精华，是因为妖鬼籍由灵石诞生。
对付这种正常的怨灵与妖怪，慕言是没有任何收益的。
就比如之前那个大天狗，虽然浑身妖力澎湃，但它的确是只地地道道的本土妖怪，而非灵石所造。
杀它，对慕言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
慕言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终极任务上，明确给出了条件，想象完成任务就必须杀光存在于现世的妖怪。
【任务:超越修罗者】
【进度:荡空无间地狱0/1】
【消灭现世之妖0/1】
【击杀妖怪数1248/99999999】
时至今日，慕言杀死掉的怪物，不论妖鬼、妖怪都被系统记入有效数量中。
这也就意味，一旦慕言选择完成任务，就必须成为一个莫得感情的斩妖之人，无论善良、邪恶，皆是刀下亡魂。
突然，一声若有若无，像是木屐踩踏地面发出的“波波”声在慕言身后响起。
不作他想，慕言果断挥刀斩去。
“噗嗤！”
“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一个酷似人形，嘴巴却大幅裂开的怪物在慕言身旁显现。
“为、为什么，为什么伤口无法复原，好痛，好痛，好痛……”
这是一种名为波的妖怪，民间称之为波先生，隐形恐怕是它唯一的能力，以捉弄人为乐，并不像其余妖怪那般凶残。
但是，开玩笑也是要分人和地点的！
或许是察觉到慕言的杀意，妖怪惊叫道：
“等等，是我错了！我是开玩笑的，我没有……”
“噗嗤！”
话音刚落，慕言便彻底斩断了它的脑袋。
“嘻嘻，那个白痴，都说了那个人类跟危险了。”
寻声望去，只见台阶口，一个形若稚童却尖牙利齿格外狰狞，赤红的肌肤如年过八百的老者般皱褶纵横，隐约间给人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
“喂，人类，你居然能听懂妖怪之间的话，你是什么来头？”
慕言沉默不语，只是提着刀慢慢向不知名妖怪走去。
“你想杀了我？哈哈哈，虽然你很强，但是区区人类是杀不死我的。”
面对提刀而来的慕言，赤红妖怪不闪不避，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虽然这种笑意配上狰狞的鬼脸只会更加渗人。
仍然沉默不语的慕言突然开始加速，在接近赤红妖怪之际，一抹刀光闪过。
“啪。”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落在地。
“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仅凭你的力量是杀不死我的，嘻嘻嘻。”
说着，妖怪没头的身体忽然伸出手抱起了掉落的脑袋，想要安回身上。
“怎么样？不论你把我砍成多少段，我也不会死，相反，只要我咬你一口……”
“温热的鲜血，可口的血肉，还要那藕断丝连的筋脉，全部都会成为我的营养。”
“怎么样？怕了吗？嘻嘻嘻，怕也没用，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现在，你还能控制你的身体吗？”
说完，在赤红妖鬼惊愕的眼神中，慕言一脚将它的身体踢飞了出去。
还未缝合的脑袋再次腾空而起，一抹寒芒闪过，三日月径直穿透赤红妖怪的脑袋将它钉在石板地上。
“为、为什么你还能动？”
“我明明已经给你施下诅咒了。”
“不过，放弃吧，你是杀不死我的。”
直到这时，慕言才开口道：
“你烦不烦啊。”
“祸斗！”
霎时，一股狂暴的火焰瞬间席卷刀刃将赤红妖怪的脑袋彻底吞噬。
“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这不可能！！普通的火根本对我没用。”
“不要、不要烧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
“求求你、求求你。”
“……”
“啊啊啊，人类我不会放过你，我会在地狱等着你，总有一天……”
直到赤红妖怪化作灰烬，慕言才把三日月抽了出来。
第37章 杀人刀与活人剑
祸斗的火焰，说来话长……
表面与寻常火焰别无二致，也没有特别的威势，完全不像其他烧出跑马灯似的妖艳贱火。
它强就强在，不被它烧一下根本不清楚它的威力，然而妖怪一旦沾染上，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至于被烧死的赤红妖怪，慕言多少认出来了。
天邪鬼，一个会模仿他人的外表或声音举止，或把人的言行举止变的相反，以藉此对人作乱的妖怪。
之所以砍不死，恐怕与它另一个特性有关——吸食恐惧，强壮己身。
慕言同样会恐惧，只不过有着系统修正后，不会受到因恐惧而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影响。
简单来讲，就是那种嘴上喊着害怕但手上却毫不含糊的人。
……
有过隐形妖怪的经历后，慕言直接站在了寺庙大门前。
除了最开始出现两个喜欢恶作剧而玩脱的妖怪外，在很长一段时间慕言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祸斗扑杀源源不断涌上的怨灵。
无论是盂兰盆还是水陆会，这些皆是意在供养六道生灵，这样看来，从黄泉脱离的怨灵前仆后继的涌向永宁寺也不是没道理。
只不过多了慕言这个看门人，断了众怨灵白嫖的机会。
饶是如此，这次的随机任务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虽然这份轻松里，祸斗占了九成的功劳，但慕言总感觉提不上劲。
他为了这一天，可是养精蓄锐整整五天，本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保卫战，结果却成了祸斗的主场优势，完全是单方面吊打。
这时，一声轻巧的脚步上从台阶上传来。
不稍一会，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身影出现在慕言眼中。
人类？
眼前的人影并无妖力亦无灵力，但腰间系着的打刀，却让慕言眉头一皱。
虽然任务要求中并不包含人类，但为了稳妥起见，慕言不介意强行劝退。
“阁下，今晚永宁寺恕不接外客，还请回吧。”
戴着斗笠的神秘人没有搭话，而是走到慕言正前十米开外的地方站定，方才开口道：
“就是你吗，传闻中的斩鬼剑士，嚯，长得果然如传闻般高大。”
来者不善！慕言眼神一凝，直接拔出了三日月。
神秘人并没有因慕言的举动而反应，继续说道：
“年纪轻轻便有此等剑道境界，还有这冲天杀气，那么就让我来试试你真正的本事。”
话音刚落，慕言只感觉神秘人的身影突然模糊，一声清脆拔刀声瞬间响起，慕言本能地将三日月横架于胸前。
“铛！”
金属碰撞，一缕火星乍起，慕言甚至能清晰的察觉到，这一猛烈的碰撞的瞬间，双方的刀刃皆出现不同程度的崩裂。
下一刻，一股巨力从刀刃转来，竟隐隐让慕言身体后倾的迹象。
就在这时，一缕熟悉的光点在神秘人身边汇聚并迅速收拢。
是残心！
霎时，慕言瞳孔猛缩，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几乎在脑海中一个念头升起，身体直接无条件执行。
在这一瞬间，一道短促刺眼的星光在两人身上亮起。
相互抗衡的两把刀在同一刻尽皆收回，以肉眼不可视的速度迅速归鞘，在一道刺眼的白光闪烁之际，两人的动作达成高度一致，瞬间出刀。
残心·居合！
“铛！”
“啪！”
两截断裂的刀刃分别朝着不同方向倒飞出去，最终“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咚咚咚咚
心跳疯狂跳动。
上一秒于生死间徘徊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
慕言余光扫过断裂的三日月，旋即目光锁定在神秘人身上。
不相上下的力量，一模一样的招式，前所未有的强敌！
另一边的神秘人同样看着手中的断刀，像是在惋惜又似赞扬，片刻后才朝着慕言说道：
“很好。”
“杀人刀亦是居合之刀，讲究迅和猛，这一点你掌握的很好。”
说着，神秘人合握断刀立于胸前，继续道：
“现在，让你见识一下何谓活人剑。”
话音刚落，神秘人猛地爆发，如一只漆黑的猎豹瞬间朝着慕言扑来。
慕言眼神一凝，刚想行动时，一股磅礴的无形剑气突然神秘人身上爆发。
慕言第一次感受到了，屡试不爽的剑气威力。
仿佛一口巨钟在脑海中猛然炸响，连绵不绝的震荡波让思维无法正常转动，视野顿时糊成一片。
不能傻站着！
慕言强撑着直接闭上双眼放弃视野，手中刀把反转向下，身体突然向前闪身。
流影斩！
毫无目标的攻击并不影响慕言的动作，只见他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停滞的数道残影，分别以不同架式向前方斩击。
重点并不是攻击，而是发动流影斩时，利用类似乱迅剑的身法进行快速移动，避免成为一个呆头靶子。
直到这时，剑气的震荡效果消失，慕言重新睁开眼的刹那，只见一个道黑影高高跃起，手中的断刀闪烁着寒芒。劈头斩下。
“铛！”
断刀相撞，勉强接下攻击的慕言哪顶得住借助重力斩击的神秘人，当即闷哼一声，身体不可避免的后仰。
就在慕言身形不稳的瞬间，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一把扯住慕言的衣领。
下一刻，慕言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背部传来猛烈的冲击。
“嘭！”
巨大的冲击让慕言喉头一甜，艰难地握住断刀，刚想使用剑气之际，一把刀柄轻轻敲在了慕言额头上。
“活人剑并非技法，而是“念”，一念地狱，切勿被念迷了双眼。”
“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所学的新阴流是何人传授，但你合格了，免许皆传，继续朝剑道之路前进吧。”
说完，神秘人从慕言身上站起来声，脚步声逐渐远去。
直到这时，慕言才茫然起身，环视四周哪还有神秘人的身影。
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被一个实力高强的剑士单方面教育一顿，连三日月宗近也给砍断了。
【游客得到上泉信纲传授】
【技能:剑禅一如等级提升】
【剑禅一如】
【杀人刀:提高武技伤害，且伤害性质转变为真实伤害(无视防御)】
【活人剑:？？？】
【无刀取:？？？】
慕言:？？？
第38章 惊变
慕言回想起系统提到的名字。
上泉信纲。
“……”
“！！！”
见鬼了，他遇到新阴流的祖师爷了。
这算什么？是任务中的一环还是突发事件？
不待慕言深想，系统的提示再次传来。
【百鬼夜行已出现，距离消失时间还有5:35:22】
百鬼夜行开始了，但永宁寺这边该怎么办？
从黄泉逃离的怨灵丝毫不见退去的样子，祸斗也因此腾不开手脚，除非……
不行！
一想到和祸斗分开，各自为战的下场，慕言瞬间警觉。
半年前就是因为信心膨胀，而与祸斗分开，惨遭妖鬼一家子群殴暴打。
从那次起，慕言就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会和祸斗分开了！
“只能放弃任务了吗，可惜了。”
认清情况的慕言轻叹一声，从地上捡起断裂的刀刃将之与刀柄摆放一起，怔怔出神。
此次虽然被上泉信纲教育一顿，但剑禅一如却得到升级，从而开启新的特性。
但三日月宗近的断裂依旧让慕言心痛不已。
本就是举世罕见的名器不说，更与慕言同行半年之久，多少自信能挡下慕言攻击的妖鬼被一刀两半。
再怎么说也有一丝感情在里面。
最重要的是，有了三日月后，慕颜对武器品质的鉴赏能力直线上升，弱于三日月的刀的评价通通只有“一般”二字，为此得罪了不少锻造师。
因此，慕言直到现在都没有第二把备用刀。
眼下三日月断裂，慕言的实力直接弱了一半也不夸张，一时半会更没有佩刀的选择。
系统里倒是有不少奖励武器的任务，但就寻常杀鬼任务来讲，难度拉满最高也只是大名器，比三日月弱了不知几筹。
就这，慕言不知道得钻多少野林子才能完成任务。
更何况，永宁寺周边哪还有妖鬼给他杀呢。
所以，一见到大鬼级别的妖鬼，慕言就有些控制不住拿刀的手。
寻常大鬼对他而言已不在是强敌，但大鬼这玩意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濒危物种啊。
慕言想着想着，神情忽然一怔。
“不对啊，就这样放弃任务，我的刀不就白断了吗？”
……
“嘭！嘭！嘭！”
“住持大师，你开门啊！”
“嘭！嘭！”
“开门啊，我不是鬼啊！！”
然而无论慕言如何敲门，都无人回应，但寺内的佛音却更响亮了。
慕言“……”
隐约间，慕言好像想起一些事。
在白天时，住持特意提醒过，今夜无论寺外发生什么事，也绝不会打开寺门。
更嘱咐着慕言，千万不要试图翻越寺庙，慕言连忙追问住持，翻了便会如何？住持不答，只是道了声阿弥陀佛后离去
想到这里，慕言不由撇了撇嘴，旋即又眼睛一亮。
除了永宁寺外，这里还有一个被遗忘的外援——大天狗！
想到就做，慕言拿着断刀便向永宁寺另一侧的上路跑去。
虽不通往巨石平台，但只要上山吼两嗓子总归能够听见的。
……
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蜿蜒直上，慕言很快便爬上更高处，视野顿时一广。
晴朗的月夜没有白天云雾遮蔽视野，竟能直接看清山脚下犹如点点星火闪烁的村庄。
不过更让慕言在意的是，村庄不远处，那团愈加状大的黑云。
那就是百鬼夜行？
与慕言想象中存在极大差异，不过转念一想，大量妖怪聚集，毫无顾忌的散发妖力，积少成多。
庞大的妖力凝而不散，仿佛快化为实质，便生出种种异象，黑雾随行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有一点让慕言在意的是，在整个日本妖怪文化中，最让人熟知的妖怪们，无不是出自平安时代与江户时代。
最早的有记载的百鬼夜行出现在平安京，平安京无论古代还是后世的京都，都是极为繁华的地区。
而妖怪活跃的江户，在后世则是繁华的东京。
从这一点来看，妖怪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隐居山林，或作恶、或修行。
一类紧追时代潮流，享受繁华，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感。
那么，问题就来了。
百鬼夜行究竟是什么，它的意义又是什么？
百鬼夜行本质上只是妖怪们聚众游行而已，非要往上套点意义的话，恐怕只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妖怪展示武力罢了。
伊吹山自古便有灵峰之称，周遭也只是普通的村庄，在这不完全不具备百鬼夜行的环境下，偏偏出现了，那么多的妖怪究竟从哪来的？
……
“大天狗，快出来！”
“大天狗！！”
慕言刚喊出声，身边便响起翅膀拍打的声音，大天狗到来的速度比想象中快上不少。
“人类，为何要来找吾？”
仍是那副让人产生不适的滑稽脸，不过从大天狗出现后，慕言的目光便一直盯着它的绯红团扇。
即使用不了，但慕言还是馋一巴掌甩出12级飓风的能力。
在慕言灼灼的目光下，大天狗本能地拉动蓑衣将团扇挡住，随即不耐烦地说道：
“若是无事，就不要打扰吾的修行。”
“等等！”
“听说你修佛法？”
“是。”
“那你看见那里的情况了吗？”慕言指向下面的火海，无数怨灵在祸斗的火焰中挣扎着，其惨烈与哀嚎宛如一副地狱之景。
“看到了。”
“很好，我想让你去挡住怨灵，至少不能让它们侵入永宁寺。”
“不行，吾不具备消灭怨灵的能力。”大天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慕言。
见此，慕言也不多说，转手指向山下，说道：
“那去杀光那群妖怪。”
话音刚落，只见大天狗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说道：
“人类你为何要对付那群妖怪，它们只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慕言惊怒的声音打断。
“人类进入百鬼夜行的黑雾里会怎么样？”
“即使妖怪们不出手，浓重的妖气也能让普通的人类暴毙。”
大天狗刚说完便被慕言一把扯住衣服，大喊道：
“无论如何，你也要给我守住永宁寺，如果要是出了半点情况，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慕言一把扔下被威胁而发懵的大天狗，朝着来时的路迅速跑下。
在刚才他所看见的山脚下，百鬼夜行的黑雾逐渐吞食了底下若有若无的灯火。
第39章 永宁寺的秘密
事出突然，哪怕住持再三叮嘱，慕言也不得不翻阅寺庙外墙。
三米高的外墙，慕言一个助跑跳跃便轻松翻过。
院内空地上摆满了金碧辉煌的食器，在寻常人家难以见到的各种美食整齐摆放其中。
外院佛堂，众多僧人盘膝而坐，一脸虔诚地诵经，丝毫没有因慕言的出现中断。
但是……
唯独没出现住持避而不谈的威胁。
被骗了？
慕言不愿相信，毕竟这种事没有必要对他撒谎，而且又不是要做见不得人的事。
等等！
慕言突然心中一惊。
说到见不得人的事，永宁寺的确有，而且其爆发的后果绝对超乎寻常。
那就是……灵石！
“老秃驴，你不会真做傻事吧？”
一眼扫过众僧人，根本没有住持的身影在内。
慕言心中忽然浮现不祥的预感，连忙上前走到佛堂，扯过一名僧人问道：
“住持去哪了？我找他有要紧的事。”
僧人不答，甚至根本没有理睬慕言，仍旧旁若无人的诵经。
这下，慕言的眉头更皱，松开僧人的衣服，径直朝着内院大门走去。
也就在这时，忽然“哗啦”一声，一众诵经的僧人拿着各式武器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瞬间将慕言包围。
“住持吩咐过，今夜任何人不许踏入内院，阁下还是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吧，过了今夜，住持自然会奉上足够的奖赏。”
慕言按着腰间的断刀，神情格外冷静甚至有些冰冷。
以他的实力，即使失去三日月之利，他也有信心在几个呼吸间放倒所有僧人。
再是经过修炼的僧人也始终是普通人，与慕言而言，两者之间的实力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层次。
但那样并没有意义，何况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不想与你们动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山下百鬼夜行途径村庄，我必须下山救人，门外那些怨灵很可能会大举入侵这里。”
僧人前排，一名体态圆润的胖僧人上前一步，说道：
“感谢阁下提醒，但住持已吩咐我等应对之法，所以，阁下请回吧。”
“这就好。”
看着胖僧人一副“请”的手势，慕言也不犹豫，在一众凶神恶煞的僧人警惕的眼神下，果断调头离开。
系统任务不会存在毫无根据的任务。
从一开始，住持委托慕言之事恐怕也是出于锦上添花，其真正目的从未透露。
慕言当时要是对灵石之事刨根究底的话，或许能发现住持的秘密。
但他选择了顺其自然，全身心的备战今夜之事。
另一方面，百鬼夜行是在难度拉满后才出现的。
如果慕言选择普通难度进行任务，那么今夜就真的是祸斗的主场，个狗秀。
不会涉及住持的秘密，百鬼夜行也就不会出现，很符合最初住持委托慕言的话，只是简单阻挡妖怪入侵而已。
因最高难度而诞生的百鬼夜行，并非偶然，恐怕最终它们也会朝着永宁寺而来，也就不存在慕言如今两头为难的场面。
但代价是一座村庄的灭亡。
这是慕言不能容忍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争斗，即使无法避免的死亡，这也是人类的家里事。
按慕言他的想法，他杀妖啊、鬼啊，那是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要是不服，咱俩来比划比划？
但是妖怪杀人……
今晚你在劫难逃。
就是这么双标。
……
“祸斗！”
随着慕言一声呼唤，化作巨大黑狗的祸斗顿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慕言体内，漫山遍野的火焰在下一刻，非常突兀的消失。
而失去火焰拦截的怨灵，丝毫不理会快速下山的慕言，仍旧晃晃悠悠的朝着永宁寺飘去。
“人类，吾饿了。”
祸斗口中饿了的意思可以理解为索要灵石的意思。
本来就守护灵而言，很少拥有能直接汲取灵石精华的能力，因此更需要人类提供灵力。
但谁让祸斗是个垃圾桶呢，啥玩意往肚子里一吞，拉出来的都是纯粹的灵火。
“一时半会饿不死就行，等会应该遇到许多妖怪。”
“区区妖怪，根本抵挡不住吾的火焰。”
“但你的火，我好像从来没见过直接烧死妖怪的，都是捡我人头来着。”
“那需要时间……”
“哦。”
祸斗:……
……
直到慕言接近山脚，身后永宁寺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道璀璨的光芒让慕言脚步一顿。
那熟悉的气息与力量，毫无疑问是灵石。
慕言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灵石的奇迹之力，那璀璨的光芒对于人的诱惑是难以想象的。
普通人因弱小、无知，对灵石或许还心存忌惮和犹豫。
但阴阳师、僧人，这类本就拥有奇异之力或信仰的人群，面对灵石，几乎毫无抵抗力的沉沦其中，最终自食恶果。
……
依靠曾在山腰俯视村庄的记忆，慕言下山便径直朝着村庄的方向狂奔，直到眼前出现遮天蔽日的黑雾。
“还是来晚了吗。”
慕言轻叹一声，毫不犹豫地走入黑雾中。
事到如今。
他只好亲手告诉妖怪们。
不作报备的游行活动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
黑雾如水雾般吹拂脸颊，四周温度陡然降低，就连慕言也生起一丝冰冷刺骨的感觉。
黑雾内部别有洞天，不同于外界黑雾缭绕不可视物，内部却极为空旷清晰，就连地上的杂草的根茎也能清楚看见。
忽然，一声尖锐的鸦鸣声从上空传来。
慕言抬头望去，只见一只三脚乌鸦于空中盘旋中，暗红的眼睛里三个瞳孔一张一合，似乎在观察着闯入黑雾的慕言。
八咫鸟！
一种带有特殊神话色彩的妖怪，似乎守护灵中也有它的身影。
不过可惜的是，眼前的八咫鸟既不是神鸟，也不是守护灵，只是百鬼之一，充当哨兵的妖怪而已。
“这么快就注意到我了吗？”
“正好，你可要快点把妖怪们带过来，我赶时间啊。”
说着，慕言朝着天空盘旋的八咫鸟找了找手，随即朝着村子走去。
无论如何，也要确定一下村里的情况才行。
第40章 夜还很长
慕言刚来到村子入口，便被不远处的异常吸引。
只见一个枯瘦的兽形怪物正趴在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上大快朵颐着，就连慕言的到来也不曾吸引它的注意。
慕言见此眉头一皱，毫不犹豫的一脚将怪物踹了出去。
“嘭。”
“呜呜~”
身体枯瘦的妖怪悲鸣一声，身体却一反常态的在短时间里猛然涨大。
本就骨瘦如柴的躯体仿佛充了气似的，皮包骨的关节更是被强行拔长。
不过在巨大怪物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由火焰组成的长刀于空中猛地斩下。
“噗嗤！”
腥臭的血液赛洒落，巨大妖怪瞬间火焰长刀给砍成两半，不待发出声音，便被紧随其后，于体内爆发的火焰彻底吞噬殆净。
一刀斩杀妖怪，缠绕在三日月上的火焰逐渐消散，露出掩盖的断刀。
慕言有些皱眉地看着手中断刀。
即使在祸斗凭附下，缠绕火焰的武器足以比肩寻常大名器，但就在刚才斩断妖怪身体的瞬间，慕言却有些略微吃力的感觉。
这在三日月完好期间，可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再看看手中的断刀，慕言不免生起睹物思刀的惆怅。
至于被慕言斩杀的妖怪，似乎是一种名为“见越入道”的妖怪。
常态下的形象为骨瘦如柴的兽形，一旦受惊或遇见人类便会胀大身体，并发出巨大的吼声。
喜欢躲在阴暗处，并偷袭路过的人类。
在记载中，有人将见越入道称之为“通路魔”，行事与山贼相似，亦有将山贼称之为“通路魔”的说法。
这时，被见越入道啃食的尸体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y……”
“摇屈……”
转头看去，发出意义不明声音的尸体的身份能勉强看出是男性。
下半身乃至腹部已经被舔舐干净，残余不成人形的上半身不时抽动着。
唯一算得上完整的右手努力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某些东西。
“摇……”
慕言皱着眉头来到尸体前，毫不忌讳的伸手摸去。
冷冰的触感传来，毫无疑问眼前的尸体是真的，根本没有半分存活的可能性。
但那裂开的嘴巴却艰难地张合着，一直重复着说着某些话。
慕言附耳去听，模糊的字节逐渐清晰。
“药……”
“要去找药……”
药？
意义不明的话让人摸不清头脑。
是尸体生前患病要去找药？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出门找药？
慕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
尸体之所以重复着生前之事，皆因强烈的执念支撑，又恰逢今夜这个特殊的夜晚，所以发生了如此荒诞的一幕。
逝者已逝，如今再追究生前的意义也无济于事。
慕言能做的，只有送更多妖怪上路，仅此而已。
……
“母亲和父亲究竟去哪了？”
愈来愈冷的房间让茶太不由一哆嗦，颤颤巍巍地来到玄关大门处，又放弃了前进。
不能出去。
母亲再三叮嘱过，今晚不能出门。
忽然，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传来，腹中某种物质突然倒灌，涌上喉间，茶太甚至连忍耐也做不到直接就吐了出来。
呕。
漆黑浓稠的液体从茶太口中狂涌而出，一经接触地面便化作黑白雾体弥漫整个房间。
“我……这是怎么了？”
当茶太停止呕吐，拖着近乎虚脱的身体回到卧室时，这才发现，整个房间仿佛披上一层朦胧的薄纱，原本漆黑的屋子里反而显得明亮，却又黑得更加彻底，宛如置身黑白世界中一般。
“嘎吱~”
“嘎吱~”
房顶熟悉的异响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嘎吱声愈加频繁急促，直到一个如猫般大小的黑影从屋顶掉落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
茶太他家可没有让野猫居住的房梁来着。
定睛看去，从屋顶掉落的黑影哪是野猫，扭曲的面容似人手臂的四肢，完全就是妖怪！！
“噫！！？？”
变调的惊疑声还未落下，薄纱窗户外忽然出现一抹人影。
黑影竖直的长发似乎是一名女性，正稍稍在窗外窥视着，然后下一刻，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让茶太硬生生的压下惊叫，捂着嘴巴，一个小心肝仿佛要挤出胸腔般疯狂跳动着。
脚步声愈来愈近。
而窗户上的女性黑影似乎也察觉了脚步声靠近，脑袋的轮廓微微向侧转头。
“噗嗤！”
一截断裂的刀刃仿佛刺穿肉体般捅破纱窗，出现在茶太眼前，顿时让他瞳孔猛缩，差点叫出声来。
下一刻，以断刃为中心，大量暗红的血腥向外扩散，瞬间朝把整个纱窗给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色。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刺耳的惨叫声霎时响起。
与此同时，一缕火苗突然至断刃处燃烧，眨眼间便将整扇窗户点燃，而那凄厉的惨叫在火焰中更加大声，却又迅速微弱。
明明只是道黑影却会发出惨叫。
明明火焰笼罩整扇窗户却一连烧焦的痕迹也没有。
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让茶太更加不敢出声，瘦小的身影窝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不时，强烈的呕吐之感再次上涌。
呕。
房间的黑白之色更加浓郁。
……
慕言将断刀从被血液染红的窗户上拔了出来，随即晦气地抹了把脸上的污血。
影女，是怀着哀怨死去之人的阴魂，常常附身在阴影处，诸如家中装饰物亦或者大门窗户的背面。
影女似乎并没有强烈的攻击欲望，但不代表它们会与屋主握手言和，相安无事。
而慕言沿着村子的主干道一路走来，所过之处的房屋内，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无一幸免。
置身在浓郁的妖气中，普通人类根本无法抵抗妖气的侵蚀，死状皆是像被吸尽精气般呈干尸状。
即使早已有心理准备，等到亲眼看见时，慕言心里仍不免有些沉重。
这不是人祸，更不是天灾，一切皆由本不该出现的妖怪所为，甚至灾难来临时，根本无人察觉更谈不上生还的希望。
就这么简单、轻易地将这座不知延续多少年的村庄化为死地，从此成为后生茶余饭后的怪谈。
夜还很长，杀戮才真正开始。
第41章 百鬼夜行皆可杀
通常来讲百鬼夜行的站位由强到弱，寻常小妖是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而笼罩着整个村庄的妖气中，一条由千奇百怪模样的妖怪组成的长龙正沿着村道缓缓向前。
其中妖怪们的实力强弱不定，但在由头部大妖们的引导下，犹如一双无形之手将散发的妖力拧成一团，凝而不散。
行走间，凝聚成实质妖力的黑雾穿梭其中，让整个队伍变得若有若无，看不真切。
百鬼之首者，是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光秃秃的脑袋呈椭圆状，谓之滑瓢。
一身深灰色的羽织洁净如新，说是妖怪，更像是人类老者。
滑瓢，又被成之为“滑头鬼”，脸皮极厚，时常擅自闯入人类家中理所当然的混吃混喝。
看似武力一般得滑瓢，却又是当之无愧的百鬼之王，一身无敌的嘴炮能力使得它妖脉广阔，又具备出众的指挥才能，擅群殴又兼具跑路能力，让它活得比谁都久，见得比谁都多，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而在滑瓢身后，一众大妖画风瞬变，长相一言难尽。
一个形似人形，身体却被漆黑毛发包裹，一对巨大的獠牙向前突起，唾液顺势滴落。
长发遮面的哭女、人头虫身的蠕虫、持杖诵经斗笠遮面的僧人、宛如冰块般的艳丽女人，以及在后空飞行的巨大头颅等等……
这群知名或不知名的妖怪组成了一场声势浩大却又安静死寂的百鬼夜行。
村子从来不是它们的目标，只不过村子恰好坐落在它们行径的道路上。
无论妖气弥漫的黑雾笼罩村子产生何种恶果，对妖怪而言，无需理会，更不必在意。
“咔擦。”
在百鬼前行的前路忽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一个浑身染血的人类握着一把断刀走上村道。
散发着荧光的断刀，刀刃由赤红明黄银白三色纵向组成。
在失色的黑暗中那一抹绚丽妖冶的色彩，即使刀身断裂也毫不影响那独特的美感。
一把能够称之为“美”的断刀。
突然出现的人类，以及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宛如巨石入水般，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类？
人类！
为何还有人类出现在这？
为何还有人类敢站在吾等前路？
杀！
杀了他！！
一时间群鬼骚动。
而作为头鬼的滑瓢却神情凝重。
苟命之道使它谨慎，蹭吃蹭喝的丰富经验更让它善于思考。
眼前这个人类毫不掩饰的杀意直冲它们而来。
究竟是一众妖怪凝聚的气势与妖力是假的，还是前方的人类是个瞎子？
恐怕都不是。
那个人类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依然挡住它们的去路，代表着他面对成百上千的妖怪有获胜的信心，亦或者某种特殊手段。
事出反常必有妖！
无论如何，滑瓢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随时准备开打(跑)。
也就在这时，一直原地不动的人类开始动了。
只见他握着断刀，不急不缓地朝着百鬼们走来。
双方都不曾停下脚步，直到接触之际……
一头被火焰环绕的黑犬突然从咆哮着从人类身上冲出，携带着无尽火焰，整个身躯瞬间化为火焰向百鬼们扑去。
扑面而来的烈火让滑瓢双眼微眯，却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走在第二列的僧人微微抬起斗笠，露出一片墨黑的鸦头，其本体赫然是鸦天狗。
鸦天狗黝黑的鸟喙轻轻一张，一股妖风吐出，旋即化作一阵黑风试图吹灭席卷而来的火焰。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情景，却让鸦天狗露出骇然之色。
只见妖风与火焰刚一接触，本就狂暴炽烈的火焰仿佛被浇上一层热油，火势瞬间暴涨。
与鸦天狗处在同一排，白得骇人，犹如冰块的艳丽女人当即朱唇轻启，一股凛冽的寒风随即吐出，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甚至连路边的杂草也披上一层薄薄的白纱。
有了刺骨寒风的加入，祸斗的火焰有所减缓却没有丝毫熄灭的迹象。
直到这时，为首的滑瓢双眼猛地睁开，一股前所未有的威胁感从火焰之后传来。
“小心！”
滑瓢大喊一声，一把将身后与火焰对抗的雪女扯开之际——
“嗤啦！”
一道恍若鬼魅的身影穿过火焰瞬息而至，滑瓢只感觉手中一轻，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啊啊啊！！”
滑瓢回头看去，只见手中紧抓着一只白皙的手臂，而手臂之上……正连着半边残缺的上半身。
因身体被齐根斩断，穿着的衣服更是难以幸免，残缺的半身上孤独而傲人的脂肪物挺立，一点梅红更是平添几分旖旎。
要是换作平常，清高的雪女露出如此香艳的一幕定让妖不能自已。
可现在，滑瓢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心寒与骇然。
刚才那一击，虽然它已经察觉到，但在刹那间，即使察觉到也无法做出比规避更好的选择。
更最重要的是，滑瓢连那个人类究竟如何攻击也无法看见，这还怎么打？
无论滑瓢如何是想，直到被斩断半身的雪女惨叫声响起，一众妖怪才诧异的回过神来。
只见一个手持断刀的男人站在百鬼队伍之中，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一秒……
二秒……
“杀了他！”
“杀了那个人类！”
百鬼轰鸣，在天空中飞舞的巨大头颅率先冲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浑身被毛发包裹的巨汉妖怪狂吼着闷头冲来。
面对两者的围攻，慕言直接舍弃巨大头颅的威胁，将后背面向它，转而全身心的对付毛脸妖怪。
“人类，受死吧！”
“我要把你的脑袋给拧下来成为我的一部分。”
巨大头颅上一张张似是而非，表情各异的人脸组成一张更大的脸庞，诡异而又恶心。
在它即将撞上慕言，张开巨口之际，一头巨大黑犬从侧边猛然出现，并迎面撞了上去。
“嘭！”
“嗷！”
随着祸斗咆哮声响起，萦绕在黑毛间的点点火星瞬间爆发，化作一圈巨大的火焰日轮将一头一狗包裹，径直朝着百鬼队伍中碾去。
而就在这时，毛脸妖怪顶着一对巨大獠牙的攻击已至。
第42章 雪女与鸦天狗
毛脸妖怪嘴边，尖锐的獠牙弯曲幅度极大，配合巨大的身躯宛如一只发狂的巨象撕吼着发起冲锋。
慕言吐出一口浊气，合拢刀柄做出类似素振的姿态。
在那尖锐的獠牙即将贯穿他的身体的瞬间，合握刀柄的手腕一转，断刀如流水般带着残影划出半圆的弧线，高位姿态瞬间转换至低位姿态，攻击方式由直劈变成斜切。
流影斩！
下一刻，尖锐且弯曲的獠牙随着毛脸妖怪的奔跑而刺入慕言的身体。
没有刺穿肉体的打击感。
更没有迸涌而出的温热鲜血。
甚至连獠牙上挂着的慕言也是假象。
毛脸妖怪喘着粗气，有些困惑地停下前冲的姿态，隐藏在毛发中的小眼睛透露出浓浓的疑惑。
人去哪了？
“哗——”
身后传来某种液体被甩落在地的声响。
满脸妖怪回头望去，只见人类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正毫无防备的将背后面向它。
很好，我可不会再向大脑壳一样失手了！
这样想着的毛脸妖怪当即想要大吼一声再度攻击，可刚仰起头，喉头便是一甜，大量鲜血不可抑制的狂涌而出。
不过这可阻止不了毛脸妖怪强烈的攻击欲望。
巨大的身躯散发出犹如石质的血气，刚想再度冲锋时，那个人类却头也不回的朝着其他妖怪杀去。
什么意思？
为什么逃跑？
回来和我打啊！！
我要把你的身体捅成马蜂窝啊，人类！！！
遭到无视的屈辱直接让毛脸妖怪陷入狂怒，不顾身体的异常，径直冲了出去了，然而刚踏出一步……
“嘭嘭嘭……”
重物接连落地之声。
毛脸妖怪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踏出第二步……
毛脸妖怪只感觉身体忽然一轻，一股失重之感传来，紧接着，脑袋不受控制的开始旋转并且下坠。
就这样转呀、转呀……
最终毛脸妖怪的脑袋安稳的落在被大量血液侵湿的土路上，而恢复的视野中，是一具被砍成数断的身体，相当之熟悉。
我……怎么了？
……
瞬间斩杀毛脸妖怪的慕言径直冲向妖怪群中。
流影斩，这个一直以来很少被慕言使用的技能，在获得“杀人刀”的加持后，才真正展现它的恐怖之处。
流影斩的攻击方式与乱迅剑极为相似，但却在杀伤力方面却大大超出后者。
发动流影斩期间，会对目标瞬间造成三次强力斩击。
分别是上段唐竹(竖斩)、中段左薙(横斩)、下段逆风(从下向上竖斩)。
不同架式决定不同的攻击方式，发动顺序并不固定，在杀人刀的加持下，刀刀入肉直接将毫无防备的毛脸妖怪给躲斩成碎块。
……
杀了他！
杀了他！
在击杀毛脸妖怪后，四周百鬼的叫嚣声其此起彼伏，除了大妖却无一敢上前攻击。
不被怨念控制的妖怪比之妖鬼虽多了分智慧，可也同样受各种情绪影响，它们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对此，慕言充耳不闻，反倒向着妖怪扎堆的地方冲去。
“祸斗！”
火焰再次笼罩断刀，形成一柄火焰长刀。
杀了……噫！！你不要过来啊！！！
一道火光一闪即逝。
叫唤的最凶的小妖的尖叫戛然而止，一分为二的身体在贪婪的火焰中逐渐消失。
一时间，周围的妖怪如坠冰窟，但烧死同伴的火焰传来的炽热又仿佛将之拖入地狱油锅中，倍受煎熬，心神皆为之所夺。
忽然，一声铃声在身后响起。
只见彻底脱掉僧衣的鸦天狗展开一对黑翼，挥动着佛杖疾驰而来。
狂乱的妖风丝毫不避讳众多同类在此处，席卷而过。
而另一边，狼狈的雪女拖着半截身体强行站起身来，身侧阵阵寒风吹拂，一片雪白迅速弥漫整个战场。
而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却让慕言一愣。
【永宁寺已被怨灵入侵，任务失败】
在这一愣神间，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点点冰晶出现，下一刻，慕言的身体瞬间被冻结。
“好机会！”
鸦天狗尖啸一声，身后黑翼一振，速度陡然加快，夹带着怒号的狂风瞬息而至。
一把响彻铃音的佛杖径直朝慕言脑袋上抡去。
鸦天狗甚至能想象出下一秒身下这个人类脑浆溅射的场景。
然而事与愿违，被短暂冻结的慕言身体忽然开始燃烧并迅速凝结，祸斗化形而出猛地撞上飞下来的鸦天狗，下一刻，化为一道火焰洪流冲天而起。
“该死的火狗！！”
被火焰洪流冲刷的鸦天狗，浑身羽毛尽数消失，露出底下宛如黑炭般的肉体。
不过，祸斗对它造成的伤害也仅此而已，看似声势浩大的冲天火焰已经再难对鸦天狗造成更重的伤害。
不过，祸斗争取到的短暂时间，已经慕言挣脱冻结的身体。
看着空中在源源不断妖力修复下而恢复原样的鸦天狗，慕言眼色一冷，反而朝着一旁持续控场的半残雪女冲去。
“你跑不掉的，人类！”
几乎在他转身之际，察觉到慕言意图的鸦天狗一把将手中佛杖掷出，随即振翅追赶而去。
金黄的佛杖呼啸而过，轰然插入地面，崩碎慕言与雪女之间的道路。
与此同时，身残志坚的雪女立即会意，霎时，寒风更甚，大雪纷飞。
以雪女为中心的地面更是化作亮晶晶的冰面，彻底成为冰雪世界。
而慕言却不管不顾的躲开碎裂的地面，在即将接近插入地面的佛杖时，耳朵一颤，感受身后狂暴的气流，突然一脚蹬在佛杖之上，整个人腾空而起。
“什么！？”
忽然翻身滞空的慕言让鸦天狗一惊，旋即心中又是一喜，黑翅一振，速度陡增。
人类这种生物在空中可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事实的确如鸦天狗所说那般，滞空的慕言没有任何借力点，根本无法做出大幅度动作。
但是，鸦天狗不知道的是……
武技可不受环境因素干扰！
腾空而起的慕言在这一刻整颗心彻底沉静下去。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开始消失，黑雾、妖怪、雪女，甚至疾驰而来的鸦天狗也都消失不见。
即使手中三日月已断、即使没有刀鞘。
慕言仍旧做出半年来重复过无数次的动作。
收刀入鞘。
人之精气被具现化的光点在身边游离，在慕言意念所至下迅速收拢。
残心·居合！
第43章 常暗之中
刹那闪烁的星光让鸦天狗橙黄如琥珀般的竖瞳缩至一线。
一抹强烈的危机感灼烫颈部。
躲不开了，必须挡住！
就在鸦天狗用黑翼堪堪护住身体之际。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滞空的慕言蓦地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鸦天狗身后。
“！”
黑翼缓缓张开。
鸦天狗猛然回神，一双如线的瞳孔充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
“明明挡住了，为什么……”
一丝血线在鸦天狗身体上伸展，随即皮肉绽开，脏器如获新生般争先脱离黑暗的逼仄之地。
一刀斩过的慕言却眉头一皱，无论是出刀的顺畅感与砍中肉体的反馈感都告诉他一个事实。
没斩断！
滞空的慕言刚一落地，身影骤然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鸦天狗身后，一刀斜斩逆风切向裂开的伤口。
但下一秒，一道矮小的身影突然插入两者之间，羽织下一抹刀光闪过。
慕言心中一惊，急忙利用残心中断攻击，反手一记横斩迎上刀光。
锵！
一把小太刀与断刀碰撞，发出另人牙酸的蜂鸣声。
一击不成，慕言不见放弃，吐出一口浊气，身形骤然消失。
流影斩！
就在慕言消失的刹那，滑瓢瞳孔一缩，感受着身边气流的变化，几乎本能地出刀抵抗。
铛！
锵！
嘭！
几乎毫无间隔的三次攻击全被滑瓢硬接了下来，这让再次出现的慕言神情愈发凝重。
而完整接下流影斩的滑瓢，一把将重伤的鸦天狗粗暴的丢在一边，随即淡然道：“人类，你很厉害，不过对于剑道，我也略有涉及。”
“……”
“由我牵制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滕出手对付其他人吗？”
“……”
“百鬼夜行只是针对永宁寺而已，那个和尚做了决不被允许之事。”
看着不远处闭口不言的慕言，滑瓢凝重地皱了皱眉头。
他说的是人类的语言，不存在无法交流的情况。
但慕言不发一言的姿态，却让滑瓢有些难办。
拒绝交流，从源头便堵死了滑瓢想要摸清慕言心思的想法。
毕竟，一个好好的百鬼夜行，也不是针对人类，虽然路过村庄造成不小伤害，可这也是能好好商量的嘛。
至少，大家坐下来交流理念、辩证善恶、打打嘴炮，甚至中二热血的吼几桑子也不是不行，实在不行再做过一场，也不是问题。
可是，哪有人二话不说就开打的？
还是一介人类，只身一人，跟个自闭孤儿似的闯入妖怪队伍，大杀一通，至始至终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关键是还强得一塌糊涂。
别看滑瓢表面风轻云谈的模样，实际藏在身后的右手到现在还跟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收入刀鞘的小太刀更是豁口严重，距离刀断之日，只需一击。
……
正如滑瓢所言，能将流影斩全数招架的妖怪，慕言同样是第一次遇见。
由他牵制，雪女伺机上debuff，慕言很难有机会短时间脱身甚至结束战斗，更何况时间拖得越久，重伤的鸦天狗也会缓过气来。
还有众多包围着他的妖怪混子们，只要慕言他一露疲态，这群恨不得生啖血肉的妖怪绝对会一拥而上。
环视四周，一双双幽幽目光紧盯着慕言，时刻关注着他的动作。
就在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身后传来。
慕言余光扫过，那异样的感觉源自于村庄内，让他感到非常熟悉的气息。
下一刻，村庄上空一片朦胧的薄纱出现，并迅速在外展开，瞬间笼罩整个村庄以外，整个世界变为黑白二色。
常暗！
滑瓢被常暗笼罩的瞬间，脸色突然大变，急忙大喊道：
“该死，是常世的气息，所有人都立刻离开这！”
“……”
短暂的寂静后，百鬼们忽然乱作一团，原本井然有序的长龙瞬间分崩离析。
“大家快跑！不要吸收这里的空气。”
“给老子滚开，别挡路！！”
“完了完了，这次的常世怎么会这么大！？我们跑不出去的，死定了！”
突然分崩离析的百鬼夜行让慕言惊愕中又露出浓浓的疑惑。
不就是常暗吗？
里面的妖鬼多是多了点，但热情好客啊。
里面的鬼个个都是人才，鬼菜还送精华，慕言进常暗就像是回家一样。
至于这么慌乱吗？
不过……有古话常说，兵败如山倒，这可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
……
慕言作为信息封闭的外乡人，对于常暗的认知仅凭游戏设定上推测。
但作为本地妖怪的滑瓢就不一样了。
常暗、常世，两者性质相似，但前者类似于领域，而后者虽然也是领域的一种，但范围可大可小，是没有上限限制的。
本质上讲，常暗常世都是属于地狱之物，两者的存在皆是在现世创造出地狱的环境。
生者入内，轻则精神受挫，重则分分钟暴毙，妖怪虽恶，但亦是生者，同样会受影响。
甚至因妖力与地狱之力极为契合，极易迷失在常世内，被拖入地狱。
只有死人亦或者灵魂才能在常世的笼罩下相安无事。
……
滑瓢刚一提醒出声，精神便遭重锤般，意识一恍。
饶是他也被突如其来的常暗给压制到如此地步，更不用说更多实力弱小的妖怪。
逃命似的妖怪们一边跑一边倒，仅仅一会路边便留下大大堆生死不知的妖怪。
浓重的黑雾也随大部队的分崩离析而变得稀薄。
滑瓢当即轻咬舌尖保持清醒，拖着重伤的鸦天狗，朝着身残志坚的雪女喊道：
“我们走！”
雪女冷着脸点了点头，扯住半身衣服掩盖诱人之色，身体逐渐化成一片片雪花飘散。
下一秒，一道磅礴的无形剑气突然爆发，只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雪女硬生生的被轰回原形。
一抹犹如鬼魅的身影掠过滑瓢眼底，朝着意识陷入震荡的雪女冲去。
“住……”
噗嗤！
滑瓢的话还没说完，慕言握着断刀，手起刀落，一刀横斩直接斩断了雪女的脑袋。
清冷而艳丽的精致脸庞上仍旧一副迷茫之色，直到感到生命的流逝，这才逐渐转变为惊惧、恐慌，但早已无济于事。
“你们不过是杀了些人。”
“我也不过是杀了些妖而已。”
慕言神色冰冷地踢开失去生息的残骸，说出了目前为止第一句话。
第44章 蠢动的怨念
纠正一点。
慕言不是杀了些妖，而是全部。
“祸斗！”
话音落下，祸斗猛地从慕言体内冲出，在一阵咆哮声中化为漫天火焰向着奔逃的妖怪追去。
“人类，为何你完全不受常世影响？”
可惜的是，滑瓢遇见的的人算是半哑巴，至少在敌人死之前，他从不会多话。
见慕言不愿搭话，滑瓢心中登时一沉。
受常暗的影响，作为妖怪的它在其中多待一分便会多一分危险。
对此，滑瓢心中一狠，提着重伤的鸦天狗便朝着甩去。
死道友不死贫道，苟命要紧！
面对飞过来的鸦天狗，慕言不避不让，收刀作拔刀式随即快速奔跑。
只见两者身影相错，白光一闪即逝。
一抹鲜血随着断刀甩动而溅落在地，慕言头也不回地朝着跑路费滑瓢追去。
而他身后，余势未减的鸦天狗继续向后飞去，但在与慕言相错的位置，一颗狰狞的鹰头正不甘地张合着鸟喙。
“虎冲”，居合的变式，能够在快速移动中发出蓄力一击。
虽然伤害不尽人意，但血肉之躯显然不在斩不断、杀不死的范畴之内。
……
看着紧追不舍得慕言，滑瓢忽然心生一种怪异感。
曾几何时，作为妖怪居然会被一介人类追杀，这要是传出去，那他滑瓢的脸可不就丢光了。
话虽如此，滑瓢宁愿跑也不愿回去和那个人类缠斗。
这次百鬼夜行虽然声势浩大，但质量却参差不齐，饶是如此，妖怪中也有足足四个堪比大妖的妖怪。
可现在呢？
没啦，全领盒饭了！
独剩下不善打斗的滑瓢一妖。
偏偏还是一个杀妖不带眨眼的哑巴狠人，这还不跑留着等死？
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不是真的打不过，谁会愿意跑路呢？
至少选择跑路的滑瓢先天就落了下乘。
紧紧吊在身后的慕言就像催命符一样，那种紧张、压迫，以及死亡的自我暗示都让滑瓢恨不得四手脚并用一起跑路。
余光扫过身后，慕言不紧不慢的身影就如牛皮糖般怎么也甩不开。
这时，原本不紧不慢的慕言突然已近似鬼魅的速度迅速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速度再次陡升。
滑瓢只感觉脑袋发麻，毫不犹豫抽刀向身后斩去。
锵！
“人类，我们之间无仇无恨，你一直死追着我不放，是为了什么？”
话音落下，回应滑瓢的慕言踏前竖斩。
铛！
势沉力大的攻击让滑瓢闷哼一声，断刀与小太刀碰撞声中。
滑瓢尖细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皱纹纵横的老脸忽然胀红。
砰！
滑瓢的小太刀在被慕言连续蛮狠劈砍下，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轰然断裂。
慕言眼神一凝，失去最后阻碍的断刀顺势落下。
噗嗤！
温热的血液溅落在慕言的脸上，手中的断刀势如破竹的进入滑瓢的身体，斩断骨骼、斩断筋络、内脏，最终含血而出。
“你……”
被硬生砍成两半的滑瓢不甘地看着断裂的身体，皱纹纵横的老脸抽搐着，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却早已没了余力。
只能瘫倒在地上等待最后一刻的结束。
击杀滑瓢后，慕言将三日月刀身上残留的血液甩落，随即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还有黎明尚未降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然而慕言刚转身，迈出一步，一股剧痛突然从后被传来，下一秒，一节漆黑的刀刃穿胸而过。
“狡兔三窟出自于你们人类，我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妖怪了，没点手段又怎么才能让那群妖怪心甘情愿地听我话呢？”
完好无事的滑瓢拿着一把沾血黑刃，笑眯眯地从慕言身后走了出来。
“这把刺穿你心脏的黑刃上涂抹了连妖怪也能毒杀的剧毒，差不多也到毒发的时间了。”
“嘿嘿，人类，要怪就怪你涉世未深又太过自信，这可怨不得我使诈。”
……
剧痛源源不断的从心脏处传来，让慕言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断刀更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只需要轻轻喘气，便会将这股疼痛无限放大，同时大量鲜血奔涌而出。
按照常理，人类的心脏作为一个巨大的泵血器官，一旦被刺破便会导致大量血液流出，并且人也会在数分钟内死亡。
可慕言，除了持续不断的疼痛外，就连大出血，还没开始便已结束。
种种异常慕言不解，但他能感觉到，手臂上一直被白蛇之力压制的怨念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听着身边滑瓢之话，慕言用余光扫过身后。
被他斩杀的滑瓢尸骸仍然留在原地，斩断身体的触感，鼻尖萦绕的血腥味也不似作假。
种种证据直接排除常见的障眼法，但除此以外还有什么能让滑瓢死而复生？
幻术？替身？蜕皮再生？
不待慕言多想，滑瓢的声音再次响起。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你分尸好了。”
说着，滑瓢便阴恻恻地扯住慕言的脑袋，手中的黑刃毫不犹豫地捅向脖颈。
下一刻，一只缠着麻布的手突然抓住了挥来的黑刃，锐利的刀刃破开皮肉，涓涓血液瞬间染红了素色麻布。
见此，滑瓢颇为惊讶，随即老脸上凶色更盛，道：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动，那我就更留不得你全尸了，既然那么喜欢用手抓刀，那我就先从手开始！”
但下一秒，滑瓢的老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被慕言手抓住的黑刃仿佛死死的卡在了手掌中一样，无论滑瓢如何用力也不曾挪动半分，更遑论斩断手掌。
“该死，怎么这样！？”
突然，一声呼啸的破风声传来，滑瓢刚生起躲避的念头，便被一只缠满麻布的手掌给扣住了脑袋。
慕言强忍着心脏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左手抓住黑刃，右手则扣住滑瓢的脑袋将其缓缓举了起来。
“不、不可能，你怎么还能动！？”
被扣住脑袋提起来的滑瓢再不付之前那般平静，在空中滑稽的扑腾着，却没有任何用处。
“其实常暗对我也有影响。”
“就像现在……”
慕言僵着脸与滑瓢平视，有些艰难地说道：
“我有些控住不住自己的双手了。”
下一刻，滑瓢忽然眼睛一瞪，感受着扣住脑袋的手掌传来的压力，顿时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不要……”
咔擦！
如同西瓜般崩裂数条裂痕，在持续不断的压力下，最终彻底粉碎。
与此同时，缠裹手臂的麻布轰然碎裂，露出底下紫芒四溢的青黑妖臂。
第45章 逢魔时刻
慕言扯开胸口处的衣服。
只见被黑刃刺穿的伤口处，血管暴起，青紫筋络沿着皮肤表层如同泥鳅般一鼓一涨，向着身体内测蔓延。
“果然白蛇的力量已经微弱到压制不住怨念侵蚀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即使被捅穿心脏，慕言也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亡。
至于，滑瓢生前所说的毒……
因系统的原因，他对毒几乎免疫。
正当慕言控制不听使唤的双手时，一道道光流在天空中拉出长长的小尾巴，径直钻入他的身体。
【精华+1000】
【精华+1000】
【精华……】
【……】
源源不断的精华流入慕言体内，同时一抹荧光在身表闪烁，胸口处的贯穿伤开始出现愈合的迹象。
这正是祸斗升级后获得的能力，“吸收精华赋予恢复效果”。
尽管效果微弱，但胜在只要吸收精华便能持续不断。
“不过这些精华哪来的？祸斗那边？但那也是妖怪，没有获取的精华的可能。”
“再说，单次1000精华也未免太多了，短短一会就超过一个大鬼的精华。”
常暗内的天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不祥的暗红色，而伊吹山上永宁寺散发的金光却更加耀眼且庞大。
慕言怔怔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名词。
逢魔之时。
传统的逢魔时刻，一般为黄昏与黎明两个时段，亦是鬼怪频繁出没之时。
但在仁王的设定中，逢魔之时内，所有生物都会失去理性而狂暴，如果这时存在大量灵石的话……
呼呼呼。
整个常暗忽然开始抖动，一股无形的阴风肆虐。
阴影中，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身影缓缓出现。
那一对对散发着奇异光芒的晶莹鬼角在常暗中熠熠生辉。
果然，吸收精华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更多的妖怪与怨灵。
【进度更新，任务生成中……】
【任务:逢魔时刻】
【描述:逢魔之时并非无迹可寻，逾越界限之人必将承受更为猛烈的反噬】
【要求1:发现并击杀永宁寺内诞生的鬼佛】
【奖励:特殊武器“百鬼刀”、彼岸花之种、武技特化书、新增特殊任务】
【要求2:鬼佛出现前，击杀明心】
【奖励:天下五剑其一、彼岸花之种、众生愿力、炽灵石×999】
……
鬼佛是啥？
明心又是谁？
一时间慕言有些懵逼。
第一次见同一个任务中双重要求双重奖励。
但慕言仔细一琢磨，两个要求的达成条件却存在矛盾。
一是击杀诞生的鬼佛，二则是在鬼佛尚未出现前，击杀明心。
既然击杀叫做“明心”的人或妖，就能阻止鬼佛的诞生，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明心会变成鬼佛？
实际还是一个二选一的任务。
不过任务奖励中出现的三个从未听说过的玩意让慕言频频皱眉。
武技特化书，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某种升级之类的。
新增特殊任务，暂时未知。
最特别的也是最让他疑惑的，就是“众生愿力”。
当然，现在可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
环顾四周，妖鬼的身影在源源不断的精华补充下，身体迅速成形凝实。
饿鬼、山姥、妖鬼、三目八面，甚至连死去的鸦天狗、雪女、毛脸怪物也出现在其中。
妖鬼们瞬间锁定唯一的异类，一双双赤红渗人的眼睛齐齐盯向慕言。
“人类。”
“人类！”
“死死死死死死。”
无数细碎的低语冲入慕言耳中，让他撇了撇嘴。
“这排面……可真大。”
一边抗拒这双手上想要撕烂身体的蠢动怨念，一边捡起掉落的断刀的慕言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杀鬼可以杀妖有意思多了。
“祸斗！”
一声低沉悠长的咆哮声由远而近，只见四面八方忽然燃起漫天火焰以慕言为中心迅速合拢。
一头黑毛大狗从火焰中一跃而出，蛮横地穿过众多妖鬼的身体，留下一个个被火焰灼烧而撕吼的乱像后，回到慕言身旁。
“怎么样，杀了多少妖怪？”
祸斗湛蓝的大眼睛扫过慕言的紫芒溢出的青黑双手，回答道：
“136个，但许多实力不弱的妖怪硬顶着吾的火焰逃走了，吾拦不住它们。”
“不错，狗生新纪录。”
“不过，逢魔之时，没有人能逃得掉，即使是妖怪也不行。”
一边说着，慕言朝着祸斗点了点头，后者示意，化作流光进入慕言身体。
火焰再次包裹断刀，形成火焰刀刃，但燃烧的火焰并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沿着慕言的手掌一路燃烧直至臂膀。
“滋滋~”
火焰与妖臂接触，登时发出恍若砧板煎肉般的诡异之声。
慕言强忍着手臂被灵火灼烧的痛苦，感觉到怨念对双手的控制权减弱后，立即握紧手中的火焰长刀向着虎视眈眈的妖鬼群冲去。
新的任务两项要求，发生地点皆在永宁寺内。
再结合，漫天精华无差别洒落从而导致大量妖鬼出现。
恐怕，此刻永宁寺内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灵石爆发的力量可不是个人愿不愿接受的问题，而是强硬得提升身体力量，顶住活，顶不住则化为常见的精华妖鬼。
……
一刀将拦路饿鬼劈成两半，一股夹杂着风雪的狂风肆虐而来。
慕言神情不变，手中断刀微微一扬，一股磅礴剑气爆发与狂风相撞。
下一刻，断刀火焰升腾，顺着剑气与狂风碰撞的瞬间被推开，形成一片火浪向四周扑去，挡住围拢过来的各类妖鬼。
而慕言也在火浪翻腾之际，身体骤然消失，在前进路线上留下几道淡淡地残影，直奔罪魁祸首——鸦天狗！
鸦天狗生前先后被慕言斩断翅膀、身体与脑袋而亡。
籍由灵石之力成为妖鬼后，几近断裂的身体被缝合，羽翼重生，就连狰狞的鹰头也复生，犹如琥珀的橙黄鹰眼变得赤红，其下更是突生几对复眼。
而四肢锋利的鸟爪不再成角质，而是由类似于灵石般的晶石组成，散发出幽幽荧光，正是力量之源头！
不过成为妖鬼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脑子。
以乱迅剑作为突进的慕言并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在鸦天狗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一下撞入其怀中。
散发着妖冶紫芒的左手一把掐住鸦天狗的粗脖子，随即一把扔出……
目标……雪女！
第46章 再次上山
苍白的肌肤血液与不知名液体滑落，一身素白的和服因灵石之力的注入而变得残破，裸露出一大片令人恍惚的撩人曲线。
一根晶莹鬼角从额角高高突起，非但没有影响那张艳丽精致的脸庞，反倒平添几分独特美感。
可惜在场之人、鬼，没一个是懂得欣赏之人。
面对倒飞而来鸦天狗，雪女朱唇轻启，一丝寒流吐出，地面瞬间凝结成冰。
下一刻，以雪女为中心，冻结的土地突然生长出无数尖刺，犹如花朵绽放，又似荆棘环绕。
远远看去，无数冰柱尖刺将雪女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如同一只冰刺猬一样。
倒飞而来的鸦天狗不偏不移，正面撞上冰刺。
“砰砰砰砰。”
两者刚一接触，无数冰刺断裂，但在断裂的瞬间新的冰刺再次凝结填补空隙。
直到鸦天狗余力耗尽，数条冰刺突然发力，“噗”的一声直接贯穿鸦天狗的身体，让躲在身后的慕言眉头一蹙。
感受着身旁冰刺上刺骨的寒冷，慕言果断握着断刀捅进了鸦天狗的体内，送它最后一程。
下一刻，火焰爆发，透过鸦天狗的身体，沿着冰刺团燃烧瞬间将其包裹。
滋滋滋！
被火焰包裹的大量冰刺随着妖力的消失而迅速蒸发，不稍一会便出现容纳一人通过的大洞出现。
见此慕颜也不犹豫，纵身一跃径直穿过冰洞。
冰洞之中，雪女傲然而立，哪怕慕言破洞而入也依然无法让那冰冷的表情出现一丝涟漪。
即使是杀过一次她的慕言，也不得不承认，雪女虽然被灵石复活，化身为鬼，但她那份独特清冷的气质，的确是一位格外吸人眼球的女……鬼？
但雪女脚下的冰面上，无数条蓄势待发的冰刺可不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慕言见此眼神一凝，手中断刀微微一扬，一股磅礴剑气爆发，先一步将还没射出的冰刺给按在了地上。
随即，身体于空中反转，划出一道弧线，犹如残月般，拖着长长火苗的火焰长刀顺势劈下。
砰！
一刀，鬼角断。
一群游离四周的光点迅速收拢。
下一刻，慕言的身影骤然消失，三道火光一闪即逝，当慕颜再次出现时，已在雪女身后。
【精华+1000】
一抹荧光在体表闪烁，慕言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雪女断成数段身体渐渐消失，冰刺围笼轰然粉碎。
环视四周密密麻麻的妖鬼，慕言不做停歇，再次投入斩鬼大业中。
……
一层不变的血红天空为常暗带来一丝色彩，披上一层血色薄纱。
四溅的血液、妖鬼的撕吼、漫天的火焰。
一个手持断刀，浑身仿佛被火焰点燃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妖鬼群中快速穿梭。
无论斩杀几个妖鬼，总会出现更多的妖鬼填补空缺，仿佛无穷无尽般。
究竟挥了多少次刀，又究竟杀了多少个鬼，慕言不再关注。
放空的思维中，只有一点，被牢牢紧记。
只要面前还有妖鬼的身影，他就不能停下，更为猛烈果断的攻击、更加迅捷灵巧的步伐，直到眼前再无活物。
……
当最后一个妖鬼被分尸化为灰烬消失，慕言喘着粗气环视四周。
昏暗的环境里再看不到丝毫光芒、鬼影，与之前黑压压一片妖鬼的场景对比，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只有被血液侵染成暗红的土地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何等激烈的厮杀。
“杀完了吗？”
“虽然周围仍然充斥不祥的气息，但吾感知不到妖鬼的气息了。”
祸斗站在慕言身边警惕着四周说道。
“逢魔啊，清理起来比想象中还累人。”
整个逢魔之时催生的妖鬼数量之多，慕言根据系统获得精华记录推算至少超过300个。
其中大多是由百鬼夜行的妖怪所化，真正从无到有催生的妖鬼反而很少。
经此一战，祸斗与慕言总计吸收的精华超过十万之数，慕言毫不犹豫的全喂给了祸斗。
【守护灵:祸斗(妖)】
【等级:5(13000/200000)】
【技能:能力凭附、精华吸收、荒魂化(限制)】
【能力:吸收精华赋予恢复效果】
核心技能1:灵火
核心技能2:？？？
等级提升，除了下一级所需要的精华翻倍外，没有任何变化。
但按照祸斗的说法是……
人类，虽然吾不知汝用了什么方法，但吾的实力又恢复了一分。
重点是“恢复”而非“变强”。
毕竟在白蛇分灵的记忆片段中，完全体的祸斗可是把同为巅峰的白蛇烧得惨叫连天，自顾不暇。
虽然最后还是被白蛇胖揍一顿，外加软禁到差点化为荒魂。
祸斗虽菜，但也得看敌人的实力不是？白蛇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神灵，祸斗就算吹破天，它的祖先也还是只舔狗，败得不冤。
……
再无妖鬼出没的迹象让慕言长松一口气，不过四周不见散去的常暗却让慕言眉头再次紧蹙。
按照常理来讲，常暗的出现都会有一个媒介物，或妖鬼或某种物件，一旦媒介物被消灭，常暗自然会散去。
但现在妖鬼们死个精光，常暗没道理还能继续保持着。
是逢魔之时的关系，还是有漏网之鱼？
不过，慕言没有余力再过多追究此事。
之前的无数妖鬼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重头戏显然是在此刻发生着剧变的永宁寺内。
以及那从未听说过的“鬼佛”。
事实上，到现在连慕言自己也无法分清一个事实。
究竟是他擅自离开寺庙入口从而导致事情恶化至此。
还是无论有没有怨灵入侵，永宁寺内堆积的灵石失控都是必然发生的事。
还有系统任务描述中“逾越界限之人必将承受更为猛烈的反噬”，这句话中的主角是谁？住持？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其实慕言都不太在意。
他之所以坚持上山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里有鬼，那里有任务，所以他要去。
“祸斗，我们上山，去永宁寺。”
向祸斗说了一声后，慕言便拖着有些乏力的身体按完记忆中上山路走去。
第47章 永宁寺内
上山路上，漫天怨灵不见踪迹。
但慕言第一次发觉这一眼望不到顶的上山路究竟有多离谱。
天知道以往络绎不绝的香客们究竟是做了多少亏心事，才有如此坚韧的意志坚持走完这段山路的。
至少，原本准备顺势休息的慕言走完最后一段路后，只感觉更累了。
突然，一声奇怪的声音让慕言脸色一肃，再不付之前那副疲软姿态。
怪声似野兽呻吟，充满痛苦与挣扎。
寻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永宁寺紧闭的大门前。
一对巨大的黑翼遮蔽了整个身体。
但那熟悉的，与鸦天狗相似的鹰爪与滑稽尖锐的长鼻子，让慕言印象深刻。
正是，大天狗。
但……
慕言缓缓举起断刀，火焰缠绕形成刀刃。
或许是感受到慕言的敌意，发出怪声的大天狗缓缓转过身来。
那散发着奇异光芒，被称之为“奇迹之石”的璀璨灵石夺人眼球。
如同沿树生长的蘑菇一般，大天狗正面几乎被灵石占据，原本的样貌早已扭曲到几乎无法辩识。
只有那把绯红团扇依旧挂在腰间摇曳。
“人类……人类……是你……”
“……”
“连你也无法承受灵石的力量吗……”
似乎因为看见慕言的身影，大天狗那赤红的眼珠一阵闪烁，仿佛恢复几分清明般。
“人类……吾快消失了。”
“杀了吾……快杀了吾……是汝的话一定能做到。”
“好。”
话音落下，慕言直接做出了拔刀式。
看着竭力控制身体，毫无防备的天狗，慕言深吸一口气，果断出刀。
全力挥动的断刀带出一瞬的呼啸声，随着一道火光一闪而逝，大天狗的呻吟戛然而止。
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猛然爆发的火焰迅速吞噬大天狗的身体。
在火焰中，慕言仿佛能看见大天狗得到解脱的喜悦感，随着身体的逐渐消失而消散。
最终化为无数光点，融入慕言的身体。
【获得精华9999点】
相当于一个大鬼的精华，就这样毫无抵抗的被他击杀，与其说是他杀，倒不如说被灵石侵蚀的大天狗一心求死。
慕言怔怔地凝视大天狗消失的地方。
很难想象被灵石侵蚀的痛苦竟让身为大妖的大天狗甘愿受死。
虽然一人一妖之间并无深厚的关系。
但慕言一想到还算熟悉的人死在自己刀下，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
重新迈出脚步，当慕颜来到寺庙大门前时。
或许是错觉，忽然一阵微风拂过，一道含糊不清的低语转瞬即逝。
“抱歉，没能守住寺庙。”
慕言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空地上留有几滩刺目的血迹。
再次转头看向大门，随即出刀斩去。
第一次来时，慕言是以客的身份。
第二次，也就现在，慕言是为鬼而来，自不必客气。
嘭！
厚重的木门直接裂成几块轰然垮塌，掀起漫天灰尘。
巨大的声响瞬间惊起一阵奇怪的嘶吼，同时，慕言也看清室内的景象。
鲜血在地面、墙壁、门前、佛像肆意图绘。
十几个身穿僧袍，头生鬼角的赤红妖鬼在随处可见的尸骸中或摸索、或啃食，宛如一片地狱之景。
随着木门坍塌，一众妖鬼赤红血目齐齐盯向大门方向。
在看到慕言的身影后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撕吼着，向着慕言快步走去。
或许，在它们短暂的一生中，从未真正思考过恐惧亦或者逃避。
在妖鬼接近之际，一道磅礴剑气爆发，下一刻，一道带着火焰的身影径直冲入妖鬼群中。
在绚丽的火焰照耀下，慕言轻盈犹如鬼魅的身影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在妖鬼群中忽高忽低、忽慢忽快，手中断刀毫无章法，但每每挥斩必定会伴随着一声急促却清晰的入肉声，随即妖头落地之声响起。
在杀人刀的加持下，乱迅剑在群战方面效果惊人，无法被预测捕捉的身影却有着刀刀致命的攻击力。
斩杀普通妖鬼，就如割韭菜般轻松。
短短一瞬，挤满外院的妖鬼齐齐化为灰烬消失不见。
慕言站在血泊中，凝望着佛堂内。
在数小时前还香火弥漫，人影涌动的佛堂，此刻在鲜血与残骸的渲染下，庄严不再，只剩下浓浓的诡异。
而佛堂上供奉的佛像似乎永远保持着一副微笑祥和的模样，与地上的残骸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这个世界存在神灵甚至神明，那么他们真的关注过信徒们吗？
至少此刻永宁寺的惨状，慕言相信僧人们信仰的佛祖一定是恰好在小憩。
天晴之后。
等他们的佛祖醒来，一定会大发雷霆，降下神谕，惩治一切魑魅魍魉。
“……”
慕言深深地看了佛像一眼，随即向着内院走去。
穿过满是血迹的走廊，内院内并无妖鬼的身影。
反倒是在慕言进入内院后，耳边便响起轻微的佛音。
寻着佛音前进，慕言最终停在一间木门面前。
犹记得房间之内正是初次见面时，住持与他商谈的佛堂，而佛音亦是出自其中。
见此，慕言伸手轻轻推开木门，一股浓郁的薰香扑面而来，同时一道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阁下，贫僧等你多时了。”
向内看去，房间内烟雾弥漫，以至于三面的佛像变得朦朦胧胧，原本微笑祥和的表情竟给慕言一种狞笑的诡异错觉。
说话之人正是住持本人，此刻的主持盘坐于佛堂中央的蒲团上，一股红黑的雾气在其包裹。
而住持身旁，原本平静的老猿猴亦是被红黑雾气包裹，竟露出一副痛苦难耐的神情。
慕言踏入门内，环顾四周除了住持与他的守护灵的异常外，竟没有丝毫鬼气出现。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慕言眉头紧蹙，当即毫不客气道：
“住持你早就知道今夜会发生这些事了？”
“贫僧知晓。”
住持盘坐在蒲团上鞠搂的身影不曾移动，反而伸出不知何时变得枯瘦的手指了指身旁的蒲团，示意慕言坐下。
“阁下，还请不要阻止贫僧，这一切皆是由永宁寺上下数代住持，全体僧人共同决意之事。”
第48章 神明现世
慕言在蒲团上就坐，只感觉烟雾缭绕的三面巨大佛像愈发诡异，当即开口问道：
“住持你用那些灵石到底要做什么？”
住持不答，沉默半晌后，方才开口，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百年来乱世之争，人杀人、鬼杀人，无数亡魂心怀怨恨而不得安息，故徘徊于生前停留之地。“
“善者重入六道轮回，恶者永堕无间地狱，永受烈火焚身之苦。”
“如今轮回停罢，常世与现世交汇，佛不渡世，生者苦，亡者更苦，何罪于此，何罪于此？”
住持念念叨叨与其说是说给慕言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稍许，住持一通念叨完后，本就鞠搂的身体更加憔悴，连带着语气也突然弱了数筹不止，生命好似进入了倒计时。
“阁下可曾明白，贫僧为何称其为阁下而非施主？”
“因为我没交香火钱？”
“……”
“因为阁下日后所行之事为我佛之敌。”
慕言:？？？
短暂的惊愕后，慕言忽然注意到住持话中的重点。
“我日后所行之事？你知道我未来发生的事？”
“……”
“阁下的未来，不，从此之后数百年间，哪怕只是模糊片段，但阁下的身影早在百年前被第一代住持记载。”
“今日所有发生之事，也早在百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至今。”
听着住持信息量极大的话，慕言陷入沉思。
有人能看见他的未来？
他连这个世界的户口都没上，哪来的未来？
穿越者的未来不该是默认的无法探测的吗？
我的系统又坏了？
正当慕言琢磨着该怎么掀桌子时，住持枯瘦犹如皮包骨的手突然抓住慕言的手，让他心中一惊。
只见，坐在蒲团上的鞠搂身体缓缓转过身，与他对视。
脸孔早已面目全非，脸庞的血肉干瘪消失，眼眶与嘴巴仿佛被黑暗吞噬般，只剩下深邃的黑暗。
那双宛如黑洞的双眼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慕言。
随即，住持愈发艰难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阁下日后所行之事……皆、皆是大功德，毋须犹豫更毋须迷茫，鬼神皆斩……”
“之后……就拜托阁下了……”
住持的声音愈来愈小，甚至难以支撑鞠搂的身体。
慕言却是眉头一蹙，急忙扶住住持突然软下去的身体，凑近道：
“你想拜托我做什么？”
“……”
“斩……佛。”
细弱蚊声的话语仿佛用尽了住持最后一丝力气。
慕言只感觉手中枯瘦如骨的身体忽然一重，紧接着，一缕精华从住持体内飘荡而出，融入慕言的身体。
【精华+1000】
住持死了！？
慕言急忙侧头看向住持身旁。
原本被红黑雾气笼罩的老猿猴，此刻也消失不见。
下一刻，一股骇然的威压从住持的尸体中猛然爆发。
慕言脸色一变，本能地握刀，抽身暴退。
在这一瞬间，房间突变，原本烟气缭绕的屋内此刻在慕言眼中却是无数交融犹如液体的怨灵。
之前慕言还在奇怪那群数量庞大的怨灵的去向，现在来看，八成是全挤进了内院佛堂。
小小一间佛堂内不知聚集了多少怨灵，竟然使得空气出现扭曲，甚至连空气也被挤压排空。
与此同时，无数嘈杂的呻吟，或痛苦、喜悦、悲伤，无数种情绪交织。
宛如禁咒级精神魔法，一股脑钻入慕言耳朵直通大脑，哪怕慕言有系统兜底，也不免精神一恍。
而这时，只见住持的尸体上突然溢出红黑雾气将其全身覆盖。
无数怨灵仿佛在此刻收到召唤般，哄闹的声音蓦地一静，下一刻犹如潮水般的怨灵疯狂向红黑雾气中涌入。
这时，祸斗的声音突然在心中疯狂咆哮着，让慕言脸色一沉。
“人类，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快逃！！！”
其声音中蕴含的强烈恐慌与焦急是慕言闻所未闻的，在他的记忆中，即使面对完全体的白蛇，祸斗也不曾这般模样。
出于对祸斗的信任，慕言深深地看了持续吸收怨灵的黑雾一眼，快步逃离。
当慕言刚跑出寺外，下一刻发生的事情让他瞳孔猛缩。
只见永宁寺内院突然爆发一道无形能量，摧古拉朽般瞬间掀飞这座不知建立多少年的永宁寺，径直坠入深渊中。
一片烟尘飞舞之后。
永宁寺废墟上……
内外院总计六座佛像完好无事的矗立原地，不曾有一丝伤痕。
“祸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逃跑的吗？”
一团火焰从慕言体内冲出，缩小版的祸斗神情紧张地紧盯这永宁寺废墟。
“是神……吾感应到了神明的气息，神明要现世了。”
“……”
？？？
不待慕言追问，突然一股更加庞大威压爆发，让慕言脸色大变。
下一刻，仿佛有一只不可抗力的大手直接将慕言给死死地按在地上。
身旁的祸斗更是呜咽一声，直接化为流光钻入了慕言体内。
“这究竟是……”
在这股威压下，逢魔之时的血红天空仿佛被一双无形巨手蛮横搅动，一缕阳光穿破层层阴霾，重新洒落在永宁寺的废墟之上。
不知何时，黎明之时早已来临，但在逢魔之时中，这方天地早就遭到禁锢独立了。
在这一缕光芒下，矗立在废墟上的六座佛像熠熠生辉，仿佛在回应着黎明之光。
下一刻，佛像上一缕金箔脱落，一丝奇异的光芒穿透而出。
金箔脱落的迹象仿佛某种讯号。
数秒后，六座佛像相继出现这种迹象，从一片到一块，随着金箔脱落的面积越来越大，佛像散发的奇异光芒愈来愈盛。
这时，被无形力量按在地上的慕言挣扎着抬起头来到艰难地看向光亮处，入眼之景却让瞳孔猛缩。
佛像上那橙黄晶莹犹如宝石的东西是……
灵石！
整整六座佛像竟全都是由灵石打造！
下一刻，六座佛像突然爆发出一道光流冲天而起，并逐渐汇聚一脉，形成更加璀璨耀眼的光柱接连天地。
血红阴霾彻底被光柱粉碎，充满希望的黎明之光疯狂涌入阴霾缺口，驱除逢魔中不祥气息，重新照亮世界。
而就在这时，一阵阵悠远浩荡的佛音在四面八方回响。
第49章 猿佛
佛音浩荡，一片金光洒落。
难以言述的压迫感从上空传来，慕言只感觉整个头皮都炸了。
结合祸斗的话与住持的举动。
神明？灵石之力能强化到如此地步？
那有着“灵石精通之法”的慕言岂不是……
理想很丰满，但现实一言难尽。
首先被慕言吸收的精华就绕不开系统这关，但系统内的升级功能却没有实装，无论投入多少精华，升级进度永远是∞！
其次，他身边就有一条养不肥的狗，每升一级，所需精华就会成倍增长，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以亿、兆、京来做单位了。
……
话归正题。
在漫天佛光照耀下，慕言人没啥事，但双臂中怨念却突生变故。
像是遇见天敌般，侵蚀身体的怨念迅速回缩，瞬间退回手臂。
与此同时，一股黑雾状的气体从手臂缓缓溢出，但又不甘就此罢休，拼命向手臂冲去。
佛光与黑雾两者相互僵持，慕言的手臂逐渐恢复了人样，青黑皮肤直至停留在手腕处，再不见动静。
片刻，感受到头顶的压迫逐渐散去，慕言用余光望去。
接连天地的光柱中，六座佛像开始解体，无数灵石灵力散尽后，化为一堆碎屑消散于世间。
直到六座佛像彻底消失不见，接连天地的光柱也随之消失，但猿佛的身影却更加凝实。
一尊佛光闪耀的巨大佛影盘坐上空。
不同于寻常佛像人面含笑。
天空中那尊佛影的形象与之前住持的守护灵，老猿猴极为相似。
身披朴素袈裟，身后一轮光晕流转，在璀璨佛光的照耀下宛如一尊威严祥和的金身巨佛。
还有那痛苦挣扎的神情。
没错……天空中那尊猿佛此刻竟表现出痛苦之色。
下一刻，红黑雾气再次在猿佛身边浮现，从最初的一点，犹如金身上的污迹，迅速扩大到半身似乎想要将猿佛彻底吞噬。
对此，猿佛若有所觉地看了一眼，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只是口诵经文，霎时，震耳欲聋的佛音在慕言耳边炸响，除此以外却没有丝毫异常，反倒一股舒适祥和之感涌上心头。
在佛音响起的同时，世界陡然一变。
一个个犹如透明浊白的虚影从山川间、黑幕中、大地下浮现，并晃晃悠悠地向着猿佛涌去，最终融入猿佛的身体。
“这些是……怨灵？但感觉不太对劲。”
看着途径身旁的浊白灵体，慕言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外表形象与之前黄泉涌出的怨灵相似，或者说压根就是同一物种。
但这次的怨灵给慕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以往的怨灵就好似常年累月积压大量怨念的负能量包，即使不具攻击性也能让人频频皱眉。
此刻的怨灵，给慕言的感觉只剩下祥和与无尽的……喜悦。
那种终于得到解脱的喜悦，仿佛突破了情感的界限，显露于表。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
“很奇怪，在吾的感知中，怨灵进入神明体内后便会消失，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祸斗安然无事的钻了出来，对于守护灵来讲，只要凭附之人不死，守护灵无论承受多少伤害也不过是睡一觉的事。
“那猿佛就是神明？”
“吾可以肯定是神明大人，那种气息只有神明才会拥有，吾的感知中的神明大人的力量在持续减弱。”
祸斗的话让慕言有些咋舌。
一个威压就能把他们压地上站不起来，就这，还有缺陷，完整的神明又是怎么样的？
话又说回来，慕言悄悄打量着空中被红黑雾气侵蚀，表情愈发痛苦的猿佛。
至始至终，猿佛也不曾对他产生敌意，只是持续吸收着源源不断的怨灵。
关键是，任务描述中提到的“鬼佛”。
以猿佛目前的伟光正的形象无论如何也与“鬼佛”没有半点关系。
但按照目前红黑雾气侵蚀猿佛的征兆来看，恐怕迟早会符合鬼佛的字面之意。
也就是说，猿佛迟早会化为鬼佛。
那么问题就来了，猿佛的实力已经能够把慕言碾成渣渣了，虽然在持续减弱，但是化为鬼佛又能弱上几筹？
总不能是让慕言在大佬手下活到一定时间，再趁着大佬虚弱时给予致命一击吧？
这还打蛇皮啊？
真要是与猿佛这种半只脚踏入神明领域的存在敌对，那系统给予的奖励未免也太寒酸了点。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布毫无逻辑的任务。
那么重点便在猿佛出现后，与转变为鬼佛这段空白时间内，
这个时间点，慕言总感觉要做些什么，却又抓不住脑海中一丝头绪。
“吾懂了！”
“嗯？”慕言侧头看向祸斗，
“神明大人这是在渡灵，除此之外根本没有办法让怨灵真正的消失。”
“即使是吾的火焰看似消灭怨灵，那也只是暂时，怨灵身上的“业”一日不除，便无超脱可能。”
“而神明大人身上的红色雾气，正是怨灵的“业”，神明大人是以己身承载业力，行超度怨灵之事。”
渡灵，超脱？
这就是住持想要做的事？
慕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猿佛身上愈来愈浓的红黑雾气，旋即朝祸斗说道：
“祸斗啊，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千万不要害怕啊。”
“除了神明大人，世间没有能让吾害怕的东西。”
“……”
“就是……”
“你的火能烧你口中的神明大人吗？”
“……”
“？”
祸斗狗头一怔，本能的想要化作流光消失拒绝回答时，却被慕言拦了下来。
“别这样啊，给我点信心，不然我们马上跑路。”
“汝是疯了吗？竟然想对神明大人出手！？”
慕言不答，反而怔怔地看着天空中巨大猿佛，片刻才喃喃问道：
“神明如果被业力缠身会怎样？眼前的神明很快就不是神了。”
听着慕言的话，祸斗的狗头非常人性化的，诧异地看了慕言一眼，这才开始正视慕言的话来。
“吾曾听说过，一旦神明沾染过多业力，便会丢失神性而被拖入无间地狱，因此，世间很少有神明渡世渡人的传说。”
“失去神性的神明不再是神，亦不为人或妖，吾的火焰对它的作用微乎其微。”
第50章 坠入地狱
“鬼佛”二字，重点在于鬼字上。
祸斗的火焰并非完全没有用，反而是破局的关键点。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猿佛被业力侵蚀，最终变为鬼佛的事实。
这时，天空一处异象吸引了慕言的注意。
只见漫天的怨灵中，一个约莫十来岁的男孩的身影夹杂其中。
沉睡中男孩无意识地抽动着身体，似乎在抗拒什么。
尤其是男孩浑身溢出的黑白雾气更是让慕言眼睛一眯。
黑白雾气是常暗诞生的特征，也时常有妖鬼携带黑白雾气，无一不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特征。
“那是人类？”
“是，也不是，那个男童魂魄缺失，肉身又沾染地狱的气息，恐怕曾触碰过不该碰的东西。”
虽然一人一狗趴在地上对话的姿态有些滑稽。
但在看到天空中向猿佛飘去的男孩后，直觉告诉慕言不能让那个诡异的男孩靠近猿佛。
与此同时，原本闭目诵经的猿佛突然睁开双眼，径直朝男孩飘来方向看去，一双散发金光的大手轻轻一揽，男孩的身体落于猿佛手中。
随即佛音响起，男孩体内一缕缕黑白雾气像是被无形之手给硬扯出来似的，与四周升腾的业力混合，尽数转移到猿佛身上。
做完一切的猿佛将男孩平稳地放落地面，随即双手合十。
常暗降临，瞬间笼罩世界。
下一刻，慕言眉头一跳。
只见猿佛祥和平静的毛脸上一丝龟裂出现。
一丝。
二丝。
龟裂逐渐延伸并在末尾相互连接，然后“啪”的一声，犹如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回荡常暗内。
猿佛的半张脸悄然而碎，露出底下深邃粘稠，纯粹的黑暗。
霎时，无论是交织着常暗雾气的业力，还是奔涌而来的怨灵齐齐疯狂。
怨灵更为迅速的涌入猿佛身体的同时，业力侵蚀佛身更深，龟裂迹象也愈加频繁。
而猿佛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诵着佛经，极力安抚着周围疯狂的怨灵。
这时，异变突生。
一条横跨大地的河流忽然出现。
漆黑如墨，却又光滑似镜的死寂湖水，缓缓流动。
久久凝视仿佛能穿透湖面，望向无限深得海底下无数怨灵正苦苦挣扎。
慕言总感觉有些熟悉，他似乎还曾在这条河坐船来着。
一片血红的天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落日余晖又似黎明降临之际的压抑。
“常世与现世交汇之地，这里即是人间，也是地狱，我们得赶紧离开这。”
慕言并没有理会祸斗的话，而是死死地盯着猿佛。
猿魔此刻的布满龟裂的身体再次破碎，整具金身彻底破裂，露出底下仿佛有无数怨念、业力交织而成的漆黑身体。
其底下，那条漆黑河流中忽然开始翻涌。
片刻，一双双形态各异的手指伸出水面。
随即手抓手连成一体，越伸越长、越来越多，直至如水蛇般缠绕猿佛的身体，缓缓将其往河底拖去。
“神明大人要被拖入地狱了。”
“我看到了。”
即使猿佛被河中手臂渐渐向三途川河底拖去，但耳边的佛音也未曾断绝，哪怕在地狱之景出现的刹那，怨灵便已尽数消失。
在即将沉入三途川时，佛音停止，猿佛忽然睁开双眼看向慕言。
仿佛用尽体内最后一丝力量般，随着一缕金光从体内飘出，如狼似虎的业力便一拥而上彻底吞噬了猿佛。
【获得特殊物品】
【猿佛之神力:来自神明的庇佑，破妄、驱邪、万法不侵，有着横渡三途之力】
随着猿佛的消失，沸腾的三途川再次平息，缓缓流向不知何处的尽头。
常暗之中忽然开始扭曲，四周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就连三途川也开始出现尽头，并迅速缩短。
“走了，祸斗。”
“汝要做什么？”
见慕言站起身来，祸斗同样撑起身体，看着慕言前进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跟上。
“做我们该做的事。”
看着面前漆黑如墨的河水，慕言深吸一口气，下一刻，纵身跳入河中。
“……”
就在慕言与祸斗跳入河中后，三途川彻底消失，露出原本的地面。
常暗也随着三途川的消失而不见踪影。
天空中浓厚的阴霾渐渐退去，一丝曙光穿过重重阻碍，驱散漫漫长夜留下的一切痕迹。
将光明重新洒落此方天地，万物开始复苏。
天亮了。
万年不变的伊吹山迎来充满希望与光明的清晨，仿佛昨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只是今天的清晨比往日更显宁静，再也没有洪亮的诵经与钟声。
更没有被往来香客称之为神灵化身的黑影穿梭山间的鸣啼声。
此刻，永宁寺废墟前，一名沉睡的男孩有了动静。
……
下沉。
坠落。
冰冷刺骨。
明明是跳入河中，却如同置身空中般，身体无法控制的坠落。
四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贪婪、渴望地紧盯着慕言，却有慑于慕言体表的金光而怯步不前。
时间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概念，思维更是出现了大堵车。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此前种种记忆，或开心、或悲伤，似乎是渡过此河所必须经历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慕言只感觉胸口忽然传来窒息之感，本能地大口呼吸。
眼前漆黑，白光一闪。
脚下传来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慕言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正站立在一片潮湿的泥泞小路上。
小路两侧绯红一片，一朵朵妖冶美丽的彼岸花争相盛开，花蕊之中，一群似火星的光点随风飞舞。
在星点淡淡的荧光映衬下，本就妖冶的花朵更显艳丽。
彼岸花又称三途川之花，早在中国宋代，便存在彼岸花象征“优美纯洁”的信仰。
在日本彼岸花的花语为“悲伤回忆”，朝鲜地区则是“相互思念”。
说到底，彼岸花脱离灵异色彩后，这只不过是一种普通的植物而已。
慕言毫不怜惜的一脚踩了上去。
这里就是地狱？
天空如落日余晖又似黎明来临之际的压抑。
氛围的确与现世不太相同，除此之外，慕言倒也没发现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