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回国
杨贝贝一进门，听见客厅的留声机正在播放《梦中的婚礼》，本能的停下脚步。
这，是个危险信号。
“我现在进去方便吗？”杨贝贝问身后的管家，言语间带着一点无奈和习以为常，“要不你先进去通报一声。”
“大小姐，夫人已经交代过了，你可以直接进去。”
杨贝贝摇了摇头，走进客厅。
“妈，我回来了。”
“Baby！妈妈有两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蜜拉贝尔脸颊绯红，踩着华尔兹的舞步有些虚浮，空气中弥漫着波尔多红酒的味道。
杨贝贝坐下来，趴在酒杯上闻了闻，伸出两根洁白的手指，“第二个。”
蜜拉贝尔绕过茶几，拿起一个空酒杯，碰了碰杨贝贝手里的杯子。
“我想带你去中国。”
“哦。”
杨贝贝态度冷淡的应了一声。
“您——又恋爱了？”
蜜拉贝尔捂着嘴，手指轻轻一扬，“亚达呦！All these are not important。你不是一直想见哥哥吗？你的高中，我们去威尔中学上吧！”
“我记得……威尔中学是一所男校。”
“这个你不用担心。从今年开始，威尔中学招收女生。其实，改不改成男女混校都没关系。你只是上课，又不在学校住。”
“您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蜜拉贝尔像个多情的少女，海蓝色的眼睛灵动的转起来。不得不说，四十岁还能有这样的灵气，杨贝贝除了妈妈，没有见过第二个。
“下个月好不好？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石油公司的季度报表出来了，还有新开的庄园有些麻烦，我们的马场最近也不太景气……”
杨贝贝看着妈妈越走越远。
她还不知道，在日本即将毕业的三哥高野律，从小送去英国贵族学校读书的四哥时林，都收到了母亲的家书，要求他们转校威尔中学。
这是一次，举家迁徙。
……
重归故土，杨贝贝心情有些复杂。听妈妈说，她的父亲是中国人，出生证明也是第四军医大附属医院开具。
10岁那年，杨贝贝跟着母亲去了美国。那时候她已经记事，多少有些印象。
谁能想到，妈妈还会再次爱上中国男人，甚至为他回国定居。
这个神秘的男朋友，至今没有出现。杨贝贝从不担心他会成为自己的继父，因为洛克菲尔家族不需要男主人。只是家庭成员会不会再添一位，可就不好说了。
洛克菲尔家族作为世界排得上名的大财团，蜜拉贝尔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对于爱情，她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由于她那份过于炙热的爱情总是无处安放，以至于她的伴侣都离她而去。
为了家族传承，蜜拉贝尔可以没有合法的丈夫，但她从不拒绝爱情的结晶。她认为这是爱过的证明，是家族传承需要的血脉。
杨贝贝在家排行老七，上面有6个哥哥，下面有2个弟弟。他们出生后，大都在本土生活。为了不束缚孩子的天性，蜜拉贝尔情愿满世界的探望孩子。
跟她的哥哥们不同，从出生起，蜜拉贝尔就把杨贝贝带在身边抚养，可谓得天独厚。
杨贝贝作为家族唯一的女儿，其宠爱可见一斑。唯一遗憾的是，杨贝贝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兄弟。
...
杨贝贝站在机场出口，掏出手机，等待开机。
“妈妈也真是的，说好一起来的，结果临时把我扔下。”
手机震动，是朔方的电话。
杨贝贝按下接听键——
“贝贝，你下飞机了吗？”
“嗯，我在三号出口。”
“抱歉啊贝贝，我这边有事走不开，已经让助理过去接你了。他早就到了，你出来的时候，注意看接机牌。”
“知道了，哥哥。”
杨贝贝有点不开心。
“妈妈有事，哥哥也有事，就我闲人一个呗！”
杨贝贝拖着行李箱，独自走在没几个人的通道里。
“大小姐！”
杨贝贝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年轻人吓了一跳，看到他手里的接机牌写着自己的名字，杨贝贝心领神会。
“你就是哥哥的助理？”
“大小姐好！我是钱铎。”
“钱——多？好奇怪的名字！”杨贝贝嘟囔了一句，又问他，“哥哥在忙什么呢？居然都不来接我！”
钱铎连忙接过行李箱，跟在后面解释，“校长去教育厅开会了。最近连出了好几起打架事件，所有中学校长都被叫去训话了。”
“男校就是麻烦，青春期荷尔蒙旺盛，除了打架，他们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了。”
“这次不是我们学校。威尔中学在校长的严格管理下，教风严谨，学生团结友爱，积极向上。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我们学校的！”钱铎信誓旦旦的保证。
杨贝贝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助理俏皮一笑：“就算是也没关系，我可以替哥哥分忧。”
002 开学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杨贝贝还在睡觉。
“大小姐，该起床了。”
杨贝贝哼唧着翻了个身，“几点了？”
“七点。”
杨贝贝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撒娇，“七点你就叫我。”
“大小姐，从家里到学校至少二十分钟。如果现在不起来的话，今天肯定会迟到的。”
杨贝贝皱着眉，“那就8点钟再叫我。”
女佣为难道：“可是……8点就上课了。”
“……”杨贝贝掀开被子，坐起来，闭着眼睛问，“你说什么？”
“8点上课。”
杨贝贝一听这个时间，气的四仰八叉躺回床上，“为什么这么早就要上课？我以前都是9点去学校的。我讨厌威尔中学的作息表！”
“大少爷走之前特别交代，您今天不许迟到。”
“哥哥已经走了？这才几点？”杨贝贝在床上扑腾了几下，重新坐起来指着衣柜说，“我要穿那件红色的裙子。”
“大小姐，在威尔中学，必须统一着装。您的校服，已经送过来了。”女佣拎着一身蓝黑色的小西装，站在床边。
杨贝贝瞥了一眼，“真丑。”
在镜子前换上并不喜欢的校服，杨贝贝又问女佣，“一会儿吃什么？”
“三明治，蔬菜沙拉，太阳蛋，热牛奶。”
“怎么没有草莓派？”
“大小姐，您的餐点是跟大少爷那边一起安排的。您喜欢草莓派的话，明天我让厨师加上。”
杨贝贝叹了口气，哥哥明显不如妈妈贴心，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杨贝贝洗漱完，来到餐厅，站在桌子跟前看了一眼，没一样是她喜欢的。
“我不吃了。”
杨贝贝转身出门，女佣急忙跟上，“大小姐，书包放在车上了，司机在前院等您。”
“知道了，你回去吧。”
汽车停在前院，司机已经等在那里。
不是加长林肯，没有执事跟随，一个普通的司机带着杨贝贝，就这样去了学校。
到校门口的时候，杨贝贝以为司机先生会把她送进教室，结果他把书包递给杨贝贝之后，便扬长而去。
“这个司机，我也不喜欢。”
杨贝贝拎着书包走进校门，拉住一个短发女生问：“高一8班怎么走？”
“我也是八班，正好我们一起。”女生热情地做自我介绍，“我叫夏优优，你叫什么？”
“杨贝贝。”
“你的眼睛很漂亮，你是少数民族的吗？”
“是混血。”
“啊？真的吗？”
这种事情还能是假的吗？
杨贝贝不喜欢她咋咋呼呼的样子，还有，她的胳膊快要被夏优优抓断了。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进了勤学楼。
高一8班在三楼第2间教室。
教室很小，塞满了桌子。
杨贝贝眼睛一瞥，整整40张。
“连茶点桌都推不进来。”
夏优优回头，冲她笑了笑，“比我们初中的教室大多了。”
“节约空间也要有个度，又不是集中营。哥哥的教育经费不够了吗？”杨贝贝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桌上也没有名字，我坐哪里？”
“讲台上有座位表，我去看一下。”
夏优优跑到讲台上，一行一行看过去，朝杨贝贝招招手，“你后面那个位置。”
杨贝贝回头看了眼桌子，把书包挪过去，“好小。”
“我在你旁边。”夏优优跑过来说。
杨贝贝看着夏优优掏出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擦了擦，连抽屉也不放过。
洁癖？
杨贝贝手指在桌面上一抹。
“......”
学校的清洁工，都不做卫生打扫的吗？
“给你。”夏优优递上纸巾，“一个暑假过去了，教室肯定特别脏。还好我早有准备！”
杨贝贝接过纸巾，擦了擦椅子，坐下。
8点铃声一响，全班同学立刻坐好。
西装革履的班主任走进教室，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得瘦瘦高高。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程楠。”说完，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杨贝贝托着下巴说：“他不会是第一天当老师吧？”
夏优优转过头，用手挡住嘴巴，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他的左手从进门就插在裤子口袋，说话的时候眼神乱飘，写字是因为紧张。现在是夏天，他却穿着西装来上课。虽然教室有空调，但他穿的还是太多了。”
啪！
老师的粉笔断成两截。
杨贝贝声音不算大，但还是被讲台上的程楠听了个七七八八。
程楠默默放下粉笔，笑着转过身，“同学们，我们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杨贝贝换了一只手托下巴，“无聊的开场白。”
程楠：“……”
为了树立老师的威信，程楠决定给这届新生一个下马威。
“大家现在是高中生，而且成绩优异，才能进入威尔中学。我希望同学们可以用英文做自我介绍！”
老师必杀技之一，英文自我介绍。
台下果然一片安静。
杨贝贝正在手机上跟国外的朋友聊天，刚聊到老师让大家用英文做自我介绍时，程楠走过来敲了敲她的桌子。
“What is your name？”
杨贝贝抬起头，“Baby·Yang.”
“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
杨贝贝笑着说：“I think it is more difficult to speak Chinese.”
“……”
程楠听到杨贝贝的美式发音后，有些心虚，加上杨贝贝的混血长相，程楠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树立威信的方向。
“报告！”
门外站着一个男生。
他一条裤腿卷起，露出洁白的脚踝，怀里还抱着一个篮球，满头大汗。
这架势，怎么看都像刚从篮球场打完球回来的样子！
程楠抬手看时间，“现在几点了？你怎么才来？”
“老师，我闹钟坏了。您不知道，我爸妈常年不在家，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下不为例。回去坐好吧！”
男生如同大赦，屁颠屁颠坐回位置上。看到老师站在杨贝贝旁边，一脸吃瓜群众看热闹的表情。
“开学第一天，我们不上新课，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有任何问题，要及时跟老师沟通。咱们班，绝不能发生打架和早恋之类的事情。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程楠拍拍手，走上讲台，“那就从门口这位同学开始，做自我介绍吧。”
...
一张小纸条传过来，丢在杨贝贝的桌上。
杨贝贝看了看周围，没找到递纸条的人。她打开一看，上面七扭八歪的写着英文单词。
一只大手伸向杨贝贝。
“拿来。”
杨贝贝抬头，程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过来，她把纸条放进他手心。
程楠打开一看，差点儿原地去世。
[Hello!baby~]
003 五哥
“来！谁写的？站起来！”
程楠用手夹着那张粉色的便签纸，走回讲台。
同学们面面相觑，气氛一度陷入紧张。
“没人承认是吧？”
程楠推了推眼镜，一群小兔崽子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请，真以为他800度的眼镜是摆设吗？
“好！都给我拿出纸和笔，把这两个单词写一遍。”
程楠自鸣得意，这点小伎俩还能难得住他这位985硕士研究生?要不是老妈坚持说，老师工作清闲、相亲有市场，他会跑来跟一群熊孩子斗智斗勇？
“老师，女生也写吗？”
不知道谁在底下问了一句。
程楠一愣，又不好让一半人闲等着吃瓜，于是硬着头皮说：“……写！每个人都写。”
“这大叔，思想还挺超前。”
“我总觉得老师受受的。”
“是担心有人代笔吧？”
“情书代笔，得多怂？”
……
程楠咳嗽一声，“写完了吗？写完坐好，不要说话。”
小女生讪讪的坐正身体，彼此眼神示意，脑电波交流。
程楠走下讲台，一张张纸条看过去，连当事人杨贝贝也没放过。
又一张纸条被拿起。
【Hellos，bebe】
“……”程楠敲了敲桌子，“这位第一天就迟到的同学，这么简单的单词，你都能写错？”
“错了吗？我看看！”
男生从老师手里拿回纸条，翻来覆去的盯着看了好几遍，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向老师。
“老师，我觉得没错啊！”
“不要你觉得，要单词表觉得。”程楠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摇着头，继续看下一个同学的纸条。
男生回头，朝杨贝贝挑了挑眉。
杨贝贝用小纸条在耳边扇了扇风，眼睛瞥向他袖扣的花纹，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上扬。
…
程楠找了一圈，无果。
怎么会这样？
难道有人故意换了笔迹！
正在程楠绞尽脑汁，另出高招的时候，第三排一个男生突然站起来，“老师，那张纸条是我的。”
全班一齐看向他。
程楠对这个孩子有印象，这一届入学考试的第一名。刚才过去的时候，他特别留意过这个学生的字。
百分之百不是他。
可他为什么要承认呢？
难道是在包庇“罪犯”？
本着对好苗子网开一面的想法，程楠的态度稍稍缓和，“上课不许传纸条，你不知道吗？而且，你忘了我刚强调过什么？”
“不是这样的，老师。”向阳指着杨贝贝的桌子底下，“刚才我的橡皮滚到杨贝贝桌子下面去了，我想叫她帮我捡一下。因为她说自己叫Baby·Yang，我为了省事就直接写英文了。”
杨贝贝低头看地下，夏优优指着桌角说，“在那。”
杨贝贝捡起橡皮，让旁边的同学递过去。
程楠没想到真有橡皮，只好顺着台阶下来，“算了，以后上课不许扔纸条！你坐下吧。”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
但同学们一点儿都不高兴，因为自我介绍还在继续。
排在后面的同学，一直盯着手表数时间，因为刚才排查字迹的事情，耽误了大半堂课。
眼看下课在即，一半人都能侥幸逃脱，后三分之一的人简直要笑出声。
叮铃铃——
下课铃如同死刑犯行刑前的“刀下留人”，幸存者们毫不吝惜的长舒一口气，程楠在讲台上听得一清二楚。
“剩下的人，下节课再介绍吧。”程楠被迫宣布道。
还没等程楠走出教室，身后就乱成一锅粥了。
杨贝贝的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贝贝，第一堂课，还习惯吗？]
是大哥朔方发来的消息。
[很有趣。]
[看到你五哥了吗？]
……五哥？
杨贝贝视线从手机移到侧前方，笑了笑，回复大哥。
[教室人多，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昨天我把你的照片给他看过，他没找你说话吗？]
[大概是没顾上吧。]
别说五哥，杨贝贝现在连大哥都还没见过。
昨晚朔方回来的时候，杨贝贝已经等睡着了。
[我把钟离的照片发给你。]
杨贝贝看到照片，抿嘴一笑。
[放学你们一起回家，司机停车的地方钟离知道。]
[明白jpg.]
杨贝贝盯着钟离的背影，心想，五哥能上课乱扔纸条，为什么下课反而不找她说话呢？
...
教师办公室。
程楠捧着保温杯，侧坐在桌上跟邻桌的英语老师聊天。
“现在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连最简单的单词都写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咱们学校？”
“你也别抱怨了。咱们学校的孩子，个个都是不好学习就要被迫回家继承家业的。成绩哪有让他们开心成长重要？”
“今年咱们学校也开始招收成绩优异家庭普通的孩子了，他们将来是要参加高考的。整天跟一群富二代厮混，三年以后怎么办？”
“家长把孩子送进来，主要是为了拓展人脉。成绩好当然好，如果不好，还能通过威尔中学的内部考试，将来直接进入威尔大学。”
“威尔大学的制度是宽进严出，未必适合所有孩子。”
...
第二堂课是数学，杨贝贝听的直打哈欠。她简单翻了翻书，感觉不算特别难，干脆闭着眼睛养神了。
“杨贝贝同学，我刚才讲的你听明白了吗？”
杨贝贝睁开眼，老师身后一黑板的板书。
都写这么多了？
“听明白了。”
数学老师敲黑板，“这道题，你来回答一下。”
简单的集合题，肯定难不住她。但集合作为一个新的知识体系，对学生来说是陌生的。
数学老师出了一个简单的方程求解，答案显而易见，不过要用集合表示。
杨贝贝刚才在睡觉，肯定没看见他是怎么写的。
这次，数学老师要连同班主任老师那份“屈辱”，一同讨回来，重振教师威严。
“写完了。”
杨贝贝拍了拍手，从讲台上走下来。
“对了，老师，现在已经过九点了，茶点什么时候送来？”
数学老师：“......”
全班同学：“......”
只有一个人用拳头捂着嘴偷笑，他是唯一了解贵族学校生活作息的钟离。
004 逃课
数学老师看看黑板，答案全对，格式规范；再看看杨贝贝，她刚才说的茶点是什么东西？
杨贝贝从老师脸上读出了迷茫，眼神还捎带点犹豫。
“难道…不是九点？不好意思，老师。那我这道题的写法，有没有问题？”
上课睡觉，答案全对。
平凡的园丁总是对出格的天才格外苛刻。
数学老师威风扫地，不但程老师的名誉没捡回来，连自己的也丢了。
“答案没问题，你先下去吧。”
杨贝贝屁股刚挨住椅子，数学老师又开始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都有家庭教师，我讲的知识很多都是你们提前学习过的。但是，在我的课堂上，我希望每个同学都能认真听讲，温故知新。”
杨贝贝点点头，觉得老师说的很对。虽然，在中国的家庭教师还没安排上，但她对待上课的态度一直都很认真。
数学老师看到杨贝贝频频点头，对她良好的认错态度十分满意。于是在心里，暗自翻篇了。
“现在请同学们翻开练习册。光听是记不住的，我们做几道题练练手。”
教室一片翻书的声音。
杨贝贝扫了一眼题目，跟黑板上那道题的难度比起来，差远了。
这就是杨贝贝一直不喜欢数学的原因，同样的解题思路，却要反反复复的练习。
考题变成运算练习，本质就是浪费时间。
杨贝贝把不同类型的题挑出来，做完后合上练习册，起身往教室门口走。
在同学奇怪的目光和老师殷切期盼的眼神中，杨贝贝并没有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走上讲台，而是一拐弯出去了。
数学老师：“……”
钟离趴在桌子上，直接笑出声。
杨贝贝从小到大就读的学校，教室面积平均在300平米以上，同班人数不会超过10人。
每天上午九点和下午四点，都会有厨房准时送上茶点。
学生不需要向老师打招呼，只要不打扰到其他同学，可以随时离席。
杨贝贝突然离开，肯定不是无辜旷课，多半是去上厕所了。
钟离举手喊“报告”，暂时吸引了数学老师愤怒的目光。
“老师，我想上厕所。”
数学老师没什么耐心的说：“去吧。”
…
杨贝贝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镜子前打了个哈欠。
“好无聊的数学课。”
“那就不要回去了。”
杨贝贝听到声音，从镜子里看到钟离正靠在门上跟她说话。
“现在是上课时间，不回教室还能去哪儿？”
钟离摸了摸鼻子，站直身体说：“你不是想吃茶点吗？我知道一家，想不想去？”
“现在？”
杨贝贝抬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下课。
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杨贝贝跟在后面偷乐。
五哥终于跟自己说话了。只是，他为什么还不亮明身份？
难道是在考验她的眼力？
杨贝贝在心里默默接招。
钟离带着杨贝贝下楼，从教学楼旁边的停车位取出自行车，拍了拍后座说：“代步工具。有点儿远！”
杨贝贝接受邀请，二话不说跳上自行车后座。
“走吧。”
…
校长办公室。
“校长，这是学校新买的一批课外读物清单。需要您签字！”
“图书馆的旧书，处理的怎么样了？我上次去，发现很多书的版本都旧了，已经不适合给学生阅读。”
“已经在更换了，下周就能全部结束。”
朔方点点头，在审批清单上签下字。
“还有其他事吗？”
朔方把清单给财务经理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窗户外面出神。
朔方跟着他的视线看出去，一辆熟悉的自行车尾巴从教学楼底下经过。
“现在还没下课，去看看是哪个班的？”
财务经理很想说，学生纪律也不归他管啊！刚进门的钱铎，已经出去了。
…
钟离蹬着自行车，说：“我感到身后有一股杀气。”
“你是说我吗？”
“不对，应该是我们身后。”
杨贝贝朝身后望去，发现另一辆自行车正全速赶来。
骑车的人看着眼熟，这人不是大哥的助理“钱很多“吗？
“他也是去吃茶点的？”
“他是敌人的侦察兵。”钟离蹬自行车的脚步加快，大脑飞速运作，“一会儿他要是问你去哪儿，你就说早上没吃饭，饿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钟离心想，这也能让我猜中？
“你们女生为了减肥，都喜欢饿着自己。那人到哪儿了？”
“目测五十米。”
钟离长腿一撑，“到了。”
他把自行车往树下一扔，拉着杨贝贝进了糕点房。
“钟——”
“咳。”
钟离打断店员，并冲她眨了眨眼，“一杯柠檬水加冰，一杯芒果西米露。”
钟离指着里面的位置，让杨贝贝去那边坐。
刚走出两步，钟离突然回头跟店员说：“西米露常温。”
杨贝贝笑着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芒果味的西米露？”
“猜的。”
钟离忙着侦查敌情，随口敷衍。
“我今天不想要西米露。”
钟离伸着脖子往外看，“那你想喝什么？”
“香芋奶茶。”
钟离敲了敲桌子，“再加一杯。”
“好。”
还好钟少爷没说换成奶茶，西米露都已经变成芒果味了。
玻璃门被推开，钱铎径直走进来，直奔杨贝贝二人而来。
“大小姐？五少爷！”
钟离一摆手，“五什么少爷？你认错人了。你认识他？”
杨贝贝甜甜一笑，“看着眼熟。”
“大小姐，我是钱铎，昨晚接您回的家。您不记得我了？”
“有点印象了。”杨贝贝接过店员端上来的奶茶，把那杯香芋奶茶推给钱铎，“一起喝吧。”
“谢谢大小姐，我不喝。”
钟离在一旁打边鼓，“不喝你来糕点房干什么？难道是——”
钱铎紧张地看着钟离，这个五少爷鬼点子超多，他没少吃哑巴亏。
“没什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二对一，你有胜算吗？我跟你实说了，这次引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立场。你想想，我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光明大道不走，偏偏从教学楼底下经过？如果不是我精心计算，那扇背对的窗户又怎么会刚巧被看到？”
“那我回去怎么说？”
“这还用本...人来教你？”
钱铎心口不一地回答：“我没跟上？”
“回答正确！”
叮铃～叮铃～
“校——”
朔方按了按手，指着菜单上的拿铁，点了一下。
005 推理
钟离捧着玻璃杯，一直盯着桌子对面的杨贝贝看了好久。
“你跟妈妈长得真像。”
杨贝贝点点头，“哥哥也是。”
“都怪刚才钱铎乱说话，我还想多隐藏一会儿呢。”
“不关钱助理的事，从你进教室门开始，我就发现是你了。”
钟离靠在沙发上，摆摆手说：“不可能。你来的前一天，我已经把家里所有照片都藏起来了。难道是朔方给你看的？”
杨贝贝猜到钟离会这么说，捂着嘴笑起来。
“威尔中学的校服是统一定制，必定会预留家族徽章的地方。据我了解，洛克菲尔旗下的学校会把徽章留在领口、袖口和纽扣上。”
钟离抬手扯了扯衣领，上面洁白无瑕，卷起来的袖口也放下来给杨贝贝检查，全部都是空白。
“你要怎么说？”
“哥哥为了隐藏身份，连夜让人拆掉了徽章图案，连纽扣都换成新的。”杨贝贝捧着下巴反问，“干净的校服不是更加让人怀疑吗？”
“或许我是普通学生，没有家族徽章。”钟离觉得这个解释不能说服他。
“威尔中学只招收成绩优异的学生，哥哥连上课都会迟到，怎么可能是自己考进来的呢？”
钟离：“……”
跟钟离背靠背坐着的朔方，听到杨贝贝的分析，唇角微微扬起。
“不过还是谢谢哥哥替我救场。”
“啊？”
“第一节课，其实你一直在门口。是因为听到老师为难我，哥哥才着急喊了报告。”
“我才没有。”钟离确定自己隐藏的十分隐秘，不可能被她发现。
“因为哥哥给我的纸条上写的baby，应该是听到我的介绍，才会这样写的吧。”
“纸条不是有人承认了吗？他那个时候在教室，知道你的名字不奇怪吧。”
“才不是呢！那张纸条的英文用的是Business Penmanship，根本不适合卷面书写，学生是不会练习这种字体的。”
钟离哑口无言，居然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老师在辨认字迹的时候，说你写错了单词。其实你是故意的！Hello用了复数，你想告诉他，这是你第二次写这个单词，bebe是我名字贝贝的英文写法。敢在老师面前搞小动作，除了五哥，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钟离听的瞠目结舌，果然提前拉拢这个妹妹是正确的。要是她跟大哥站在统一战线，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就成裸奔了。
“贝啊，虽然说我们兄弟很多，但是最亲近的就是咱俩了。”
杨贝贝眨眨眼，好明显的拉拢，“怎么说？”
“你跟别的哥哥，都是出生以后开始做兄妹，但咱俩可是打老爸那开始，就相依为命，一路杀伐的幸存者。后来又一起在老妈肚子待了十个月！”
杨贝贝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觉得十分有趣，示意哥哥继续。
“而且，咱俩在娘胎里就是一个战壕的队友，要不然也不能把你六哥欺负的从小看破红尘。”
“六哥？他还在寺庙里吗？”
“应该在吧，没听说要回来。他有如来佛祖保佑，不能来咱们红尘行走，就别为难他了。”
“我想去看看六哥。”
钟离摸了摸鼻子，“那我问问朔方，他要是同意咱们就去。”
朔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绕过沙发走到钟离面前。
“认亲仪式结束，该回去上课了。”
“大…大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钟离拼命朝杨贝贝使眼色。
杨贝贝看了朔方一眼，跟五哥说明情况：“至少在钱助理离开之前。刚才大哥就坐在你身后，五哥没感觉到背后凉凉的吗？”
钟离侧身，压低声音说：“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可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朔方穿上衣服说：“我也是妈妈生的。”
“那不一样！”钟离狡辩。
“说起来，从小我管你最多，怎么算起来反而你跟我最不亲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也捏过你的脐带呢。”
“别说啦，大哥！”
杨贝贝好奇的抓着朔方胳膊追问：“什么脐带？”
钟离赶紧抓住朔方另一条胳膊，疯狂明示。
千万不要说啊！Brother！
朔方不会放过任何谈判机会，跟钟离谈起条件，“那你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许迟到早退，成绩B＋以上。”
“B＋以上？”
看到钟离稍有迟疑，朔方立刻侧头看向杨贝贝，“那个脐带就是－－”
“我答应了！”
朔方跟钟离击掌，“说到做到，不然跟妈妈汇报今天你带贝贝逃课的事情。”
钟离：“……………”
威胁的方式更加多样化了呢！
钟离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走，“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杨贝贝扯了扯朔方的袖子，“大哥？”
“我已经答应老五——”
嘟－－
“什么声音？”
杨贝贝晃了晃手机，仿佛头顶长出犄角的小恶魔，“跟妈妈汇报一下这边的生活。”
“脐带就是－－当初妈妈去做检查的时候，以为怀的是双胞胎，后来才发现是三个。原因是老五捏住了你的脐带，导致短暂休克，医生没听到你的胎心。”
杨贝贝：“……”
006 番茄
威尔中学上午安排三节课。
放学铃一响，教室里的小脑袋个个跟麻雀似的，不等老师说下课，底下窸窸窣窣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走吧，贝。”
钟离半挎着书包，怀里抱着脏兮兮的篮球，叫杨贝贝一起回家。
杨贝贝收拾好书包，走在最前面。
钟离感觉杨贝贝不太对劲，献殷勤一般凑过去，嬉皮笑脸的问：“大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五哥指的是什么？”
“我哪儿知道，就是看你不太对，随便问问。”
杨贝贝停下来，看了眼五哥，眼睛笑的弯弯的，“五哥，中午我想吃番茄意面。”
钟离掏出手机，“我打电话让家里准备。”
“好。”
杨贝贝跟着五哥从教学楼出来，在停车场看到早上送她的那位司机，心想他这不是能进来吗？为什么早上不把她送到教学楼底下？
“贝，我已经说好了，回去你就能吃到热腾腾的意面了，还是番茄味儿的。”钟离摸了摸鼻子，“你的口味，还挺大众。”
杨贝贝笑而不语，上了车。
“对了，司机先生，早上你为什么没把车开进来？”
钟离在旁边解释说：“因为早上学生多，没有特殊情况，接送学生的车是不许进出的。这是大哥的规定！”
“这个理由，我接受。”杨贝贝又问，“大哥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刚才看见他的车还在，应该没走。他这种大忙人，说不定一会儿还要我帮他带饭，你就别管他了。那么大的人，还能饿着自己不成？”
手机震动。
钟离看向杨贝贝的手机，来电显示“妈妈”。
“妈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去了那么久，也不给我报平安，我当然只能打过去了。吃饭了没有？这会儿要吃午餐了吧。”
“我们在回家的路上。”
听到“我们”，米拉贝尔问：“钟离在你旁边吗？”
钟离听到自己的名字，赶紧朝杨贝贝挥手，用口型告诉她，“说我不在。”
“五哥？在啊！您要跟他说话吗？”
杨贝贝把手机塞给钟离，看他一脸勉强的接起来，自己坐在旁边偷笑。
“妈……”
“听说你带着妹妹逃课了？”
不是吧？朔方转身就把我卖了！
钟离赶紧给自己找借口，“不是，那个贝贝早上没吃饭，我看快下课了，就先带着她去吃了点东西。”
“那你早上吃饭了吗？”
“我——吃了。”
“你都记得吃饭，为什么不提醒妹妹吃饭？”
“那个……她一个人住在后院，我们不在一起吃。”
“从明天起，你去后院跟妹妹一块吃，顺便监督她不要挑食。”
“她能听我的？”
钟离看了眼杨贝贝。
“你把电话给她。”
“好嘞！贝贝，妈妈有话嘱咐你。”
杨贝贝看他笑的不怀好意，接过电话放在耳边，“妈妈，您说。”
“贝贝在家里要听哥哥的话，如果他说的不对，可以告诉妈妈。”
“哦。”
“那你们快吃饭吧，妈妈挂了。”
“妈妈再见。”
钟离迫不及待地问：“老妈跟你说什么了？”
“让我监督你按时上学。”
钟离心想，老妈这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互相间谍啊！
车子停在前院，钟离拉开车门刚要下车，脚下重心不稳容易差点儿从车上飞出去。
钟离忙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的鞋带被杨贝贝踩在脚下。
“哥哥，你怎么了？”杨贝贝天真无邪的看着他。
“你、你、你踩住我鞋带了！”
杨贝贝松开脚，“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你没事吧？”
虽然没有证据，钟离却不相信她是无辜的。这丫头一定是从大哥那儿听说了脐带的事情，现在徇私报复呢。
杨贝贝从另一侧下了车，走到餐桌前，坐下。
一盘刚做好的意面端上来。
杨贝贝闻了闻，浓浓的番茄酱汁味儿，扑面而来。
钟离进门闻到番茄味儿，坐的远远的，“牛排。”
“五哥，我突然不想吃意面了。”
钟离有种不祥的预感，“那、那你要吃什么？让厨师重新给你做。”
“我要跟你换。”
“可是我——”
“怎么，你嫌弃我？我还没吃呢！你要是吃了我的意面，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而且以后，任何事情都跟你站一边。”
杨贝贝把盘子推过去，胳膊搭在餐桌上，等钟离回答。
钟离盯着那坨红红的番茄，喉结动了动。
“大小姐，五少爷不吃番茄的，要不我让厨房重新做吧。”
“五哥是对番茄过敏吗？”
“医生说，五少爷只是吃不惯。”
“那我就放心了。”杨贝贝递上叉子，笑盈盈凑上去，“五哥，为表诚意，你就赏脸吃一口。这可是我们兄妹友谊的初见证，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钟离在家处处受制，连个打掩护的人都没有，他太需要一个同盟了。
一饭泯恩仇，钟离决定拼了！
他勇敢的拿起叉子，挑起几根沾着番茄汁的面条，塞进嘴里。
触电般的感觉，从舌尖传递到大脑。
钟离打了个冷战。
“好吃吗？”杨贝贝幸灾乐祸的问。
“这是革命友谊的饭，味道并不重要。”钟离捏着鼻子大口嚼起来。
管家走过来对杨贝贝说：“大小姐，大少爷说今天回不来了，让你把午餐带过去。”
“没问题！大哥平时都这么忙吗？”
“刚开学，事情比较多，过几天就好了。”
“五哥，你说——人呢？？”
“五少爷去卫生间了。”
“不是吧？五哥真的一点儿都不能吃番茄啊！”
管家：“额……”
——
[哥哥，午餐放你桌上了，记得吃哦！]
朔方收到杨贝贝短信的时候还在图书馆，他回来看到办公桌上的餐盒，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朔方坐下，打开盖子。
番茄意面。
007 火锅
“……感谢您选择XX国际航空公司航班，我们期待下次与您再会，祝您旅途愉快。”
飞机舱门打开后，身边的小弟叫醒郁风。
“少主，我们到了。”
郁风掀开盖在脸上的书，迷迷瞪瞪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机舱问：“人都下完了才叫我。”
“您忘了，咱们坐的包机。”
“那我再躺会儿。”
郁风翻了个身，趴在玻璃上往外看。
窗外，天已经擦黑，路灯纷纷亮起，远处星光点点。
“一会儿去哪儿？”郁风懒懒地问。
“您要是累了，就先去酒店休息。”
“我都睡一天了。还有别的吗？”
“要不，直接去找大小姐？”
“这种出场方式，也太没有surprise了。换一个！”
郁风的小弟一脸为难。
“算了，这种事情从来也指望不上你。”郁风从躺椅上坐起来，穿上鞋子，下了飞机。
一直等在飞机门口的机组人员，看到郁风出来，赶紧迎上来，站好最后一班岗。
“郁风少爷醒了，您小心台阶。”
“欢迎您下次乘坐XX航班！”
郁风走在最前面，对身边的跟班说：“每次都是这两句，也不换换新词儿，我都听腻了。”
“航空公司都这样，你要不爱听，下次我让他们闭嘴。”
郁风翻了个白眼，“真是简单粗暴。”
“对了，少主。咱们有几单生意，正好离这儿不远，要不过两天捎带给办了？”
郁风步子放缓，侧头问：“老爷子的意思？”
“临走的时候，提过一嘴。”
“不去！”郁风不耐烦地说，“我现在是国际友人，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不是影响我在小丫头心里的地位吗？我这次是真心实意来探望我们家小公主的，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儿。”
“明白。”
机场外，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等候多时。
郁风前脚一出来，车上立马跳下来两个人，又是鞠躬，又是开门，引得周围人频频回头。
郁风没脸见人的头一低，迅速上了车。
“你们这是干嘛？演电影呢？都给我低调点儿！这不是意大利，你们这样很容易暴露我的身份，引起官方注意的。我好不容易当回良民，让你们给我弄的跟偷渡似的。”
小跟班大喝一声，“都听见了吗？”
车上五个人异口同声，“听见了。”
郁风靠在座椅上，心累的捏捏鼻梁。
…
郁风的第一站，自然是去吃饭。
听说这里的人喜欢吃“火锅”，他选择入乡随俗，尝尝神秘的东方料理。
其实他是想看看，这里的菜是不是像漫画里那样会发光。
服务员看到进门的是两位颜值巨高的外国人，心花怒放走上前，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给我找个安静的包间。”
“您的中文真好。请跟我来！”
服务员把郁风带到豪华包间，落地窗正对着市区的摩天轮，夜景极好。
“还不错！”
“先生，这是菜单。”
“不用看了。你觉得什么好吃，就上什么。”郁风冲服务员挑了挑眉。
好帅！
服务员受到美颜暴击，几乎是扶着墙出去，并恪尽职守的照着店里最贵的菜上了一遍。
第一盘端上来的，自然是火锅佳配——毛肚。
小跟班在旁边咋呼道：“美女，这是什么，给我们介绍一下呗！”
“不用。”郁风急忙拦住，摆摆手让服务员出去，然后跟小跟班说，“在中国吃饭，不要问它是从动物的哪个部位来的，更别好奇去查。吃饭！”
跟班：“……”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万一人家给你上一盘屎——
算了，没听说哪个国家的人吃屎。
不过，倒是听说中国人会吃猪大肠…小跟班抹了一把脸，赶紧把脑子里奇怪的回忆删除。
“先生，您二位的菜齐了。有什么需要，您按桌上的呼叫铃。”
小跟班指着桌上一圈菜，“这里面没有肠子之类的吧？”
郁风刚吃进去的毛肚，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先生，您没事吧？”服务员忙倒了杯水送上，并解释说，“考虑到二位的情况，我们给您选择的菜，都是比较大众的。”
“哦，那没事了。谢谢啊！”
小跟班给郁风倒了杯啤酒，递上去，“少主，放心吃吧！”
“以后吃饭的时候，你给我闭嘴！”
…
吃完火锅，郁风坐着商务车满大街闲逛。
路过一家名叫“不夜城”的夜总会时，郁风让司机靠边停车。
“少主，您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地方了？”
郁风躺在椅子上，指着窗户外面，“看见那辆黑色的奔驰了吗？从我出机场就一直跟着。”
“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
“呵，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远来是客，况且人家也没亮底牌，你着什么急啊！”
“您觉得会是——”
“警察。”
“不会吧！我们的护照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可能一下飞机就被盯上？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要我露面，就是最大的身份牌。”郁风勾勾手，让小跟班开车门，“走，我们去打个招呼。”
“少主，就这么直接过去，不好吧？”
“他还能当街开枪不成？对了，这里什么级别才会配枪啊？”
小跟班还在认真思考的时候，郁风已经快走到夜总会大门，小跟班赶紧跟上。
两人前脚进去，那辆奔驰车上的人便跟了上去。
008 酒吧
不夜城中灯红酒绿，摇滚乐震耳欲聋，寻欢作乐的青年男女觥筹交错，举止亲昵。
沈凌云小心避开醉酒姑娘摇摇晃晃的性感身体，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趴在二楼的看台上寻找目标人物。
“先生，您的酒。”
服务员端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朗姆酒。
“我没点——”
沈凌云突然注意到，楼下吧台冲他招手的郁风，对方举杯示意，很明显的邀请动作。
沈凌云拿起酒杯，同样对着楼下的郁风抬了下手。他不太习惯这种酒的味道，很怪，不知道调了什么。据说这酒是海盗的最爱，郁风给他点这杯酒，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凌云来到一楼吧台，郁风还在那坐着，身边的小弟不知道去哪儿了。
“味道怎么样？”郁风坐在高脚椅上，侧身询问。
“不喜欢。”
郁风没想到他会回答的这么直白，于是告诉他说：“这酒初尝一口，很苦，但是你细细品味，就会发现它的清甜。就像我一样！”
沈凌云靠在吧台上的胳膊，不小心滑了一下，他赶紧换了个支撑更好的姿势，把酒杯放在吧台上。
“先生为什么请我喝酒？”
“这要问你啊！”郁风戳了戳杯子里浮起的冰球，“我从不请人喝酒，你是第一个。”
“荣幸之至。”沈凌云不知道郁风到底想说什么，只好跟着他云山雾绕的胡扯，“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话，郁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沈凌云读懂了郁风的表情，继续试探道：“我只是看着你眼熟，具体在哪里，我真没有印象了。”
“那我提醒你一下？”
“请说。”
郁风推开桌上的酒杯，整个人转向沈凌云，似笑非笑的吐出三个字，“金三角。”
沈凌云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背后已经开始冒汗。如果此时他有任何的闪躲，都会成为致命的把柄。
“您说的金三角，是指泰国吗？”
郁风收回视线，不再向对方施压。他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对酒保说：“给这位先生换一杯玛格丽特。”
“哦……不用了。”
“沈先生，有女朋友吗？”
沈凌云被对方叫出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其实，在郁风说出金三角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清楚，对手掌握了他的一切资料。
沈凌云坐下来，反而不像刚开始那般紧张。他伸手接过酒保递来的玛格丽特，在唇边涤荡开酸酸甜甜的果香。
“我没有女朋友。”
“那真是个悲伤的故事。”郁风有点儿幸灾乐祸，毕竟年轻帅气又多金的他，才刚满19岁。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过我吗？”
沈凌云始终想不明白，从机场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又没露面，这个小孩是怎么查到自己的。
三年前他才16岁，马蒂应该不会带着儿子去做生意，况且那场交易中并没有发现科洛家族介入。
“告诉你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不要再跟着你？”
郁风笑了，拍着沈凌云的肩膀说：“你今天都暴露了，回去肯定换人。与其下次再跟别人打交道，我们就把话敞开了说。我这次是来给你们增加GDP的，身边就跟了一个废物手下，还是我老爹硬塞给我的。至于你担心的东西，在意大利机场就全扒下来了。所以，你们不要紧张！”
“科洛家族很少在亚洲活动。”
“这不是更说明，我是来度假的吗？你们整天满世界的宣传自己的国家有多好，现在国际友人来了，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沈凌云虽然不相信这小子说的话，但还是被他一通歪理说的无言以对。
“那——你想去哪儿玩，我可以帮你推荐。”
郁风不假思索地说：“有美食、美酒、美女的地方。”
沈凌云翻了个大白眼，果然！
“那您慢慢玩，我先走了。”
郁风拖着长长的尾音，“不送。”
沈凌云走后，郁风的小跟班从吧台后面出来，“要不要跟踪一下？”
“用不着。你让家里人去我的保险柜，找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黑色的盒子，找到以后寄过来。”
“那我现在去打电话。”
郁风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
杨贝贝吃完晚饭，被大哥叫去书房，说要给她重新找个执事。
“我之前的执事呢？”
“妈妈说，他对中国文化不太了解，出门交流都成问题，不太适合继续胜任这份工作。”
朔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简历，“这些是洛克菲尔家族家臣的后代，他们刚从执事学院毕业不久，你选个看得顺眼的吧。”
“执事说话都那个调调，从学院里出来的更是统一出厂设置，大哥让老妈看着选吧。”
“那我先跟妈妈商量一下，给你留3个人备选。”
“ＯＫ！”
杨贝贝一出书房，就看见五哥靠在门外的墙上闭目养神。
“找我有事？”
钟离拉过杨贝贝一通数落：“贝啊，你是多想不开，给自己身边安排个移动摄像头。那家伙，２４小时不停歇跟大哥汇报，你还要不要隐私了？”
“不会的。我的执事，从来不跟老妈打小报告。”
“不打报告是因为你没什么可汇报的。”钟离小声嘀咕了一句。
钟离跟杨贝贝一个班，监督杨贝贝就等于监督自己。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好不容易找了个同盟，还是个猪队友。
钟离表示悲伤那么大！
“好了，五哥。等人来了，我尽量把他支远点儿，平时接送我们上学就行，不让他留校。”
钟离喜极而泣，“我就说，咱俩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杨贝贝心里直犯嘀咕，自己怎么有这么戏精的哥哥。听说六哥跟五哥是同卵双胞胎，那岂不是两个“戏精”？
但愿寺庙里的幽静，能培养出不一样的六哥吧。
009 执事
“少主，最新消息！夫人给大小姐找了个管家，今天到。”
“什么管家？”
“听说是从皇家执事学院毕业的，要不要我派人去查查？”
“老妈派来的人，肯定是查过身份的。不是家臣之后，就是亲戚关系。”郁风咬着手指关节，寻思了半天，“你刚才说他今天到？”
“下午6点，肯定落地。”
郁风从沙发上蹭的跳起，“那还磨蹭什么，去威尔中学！”
…
杨贝贝早上起床，一直打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
“五哥，你收拾好了吗？该出发了！”
钟离边穿衣服，边往楼下冲，“等我吃两口饭。”
杨贝贝看着他的鸡窝头，猜他肯定又赖床了。
“你手机都不设置闹钟的吗？怎么天天睡过头？”
“设了，睡了个回笼觉，晚了。”
“那你直接设置到7点半。”
“不行，第一遍闹钟我基本上都听不见。每天要设置三个时间，全部叫一遍我才能醒。”
钟离摆摆手，拒绝再讨论他的起床问题。他左手拿着勺子，右手举着三明治，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我好了，走吧。”
钟离拿上一块包好的蛋卷，边走边吃上了车。
车子依旧停在校门口，杨贝贝下车一转身，发现钟离早就不见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脑回路都很奇怪。他们害怕跟女生有非正常的接触，哪怕是一家人。
“五哥怎么不等我就跑了？”
杨贝贝拎着书包往校门口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她身边经过，直接开进校园。
杨贝贝看了一眼，并没在意。
直到身后传来女生的尖叫声。
“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吗？好帅！”
“我以为世界上最帅的混血是校长，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明明校长更帅好不好？这位的外国血统也太纯正了。”
……
郁风像个珍稀物种，被一众女生围观。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走向一位女生，询问道：“请问，高一八班怎么走？”
小女生眼冒星星，激动地说：“我可以带你去！”
“多谢。”
杨贝贝目送“一个王子和N个灰姑娘”远去，颇有清宫剧皇帝进后宫的架势。
那个男生口音带着一股意大利味道，难道她们不知道，意大利的男人都是有名的情场高手？
杨贝贝突然想起自己那位同样住在意大利的二哥，听妈妈说，当年她就是听了意大利男人的鬼话，才让洛克菲尔家族的血统里掺了风流多情的基因。
二哥的父亲是唯一一个不肯放弃抚养权的男人，导致二哥的名字一直没有正式写进洛克菲尔家族的族谱。
老妈探望二哥的次数，也远不及其他孩子，尤其在看到二哥的生活作风跟他父亲如出一辙之后，郁风的存在更像是一件耽误了的半成品。
“贝贝，一大清早你叹什么气啊？”
夏优优拍拍杨贝贝左边的肩膀，从右侧把脑袋伸出来。
“没什么，走神了。”
“走路都能走神？你这样太危险了，尤其是过马路的时候。”
“过马路？”
杨贝贝从不过马路。
两人一路说笑来到教室门口，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一点点不对。
“杨贝贝，有人找你。”
新班长崔颢提前守在门口，看到杨贝贝过来，赶紧跑过去告诉她。
“你位置上坐着一个外国人，我看他来者不善的样子，要不要告诉老师？”
杨贝贝扫了眼教室门口，女生一个个伸长洁白的脖子，没让她感到任何不善。
“我去看看。”
杨贝贝从班长身边走过，透过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侧脸，正在她的座位上翻阅刚发的新书。
“你找我？”
郁风抬眼看到杨贝贝那张跟母亲如出一辙的脸，感到无比亲切。他差一点儿就抱着杨贝贝说，二哥来看你了！
郁风收回乱飞的思绪，起身行礼，“贝贝小姐，我是夫人为你找的新执事。”
“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妈妈还没跟我说呢！”杨贝贝盯着眼前的大高个，仰着脖子问，“你的资料带了吗？”
“资料？”
“就是个人简历。没带也没关系，下次发邮件给我吧！”
“…好。”
郁风摸摸额头，该死的维奇居然没给我准备简历，害我差点穿帮！
“平时你不用跟着我，除了接送之外，你也不必留校。有需要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杨贝贝边说边往外走，郁风跟在后面听着，眼神一直打量这个妹妹。
妹妹这种生物，实在是太可爱了！
郁风从小在一群男人堆里长大，除了家里的女佣，他几乎没见过女生。
上学去的男子中学，连老师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
“要上课了，你去哪？”
钟离刚到门口，就看见杨贝贝带着一个男人往外走，顿时警惕起来。
郁风看钟离的眼神，也很不友善。他的第一反应，直接把这个敢跟妹妹搭话的男人，踢到追求者里了。
“小子，我妹…们去哪，还要向你汇报？”
钟离把杨贝贝往身后一拉，挡在前面说：“哪来的？看你就不像学生，跑到高中来泡妞啊！”
“你最好把这句话收回，否则－－”
“怎样？”
杨贝贝戳了戳挡在前面的五哥，“这是我的新执事，你们慢慢聊，我回教室了。”
“执事？”钟离不信，他把郁风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现在的执事，看起来都这么不正经吗？”
钟离警告郁风，“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打主人的主意。执事先生！”
郁风一脸不屑，抱着胳膊反问：“你是哪位？”
“我是你主人的哥哥。”
“你是老五？”
“啧，懂不懂规矩，是五少爷！”
郁风在心底哼了一声，没想到老五跟贝贝在一个班！
说起来，他俩还是双胞胎…是三胞胎。
敢情兄弟们都回家了，就他一个人闷在意大利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说老爹故意不告诉他，怕他留在这边不回去继承家业？
有时候，郁风是真心疼自己老爹。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一碰到老妈就变二傻子，话都说不利索。
年纪轻轻就当了单亲奶爸，整天带着儿子独居，连找个女人都得等儿子睡着。
唉！我果然更像老妈。
010 茶点
“先生，请问您找谁？”
年轻的女教师抱着课本站在门口。
“我家小公主在里面上课，我作为执事自然形影不离。”
“这里是教室，请您去休息室等。”
“那怎么行？执事的活动范围，不应超出目力所及之处。”
上课铃已经响了，女教师懒得跟他废话，“那随你吧！”
郁风突然凑上去，盯着女教师的脸看了三秒，深吸一口气。
“这位小姐，你的味道很特别。”
“……”女教师推开郁风，“流氓！”
小跟班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郁风在调戏女老师，笑嘻嘻的凑上去献殷勤。
“少主，你喜欢这一款的？要不要帮您安排一下？”
郁风一巴掌呼到小跟班头上，“胡说八道什么。去给我查查，看这女的什么来头！”
“您会不会太敏感了？咱们昨天才到，他们今天就安排一个新老师，肯定学生反应最大。”小跟班朝教室看去，师生关系融洽，“您看，这明显就是他们的老师。”
“但愿是我想多了。”郁风从领口取下墨镜，带上，“走吧，去买点儿好吃的，等小公主下课。”
“对了，那个真执事怎么办？”
郁风一把勾住小跟班脖子，把人带进怀里，压低声音说：“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从现在开始，别让这个人出现。”
小跟班恍然大悟，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明白了！”
郁风抬腿就是一脚，“你明白什么了？”
“就是…别让他再出现嘛！”小跟班又做了绞杀的手势。
郁风被这个蠢货气死，一字一句道：“我让你找个地方把他安顿起来，在我跟贝贝相认之前，不要让他出现。你把他弄死了，这个空缺以后你来补吗？”
“哦…明白。”
“昨天让你找的东西，找着了吗？”郁风解开西装扣子，坐进车里，顺手把上衣扔在后面的座位上。
“已经寄出，明天能到。”小跟班系好安全带，忍不住问，“咱们走的时候，应该没落下什么，您怎么刚到就要寄东西？”
“我也是临时想起来，要不是碰上了老熟人，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总之先搁在身边，保不齐哪天就能用上！”
小跟班发动车子，“咱们现在去哪？”
“找找有什么美食街，咖啡厅之类的。女孩子都喜欢蛋糕和奶茶，多买几份，好让小公主挑，剩下的还能做人情。”
“您打算借这个身份玩多久？”
“这个执事是老妈选的，之前肯定跟朔方打过招呼。估计隐瞒不了多久！”
“唉。”
“叹什么气？”
“我说您直接以兄长的身份出现，开着加长林肯去接大小姐放学，多有面子。干嘛非得伪装成管家啊？”
“你懂什么！我跟贝贝从没见过，突然站在她面前说，我是你二哥。万一吓到她怎么办？”
“您这样才会吓到她呢！”
郁风眼睛一扫，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门脸很大的咖啡厅，“停车。”
“您又看见什么了？”
“Ckaitou coffee.”
小跟班左顾右盼，没发现可以掉头的地方，“我去前面掉个头。”
“快点儿，一会儿学校该下课了。”郁风在手机上找到杨贝贝的电话，给她发了条消息。
［这是我电话。］
正在上课的杨贝贝收到短信，一脸懵逼。
［你是谁？］
郁风问小跟班：“那个执事叫什么？”
“好像叫Michelle·Green！”
“确定吗？”
“嗯，确定。”
郁风这边还没发出去，杨贝贝又回短信了。
［你是Michelle？你中文不错，有中文名吗？］
郁风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
［封虞。］
杨贝贝收到回复后，盯着这俩字看了半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她读了两遍之后－－
丰腴？
为什么最近碰到的人名不是“钱多”就是“丰腴”？比起父亲那一代“建华”的美好祝愿，这一代人的希冀到底是什么？
…
车子停在咖啡厅门口的空地上，郁风潇洒的下了车。
“欢迎光临。”
郁风勾勾手，小跟班凑上前。
“我怎么觉得，这里看着眼熟？”
小跟班也觉得画风熟悉，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可能是连锁店吧。”
小跟班找了个服务员询问：“你们这的老板是谁？我的意思是，这个牌子的老板。”
年轻的服务员没遇到过这种客人，印象中老总的名字好像叫“达尼安娜”，于是把这四个字告诉了他们。
“原来是她。”郁风轻笑一声，走到点餐台前打包了几份蛋糕咖啡。
…
小跟班拎着点心盒跟在后面，“安娜小姐还真把店开到亚洲来了，我还以为她跟您吹牛呢。”
“她父亲不想让她接触地下生意，一直把她往明面上推。可惜这丫头不理解他爸的良苦用心，整天跟我混在一起。这次走，你没告诉她我去哪儿了吧？”
“您心血来潮，说走就走，连老爷都是飞机快起飞了才知道，安娜小姐更不会知道了。”
“让家里的人都把嘴巴闭紧，我可不想哪天走在路上，安娜突然站在我面前。”
郁风喝了一口现磨的咖啡，满意地点着头，“还是这个味儿。”
…
郁风回到学校，下课铃刚响。
杨贝贝出门没见着她的执事，正要打电话询问，郁风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教室这边走来。
“小公主，下课了。我给你买的茶点，尝尝好不好吃。”
郁风看了看周围，也没什么宽敞的地方，“要不去你哥办公室吃？”
杨贝贝看他手里拎了七八个袋子，“你买的太多了。有没有拿铁和黑森林？”
郁风把左手抬起来，“第三个。”
“一会儿你把这个送大哥办公室。”杨贝贝从郁风手上拿走三个袋子，“其他的，你自己处理吧。”
“哦。”
郁风目送杨贝贝进教室，从窗户看到她把一袋给了老五，一袋给了旁边的女生。
郁风突然感到失落，小公主居然连朔方的口味都记得。
明明他也是哥哥啊！
011 暴露
“怎么了？少主。这咋还剩下三袋？”小跟班见郁风心情不好，赶紧接过他手里的茶点。
“突然不想当执事了。”
“为啥呢？”
早上起床，少主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化身骑士默默守护在自家小公主身边，然后给她一个意外惊喜。
怎么才送了一趟奶茶，就突然自闭了？
“贝贝记得朔方的口味，记得给老五带一份，甚至连她旁边的女生都没忘记。可我呢，她现在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那怪谁？还不是您自己作的。”
郁风抬眼，“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挺好的。按照您希望的那样，大小姐自己挑了一份，剩下的送人情，连您这位执事先生都没落下。”
郁风脑子一活，抓住小跟班的衣服问：“你是说，贝贝给老五的奶茶，是送人情？”
“不然呢？”小跟班拼命点头，“连您这位执事都有，可见不是什么特别的馈赠。”
郁风还是觉得不对，“可她确实询问了朔方的口味。”
小跟班灵机一动，迅速找补，“我听说，中国有句古话，叫长兄为父。大小姐骨子里也算半个中国人，他对朔方少爷的感情不一样，也可以理解的吧？”
“长兄为父，这倒是头一次听说。我只知道长子继承制，家里的什么都是他的。”郁风更郁闷了，“财产是长子的，那不能妹妹也是他的呀！二兄还是‘二父‘呢！”
“……您不能这么论。在中国，这排二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比如，二奶啊，二货啊，二球啊……您这‘二父’虽说没见过，但听着跟继父差不多。人家‘为父’您‘继父’，这地位明显低一头啊！”
郁风本来中文就不好，再被小跟班一通绕口令似的说，直接蒙圈了。
“黑森林，送去校长办公室，报贝贝的名字。我就不去了！”
郁风把东西扔给小跟班，一个人回车里坐着了。
幸运的是小跟班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朔方不在，他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赶紧溜了。
回到车里，小跟班问闭目养神的郁风，“要不我先送您回酒店？您这时差还没倒过来，早上又起个大早。”
郁风躺在座椅上没吭声，这等于是默认了。
小跟班把郁风放到酒店，又赶紧开车去机场拦截真执事。
因为信息传递有误，小跟班并不知道蜜拉贝尔安排了三个人过来，所以双方狭路相逢的时候，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小跟班看着刚下飞机的三位执事，他们穿着一丝不苟，长得还有点木讷。
“你们是夫人派来的执事……们？”小跟班抱着接机牌问。
三位执事互相交换眼神，其中一位执事问：“您是？”
“我是专程来接三位的。你看我，消息都没听清楚，还以为夫人只送了一位过来。”
另一位执事不解道：“不是说，抵达之后，寻找大小姐，也是考核项目之一？”
“临时有变。咱们上车慢慢聊！”
小跟班好不容易把三个人糊弄上车，如芒刺在背一般，被他们轮番盘问了一路。
…
小跟班把三个人带到郁风下榻的酒店，安排三人住下，赶紧跑去找郁风商量对策。
郁风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烦地去开门。
“又干嘛？”
“少主，不好了！来了三个！”
郁风揉了揉眼，“什么三个？”
“夫人给大小姐派了三个管家，我快顶不住了！要不再找几个兄弟过来？”
“贝贝一个姑娘家，用得着这么多人照顾？老妈也太乱来了！他们人呢？”
“我让他们先在酒店住下，但恐怕瞒不了多久。万一他们打电话给夫人，事情可就穿帮了。”
“慌什么，让我想想。”郁风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按在额头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此时，小跟班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接起电话，只听到一句，“老大，人不见了。”
小跟班心里一慌，“哪个不见了？”
“都不见了。”
小跟班看向郁风，短暂的视线交流后，他忙问负责盯梢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说，他发现第一个人不在房间后，赶紧去了剩下两个人的房间，这才知道人都不见了。
他正在查看监控，初步判断，三个人是各自离开，应该没有串通。
郁风靠在酒柜上，突然大笑起来，“你以为，洛克菲尔家族的执事，仅仅只是负责鸡毛蒜皮的管家？如果没有准确的判断，又怎么能确保主人的安全。我想，他们从遇到你开始，就识破你的诡计了。”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上车？”
郁风开了瓶红酒，庆祝自己游戏结束，“顺风车。”
…
朔方看到桌上的蛋糕，给杨贝贝去了电话。
“是我让新执事送到你办公室的，里面是大哥喜欢的拿铁。”
“新执事？”朔方记得那边通知的落地时间，是下午。
朔方坐下来，打开学校的监控视频，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早上就来过学校。
杨贝贝听电话里突然没动静了，问道“怎么了，大哥？”
朔方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我在想，有人要来家里做客了。”
012 暖流
“跟谁打电话，笑这么开心？”钟离隔着两张桌子凑过来，想抢杨贝贝手里的手机，但是被她躲开了。
“我让执事送蛋糕，大哥看到给我回了电话，说他收到了。”
“还有呢？”
“没了。”
“就这一句话，聊半天？还笑成这样？”
“大哥说，家里要来客人。五哥知道是谁吗？”
“不会就是你那新执事吧？我怎么看他一点儿不像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老妈身边那个执事，你经常见，看看人家那办事效率和表情管理。”
“他都在妈妈身边20多年了，你拿他跟刚毕业的学生比？五哥你也太苛刻了。”
杨贝贝突然想起大哥刚才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知道新执事来的事情。
“我想应该不是新执事，说不定是哪个兄弟呢？”
“不可能！”钟离摇头，“这种事，大哥肯定第一个告诉我。”
叮！
朔方发来一条消息。
［放学后，来办公室找我。］
杨贝贝把手机屏幕怼着钟离说：“放学你自己回家吧，不用等我。”
“你现在有专车司机，也用不着我等。大哥找你干嘛？”钟离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怎么不叫我？”
“要不你一起去？”
“算了，肯定是因为你那执事的事，搞不好还要跟老妈通话，我还是躲远点儿吧。”
“你干嘛老是躲着妈妈？”
“我是男人！哪像你们女孩子，都是妈妈的小棉袄。母爱的浇灌太多，我会堕落的。”
“什么歪理？儿子还是妈妈的防弹衣呢！”
“我这防弹衣还没长大，咱家现在就一件能用的，就是大哥。要是二哥能回来帮忙，大哥也能清闲些。可惜他那个父亲－－”
杨贝贝很少听哥哥们的故事，要不是上次老妈喝多了突然怀旧，搬出一箱子照片和出生证明，杨贝贝连自己几个兄弟都不知道。
“你知道二哥的事儿？他家到底是干嘛的呀？”
钟离四下张望，偷摸告诉杨贝贝，“意大利哪个势力最嚣张？”
“势力……你该不是说……”
“不要怀疑，就是你想的那个。”
杨贝贝不可思议地嘴角抽搐，“这世界太玄幻了！老妈到底是怎么搞定二哥他爸的？”
“这话说的，那必须是他死皮赖脸追咱妈，才有了这颗爱情的结晶。”
“那咱爸呢？”
钟离咂咂嘴，直起身子保持距离，“就知道你要往这引，我不知道。”
叮铃铃～
上课铃响了。
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因为上节课老师请假，所以这位老师是第一次来上课，大家都相当期待这位老师长什么样子。
铃声落了半天，地理老师姗姗来迟。
二十出头，年轻漂亮，瘦长的大高个，穿着一身蓝色的连衣裙，很有文艺气息。
“同学们好，我叫田心，是你们的地理老师。”说完，田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徒手画了个圆。
果然每个老师都身怀绝技！
老师第一堂课的主要任务，基本上都是展示才艺。
杨贝贝翻开课本，根据老师画的箭头，猜她接下来可能会讲洋流。
区时、洋流和气候，是地理老师的三大法宝。听起来神乎其技，又颇有难度，是吸引学生的秘密武器。
田老师画完洋流图，顺便推了推眼镜。根据她镜片反光的效果来看，她带的是一副平光镜，也就是说，这位老师并不近视。
不近视戴眼镜，自然是为了好看。可是这身裙子太淑女，搭配这么一副大框眼镜，实在有点画蛇添足。
杨贝贝无心听课，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个小纸团正中杨贝贝脑袋。
杨贝贝伸手接住纸团，展开。
［晚上要是吃大餐，记得叫上我。］
杨贝贝看了五哥一眼，比画了个OK的手势。
“这位同学，可以请你画一下北半球的洋流方向吗？”
杨贝贝的预感告诉她，抬头一定会直视老师的眼睛。每次被五哥的纸条砸中，都没好事。
“没问题，初中知识而已。”
杨贝贝起身走上讲台，三下五除二补齐老师留下的空白，特别在摩尔曼斯克港的位置标注了一颗星，把大西洋暖流画成了围绕它的心形。
讲台下看懂的学生，发出不合时宜的“吼”。
杨贝贝放下粉笔，双手背在身后，“7小时的时差，要比暖流还贴心。”
田心：“……”
杨贝贝还没回到座位，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下意识看向五哥，钟离示意她看手机。
［你在讲台上打什么哑谜？］
[地理不好的人，是无法理解知识海洋中的浪漫的。］
…
下课后，夏优优收拾好书包，站在杨贝贝桌子旁边，“贝贝，谢谢你今天请我吃蛋糕。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
钟离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贝，我走啦！记得打电话。”
“嗯。”
夏优优笑嘻嘻的问：“你跟钟离同学，是怎么回事啊？”
“很难相信吧！他是我哥。”
“亲哥？”
“一个妈生的那种。”
夏优优：“……”
当当当。
听到敲门声，杨贝贝和夏优优一起看向教室门口。
夏优优：“校长？”
杨贝贝对夏优优说：“我先走了。”
眼看着杨贝贝拉着校长的胳膊一起离开，夏优优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两人来到停车场，朔方为杨贝贝拉开车门，系好安全带。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
“去吃饭。你有特别想吃的吗？”
杨贝贝忽然想起五哥的交代，赶紧说：“我给五哥打电话，兴许还没走远。”
“别叫他，就咱俩去。”
杨贝贝不太明白大哥的意思，“为什么呀？”
“妈妈说，放学后让我带你出去转转，一个小时后再回家。至于原因，稍后再解释！”
“既然是老妈的意思，那就听大哥安排吧。”
“我们去吃烤鸭，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
兄妹俩一拍即合，车子开出停车场，直奔市区。
013 烤鸭
“现在几点了？”郁风躺在沙发椅上，品着美酒看晚霞。
小跟班端着果盘进来，看了眼时间，“快七点了。”
郁风愣了一下，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贝贝放学你去接了吗？”
“……我一直在找那三个执事，没顾上。”
郁风赶紧给杨贝贝打电话，她的手机关机。
郁风捏着鼻梁，一手指着小跟班，“给贝贝家里打电话，问她到家了没有。”
小跟班手心冒汗，拨通电话。
电话响过两声被接起，听声音是个年长的男性。
“请问贝贝小姐在家吗？”
对面回答：“大小姐不在家，请问您是哪位？等大小姐回来，我向她转达。”
“那五少爷回家了吗？”
“少爷早就回来了，您要找他吗？”
“那请五少爷接一下电话。”
小跟班捂着话筒，对郁风说：“钟离少爷在家，大小姐没回去。”
“他俩不是一起的吗？怎么还能分开走呢？”
“兴许是知道大小姐有了新执事，所以自己先走了。”
郁风:“……”
电话那边传来钟离的声音，“谁找我？”
郁风抢过手机，单刀直入的问：“你没跟贝贝一起放学吗？”
“我还以为谁找我？这不是执事先生吗？我走的时候，可没看到你的车。开小差居然忘了接大小姐，我看你这执事也当不了几天了。”
钟离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怼这位新来的执事，当然不会告诉他贝贝跟大哥出去吃饭的事情。
“我再问一遍，贝贝真的不在家吗？”
“不在。你不是已经问过管家了吗？要不我报警吧！”
小跟班战战兢兢地看着郁风，“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报警吗？”
“先找人确认一下，看贝贝是不是在家。我听老五的反应一点都不着急，说不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郁风心里有点慌，虽说老五跟贝贝是兄妹，但这么多年不见，老五没心没肺的不在意，也说得过去。
如果因为他的疏忽，把妹妹弄丢了，郁风得后悔一辈子。
－
朔方带杨贝贝去了一家招牌烤鸭店，还是提前预定才有的位置。
车子在店门口一停下，门口的接待人员立马上前，为杨贝贝打开车门。
“好大一家店。”
“这家店生意特别好，我提前两天订的位置。”
朔方把胳膊给贝贝，让她挽着自己一起进店。
门厅的服务生前来引路，按照预约号牌，把两位带去包间。
一路上都弥漫着烤鸭的香气，让人直想流口水。
包间在三层，正对着市中心中央街区，可以看到广场公园。
前菜陆续上桌，杨贝贝拿起筷子，品尝了一口。
“这是萝卜？”
朔方点点头。
旁边倒茶水的服务生，将一杯大麦茶递过来，放在杨贝贝左手边。
杨贝贝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大哥说，要给我选执事。他们什么时候到？”
“今天。”
杨贝贝哦了一声，“我可以看看他们的资料吗？”
郁风放下筷子，“我发给你。”
杨贝贝一边看资料，一边品着茶，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有一位执事的照片，对不上早上买茶点的那位。
杨贝贝咬着嘴唇，左思右想，直到送烤鸭的服务员进门。
“您二位的烤鸭好了。”
进门表演烤鸭切片的厨师非常年轻，手法精湛利落，金灿灿的鸭片整齐的码在盘中。
杨贝贝夹起一片放入口中，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师傅是在哪里学的手艺？”杨贝贝问。
“XX烹饪技术学校。”
杨贝贝笑着说：“可我看您这收刀的手法，倒是很像法蓝带的刀功。”
师傅有条不紊地完成最后的工序，放下手里的刀具，弯腰行礼道：“大小姐，我是威廉·琼斯，您的备选执事。”
杨贝贝看了眼自己的大哥，说道：“楼下替我开门以及刚才倒茶的两位，也一起进来吧。”
包间门被推开，两位执事先后进门，分别向杨贝贝行礼并介绍自己。
他们一位叫大卫·史密斯，一位叫约翰·布朗。
朔方抿嘴，这个妹妹比他想象中的厉害。
难怪妈妈说，贝贝跟她很像。
朔方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贝贝端着茶杯，轻轻在手中转动。
“开车那位先生，向我伸手，这在东方礼仪中是很少见的。倒茶那位就更明显了，他把茶杯放在我的左手边，这是商务习惯，不是餐桌礼仪。”
朔方让三位执事先下去休息，等人走了才问贝贝，“喜欢哪一个？”
“早上那个。”
“早上？”朔方后知后觉，差点儿忘了那位冒牌执事，“如果他愿意，我是没有意见的。”
“他果然不是大哥派来的。虽然我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这也……”
杨贝贝掏出手机，开机，一下弹出十几条未接来电提示。
“我下课以后，忘了开机，郁风哥哥估计要急坏了。”
朔方明知故问：“郁风？”
“二哥的意大利口音，还有他身边的小跟班。如果不是正好赶上遴选执事，我可能早就想到了。所以，妈妈是把所有的兄弟，都叫回来了吗？”
“是的。除了我跟郁风，所有人都会就读威尔中学。”
“太乱来了。那妈妈的男朋友呢？大哥知道是谁吗？”
“听说是一位考古学家，他在国际展会上送了妈妈一支骨笛。”
杨贝贝忽然想起上个月，家里书柜上多出来的那支笛子，还被她磕坏一个角，原来是妈妈的定情信物。
…
又一通电话打进来，杨贝贝按下接听键。
“二哥。”
“贝贝，你跑哪儿了？怎么手机也不开机，快急死我了！”
“二哥假装执事，不是也没提前告诉我嘛？”
“……”郁风才反应过来，一着急居然把假身份的事给忘了，“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郁风身边的小跟班，指着电子地图，“找到了，在万福隆烤鸭店。”
郁风在十字路口一打方向盘，直奔烤鸭店而去。
杨贝贝笑着说：“那我跟大哥等你过来吃饭。”
“等会儿，你说还有谁在？”
杨贝贝看着大哥，重复道：“朔方哥哥。”
朔方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插话说：“贝贝，你这么说，郁风可能就不来了。”
“为什么？”
“你问他。”
郁风：“……”
014 回家
郁风同手同脚的上了车，小跟班在他的授意下，车子开的快要起飞。
“少主，冷静！”
“不能冷静！从上学开始，他就一直跟我过不去。我说往东，他就非要往西。这次，我是看在贝贝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可他呢？你看他今天晚上干的是人事？”
小跟班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尽量缓和气氛，“那也不能说，朔方少爷是故意的。大小姐不是跟您解释过了，是她下课忘记开机，才没接上您的电话。”
“我早上去过学校，他一查就知道。他把贝贝带出去吃饭，连老五都没告诉，可见他用心险恶。”
“这咋还用心险恶了？”
“他就是要让我着急！”
“那您现在过去，是想干嘛？还让我通知附近的人。您不是说这次是国际友人的身份，来给人家增加GDP的吗？您一冲动不要紧，大不了咱们就被遣返呗！”
“遣返”两个字精准的戳到郁风的软肋，“我…没想干嘛，就是让你们在外面，保护一下现场。”
小跟班趁少主不注意，撇了撇嘴。车子在烤鸭店门口一个漂移，正好横在大门口。
郁风开门下车，小跟班紧跟其后。
“10分钟清场。”
大堂经理听说门外冲进来俩人，气势汹汹，赶紧上前阻拦询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今晚这里我包了，所有闲杂人等，一律到外面去。”郁风按下电梯键，最后说道，“你只有十分钟。”
郁风上了电梯，大堂经理想跟上，被小跟班拦下来。
叮！
电梯停在三层。
郁风按照杨贝贝告诉他的地址，顺利找到包厢的位置。
三楼服务员接到楼下通知时，郁风已经站在门口。
服务员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并朝郁风大喊：“先生，您不能--”
“哼。”
郁风瞥了那人一眼，推门走进去。
嗖！
一根筷子正中郁风胸口，在他的白衬衣上留下一个红点。
郁风盯着那根筷子落地，还在地板上跳了两下才滚开。他缓缓抬起头，看见对面桌子上，一左一右坐着朔方和杨贝贝。
杨贝贝挥挥手，笑着打招呼：“嗨，二哥！”
“你输了。”朔方说。
郁风拉过椅子，坐下。
“你又偷袭我？”
“愿赌服输。如果我用的不是筷子，你已经挂了。”
朔方倒了一杯茶，放在转盘上，送到郁风面前。
杨贝贝完全状况外，“这是几个意思？”
郁风只顾着喝茶，没应声。
朔方告诉杨贝贝，“以前，我跟郁风在一起读过军校，他每次都输给我。”
“哪有每次？夏令营那次，不是我赢了吗？”
“哦，对，唯一的一次胜利，还是夏令营。”
郁风一口茶水喷出来，“噗嗤！”
杨贝贝一脸羡慕：“你们居然一起读过书，什么时候的事情？”
“高中那会儿。”
朔方见郁风杯子里的茶喝完了，连茶壶一起递给他。
“就是因为我跟他闹得太欢了，妈妈才把我们分开的。后来出生的兄弟不在一起生活，我觉得都是因为这个。”
杨贝贝震惊道：“原来是因为你们，大家才分散到全世界的！”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郁风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接话道，“老妈当时年轻，哪有精力照顾我们。分开照顾，不光是因为我跟他打架。”
朔方淡淡地反驳道：“要是没有那件事，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毕业。”
杨贝贝敏锐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大哥，什么事啊？”
郁风赶紧打断朔方的话头，“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嘛？”
杨贝贝跟朔方撒娇，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二哥凶我。”
郁风没见过小姑娘撒娇，有点不知所措，还以为真的是因为他嗓门太大，吓着贝贝，语无伦次的使劲儿道歉。
“二哥没凶你，是有些事情少儿不宜，你还小，不要听这些有的没的，会影响你幼小的心灵。”
杨贝贝大眼睛一转，“是不是二哥恋爱，被抓了？”
“我读的是男校！”
“哦，男校…男校谈恋爱才严重呢！”
郁风纯洁的好思想一下子被带歪到沟里，头顶飞过一排乌鸦，留下点点点点。
朔方像个老爷爷似的，坐在一边喝茶看热闹，“其实没那么严重，就是郁风半夜偷跑出去见网友，被学校抓了个正着。”
“网友？Facebook还是YouTobe？男生还是女生？”
朔方已经绷不住了，挑了挑眉，“你猜。”
杨贝贝把能想到的答案都说了一遍，结果一个也不对。
朔方放下杯子，“我来揭秘吧！网友是他下铺，俩人一起翻墙出去见面，被小酒馆相亲的教官抓了个正着。”
杨贝贝：“…………”
郁风低着头，简直没脸见人。他挪开屁股下面的椅子，转身要走，杨贝贝赶紧拉住他。
“二哥，回家住吧！大哥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
郁风回头看着不苟言笑的朔方，心情有很多点复杂。
“早上看到你来学校，我就给马蒂叔叔去了个电话，知道你来了中国，我已经让管家把房间收拾出来了。”
杨贝贝脑袋一歪，示意二哥别走，然后又看向桌上的烤鸭。
“那就看在小公主的面子上，吃了饭再走。”
郁风别别扭扭的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烤鸭。除了有些凉，味道简直棒极了！
“这个好吃耶！”郁风一连吃了好几口。
杨贝贝用薄饼卷了一份烤鸭，给郁风，“再尝尝这个。”
郁风一口全塞进嘴巴，不停地点头，“这个吃起来更软，层次更多！”
“我再给你卷一个。”
“谢谢小公主！”郁风加了一个鸭腿给贝贝，“你吃这个。”
－
烤鸭店一层大厅。
小跟班坐在餐桌前，由大堂经理亲自服务。
“先生，还合您的口味吗？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说。”
“暂时没有了，这个鸭子味道很棒！我以后肯定常来。”
“欢迎欢迎，您随时过来，我们都会为您预留位置的。”
大堂经理看了眼天花板，小心翼翼地问：“楼上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放心，出了任何问题，由你们老板担着。说实在的，换一家新店不好吗？”
“是是是。其实不换，也可以……”
015 礼仪
郁风顺利入住半山别墅，自封为“执事总管”。他用一个晚上的时间，让贝贝干巴无聊的校园生活，恢复到贵族学院的水准。
第二天清晨，杨贝贝准时从床上醒来。
穿衣、洗漱、下楼。
“大小姐。”三位执事站在餐桌前，异口同声行礼问好。
“起来了，快吃饭吧。”郁风坐在餐桌前，一手刀一手叉的对杨贝贝说。
“这是什么情况？”杨贝贝看着餐桌上熟悉的早餐，那是以前跟妈妈住在一起时，才有的用餐规格。
“威廉手艺不错，以后就不用跟着朔方吃油条配咸菜了。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早就习惯这种饮食了，你怎么可能吃得惯？”
郁风示意威廉给杨贝贝上菜，他手法娴熟，让贝贝想起妈妈身边那位执事。
郁风继续说：“以后，威廉负责你的饮食；米歇尔负责接送；约翰负责你的功课。这样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二哥是要把他们都留用？”
“昨晚我对你的执事进行了测试，发现实在难以取舍，干脆都留下来吧。”
“这也太乱来了。”
“一点都不乱。我刚上学时候，身后要跟十几个保镖呢！”
杨贝贝嘴角一抽，“二哥还真是被溺爱呢。”
…
吃完早饭，杨贝贝来到庭院，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
“二哥…这也是你安排的？”
郁风邀功一般凑上来，抱着杨贝贝的书包说：“听说你第一天开学，坐着一辆SUV就去了。心里一定很失落吧？放心，从今天起，这辆车是你的标配。”
钟离坐在车里催促道：“你俩好了没，再不走要迟到了。”
杨贝贝看到每天都在迟到边缘疯狂试探的五哥，居然第一个上车，不敢相信的冲到车门前，“我说吃饭怎么没看见你，今天起这么早的吗？”
“有新车坐，我肯定要选个好位置。今天我占了位，以后这个位置都是我的，你们都不许跟我抢。”
杨贝贝吹了一下眼前的发丝，跟着上了车，“真幼稚！”
钟离招呼米歇尔开车，车门缓缓关上。
…
威尔中学门口，加长林肯一停下，立刻吸引目光无数。
每个学生都身长了脖子张望，想看看车上坐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米歇尔快步跑下车，打开车门，伸出带着黑色手套修长的手，“大小姐，到了。”
杨贝贝朝钟离使了个眼色，扶着新执事的胳膊，非常淑女的走下车。
由于外面动静太大，完全超出钟离的心理预期，他躲在车里半天没出来。
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贵族学院，那就是稀松平常。如今钟离已经习惯了骑着自行车冲进学校的生活，反而不适应这种“热闹高调”的场合。
杨贝贝旁若无人走在前面，米歇尔拎着书包紧随其后。
在一众学生复杂的目光中，杨贝贝从校门口一直走到教室。
米歇尔动作干净利落，坐垫、桌布、靠背，全部换上，连课本和文具都按照杨贝贝的书写习惯，一一摆放整齐。
“我在门口，您随时叫我。”米歇尔退下之后，目瞪口呆的同学纷纷回魂，一下子把杨贝贝围了个密不透风。
“贝贝，那个人是干嘛的？”
“这都看不出来！大小姐的贴身管家呗！”
“他长得好帅！是外国人吗？中文说的真好。”
……
杨贝贝不胜其烦，保持微笑，直到上课铃响，他们才飞速散去。
程楠捧着教案路过米歇尔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后退一步跟米歇尔平视，“您找谁？”
米歇尔绅士有礼，向程楠简明扼要的介绍自己：“程老师，我是杨贝贝的执事，您不用在意我。”
米歇尔掏出一张名帖，递了过去，“郁风少爷，希望能与您共进晚餐。”
看到程楠眼中的迷惑，米歇尔解释道：“郁风少爷是杨贝贝的兄长。”
“我知道了。”
程楠接下名帖，他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只觉得这一幕充满违和。
程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匆匆走进教室，一眼看向杨贝贝，以及她桌上那块非常显眼的桌布。
起立！
老师好－－
程楠按了按手，让大家坐下。
“我们今天来讲第二课，table manners。由于中西方文化差异，餐桌礼仪是有巨大差异的。比如说，西方人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大声说话，很亲密的朋友之间也会选择AA，不会穿着休闲服去用餐，等等。”
夏优优低声问杨贝贝：“是这样吗？”
“对我来说，差不多，但这种礼仪不会普及所有人。”
程楠把椅子搬到讲桌旁边，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我们坐下的时候，领位者会帮你把椅子拉开。当椅子碰到你的腿弯后－－”
程楠感觉到身后的椅子挪了过来，他腿一打弯坐下来，椅子非常完美的让他跟桌子保持舒适的距离。
杨贝贝笑着对老师说：“如果您刚才是从左侧入座，就更加完美了。”
程楠急忙站起来，跟同学们纠正，“刚才我跟贝贝同学的示范是错误的，因为根据lady first原则，我们的位置应该互换。”
“那如果贝贝是一位男士，这样的礼仪就没有问题了吧？”
程楠没看到是哪个女生提的怪问题，虽然从原则上是没有问题，但两位男士一起用餐，是不会帮其中一位拉椅子的。
“老师，您怎么不回答？”
程楠咳嗽一声，“现实中，是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调皮的男生叽叽喳喳的说：“男服务员会帮你拉椅子，但需要支付他5％的tip！”
“椅子我可以自己拉，他能给我便宜5％吗？”另一个男生问。
在女生的白眼中，老师平息了男生的恶作剧提问。
程楠拍拍手，站回讲台，“BOYS！在以后邀请女生共进午餐的时候，这些问题是千万不可以提问的。”
“我也不会请我的女朋友去西餐厅啊！火锅它不香吗？”
“大排档赛高！”
“想吃西餐，KFC欢迎你。”
……
程楠捏了捏鼻梁，怎么话题又歪回去了？
016 新闻
杨贝贝和钟离上学，朔方上班，唯独留下郁风一个人在家里。他上午在厨房里指点江山，被管家委婉的劝走后，此时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
“维奇！”
小跟班一个箭步冲向沙发，手捧果盘奉上，“少主，有何吩咐？边吃边说。”
“朔方、老五和贝贝，都有事做，为什么就我闲的发慌？”郁风抱着靠枕窝在沙发里委屈巴巴。
“您不是约了大小姐的班主任，晚上见面吗？”
“现在几点了？”
“上午10点34分。”
“时间怎么过这么慢！早知道就约在中午了。”郁风把抱枕扔给小跟班，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咱们找点事干。”
车子开到不夜城门口，夜里的灯红酒绿在白天黯然失色，要是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不夜城”三个字。
“去敲门。”
小跟班跑过去，看到玻璃门上挂着“休息中”的牌子。他伸着脖子往里瞧，里面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又拉了拉门，也是锁上的。
“少主，人家关门了。”
“我想去的地方，就没有一个在营业吗？”
“您要找的地方，白天确实不营业。要不咱们晚上再来？”
郁风指着那扇门问：“夜总会白天没人值班吗？”
“喂！你们找谁？”保安大爷拎着保温杯走过来。
小跟班上前说：“我们找不夜城的老板。”
“大白天来夜总会找老板，这会儿肯定在家睡觉呢！有事你打他电话，这里白天没人。”
“哎，知道了。”
高跟鞋踩着地面，哒哒哒哒的走过来，“怎么了，师傅？”
打扮时髦带着风尘气的年轻女人走过来，她看了看郁风，又看了看维奇，视线落在保安脸上。
“这俩人找你们老板。”保安转身对郁风和维奇说，“这不老板来了，有事跟她说吧！”
女人三两步走到郁风面前，伸手把头发别在耳后，露出闪亮的大耳环，笑盈盈地说：“要不要进去喝一杯？”
郁风耸耸肩，“你们不是下班了？”
“那是对别人，对帅哥来说，这里24小时营业。”女人声音娇媚，听的郁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为了买下这家夜总会，他决定委屈自己跟这个女人多说几句。
郁风抬了抬下巴，“走吧。”
女人从手包里取出钥匙，开了大门，“稍等一下，我去开灯。”
在这样黑灯瞎火的环境里，这个女人居然能顺利穿过舞池找到吧台旁边的电闸，可见她对这里有多熟悉。
啪。
酒吧里的灯亮了。
只有一种颜色的昏暗灯光，但足以照亮全场。
女人放下手包，走进吧台，轻车熟路的取出一瓶洋酒，倒了两杯。
郁风在吧台前坐下，拿起酒杯在手里把玩，没有要喝的意思。
女人笑着开玩笑说：“未成年不能饮酒吗？”
郁风没接她的话茬，“你是这里的老板？”
“是也不是，得看先生您的诉求是什么。”女人碰了一下郁风手里的杯子，独自喝起酒来。
从进门起，郁风就闻到她身上宿醉的酒气，虽然洗发水和香水味掩盖了七八成，但还是没逃过郁风的鼻子。
现在又喝？
郁风按下她的杯子，“不用喝酒，我们聊聊就行。”
女人明显一愣，立刻恢复如初。她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您说。”
“我看上这家店了，帮我跟你的老板说一声，让他开个价。”
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毫不掩饰的笑起来。
“先生知不知道，这样的店能在市区开起来，是需要很多资源的。这些资源可不是花钱能买到的！更何况——”女人上下打量着郁风，“您这样一个国际友人。”
女人隔着吧台探过身子，声音低了几分，“就算您买得了场子，也镇不住这块地方。”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郁风掏出一张名片，推到女人面前，“帮我约一下你们老板。”
郁风起身，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一弹，“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
女人看着郁风的背影在大门口消失，拿起桌上的名片，上面全是洋文，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
郁风上了车，小跟班回头问：“少主，谈的怎么样？”
“她不是老板。等消息吧！”
“我们现在去哪？”
“你不是说，有几个生意伙伴在这里吗？去见见老爹的兄弟们，混个脸熟。”
-
独家爆料。
#富家千金豪车接送，十五米加长林肯#
#贴身男管家如影随形，阶级差距#
#上课餐桌推进教室，师生关系紧张#
下午四点，新闻头条集中爆炸，全部是关于威尔中学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威尔中学的前身，年轻的校长，背后的资本力量等一系列有的没的全部涌出来，校门口也被记者堵了。
网上跟风黑，评论更是乌烟瘴气。
“现在的教育环境，就是被这些国外资本搞臭了！”
“人家本来就是贵族学校，我等屁民没资格说话。”
“崇洋媚外，公立学校不香吗？干嘛打破头往洋鬼子的学校里钻，给孩子找刺激吗？”
“留学生已经装不下你们了，还把这种学校开到国内。”
……
朔方看着新闻，叹了口气。
这样的新闻他不是第一次见，为此，学校改过名，取消了上午茶和下午茶，接送车不许进校等等。
现在让郁风这么一搞，那帮记者又卷土重来了。
刚才上面打来电话，让威尔中学尽快作出回应，最好是校长亲自出来道歉。
道歉？
当初注资建校的时候，说得非常清楚，这就是一所贵族学校。完全独立的教学体系，可以自主招生，自主考试。结果呢，迫于舆论压力，学校一再妥协，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威尔中学的立校之本。
一个小时后，郁风亲自写了一份声明，发到网上。
“声明”简明扼要，两天后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说明情况。
017 收购
程楠下班后，骑着共享单车来到XX大酒店，在门口被保安拦下，说自行车不能进入。他把车子停在一棵树下面，拎着公文包走进西餐厅。
服务员走上前，“欢迎光临。先生，您有预约吗？”
“郁风先生订的位。”
“请跟我来。”
服务员把程楠领到预定的包厢，敲了敲门，“先生，您的朋友到了。”
郁风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程老师，您来了。”
“您好！”
郁风绕到程楠身后，替他拉开椅子。
程楠感觉到椅子碰到他腿弯的时候，下意识坐下，身体和桌子的距离非常合适。
程楠：“……”
短暂的尴尬过后，程楠第一个反应是回想刚才自己是从那个方向入座的，左边才是正确的入座方式。
“程老师看看菜单吧！因为不了解您的口味，我没有点菜。”郁风开了瓶红酒，替程楠倒上。
“谢谢。”
“程老师不用这么拘谨，我们就是正常的老师和家长之间的交流。”
说起家长，程楠突然想起上午通讯录的事，“杨贝贝同学的紧急联系人，是我们校长。冒昧问一句，您跟校长……”
“朔方是我大哥，我是贝贝的二哥。”
这么一捋，程楠思路瞬间开阔起来，原来是兄妹三人。
“程老师，贝贝刚从国外回来，之前一直上的是贵族学校。生活习惯跟国内很不一样，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希望您及时提点。”
“原来是这样。”虽然新闻是在家长邀请他之后发生的，但程楠还是觉得这顿饭可能会有别的意思，于是主动开口，“关于贝贝坐豪车上学和管家陪同这件事，在国内是没有先例的。当然了，这在你们眼中可能是习以为常的事。如果需要向大众解释的话，我身为老师，肯定会保护学生的。”
“您误会了。新闻的事有我大哥处理，我只是想见见贝贝的班主任。不是有一种叫‘家长会’的东西吗？”
“…东西？”程楠飞快的翻着菜谱，心想，家长会是老师邀请家长，不是家长邀请老师，更不会在这么高档的场所吃饭。还有这暧昧的爵士乐，程楠进门就想吐槽了，刚才坐下的时候，差点儿闪了他的腰。
“程老师，您选好要吃什么了吗？”
程楠的思绪被打断，随手一指，“就这个吧。”
旁边的服务员上前，拿走菜单，“请稍等。”
程楠问：“您不点吗？”
“我已经点过了，等着跟您一起上。”
程楠点点头，靠回椅子上。每次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气氛就显得格外尴尬。
准确来说，是程楠尴尬。
眼前香槟、玫瑰、爵士乐，对面坐的却是学生家长，异域风情的男士虽然也颇具美感，但这已经超出程楠的直男审美。此时的他，只想回家撸串喝冰啤酒，再找一部探案剧下饭，简直完美。
晚餐很快端上来，程楠盯着盘中一坨坨乳白色的食物，加上红色的点缀，倒是很有食欲。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爆炸一般充斥口腔，刺激着从未被唤醒的特殊味蕾。
“还怪好吃的。”
郁风切下一块牛排，沾了沾酱汁，“法式焗蜗牛，程老师的品味不错。”
程楠：“……”
蜗牛？
雨后青草地的泥土芳香，缓缓移动在青石板上的蜗牛，画面感扑面而来。
程楠喝了一大口酒，想要把脑子里的记忆冲刷掉，却适得其反。他越是想要忘记蜗牛，脑子里反而全是蜗牛。
“那个，贝贝哥哥，我突然想起晚上还有个约，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一步。”
“我没事，就是想请您吃个饭。既然您有事，您先忙。”
程楠应了一声，拿起公文包离开后，直奔卫生间。
毫不知情的郁风看着对面桌上的法式焗蜗牛，“下次我也尝尝这个吧！”
手机震动。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郁风接起电话，对面的声音很熟悉。
“郁风少爷，我们老板想请您来不夜城作客，今晚有时间吗？”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郁风把手机扔在桌子，慢条斯理地继续用餐。
小跟班从外面进来，“少主，您跟程老师聊完了？”
“他有事，先走了。对了，不夜城那边有消息了，你去准备一下。”
小跟班趴在桌子上问：“要不要多带点人？”
“你又想干嘛？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打架。你跟着我就行！”郁风把刀叉扔在桌子上，往后一靠，“而且人家已经调查过我了，刚才还叫我郁风少爷呢。”
…
晚上10点，郁风姗姗来迟。
一进门，上午那位年轻的小姐便迎上来，“郁风少爷，您怎么来的这么慢啊！我们老板都等急了。”
“刚才去开家长会了，娱乐和世界的未来哪个重要，还用我说吗？”郁风把上衣一脱，扔给小跟班，衬衣扣子开到第三个，从路过的服务员托盘上拿起一杯酒，“烦请带路。”
二楼开放式雅间。
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当中，左青龙右白虎，旁边站俩二百五。现在的坏人表现的都这么外露吗？
想想意大利的老爹，可是极尽低调。路边摊喝酒，大排档吃饭，连眉来眼去的女人都是一条街的店老板。
郁风坐下来，“你们老板呢？”
“我就是老板。”彪形大汉说。
“如果你们老板没有诚意，何必浪费我时间呢？我时间虽多，可不贡献给男人。”
身后传来一个中年大叔的声音，笑声特别文雅，“年轻人，眼力不错。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
“猜的。”
中年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衣，半截短裤，金链子大碗表，锃亮的方形戒指戴在粗短的手指上。
他坐下的时候，沙发都跟着哀嚎，可见吨位不小。
“后生，听说你要买我的店。”
“看着喜欢。”郁风趴在二楼护栏上，朝楼下的姑娘打了个流氓哨，“姑娘也漂亮。”
老板跟着说：“价钱也漂亮。”
“你的暗线生意我不要，姑娘你可以打包带走。把店留下就行！”郁风漫不经心地说。
“没了店，我还怎么做生意？”
郁风转身靠在栏杆上，努了努嘴，“没了生意，这店可就叫不出价了。”
018 记者
杨贝贝清早一睁眼，第一件事先问女佣，“二哥回来了吗？”
“二少爷一大早回来的，这会儿还在睡觉呢。”
“我去看看。”杨贝贝跳下床，穿过两个宅院的空中回廊，来到郁风房间。
杨贝贝敲了敲门，没人应。她推开房门，走进去，一张凌乱的大床上蜷缩着183公分的大高个，毫无睡相。
“二哥？”
杨贝贝趴在枕头边叫了一声。
郁风鼾声四起，完全没醒。
“给你盖个戳。”
杨贝贝在郁风胳膊上画了一只猫，美滋滋的下楼去了。
正在吃早饭的钟离，看到杨贝贝从楼上下来，三明治都掉进碗里。
“你你你…怎么从我们楼上下来？”
杨贝贝一指身后，“我去看二哥啊！”
“一大清早，看他干嘛？他鬼混了一晚上，到天亮才回来。贝，以后离这种人远点儿！”
杨贝贝拉开椅子，坐下，“为什么？”
“《教父》看过吗？”
“那是什么年代的故事了。”杨贝贝并不想理会五哥耸人听闻的说辞，“马蒂叔叔是什么人，只有妈妈有资格评价。我连自己父亲都没见过，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你要对咱老爸有信心，一枪三响的男人能是坏人吗？”
“所以六哥生下来就吃斋念佛了？”
“你怎么能这样联想呢！”
“我只知道我们是兄妹，五哥你不要对二哥阴阳怪气的，车子还是二哥买的呢！”
“一辆车就把你收买了。”
“那你今天骑自行车上学吧。”杨贝贝擦了擦嘴，“我先走了。”
钟离急了，“贝，你等等我，我书包还在楼上呢。”
...
小跟班转角遇见少主，他正躲在墙角偷听楼下两人说话，咬着毛巾直打嗝，“还是小公主最好了！”
小跟班：“……您醒了？”
“你什么时候站我后面的？”
“刚到。”小跟班扯了个谎，他可不能让少主知道自己看到他咬毛巾的画面。
钟离上楼拿书包，碰上郁风和他的小跟班，阴阳怪气的叫了声“二哥”。
郁风倒不介意，他把钟离当小孩，小孩能有什么坏心眼。
钟离拿着书包从楼上下来，路过餐厅的时候，看见郁风在吃饭。他步子都停下了，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出门了。
旁边的小跟班看不下去，抱怨起来，“这五少爷是不是不欢迎我们，怎么这个态度？”
“兄弟之间感到陌生很正常，不像兄妹，就算没见过，你看到她第一眼也是亲切的。这大概就是男人吧！”
郁风笑着摇摇头。
－
钟离冲出家门，发现加长林肯不见了，“不是吧，真走了？”
他赶紧给杨贝贝打电话，结果对方正在通话中。
“这丫头！”
钟离气鼓鼓的准备去推自行车，郁风正好从屋里出来，朝他嘿了一声，“老五，我正好要出去，捎你去学校。”
钟离眼看时间不多，骨气也不能当记过，便答应上郁风的车。
兄弟俩一路沉默，临到下车才听到钟离一句，“谢了！”
为这一句谢，郁风早餐都没吃完。
-
钟离踩着铃声，大摇大摆进了教室，刻意从杨贝贝桌子前绕了一圈。
他把嗓门压到最低，“你还真走啦？说好的一个娘胎呢!革命友情你不要啦！”
“谁让你喜欢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事实。”
杨贝贝气的戳了钟离一下，“你要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程楠刚进门，就看见钟离站在杨贝贝桌子前，两个人聊天打闹。
“钟离同学，没听见上课铃吗？”
钟离头一低，赶紧回自己位子上。
“上课前，说两句题外话。周五下午，学校有个迎新会，是专门给高一新生办的。当天可以不穿校服，有才艺表演的报到班长那。明天上午之前，班长统计好给我。”
程楠没说完，教室里就议论开了。学生对活动的热情永远超过学习，身为老师，表示完全理解。为了能在迎新会上大展身手，程楠已经在家练了好几天的粤语歌了。
夏优优趴在桌子上问杨贝贝，“迎新会是干嘛的呀？”
“我也不知道，大概类似于校园祭，联欢会，校庆之类的。”
“你要表演节目吗？”
“当然了，我还要穿最漂亮的裙子参加！你呢？”
夏优优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
程楠敲了敲黑板，“好了，节目下课再讨论，开始上课！”
－
记者招待会安排在迎新会当天的上午，媒体工作者一来到学校，很敏锐的发现了学校的活动。
相比其他学校开大会式的迎新，威尔中学的迎新活动显得耳目一新。为了能留下来参加学校的活动，记者们在对朔方的采访中，尽可能的口下留情。
虽然问题依然尖锐，但记者的态度都很温和。招待会顺利结束，在场的每一位媒体工作者，都拿到了威尔中学迎新会的入场券。
杨贝贝作为学校的重头戏，朔方让她在礼堂表演钢琴独奏，曲目是《诺玛的回忆》。
许多记者在看到节目单的时候，纷纷调侃。
“我很理解校长想要展示威尔中学的与众不同，但这首曲子不但需要高超的技巧，更需要情感的投入。杨贝贝，十五岁，能完整弹下来就不错了，更别说感情。”
“我有幸听过世界著名钢琴家Wilson弹奏这首曲子，这小姑娘弹奏估计一个小节我都撑不下去。”
“不是说她是国外贵族学校出来的吗？成绩不说，大小姐的才艺通常都是首位的。也许人家能媲美大师呢！”
……
下午两点半，那辆熟悉的加长林肯一路开进学校，再次出现在记者的面前。
当相机对准车门高高举起的时候，米歇尔拉开车门，扶着身穿蓝色公主裙的杨贝贝下车。
华丽，典雅，高贵。
摄影师甚是忘记按下按钮。
“好多人啊！学校还请了记者朋友吗？快请入座吧，表演马上开始。”
杨贝贝朝镜头微笑，由执事护送进了礼堂。
尘封于历史长河中的“西方贵族”，在这一刻重生。它带着古老神秘色彩在世人眼中复活的那一刻，所有的傲慢和轻蔑，都将一一被放逐。
019 投资
三个小时的迎新会，全程追随在杨贝贝身后寻找纰漏的记者，以及那首《诺玛的回忆》钢琴曲的现场直播，让威尔中学第一次直面大众。
世界著名钢琴演奏家Wilson的跨国点评，洛克菲尔家族的千金首次亮相，都成为近一周的热门话题。
朔方在记者会上提出的“专业能力评定测试”和“宽进严出”的升学制度，成为继高考和留学之外的第三条出路。
尽管不少网民跳脚说，这是变相为洛克菲尔家族培养高端人才，以及出口转内销模式的国内留学手段，也不能阻止望子成龙的家长把填报志愿的视线转向威尔中学。
看到商机的企业家和投资人纷纷致电，希望邀请朔方共进晚餐。
朔方心里清楚，他们看中的并不是威尔中学的教育前景，而是他身后庞大的洛克菲尔家族。
在众多趋炎附势的投资人当中，有一个人堂而皇之的闯进朔方的视线。
他年过六旬，头发半白，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在那一天，突然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
“您找谁？”
老人走进办公室，环视四周，视线最后落在朔方的脸上。
“我在电视上看到这所学校，今天有空，过来实地考察一下。这所学校是你的吗？”
朔方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来意，听他谈吐有力铿锵，朔方不敢怠慢，请老人坐下并沏了茶。
“你们外国人，不都喜欢喝咖啡吗？”老人态度慈祥，却语带机锋，很难判断是敌是友。
朔方拉过椅子，坐在老人对面，奉上茶水，“我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接受的是中国文化。”
“你是混血？”
“我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美国人。”
老人的提问让朔方很有压力，也许让保安请他离开才是明智之举，但朔方没有这样做。
老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是龙井，味道寡淡了些。”
“不知先生今天找我，所谓何事？”
听到“先生”二字，老人眼神有些恍惚，他双手撑在拐杖上，闪烁其词。
“路过，就想进来走走。没想到这所学校离我家这么近，以前从门口经过的时候，都没想着进来看看。”
老人摇着头，站起身。
朔方伸手去扶他，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
“今天打扰你了。”老人把一只手伸进口袋，慈祥的望着朔方，“你忙吧，我走了。”
朔方目送老人离开，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很多正确的处理方法，他都没有在第一时间作出。
…
老人独自走出校园，门房的保安大叔伸出脖子跟他打招呼，“老哥，这么快就出来了！找到孙子了吗？”
“没有，班级太多了，我还是回去问问他爸妈，下次再来看他吧！”
“行！您这一把年纪，还偷偷来看孙子，下次打个电话，直接让他去你那吃个饭不就行了。”
老人点点头，“说的也是呢。”
老人刚出校门不久，一位中年男人大步走过来，扶着老人朝一辆红旗轿车走。
老人上了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头发，“这个拿去做鉴定。”
此时，威尔中学的下课铃响了。
老人望着学校的大门，嘴唇微微抖动，“但愿……”
-
杨贝贝听说郁风最近创业成功，整天想着去给二哥捧场。
唯一能陪她去的五哥，老是推辞有事。杨贝贝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一个人，夏优优。
夏优优一听是贝贝哥哥的店，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两人约定晚上七点在广场汇合。
杨贝贝吃完饭，在卧室里待到6点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背上小挎包，踩着小皮鞋悄悄出了门。
杨贝贝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到广场的时候，夏优优已经到了。
“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是我来早了。你怎么打出租车来的，你家帅执事下班了？”
夏优优头一次看到杨贝贝打车，就忍不住想调侃她几句。
杨贝贝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跟家里人说，还不是为了给二哥一个惊喜！”
夏优优看着她，手里空空，“惊喜在哪儿？”
“我就是惊喜啊！”
夏优优心想：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我们走吧。”
“你哥的店叫什么名字？为什么非得晚上来啊？”
“好像叫不夜城。”
“不夜城？”夏优优停下脚步，“那不是夜店吗？夜店门口都有‘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的牌子，我们进不去的。”
“先去看看再说。”杨贝贝拉着夏优优过了马路，按照导航给的路线，顺利找到不夜城。
“就是这！”
夏优优望着闪光的大楼，还有里面传出来的音乐声，发出一声感叹，“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我也是。”
两个人手拉手进门的时候，被保安拦住，“小姑娘，你们成年了吗？身份证看一下！”
“我是来找人的。”
“所有来这儿玩的，都说自己是找人的。你找谁啊？”
“郁风哥哥。”
保安一听她知道自家老板的名字，有些犹豫，“那你们进去吧。要是没找到，就赶紧出来。”
“谢谢哥哥。”
杨贝贝朝夏优优做了个鬼脸，拉着她一起进去了。
现在时间还早，里面的人不多。
杨贝贝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二哥的影子。
“明明吃完饭，他就出门了呀！”
听到杨贝贝嘀咕，夏优优问：“是不是在包厢里？老板一般都在自己的包厢，不会在外面的场子晃悠。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
“有道理。”杨贝贝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给郁风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遍，无人接听。
“没人接，一会儿再打吧！我们去喝点儿饮料。”
杨贝贝在吧台上要了两杯冰可乐，和夏优优一起坐在沙发椅上看别人跳舞。
一个黑影落下。
“小朋友，你们在这干嘛呢？”
杨贝贝看他胡子拉碴，故意说：“大叔，我们在等人。”
“等什么人啊？告诉我，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夏优优拉着杨贝贝的胳膊，缩在后面，“我们还是走吧。”
杨贝贝护着夏优优起来，绕过那个男人，准备离开。
一只手啪的搭上来，按在杨贝贝的肩膀上。
“我还没说完呢，你着什么急啊？”
杨贝贝回头，盯着那只爪子，眼神一沉，放开怀里的夏优优。
“先生，请你把手拿开。”
男人捏了捏杨贝贝瘦弱的肩膀，舔着脸说：“我不。”
杨贝贝抬腿一踢，正中男人命根子。趁着他不能行动，杨贝贝拉起夏优优往门口跑。
020 偶遇
倒地的男人痛苦的趴在地上，还不忘叫援兵帮忙拦人。
杨贝贝看到三男两女朝他们走过来，拉着夏优优闷头向外跑。
在门口，她们一头撞上进门的客人，三人摔成一团。
“痛い！”
“不好意思，有人追我们，没看见前面有人。”
杨贝贝站起来去扶对方，发现他是个日本男人，还穿着藏蓝色的浴衣和木屐。
对方大概是撞到了头，一直按着后脑勺，“小心一点儿呀！撞死我了。”
“站住！两个死丫头！”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杨贝贝顾不上继续道歉，拉起夏优优就跑。
日本男人靠在墙上，一伸脚，跑在最前面的追兵直接前滚翻出了门。紧跟在他后面的追兵，没刹住车，摔了个狗吃屎。
“すまん。”日本男人懒懒的说。
他的近侍刚停好车过来，看见自家少爷坐在酒吧门口，好像跟两个人起了争执，赶紧上前扶起少爷，并查看他的伤势。
“您没事吧？少爷。”
日本男人站起来，拍了拍浴衣上的尘土，“有事也是别人有事。”
两个追兵听出他们不是本地人，带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一拳朝着男人的脸招呼过去，被对方的近侍轻松接下。
“先生，您太暴躁了。”近侍一抬手，过肩摔把人扔到水泥地板上。
另一个追兵发现对方是个练家子，不敢轻易上前，犹豫之下，他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最后赶到的一男两女，除了两个走路不太利落的同伴，并没有看到踢自己朋友的女生，上前询问：“人呢？”
“跑了。”挨了打的男人说。
“你们两个大男人，抓不住两个学生？”
“你好意思说？追人的时候，你跑哪儿了？”
“我这不是等她们俩吗？”
“嘚嘚嘚！她俩是能帮忙抓人，还是能帮忙打架，等她俩干嘛？”
吃亏二人组一肚子埋怨，看看两个外国人，又不敢放肆，喝酒的兴致荡然无存，哥俩一合计，相互搀扶着回家了。
他俩的朋友追上去，想问个究竟，几个人一路吵吵着走远了。
“少爷，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们忙着追姑娘，被我搅黄了。我看着那女孩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要查查吗？”
“不用，应该只是错觉吧。”
“您这次过来，既没有告知夫人，也没有让兄长接应，是有什么打算吗？”
“你呀，总是把问题复杂化。我就是不想让他们操心，先过来看看。对了，我从神户寄过来的点心到了吗？”
“应该快到了。”
“那就等伴手礼到了，我再登门拜访吧！听说这是本市最大的酒吧，先进去喝一杯。”
…
郁风一回到店里，就听门口保安和店里服务员说起晚上发生的事。得知帮忙解围的先生还没走，郁风让服务员拿了瓶好酒，亲自送过去道谢。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刚才的事我听店里人说了，这瓶酒算是答谢。”
高野律拿起酒瓶看了看牌子，“多谢！不过，你还是让保安注意点，不要放学生进来。”
“学生？”郁风笑着点头，“这个，我知道了。”
“老板真年轻，怎么称呼？”
“郁风。”
高野律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我记下了。”
“先生以后常来，我给你打折。那您玩着，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郁风走后，高野律的近侍弯腰说道：“没想到这里竟然是郁风少爷的店，Mafia不是很少来这边做生意吗？”
高野律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看杯中绚丽的色彩。
“这家店分明是他抢过来的。”
“您是说……”
“你没看到柜台后面的营业执照，法人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换吗？听说郁风是半个月前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一间酒吧。”
“您刚才为什么不跟郁风少爷相认？”
“我是来喝酒的，兄弟重逢的戏码也太煞风景了。更何况，人家是不是愿意承认我这个弟弟，我也不知道。母亲大人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有什么深意？”
“也许是想让你们兄弟培养一下感情，毕竟这些年都没有在一起生活。”
“按照当年的协议，我的抚养权已经判给母亲大人。但这么多年，培养我的人却一直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其他兄弟不也一样吗？除了贝贝小姐，夫人从未亲自抚养过任何孩子。”
“总之，先看看再说。”高野律让近侍倒酒，看着透明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他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杨贝贝的脸。
“木村，我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木村：“？”
“出现在郁风的酒吧，未成年学生，也只有她了。”高野律掏出手机，翻开几天前的新闻，那张威尔中学迎新会上弹奏钢琴的照片。
没错，就是她，家里唯一的女孩，他的妹妹杨贝贝。
－
杨贝贝拉着夏优优逃脱后，叫了辆出租车亲自把夏优优送回家，路上还一直安慰她忘了今晚的事情，好好休息。
夏优优的家住在老城区，街道很拥挤，晚上摆摊的很多。
出租车走到主街就进不去了，只好把夏优优放在路口。
两人告别之后，出租车又把杨贝贝送回半山别墅，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回家的朔方。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哪了？”朔方见杨贝贝从出租车上下来，身边也没有带执事。
“我跟同学去玩了。大哥刚下班吗？”
“学校有点儿事。先别说我，你是怎么回事，大晚上一个人跑出去多危险，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我就是想去二哥的店里看看，祝贺他开业嘛！谁知道他刚好不在，我送了同学回家，就赶紧回来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至少带上米歇尔。”
“我知道了。”杨贝贝接受了大哥的建议，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最近学校外面总是停着一辆红旗轿车，大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朔方眼神一躲，“自从迎新会之后，很多人都想成为学校的股东。应该是来找我谈投资的吧！”
“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那我先进去了，大哥也早点休息！”
“嗯，晚安。”
朔方站在院子里，看着杨贝贝跑进去，回想起今天上午的那个电话，一个自称是自己爷爷的男人，邀请他共进晚餐。
021 绑架
“少爷，您要的伴手礼到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拜访半山别墅？”
高野律捧着杯热茶，盘膝坐在庭院的蒲团上，不紧不慢地说：“不着急。”
“您在等什么呢？”
“知己知彼，才好登门。对人家来说，我这叫不速之客。”高野律抬头望天，“天气不错，我们去威尔中学转转吧！”
…
黑色的本田车停在树荫下，隔着一条马路，对面就是威尔中学了。
“少爷，要进去吗？”
“进去就必须登记，我可没有假身份证。”
几分钟后，学校的门开了，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
高野律趴在车窗上，纳闷，“这个时间，他会去哪儿？”
“要跟上吗？”
高野律嘴角一扬，木村立马发动车子，在前方路口调头跟上。
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高野律发现之前停在学校门口的红旗轿车也出发了，这会儿正不近不远的跟着前面那辆车。
“我这个大哥，还挺受欢迎。”
高野律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他让木村跟红旗车保持距离。
经过三个路口后，木村都不用担心跟丢朔方的车，他只要看紧前面的红旗车就行。
“少爷，这红旗车……”
“去查一下。”
朔方的车在一家酒庄门口停下，跟踪他的红旗车也在路边停下来。
为了不被对方察觉，木村的车继续向前行驶，到前面路口掉头，绕回到酒庄对面。
“上班期间溜出来买酒，可不是一位校长该有的行为。”
高野律看对面一时半会不会有动静，于是降下车窗，向路边的炒栗子店买了半斤糖炒栗子。
“也许是要参加什么宴会？”木村说。
“应酬的话，让助理去买就行了。如果是买回家自己喝，完全没必要上班时间跑出来，回去的时候捎上就行。朔方是母亲大人最器重的孩子，十几岁就跟着母亲大人出入公司，一毕业就接管这么大一所学校。他的自律性，非常人能及。”
“那这酒…只能是送熟人了。”
高野律一边剥栗子，一边说：“还得是个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熟人。”
“除了钟离少爷，贝贝小姐和郁风少爷，他应该没有什么亲戚了。是不是夫人要来？”
高野律嚼着香喷喷的栗子，递给木村一个，“先查查那辆车，也许答案就在车上。”
…
木村这边刚吩咐下去，朔方拎着一瓶价值不菲的酒从店里出来，高野律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勉强辨认出那是一种白酒。
年轻人不送红酒，不送香槟，这酒多半是给年长者的，而且还是个本地人。
高野律心里有了一点想法，但还不能确定。
朔方的车开走了，红旗车也走了，木村问高野律：“少爷，我们还跟吗？”
“不用了。我刚才看到一家寿司店，有点儿饿了。”
－
夏优优上课的时候，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内容只有三个字，“夏优优”。
夏优优以为是哪个同学想跟她交换号码，便回复了一条，“你是？”
消息显示已读后，再没了后话。
放学后，夏优优一如既往的沿着人行道往公交车站走。
一辆白色的小轿车，突然在夏优优身边停下。车门从里面打开，一只大手把她拽上车。
夏优优受到惊吓，大叫起来，车上的男人大喝一声，“闭嘴！”
“你不是……”那天在酒吧的那个人！
“你记得就好。”男人笑眯眯的对夏优优说，“我们找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要不是看过你们学校的迎新会新闻，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你！”
夏优优贴在车门上，尽可能的跟对方保持距离，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找我做什么？”
“那天晚上，跟你一起的小丫头踹了我一脚，这事可不会轻易算了。只要你把她叫出来，我可以放你一马！说到底，这本来就没你的事。”
“你让我出卖朋友？”
“不出卖朋友，你就得出卖肉体。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男人把车窗拉开一个小缝，点了支烟抽起来。
一支烟抽完，他把烟头弹出车外，对夏优优说：“时间到了，你想好了吗？”
“好，我答应你。”夏优优指着车门，“我可以走了吗？”
“走？”男人坏笑，“给她打电话。”
“现在？”
“不然呢？等你回去通风报信啊！”
男人从夏优优的书包里找到手机，拨通电话交给夏优优，还做了个威胁的手势，让她不要耍花招。
电话接通。
夏优优深吸一口气，“贝贝，你下午不是说，要请我去你哥哥的酒吧玩嘛？你现在在哪呢？”
杨贝贝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刚才放学的时候，她已经告诉夏优优，要去一趟剑道协会，怎么又问一遍。
“我还在学校，你想什么时候去，现在吗？”
绑匪让夏优优告诉杨贝贝，现在到他们停车的位置来。
“我刚出学校，觉得无聊，要不我们现在去吧？”
“你在学校门口吗？”
“稍微往东边走走，快到十字路口的位置。”
“我知道了，你在那等我吧。”
杨贝贝挂了电话，走进剑道部，跟部长说今天的练习取消，并借走一把木剑。
杨贝贝背着木剑离开学校，沿着马路边一直往前走。
手机再次响了。
“优优，我出来了。你在哪呢？”
“那个…我刚叫了一辆车，车牌号码是XXXX，你看到了吗？”
杨贝贝一眼望去，只有一辆车停在路边，车牌号码也对的上。
“看见了，我这就过去。”
…
刚下班的程楠，骑车共享单车往家走，看到杨贝贝背着一根棍子，朝一辆骑车走。
“每天接杨贝贝的车，不是加长林肯吗？就算换车，也不至于落差这么大吧。”
出于老师的本能，程楠喊了一声，“杨贝贝！”
此时，杨贝贝刚好走到车门前，车门大开着，车上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按着夏优优的肩膀，面露凶相。
杨贝贝回头看着老师，微微一笑，“有事吗？老师。”
眼看程楠的自行车越来越近，车上的男人对杨贝贝说：“快上车，你也不想让你的朋友出事吧？”
杨贝贝一脚踩上车，车上的男人迫不及待将她拽上去，正好被程楠看到。
程楠扔下自行车冲到车门前，隔着深色玻璃看到杨贝贝被一个男人挟持，他想要拉开车门，发现门被锁上了。
程楠用力拍打车门，“开门！你们是什么人？快开门，不然我报警了！”
车上的男人催促司机，“赶紧开车！你特么愣什么神!”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咆哮着冲上马路。
022 保险
“110吗？我的学生被一辆车牌号XXXX的白色五菱宏光劫持，位置在晨曦路威尔中学附近。”
程楠第一时间报警，在向警察说明情况后，他又给校长打电话，通知家长。
但是，校长的电话没有接通。
杨贝贝只有一个紧急联系人，程楠联系不到校长，只能去杨贝贝家通知她的家里人。
程楠叫了辆出租车，第一次来半山别墅。根据通讯录上的地址，程楠按下别墅门口的门铃。
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女佣，她隔着铁门询问程楠，“请问，您找谁？”
“这里是杨贝贝家吗？”
“是的。您是？”
“我是杨贝贝的班主任，我叫程楠。朔方校长回来了吗？”
女佣一听是大小姐的班主任，赶紧开了门请他进来。
“大少爷和大小姐都没回来。您先进去坐一会儿吧！”
程楠急得满头大汗，“你们家还有什么人吗？”
“五少爷回来了。”
程楠一听也是位少爷，应该能当家，便让女佣去请。
钟离游戏刚开局，就听说楼下有人找，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下来，抱怨道：“这会儿想起我是五少爷了，我还以为这家里只有你们大少爷说话当回事呢！谁找我啊？”
程楠坐在客厅就听见这不满的抱怨，心想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回头，他的学生钟离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头发乱糟糟的。
“老师？”钟离趔趄一下，差点儿平地摔到程楠脚下，“您是来家访的？”
程楠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钟离、杨贝贝、校长，居然是一家子！
程楠都火烧眉毛了，结果出来的五少爷竟然是他的学生，“你们家就没有一个管事的家长吗？”
钟离恍然大悟，老师这是来打小报告的！他赶紧让人把管家叫出来，论年龄，管家确实是老师眼中能管事的。
朔方的老管家放下手里的工作，出来迎接这位班主任。
“终于看到个年纪大的了。”程楠谢天谢地，拉着老管家的手说，“有件事情您听了千万别激动，在我来之前，我已经报警了。”
老管家不明所以，“程老师，您说吧。”
“杨贝贝同学，在校门外被人绑架了。我虽然看到了绑匪的车，但没有拦住，很抱歉！”
钟离眼神一沉，转身出去了。他打电话给米歇尔，同时让威廉去开车。
“去不夜城。”
米歇尔的电话没打通，他又立刻打给郁风，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你不用过来，我会派人去找贝贝，你想办法联系上朔方。”
郁风让小跟班去查车牌号码，并想办法调取监控录像。
最糟糕的是那个不知情的老师，已经报警。
在郁风的认知里，这种事情一旦让警察介入，就会变得很麻烦。
说起警察，郁风忽然想起一个人。
“维奇，还记得下飞机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吗？我要他的电话。”
小跟班立刻打电话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查沈凌云的电话。
三分钟后，郁风联系上沈凌云，还是面对面的那种。
“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上次不是说好，再也不跟着你。”沈凌云盯着自己的酒杯问。
“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沈凌云看郁风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便猜到他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了。
“你说。”
“一个小时前，当地派出所接到一起绑架案报警，我想请你撤销这个警情。”
沈凌云的第一反应，这个绑架案跟郁风有关，但他没想过郁风会是受害者。
沈凌云不屑道：“要是你绑架了什么人－－”
“是我妹妹被人绑架了。”
沈凌云的话被打断，同时也被这个消息震到，“需要我帮忙吗？”
“我就是不想让警方插手，才来找你的。”
沈凌云告诉郁风，“这种案件，会第一时间转到公安局刑警队。”
“如果只是派出所，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浪费时间找你。”
“就算我在刑警队干过，也只是个普通警察，你怎么会觉得我有能力按下这么大一件事？”
郁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放回桌上，“打扰了。”
“等一下。”沈凌云拦住郁风，“就算你不相信警察的能力，也需要他们的帮助吧。比如说，本市的交通监控。”
“这个我可以搞定。”
“破译密码是需要时间的。”
郁风迟疑的同时，沈凌云已经打电话到刑警队，询问绑架案的最新线索。
郁风的手机也响了，是米歇尔发给他的链接。郁风点进去，发现是GPS定位，显示的地点在城西区胜利路附近。
沈凌云挂了电话，跟郁风说：“车子进入城西区就消失了。那边是城乡结合部，很多道路还没有覆盖监控，排查起来有点儿麻烦。”
郁风抬眼，“在胜利路。”
－
绑架杨贝贝的车开进一家废弃的汽车修理厂，昏暗的灯光，挥之不去的机油味，到处都是废弃的汽车零件。
“老大，怎么来的这么慢！我们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
男人跳下车，对其他人说：“出门忘记看黄历了！抓人的时候碰上个多管闲事的，他好像报警了，到处都在查车，我们是从小路绕过来的。”
“你们没带尾巴回来吧？”靠近门口的男人赶紧跑出去查看，其他人则伸长脖子往车里看。
杨贝贝从车上跳下来，立刻惊艳了在场每一位雄性生物。
杨贝贝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请我来这么脏的地方，有什么话就赶快说吧。”
“老大，这小妞胆子挺大！”
“可不是，还带着‘武器’来的呢！”男人讥笑道。
“什么武器？被您缴械了吗？”
杨贝贝不紧不慢地从车里拿起从剑道部借来的木剑，慢慢拆掉外面的黑布条。
“确实，我没想到你们会来这么多人，早知道就该借一把长剑。”
绑架杨贝贝的男人大笑不止，从小弟手里拿走棒球棒，扔给杨贝贝，“你可以用这个。”
杨贝贝伸手接住，敲着车门试了试，确实比她那把木剑结实。
杨贝贝双手握着棒球棒，调皮一笑，“我希望你们都买过医疗保险。”
023 家宴
朔方被一辆红旗轿车接走，去了城东区的老别墅区。自从市政府搬迁之后，这一带的繁华基本就靠家底殷实在支撑了。
老城区虽不及现在的市中心热闹，但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
车子开进别墅前院，等候在门口的老管家上前为朔方开门。
“少爷来了，老爷和夫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朔方把酒交给管家，“一点心意。”
“少爷有心了。医生说，老爷身体不好，现在很少饮酒。老爷喜欢钱记家的千层酥，您下回来啊，可以带那个。”
“我知道了。”朔方心中忐忑，跟在老管家身后，随他进了别墅。
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老爷子端坐上位，不怒自威。老夫人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碗筷，一看到朔方欢喜的上下打量。
“别站着了，快坐！”
老夫人放下碗筷，走过去拉朔方的胳膊，把他推到老爷子身边。
“坐吧。”老爷子胡子动了动。
老夫人坐在朔方对面，不停地给他碗里夹菜，“尝尝这个，还有这个。人家说，父子口味是相传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朔方拿起筷子，看了看对面的老奶奶，又看了看旁边的老爷爷，这种热络的场面让他有些不适应。
老爷子指了指饭桌，“先吃饭，有话吃完再说。”
老管家拎着酒走进来，笑眯眯的对老爷说：“少爷给您带的酒，我放在橱柜里吧。少爷真是孝顺，这酒不便宜吧？”
“还好……”
“我不能喝酒，下次不用破费。”老爷子头也没抬的说。
老夫人用胳膊肘碰了碰丈夫，让他说话别那么严肃，回头再吓到孩子。
“小方，你爷爷平时就这样，整天板着个脸，把谁都当他的兵。”
朔方点点头，不自在的握着碗，夹起一块藕片放进嘴里。
“尝尝奶奶包的茴香饺子，你爷爷和你爸爸都最爱这一口。”
老夫人的筷子眼看就要伸进朔方碗里，他伸手一拦，有些为难。
“对不起，我不吃茴香。”
老夫人手停在半空，转而笑着说：“那你喜欢吃什么馅，下次奶奶给你包。”
老爷子抬眼，看着朔方，“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洋快餐吃多了，一吃咱们中国菜就各种不习惯。那些带血的牛肉和半生不熟的海鲜，要少吃，多不卫生。”
朔方有心反驳，却什么也不想说。妈妈对他的教育，几乎完全是东方式的。就算在美国生活的那几年，他的老师、佣人和厨师，也全部都是从国内聘请的。
朔方从小就在想一个问题，虽然他的父母分开了，但也没有必要把他按照父亲的模样培养，拥有一半母亲血统的他，难道不能做一个美国人吗？
老爷子放下筷子，让管家把亲子鉴定书拿来。
“这个是证明我们祖孙关系的凭证，你要是不信，可以再去做鉴定。我的数据，会一直保留在鉴定中心。”
朔方打开鉴定书，看到匹配数据，不解道：“您是怎么拿到我的数据的？”
“上次去你的办公室，在你身上看到一根头发，顺手拿回来做了个鉴定。”
朔方回想起那日，他扶老人起身，对方在他身上摸了一把，把手放进口袋的场景。
“您去学校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老人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忆，“我是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当时并不确定，只是觉得有些像。后来在网上看了你的资料，年纪和国籍都对的上。”
老人的视线转向朔方，带着一丝尘封已久的怨念，说道：“特别是你的母亲。”
朔方从没有问过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情。从她近乎疯狂的中式教育，让朔方感觉到妈妈内心的痛苦，以至于他从不敢去揭开妈妈的伤疤。
如今有人可以解答他的疑惑，朔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鉴定我会确认的。如果您真的是我的爷爷，我很希望知道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我的父亲如今在哪？”
提起父亲，老人家的眼神变得伤感而落寞，老夫人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你父亲，已经去世了。”老人平静的说。
朔方追问：“什么时候的事，他因何去世？”
老人转头对夫人说：“你先去休息吧。”
老夫人起身，朝楼上走去。
…
餐厅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我的名字叫方庆国，你父亲叫方朔。他跟蜜拉贝尔是在一场舞会上认识的，交往两个月后，他们突然跑来跟我说要结婚。”方庆国顿了顿，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同意。”
“蜜拉贝尔一气之下，回了美国。但她没有放弃，一直跟你父亲暗中联系，还怂恿他申请去维和部队。你父亲死在伊拉克，我在两个月后才接回他的骨灰。是蜜拉贝尔害死了你的父亲！”
朔方深吸一口气。
听完这段带着强烈个人感情的故事，他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一段没有夫妻之名的露水情缘，匆匆分别的爱人，生死离别的感情，偏偏留下一个没有名分的孩子。
按照老人的叙述，妈妈发现身怀有孕的时候，父亲大概已经不在了。
未婚生子，她需要多大的勇气？
…
方庆国看着漠然的朔方，心中沉寂已久的怒火被点燃。
他厌恶眼前这张不中不洋的脸，可他偏偏留着死去儿子的血。他更厌恶那个可恶的女人，可她又是自己唯一孙子的母亲。
在方庆国看来，孩子的取名应避讳长辈，将父亲的名字颠倒过来为己所用，是大不敬。他认为蜜拉贝尔故意为之，是在报复方家。
人性之复杂，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方庆国一脸严肃地说：“我要你更改国籍，认祖归宗！不许再叫朔方！”
方庆国的强势和咄咄逼人，朔方一分钟也不想待在这里，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您刚才说的话，我会调查清楚。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你要走？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吗？你是我们方家的子孙，你却从没有给你父亲上过一炷香。蜜拉贝尔是怎么对你说的？”
“妈妈从未跟我提起父亲的事情，这些我是第一次听说。”
“好好，那个女人果然无情！方朔因他而死，她却从不跟你讲这些。蜜拉贝尔情人无数，你的继父早就多的数不过来了吧！”
朔方压着怒气，起身说道：“请您尊重我的母亲！告辞。”
朔方头也不回的离开别墅。
他在路边叫车的时候，发现手机上几十个未接来电，赶紧回拨过去。
“大哥，你总算接电话了！你去哪了？”钟离担心的问。
“在开会。你找我什么事？”
“贝贝让人绑架了。”
“…你说什么？！”朔方刚受了身世之谜的刺激，现在又听到这个噩耗，心情可想而知。
“你别担心，二哥已经去找了，我的班主任第一时间报了警，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朔方扶着路边的大树，回想起未接来电里有程楠的名字，原来是因为这个。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在家，二哥让我联系你，他现在应该去找贝贝了。”
出租车停在朔方面前，他赶紧上车，“去半山别墅。”
024 解救
郁风的车一路违规行驶，直奔城西胜利路的汽车修理厂。
维奇提前关闭车上所有的灯，小心把车子开进去。
郁风靠着车门，左手放在门把手上，伺机而动。
沈凌云坐在郁风旁边，四下观察后说：“你别着急，这里好像没人。”
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异常安静，门口停着一辆车，车型和号码都跟警察提供的一样。
维奇把车停在旁边，熄了火。
“少主，我下去看看。”
郁风按住维奇，压低声音说：“我去，你在这儿望风。”
“我跟你一起。”沈凌云说。
郁风看了他一眼，开门下车。沈凌云从另一侧下车，绕过车尾，紧跟在郁风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摸到大门前，沈凌云从后面扯了一下郁风，警告他，“你要是带了什么武器，最好先给我保管。”
郁风白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出来，“你要在这里搜我的身吗？”
“我没这个爱好，就是提醒你一句。”
嘭！
大门里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响。
郁风顾不上跟沈凌云斗嘴，一路摸到大门口。
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昏黄的灯光从门缝照出来，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郁风一挥手，给沈凌云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对面去。
沈凌云点头，弯腰快走两步，在地上打了个滚翻到对面。
两人各自守着半扇门，趴在门缝听动静。确定里面没有响动后，郁风慢慢推门，从稍宽些的门缝查看里面的状况。
…
厚重生锈的大铁门发出一声悠长的响动，两扇门一先一后向两边打开。
昏暗的白炽灯因电压不稳，发出咝咝啦啦、时明时暗的幽光，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味儿有些刺鼻。
两道细长的身影，一直延伸到门口，踩在郁风和沈凌云脚下。
影子的主人站在厂子中央，左边是杨贝贝，右边是她的执事米歇尔。
地上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人，从他们的打扮来看，应该是绑架杨贝贝的绑匪。
听到门口有动静，杨贝贝转过身，朝郁风露出孩子般的笑脸。
“二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郁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笑着伸出右手，嘴角轻扬，“几点了还不回家，你是要急死我们吗？”
杨贝贝朝郁风走来，把手放进二哥掌心，一脸委屈加抱怨，“他们抓走了我的同学，威胁我。要是我不跟他们走，明天我就没有同桌了。”
“你同学呢？“郁风看了看周围，没见着其他女孩子。
杨贝贝走到绑匪的车前，拉开车门，“呶，这不是？”
车里躺着一个跟杨贝贝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不过她也昏过去了。
郁风在她鼻息处探了探，“她没事，可能是吓晕过去了，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二哥，你旁边的人是谁啊？”
“警察。”
郁风拨通120，向对面说明情况和地址。
等他挂了电话，杨贝贝才继续问：“二哥急得报警了？”
“是你的老师，看到你上了不明车辆，报的警。要不然，我能招惹上他？”郁风语气里尽是埋怨。
杨贝贝拉着郁风的胳膊撒娇，“二哥，我刚才坐车颠的头疼，想喝加冰的柠檬水。”
“好，我们现在回去。”临上车前，郁风又问了一遍，“贝贝，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我都没动手，检查什么？要检查也应该是米歇尔检查才对！”
郁风帮杨贝贝系好安全带，隔着车玻璃看向马路对面的车，米歇尔还没走，正坐在车里等他们。
郁风拉上车门，又回到厂子里，看到沈凌云正在一一查看绑匪。
“沈警官，善后的事情交给你，我们先走了。”
沈凌云直起身子，拍拍手，“行，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只要你不打扰我妹妹就行。”
郁风哼了一声，离开了。
他们的车刚离开不久，就跟姗姗来迟的警车擦肩而过。
郁风调侃道：“最后登场的不一定是英雄，还有可能是警察。”
“是二哥你厉害，才不需要麻烦警察。换了别人，肯定要求助警察叔叔啦！”
郁风表情突然严肃，转身问杨贝贝：“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贝贝撇撇嘴，“上次我带同学去不夜城找你，被人搭讪。他们伺机报复，来学校堵我。我为了救人，只好跟他们走一趟。”
“你去过不夜城？什么时候的事？”郁风没想到杨贝贝会去不夜城，虽然店是他的，但他并不希望杨贝贝去。
“几天前吧！我还跟他们打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郁风似乎有点印象，但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听说，你是一个人上了他们的车？”
“二哥，你就不要审我了。上车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们绑了夏优优呢？我都让米歇尔跟着了，现在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吗？“
“米歇尔身手再好，毕竟只有一个人。万一绑匪手里有枪，你这会儿还能坐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我肯定是确定他们没有武器，才能上车的呀！”杨贝贝摸了摸郁风的口袋，笑盈盈地问，“二哥没带帮手来，难道身上带了家伙？“
“你怎么也问我？”
“还有谁问了？”
“就刚才你见到的那个警察！”
“哦，我还没来得及问，二哥什么时候跟警察交上朋友的，看样子你们关系不错。”
郁风摆摆手，“不算认识，以前见过一次。那会儿他年轻，仗着脸生跑去金三角卧底，差点儿穿帮。”
杨贝贝笑的很皮，“想必是个很长的故事。”
“不长，就是顺手帮了他一把。”
郁风手机响了，打电话的是朔方。
“大哥估计知道了，要接吗？”
杨贝贝往后一缩，“大哥是打给你的，干嘛让我接。”
“那我怎么说？”
“就说警报解除，安全回归。”
郁风按下接听键，简单说明了一下营救经过，匆匆打发了朔方。
挂了电话后，郁风对杨贝贝说起晚上打不通朔方电话的事，同时炫耀一番。
“关键时刻，还是二哥靠谱吧？大哥最近好像心事重重，是不是老妈给她下达什么新任务了？”
“我问过大哥，他说没事。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端倪，他好像被一辆红旗轿车缠上了。”
025 吵架
杨贝贝一进门，见朔方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威廉和约翰站在茶几前，气氛有点儿焦灼。
“大哥，我回来了。”
朔方把杨贝贝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压着火气说：“我给你配了三个执事，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米歇尔呢？”
杨贝贝预感不妙，赶紧帮着打圆场，“米歇尔每天按时接我，从没迟到。是夏优优被坏人抓走，我才让米歇尔跟我一起去救人的！”
“杨贝贝，你是警察吗？遇到这种事情，最正确的做法是报警，安全课上你的老师没有教你吗？”
朔方是第一次指名道姓的教育杨贝贝，连刚进门的郁风都听的一愣。
郁风笑着走上前，扯着朔方说：“你怎么了？贝贝好不容易脱险，你别那么凶嘛！吓到她怎么办？”
朔方一看到郁风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来气，他捏着鼻梁，把枪口对准郁风。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作为哥哥不告诉她厉害，反而一味纵容。你是怎么回事！就是你平时吊儿郎当的作派，才让贝贝有样学样。你做什么买卖不好，非要去开夜总会？她要不是为了给你庆祝，跑到夜总会招惹了不三不四的人，能发生今晚的事情吗？”
郁风被朔方一顿莫名其妙的数落，火也跟着冒上来。
“我开夜总会怎么了？是丢了你大校长的面子，还是拉着你逼良为娼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就对着我们乱发火。朔方，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郁风气呼呼的摔门离开，朔方看了眼杨贝贝，也上楼去了。
钟离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杨贝贝一个人站在客厅，朝她打了个响指，“贝，你回来了！刚才怎么了？”
杨贝贝倒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说：“还不是因为我，惹大哥生气。二哥帮我说话，两人吵起来了。威廉，约翰，你们去休息吧！”
两名执事退下，钟离从楼上跑下来，越过沙发跳到杨贝贝旁边，“这次你真把我们吓坏了！有时间跟大哥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
“好吧！”杨贝贝瞥了眼钟离，灵机一动凑上去问，“五哥，你跟大哥在一起生活很久了吧？”
“我不记得了，反正比你们都长。”
“那你知道大哥在这边有什么亲戚吗？”
“你指的是哪种亲戚？”
杨贝贝还没想好怎么说，含含糊糊的把话题抛给钟离：“你说说看。”
钟离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说了几个名字，都是妈妈派来照顾他们的，这些人都被杨贝贝一一排除。
杨贝贝又问：“大哥父亲那边的亲戚，你知道吗？”
钟离摇摇头，“大哥出生那么早，我怎么会知道?你要是问我云州和卡尔的爸爸，我还能知道一些。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
钟离从来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秘密，他劝说杨贝贝，“好奇大哥的身世，还不如好奇自己的身世呢。不过那些都是上一代的事情，我们又不存在抚养权纠纷，你就别庸人自扰了！人家都不想做我们父亲，你又何必上赶着找不自在？”
兄妹俩在客厅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间睡觉了。
-
郁风出门后，去了不夜城。
他不明白，朔方为什么对夜总会有这么大偏见。
在意大利甚至全球各地，这样的娱乐场所数不胜数。而且在这样的地方，可以认识很多不同的人，对他扎根在本地是大有裨益的。
这些江湖道理，跟出身优渥的大少爷是讲不通的。
维奇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郁风，安慰道：“少主别生气，我会让不夜城的保安多留意，保证不会再出现喝酒闹事的了。”
郁风靠在玻璃上，心情不佳，手机掏出来又放回去。
手机震动。
一条消息进来。
【你在不夜城吗？】
沈凌云发来的消息。
这个时候找他，多半是为了晚上的事情。郁风现在没心情给警察录口供，干脆不回他消息。
车子停在不夜城门口，郁风悠哉悠哉下了车。
夜晚的不夜城永远热闹，灯红酒绿，艳舞笙歌。不管你有多大的烦恼，这里就像是深藏在黑夜里的避风港。
郁风靠着车头，突然笑起来，他觉得跟朔方这种人吵架，完全没道理。
一个从军校毕业的人，养了一身浩然正气，没有去当警察反而下海经商，已经是南辕北辙的不对口就业了。
商场上的门道，他尚不熟练，更别说登不上台面的旁门左道了。
…
郁风跳上车，坐在车顶上，敲了敲挡风玻璃说：“维奇，去给我拿瓶酒。”
维奇探头出来，“少主要看星星吗？我这就去。”
“看星星。”郁风抬头，只有漆黑一片，像一口大锅罩在头顶，“市中心还想看星星，想什么呢？”
郁风躺在车顶，枕着胳膊，翘起二郎腿。忽然听见下面有人说话，“城郊有座望风山，只要天气好，观星问题不大。”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郁风翻了个身，用手撑着头，侧身看向旁边的车。沈凌云躺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瓶冰啤酒，美滋滋的喝着。
“你没回我，我只能过来找你。”
“关于我妹妹的事，我去问那个夏优优就好了。你们警察怎么老是抓着被害人不放？”
沈凌云从车窗扔过来一瓶啤酒，郁风轻松接住。他正要开，沈凌云提醒他，“等会儿再开，你不怕喷的到处都是。”
郁风咧咧嘴，把啤酒放在一边。
沈凌云接着说：“一共抓到7名嫌疑人，目前在医院抢救。夏优优已经被她的家人接回去了。”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郁风哼了一声，“你们警察不是最注重纪律吗？”
“如果不跟你说，到了明天，我就得去学校请你妹妹去警察局接受询问了。”
郁风心思一动，难道是米歇尔做的太过，把那群坏人弄死了？从没听说执事学院还教人下毒啊！
“你问吧。”郁风坐起来，对着沈凌云。
沈凌云把易拉罐捏扁，丢在一边，“他们为什么会中毒，中的什么毒？”
“这个我真不知道。要不我帮你问问？”郁风拨通米歇尔电话，侧身背对沈凌云。
“米歇尔，我问你个事。听说那几个绑匪在医院抢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米歇尔那边沉默了一阵，说道：“二少爷，您说话方便吗？”
“哦，那你休息吧！”
郁风挂了电话，朝沈凌云耸了耸肩，“我家执事不清楚，也许他们集体吃坏了东西。做坏事的人，遭报应不是很正常的吗？”
沈凌云知道郁风在敷衍他，可他没证据。
临走时，沈凌云也只能撒撒气，对郁风说：“如果报应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慢走，沈警官。”郁风对着车屁股挥了挥手。
026 探望
郁风打发掉沈凌云，又给米歇尔打了个电话。
按照米歇尔的说法，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杨贝贝接到绑匪电话，让米歇尔跟在后面不必出手，等待她的指示。
等米歇尔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摆平，他其实什么也没做。
米歇尔当时就想询问大小姐，郁风和沈凌云正好进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郁风看时间不早，也没有再去问杨贝贝。
睡了一觉，郁风反倒什么也不想问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处事原则，只有贝贝没事，他没必要非得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
所以这事，就翻篇了。
倒是朔方，自从昨晚吵了架，郁风就很少看见他。加上他俩本来就一个白天上班，一个晚上活动，遇见的几率就更没有了。
…
杨贝贝遇到绑匪之后，学校门口的红旗车也不见了。起初，她还怀疑那辆车是不是跟绑匪有关。
调查之后，她得知车子的主人姓方。
这个信息在杨贝贝看来，没什么用，只是隐隐的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比如，这个方家没有儿子，大哥在他的军校里上过学，以及方家的主人，居然跟大哥长得有点像。
“要不直接问妈妈吧？”杨贝贝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
“什么事要问妈妈？”钟离端着果盘走过来，放在桌上。
杨贝贝信口胡说：“问我爸爸是谁？”
“你才回来几天，就要寻根问祖了？老妈知道了，得多伤心。”
杨贝贝盯着钟离问：“五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钟离被她盯得难受，败下阵来，“好吧，你问。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知道的不多，还要我问？你就挨个说呗！”
钟离抱着果盘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该从何说起。
“先说大哥，他父亲死在战场，母亲怀着身孕去参加葬礼，被拒之门外。二哥的父亲，是意大利的科洛家族的一把手，也是唯一跟母亲举行过婚礼的人。三哥的父亲，跟老妈好像是419，没什么感情。四哥父亲我不清楚，咱爸好像是拍电影的，云州家也是财团，听说是订过亲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取消了。卡尔的父亲跟母亲一直有联系，应该没有分手吧！”
杨贝贝耷拉着眼睛，“说完了？”
“完了。”
“跟没说一样。”杨贝贝拿了个苹果，合上电脑，“我去买蛋糕，五哥要捎什么东西吗？”
“我要赵记家的烤鸭，芙蓉路的烤串，万和街的烧豆腐，还有……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五哥还是让管家去买吧！我可记不住这么多。”
钟离趴在沙发扶手上问：“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杨贝贝站在楼梯上，回头说：“要是碰上好吃的，就不回来了。”
…
杨贝贝在卧房照镜子，钟离靠在门口，冷不丁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毒的？”
“五哥是在问那些绑匪吗？”杨贝贝挑了个大沿帽戴在头上，转身娇俏一笑，“这个好看吗？”
“昨天警察还来家里找你，被二哥挡回去了。听说那几个人，现在还没醒呢。”
“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太差了。”杨贝贝挑好帽子，背上小包，“我走了，五哥。”
“路上注意安全。”
…
杨贝贝让米歇尔开车去蛋糕店，买了一些好吃的甜品，她要去探望夏优优。
还是那条拥堵的街，白天没有摆摊的，路还算好走些。
米歇尔找了个马路牙子，把车开上去停好。
“停这里，可以吗？”杨贝贝没看到停车位，米歇尔就熄火了。
“这边没有停车的地方，我看别人都是往这上面一停，只有不碍着别人走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米歇尔下车给杨贝贝开门，拎着点心跟在后面。
杨贝贝没有告诉夏优优她要来，地址是问的其他同学。
“和平小区3幢二单元302号。”杨贝贝站在单元楼前，看着光线不太好，味道也不太好的防盗门，“我们不会找错地方了吧？”
“大小姐，夏优优是特招生，因成绩优异被录取，与她的家庭没有关系。住在这里的人，也算得上工薪阶层，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这样啊！”杨贝贝来到三楼，敲了敲防盗门。
开门的是一位阿姨，她看了看杨贝贝，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外国人，立马警惕起来。
“你找谁？”
“我是夏优优的同学，我叫杨贝贝，特意来看她的。”
“那进来吧。”阿姨有些犹豫，打开门，请杨贝贝进门。
杨贝贝接过米歇尔手里的礼物，让他下楼等着。
夏优优从卧室跑出来，看到杨贝贝很惊喜，“贝贝，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你。这是点心，你好些了吗？”
“早就好了。医生说，我是吓晕过去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夏优优接过礼物放在桌子上，拉着杨贝贝进了自己的卧室。
夏优优的卧室很小，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木质衣柜，基本就没什么空间了。
杨贝贝坐在椅子上，打量着房间布局。屋子虽小，但收拾的很干净。墙上挂着夏优优从小到大的奖状，多的都叠在一起了。
杨贝贝还看到一张合影，“这是你的毕业照吗？”
夏优优端着茶水走进来，看了眼墙壁上的照片，说道：“那是初中毕业的照片。我家只有花茶，下次你来提前告诉我，我给你准备红茶。”
“你别忙了，我看到你没事，坐一下就回去了。我来是告诉你一声，那些坏人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以后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你不用提心吊胆的。”
夏优优坐在床上，长舒一口气，“那真是太好了！早上起来我还在担心，下次再碰上他们该怎么办？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就是以后我不能跟你去不夜城了。”
杨贝贝看到夏优优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看门外，便知道这是她家人的意思。
“没事儿，好玩的地方有的是。我带你去不夜城，是因为那是我二哥的店，女孩子不去那种地方是对的。”
杨贝贝看了眼手表，起身告辞，“我的执事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
“你怎么不叫他一起进来呢？”夏优优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天这么热，要不叫他上来吧。”
“不用，执事不进门，是礼仪。”
这话当然是杨贝贝编的，执事必须如影随形，但是夏优优的家根本站不下多余的人。更何况家里都是女眷，让他进来实在不合适。
夏优优没再挽留，亲自把杨贝贝送下楼，看着她离开才回家。
027 询问
杨贝贝和米歇尔站在车子前，看着车玻璃上的罚单，大眼瞪小眼。
“不是说大家都是这样停车吗？为什么还会贴罚单？”
米歇尔说：“可能我们运气不好。”
…
一辆车在杨贝贝旁边停下，车玻璃放下来，里面的男人探出身子。
“杨小姐，你好。”
杨贝贝朝他笑了笑，一脸天真烂漫的说：“你是那晚跟二哥一起来救我的警察叔叔？”
“…叔叔？好吧。我想跟你了解点情况，可以吗？”
“我想坐在奶茶店说。”
“没问题。”沈凌云对着自己的车说，“附近的奶茶店。”
［正在为你查询最近的奶茶店］
沈凌云想找一家大点的店，毕竟杨贝贝这样的大小姐，可不是街边摊能对付的。
沈凌云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店面超过十平米的地方。这里距离市区太远，没什么像样的地方，但要是回市区，只怕杨贝贝反悔，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杨贝贝落单的机会，可不能轻易放弃。
沈凌云问：“Ckaitou Coffee怎么样？”
“好啊！”
杨贝贝上了沈凌云的车，对米歇尔说：“你先回去吧，一会儿让警察叔叔送我回家。”
说完，又转向旁边的沈凌云，“可以吗？”
“当然，我有义务送你。”沈凌云还在想怎么避开她的管家，现在杨贝贝自己开口，他当然求之不得。
米歇尔为难道：“大少爷交代了，在外面我不能离开您。尤其刚发生了绑架事件，您一个人我可不放心。”
沈凌云伸着脖子对米歇尔说：“我是警察，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警服之下，您依然是个男人。我不能放心把大小姐交给你。”
两厢争执不下，杨贝贝说：“那你在后面跟着吧！”
…
Ckaitou Coffee今天的服务异常热情，虽说平时他们就做的很好，但这次明显有点儿比肩海底捞了。
杨贝贝差点儿以为走错了地方。她抬头看着墙上的标志，是它家的小咖啡杯子。
“你们店，最近换老板了吗？”杨贝贝跟服务员闲聊。
“没有。”两个人的回答，也能笑颜如花，真是为难服务员了。
“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好像更加周到了。”杨贝贝说完，还不忘回头去看沈凌云，“你说是不是，警察叔叔？”
“我是第一次来，不清楚。”沈凌云这种钢铁直男，怎么会来咖啡厅细细品呢？就算是约会，那也是火锅店和湘菜馆，咖啡厅坐着太熬人，沈凌云一般不会选择这里。
“那就来两杯黑咖啡吧。”杨贝贝特意告诉服务员，“不加糖。”
沈凌云目送服务员离开，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我们开始吧。”
“别急嘛！等咖啡上来再说，我不会让米歇尔进来的。”
沈凌云从没见过这个年纪涉案的女孩，在面对警察可以如此从容。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沈凌云心中公正的天平，逐渐偏向杨贝贝无罪。
“您二位的咖啡。”
杨贝贝笑着对沈凌云说：“我本来想点卡布奇诺，但是男生一般都会在这个时候说，甜腻腻的只有女孩子才喜欢。所以，我叫了黑咖啡，特别符合男人的口味。”
沈凌云点点头，端起杯子吹了吹，小心尝了一口。
咖啡有些烫嘴，沈凌云没尝出滋味，只是觉得有些苦，还带着一些香。
沈凌云又喝了一大口，这次他细细一品，苦的舌尖都在发麻。要不是对面坐着小姑娘，他大概要扣舌头了。
杨贝贝把桌上的方糖罐打开，推到沈凌云面前，“这儿有糖。”
沈凌云：“……”
如果不是杨贝贝只有十五岁，他肯定觉得这丫头在捉弄自己。
然后，杨贝贝向服务员要了奶油球。
沈凌云：“……”
杨贝贝一边搅动咖啡，一边说：“警察叔叔，你问吧。”
沈凌云把杯子推开，拿出小本子，“能讲述一下，那天的具体情况吗？”
杨贝贝回忆道：“那天我跟优优分开后，独自去了剑道部。没过多久，优优打电话跟我说，要去哥哥的酒吧。我问了她地址，就出门找她了。”
沈凌云打断她，问：“据我所知，你的司机每天按时接你。你突然改变行程，没有通知他吗？”
“当然说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跟在后面。”杨贝贝看向窗外，米歇尔的车停在那边，“就像这样。”
沈凌云听到杨贝贝的描述，心里有点不舒服。
“既然你跟夏优优约好要去不夜城，为什么还要去剑道部？”
杨贝贝不解地看着沈凌云，“那天放学后，我告诉她要去剑道部，她跟我说要回家，我们就分开了。我没有约她去不夜城。”
沈凌云手里的笔一顿，抬眼，“你那个时候就知道，她的话有问题？”
“没有，我是在看到那辆车才觉得不对劲的。网约车应该不会用五菱宏光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上车？你不害怕吗？”
沈凌云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不要说现在，就是那天晚上，他也没在杨贝贝眼中看到害怕。
“还好吧！我当时带了木剑。”杨贝贝俏皮一笑，是孩子才有的天真无畏，“而且老师已经看见我了，肯定会报警的。”
“你接着说，上了车以后呢？”
“他们带着我和优优到处乱转，后来还是从一条城中村小路去的修理厂。优优在车上吓晕过去了，他们就叫我下车。为首的那个人非要看我的木剑，看完又要跟我练练，结果他们技艺不精，就被我打趴下了。之后我通知米歇尔来接我，他刚来，你跟二哥也来了。然后二哥就带我回家啦！”
沈凌云蹙眉，看着杨贝贝的小细胳膊，“你说你把7个人，全都打趴下了？”
“我可是剑道大赛的冠军！”杨贝贝一听就不乐意了，“不然，你以为女孩子出门靠什么保护自己？保镖？执事？还是姗姗来迟的警察？”
沈凌云一脸严肃：“那你能跟我比比吗？”
杨贝贝端起咖啡，瞥了眼沈凌云，“我是没问题，您也没问题吗？沈警官。”
警察要跟受害人比试，让其自证清白，受害人还是个十五岁的姑娘。这怎么看都显得极其不合适！
更何况，用武力值证明受害人有逃跑的能力，这本来就太过主观，能否用作证据尚不可知，但这一打，沈凌云就没有退路了。
028 影帝
沈凌云被杨贝贝将了一军，只好暂且作罢。加上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几个嫌疑人已经脱离危险，不日便能苏醒。
既然杨贝贝这边问不出什么，还不如直接去问嫌疑人。那些绑匪吃了亏，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沈凌云坐在病床前，满脸严肃。虽说嫌疑人是病号，但也是绑匪，实在让人客气不起来。
问话的是一位小民警，“姓名，年龄，做什么工作？”
这绑匪刚醒过来，看到床边坐着两位警察，心态差点儿崩掉。
“我…叫洪武，27岁，做过汽车修理工，现在…自由职业。”
小警察挖苦道：“就是无业游民呗！说的还挺文艺。你为什么绑架威尔中学的学生？”
洪武急忙狡辩：“不是绑架！就是吓唬吓唬她们。”
“你都把人带到修理厂了，还是吓唬？你打算怎么个吓唬啊！”
洪武一时语塞，闭口无言。
沈凌云翘起二郎腿，“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要是有一句假话，从重处理。”
洪武吓得脸色发白，支支吾吾交代犯罪经过。他说的大致与杨贝贝相似，还补充了犯罪的起因，关于不夜城那场冲突。
沈凌云最大的疑惑，还是他们集体中毒的原因。
“你们是怎么中毒的？”
“中毒？”洪武吃惊道，“我中毒了？那我还有救吗？警官，救救我，我可不想死啊！”
“别吵了，要是没救过来，你还能在这儿认罪吗？我问你，那晚你们在厂房，到底发生了什么？”
洪武回忆说：“我们见那女学生背着一把木剑，就想逗逗她。没想到那女的有两下子，三下两下就把我几个兄弟打倒在地。我跑过去帮忙，也被她一棍子干翻，然后我就到这儿了。”
“就这？”
“我记得的就这些。”
沈凌云还以为能从绑匪口中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结果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杨贝贝确实有些本事，可以单挑七个大老爷们。而且这期间，杨贝贝的管家没有出现。
难道真的是巧合？绑匪在其他地方集体中毒，在绑架杨贝贝的时候毒发。
沈凌云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由于证据不足以及嫌疑人和受害人都无伤亡，只能结案。
－
威尔中学。
课间休息时间，教室里乱糟糟的，班里最伶俐的捣蛋鬼，突然站在讲台上乱嚷嚷。
“我刚才路过校长办公室，听到一个重大新闻！”
“什么大新闻？快说！”
“我看见大导演陈升在跟校长说话，想借咱们学校取景拍摄。”
“真的假的？校长答应了吗？”
“我听到一半，就被教导主任赶走了。我还听说，这部戏的主角，是大影帝魏琛。”
女生一听到魏琛的名字，尖叫声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杨贝贝被这叫声吓了一跳。她正想问夏优优发生了什么，发现她也混在其中，叫声不比其他人低。
杨贝贝用手机查了一下这个叫魏琛的演员，年纪大的都可以当她爹了。
“我以为是什么小鲜肉，居然是个中年大叔。“
听到杨贝贝吐槽，旁边的小粉丝马上站出来为自己爱豆辩护。
“小鲜肉有什么好看？不但没演技，连颜值都是注水的。”
“我们魏琛年轻的时候，也是圈里一枝花。风华绝代，惊为天人！”
“现在也是一枝花，完全看不出来三十多岁！有演技，会唱歌，能跳舞，幽默风趣，综艺感十足。”
“最重要的是，他还单身！啊啊啊啊啊!”
杨贝贝按着耳朵眼儿，再被她们叫几嗓子，她就得原地去世了。
现在离上课时间还早，杨贝贝想借五哥的自行车，去蛋糕房坐会儿打发时间。
…
钟离的座位上空空的。
平时一下课，钟离一准趴在课桌上睡觉，今天怎么不在？
其实钟离原本是在睡觉，但是被身边女生一嗓子嗷醒，他就出去了。
钟离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一个问路的先生，他那副大墨镜足足遮住半张脸。
对方勾下眼镜，凑到钟离跟前小声问：“哥们，校长办公室怎么走？”
钟离心里琢磨，一声“哥们”叫的挺亲。只是大叔你这年纪跟我称兄道弟，不太合适吧？
“校长不在这栋楼。这边是教室，你得去对面。”
钟离指着对面的教学楼告诉他。
男人看向对面，嘀咕了一句，“我还得下去。”
“不用下楼，那边有长廊，你从这绕过去就能看见。”
“谢谢啦！不然又得走冤枉路。”
钟离趴在台子上，问他：“你找校长干嘛？给孩子托关系入学吗？”
“我还没结婚呢。”
“啊？抱歉！”
男人笑了，“说起来，我要是结婚，儿子也有你这么大了。”
“你们大人都喜欢这么说，结婚生孩子又随随便便。”
男人被钟离的抱怨逗乐了，“听你这话，你爸妈离婚了？”
“离婚倒好了。”钟离捏起台子上的叶子，扔出去，“他们就没结婚。”
未婚生子？
男人抿嘴低头，很快又露出笑容，“别不开心了，要不我给你签个名吧！”
“签名？”钟离一脸莫名其妙。
…
“魏老师，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年轻人抱着文件包跑过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魏琛跟助理伸手，“名片。”
“……哦，给您。”
魏琛把名片塞进钟离手里，摘下眼镜对他说：“如果你女朋友是我的粉丝，或者将来你想请同学看我的电影，就打这个电话。”
钟离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莫名其妙更甚刚才。他瞅了眼名片上的号码，轻哼一声，把名片扔进垃圾桶。
“真自恋！”
029 误会
“小朋友，高一八班怎么走？”
钟离心想，刚送走了个叫“哥们”的，现在又来了个叫他“小朋友”的，现在的人怎么连基本称呼都不会。
对方是个外国姑娘，她的中文说的并不好，身上的柑橘尾香让人想起夏日海滩。
“从这里过去，一直往前走，门上有牌子。”
“谢谢。”美女塞给钟离一条巧克力，表达感谢。
钟离还没来得及拒绝，人已经不见了，“还真把我当小朋友了？不能继续站在这里了，我都快成向导了。”
…
杨贝贝在教室里正喝茶，突然有人跑来说，外面有人找她。她放下杯子，出门一看，竟是个漂亮的外国姑娘。
“你就是贝贝？长得真漂亮！”外国姑娘见到杨贝贝特别开心，可杨贝贝不认识她，对于她的热情完全不能理解。
“你是？”
“我叫达尼安娜，我是来找你哥哥的。我打不通他电话，就来找你了。”
杨贝贝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打量着面前的美女，先入为主的招呼起未来嫂嫂。
“姐姐，你要找我哪个哥哥？”
达尼安娜愣了一下，哪个？只听说郁风来中国找妹妹了，其他的事情她完全不知道。
从小到大，达尼安娜都以为郁风是科洛家的独子，最近才听说他妈妈还跟别的男人生了一个妹妹。
达尼安娜脱口而出，“当然是你一母同胞的亲生大哥啦！”
“大哥啊，这我倒没看出来。”杨贝贝古灵精怪的看着未来大嫂，“姐姐想让我做什么，带你去见大哥吗？”
达尼安娜知道，郁风不接电话就是躲着她。要是直接去找他，他可能就躲到别的地方了。
“你把他约出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你先别告诉他。”
“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杨贝贝一口答应下来。
…
达尼安娜离开后，杨贝贝给二哥打了个电话，要借他的黑卡。作为家里唯一生活独立，财大气粗的哥哥，在大哥终生幸福前必须放点血。
杨贝贝又打电话给万盛酒店，把他们最贵的全景房订下。
接下来，就是找个理由把人约到地方。
－
下午放学后，杨贝贝打电话给朔方，“大哥，我在万盛订了位子，想请大哥吃个便饭。”
朔方看了眼手机号码，“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
“上次因为我，让大哥担心了。我想给哥哥陪个罪！”
“兄妹之间，不必如此。那我回家换身衣服，正好带上郁风和钟离一起。”
杨贝贝一听大哥要带俩电灯泡，忙找借口说：“大哥，这是我的谢罪宴，你叫上二哥和五哥，我就难为情了！”
“…好吧，那就不叫他俩了。”
“嗯，一定穿的帅帅的来！大哥，你到了以后记得报二哥的名字，我是用他的卡订的位子。”
“知道了。”
要不是最后这句话，朔方还纳闷杨贝贝哪来的钱订这么贵的地方。原来是借花献佛，还把献花的人排除在外。
为了表示重视，朔方特意换了身小礼服去赴宴。他在前台报了郁风的名字，服务员热情地把朔方带到顶层房间，屋里摆着香薰蜡烛和红酒，还有一只红玫瑰插在玻璃杯中。
总之，气氛怪怪的。
朔方问服务员，“这是……”
“那位小姐马上就到，您稍等。”
朔方以为她说的是杨贝贝，没继续问下去。他在灯线昏暗的房间里环视四周，走到落地窗前观赏市区夜景。
房间门被推开，达尼安娜踩着地毯悄悄走进来。
远远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形站在窗前，安娜偷偷走过去，一把从身后抱住对方。
朔方吓得虎躯一震，“……”
安娜撒娇说：“你来中国怎么也不叫上我，我生气了。”
朔方蹙眉转身，推开安娜，“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
安娜显然比朔方更激动，“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朔方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侧身后退一步，“服务员带我进来的，这是我妹妹订的位，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妹妹会跟你订这种地方，撒谎也不找个好点儿的理由。”安娜气鼓鼓走到门口，“服务员。”
服务员走进来，看看安娜，又看看朔方，心想这烛光晚餐还没开始，里面怎么就剑拔弩张了。
安娜问服务员：“这位先生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服务员看着他亲自带上来的客人，这位小姐居然说不认识。
朔方不紧不慢地问服务员：“这个位子是郁风先生订的，对吗？”
服务员忙点头。
安娜抓住服务员的胳膊问：“郁风订的房间，怎么进来的是他？”
服务员：“这……”当然是人家报了名字，我才把他带上来的。
朔方听安娜说了郁风的名字，最先反应过来，给杨贝贝打了个电话。
杨贝贝正坐在楼下等大嫂初战告捷的喜讯，没成想先打电话过来的是大哥。
杨贝贝接听电话，朔方上来就问：“贝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朔方刚说了一句，电话就被安娜抢走，“贝贝，房间里这个男人是谁？”
“他是我大哥啊！不是你让我约大哥过来的吗？”杨贝贝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不是他，不是他，你到底有几个哥哥？”
“额，6个。”
安娜：“……？？”
“我大哥是朔方，郁风是二哥。所以，你要找我哪个哥哥？”
安娜气的一跺脚，“郁风，意大利来的那个。”
杨贝贝：“……”好心办坏事，她把二嫂子送到大哥房间了！
…
朔方收回他的手机，对安娜说：“原来是个乌龙，我先走了。”
安娜盯着朔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看着朔方离开，然后懊恼不已。
杨贝贝在一层餐厅，看到大哥从正门离开，一直目送他去往停车场。
朔方刚走到车子旁边，他对面的车子突然开了车灯，照在朔方身上。
紧接着，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上前跟朔方一番交谈，朔方竟露出为难的表情。
杨贝贝觉得事情不妙，起身向外走。等她到了停车场，朔方已经不在原地，但他的车还在。
嘀！
杨贝贝听到车喇叭声回头，身后开过来一辆车。
年轻的司机降下车窗，趴在车门上对杨贝贝说：“上车。”
030 身世
杨贝贝出来的时候，接走朔方的那辆车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她还在担心会不会追不上的时候，这位邀请她上车的司机先生，七拐八拐的冲出小路，他们要跟踪的那辆车正好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
杨贝贝指着前方，“就是这个车！”
“坐好。”
司机先生猛打方向盘，跟着上了主路。他们一直跟到老城区，过了城中村，路上的车越来越少。
前面的车突然减速，压着红绿灯倒计时，在最后亮起黄灯的时候，冲到对面，杨贝贝坐的车被挡在50秒之后。
“被发现了吗？”杨贝贝问。
司机不紧不慢地说：“这边车少，发现是很正常的。”
杨贝贝看了看两边，做了个冒险的决定，“违章算我的，追上前面的车要紧。”
“那可不行，不遵守交规是很危险的。况且人家已经发现我们了，就算追上去还是会被甩掉。万一惹毛了对方，可就不是把我挡在红灯外面这么简单了。”
杨贝贝听出他话里有话，“对方是什么人？”
“那要看你怎么看了。论辈分，你得叫他一声爷爷；说身份，别人得叫他一声长官；谈感情，他或许看也不想看到我们。”
杨贝贝又问：“他找大哥干什么？”
“当然是谈感情了。人老寂寞，总希望有个后代继承家业，这叫香火传承。”司机发动车子，看着路口的倒计时，“终于绿灯了。”
杨贝贝靠在座位上，心想，一分钟过去了，对方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车子还在向前跑，拐了三个弯，经过两个路口，在一个年代久远的别墅区停下。
司机下巴一抬，“他们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杨贝贝的问题，只是说：“我们没有通行证，进不去里面。地方你也知道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大哥……”
“放心吧，人家只是想孩子了，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杨贝贝盯着司机的侧脸，终于有机会跟他聊聊了。一个出现在停车场，突然提出帮助，又对朔方家事了如指掌的年轻人，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上一次，还是杨贝贝带着夏优优去不夜城找郁风，在门口撞到他。他那天穿了件浴衣，踩着木屐揣着手，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今天换了身皮，反倒像个未成年人。
司机发现杨贝贝一直盯着自己看，也转过脸去跟她对视。
两人剑拔弩张的暗自较劲一番，司机先败下阵来，“你有什么话就说。”
杨贝贝想了想，才说出口，“三哥。”
高野律向后一仰，靠在座椅上，之前装腔作势的劲儿瞬间无影无踪。
“我就知道会穿帮，唉！”
杨贝贝故意说：“三哥来这么久，只联系二哥不联系我，只有我不是亲生的呗？”
“郁风？我没有联系他。那次去不夜城是偶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的店。”
杨贝贝记得转学威尔中学的兄弟中，也有高野律的名字。于是问他，“三哥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学校报道？我们的转学手续，大哥早就办好了。”
一提起转学，高野律有些不太高兴。他在日本的高中已经读完，今年就可以毕业，但妈妈似乎弄错了什么，让他转校从威尔中学毕业。这样一来，高野律就要重读高三，延期一年毕业。
高野律还不了解杨贝贝，他担心这个妹妹会去跟妈妈告状，所以没说自己不想去上学。
“会去的，最近有点儿事要办，耽误了。过几天我就去报道！”
“好吧。”杨贝贝看了眼小区大门，有点儿不放心大哥，“真的不用管大哥吗？”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不会有事的。顶多就是吃个晚饭，一会儿就回去了。”
杨贝贝问：“三哥怎么知道大哥不是第一次来？”
高野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糊弄过去，杨贝贝又把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了。
“三哥，你见过大哥的爷爷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野律并不清楚上一代人的恩怨，要不是这几天跟踪他们打探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兄弟长什么样子。
跟其他兄弟不同，高野律的情况有点儿特殊。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结婚，他从小是由继母养大。虽不是继母亲生，却是家中长子，倒也生活无忧。
因为父亲不许任何人谈论高野律的出身，所以家里的小辈都不知道他的身世。连他也是在父亲醉酒的时候，无意间提起才知道这个秘密。
后来高野律悄悄调查身世被父亲察觉，父亲才一五一十对他讲了事情经过。
蜜拉贝尔和山口智的相遇，是短暂的露水情缘。当年山口智化名高野宏，撩拨蜜拉贝尔有了一夜情。
还未继承家业的山口智向他的父亲提出迎娶蜜拉贝尔后，他父亲把一堆关于蜜拉贝尔的资料扔在山口智面前。
得知蜜拉贝尔未婚生子，两个孩子还是不同的父亲，他无法接受现实，跟蜜拉贝尔大吵一架。
出于报复，他很快迎娶了家里为他安排的一位世家小姐。
结婚当天，山口智得意洋洋的把这个喜讯通知蜜拉贝尔，却被蜜拉贝尔的管家告知她正在医院待产。
悔不当初的山口智就这样结了婚，几个月后，蜜拉贝尔派人把孩子送去神户，并给孩子取名高野律。
山口智哑巴吃黄连，在苦闷中养大了孩子。
如今山口家又到了选择继承人的关键时期，山口智态度暧昧，导致他的妻子很想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在这个重要节点，蜜拉贝尔突然把高野律叫去中国，未必没有别的意思。
…
杨贝贝见高野律伏在方向盘上出神，调皮的按了下车喇叭。高野律如梦初醒，抬起头愣了半天，才对贝贝说：“走神了，我送你回家吧。”
“三哥，我想吃烤肉，你带我去吧！”
高野律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弧度，点点头说：“行，你想去哪家店？”
“我把定位发你车上。”杨贝贝掏出手机，连接车上的导航。
［当前位置出发，距离XX烤肉店5.8公里。］
031 祖孙
城东区老别墅。
朔方与方庆国二次对坐，桌上的饭菜未动却早已经凉透，餐厅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方庆国先开口：“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应该已经查明。”
“我最近忙，还没顾上……”
方庆国抬手打断他，“别跟我说那些借口，我知道你心里有抱怨。当年蜜拉贝尔有孕回国，我并不知道。甚至你父亲，都被那个女人蒙在鼓里。”
朔方却不这样想。他认为父亲参加维和部队，是为了跟母亲在异国他乡见面。正因为如此，父亲的死才让母亲近乎疯狂的将他培养成跟父亲一样的人。
朔方在父亲的家乡长大，语言、教育、学校都是在走父亲的路。那些他从小不能理解的安排，在遇见这个高高在上的爷爷之后，突然就清楚了。
“你在想什么？”方庆国对于朔方拒不回话的态度，有些生气。
在这个家里，他就是权威。当年他的儿子挑战他的威严，因此丢了性命。如今他愿意放下恩怨，把自己的一切送给蜜拉贝尔生的孩子，这小子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我对您没什么怨言，您永远是我的校长，那个对事严格要求的军人。您跟我母亲的恩怨，早在父亲死后便烟消云散，与我无关。”
“好一个与你无关！”方庆国一挥手，桌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你身上流着方家的血，你竟然敢对我说，与你无关？”
方朔据理力争，“当年您一手拆散他们，母亲怀着身孕参加葬礼，是您把她拒之门外。那时候，您就知道我的存在，可您并不承认我是您的孙子。在军校时，您调查过我的身份，认为我母亲的安排是另有所图。每次您看见我，您眼中流露出来的厌恶，我至今记忆犹新。”
“住嘴！”方庆国恼羞成怒，差点儿掀了桌子。
方夫人听楼下吵起来，急忙走过来劝架，却被方庆国一顿数落。
他对待妻子苛刻，对待儿孙专治，对待儿媳无理的做法，都让朔方深恶痛绝。
朔方猛的站起身，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朔方背对方庆国，并不打算停留。
这一举动激怒了他，他用拐杖指了指门口，“给我拦住他。”
话一出口，老管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挡在门前。
“少爷，老爷还有话说。”
朔方胃里翻江倒海，脚下虚浮，一秒钟也待不下去，“我有点不舒服，改天吧。”
管家不依不饶，拦着门不肯让朔方走。朔方想推开他，却被更大的力道推回。
朔方本来还担心伤着对方，既如此，他便没再留手，两人瞬间交上手，打的难舍难分。
方庆国在一旁气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亲自教育不肖子孙。
朔方仗着年轻，原可以跟老管家耗上一时半刻，但因为身体不适，很快落了下风。
老管家趁朔方不备，一个手刀劈下来，把朔方打的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
晚上11点半，朔方还没回家。
杨贝贝坐在客厅，心急如焚。她打电话给三哥高野律，想问问他该怎么办。高野律却让她先睡觉，一切等明天再说。
杨贝贝又给二哥郁风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在不夜城。确定郁风在店里，杨贝贝叫米歇尔送她过去。
郁风老早派维奇等在门口，一看到杨贝贝来，立马给他打电话。
杨贝贝一下车，就看见郁风迎面走来，一副兄长气派，“贝贝，你大晚上不睡觉，来不夜城干嘛？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二哥，我想跟你借样东西。”
－
朔方晕过去后，方庆国让人把他扶进房间。老管家给朔方盖被子的时候，发现他有点发烧。
方庆国派人去请自己的私人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医生说，他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导致，打了点滴，又开了几副降火退烧的药。
后半夜，朔方的体温终于降下来。
方庆国坐在床边，看着多年未见的孙子，心情复杂。
还记得几年前，蜜拉贝尔把朔方送进军校。当时方庆国正担任校长，他觉得蜜拉贝尔把孩子送到自己身边是别有所图，因此处处提防。
朔方毕业后，这对母子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方庆国也试着寻找朔方的下落，但都没有结果。
或许是人老了，也变得宽容了。
方庆国开始想念这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孙子，越是找不到，他越是想念。
直到那天在新闻上看见威尔中学的报道，记者会上一闪而过的年轻校长。
朔方的模样跟小时候比已大变，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穿军装的毛头小子。他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尤其是笑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老管家进来送水，看到方庆国拉着朔方的手坐在床边，劝他说：“时间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现在几点了？”
老管家看了眼怀表，“凌晨四点半。”
“确实不早了。”方庆国拄着拐杖站起身，“我回去躺一会儿，他要是醒了，先别让他走。”
老管家扶着方庆国出去，“您放心，少爷输了液，没那么快醒。”
…
凌晨六点，天已大亮。
一辆加长林肯开进老别墅区。
杨贝贝从车上下来，站在一幢别墅大门前，等米歇尔前去按门铃。
门铃响过两声，一位中年女人走出来，问米歇尔找谁。
米歇尔礼貌说道：“请问我家大少爷朔方，是否在府上？”
中年女人眼神飘忽，回答说：“我不清楚，我给你叫管家来。”
说完，她转身进去了。
米歇尔回头看杨贝贝，问她现在怎么办？
杨贝贝盯着别墅大门，等待所谓的管家出来。
大约过了几分钟，那位管家才出门迎接他们。
“二位久等，我家老爷还未醒，您登门拜访的时间太早了。”
杨贝贝上前一步说：“我大哥一夜未归，逗留的时间也太晚了。”
两方对视，老管家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杨小姐说的哪里话，少爷回家探望长辈，小住几日也是应该的。”
“若是我大哥心甘情愿，天天住在这里也无妨，我会按照市价三倍付你房租。若是他不乐意－－”
杨贝贝笑了笑，像个小恶魔般露出尖尖的虎牙。
“杨小姐打小跟母亲生活，不了解我们民族的祖孙之情。这世上，没有孙子不跟爷爷亲的。”管家开门迎客，把杨贝贝带进客厅，“您随便坐，我去泡茶。”
杨贝贝正要说“不用”，那管家已经进了厨房，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032 零件
杨贝贝喝完两壶茶，去了三趟卫生间，还是没见着主人家的影子。
管家的托词倒也应景，“现在时间尚早，老爷和少爷都没起床，您只能再等一会儿。”
等也无妨，只怕没有结果。
七点的钟声敲响，杨贝贝最后一点儿耐心消磨殆尽。她放下茶杯，起身对管家说：“这个时间，我大哥都该出门去学校了。我现在就要带他走，至于你家老爷醒不醒，你告诉他一声就行，我没必要见他。省的他看见我这张脸，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杨贝贝给米歇尔使了个眼色，让他上楼去找人。
管家挡在楼梯口，说什么都不让米歇尔过去。
杨贝贝不慌不忙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枪，拉开保险栓，指着管家说：“看在大哥的面上，我再给你个机会。”
管家显然也被吓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杨贝贝身上会有枪。他倒不怕这丫头开枪，只是这枪的来历让他不得不警惕。
“大清早的，你们在闹什么？”方庆国站在二楼，拄着拐杖说道。
杨贝贝抬头看过去，见一花甲老人站在远处，不怒自威。
这就是大哥的爷爷吗？
方庆国从楼梯上下来，管家忙上前搀扶，还小声对他说杨贝贝手里有枪，请他不要下楼。
方庆国用拐杖拨开管家，径自走到杨贝贝面前，说道：“你敢拿枪指着他，你敢开枪吗？”
杨贝贝收起枪，满不在乎地说：“我是来接大哥回家的，开不开枪不在我。但要是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小丫头，这里不是美国，你那套无法无天的手段，最好给我收起来。不然，蜜拉贝尔也救不了你。”
杨贝贝回敬道：“老爷子，这里是你的国家，非法拘禁那一套对美国人没用。如果你不想让这件事上升到外交层面，最好赶紧放人。”
方庆国用拐杖指着杨贝贝，“敢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您在高位坐得太久，觉得无聊，就喜欢招惹一些是非，给自己枯燥的生活加一点调味剂。”杨贝贝把枪放进小包里，撩拨了一下头发。
方庆国突然大笑起来，拐杖在地板上狠狠戳了一下，“小丫头，人你可以带走，但朔方迟早要回方家，你懂吗？”
“懂，不就是借了你的祖传染色体吗？你大可以杀了他，也许这样，他就能跟他的父亲一样，永远留在方家了。”杨贝贝抬眼直视方庆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浑浊眼眸中，杨贝贝看到了对方心底的隐秘。
方庆国脚下趔趄，忙撑住拐杖，管家扶着他坐下的空当，米歇尔跑上二楼。
几分钟后，米歇尔背着不省人事的朔方下楼。
杨贝贝气的差点儿动手，米歇尔忙拉住她说：“先离开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哼。”
杨贝贝转身要走，方庆国靠在沙发上用颤抖的声音说：“告诉蜜拉贝尔，不管她在打什么主意，她始终欠我儿子一条命。”
杨贝贝背对方庆国，同样也告诉他：“当年我母亲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小人之心，认为她觊觎你方家财产。如今，你就算把自己的一切送给大哥，他也不稀罕！”
杨贝贝带着朔方出来后，停在小区门口的车降下车窗，高野律趴在窗户上目送他们离开。
“看来一切顺利，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了。”
木村发动车子，问高野律：“少爷，接下来去哪？”
“我的伴手礼不是到了吗？收拾一下，找个时间去见见我的兄妹。”
－
杨贝贝坐在车上，掏出那把枪看了看，打开窗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米歇尔听到响动，侧头问：“不用还给郁风少爷吗？”
“二哥才不要呢！而且我们带着它，就回不了家了。”
米歇尔还在回味杨贝贝的话是什么意思，旁边的交警已经做出手势，要求他停车接受检查。
米歇尔把车靠边停下，看了眼车后面的杨贝贝，开门下了车。
交警：“请出示您的驾驶证。”
米歇尔在那边接受检查，另外两名交警走过来，趴在车里检查。
交警：“这位先生怎么了？”
杨贝贝：“这得问你的领导啊！”
交警面面相觑，又要求米歇尔打开后备箱。杨贝贝干脆下了车，让他们好好检查，省的再追到家里去。
交警见杨贝贝十分配合，便放开手脚，把车里边边角角检查了个边。
杨贝贝的加长林肯本就惹眼，现在停在路边接受检查这么久，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甚至还有拍照的。
杨贝贝走到交警身边，说：“警察叔叔，您检查我车不要紧，能不能让这些围观群众离开。我要是被不良记者胡乱报道，我家的股价就得下跌，到时候你们谁来负责？”
交警：“……”
另一名交警眼疾手快，赶紧驱散人群，“别看了，例行检查，有什么好拍的！赶紧删掉！下次你们开车，我也要检查的。”
交警把证件还给米歇尔，“我们检查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杨贝贝上了车，立刻打电话给朔方的助理，让他处理一下今天围观群众的照片录像。
…
一回到家，杨贝贝让威廉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钟离刚睡醒从楼上下来，一看这架势，忙问杨贝贝：“这是咋了？”
杨贝贝简单告诉钟离，“大哥生病了，今天不能去学校。”
“这好好的咋生病了？你们是从哪儿回来的？”钟离感觉气氛不对，一大早三个人从外面回来，大哥还昏迷不醒，这怎么看都不正常吧。
杨贝贝嫌钟离碍手碍脚，催他快去收拾自己，等会儿还要去学校，这才把他打发走。
郁风打着哈欠从卧室出来，见朔方已经救回来，笑着问贝贝：“那东西你用了没？”
杨贝贝顺口胡诌，“差点儿一枪打爆那老头的头。刚才回来的时候，他还让交警查我车来着，明天一准上头条。”
郁风一听事情不对，笑容也僵了，“怎么回事？”
杨贝贝见二哥信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件，放在他手里，“有借有还。”
033 确认
公安局刑侦支队。
假扮成交警在老城区拦截杨贝贝车辆的警察，向沈凌云汇报情况，“我们没在车上发现可疑物品，不过在沿途搜查的时候，从环卫工那里找到一把枪，已经送去鉴定科了。”
沈凌云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这个杨贝贝肯定有问题。只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现在只要等鉴定科的结果出来，他就可以展开调查了。
没一会儿功夫，鉴定科的科长亲自过来，说：“情况有点儿复杂，这是把真枪，但只有一个空壳，里面装的钢珠。而且，上面只有环卫工的指纹。”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本来以为调查的难度会是枪的持有人，现在连枪都不存在，还调查个屁啊。
沈凌云问：“能通过枪壳找到枪支来源吗？”
“恐怕不能。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沈凌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为难同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勉强。
“沈队，杨贝贝的绑架案不是早结案了，你干嘛一直盯着个小姑娘不放？”
“您不会看上人家了吧？那丫头还没成年呢，这是犯法。”
沈凌云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跟我扯皮！”
几个小警察灰溜溜的散开了。
-
安娜昨晚的烛光晚餐没等到郁风，睡了一觉又跑去找杨贝贝帮忙。
杨贝贝也深感愧疚，这次直接把家庭住址给了安娜，还给她画了张户型图，保证安娜顺利找到二哥。
杨贝贝还给管家打电话，提前交代一番。
所以安娜来到朔方的别墅时，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郁风卧室。
安娜推开房门，小心翼翼走进去，见郁风正在卧室睡觉，她脱掉高跟鞋光脚来到床边。
“郁风？”安娜小声叫了他。
郁风睡得正香，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安娜坐在床边，慢慢躺在郁风身边，美滋滋的拉上被子跟他一起休息。
郁风动了动嘴，迷迷糊糊睁开眼，先是一愣，“安娜？我怎么会梦见你？你不在意大利待着，漂洋过海也要来梦里找我……”
郁风闭上眼，又要睡过去。
安娜一把搂住郁风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你不找我，还不许我找你吗？”
郁风心里咯噔一下：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真实的触感……他再睁开眼去看，安娜还在他身边躺着。
这不可能！没道理啊！
郁风突然坐起来，捏了捏自己的脸，再回头去看，安娜用手撑着头，正在朝他微笑。
“你怎么……”郁风急忙往后躲，一脚空从床上翻下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安娜赶紧爬过去看他，郁风正捂着后脑勺哎呦个不停。
“你没事吧？”安娜伸手去拉他，郁风在她手上打了一下，“你怎么来了？还跑到我的房间！你都多大了，还跟我睡一张床，让你爸知道又该掀桌子了。”
“我们是青梅竹马，早晚要结婚的。爸爸才管不着我！”安娜嘟着嘴。
郁风爬起来，趴在床边，“谁要跟你结婚？”
安娜也趴在床上，跟郁风对视，“你不娶我，你想娶谁？”
“世界上美女众多，我想娶谁就娶谁。”郁风下巴一抬。
安娜咬着嘴唇，盯着郁风的眼睛半天不说话，见郁风都被她盯得有些发毛，磕磕巴巴的说：“你看我干嘛？我长得帅，也不能这么看吧。”
安娜突然抓住郁风的领子，亲了上去。
郁风猝不及防，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才伸手勾住安娜的腰，把人拽了下来。
安娜躺在地板上，望着郁风盈盈一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拉向自己，“你吻了我，就得娶我。不然，我告诉你爸爸。”
郁风盯着安娜火红的唇，心里毛毛的像有一只手在挠。他平日里撩拨女孩子惯了，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此时只觉得心里慌得很。
安娜自觉占了上风，诱惑的说：“还想亲我吗？”
郁风受了蛊惑一般，正要俯身，手机突然唱起歌来，乌拉乌拉的响个不停。
郁风赶紧起身，爬上床去找手机。安娜也跟着起身，走到镜子前打理弄乱的头发。
电话是沈凌云打开的，郁风一脸不爽的按下接听。
“沈警官，什么事？”
“有点事儿想跟您聊聊，您现在方便吗？”
“什么事，你说吧。”
“在电话里说？”
郁风想了想，“去不夜城。”
两人约好时间，挂了电话。
安娜问：“谁啊？”
“警察。”
“警察找你干嘛？”
“谁知道呢？”郁风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正要换，突然想起安娜在，“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安娜笑着从郁风身边走开，出门的时候还多看了他一眼。
郁风舒了一口气，脱掉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
卧室里突然变得空荡荡，刚才发生的一切让郁风有些失神，他不太明白那个吻说明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同。
他跟安娜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经常被长辈开玩笑，却从没想过那方面的感情。
安娜的存在就像家人一样，与生俱来。他从没把她当作一个异性去考虑。
而那个吻，似乎一切都变了。
“你还没换好吗？”安娜站在门口问。
听不到郁风的回答，安娜推开门，被郁风一把拉进去，抵在墙上。
“我要确认一件事情。”郁风说完，低头吻住安娜的唇。
034 生病
郁风去不夜城见沈凌云，安娜也要去，虽没什么大碍，跟个姑娘家总是不太好。
“我去见警察，你去干嘛？”郁风站在镜子前整理头发。
安娜坐在床边，看着他，“去不夜城见警察，这边还真是民风开放。”
郁风跟她解释说：“他不是明查，只能暗访。估计是因为我借给贝贝枪的事，让他发现了。”
“你还带了枪？”安娜警惕道。
“在黑市上买的，我的枪在机场就被扒下来了。”
“那丫头还是个学生，要枪干什么？”安娜越听越不靠谱，他这当哥哥的，也太惯着妹妹了。
“她说要去救人，而且那枪里是空弹。”郁风戴上墨镜，转身说，“贝贝鬼着呢！早知道我给她弄一把高仿。”
郁风摸了摸安娜的脸，“你在家等我，要不让维奇带你去逛街？”
安娜没吭声，只是盯着郁风看，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反正就是要去。
郁风败下阵来，拉着安娜的手说：“你等下自己去玩，不要乱讲话。”
安娜这才展露笑颜，拉着郁风的胳膊出门了。
…
到了不夜城门口，郁风扒拉掉安娜的手，让她不要这么亲密。
安娜不愿意，非要抓着他。
两人拉拉扯扯的进了门，早已等在吧台前的沈凌云愣了一下，看着他们朝这边走来。
郁风在安娜耳边说：“你去二楼玩，一会儿我找你。”
安娜看了看沈凌云，不大情愿的走了。
沈凌云视线从安娜身上收回，又看向郁风，“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
“就在你打电话之前。”
沈凌云一时没反应过来，笑了笑，“那你真够神速的。”
郁风走进吧台拿了瓶酒出来，自斟自饮道：“有什么话，说吧。不过我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再想找我问话，最好带上证件和证明。”
沈凌云从包里取出证物袋，放在郁风面前，“这个你认识吗？”
郁风瞥了眼那散落的枪壳，用手拨了拨，“这是什么？”
“你不是从小把真枪当玩具玩吗？怎么会不认识老朋友？”
“瞧你这话说的。谁敢玩这玩具？万一走火了，我爸不得伤心死。”
沈凌云收起证物袋，一脸严肃道：“这把枪是从你妹妹杨贝贝那里搜来的，虽然只有外壳，但也是违法的。”
郁风满脸写着诧异，“不是吧，警官。我听到的消息是，你们把我家的车堵在路口搜了半天，一无所获。”
郁风凑到沈凌云面前，笑着说：“警察也可以说谎吗？”
沈凌云没诈到他，只好变换策略，“这是从杨贝贝经过的地方找到的，那天早上从那条路上经过的车并不多。”
“那你都查过了吗？还是认定了杨贝贝的车？”
“所有车都会查，你的也不例外。”
安娜趴在二楼的护栏上，看吧台前两个男人剑拔弩张，觉得无聊，拿起手边的酒水单团了个纸球，朝他们扔过去。
沈凌云抬手打掉纸球，抬头看过来。
安娜冲郁风撒娇道：“你们还没说完吗？我都饿了。”
郁风耸了耸肩，示意沈凌云自己该去哄女朋友了。
沈凌云识趣的站起身，说：“打扰了，二位。”
“不送。”郁风朝楼上摆摆手，叫安娜下来，“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行，我是帮你解围才这样说的。”安娜搂着郁风的脖子，坐在他腿上，抬起他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这个味道不好。”
安娜又去看沈凌云的酒杯，“玛格丽特？”
郁风眼睛一转，拉着安娜出门了。
…
朔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家，半天没回过神来。他躺在床上回忆昨晚的事情，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离开别墅就晕过去了，难道是老爷子把他送回来的？
管家推门进来，见朔方已经醒了，便问他：“大少爷，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去做。”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是怎么回来的？”
管家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是大小姐带着米歇尔去老城区接的你，大小姐把你送回来就去上学了。”
朔方点点头，想要下床走走，仍觉得有些头晕。
管家接着说：“医生来看过了，说你最近压力太大，要好好休息。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朔方靠在床头没说话。明明只是一桩小事，却连医生都看出来了。他最近确实因为方家的纠缠神思不宁，关于上一辈的恩怨，折腾的他心好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辞，每个人都标榜正确。那时候他只是个孩子，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力。现在他长大了，他们却接二连三的跳出来，用自己的一套解释拉扯他。
朔方找手机的时候，在床头柜上看到一张便利签，上面写着：
［大哥，我们永远爱你。］
朔方笑了，要是他也能像孩子时一样无忧无虑，多好。
…
杨贝贝放学回来，听说朔方醒了，第一个冲进大哥房间。
“大哥，你醒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可担心了一上午呢。”
“我也刚醒，你在上课就没告诉你。快去吃饭吧！阿姨今天做了你喜欢的草莓派。”
杨贝贝见朔方面有倦色，拉着朔方的手安慰他：“逝者已逝，往事难追。如果你看不清过去，就认真看看现在。与其听别人怎么说，不如亲眼去看他们怎么做。”
“我知道了。快去吃饭吧！”
杨贝贝刚要走，钟离啃着苹果进来了，他往床头一站，“哥，你是咋回事？生病了也不跟我说，还当不当我是你弟弟。”
朔方摸了摸额头，“我也不知道会生病，晕倒的时候完全没有预兆。下次我保证倒在你面前，让你第一个打急救电话。”
“这还差不多！”钟离看着朔方，问他，“你要下去吃吗？还是让管家送上来？”
“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吃吧，下午还要上学呢。”朔方三句不离让他们去吃饭，杨贝贝推着钟离往门外走。
“五哥，我们不要打扰大哥休息了！管家会照顾好大哥的。”
钟离出了门，还扯着嗓子大喊：“你记得吃药啊！”
035 登门
高野律清点了从日本寄来的礼物，找了个黄道吉日登门。
所谓“吉日”，便是一家人全在，不至于漏了谁的礼，落个初次见面的坏印象。
日本紧挨中国，自大唐时期便学了礼，繁文缛节发展到今日，丝毫不逊色于中国。
临出发前，高野律让木村细细清点一遍礼物，防止遗漏。
…
车子抵达目的地，高野律站在门口，木村上前敲门。
前来开门的是管家，他一眼便认出高野律，忙开门说：“三少爷什么时候来了中国，快进来吧！”
被素未谋面的人一眼认出，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不过，这位老管家年过五旬，也曾照顾过母亲。虽是家臣，还是长辈，认得他这个小辈也不奇怪。
高野律由管家引着进门，木村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钟离正在客厅玩游戏，见管家引着客人进门，起身问：“谁的客人？”
高野律眉目含笑，走到钟离面前，自报家门，“我是高野律。”
“……三哥？”钟离听说过这个哥哥，但没见过。如此突然的兄弟相认，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去叫大哥和二哥。”
…
杨贝贝独自在后院住，得到消息时，前厅四兄弟都喝上茶了。
郁风看了眼朔方，见他气色好了不少，关心道：“你没事了吧？”
这是两兄弟自上回吵架，第一次说话。朔方作为大哥，早就想着要跟郁风和解，奈何最近事情多，一拖再拖。
“好多了。”朔方紧接着问，“你店里的生意还好吗？”
“不能再好了！买醉的地方，从来不缺人。你有空也去玩玩，我给你介绍个美女。”郁风一提到这方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朔方开始后悔提他的夜店了。
高野律递给郁风一个精美的礼盒，笑着说：“上次跟二哥见面，空着手不好相认，还望二哥不要见怪。”
钟离在一旁拆礼物，突然抬起头说：“你们都见过面了？”
朔方看了钟离一眼，让他等会再拆。
高野律赶紧把礼物放在钟离手上，“这个就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三哥！”钟离欢欢喜喜的抱着礼物上楼去拆了。
杨贝贝姗姗来迟，一进门见他们兄弟情深，说说笑笑的吃和式点心，埋怨道：“三哥不能因为提前认出了我，连回家都不通知我了吧？”
高野律起身，从木村手里接过一个最大的礼盒，交给她身后的米歇尔，“这是我特意找最好的绣娘，给你做的和服。虽然你没什么机会穿，但为兄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礼物了。”
杨贝贝接了一下，有点重，只好收回手，“我喜欢这个礼物。等我去穿上看看！”
杨贝贝带着礼物跑回卧室，打开盒子一看，“好厉害！比我那件洋裙礼服还重。”
女佣帮杨贝贝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给她穿好衣服，踩着当当作响的木屐来了前厅。
三位兄长皆是一愣。
高野律称赞道：“我就知道这件衣服适合你，日本的大和抚子也不过如此。”
朔方笑了笑，“确实漂亮。”
郁风欣赏不来和服的美，不过自家妹子长得漂亮，就算裹着粗布麻衣也是美若天仙。
偏偏不解风情又不会说话的钟离，正好从楼上下来。他一看到杨贝贝，先是愣住，随后说：“贝，你穿的什么？COSPLAY吗？”
杨贝贝耷拉着眼皮，“我不需要你的评价。”
钟离哪肯错过点评一二的机会，直接冲到杨贝贝面前，上下打量，“上面穿这么多，下面配拖鞋？拖鞋还要穿袜子，你是冷还是热？”
高野律：“……”
杨贝贝推开钟离的脸，“你不懂就不要说话，暴露你才学浅薄不说，还让三哥难堪。”
高野律笑笑，表示没关系。
钟离摸着下巴说：“原来是三哥送的，我说那么大的箱子是给谁的？也许是你没穿出衣服的美，不能怪我欣赏不来。”
杨贝贝抬腿一踢，钟离轻松躲过，“我去换。”
高野律笑着说：“正好换完衣服，我们去吃饭。我在xx酒楼订了一桌，算是初次见面的见面礼。”
朔方紧接着起身说：“小律今天刚回来，哪能让你破费？你已经带了这么多礼物，这顿饭还是我来请。”
“大哥说的哪里话？我是小辈，理应我来。以后承蒙大哥照顾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起照顾，朔方想起来他的入学事情，“你的入学手续已经办好了，什么时候来报道跟我说一声。”
“谢谢大哥。”
杨贝贝提着下摆，“我去换衣服，你们可不要先走了。”
钟离又跳出来说：“等女生换衣服，那得等到地老天荒去了。最多给你五分钟，过时不候！”
高野律拍了拍钟离肩膀，“五分钟还不够脱下这身衣服。”
然后对贝贝说：“你去换吧，我们等你。要打扮漂亮出门，不过是晚一点吃饭而已。”
郁风也靠在沙发上说：“反正我都等习惯了，随便换。”
朔方看了郁风一眼，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忽然想起那天阴差阳错的约会，难道郁风真的谈恋爱了？
钟离拿出手机，对二哥说：“来一局，肯定有的等了。”
杨贝贝气呼呼的回了房间，一边走一边计划穿衣，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出来了。
钟离游戏正打到关键处，杨贝贝毫不留情的拉着哥哥们出发，他在后面又叫又嚷：“再等我五分钟！”
杨贝贝朝他吐了吐舌头，“谁要等你。你跟队友说，‘先暂停，等我吃了饭再来推塔！’”
“怎么可能会等？”钟离拿着手机边走边打，临上车前，终于GAME OVER。
钟离瘫在椅子上对二哥说：“我今天才明白，为什么都说不要得罪女生？太可怕了！”
杨贝贝系好安全带，回过头说：“哪有你捏我脐带可怕？”
钟离理亏，磕磕巴巴的说：“你你你怎么又提这事，娘胎里的事我哪儿控制的了？”
高野律倒是第一次听说，好奇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贝贝闭眼说道：“那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路上坐车无聊，让五哥跟你说吧！”
钟离：“？？”
036 搬家
高野律虽是第一次来，但眼光不错，订的餐厅环境和菜式都是本市最好的。
包间在顶层，主题是家庭餐厅。这里预约需要排队，但高野律是特别会员，只要提前一天打电话就行。
圆桌上每个位子前，都有电子菜单，可以同步所有人点过的菜式，方便客人点餐和交流。
郁风刚坐下就招呼服务员说：“先来一瓶你们这最好的红酒。”
朔方一个眼神瞥过来，“贝贝还在呢，红酒就免了。”
高野律帮忙打圆场，笑着说：“可以来点梅子酒，大哥觉得呢？”
朔方坚持道：“未成年人不能饮酒。”
郁风凑过去，添油加醋的跟朔方讲：“你这样可不讨喜，以后贝贝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朔方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杨贝贝，磕巴道：“贝贝，那你……”
“我要这个红的。”杨贝贝对着菜单一顿猛戳，每个人面前的菜单饮品栏中跳出“新增‘草莓汁’”。
原来人家贝贝根本没打算要喝酒！
朔方偷偷呼了口气，在“草莓汁”后面点了加一。
高野律也跟着点了加一。
郁风看了看他俩，心想他是第一次来，跟着大家点肯定没错，于是加一。
钟离从菜单栏退出来，发现饮品栏中突然多了“草莓汁×4”。他一脸小儿科的不在乎表情，按下“啤酒”。三道来自兄长“慈爱”的目光，灼热般投了过来。
钟离：“………………”手慢慢点了取消，草莓汁×5。
郁风点开主菜单页面，从头拉到尾，这才多大点功夫，就点这么多了。他看了看菜式，都还不错，除非实物与图片不符。
朔方查看菜单，一看就是钟离的操作。这家伙挑食不吃菜，上来全照着肉食点。为了平衡肉蔬搭配，他又加了两道青菜。
高野律坐在一边喝茶，等他们点的差不多了，他对服务员说先按点过的上菜。
吃饭间，朔方聊起天来问高野律：“我听说你在日本的中学已经读完，这次回国为什么要重读高三？”
这也是高野律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放下筷子，“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安排，也许是觉得我学艺不精，再补一补。”
“你没有跟妈妈沟通过吗？”
高野律垂目、抿嘴。
在高野律的心里，母亲的一切总是陌生的。她很少去看自己，也很少对他提要求。这次难得能跟兄妹在一起生活，就算再读一年中学又有什么关系。
“妈妈应该有她的考虑。”高野律说。
杨贝贝突然问：“三哥，你什么时候搬回家住？大哥老早就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我进去看了一眼，特别漂亮。”
“谢谢大哥。”高野律笑着说，“我现在住酒店，随时都可以。”
杨贝贝提议说：“那我们等下吃完饭，就去帮你搬东西吧！”
“这个提议不错。”郁风跟着附和。
朔方本来想说让管家去，但是大家都这么殷勤，就没再说话。钟离一听说吃完饭要去高野律的住处，也是满满的好奇。高野律的礼物太合钟离的心意，所以他对这个三哥莫名有好感。
…
高野律住的酒店离吃饭的地方不远，虽然处在闹市，但酒店建的格外惬意，有几分单身公寓的味道。
刚才吃饭时，高野律已经让木村开始打包行李，等他们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全部装进箱子里。
杨贝贝袖子一撸，“开始搬吧。”
郁风按住贝贝的肩膀，走到最前面说：“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你还是在车上等着比较好。”
高野律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让木村来吧。”
杨贝贝摇了摇头，紧跟着进了屋，说：“这是第一次家庭活动，人多力量大！哎……二哥那个箱子是我的。”
朔方也脱掉外衣，走过来说：“记得上学那会儿，我跟郁风搬宿舍，一个人能扛起整个铁皮箱。你这点儿东西不多，走吧！”
钟离看到高野律的一箱子手办，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杨贝贝走过来踢了他一脚，“五哥，干嘛呢？屁股翘那么高！”
钟离挥挥手，叫杨贝贝过去，“你看，三哥的宝贝真多！”
杨贝贝一眼看到穿和服的小女孩，只有手掌那么大，却精致无比，栩栩如生，“哇！这个小姑娘真漂亮。”
“这艘海盗船才酷呢！”钟离抚摸着船身，羡慕不已。
高野律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俩趴在地上看自己的收藏，走过去笑着说：“喜欢你送给你们。”
钟离一个“好”字还没出口，杨贝贝直接打断他的话，“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喜欢就去三哥房间看，三哥给我开门就好。”
钟离见杨贝贝都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开口要，跟着说：“就是。”
“客厅的东西都搬上车了，你们这边还有什么吗？”朔方擦了擦汗，走进来。
高野律回头说：“没了，这个箱子我拿就行。”
“那我在车上等你们。”朔方拿起衣服出了门，钟离帮着高野律把箱子抬上车，合上后备箱。
“回家！”
后来，高野律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把船模放在客厅的橱柜上，把小女孩手办放在杨贝贝的客厅里。虽然没有直接送出去，但他们天天回家都可以看到，也算是拥有了吧。
高野律的班级在高三七班，跟高一教学楼隔着一个操场。如果视力极佳，还能互相看到对面教室里的人。
回到学校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唯一的不同，是高野律不再一个人独来独往。这一次，他是真的开始觉得，母亲大人的安排是有她的考虑的。
[三哥，我去买冰淇淋的，你先去车上等我。]
[对了，你喜欢草莓味的冰淇淋，还是芒果味的？]
高野律回复：“和你一样。”
钟离满头大汗的抱着篮球冲过来，拉开车门，“哥，水！”
高野律找了半天，才从后座下面取出一瓶矿泉水，“你最后一节课是体育吗？”
钟离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才说：“不是！我们班跟隔壁班约了赛局，专门调了活动课打比赛！这帮兔崽子！”
高野律笑了。
一个手提袋伸过来，杨贝贝俏皮的说：“恭喜未来的NBA球星，要吃冰欺凌吗？”
每次这个时候，就是钟离狂吹彩虹屁的时候，“有妹妹真好，还有冰淇淋吃！等学校运动会的时候，你能不能准备一个冰箱，在后勤等着我？”
杨贝贝坐上车，打开窗户散味儿，“不能。”
037 拍摄
“各部门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开拍。不要耽误学生上课，时间紧迫争取一条过！”场务人员趁着上课铃没响，赶紧对着喇叭通知。
临时搭建的凉棚里，造型师正在给魏大影帝化妆。对于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魏琛，化妆只是点缀，大部分时候他都素颜上镜，既省时间又可以多休息，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陈升正跟演员讲戏，突然听副导演跑过来说：“陈导，前几天找的那个小演员不来了，说是要参加什么奥林匹克竞赛？”
“他不来你就去找别人，跟我说有什么用！第三场我要看到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陈升心里也是窝火，他之前是不想要这个小孩的，但碍于投资人的面子就答应了。
结果出问题了吧！
这些个出资方，仗着自己投了钱，总是喜欢把亲戚朋友介绍来拍戏。台词尴尬、演技着急不说，还喜欢乱加戏。现在干脆临时爽约，难道不知道拍戏的行程都是定好的，一点都不能出错吗？
副导演也是急的团团转，他一边翻手机，一边翻手里的演员资料，看看有哪个童星有时间能来救个场。
魏琛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见导演组那边乱糟糟的，好奇的问助理：“陈导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说是跟您搭戏的小演员突然请假，不来了。陈导正批评副导演，让他去找人呢！”
魏琛捧着保温杯，里面装着枸杞红枣养生茶，在三十几度的高温下，还冒着烟儿。
魏琛对着杯口吹了吹，咂了一口，有点儿烫。
“我去看看。”魏琛把杯子给了助理，“今天的茶有点儿烧嘴，下次再早半个小时泡吧。”
说完，魏琛抬头看了看东方，日初出大如车盖的太阳，“毕竟是夏天嘛！”
陈导见魏琛朝这边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魏琛，拍摄要调一下顺序，第一场放到第三场了，你去准备一下。”
“我这边没问题。听说您在找演员，我可以给您推荐一个。您要看看吗？”
陈升一想，是啊！魏琛毕竟是圈里的人，认识的人肯定多。童星不像科班出身的演员，有时候需要导演去发掘，只是他现在没有这个时间。不如听听魏琛的意见！
“你说，但是他最好在本市，我跟朔方先生只约了一天的拍摄时间。”
魏琛笑着说：“很近。”他抬手一指，“就在那栋教学楼里。”
陈升也愣了一下，“你说在这个学校临时找演员？”
这确实是个办法，陈升刚才也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公开挑选，肯定会引起学生的围观，甚至扰乱教学秩序，这些都是违背占用学校资源拍摄合同的。
如果运气好选到了演员，事后向朔方赔个不是，自罚三杯就过去了，他大不了折了面子呗！最怕得罪了人，还没有结果，以后再合作就不好开口了。
魏琛看出导演的难处，用手指拨开眼前固定好的风骚刘海儿，“这个我去谈，最多二十分钟。”
“那好，拜托你了。”陈升两手准备，放魏琛去找学生。
魏琛摸着额头回忆，问助理：“上次我走错朔方办公室，是在哪间教室来着？”
“三层。”
魏琛点了下头，“那天跟我说话的孩子，你还有印象吗？”
“见到的话应该能认出来。”
“这就没问题了！”魏琛分析道，“他肯定是那一层的，要不然不会在三楼上厕所。一层有八间教室，我从东边开始找，你从西边找，找到给我电话。”
助理应下后，担心道：“您真要介绍一个素未谋面的学生去演戏吗？万一他没这个天分呢？”
“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魏琛拍了拍剧本，洋洋得意道，“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跟他有缘分。你看，父子局！”
两人来到教学楼，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每间教室里都乱糟糟的，像是刚打过仗一样。
学生的精力永远充沛，好像怎么都用不完似的。
魏琛直接走进七班教室，站在讲台上扫了一圈，不是这个班。
然后……他就被堵住了。
“魏琛哥哥，给我签个名吧！”
“我要合照！”
一个体重很有优势的女生，抓开前面挡路的男生，把课本伸到魏琛面前，满脸娇羞地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魏琛哥哥。”
魏琛心想，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这群孩子还没出生。没想到当爹的年纪，还能在中学生有市场，他还以为自己的受众群体上移到广场舞阿姨了呢。
魏琛一边签名，一边心不在焉的朝窗户外看，好巧不巧出来散步的钟离恰好经过。
“那位同学，等一下！”魏琛在潮水般的人群中，终于挤到了门口。
钟离转过身，靠在窗台上问：“你在叫我？”
“嗯嗯，你还记得我吗？”魏琛掏出名片递上去，钟离见他拿出小纸片，立刻就想起来了。
在这个学校，见人就掏名片的路痴自恋狂，他只见过这一位，还是个中年大叔！
“大叔，我不追星。”钟离说。
魏琛笑着说：“没关系。我们剧组正在操场那边拍戏，因为临时需要演员，想请你救个场。可以吗？”
“你们拍戏都这么随便吗？当天拍，当天找演员？你该不会是骗子吧！”钟离摸了摸鼻子，看着魏琛。
“八班的，你说谁是骗子呢？”
“魏大影帝亲自请你去拍戏，你还在哪儿拽什么？”
“魏琛哥哥，要不你去九班看看，他们的班长特别帅！”
一群小姑娘趴在教室窗户上，帮他排忧解难，除了气势惊人，可惜都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上课铃响了，围观的学生依依不舍坐回位子，脖子还伸的老长往外面看。
钟离对魏琛说：“我要回去上课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等一下。”魏琛叫住钟离，“你是不喜欢演戏吗？”
这个问题可把钟离问住了。像他这个年纪，正是爱出风头的时候，每次打篮球恨不得把投篮打出花儿来。要说拍电视，凭他的模样，肯定会收获一群迷妹。
“要不你等我下课了吧？”
魏琛忽然就松了口气，笑着走上前，“这节课，我让你的老师单独补给你。我们现在就走吧！”
038 试镜
钟离刚要跟魏琛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钟离，上课铃都响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是地理老师，田心。
魏琛拍了拍钟离的肩膀，让他别担心，“我来。”
魏琛戴上墨镜，摸了摸头发，转身朝年轻的女教师走去。他在田心面前停下，勾下墨镜，给田老师送了个wink。
田心：“……？？”
魏琛自信满满地伸手，“田老师？我是魏琛，以你的年纪，应该认识我吧？我是中国最负盛名的重量级演员，只要你说的上来的奖项，我全都拿过……”
“不好意思，我对老戏骨没有兴趣，比起演技，我更喜欢小鲜肉。”
魏琛，中箭倒地。
田心抱着课本走到钟离跟前，“学生应该以学业为主，报考电影学院对你来说，还有点早。过早的接触这个圈子，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快进去吧，我们要上课了！”
田心句句说到魏琛的痛点。他十岁出演刑侦片，十二岁获奖奥斯卡金像奖。从此水涨船高，一路凯歌踏进影视行业。凡是带“金”字的奖，他拿到手软。奖项没什么名气的，根本不出席颁奖典礼，除非有带公益性的演出。
如今，他被一个任课老师说的别有企图，一文不值，深深伤害了魏大影帝的心。
魏琛要解释，魏琛要申辩，“小丫头，拍戏也是丰富阅历的一种方式。脚无法抵达的地方，剧本可以。演员能体会到不一样的人生，可普通人，只能选择一种人生。”
“所以，你是厌烦了影帝的生活，开始跟流量小生肩并肩了吗？”
魏琛愣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接烂片。”田心生气地说。
魏琛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说前段时间上映的电影。豆瓣评分5.4分。这是自魏琛出道一来，被骂的最惨的一次，他去埃菲尔铁塔下坐了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可是那个人亲手写的剧本呀！魏琛实在不想放弃，做一回剧本中的主角。
如今看了电影的顾客不满意，魏琛也承认有失水准，他选择向这位老师道歉。
“以后我一定选好剧本，不让喜欢我的粉丝失望。”
钟离没想到这么自恋的男人居然肯低头，心中起了恻隐之心。
“田老师，我想请个假。可以吗？”钟离问。
田心犹豫之际，钟离已经拨通电话，“哥，是我。听说学校来了个剧组，我想去看看。没见过，好奇嘛！会补上的！知道了！”
钟离把手机递给田心，“老师，我哥找你。”
田心想，居然用家长施压老师，现在的孩子真的是……
田心把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田老师，我是朔方。”
“校……校长？”
“钟离跟我说了，这节课麻烦您课间帮他补一下。我会按加班工资的两倍，支付您的。”
田心挂了电话，偷偷舒了一口气。
钟离收回手机，侧着头问：“我现在可以走了？”
“哦，去吧。记得课间操来办公室找我补课！”田心目送两人离开，原来校长是钟离的哥哥，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两人哪里说不出的像。
…
离开教学楼，钟离问魏琛，“大叔，你为什么要接那部电影？以你的经验，不可能看不出来那是部烂片啊！”
魏琛戴上墨镜，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有时候你明明知道老婆做的菜不好吃，但还是忍不住全部吃完。没办法呀！”
钟离脑海中浮现出好几个花边新闻，八卦道：“是不是想跟喜欢的女演员搭戏？或者片酬给的太多，让你无法拒绝？要么就是朋友的电影，帮忙捧场？”
“都不是。”魏琛摇着头，“是我主动报名，带着助理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到纽约市试镜，求导演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主角的。”
“这么掉价？你可是影帝！”钟离吃惊道。
陈升远远看见魏琛带着个学生过来，赶紧走过来对钟离一顿打量：“我们去试试镜。”
魏琛拍了拍钟离的肩膀，“别紧张，去吧。”
陈升导演把剧本给钟离，让他看了一段戏，又简单的讲了几句，直到钟离点头说没问题。
魏琛从椅子上起来，对导演说：“正好有我的戏份，我来跟他对戏。”
“那再好不过。”陈升拍拍手，坐在摄影机前，“各部门准备。”
虽然钟离形象不错，但演出来是什么效果，谁也不知道。不过刚才讲戏的时候，这孩子的反应很快，表情也做的很到位，也许会有惊喜。
一二三，action!
…
钟离扑通一声跪在魏琛脚下，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流，扯住他高级定制的西裤说：“爸，您已经这么有钱了，妈妈的手术费还不够您夏威夷度一次假，您为什么就是不肯救救她？”
魏琛一脚踢开他，用白手绢擦了擦意大利定制的小羊皮靴，蹙眉道：“我跟你妈可没有领证！你达林阿姨怀孕了，我很快就有合法的继承人。你不过是一个私生子，怎么配叫我爸？”
钟离手上都是摔倒的泥土，擦眼泪的时候，把白皙的小脸抹的花里胡哨，还逗乐了高高在上的冷漠父亲。
“呵，看在你让我开心的份上，这几百块钱拿去买吃的吧。”魏琛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钟离面前。
然后，对身边的女秘书说：“走吧，我累了。”
魏琛走出镜头之后，钟离突然转身，对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的大喊，“爸！”
镜头对准魏琛时，他走神了。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看出不对劲，小声给他提示台词，魏琛都没有吭声。
“卡！”
陈升对钟离的表现非常满意，至于魏琛最后的镜头不在一个画面，到时候重新再拍就行了。
“魏琛啊魏琛，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拍完这场戏，我一定得请你吃饭。”陈升乐呵呵的说。
“举手之劳，主要还是钟离表现的好，跟我没什么关系。”魏琛谦虚道。
陈升却不这么认为，能在上万名学生里一眼找到这样的人，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看这孩子，颇有你当年的风采。哈哈哈哈！”
魏琛拿着纸巾包，一直给钟离抽纸，还小声问他：“你刚才想到什么了，哭的这么厉害？”
钟离把用过的纸团揣进兜里，无所谓地说：“我那个没见过的混蛋老爸！”
039 烦人精
魏琛记得第一次见钟离，他就说过自己的私生子。也正是因为这样，魏琛才对他印象深刻。
或许是类似的经历，让魏琛感同身受吧。如果当初没有任性分手，说不定……
魏琛强行把思绪拉回来，拿了瓶矿泉水给钟离，闲聊道：“刚才见你跟老师请假，还打电话求助外援。你跟这学校的校长很熟吗？”
“哦，他是我哥。”
魏琛点头，脑子里浮现出一堆豪门恩怨故事。这个学校的学生大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他认识朔方也不奇怪。只是敢拿校长压老师，看来偷偷送他进来的有钱老爸，除了名分倒是十分溺爱这个儿子。
魏琛这样想着，便随口问了句：“是你爸给你的特权？”
钟离：“……？？”
“难道不是？”也对，孩子可能是私生子，或许是富家千金和穷小子的故事呢？
“我的意思是，你的家长让你有事找校长的？”魏琛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
钟离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的监护人就是朔方，我不找他找谁？”
“监护人？”魏琛抬起手胡乱数了数，“这年纪也不对啊！”
钟离猜他多半是误会了，按住魏琛的手说：“朔方是我大哥，我从小跟他一起生活，所以是监护人。”
魏琛哦了一声，“那你父母呢？”
话一问出口，魏琛眼神扫向钟离的袖口，上面绣着蜜拉贝尔家族的家徽。
魏琛自言自语道：“……原来你是那个家的小孩。可我记得蜜拉贝尔是独生女……”
“你嘟囔什么呢？大叔！”
魏琛盯着钟离的脸仔细看了半天，确实有点像，他问钟离：“你母亲是？”
“蜜拉贝尔。”
一道晴天霹雳落下，魏琛傻了。
如果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蜜拉贝尔的儿子，那么……
“你父亲叫什么？”魏琛又问。
钟离有点儿烦了，“我哪儿知道？从他不要我之后，我就没有父亲了。”
“你是不是双胞胎？”
钟离也傻了，望着他点点头，“……哦，你咋知道？”
魏琛又惊又喜，咬着食指关节红着眼眶问：“他也在这个学校吗？”
“这倒没有，他身体不好，从小养在寺庙里。你到底是谁啊？我妈的……前男友？”能对蜜拉贝尔家族秘辛知道的如此清楚，钟离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尤其是面对一个帅气的男人。
魏琛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导演突然拍了下他肩膀，笑着说：“魏琛，对戏呢？眼睛都红了！别说，你跟这孩子还挺有父子相的。像你这个年纪还没成家，第一次演恶毒爸爸，我还有点儿捏把汗呢。”
魏琛：“……是吗？”
导演：“那你们继续，我再去那边看看。”
导演走后，钟离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对了，刚才你要说什么？”
魏琛咬着嘴唇，满脑子都是导演那句“恶毒爸爸”。
“没什么……年轻的时候跟你妈认识，后来我回国发展就没再见过。你们一家人过的还好吗？”魏琛握着手强颜欢笑。
“还好吧，最近几个哥哥都过来了。还有个妹妹，跟我同班，就是喜欢跟我叫板，有点儿烦人！”
手机振动。
钟离摸口袋，掏出手机一看，杨贝贝短信。
［五哥，你去哪儿了？该不会逃课了吧！］
“烦人精给我发消息了。”钟离边回边说。
魏琛失落地看着天空，“……原来你都有妹妹了啊！那你的新爸爸，对你好吗？”
“什么新爸爸，我妈还是单身。”钟离反驳道。捍卫家庭团结义不容辞，谁能有资格给他们兄弟做继父。
“你的妹妹，也是那个男人不要了留下的？”魏琛试探地问。
“哦，所以才说我老爸是最混蛋的一个！”
魏琛急忙说：“为什么他最混蛋？他走的时候也很伤心啊！我想是这样……”
“三个孩子都不要了，他不混蛋嘛？”钟离回完消息，把手机揣进口袋，继续说，“人家都是一个，我们是仨，报团可怜！”
“三个？我记得医生说是两个呀！”满脑子都是奇幻爱情剧本的魏大影帝，又开始脑补了。
剧情如下：
蜜拉贝尔跟他分手之后，备受打击，又爱上有妇之夫。那对夫妻因为蜜拉贝尔的介入，大吵一架，意外身亡，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孩。
为了让女孩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她把情敌的孩子抱回家，视如己出。但因为孩子的年纪跟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儿子差不多，为了不让孩子长大后怀疑，就把三个孩子当成三胞胎一起养大。
这么说来，他就是除了蜜拉贝尔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在这场父子相认的大戏中，他将亲手揭开女孩的身世之谜？！
不行，不行！这样的角色是不讨喜的，他必须帮蜜拉贝尔死守秘密，绝不能让孩子的幸福被他破坏。
…
“五哥！”
钟离回头，杨贝贝正骑着他的自行车朝这边来，校服裙子被风吹的快要遮不住那双大长腿。
钟离脱掉外衣，大步走过去，把衣服从前面往贝贝腰上一系，“穿裙子还骑车，走光了没看见吗？”
“哪里走光了？我明明遮的很好！”杨贝贝确定自己上车前把裙子裹了又裹，根本不可能看见。一定是五哥太敏感，看见裙子就觉得要走光。
钟离问：“你不上课，跑这儿干嘛？”
“你跑出来玩也不叫我。这节课已经讲完了，习题也做了，为什么不能出来？”杨贝贝绕过钟离，侧着身子往后看，“那就是魏琛？我听班里的女生都在说他，原来你是跟他演戏，他怎么好好的找上你啦？”
“那必须是看我长得帅，有潜力，想培养我做接班人呗！”
杨贝贝抓着钟离的衬衣，说：“他过来了。”
魏琛笑着跟杨贝贝打招呼，“你好。”然后问钟离，“你女朋友？”
钟离：“……？？”
杨贝贝：“……………………”
钟离快要被这个自恋的男人气死，从开始聊天他就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这是我妹！刚才跟你说的，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杨贝贝。”钟离强调。
魏琛恍然大悟，连忙向杨贝贝道歉，“不好意思，刚才见钟离这么紧张你的裙子……是我想多了！”
杨贝贝送送肩膀，俏皮的说：“没事儿。”
魏琛用肩膀碰了碰钟离，“多可爱的小姑娘，还懂事，你怎么说人家是烦人精呢？”
杨贝贝：“……………”
钟离，危。
040 兄弟
当当。
朔方抬头，办公室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一脸浩然正气。
“请进。”
沈凌云掏出证件，亮明身份，“朔方校长，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朔方起身倒茶，“坐吧，警官。是我的学生惹出什么乱子了吗？”
“是不是乱子，我们还在调查。”沈凌云接住朔方递过来的茶杯，放在茶几上。
朔方拉过椅子，在茶几对面坐下，“你问吧。”
“几天前，在老城区晋阳街的垃圾桶发现一把手枪。我们根据监控录像，正在排查当天经过的所有车辆。”
朔方了然一笑，“看来，那天也有我的车了。”
“车子倒不是您本人的，但您那天在车上。”沈凌云想试探朔方是否知情，但除了直接询问，他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他虽是整件事情的起因，却未必有更直接的关系。因为交警检查车里的时候，朔方是昏迷的。
这件事就像上一起绑架案一样。明明杨贝贝才是受害者，出事的却是坏人。
朔方询问了具体的时间，发现自己对那天的事情并没有印象。根据他的推断，这个时间段应是杨贝贝去方家接他。
可这跟枪有什么关系？难道杨贝贝还能用枪指着方老爷子的头……朔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沈凌云见朔方半天没说话，继续问：“您家住在半山别墅，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老城区呢？”
“那晚我应邀去了新城花园，家人见我一夜未归，才一大早去接我的。”
“您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
朔方笑着说：“说起来，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事情太多，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病倒了。我没想到家里人会着急到大清早去接我，那个时候我还没醒呢。”
“可以问一下，您的那位朋友是？”
朔方迟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方家和自己的关系。但不管他说不说，警察一定会去调查的。
所以－－
“新城花园7－1别墅，方宅。”
沈凌云听到这个地址也惊了一下，但他不很确定，“那不是……”
朔方点头，确认了沈凌云的问题，“是的。”
沈凌云隐隐感觉到，这件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复杂。不光是案件本身，更是这个家族内部错综复杂的联系。
一个年轻人，刚毕业就接管了这么庞大的学校。从小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又跟方家有牵扯，还有他那位名声在外的母亲。突然出现的意大利少主郁风，海外归来的大小姐杨贝贝。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沈凌云问：“方家现在只有方老爷子和他的夫人，不知您是去找谁呢？”
朔方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跟他打哑谜。他十指交握靠在椅子上，“那个人自称是我的爷爷。”
沈凌云：“……”一不小心就听到了豪门恩怨。原来那些传闻并不是假的！至少郁风的父亲不是中国人，杨贝贝出生更在方家独子死后，这就已经是三个父亲了。
传闻说，蜜拉贝尔有九个孩子，照这个趋势下去……沈凌云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
“也许你觉得这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朔方说。
“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这种事情就算在中国，也不能说是犯罪。”因为蜜拉贝尔没有结婚。
朔方对他的理解表示欣慰，“警官，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沈凌云把话题扯了回来，又回到最初的目的上，“根据监控显示，那天早上晋阳街的车并不多，弃枪的时间跟您的车经过，基本上是吻合的。”
“所以？”
没有所以，这就是沈凌云拿这个案子完全没有办法的地方。
朔方淡然地看着沈凌云，告诉他：“警官，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还在军校上过学。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母亲希望我跟父亲一样。所以你说的枪支，我是不可能有那种东西的。”
沈凌云说：“枪是黑市上来的，我也相信您除了教科书，是不会对其他市场感兴趣的。但是，您的另一个弟弟，最近住进了半山别墅，还买走了本市最大的夜总会。”
“您已经见过郁风了？”
“我们很早就认识，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未成年人。”
从年龄上推断，朔方可以想象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那场震惊全国的金三角抓捕行动。虽说科洛家族并未直接参与，但他也是金三角的活跃分子。
朔方温柔中带着一丝强硬，说：“我不认为国际机场的探测器会让不法分子入境，至于黑市，才是你们警察的重点追查对象。郁风……他买下不夜城是走的正常交易，虽说可能动用了些关系，但这些不过是人情。如果您有证据，可以随时拿着搜查令甚是逮捕令来半山别墅。”
…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魏琛站在门口笑着说。
沈凌云和朔方同时回头。
沈凌云起身，说道：“朔方校长还约了别人？那我就不打扰了。”
魏琛摘下墨镜，走进办公室和气道：“我可不是别人！沈警官从来不看电视的嘛？那至少也在各大商场的广告上见过我呀！”
沈凌云盯着魏琛的脸端详片刻，“你演过XX电影对吧？”
魏琛见他想起来了，笑的特别开心，“我就说嘛!哪有人会不认得我？是吧，小方。”
朔方没想到他会这么亲切的称呼自己，而且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沈凌云是老刑侦了，比朔方还是想的多些，“魏大明星来多久了？怎么不早点进来？”
魏琛把墨镜挂在衣领处，说：“你们聊天也不关门，我担心别的老师经过，给学校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帮你们看了会门。”
很明显，魏琛在说，你们的聊天内容我都听见了。
沈凌云不知道这俩又是什么关系，但看起来应该是一伙的，而且不太像普通的合作伙伴。
既然人家一致对外，就差下逐客令了，沈凌云自然很识趣的告辞离开。
…
办公室只剩下魏琛和朔方，朔方听进去魏琛刚才的建议，主动走过去关了门。
魏琛突然问：“钟离是不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