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地球,巴伐文明(登月历险) (侐)xù: 清静、寂静。 说文解字注: (侐)靜也。靜者、審也。悉也。知審諦也。魯頌曰。閟宮有侐。 本书注: 所有文明之初均由人血铸就,人间清净地背后皆为纷争。 ——————— 地球纪元45亿3400万年;先民纪元99万2324年; 地球,巴伐文明,巴伐纪元79万3460年。 60米高的创力号运载火箭搭载着《登峰号》载人飞船静静地等待着,30秒倒计时后,几团烟花般绚烂的烈焰依次奔涌,运载火箭在一阵震颤中向着星夜缓缓升空。 华夏龙国的几十亿人彻夜无眠。 禹州航空基地的地面指挥中心扬起一片欢腾后,很快众人注意力迅速集中到巨大的监测屏上,耳边播报着的分布在各地的测控站和远洋测量舰队上的监测指标全部正常,大家都松了口气,700多个日夜总算有了收获。 一级火箭在天空留下了最粗最长的那条轨迹后,从母体脱离坠落,二级火箭点火,《登峰号》摆脱了地球强大束缚,飞往外太空。 晋力伟和其他两位宇航员从兴奋和紧张情绪中适应过来,呼吸开始顺畅,身体已经能挪动,他发觉自己还活着,眼睛从没有如此生疼,好几次他都在担心它们会被挤出眼眶。 几分钟后,第三级发动机点燃,《登峰号》彻底自由放飞。 “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陈启强通过语音器说出第一句话,“我们还会回来的!”张晓转身回头向着地球方向挥挥手,“孩子们还让我带点月球礼物回去呢。”晋力伟笑着说。 3天后,指挥长晋力伟点燃了服务舱的发动机,将飞船顺利地推进到月球轨道。 “力伟,给我准备好两份宫保鸡丁,两份大虾,我一个人吃,如果有酒就更好了。”晋力伟在他们两个上登月舱前听张晓嘱咐他,他知道对方是在宣泄一下压力。 他们从母舱拆离出登月舱后舱体开始下降,绕月飞行一段时间后,“一切正常!”晋力伟听到陈启强对他说,沉思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这是登月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一旦有任何闪失控制不住,就会万劫不复,“你们觉得怎么样?” “指挥长,我觉得没问题。”陈启强态度比较坚决,接着晋力伟把语音权转给张晓,“张晓,你呢?”张晓回答的也很快,“我能成功!指挥长!” 晋力伟命令,“好吧,祝大家顺利,可以点火下降了。” 陈启强按动下降按钮,发动机一阵轰鸣后机舱开始迅速下沉,从2万米高度下到5千米,2千米时到达指定登月地点,地面指挥部的一万双眼睛死盯着屏幕,晋力伟的手也在颤抖,生怕看到任何异常的数据,100米时,突然发动机出现异常,陈启强感觉舱体出现倾斜。他来不及手动控制,登月舱已直扑月面。 指挥中心万众惊呼声中,登月舱的四个支撑脚深深插入月面,巨震让两人昏厥过去。 终于陈启强听到了晋力伟的呼唤,他有些艰难地回应,“我要去检查外舱体,请指挥中心批准。” “你先休息,等张晓醒来再说吧。”晋力伟劝他,“先申请吧,我在照顾他,他已经醒了。”陈启强声音十分疲惫。 指挥部终于同意他们的要求。 陈启强和张晓背上储氧器和一些工具,打开舱门。 在月球表面是如此不同,这是一片死寂的世界,只有太阳悬在天边,光线折射出无边的尘土和灰色岩石。 “这大概是生命第一次降落在这片尘埃。”张晓略微落寞的话音传递过来。 应该是掉落,晋力伟很沉重,他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回来。 “远距离观察,舱体有明显歪斜,好像1个支脚的碗形支撑部件已断裂摔脱,其支脚已埋入月面约50公分。”陈启强话音如锤击在晋力伟胸口,他很清楚一旦出现歪斜,发射肯定要偏离,很难进入预定轨道的! 地面指挥中心有一些人已痛哭失声,“现实很残酷,但我们必须面对,各部迅速按照预先拟定的应急方案,尽快实施,我们还有20小时!”指挥中心的指挥长镇定的说着。 希望还有,发射后再迅速手动调整航道,也不是不可能进入预定轨道的,这得看陈启强的操作水平了,以他的资历来看,应该还有50%的可能性成功。晋力伟知道陈启强有多次进入土卫四号轨道又成功返回的经验。 “启强,你应该行的,我们正拟定第二套方案,请准备。”晋力伟鼓励他。 陈启强开始围着登月舱察看,他突然示意张晓离开,“编号003的这只支脚离地1米处已断裂变形,” 接着他转到另一条支脚,“情况很不好!编号002的这个也恐怕快支撑不住了,请地空指挥中心马上指示!”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果那2个支脚断裂,登月舱会彻底歪斜,2万公斤的舱体重量虽然只有地球的6分之一,但也不可能靠捆扎来稳定住断裂口,只有立刻实施起飞方案,让上升舱体完全脱离这个残破的起飞支架。 经过短暂和指挥中心的紧急交流,地空两位指挥长一致同意马上实施起飞计划。 张晓对陈启强说,“你先走吧,两个人上去我怕会蹋!”1个快断裂的支脚恰好是装有进出舱门的扶梯,虽然月球引力很小,但他看到这个断裂口已经扭曲错开,看样子已经十分脆弱了,而另一支脚也好不到哪里去。张晓知道只有陈启强才可能让登月舱正常进入轨道。 经过短暂思考,陈启强重重点头,泪水差点在他眼眶里奔涌,“张晓,我上去后,如果一切还正常,你马上上来!!”他拍了拍张晓肩膀,想想又紧紧抱了下他。 陈启强小心登上那个扶梯,生怕出现任何摇晃让裂口彻底断开,真是命悬一线,短短一分钟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他还是上去了,不敢多停留一秒,迅速打开半闭着的舱门。在进入前,回头望了下地面的张晓并打个上来的手势,后者向他奋力挥挥手,再做了一个让他先走的手势。 张晓小心按着扶梯,看着那个裂口,第一只脚登上去后,那里却似乎微微摇动了一下,他心一沉,已经这么脆弱了?怎么办?他尝试把自己身体离地试试,那个裂口再次晃动一下,他只得迅速跳下。 再次上前查看,确实只有很少的部分连接在一起了,任何多余的重量对它而言都是敏感的。唉,还要承受起飞时候发动机的震动。 他一咬牙,在语音器里对陈启强说,“强哥,还是保留一些承载的余量吧,发动时候还得用,我不上来了!” 陈启强知道发动机启动前一刻,对这个破损口的考验是最大的,自己也是九死一生。2个人上来,这种危险也许会增大一倍,他请示晋力伟,经过和指挥中心商议,决定留下张晓。 陈启强在舱门口,在门缝里最后望了下他,他不敢面对张晓。默默关上舱门,颤抖着锁住,这是对张晓彻底关上生门了!他心里叹息着。 第002章 地球世界 (丰碑还是墓碑) 但他来不及痛苦,轻步离开,小心爬上然后进入上升舱体,迅速打开操作界面。现在没有任何震动发生,让他重重舒了口气。 “一切顺利!”他向晋力伟汇报,地面指挥中心一万多名人员继续凝神静气,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让那2个承载着几千公斤的支脚断裂似的。 “可以起飞。”地面中心传来命令,晋力伟也随之低声传达到陈启强这里。 陈启强闭了下眼睛,心中默念上天保佑,我们一家要团聚! “张晓,我们来世再见吧!”他对张晓说,因为无论自己成功与否都见不到张晓了。 按下上升发动机的那颗红色按钮前,他犹豫了一秒。这是自己一生最紧张的一刻,需要过三道关,第一关,希望发动机的震动不要让那个断裂口破裂;第二关,倾斜的发射角度能够在达到2万米高度前,让自己把上升舱迅速调整过来,顺利进入预定轨道;第三关,燃料还得够让自己进入轨道。 “拼了!就这样!”他其实是对自己说,随后不再犹豫地按下。 没有什么声响,只有发动机伴随着舱体的震动传递到自己身体,陈启强的心在一起剧烈抖动着...... 因为是真空,张晓听不到轰鸣声,只有大地的抖动传递过来,他的头盔已落满月尘,他往外跑去。 一阵更剧烈的颤动,终于,应该是升空了!“陈启强来世再见,祝你顺利!”张晓欣在对话机里对战友说,欣喜中带着几分凄楚。 但回头看去,他呆滞了几秒,不由双腿一软,伏地哀嚎起来。 烟尘中那座足有10米高的舱体已完全倾倒,他一生为傲的荣耀之光,仿佛是一头哀嚎的巨兽喷着雷霆怒火在地上开始翻滚打转。 张晓没有躲避散落向自己头顶的无数细碎岩块,他已万念俱灰。 那座已经变形扭曲的舱体在急速喷射着的火焰助推下,更疯癫地在月球上狂舞起来,到处释放着噬心之光。 指挥中心早已掐断了全国直播,很多人已忘记该起身向勇士们道别的时刻了。 张晓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剧烈的震动和狂躁的尘土渐渐平息。循着烟尘,终于在几公里外的一座山丘旁找到这艘残破变形的舱体,他奇怪居然能打开舱门。 只是里面一片狼藉,驾驶舱内,陈启强那些断裂的躯体和四散的仪器仪表纠缠在一起,到处洒满点点血渍。 地面指挥中心向全国宣布登月成功,但返回计划和营救行动终告失败。 最终华夏龙国的领袖发布了一场举世瞩目的演讲。 “这是一个伟大轨迹,再遥远的距离也阻挡不了华夏龙国的前行。此刻,我们已成功征服了月球,成功登上世界之巅。” 领袖停顿一下,他知道这里该是国民尽情欢腾的一刻,让他们享受一下,释放那些积郁已久的情绪吧。 “我们的国家和这三位先驱者,从不曾惧怕过任何危险,坦然面对所有的艰难,因为他们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 他们从地球出发之际就已经和所有的家人,亲朋挚友道过别,陈启强留给妻子的信上写着这样一句话:此行迎接我们的也许只有一个碑,但无论是丰碑还是墓碑,历史必将会铭记我们的事业,这也是我能留给你和孩子们的,唯一永恒的爱。 就在我演讲之际,上天留给陈启强和张晓的时间也许只有几个小时了,而他们也已精疲力竭,正整装休憩。也许2小时后迎接他们的是一飞冲天的奇迹。 但如果他们就此长眠,我们的金宫将为此降下国旗,国家礼炮也会鸣响29声,全国人民都将驻足为他们默哀,我们子孙的历史课会读到他们的名字。 他们的心和我们一起跳动,一点精魂不熄,必将伴随我们探索真理之心,万世不灭,永不停息!” 领袖演讲让华夏龙国全体人民沉浸在激荡的海洋。 1小时后,张晓进入驾驶舱,他收拾好陈启强的遗体,并在氧气耗尽前和他一起躺下。 登月舱成为他们的一座坟墓和永远的丰碑。 同年12月,亚特兰蒂斯神域实施了飞天计划,如果成功,史丹利和约瑟夫和亚兰将成为第二次踏上月球的人类。虽然他们对这些荣誉看得不重,他们更注重的是在月球上的试验和延展。 亚特兰蒂斯神域位于希斯的航天中心第25号发射井,经过多次联合演习后,终于选定在今日第二次登陆计划,《探奇号》载人航空飞船发射。 乘坐有3名航天员的载人航空飞船对接在A8运载火箭上。指挥长是经验丰富的史丹利,他曾绕土星4号亚轨道飞行过,另一名队员约瑟夫也曾进入过月球轨道,还有一名是文森特,也是参加过几次地面模拟试验的队员,三名队员也是同样采用驾驶飞船进入月球轨道,最后驾驶登月舱登陆的方案。 在倒计时的读秒声中,10、9.....3、2、1开始,飞船启动按钮被按动。 发射过程很顺利。 因为宇航服很不舒适也不便行动,所以史丹利让大家都脱下了宇航服,“这样我们都和飞船一样自由了,”他笑着说。 没过多久,史丹利好像正在操控什么仪器,刺耳警报声突然响彻舱体,不断提示主控舱空气发生泄露,舱内急速减压,约瑟夫只来得及喊,“出现不明原因的故障,空气泄露,”这几个字,就和队友们昏死过去。幸好在他昏厥过去前几秒,他迅速改成了自动驾驶模式。 飞船按照既定程序继续飞行,在几分钟的慌乱后,希斯航空基地指挥中心的工程师和科学家迅速展开紧张的救援指挥工作,竟然显示是史丹利操作失误导致的,指挥中心在几分钟内重新让主控舱密闭。 但他们遗憾的看到三名队员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只能完全掌握了该飞船的控制权,终于在地面指挥中心控制下,飞船勉强进入了月球轨道。 但三名队员始终没有醒过来,而飞船已不能再控制返航,刚才的急剧失压让某些仪器发生了故障。这艘飞船静静的漂浮在星空下,孤独等待着被拯救。 这是亚特兰蒂斯神域载人航天中最悲惨的时刻,事故发生后,它们推迟了原定半年后的月球登陆实验计划。 国人都知道三名宇航员已经牺牲在主控舱,但不能让他们的尸体留在太空,第二次飞往月球的‘归安计划’即将开始,主要就是接引三名牺牲者回归本土安葬,并完成预先制定的登月计划。 第003章 地球,巴伐文明 (先辈的旗帜) 两起重大事故并没有阻止其他大国的争相进入。 玛雅王国、苏美尔王国、希腊国、闪米特国、雅利安国、努比亚国、波斯帝国、罗马帝国、阿兹特克国、印加王国,这些大国也都在准备把宇航员送入月球。 地球世界的巴伐人全都明白登陆月球的终极意义,登月只是第一步,而怎么找到适合四维空域的星球才是他们的第二步,最终目标是长生。 因为只有在四维空域里才能实施长生医疗。 现在巴伐文明已经可以用人体冷冻技术来延长人的寿命。人体器官的克隆技术也已完善,几乎除了大脑和一些主要器官,人体的其他部分都可以克隆出来。 一些国域比如华夏龙国就已经能够通过用克隆器官更换人体损坏的器官。已经不存在人体排异现象。因为华夏龙国的新生儿都会被克隆自己的器官,存入国域器官存储空间,日后有需要就会立刻调用,再继续补充。 而长生术则是更高级的人体更换术,它是通过大脑的克隆术来延长寿命的,里面涉及到切分术、存储术、克隆术、移植术、这四类高端医疗和转灵术这个高端修者法术。 原体大脑的最长寿命有250年,灵魂也只能存在于原体大脑中。理论上在四维空域中,可以把大脑的一部分克隆成完整大脑,克隆大脑再移植到克隆人体,同时修者用特殊方式把灵魂转移到克隆大脑。长生术就此成功完成,这个人就能在克隆身体上存活250年。 原体大脑会被分成四十份,这是因为原体大脑切分克隆技术所限,每份大脑部分会被克隆成40份完整大脑,最后冷冻存储固化以备使用。克隆后的人每过250年,当这份原体大脑接近死亡前就会用被冷冻固化的大脑所替换,人体其他部分也是如此。因此四维空域长生人的寿命有1万年之久,真正达到了万岁的程度。 毋庸置疑,长生永远是人类最热衷的事业和终极目标之一,华夏龙国、亚特兰蒂斯神域率先建立了在百年内以发展航空事业为主的基本国策。为此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它们两国在长生医疗理论的研究也处于世界领先,其他各国也通过各种方式在寻求更大的突破,但要实际论证还需要借助航空事业上的突破和实验。 3451年5月12日,华夏龙国经过一年的快速调整,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选择同月同日这天,还是在位于禹州航空基地,再次向38万公里的伟大目标发起冲击,向先行者致敬。 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提出要迎接英雄骨骸魂归故土,但两位宇航员的家属却对上门拜访的宇航司负责人坚决表示,就让这两位英雄安放在登月舱里,那里就是他们的安息处,他们自己希望守在那里。 陈启强的妻子哭着说这也是她丈夫出发前留下的遗言,“一旦有万一,就把我葬在那里,好让我第一时间看到后来者登月,了却一生夙愿。” “别忘了在登月舱上插上国旗!”临走时,张晓妻子这样对航空司负责人说。 亚特兰蒂斯神域知道华夏龙国的这项登月计划后,启动外交跟他们商议,能否把留在月球轨道的三名牺牲的队员带回来,经过龙族最高议事大会讨论后,决定帮他们这个忙。 晋力伟自然又一次成为指挥长的不二人选,尽管他刚刚从阴霾中走出来。 《至强号》航天载人飞船终于升空,搭载了三名队员,晋国强任指挥长,秦洪河与丁浩为副手。 当他进入特定的预定轨道,果然能扫描到一艘停泊在远处的飞船,慢慢接近,它就静静的停泊在无尽的星空中。 “孤独的游子,你们该回家了。”晋力伟默念着。 终于打开舱门时,看到了早已遇难的3名航天员,他们的主控舱空气已经泄露一空,温度和外面的太空一样冰冷,他们身体已经成为三具冰人。经过初步判断,这是因为负压急剧升高致使航天员因急性缺氧、体液沸腾而死亡,如果他们当时穿着宇航服就能避免这个事故发生,也能重新返航了,晋力伟叹息着,一边和队友把他们装入裹尸袋。 然而他们始终没能发现为何连接器会发生提前分离的故障,宇航员从外观判断设备似乎并不存在问题,晋力伟带领大家做着一些额外的事情,把所有的设备逐一拍照摄影存档,搜集每一份能得到的资料。 “这只是他们需要支付的费用而已!”龙族最高议事会秘书长对他这么说,“当然这也没必要跟那些亚特兰蒂斯人说起,”他最后这么关照。 这次登月比较顺利,晋力伟亲自驾驶登月舱,他和丁浩一起踏上月球,他们来到原来的那个降落点,一条似干涸的浅河蜿蜒爬向远方,这是巨兽挣扎刨地的痕迹。沿着它一路过去,终于见到那个已经扭曲变形的登月舱,曾经的光彩亮丽的金属舱面布满岩屑和月尘,像一个末世英雄倒在那里成为课本里的历史。 “陈启强,张晓,我来晚了,过了一年才来看你们!”他拿出四份宫保鸡丁,四份大虾还有两瓶酒摆到舱前,点上一炷香,“这是带给你们的,吃吧!”他跪下,把酒瓶打开撒下,酒液旋即被月尘吸收,像陈启强和张晓他们在渴饮,“喝吧,兄弟们!”说完已泣不成声。 晋力伟祭奠完毕,两人肃立一分钟,后仰头双拳直臂向天,发出一声长长呼啸,这是华夏龙国的最高致敬。 随后他们费力打开舱门,小心爬进,里面已经面目全非,但通道还算完好。驾驶舱里躺着一位已成冰人的宇航员,晋力伟知道这是张晓,旁边是被他捡到拼凑在一起的不完整肢体,那是陈启强啊!晋力伟在心里哭泣。 突然他看到了摆在他们身前的三个字,是用小石块拼成的,‘你们好!’ 晋力伟艰难的单脚跪下,仿佛支撑不起自己,多么脆弱的人体,幸好拥有了这么坚强的灵魂。 他再次低头默哀,收干眼泪,和队友把这两位曾经的战友分别装入特殊的布袋,并把他俩安置在合适的位置。 他们开始搜寻重要资料并把它带走,对还算完好的设备仪器进行再次物理破坏,最后用特殊焊枪完全焊死了出入口和对接舱门这两个门。 临走时,晋力伟在登月舱合适的地方插进一面国旗,旗帜被一根金属细棒撑展开。丁浩在旁边低声说,“这是先辈的旗帜!” 无垠恒黑太空里的巨大蔚蓝地球将登月舱和山丘融为一体。 国旗似在炽日下飘扬,那是一条金龙腾越在深绿蜿蜒的昆仑山脉。 第004章 地球先民 (实体态模拟地球) 地球文明的巴伐纪年79万3578年,同期,距地球11光年的罗斯星球,已处于后四维时代,先民纪年99万2442年。 巨大的黑色墙壁填满半透明方形管道,摸上去光润冰凉,不知道里面在输送着什么流体,脚下是直径约10米左右的蔚蓝与白色相嵌的球体在缓慢自转。 甲鲲知道,那个大型球体离地3米,与自己同样处于悬浮态。它们有两个,形体完全相同,分毫不差。相隔5米,在安静地自转,一半总是陷于黑暗,一半则趋向光明。这是一颗属于三维世界的地球,白色条状云絮在其表面缓慢漂移,蓝色的海洋在浅棕色岸边勾勒出参差不齐的形状。 几十个约十多岁的学生也漂浮着,更多的围在两个球体四周的左右,指指点点,嘴里不停地说着,但外人是听不到他们声音的,因为在公开场合人们只会用私聊模式或指定群聊模式。有几个人似乎总不满意自己的位置,不断地在游动,好几次撞上球体包裹的一层坚硬的神秘防护体,随机它会发出警告,并将冲撞物缓缓弹开。 被弹得最多的就是甲鲲自己,他现在正从最高处凌空观察它们。 是一种神的感觉,俯仰于天地之间,他想。 不过脑海里浮现的两组数据让13岁的他有些困惑。 A世界,地质起源年龄为45亿三千七百五十六万四千八百十五年,人类纪元为公元12990年,兰京1号博物院的实验纪元为238小时。 目前该文明存在有105个国家和地区。 夏国、科西亚国、玛雅国等三个国域分别在量子电脑突破了100万量子位元,进入量子电脑第二代。 三国代表正酝酿签署星链网际传输共享书。 能源方面,分布式太阳能发电和可控核聚变已进入第三代。 人口已突破250亿。 B世界,地质起源年龄为45亿三千七百五十六万四千八百十五年,人类纪元为公元12990年,兰京1号博物院的实验纪元为238小时。 目前该文明存在有233个国家和地区。 任天堂街机正处于流行状态。 WWW(WorldWideWeb万维网)首次应用。 能源方面,使用石油、煤炭以及水利等技术发电。 人口约50亿。 这两组数据,确定无疑,即便是自己调整再三,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 “北极有那么好看吗?你都呆了快1小时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球体下方传过来,虽然是私聊模式,甲鲲也能辨识出她所处方位,那个20公分长的翼龙正围着她在盘旋。 到了科学馆还让它乱飞,正是的,他把这句话咽下肚。不过她老是在实体态模拟地球前面那颗全息映像体前转悠做什么呢?难道看实体不好吗?干嘛老死盯着那些数据?甲鲲不太理解。 面对脚下真实地球的再现,他的心绪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不能自拔。 “我看到这里的一颗卫星,在北极上空,应该是监测用的,不过比米粒小得多。”他兴奋地对女孩说,“你上来看看吗?”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待下面比较安全。”女孩有些不满的声音。 “咦,方茜,你说什么呢?”女孩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凑过来,“哎,鱼丸!”鱼丸自然就是女孩的外号。 “李易用,你老盯着我做什么?”这个叫方茜的女孩瞪了他一眼,又哼一声,声音有些大,惹得周围的同学别过头看着他俩。应该是女孩把声音改成全体共享模式了,那只翼龙已蹲在方茜肩膀,正审视着对方。 李易用的30公分长的霸王龙在他身边回瞪着这只飞龙,嘴里发出“呜呜”声,随时准备出击的样子。 “方茜,你有必要让大家都听到吗?真是的!”李易用嘀咕着,恨恨地丢下这句话,又迅速浮了上去,霸王龙回看了翼龙一眼,身形缩小后钻进了李易用的口袋。 这些恐龙是罗斯先民从地球转移到罗斯星球上的,它的实体都在各地的恐龙生态保护区里,这个是它们的拟身,也就是被实体态模拟技术造出的翼龙,其大脑的0.1立方厘米是从原恐龙大脑取出的实体,其中已被修者赋予了从原翼龙分离出的天地魂。 它们是罗斯先民最高级的宠物,拟龙。当然,普通如甲鲲这种草民是不可能拥有的,甲鲲只有一条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拟狗,脏兮兮的样子,甲鲲叫它虎子,整天缩在他口袋里,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紫龙我们走。”方茜感觉有些无趣,召唤翼龙后,走回休息区,先朝一位半斜躺在那里看书的人微鞠一躬,这位老师模样的先生直起身,听方茜言毕,他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她又微躬身,转身走到另一边不远处,身影和翼龙一起迅速消失在那里。 1小时后,这位先生舒展下身体,从什么地方下来,站直后清清嗓子,轻声说,“大家看够了吧,都过来,”过了会他又抬起头,提高些声量,“那甲鲲,可看够了?你也可以下来了!” 有些不情不愿的甲鲲像条尾巴似的拖在众人后面荡过来,大家在老师面前围成一个半圆,分为上中下三层悬空而坐,方茜她晕高选在最下一排,甲鲲则在最高处末尾坐着,还有些心猿意马,时不时侧头向那边此刻隐藏在巨大黑暗里的地球望一眼,可惜,科学馆快关门了,唉,不知道啥时候还能来,他在叹气。 “同学们,今天是我们做地球文明课题的第十个学习日,也是在这里的最后一个课时,想必大家一定有很多心得想要分享当然更多的应该就是问题,不过现在我想先听听你们的心得,那么谁愿意开始?”老师的声音不高,却是每个学生都听得清楚明白,只是这位先生平素严厉的紧,一时竟没有人应声。 陆续有观众已经围拢过来,人越来越多。 “甲鲲,你说说吧,”老师抬头看向那个始终摆脱不了那两颗地球磁场的男孩,他忙起身,挠挠头,像是要抓出点头绪,“嗯,嗯”他磨叽半天,就没吐出一个字。 同学们都在暗暗窃笑,袋中的那条阿飞钻出头望着他,呲着牙也好像在笑,甲鲲一把将它拍了回去。李易用的笑声特意被他用共享模式传了出来,甲鲲狠瞪了那里一眼,却遇到老师同样瞪着他一双冰冷眸子,又迅速垂下头。 “许师,我有些看法,”方茜举手,“方茜同学,机会给你吧,”许老师急于摆脱这种沉闷局面,在科学馆的大庭广众之下,任由观众观摩这场公开课,他是决不会原谅自己有任何失分的。这个甲鲲,真是提不起的废物点心,平时问东问西,关键时候总掉链子。 “许师,我觉得是这样,这两颗地球文明于十天前经过我们的初始化后,同步状态就此启动,从几个微不足道的原核细胞在那片海洋里酝酿出生命开始,我们在短短的十天里看到了它们几十亿年的演变历程,从发展到现在已尽显出人类文明的巨大魅力。” “唔,嗯,如今他们接下去该是走向更复杂的神经网路时候了,我从它们各自的地理、政治、生态、经济、生物、科学、宗教来观察,不同步应该是从11760年那段开始加速的,也就是三维世界常说的工业社会时期。”方茜站在那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思路颇为清晰,她总能给自己带来些压力,甲鲲不由咽了下口水,全班第一名不是浪得虚名哇!他也不得不暗自赞叹。 她举手示意,“许师,我可以喝口水吗?”得到应准后,她坐下,随即拿出背包里的一个水瓶开始小口抿着水。 许老师笑着说,“不错,不错,观察入微,不愧是方仙鸣的女儿!”方茜微笑着偏了下头,两边的观众一阵骚动。突然,翼龙从她书包里飞出,观众们害怕得散开,方茜忙娇斥一声,把它召唤回来,变成掌中物重塞进书包。 “这几天我没见你上去,总在映像体那里,却不料想你可比甲鲲观察得好得多了!”他瞥了甲鲲一眼,“甲鲲!”他提高些音量,把男孩的注意力再次引向自己这边。 “你可听仔细,不要总把心思放在细枝末节上面,总忘记纲举目张的大道理,否则这学期的成绩,你好不了的。”许老师已有愠怒之色,众目睽睽之下,他也顾不得许多。 甲鲲挠挠头,“哦,哦,知道了。” 这两颗地球文明的演变进程都由它前面一颗约1米的全息映像体录像并展现出来,在那里人们可以任意的快进和倒退。 但实体态模拟地球的文明进程截止到今天都已被初始化,等待下一轮学校的其他小组来做课题,甲鲲为此颇感遗憾。 第005章 甲鲲(拜访唐老师) 自从那颗编号为甲字001号的多重态地球被华夏空域所捕捉,并被培育了近10年,他从记事起就开始痴迷于此,整整5年。 从多重态地球中被制造出了一颗实体态模拟地球,接着又制造出了更多小型的实体态模拟地球用于科研和学术研究,全息映射体是用于获取实体态模拟地球的全部数据的。去年,这颗实体态模拟地球终于在兰京科学馆展出的消息,令他兴奋不已,天天缠着父亲要来,但票价不菲,哪里是父母承担得起的。 好在学校选了这个课题,让他夜不能寐。无论如何都要看个够,这个班从初始化到现在,观测了近十天,他比谁都用心用力。 A世界在那个观察时间段进入了量子信息时代,而B世界在同等的观察时间点才刚脱离工业社会,为什么两个世界同时起步,文明的进程却差距这么大,这个问题困扰着他。 过了几天,他上午去方茜家里玩的时候,正好遇到她的私塾老师,就把这个问题向他请教,“为什么相差这么大呢?” “你知道我们从工业社会到信息社会花了多少时间?”唐老师反问。 “一万年,”甲鲲对历史了熟于心。 “我们历史有多少年?” “99万年啊。”甲鲲不明白唐老师考历史时间有什么用意,先民文明历经地球到永生星的四维空域,最后来到罗斯星球,历史事件是何其复杂,但几个数字怎么可能难倒他。 “努比亚族在我们达到量子100位元,多久后才自主制造出圆珠笔芯的?” 甲鲲一愣,这个问题有难度,他想了很久,“大概1千年后吧?” “差不多,所以说要衡量这两组文明值相差程度的大小,得看以什么做参照组,如果以我们和努比亚族为参照体来比较,科学馆里的两组文明差距其实很小。” 他对老师回答有些不满意,“但我需要知道这两个文明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呀?”甲鲲耐不住性子,此刻他的求知欲比求生欲都强。 “甲鲲,你该有礼貌点!”方茜听到了他们对话,因为家里通常不需要开私聊模式,身边那只翼龙也朝他张嘴嘶叫一声。 甲鲲惊觉失礼,忙道歉,又躬身施礼,“唐师请您见谅!” 唐老师摆摆手,微笑着说,“不妨,那我就从你的角度来诠释这个问题吧,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们的两个地球文明像成长着的两颗树苗,此起彼伏。虽然各自的成长环境都一致,但毕竟分别种植在两个环境之中。且不论两颗树苗本身都会有各种不同,它们的土壤、微生物、菌种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何况一个地球这么巨大又种类繁多的物质体呢,有句话就叫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 唐师最后掉了一句书袋子。 甲鲲连连点头,但脑子仍然是一片浆糊,看着这位同学一副懵懂的样子,方茜噗嗤笑了,她很同情地拍拍他肩头,“算了,先吃快饼干吧,混沌哥。”因为甲鲲总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所以方茜给他起了这么个绰号。 方茜家堪称深宅大院,它掩映在一片紫竹林处,门前还有片池塘,莲花叶瓣点缀着碧绿水面,每次来她家甲鲲总是忐忑,他的压力来自她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还好他能带着同学牛晓风一起来。虽然他有些惧怕那只翼龙,作为拟身只有天地魂的它,却也是可以吞噬人魂魄的。他那形影不离的狗见到翼龙发威就只能吠叫几声躲进他口袋。 甲鲲是有些内向的人,但总敌不过旺盛的求知欲,因为方茜的父亲方仙鸣正是捕捉多重态地球的十位首席科学家之一,她的私塾老师也是方仙鸣的老师,也曾参与过这个项目。所以甲鲲总能最终说服自己,扯上牛晓风,这个憨牛挺壮实,只需要给点吃的就能跟来,方茜家最不缺的就是点心。 只要方茜妈妈不在,他们三个就能很开心的玩耍,两个佣人也不管他们,另外两个智能人更是言听计从。 今天也恰好唐老师在,甲鲲自然就缠着他问东问西,方茜说唐老先生年逾200多岁,但看上去他还如同100岁那般年轻,长须飘飘,配上丹凤眼,真有点像关云长。 “唐师,今天可以说说那个甲字001号多重态地球了吧?”甲鲲每次遇到唐老师就要他说那颗地球的事,但不知为何唐老师总是推脱。今天他偷偷地求告方茜,还好他能挂得下脸,好在方茜也是不乏好奇心的人。 方茜在一旁晃着唐老师的胳膊,“唐师,您就给我们说说呗,好货老藏在肚子里不见光,太浪费了不是。说说嘛!说说!” 唐老师笑了起来,“小丫头,可真会说笑!好吧,今天我也得闲,也有点兴致,要不?” 见唐老师有所松口,方茜忙表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见唐老师咂咂嘴,好似嘴馋的模样,“哦!”方茜明白了,“唐师,您这是馋酒了?嘻嘻。” “你爸送的都喝完了,嘿嘿,要不你去给我找找?还是那瓶,嗯,对,就那瓶500年前的醉鬼酒吧?如何?”唐老师眯起眼,他确实很馋酒,过年过节方茜的父亲总会提着这几瓶醉鬼酒上门去孝敬这位恩师。 “是最贵的酒吧?”见唐老师鸡啄米似的点头,方茜忙说,“好嘞,我这就去找来给您!我们一言为定哦!”方茜跳下椅子,伸出拇指对着唐老师要敲章,唐老师一手撩起胡须,另一手忙不迭地和她用拇指盖了一个约定。 “鱼丸,我陪你一起找吧?”甲鲲想要快点,万一她妈妈回来就要喊他们吃饭什么的,唐老师也许又要变卦。好事可不能多磨。 鱼丸,是因为方茜总喜欢吃鱼丸,她说自己前世就是那个渔家儿女,喜欢吃鱼又怕鱼刺的那种人。方茜不以为意,让他一起下酒窖去,那里有些阴暗,她一个人总有些怕,女生就是胆小,甲鲲心里在笑。 大牛在玩实体态浸入式游戏,这小子就是贪吃贪玩。一遇到游戏就丢了魂似的。 在向管家杨姨要来了钥匙后,在地下室绕了些路,终于见方茜停下,她的紫龙在那扇门前扑腾。打开门,甲鲲嗅嗅鼻子,有股淡淡酒香,这里待上半天可能也会醉的吧。 “你爸这是藏了多少酒啊?”这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的酒窖,只见约两百平方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酒瓶,三面墙都被做成了上下结构的酒架,上面的木质酒架直通吊顶,下面是一米多高的开放式酒柜,每个空间都被填满了酒瓶。 不过最显眼的还属正对面最深的那堵酒架,在酒柜上特意留出了一个约半米宽半米高的圆弓形壁龛式的空间,那里竖放着五瓶酒。 紫龙就蹲伏在那边,“咦?紫龙走开,别打翻了它!”方茜对它喊,紫龙跳了下去,“咯咯”它咕哝着好像有些不满的扇着翅膀。 “站C位的酒?那可能就是最贵的酒吧?”甲鲲和方茜不约而同地走向那里。 真是几瓶醉鬼酒,“紫龙智力这么高吗?”甲鲲奇怪的问。 “比你聪明。”方茜已把那瓶酒拿在手里,“走吧!”她油亮的长辫往后一甩。 第006章 甲鲲(被捕获的多重态地球) 唐老师打开酒盖子那刻,酒香四溢,连方茜都忍不住说好酒,紫龙飞过来差点把酒瓶打翻,方茜朝它脑袋拍了下,又飞到甲鲲旁边,蹭蹭他的口袋,惹得虎子狂吠起来。 智能人奇奇已经端来了几碟果盘,方茜吩咐另一个智能人欢欢去炒几个下酒菜。 “要拿手菜哦,欢欢!”大牛总喜欢给他提条件,仿佛自己是饭店小老板,“炒不好就炒你鱿鱼!”欢欢白了他一眼扭身出去。 很快,菜就端来了,一盘桂花鱼,一盘红烧排骨,均是色香味齐全,两盘蔬菜更是碧绿可人。 “欢欢,你手艺不错!”甲鲲觉得比他妈妈烧的还好吃,所以他喜欢拍着它的屁股猛夸它,虎子正从口袋探出脑壳,直嗅鼻子,甲鲲扔给它一片肉,它忙叼着又钻了回去。拟龙和拟狗都能直接吃食物,如果它觉得需要也可以吞噬其他动物的灵体来补充自己天地魂。 欢欢被夸奖笑得很开心,眼睛成了两个弯月。 “不过你真是男的吗?”大牛总是调侃它,直到它很不爽的跑开,几个人就在后面大笑。 方茜的小书房里热闹了,管家杨姨来了一趟,嘱咐几句也就走了。 临近中午也确实有些饿,大家一边吃一边等着唐老师开讲。 大牛夹了一个鸡腿略有沉思状的说,“我们其实挺可怜的,整天吃那些人造的玩意,虽然味道类似,但哪里及得上这个呀!”说完,半只腿就被他撕扯到嘴里大嚼起来。 甲鲲则塞了几个鱼丸,心不在焉的点着头,“唐师,可以开始了吧?” 唐老师正眯着眼享受着嘴里芳醇的美酒,“小屁孩儿真心急,”他咕囔一句晃着头,一边用清洁巾仔细擦拭掉滴在胡须上的几滴酒液。 “我那会儿啊,确实是那个部门的,但不是主要负责捕捉,而是负责地球的定位。”唐老师终于开始了。 甲鲲喜不自胜,定定看着他的嘴。 “那时候我还年轻嘞,才65岁的样子,刚从博士研究生毕业20年,这一晃啊,唉,都快2百年了,真是。”唐老师在慨叹时光荏苒好景不再,可把甲鲲急坏了,就像百爪挠心,又不能催。 您老再不说,我就快200岁了!他差点冲口而出。 好在唐老师又开始继续正题,“说到定位,那也是一个技术活,够你们学二十年三十年的,” 大家忙着点头,甲鲲更卖力,刚吃的鱼丸差点掉出来。 “我们会把观察焦点定位在黑洞附近,因为有很多来自地球的多重态世界碎片会被吸引到那里,会在被吸入黑洞前迅速显现。所以我们的捕捉范围就只能设定在那里,黑洞前的一段距离会在我们眼前一览无余,它被任意放大和缩小。 我们能追踪那里发生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持续清晰地观察记录。如果有必要还能在此基础上放大十万倍,可以说任何多重态世界碎片都不会被放过。 虽然三维世界的外太空的各种扰动因素,如天阳风和磁暴所产生的影响会时不时地干扰,还有各种辐射也会发生影响,但这些因素对于我们这种四维空域近乎于神的角度而言,自然也是微不足道的。” 唐老师颇有得意之色。 “三维空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世界啊!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它会不断地产生平行世界的碎片。从比邻星那里能观察到,那个平行世界碎片会像一个肥皂泡那样在地球的某处生成,从微小的半透明球体迅速在他们眼前膨胀,五彩斑斓。又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已经缩小到一个点,最后有些就会被迅速吸引到罗斯星球附近的黑洞。” “那可是一件伟大的工程,需要各部门的各领域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密切配合。试想一下,要在那个三维世界的黑洞前捕捉到迅速显现又快速消失的多重态世界碎片中的地球,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因为产生的是多重态世界而不仅仅是地球,要在0.01秒中定位地球方位,并且精准捕捉到,这好比海里捞针,还只给你1秒时间捕捉。” 唐老师一番炫技后又停顿了下,他很享受三个学生的羡慕和崇敬,“但你父亲他们的确做到了,也花了我们的前辈多少代人的心血,里面的艰辛和危险也是……一言难尽,唉!”唐老师望着方茜,眼里漫溢激动,他灌了口酒。 “怎么还有危险?”甲鲲和方茜都很疑惑,唐老师愣了下,又忙摆摆手说,“做什么事情都有危险嘛,何况这么大的工程。其实也没什么,不谈这个。” 方茜倒有些发愁的样子,“我父亲这段时间整日不回家,唉,难道又在做什么大项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唐老师略错愕下,“不,不会的,他又不需要亲自动手,另外他具体做什么,这也是机密,任何人都打听不到的,你父亲的工作内容里面有很多是机密,其中还有些是绝密,我所知的也只是普通公开的简报而已。”唐老师说完,夹了一粒花生扔到嘴里嚼着。 “唐师,那颗多重态地球怎么安置在星宇模拟器的?”甲鲲终于忍不住想打听他自认关键的问题。 唐老师眼睛转了转,“这里就涉及到一些机密哦,小孩子可不能知道。” “我不小了,唐师,关老爷,那您说说能透露给我们的事情吧。”甲鲲近乎哀求。 “呵呵,小屁孩真会缠。把那颗甲字001的多重态地球安置在星宇模拟器中,肯定是一项异常费力费时的工程,涉及到五十多个领域近一万多科学家和工程师,我只能说这些啦。” 唐老师又想了想,“嗯,它被安置在太京空域的星河一号实验基地,那是一个直径达到300公里的巨大星宇模拟器。” “300公里?不是10公里?”牛晓风惊讶的说,这也惊到了甲鲲,他知道那是个巨大的星宇模拟器,直径约有10公里。 他记得小城市的半径也就几公里,大一点有十几公里,再大一点也才几十公里。 “300公里就是一个中小型的城市规模了!”甲鲲感慨。 “对,貌似很大吧,但这还是规模的下限了,再小就根本容纳不下银河系。”显然唐老师酒喝得很开,这些信息是他们从没听说过的,甲鲲很兴奋。 “为什么需要把银河系装进去?”方茜在替他提问了。 “一个接近于实体态模拟地球的外在环境确是需要一个银河系那么大系统的,否则数据量会太少。”唐老师沉浸在他的醉鬼酒中不可自拔。 他继续着,“在星宇模拟器中,那颗多重态地球实体的体积已被缩小到原来的3百万亿分之一,它现在的直径约为0.000004cm。这个目不可及的蔚蓝球体,你只可以在观察大厅里的那颗实体态模拟地球和全息映射体上看清它的本尊,它就在那里自转着,实体态模拟地球的体积为直径1公里。” “想想就令人激动不已,如此美丽,碧蓝色嵌着淡棕色的星球被一片片云絮覆盖,如生命之水那般缓缓游动,它们在那里变幻着各种形态,那是我们整个人类最珍贵的生命之源。” 三个小伙伴在头脑里迅速勾勒出一副影像,璀璨星光在黑暗中衬托着这颗星球,简单却震撼。 “星宇模拟器内,除了地球本身是真实实体以外,其余都是模拟实境态的太阳系和银河系。这是一个密闭真空态的宇宙模拟空间,2千亿的恒星和卫星,行星,黑洞都是模拟而出。而且那颗在不断喷发核爆熔浆的太阳模拟实体,它能提供给地球同质同量的阳光和辐射。我们必须做到这样,因为这个空间也是模拟宇宙的各种能作用和影响到地球的物质和能量来设计的,导师要求我们,无限地接近真实。”唐老师的话似乎在浩瀚的星空漂浮着,他的手在时时挥舞,仿佛导师在对他提着严苛的要求。 “对于那120名特级科学家和更多工程师而言,尽管身处我们这个高维空间,但捕捉三维世界的这颗多重态地球也是一个堪称划时代的壮举。在许多年前,科学家们就想要捕捉到它们,从科学幻想到理论,再到科学实验,到今天才得以实现,这是失败了多少次的结果哦!”唐老师再次感慨。 第007章 甲鲲(绝不外传!) “唐师,实体态模拟地球是怎么回事?”甲鲲说的是从多重态地球复制出的实体态模拟地球,据他所知也在同一个基地,太京空域的星河一号实验基地。 “这是一颗完全与被他们所捕捉到的地球复制出来的一个地球,它完全反应着这个平行世界地球被复制当时的所有状况。从宏观系统,地球、地月系、太阳系、银河系、再到微观结构,夸克、质子和中子、原子核+电子、原子、分子、物质。从动物到植物再到人类,从有机物到无机物。” “实体态模拟地球几乎完整的复制了多重态地球上的每个物种与它们的个体,及其生理系统构成。当然除了心理和灵魂。经过几乎接近于无量数据的导入,生命机制的开启,这个实体态模拟地球已经在自我运行和演化。当然,一切都很不容易,因为所有的生命体都是在不断运动,非生命体也是在环境中变化着。要做到同步非常不易。”唐老师的酒瓶快见底了。 “那两个编号为乙未00259号和乙未00260的实体态模拟地球体现今被培育在首都太京的国域科学馆,是仅次于甲字001号多重态地球的重要科研新成果。” “哦,不在太京空域的星河一号实验基地了吗?”甲鲲问,“是的,早就不在那里了。你的消息都过时啦。”唐老师笑呵呵的说。 “为什么需要和那颗多重态地球同步?”方茜问。 “因为涉及到数据真实性,银河系的数据其实简单的多,因为银河系涉及到的物质虽然是多得多,但它们和生命的复杂度比起来简直就是海洋之于一粒沙。当然更主要的是因为地球这个复杂系统会影响到银河系的这个大系统,所以需要准确数据的同步性。”唐老师这样分析。 “它们虽然比例相差几亿倍,但小如乒乓球大小的地球居然能影响到相对于它直径是3亿公里的银河系吗?”甲鲲很清楚这个比例,一粒尘埃居然能影响到三亿公里直径那样庞大规模的星体运转?他很不相信,但面前的却是首席科学官的老师啊! “你以后就会懂的,生命对于宇宙的影响力,不是你我所能揣测的。”唐老师微笑着对他说。 “怎么同步呢?唐师。”牛牛第一次开口问。 唐老师聊得开心,“需要观测和调控人员全天候的进行调整,根据从多重态地球上摄取到的信息进行同步谐调,当然这些都是那些生物智脑自动操作的,量子电脑完全跟不上需求,数据实在太庞大了。同时呢,这个实体态模拟地球和多重态地球的演化过程中的两者差异太大,需要同步的数据当然也是海量的,我想要接近宇宙星球的总量了。所以0.0001秒的同步频率,一天24小时下来得耗费我们一个中型城市一个月的电量呢!”甲鲲书包里就有台量子手本,学校用来做作业的,甲鲲一天要用上6小时,一年才充一次电。 “幸好有了生物智脑,所以第二代实体态模拟地球,哪怕范围扩展到银河系外。相对来说容易很多,对我们而言无外乎数量和数据多点的问题。” “我们科学家早就研究并掌握了这项实态模拟技术,应该是从小的无机物物质开始模拟的,记得我的导师说过,第一个是实体模拟活体对象是一只果蝇,在消耗无数只苹果饲养并牺牲了几亿只果蝇后,才过渡到青蛙,这也是医学界常用来做实验的,模拟成功后,医学院学生就不再需要杀活青蛙了。”唐老师说完,方茜笑着拍手,“你们科学界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啦!我们确实听说过的。我们学校所有试验用品都是模拟实体和映射体。那就是你们的功劳了。” “嗯,确实如此。”唐老师笑着继续,“接下来是斑马鱼,还有各种小鼠和大鼠,狗,最后是灵长类动物猴子之类的。”方茜家的一条牧羊犬朝着唐老师叫了两声,惹得虎子又探出头。紫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方茜说,“我家毛毛在说谢您呢,唐师!” 唐老师摸摸狗狗的头,毛毛甩了下尾巴,呜呜低吟着。唐老师给它扔了块吃剩的骨头。 “咦,紫龙呢?”方茜没找到她的翼龙,“它一定生你的气了。”甲鲲笑着说。“它可没你那么小心眼。”方茜不屑的样子,又开始认真听唐老师说。 “真正有难度的肯定是人体,特别是大脑,那确实是最难的部分。”唐老师眯眼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杯盘狼藉的桌面已被智能仆人收拾干净,铺上桌布后,欢欢给大家倒上四杯茶水,他将青瓷茶杯端起,品了口茶。 “整整几百年就耗费在这上面,当然,最后结果是有目共睹的,医学界就再也不需要捐献遗体了,他们的学生可以天天解剖活体。而且我们也少不了它俩,”唐老师笑看看在旁边奉茶倒水的欢欢智能人,饮了口茶,茶能提神。 “啊,活体,欢欢看上去他们的皮肤触感都像是真的?拍上去也是?医学院解剖的那是真人吗?会不会有灵魂哦?”大牛扯出了惊悚话题,他喜欢一惊一乍的。 “当然不是,虽然他们有着跟我们一样的肉身,但那是合成的元素,虽然这个元素的原子序列甚至细胞基因结构跟我们的完全一致,但他们也就是一具可供解剖的肉体,连欢欢也比不了的。欢欢是有着高端智能的机器人,虽然不是最高端的智慧人,它有一台超微生物智脑在颅腔里驱动着他的行为。” “所以更谈不上有灵魂了!”唐老师强调,“突破了实体态模拟人体技术后,一切就是时间问题了,” “唐师,我们为什么要捕捉多重态地球和建造实体态模拟地球呢?只是为了科学上的研究吗?”甲鲲对此很好奇。 “自然是为了能维护好那颗三维世界的地球,这就需要提前预测一千年的精确数据作为判断和决策的依据。科学家建立可靠数据提供给决策层判断。”唐老师随口而出。 “对于三维世界的这个地球,我们权限只在于观察,绝做不到干预和影响它的事。当然我们也能做一些绝不影响到地球的事情,比如捕获在上面产生的平行世界,因为从三维空间里发生出的平行世界是影响不到三维空间本身的,周庄大修者是这么说的。” 甲鲲知道周庄是华夏龙国传说中的大修,其修为已经是接近大能了。 “大修还说过,三维世界也是我们自身所处空间的基础,根基不能动摇和混乱,一旦根基错乱那就会影响到我们的世界,虽然这个地方足够稳固,毕竟和三维世界相差一个维度,再巨大的波动传递到他们这里也会不断的溢散掉。”唐老师补充说,这个对三位学生来说有些深度。 “我们不能干预三维世界,如果真预测出他们那里要出大问题该怎么办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岂不是白费这么多心思了?”看方茜说得很有道理,甲鲲也点头。 唐老师沉吟着,“嗯,是,若非特别重大的事件,我们肯定是不能干预三维世界的,除了,”甲鲲插嘴问,“除了什么?” 突然听到方茜传来“哼”的一声,他忙往后一靠。 “除非涉及到生物大灭绝的事件,我们曾有四次干预过。如果没有这几次干预,恐怕地球都不存在了。”唐老师略有所思。 但他说到此处,想起什么似的。他把剩下的茶喝了下去,把杯子往桌上一顿,“唉,今天我说得太多了,你们刚才听到的一切,你们可都不许外传,否则以后我绝不会跟你们说一个字!”唐老师红着脸,银须飘摆,剑眉凝结,一双丹凤眼灼灼有神,活像关云长,他严肃地环视过大家。 “知道了!绝不外传!”甲鲲第一个表态,他非常珍惜这次谈话,真是受益匪浅。 “我连亲爹妈都不会说的,唐师!”大牛开口了,大家一阵哄笑。 第008章 晋国强 (战斗机遇到翼龙) 先民纪年99万2435年; 地球,巴伐纪年79万3571年; 一百多年过去,巴伐文明国家之间的激烈竞争让航空技术得到了迅猛发展,将化学推进技术发展到以可控核反应堆作为燃料的高科技推进技术,从最初的15公里/秒,到达了100公里/秒。 8岁的晋国强不止一次指着教科书上登月舱顶那面国旗,“这就是我高祖父插上去的!”他很陶醉于收到的那些羡慕目光。 晋国强22岁就从航空大学毕业,经过3年特训,终于能和战友驾着战斗机上天。 26岁那年他驾驶着图龙-39战斗机执行任务途中,屏幕显示远处出现一个目标运动的轨迹,该不是翼龙吧,他已不止一次遇到过这些缠人的东西。 他深知翼龙生性好斗,战友们也一再告诫,遇到这玩意,第一时间就得跑,惹到它肯定会跟你不死不休。由于恐龙在这个年代已变得稀少,成了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上级规定非特殊紧急状况绝不得杀戮。 “见鬼!”晋国强赶忙向旁边不远处的战机队友告知情况,他们迅速减速准备绕行过去。 但屏幕显示航道又出现了朝向这里的一大群前进物体,估计是翼龙正在迁徙,“糟糕!”晋国强不得不再次放慢航速,准备调整航线,突然看到一只巨大翼龙已出现在近处。 “当心!”晋国强来不及通知对方,那个翼龙已斜刺着向着队友战机猛撞过去,它的双翼展开几乎和战机的翼展一般大小,那架喷气式战机不及避闪,一侧机翼已把它的翅膀刮断,翼龙一声哀鸣,摔入万丈深渊。 “坏了!”晋国强呼叫队友老鬼马上改变航道,企图绕过前面飞扑过来的一大群翼龙。老鬼告知他,丙字0025号战机的左翼已部分损坏,无法加速和绕行。 约有20多只翼龙已对他们呈现包围状,“战鼓1号,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当菜吃了!可以上升吗?老鬼,摆脱它们!”晋国强很着急,“战锤2号,我已无法控制任何角度,左机翼出现故障!上升不了!憨子,我上升不了!!”他看到右前侧的战机出现了摇摆,看来让他开火也无法锁定目标。 战机迎头撞上肯定机毁人亡,晋国强一边呼叫战友,“老鬼1号,尽量拉升,我要开火了!”他的战机挂载12枚导弹,他已经锁定前方那3只准备撞击过来的翼龙,6枚空对空导弹,一口气发射了三枚。他深知翼龙秉性,一不做二不休,又锁定3只,火龙再次窜出,向着翼龙呼啸而去。 远处同时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接着又有三只翼龙被炸成碎块。旋即他们的战机一前一后掠过血肉弥漫的硝烟,丢下后面此起彼伏的哀鸣,晋国强突然发现座舱玻璃竟被拉上了十几条粗细不一的血线。 还好血线随着疾风变得淡了些,并不十分阻碍视线,他压抑着紧张,警觉地带着老鬼那架残破的战机返回驻地。还好,待余下的翼龙反应过来,战机迅速拉远了远处的哀鸣。 一回到青州战斗集群部的驻地,他们这两架战机迅速成了最为瞩目的风景,看着挂满了一条条粗细不一的血线,被块状的飞溅的各种形状的血渍涂抹得一塌糊涂的机身,“我靠,还真是血雨腥风啊,你们是玩涂鸦还是机身行为艺术呢?”航空队队长不住地感慨,晋国强已经在返途中向他汇报过了情况。 “我们真是从十几条翼龙血雨中冲过来的,不然还吃不上这顿饭!”晋国强一边扒饭,一边对着同桌的队友席子吹牛,国字脸上配着一副憨笑,旁边的老鬼很配合的不住点头。 按照军规杀死一条恐龙就可以治罪,何况晋国强一口气杀了6条,“憨子啊,我帮你算算,6条翼龙够你坐6年牢了!你可以选一个离我们近的军事监狱,我们周日还可以来看看你。”旁边一位战友打断了他的话,席子满脸愁云,老鬼只扒了一碗饭。 “虽然我们并没有禁止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射杀恐龙,但你在2秒内击杀6只翼龙,显然是防卫过当。我们的战机指导书上分析过这样的情况,可以击杀10%数量的翼龙,就有80%的可能震慑住它们全部。请问你为何不这样处理?”军事法庭的审判长询问他。 “当时大约有20多只翼龙,如果击杀2只能80%保护我们,我何不用100%的可能性保全我们呢?它们那时候已处在密集围剿我们的态势,如果不能杀出一条可靠通道,只要有一只仍旧向我们冲过来,站在这里的只能是我的骨灰盒。”晋国强冷静回答,军事法庭掠过一阵喧嚣。 虽然队友们多数还是有些担心,但最终晋国强被释放出来了,因为有着救援队友和保护战机的功劳,功过被相抵。 青州战斗集群部的部指挥长肖文龙传见他。那是一个50岁左右的微胖军人,晋国强印象中,就没见过身高和体重比超过正常值的军人。他敬完礼后,对方请他坐下,“这次叫你过来,只是想看看你,耳闻不如一见,小伙子看上去挺干练嘛。” “领导夸奖了,受之有愧!”晋国强有些窃喜,但没敢流露,但肖文龙脸上微笑已凝结为肃杀之气。 “敢于决断,有担当,这是好事,不过。”听到指挥长话锋一转,晋国强心中战鼓擂动。 “但我不希望你的过界行为成为一种榜样,军人当以守则为第一要务。我们集群部战斗部队上下2万多人,如果有10%的晋国强,小晋啊,”肖文龙微胖的脸望向他,让他心里发毛,晋国强不安地调整坐姿。 “青州战区总指挥部一定会叫我立刻退休的。”他所在部队最高首长正对自己表达着不满,令晋国强一时手足无措。 “小心慎行,你是否明白?”有些汗珠隐隐渗出,凝结在他一双剑眉上,坐直的姿势没敢让自己晃动。 “听明白了吗?小晋?”他唰地从椅子上站起,“啪啦”一个立正,“明白!首长!” 被称之为憨子的晋国强,也不无道理,他行事透着一股坚毅,如他体型那般刚猛,天生脾气好似牛性,百折不弯。 晋国强的直接上司航空队长对他说,“小晋啊,你是块好铁,得好好捶捶才能成钢哇!”他嘴一撇,“人不做去做钢干什么,实在要做就做一柄玄铁利剑,照样直插敌人心脏。”队长气得直翻白眼。 国际局势风云际会,身处各国斗争前线的部队也常卷入冲突旋涡,由于在政治上与亚特兰蒂斯神域矛盾越来越大,经济摩擦加速,导致军事摩擦,擦枪走火时常发生,有好几次发生了边境小规模冲突事件,经过联合国调停,终于休战。 情势比人强,人在战场身不由己,战斗人员很多时候会被现场各种紧急状态扰乱,而战机驾驶员在瞬息之间也只能用本能做出决定。 随着龙国与亚特兰蒂斯神域的军事摩擦不断发生,两国充斥着渐渐浓烈的战意。 青州战斗集群部的驻地,晋国强所在的战斗部队,正处在亚特兰蒂斯神域的边境线附近。这次晋国强在执行任务时,在边境区遇到亚特兰蒂斯神域的最新战斗机SL-57,而他驾驶的属于第7代老款战斗机,对方在自己面前俯冲,向上,接着又是翻滚。 “呸,你他妈是在表演杂技吗?”晋国强暗自啐了口,不动声色继续在既定航道前行。 突然耳机里传来报告,说有一架高速侦察机已到附近,看样子要试图掠过昆仑龙国的边境进行深入侦察,“原来这小子在打掩护!”晋国强识破了对方企图,一时急火攻心,马上向那架侦察机前进航线迎头冲去。 远处的一个点正迅速放大,很清楚看到那辆侦察机正向这里的航道高速前进,“怎么办?”由于必须遵守联合国约定,绝不准开火的死命令,他知道自己绝不能首先开火,那样政治上就非常被动。 没来得及多想,晋国强驾驶的战机俯冲下去,在临近侦察机前几秒,翻转战翼,一阵震动伴随着“咔嚓”一声,晋国强满意的看到侦察机腹部被自己划开一条口子,它正急速翻转,冒着黑烟,接着一声炸雷般轰响,侦察机大概是油箱爆炸了,驾驶员也来不及跳伞和侦察机一起变为各种碎片,坠入大海。 他感觉自己的战机也开始不稳定,原来战翼也被严重损坏,“回不去了?”晋国强担忧起来,他还想回去跟那帮哥们吹个牛呢! 他努力维持着战机的平衡,晋国强看到亚特兰蒂斯神域的那架最新战斗机正默默跟随他,它不会开火吧?晋国强汇报了情况,一边操控着难以驾驶的战机,还好,那架亚特兰蒂斯神域战机很快就飞走了。 远方出现两架战机,战友们来了,他心里一热。 他驾驶着这架残破的战机摇摇摆摆地返回,两架战机护航左右,终于顺利降落到了地面,所有战友都在等着他的归来,他被老鬼和席子架到了肩上,像迎接一名英雄。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在回宿舍楼的路上,他被军检处带离。 第009章 晋国强 (豪情如何灭?) 军检处,晋国强是第二次来了,作为一位资深的违纪者,他站在这里只是有些小忐忑。对面是刻意高出自己这里一截的地面,那样会显得威严和被威严。 没让自己等多久,7个身着军检服饰的人进来,为首的手里是一叠资料。 性质这么严重?晋国强心里开始打鼓。因为上次连着屠6龙也只有2个军检处的人审查他,这次? 一个看上去阴沉沉的40岁左右的审查员对他说,“晋国强,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对方越境侦察,我前去准备拦截,结果发生了碰撞,而已。”晋国强刚随口蹦出而已两字,不觉自己后悔,太随便了。转念一想,我不也差点回不来吗,以命搏命有错?当然他不敢这么对审查员说,只是让自己站直些。 对方的怒意透过审讯室里的阴暗,几乎要把自己吞没,“而已?你和那架侦察机发生碰撞的地方恰好在两国的边境线,对方的残骸还掉落在他们的国境,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晋国强吃了一惊,“明明它已到我国国境线,正要过的时候,我就上去咔擦了一下,我不可能越境的!” “你刚才还说不小心发生碰撞,现在你就主动上去咔擦了。哼!那对方越境了吗?”晋国强愣了下,接着回忆。“它已贴近国境线,我如果犹豫一秒它就要飞进来了。” “你就那么确信自己在我国国境里撞上它?”“是的,确信!”晋国强毫不犹豫的回答。“根据卫星显示,在撞击一刻,你们的机翼各有进入对方的领域。”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审查员说,脸色略微温和。 “所以亚特兰蒂斯神域提出严重抗议,表示要求联合国限制我国向国外出口战斗机,对肇事者还要必须严办,并要求我国索赔高达1亿龙币!你开心吧?屠龙战士!”40岁的审查员恨恨地怼他。 自从杀了6只翼龙,晋国强就被队里赋予了这个称号。 晋国强眨眨眼,颇有些无奈,妈的,又不是我愿意的,谁让他闯关,还遇到我,“保卫国域,义不容辞。”他梗了下脖子,对面审查员的两道目光简直要杀了他一般。 后来他年轻的审查员告诉他,晋国强这才知道肖文龙为此也受到集群军的警告处分,审查员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难怪要活吞了他一般,他觉得有些难受。 在足足审查了20多天后,晋国强受到禁闭3周的处分。 战友都在为他犯愁,战斗机航空大队对于违规的惩罚,一般都是3天左右的禁闭室,连续2周就是最高限度的惩罚了,再严重的就是判刑坐牢然后勒令退伍。这禁闭室甚至比坐牢还让人痛苦,因为那是隔绝一切与外界联系和无尽黑暗的地方。 晋国强除了对肖文龙有些愧疚,其他倒没怎么在意,他觉得只要不把自己除名就算万幸了。熬熬吧,没有过不去的坎,更没有他撞不坏的飞机,他内心依然有些小自豪。特别是驾着破机归队被几个队友扛上肩的时候。 初次跨进这个本该让自己毛骨悚然的地方,他觉得还好。里面约四平方大小,也算干净,一张床占据了绝大部分位置,便桶紧挨着,难怪飘荡着一些便溺味。 甚至他还发现了一盏灯,“如果有几本书就更好了,”他向约束员申请时得到了一个白眼,好吧,他想,3星期很快的,21天而已,我可以整理一下自己思路,规划一下今后在集群队里的发展方向。 他知道那盏微弱灯光,会在晚上某个时间关闭,在白天某个时段开启,因为透过传送饭盒的小门间隙还能看看外面风景,那里的阳光会透进来。 他觉得整天呆在床上,其实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于是他想办法把床拆下来,放到一侧,那样他就有了3个平方的空余场地,保持体能是他在21天内决定要做的主要事情,从心脏强化训练到肌群训练,面墙深蹲、倒立推举、俯卧撑等等都是适合小场地的项目。 “这难不倒我!”晋国强得意的想。体能训练项目分两次,早上一次做2小时和饭后1小时左右后做2小时,他会把自己尽量做到筋疲力尽,他知道这样会睡得着。思想训练项目会用其余时间。在这里的时间实在太多,但他不得不用。 临睡觉前,他重新装配好床铺,在体力和脑力耗尽后的睡眠确实是蛮香甜的,然后他自鸣得意了三天,第四天睡眠质量开始不稳定,接着开始生物钟紊乱起来,经过几天调整,又开始适应过来。 大约第十五天时,这一天他终于什么都不想做,长久的信息隔绝让他大脑开始混乱,他已经能借助微光在黑暗里看清墙壁上的各种划痕。 他统计了一下,用指甲划出的字,最多的就是“死”,其次是“出去”。他知道自己内心也像一个困兽在牢笼里来回徘徊,所不同的是,它们透过铁栅栏还能与外面交流,“地盘至少也比我这里大十倍!”他哀叹。 晋国强不知道自己是否后悔,军检处和自己顶头上司不就是想让自己感觉后悔么,得偿所愿吧你们,他狠狠的想,往地上啐一口。“妈的。” 不知道多少天了,晋国强问递来饭盒的人,“请问第几天了?” “第十天了。”那个人淡淡的说,晋国强却想被雷击一样,差点晕厥。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下去,一个早已习惯于海阔天空,信马由缰的飞行员,曾经一日万里,现在却被困在4个平方的黑牢。 他觉得快疯了,黑暗好像是永无止境的,他已分不清噩梦还是醒着,晋国强已经做了无数次噩梦,一会在火星被吞噬,又在月球被登月舱压扁,甚至他还梦到一条冰河,他被困在那里,一位老者扶起了他,微笑着对自己说,“小晋,这只是人的一生中的小小停顿,多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要为了赶路而把它隔绝!真正智慧会在静思里游荡,你要把握它,就像把握住你的战机。” 老者,他觉得那么熟悉,但始终没想起来到底是谁。 接着禁闭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温暖阳光耀眼夺目并铺满自己,他盘坐着,让自己慢慢适应。 从里面出来,战友们纷纷恭喜他创造了禁闭最长的记录,老鬼和席子还特意请他撮了顿好的,说是接风洗尘,他拿起茶杯敬酒一刻,竟不知悲喜。 晋国强化了3天时间才慢慢不蜷缩于宿舍里宽大床铺的一角,夜晚星光比他记忆中的更为明亮。 青州战斗集群部的部指挥长肖文龙又一次传见他。这个微胖的军人好像比以前瘦削些了,晋国强在对方凌厉的目光下,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比驾驶着破损战机差点回不来更觉忐忑。他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训斥?羞辱?再关自己20天?反正不会是好事。 “禁闭室的日子想得最多的是什么?”肖文龙竟走出那张宽大的棕黑色办公桌,挥手让他一起坐到了那张三人沙发里。晋国强对他的怨恨少了些,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能出去,晋国强转念一想觉得不好,“我在想怎么维持自己的体能,还有自省。”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 “哦,很好!”肖文龙的眼神有些柔和,“你的高祖辈晋力伟一直是你心目中的偶像吧?”晋力伟?确实!一阵温暖拂过他冰冷的心,晋国强不由挺了挺腰杆,“是的,一刻都不敢忘以他做榜样!”肖文龙看着他,微笑了,“嗯,我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回到宿舍后,晋国强就拿到了被提前退伍的通知书。 第010章 晋国强 (职场失意,情场得意?) “作为一名优秀的飞行员,首先要具备强健体魄,你看,这是优美的倒三角体型,完美的皮肤没有一块疤痕,除了这些夺爱的印记,”晋国强一股脑除去衣服,露出身体,向认识不久就已经滚过十次床单的女友炫耀着,他从镜子里能看到身上的各种淤青和贴着的几处创伤膏药,挂彩了,是丑了点,值!因为这个抿嘴止不住笑的女孩是他在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是的,他就站在那里,让几个男人揍了自己半小时,他那强健臂弯始终抱着她的腿。他从没谈过恋爱,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谈,说喜欢就是了。但这次他实在不是在谈恋爱,只是断了片走错场认错人。 酒吧里的酒保都有个规矩,平时滴酒不沾的人,凡是点烈酒的,一杯可以试着自己买单,第二杯就要陪他来的人买单,第三杯据说可以让110来买单。 晋国强来过这里,也只是回老家休假时候跟朋友来凑个热闹,从没喝过。今天,他不知怎么就来这里了,也许就想买个醉,他心在想。在连喝了3杯烈酒后,酒液里的酒精已浸透了每个毛孔,像软化剂那样融化了自己全部的坚硬外壳。 我被除名了? 这是? 真的? 他努力抬起头,酒吧里的强力音乐已经被他当做飞行噪音,几个调酒的酒保自然就是那些审查员了。咦?周围还有好多人,哦,他们,都在?老鬼和席子呢?他们不会笑我吧? 在左边不远处,终于找到了那个女审查员,她不就站在那里么?还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咦,她怎么来这里了?哦,我傻了,这里是军检处。对了,他们在商量把我除名。 “不,不不不,不可以!” 他嘟囔着,得过去问问,为什么他们决定让他滚蛋。这里有他的战友,他维护的心爱的战机,辛苦得到的荣誉,操场跑道流过的汗,食堂里吹过的牛。 撑起酒吧椅,手是麻木的,怎么我没感觉了,他踉跄走到那里,已两腿发颤,看着女审查员瞪着自己的脸,张着O型的嘴。 突然,她,变得,怎么这么高啊? 原来自己已经跪在地上,他想扶着什么东西爬起来,她惊叫起来,在他手里拔着腿。旁边有人在呵骂着什么,肩头被谁在往后拼命拉,肯定是其他审查员,他们要把我扔出去? “不,你说,为什么你们要开除我?” 她要离开,她没说清楚就不能走,他紧紧抱住她的双腿,怎么好像是丝袜裙子?他没明白过来。周围已是一片纷乱,有人在叫,还有更多叱骂,还有更多哄笑。 你们笑吧,这些臭犊子。 突然,背上被踹了一脚,有些疼,他清醒了一点点,好吵闹,军检处这些人是在用唾沫淹死自己?他们准备把我再关上一个月,再创造一次记录,他们怎么还动起了手?他大脑转动不开,但他觉得已经好像不再是飞行员?我是吗? 他透过有些模糊闪烁的画面向上问,女审查员已不再尖叫,“我不是飞行员了吗?”他想确定一下,没得到回答却得到了几个更凶猛的踢打,还有的审查员在拉他出门,是那个年龄大的?想对他说,对不起兄弟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不能拉我走,这事不能这么算,我必须问个明白。 “你他妈还是飞行员?”有人不断地啐他。 翼龙在头顶飞过,炮火在不断的闪烁,我开炮有错吗?不对,好像不是因为恐龙。 他看着这个柔美女子此刻正在臂膀里,她望向自己的眼眸里竟有些同情,“不要开除我好吗?”晋国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又站起来了,他很认真地问她。 “你是吃屎飞行员!去死!” 什么东西又砸了过来,疼痛在他背部炸开,接着头顶有什么在破裂,红色液体飞溅起来,他怀里的女孩吓得尖叫,他下意识护住女孩,不,是女审查员?“别,别伤着她!”他转头想呵斥砸他的人,但周围怎么都是人,军检处的?还是他的兄弟们?老鬼?席子?是你们吗?你们好吵啊! “我是战斗机飞行员啊,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们就不要我了?还他妈打我!”酒精继续侵蚀着他的神智,晋国强带着哭腔对女审查员说。 “就你这副嘴脸,还是战斗机飞行员,你是老母鸡饲养员吧!”周围又一阵哄笑,红色液体迷住了他的眼,用手去擦,他终于被人拉开,踹倒。 “你们别打了,他是真醉了!”他的天空里好像传着这样的话音,伴随着又一阵击打。那女审查员身影好像蹲在他的跟前,她怎么,她哭了?“你他妈还护着他这个杂种!滚一边去!”一个巴掌抡向那张清纯的脸,“啪!”女孩被打翻在地。 就像慢镜头在脑子里重放了一次,“打,打我,没,没有问题,不要打女人!”晋国强眼里燃烧起怒意,一颗火星点燃了满身酒精。 他一拳击挡开那人又踹向自己的脚,“哦哟,还敢还手,去你的!”对方一个趔趄后在同伴身上止住脚步,再次走向他。 “打我,没问题,你不能打她。”剧烈疼痛让晋国强变得清醒了些,不会是哪里骨折了?拳已到面门,好在飞行队操练也包括格斗术,但酒精浓度还在持续挥发着,那个拳风堪堪擦过自己鼻尖,好险!差点媳妇没着落了,接着,他没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那人已经在不远处地上哼哼了…… “妈的,原来打架好爽!”他发自内心的开始享受身上的痛,还有那几个冲上来的人的哀嚎,毕竟可以替代掉另一种痛...... “知道吗?以为你快要被人打死了,结果你差点把别人打死了,真是的!”章雨希娇嗔着。确实有些神似那个女审查员,难怪自己看走眼。还好凌空掉下个女友,“我真是职场失意情场得意。”晋国强用手叉着头躺在那里呆望着章雨希傻笑。 “那这个你真要送给我吗?”章雨希从自己床头的枕头底下摸索,那是从撕破的裤子袋里掉在酒吧的勋章。 110随车的几个救助员抬走1个醉鬼和2个伤者后,她从地上看到了这枚在地上发着金光的徽章,擦去沾着的不知是血渍或酒液的红色液体,是勋章? 因为航空事业本就是巴伐世界最时髦的行业,无论是太空航空业还是战机,几乎人人都认识各种飞行标识。 它很沉,还有着黄金独有的温润触感,纯金打造,女孩有些反应过来,这可真是一枚战斗机的三等功勋章啊! 第011章 晋国强 (考状元) 过了1天,那个作为当事者的女孩被要求在警察所里做笔录,自己走进去的时候,她好像正认真地在看肇事者自己的信息资料。 晋国强很尴尬,他刚从所里举证他的酒吧录像里看到自己,还从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关于自己大闹酒吧的新闻,好吧,这下在家乡上元市可就臭名远播了,今早电梯间遇到的几个人就在窃窃私语,有个女孩子还对自己背影指指点点,他在电梯的磨砂镜面上都看得到。 唉,她想怎么样起诉我,随便了。 女孩看了他一眼,好像里面并不是一种怨恨?是自己错觉吗?那位有着一对招风耳的警察问话他也是一问一答,心不在焉。 不过,听警察在那里说,鉴于双方都参与了打斗,也都挨了打,只属于男人之间的斗殴,各打五十大板。 “但这个晋国强对于你就属于肇事者!”招风耳警察严肃的对着那个女孩,“嗯,你呢,作为受骚扰一方,是完全可以告他的,酒吧里抱着一个姑娘的腿,真太不像话了!”晋国强脖子和脸色感觉有些红,他闭上眼,随便了,自己做的黑锅肯定要背。 “让他接受一个教训也好。”那位50岁左右的警察看着女孩子,却叹了口气,“不过呢,那他就得留下一个寻衅滋事的污点,这个呢,就有点很可惜了,他还年轻,喏,看这资料上,还曾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还得过勋章。只是为了击落想侦查我国的侦察机就被开除了,这是不是有些,那个不太公平,”晋国强有些不自在起来,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 女孩子扭了扭身子,双手撑着桌面,又望了自己一眼,晋国强忙低头。 “喏,这个,你这个如果告他,就有了污点,浪费了这么一个好的战力。这,真是,有点,啊。”招风耳警察像是在自言自语。 晋国强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内疚,他“啪”地站直身体,警察和女孩都吃了一惊,下意识往后一靠,“我做错了,请您原谅!”晋国强向女孩微鞠一躬。 接着又向警察微鞠一躬,直起身对他说,“谢谢您,我不需要怜悯,要杀要剐随便她,保证不怨谁。这是应得的报应!”说完,一屁股坐下,低头不语。 气氛有些沉闷,警察和女孩似乎在面面相觑,晋国强等着她判自己死刑,不能重新上飞机,确实像是一种死刑。 “我不想追究。” “什么?”是晋国强的没反应。 “很好!”招风耳警察乐了。 “但有个条件,”女孩对晋国强说,“好,您说。”晋国强已经反应过来,现在她让自己干什么都行啊,死缓也可以。 “只要您,你保证不再喝酒,不喝醉酒。” 轮到警察在发愣,晋国强也呆了下,忙庄重地说,“好的,谢谢您!谢谢您!”他一把抓起女孩的手,不由分说地重重握了下,全没注意对方羞红的脸。 最后达成了和解,双方各自赔付对方医疗费,晋国强赔付的多了好几倍,因为对方人多伤情还要重点,还有酒吧里的损失。 幸好自己工资不菲,这点钱不用劳烦父母,只要他们不唠叨就成。 也许是女孩在警察所里忘记把勋章交了出来,所以她只能联系到他,然后...... 然后章雨希的男友永远也不会和晋国强达成和解了。 此刻,她手里的金光闪耀的,那是他赢得的荣誉,“虚名而已,”他大手一挥,“如我身边的浮云,再也不需要啦,此刻只想抱得美人归!” 晋国强长舒了口气,一把将她搂入怀里...... 在温柔乡里浮沉了2个多月后,他父母老打电话来催他找工作,“不要老赖在女朋友家里,那样她父母要说你的,难道你要做上门女婿?”母亲以过来人身份对他说,“没事,她父母在另一个房子,何况她也工作了。” “在哪里做事啊?待遇怎么样?她父母做什么的?……”面对母亲的问询,他只能一一作答,好在女友不在旁边。 不过,他也觉得该做些事,最近只有俯卧撑机能还能维持现状,其他都在退化。这天,老鬼打电话来,说有选拔宇航员的消息,晋国强心里一动。 他让章雨希找到上元早报上的那条头条新闻,她读了起来,自从晋国强夸赞她声音后,她就开始读报给他听。 “嗯,要不我去试试?”晋国强嘟囔着,他知道报名的人起码有3千个以上,因为宇航员的荣誉最高,待遇最好,不过要求比战斗机飞行员还高几个等级。 “如果成功了,你可是要有好几年不回来了。”章雨希有些愁,不过她很快释然,“还好,你估计选不上的。” 晋国强眉间一挑,“哦,为什么?” “听你说的那些事迹,主考官不会要一个刺头,还闯祸。当然如果是我是主考官,就没问题了,你有决断,毅力,经验,尤其是你,体力好,俯卧撑更棒!”章雨希偷嘴笑出声。 “死丫头片子,”晋国强搂过她,美人轻依在怀,不过他另有触动。“我要上天去!” “什么?”章雨希扬起脖颈。 “等我回来就娶你。”晋国强低眉回她,印下一吻。 章雨希终于别开脸,“别闹,说得好像只是出去买个菜,”她笑了,“有那么容易吗,会不会比古代考状元还难?” 晋国强略一沉思,“这概率,十几亿里出十个,确实,比考状元难些。不过,我觉得可以一试。” 晋国强在报名前3天就告别女友,住回了父母家里,他要保持最佳的状态。他预备了很多资料,报名是早上7点,在早上3点就起来准备,像预备一场大战,网络崩溃了几次。 全国先在各地区海选,盛况空前,上元地方电视台每天都在播报最新消息,他很顺利地就过了两轮。他再次冲过了省里的两轮选拔,他没怎么激动,因为当初选拔战斗机飞行员时候,也经过几轮选拔的。直至进入首都太京的第五轮,才让他开始兴奋起来,这是最后一轮的面试。 这是宇航司的首席负责人要直接跟他谈,宽大的走廊里还有百多个候选人站在那里等着,他竟然看到了一个战友,和他打了个招呼后,走到大门前,定了定神,他敲门而入。 “晋国强,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走到最后一轮面试阶段?”负责人齐络新问,他旁边还有二十几个宇航司的官员。 “因为我有必胜的信仰,坚强体魄、旺盛坚韧的战斗意志和丰富的战斗机经验。”晋国强这样回答,一路走来让他自信爆棚,他怎么都觉得自己称职。 “哦?” 齐络新留着一缕长方形胡须,那张显得很文艺的脸,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据说你在战斗机群中,被封为憨子、屠龙战士、恐龙屠夫、开膛手强哥,禁闭室永居人,”晋国强一脸黑线,一丝凉气从脚底板升起。 那边齐络新在继续,“上几个月还登上晚报,荣获酒吧爆裂手、无酒瘾醉鬼、女友掠袭者的称号。” 晋国强如坠冰窟,这都他妈啥玩意啊,啊啊啊!他的心在呐喊,天大的委屈,比窦娥还冤。 他还是能保持镇静,这是他这几个月里唯一学到的东西,当然,除了在女友身上学到的。 “我承认,以前有时候,会有暴躁,现在我有女友了。”晋国强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齐络新略略错愕,随后展颜一笑,“哦,那恭喜您,”不愧是文艺范,联想得好快,“您是想说自己是想担负起家庭责任?”晋国强忙点头。 “对,是这意思,我将是一名为家负责的男人,为国域承担起责任的战士。”晋国强挺起腰板,站的笔直。 齐络新站起身,晋国强心想完了,他要送客! 文艺脸又笑了下,“您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这个。”晋国强看到他指向桌上打开的文件夹,里面是一叠纸,“这是?”他略惊诧。这是什么鬼?不,是神器! “您可以过来看看,” 他迈出沉重的一步,是推荐书,也不知道写了什么,好多字,他只看到下面都是龙飞凤舞或阿飞跳舞般的手写签名,是那些战友们的签名,足有几百也许是上千个。 推荐书,他拿在手里,有点沉,甚至被泪水模糊的他还看到,那位勒令他退伍的军首长签名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肖文龙。 他在6千名候选人中被特选为航空员。 第012章 甲鲲 (梦魇) 大地在颤抖,不断迸射出最耀目的火红在夜空中翻滚飞舞,火焰碎片四溅,如被自己释放出的烟花,只是这些无色绚烂伴随着无声的轰鸣让他惊奇。 一道熔浆在眼前炸开,甲鲲忙跳开,喘息未定,几声雷暴在漫天的烟尘里呼啸掠过。山体终于崩塌了,脚下的岩石如奶油般融化,如血流淌。那都是人的残躯?还有动物的,它们纷纷被蜿蜒而下的熔岩灼烧起来。 虎子在一旁哀嚎。 近在咫尺的自己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只有恐惧。 该跑了,他如梦忽醒,忙唤起虎子,跨过无数残肢断臂,许多次跌撞进那些有着空洞眼眶的头颅前,他努力支撑起颤抖的自己,再次跃过在地面沸腾着的一道道熔浆。 那会是出路吗?一个悬崖出现在眼前,他不知道。 他把虎子绑在胸前,自崖壁降下,山脊却突然上升,身形倒错,落向谷底。 随着腰间绳索突然的紧缩,一阵眩晕,连同剧烈的疼痛和扭曲的灵肉一起摔落于草坪上,柔软触觉拌着焦臭以及腐殖气,今天注定十分糟糕!他忙找虎子,它却正舔着自己。 甲鲲喘息着躺地,将呼吸慢慢调至平稳,一路的奔波狼狈,艰辛不知凡几,自觉身心已如铁石。 一道闪电劈过,山岳如刀,一片断木残枝如箭刺天。 “时间不多了!” 他被催促着,如火焚心,在四周不断巨木的断裂倒地声和“噼啪”的烈焰声中,甲鲲拖起身躯继续向前,如身在泥沼。 ‘必须到!’ 这是一些早已融进血液的词在脑海里的逐次泛起。但突然的失衡让他摔倒,滚落。 虎子在上面大叫,扯着自己的衣袖。 他不顾手里被藤蔓尖刺扎入的疼痛,两脚奋力在恐惧的空荡里乱踹,终于挣脱出来。回头探看,那是一个深潭,水面还在映射着火焰的乱舞。 在数丈高的岩块间布满灌木和藤蔓,隐隐可见里面散布着许多人兽蚀骨。它们散发着幽幽磷光,一颗火球滚过,点着其中一个头颅,焚烧中的一双更深黑的孔洞望向他,寒意立刻席卷周身。 “放松,放松!” 闭眼良久,绷紧的身心从背脊开始有些松弛。 那只是一些骨头而已!他对自己解释。 松懈的神经让胃部一阵翻滚,饥饿与疲惫如约而至,背包里尚存干粮,于是寻至一个平缓草坪,坐下。 手里的山芋片如此坚硬,就如背靠着的坚冷岩石。 “不管它!”他慢慢咀嚼,让所有焦躁和疑虑渐趋平复。 不久,他被刺骨凉意惊醒,山火依然在漫天燎原,山野狂风不断卷起烟尘。 甲鲲翻身欲起,手指却触到硬物,铁器?他不知道现在怎么还会有好奇心,拨开杂草,借着透出烟雾的残月,是锈迹斑斑的一把刀柄,‘这是什么?刀?’他记忆中这是远古历史上才有的战刀,扯出,“朴刀?”他奇怪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绊倒自己的东西吗? 于是他和虎子又在一尺长的野草下翻出了人骨和战马残骸,各种早已朽坏的兵器,甚至残破的战甲。 一个古战场? “我在干什么?” 没有答案。 “时间不多了!” 五个文字似扎在意识深处的铁锚,不,是地雷,它总会被犹豫和彷徨所触发,炸开,又驱赶他带着硝烟和混沌继续前行。 “一路向南!” 野果可以充饥,水潭自当痛饮,再把疲乏躯体和虎子一并扔入其中,得以舒展身心。 日出而行,日夕而息,不觉已远离熔浆烈火之地。 这天他正疲惫不堪,远处终于见到一间房舍,一颗高大的柏树如虬龙一般盘绕在屋前。他敲敲门,“请问有人吗?”没人回答,连问几声,都是如此。 他尝试推推门,里面黑沉沉的,一股凉风席卷过来,“汪汪!”虎子在脚旁吠叫着,他有些慌张,一时间不知进退。这是什么地方?可以休息吗?甲鲲心里嘀咕着。 “有人吗?”他再次询问,眼睛很快适应了昏暗,隐约可见这是一间卧室。突然他发觉眼前已是一堵墙壁,一大块的白漆开始有一道道皴裂,它们正在裂开,粉尘纷纷掉落,裂隙中的黑暗里竟然浮现一双双眼睛,死盯着自己。 甲鲲大叫一声,想拔腿跑,脚却根本挪动不了。他心脏狂跳正发急再喊,发觉有一只手搭在了肩头。 这只手正在摇着自己。 “鲲!” “鲲!” 几声呼唤,将他从梦魇中惊醒,甲鲲发觉自己汗流浃背。“鲲,你怎么啦?在喊什么?”是母亲的声音,甲鲲清醒过来,怎么回事?他的心还在狂跳,虎子跳上床在一边舔着他的额头。 “生病了吗?好多汗。”母亲跑去拿了一块毛巾,为他擦去汗珠,又摸了他的额头,“没有发烧,鲲,你这是怎么啦?”她关切的询问自己。 “不知道啊,我好像?”甲鲲一时竟忘了梦境里的事情,他再努力也回忆不起来,他一手挥开缠着自己的虎子。 “快点了,上课要迟到了,怎么今天睡到这么晚?看电影太晚了吧?还想着那些恐怖电影。”母亲催促着自己。 “我没有看啊,”甲鲲一边说着,一边赶忙穿衣服,心里奇怪,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自己看的那些是什么?电影?睡觉前没看啊。 他想再问问父母,但上课快迟到了,算了去问唐老师吧,只得迅速漱洗完毕,拿起量子手本上学去。 又回身偷偷向虎子使了个眼色,虎子将身形缩小,甲鲲将它一把抓到了口袋里就出了门。 甲鲲知道自己是比较特殊的人,一个真正的人类婴儿,据父母告诉自己,他是父母采用(体外受精联合胚胎移植技术)俗称试管婴儿,让他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这明显和绝大多数人都不同,其他人几乎都是长生者,当然除了他们学校的同学之外。 他父母也是长生人,他父母都是年逾20多万岁的人了,虽然他们现在年龄才45岁。父亲在30岁时,他们有生以来第三次轮到了一个生育名额。近年来华夏龙国的新生儿指标日渐增多,他父亲甲先敏告诉他,“这里面意味着真正被执行死刑的人肯定增多了。” “死去一个才能生一个?”甲鲲瞪大了眼,他5岁的年纪自然不能理解。 “据说国家因为长生者占据了人口98%,老龄化太严重导致创造力缺失所采取的措施。” 甲鲲问父亲,“创造力需要依赖真正的新生儿来产生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父亲说,“我们的先民社会已经有近八十万年一直处在这样的状态了。很多人实际都有二十多万岁,虽然他们总是按自己做过长生术后的时间来重新计算自己年龄。老龄化带来的最大后果就是现在什么社会,几十万年前也是这样。” 接着他父亲用量子小手本对着自己手臂上的那颗多功能芯片,调取了些资料, “你看,我的实际年龄是二十万七千八百三十二岁,比起三维世界的地球人来,已经太长寿了,但谁不想继续活下去呢?”望着甲鲲吃惊的眼神,父亲苦笑了下。 他又在手本上查了些资料,“没有长生医疗之前,我们的社会每过几十年就会有一次变化,从农业社会到达工业社会只花了几万年,从工业社会到信息社会只花了一万年,信息社会到达拟态文明只有短短8千年,拟态文明进入星际时代花了更短时间5千年,大概用了4千年进入四维空间,从此有了长生医疗,一晃都快90多万年了,还处在后四维时代,五维空间遥遥无期。” 第013章 甲鲲 (修者?不干!) 甲坤回忆起过去那些令他诧异的事,对于今天早上的异常,却被他迅速淡忘。下课后,听方茜说要去唐老师家,自己也想去凑凑热闹,他们又习惯性地喊上了大牛,只要有吃的大牛总愿意跟随。 唐老师的家是一处幽静的二层楼,典型的昆仑龙族风格,占地虽小,但草坪,竹林,应有尽有,特别是门前两颗罗汉松十分茂盛,常年青绿。 待方茜向唐老师请教完事情,甲鲲想起什么,他问唐老师,“保持人口总量的上限,为什么是国域联合会的总则之一?真的只是四维空域的承载力问题?”这些问题他从教科书上找不到答案。 唐老师说,“小鲲,这个问题你好像前几个月刚问过吧,”甲坤挠挠头,他忘了。 “好吧,说到人口上限,确实如此,我们四维空域只能承担起这么多人口,我们绝大多数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会选择活下去的,不是么?我是如此,你父母也是这样,直到换一副新的躯体继续。如果没有每年因为各种原因意外死去来不及抢救或者被放逐到三维世界的那些人,你和方茜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诞生到这个世界。” “我也是吗?”大牛边嚼着唐老师给的牛肉干边问,“那当然!”方茜说。 甲鲲也要了一片牛肉干,虎子在口袋里吃的哼哼唧唧。“喂,你口袋有多脏啊。”方茜总是嫌弃他的口袋和形影不离的虎子。方茜上学是不会带翼龙去的,那是违反学校规定。 唐老师接着说,“联合国域的人口总数是确定的,那就是120亿,现在我们总共有九个国域,每个国域分配到10多亿人口,哪个国家超过就必须提高该国的死刑执行率。” “为什么这么做?这未免太不人道了吧?”方茜颇有微词。 “这是因为我们这个四维空间里所能获得的类氧物质就只能供应到120亿人口,人口增加下去,类氧跟不上,同样会有无数人死亡,最终还是回到120亿人口数量。这肯定改变不了。我们四维空域就是离不开地球的类氧,这也是四维世界的铁律,要不然我们早就迁移和拓展到几百万光年以外的地方去啦!” “对,我们教科书上也是这么说的,但唐师,我听人说不是因为需要地球的类氧物质而是另外一种神秘物质?”甲鲲听邻居家的一位老人说起此事,他实际年龄都快30万岁,长生术后的年龄也快三百岁了,他曾对自己说过哪有类氧物质,只有地球神秘物质维系着这里的生存。 “嗯,国域说是类氧物质自然就是了,你大可不必纠结这个。”唐师翘起二郎腿,一副不想争辩的样子。 “哦,对了,唐师,我昨晚很奇怪,好像睡着了有似乎没睡着,”甲鲲刚想起早上的事,就随口一说,“哦,这也需要跟我汇报?”唐老师有些奇怪。 “是啊,唐师又不是你保姆,嘻嘻。”方茜笑了。 甲鲲想了想,还是说了,“是这样,我大概10点睡的,又看到了大地在猛烈颤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砸到,四处都是火海和熔浆,我拼命往前跑!地上堆满尸体残骸。跑到了一个房间,好像是一堵墙壁裂开啦,那里面有好多眼睛盯着我看,把我吓死了!幸好被我妈推醒了,眼睛一睁,却是在床上。” 平时他跟所有人一样一旦入睡,就马上进入无梦的深睡眠,10小时后就会准时被自己生物钟或者闹钟唤醒,现在这算什么状况?他完全不明白。 唐老师第一次有吃惊的表情,甲鲲有些后悔不该说这些废话,只听唐老师问,“难道你是做了梦?” “什么?梦?”甲鲲和大牛没有反应过来,一脸疑惑。 方茜若有所思的说,“唐师,我看过关于这个梦的描述,我想想,对了,就是三维世界的人睡觉常会看到什么事情,书上说是人在睡眠时产生想像,是一些影像、声音、感觉的重组,非自愿的,是为梦境。” 唐老师对她点点头,又转过来询问,“小鲲,你确定不是一边睡觉一边在看电影?睡了一阵又被电影吵醒看一会又睡着了,如此反复。” 甲鲲忙摇头,“当然不是,肯定没有!我保证!” 唐老师愣了一会,抚掌笑道,“哈哈,那就是梦了,想不到你还会做梦,你还会做梦啊!” 见唐老师如有所悟的样子,甲鲲直挠头,“唐师,这梦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事,肯定是好事!恭喜你,小鲲,你有潜质。”唐老师浮现的笑意中似乎有一种思虑,“啊,他做梦也算是有潜质?什么潜质?”一旁的方茜摇着唐老师的手臂要答案。 “也许是做修者的潜质吧,其他不好说。”唐老师笑着说,接着在他的量子手本上收发了几条信息。 “唉,做修者?那些老学究,不干!我想当天体科学家!再不行做工程师也好啊!”甲鲲可不愿意做学究,“做那些道士和尚的,成天守着一盏枯灯残烛过完一生,哎呦,可不止三百年,可能要守上几十万年!”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小屁孩儿,做一名修者,哪有你那般想象的枯燥乏味,哈哈!”唐老师抬起头大笑起来,引得在隔壁扫地的欢欢过来敲敲门,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唐老师让欢欢带着方茜和大牛去拿些水果来。 突然门口大窗户前有什么东西在扑腾,大家一看,那不是紫龙么? “吓,紫龙,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刚准备走下楼梯的方茜忙折身跑了出去。 唐老师示意甲鲲过来,有些神秘地说,“小鲲,想不想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去见识一下?” 但凡有新奇之事,没有甲鲲不想去的,“当然了,唐师,一定是有趣的地方吧?” 唐老师眨眨眼,“有趣?谈不上,奇异是肯定的,不过你必须遵守我们之间的保密条例,别人一概不得说!否则以后我也不会带你去星河一号实验基地去的!” “什么?一号基地?是按放甲字001号多重态地球的那个基地?”甲鲲惊讶地合不拢嘴,他从不敢想过唐老师居然会带他去那里,这是他最神圣的地方了。 “嘘!”唐老师做了个禁声手势,抬头望了望大门外,方茜还在门口看她的宝贝紫龙,“是的,不过你轻点!”他压低声音。 甲鲲连连点头,他兴奋异常,如坠雾里。 第014章 甲鲲 (景泰道宫) 今天是星期六的早上,他跟唐老师约好在地下交通网580号口等,唐老师还是一身唐装,只不过不是蓝色而是藏青色的,一双蓝布鞋。甲鲲则是学生装,也是新中式的,向唐老师鞠躬施礼后,两人乘电梯直下负28层。 四维空域的公共交通全部在地下和天上,地面只是行人走路和休闲的地方。交通网早已遍及该国国域的每一处。 估计有2个小时的远距离路程,“该有几千公里了吧,怎么还没到?”甲鲲有些焦急,终于唐老师对他说下一站就到了,甲鲲舒了口气,把目光从量子手本前移开。唐老师说在这里不便说话,让他先看看资料,有关景奉山和那里的道馆。 他查过了很多资料,内容其实也不多,就是海拔3千多米,峰上有一个内湖,还有一个叫景奉道宫的道馆,看过参观路线的视频转播,那里确实风景十分优美。景奉道宫有两处,一处在海拔1000多米处,另一处在最高峰。 “唐师,我们要登最高的还是一千多米高的?”甲鲲经常登山,他知道三千多米高的山顶没有两三天的时间根本登不上去,因为昆仑龙国的所有山脉都不允许安装交通工具。 “今天不早了,只能下面的道宫去看看。”听到满意的答案,甲鲲很开心,他可不想把时间全部花费在登山上。 他们下了车又转了几个车次,终于走上了路面,这是一个车站的分支终点站。并没有走多少时间,就来到一大片高大竹林掩映的山脚下。 举头望去,这真是一座巍峨的山,比在手本里看到的更雄伟壮观,共有四座巨峰,最高则处于前三峰之后,整整高出一倍有余,无数白云在低矮处缓缓升腾和盘绕。 甲鲲喜欢这些青绿之地,他兴奋地说,“唐师,我们这就要上山吗?” “对,要走一段路的,小子,你可行?”唐老师卷起袖管,看着甲鲲跃跃欲试的样子,又不禁笑出声,“你是多想玩啊!哈哈!” “我们走喽!”甲鲲随着唐老师快步穿过幽暗竹林中的羊肠土道,终于上了山道,甲鲲冲在前面,“匀速前进,否则你接不上力的。”唐老师告诫,“我们还有好一段路要走的。” 果然,没多久甲鲲就开始喘了,只得遵照唐老师的话慢慢走,一路也遇到好几个游客。 快早上十点多了,“我们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唐师。” 虽然两边风景如画,但甲鲲的心思早就飞上那座云顶深宫,这个什么景奉道宫,估计里面会有些新奇的人或者事情吧!不然建在这个高处绝顶哪还会有人拜访?他心里揣摩着。 “快了,最多一个半小时。”毕竟两百岁左右的年纪,唐老师明显也接不上力。 “可以休息下了!”唐老师喘着粗气,终于到了一个平缓处,那里有几颗苍松,仿佛迎客一般伸展着粗长松枝,蓬松青绿的松针就是它献上的果品。他们松影下的一块巨大岩石坐了下来,居然还有刻着字,“竞松石”。 “还有叫竞松的吗?”甲鲲有些好奇,“不,它们是几颗松树,竞相给游客们送着礼物的意思。”唐老师一边拿出水壶。 休息会,见唐老师拿着水壶在不远处的水潭里灌了口泉水,喝下,一副很满足的样子。看样子唐老师经常来,知道哪里有水喝。 甲鲲跟过去,离竞松石不远的那泓泉水清澈见底,不时还有些细流从泉上方的崖壁岩块之间落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唐师,水甜吗?” 唐老师笑着,“很多事,只能自己尝了才知道哦。” 甲鲲弯下腰,小心踩着水潭边拳头一般大小的鹅卵石,捧起一手泉水,凉,微甜,“真好喝啊!”甲鲲连喝了几口,直到打湿了自己衣领。 “时候不早,该走了?不然我们来不及下山。”唐老师前面在催促。 许久,薄雾渐多,呼吸也略感潮湿滋润,青石步道渐趋缓和,令人愉悦。隐约的山道尽头,出现甲鲲看到的那座道馆,眼前是一座有着双重檐的山门配着三个圆拱型过道的石墙,在左右两颗如苍龙遒劲的古柏后更显得古朴静穆。 山门上正中间的一块匾额,正是《景泰道宫》四个龙飞凤舞的黑底金字。 甲鲲知道道馆是什么样子,空域的许多名川大山里通常就有道馆和寺庙。 “终于到啦!”甲鲲就想山门里跑去,“慢慢走,别心急。”唐老师拍了他一下。 “唐道弟,你们来了!”不远处一个悠扬声音飘荡过来,又随山风而去。山门里站着一位老道长,头顶道帽,相貌颇为庄严,银须在微风中飘摆。 唐老师连忙趋前,双手一拱,“孙道兄,一向可好?”道长拂尘一摆,单手还礼,“还健朗的很,死不了啊,哈哈!”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惊起一滩鸟雀直扑云间。 “这位是孙道长!”唐老师向甲鲲介绍,甲鲲鞠躬施礼,道长也是单手还礼。 道长在前面带路,穿过山门,是一条漫长曲折的步道,两边是一些粗大的桂花树,显然都有几百年了,忽然一种远离俗尘到达净土乐园之感洋溢在胸中,路过前殿、中殿,一些配殿、廊庑分列在两旁。 孙道长把他们引入后殿最深处的一个厅堂,甲鲲有些奇怪的问唐老师,“这里为什么叫做悔赎堂?”他指着上面挂着的一块匾额,是用白底黑字写的,看得有些瘆人。 “你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的,”道长止步,回身看向他。“这不是那个神之国他们的上帝教所说的吗?每个人生而有罪,所以我们要赎罪,难道是这?” “不,我们这个龙族是有原罪的,跟他们教没有任何关系。”道长没有往里面走,站着跟甲鲲接着说,“其实所有的文明都是从血戮中走来,很多时候,每一次进步都是在尸堆里筑就的,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想要吐尽心中的一腔污浊。 甲鲲从老道长的眼眸里读出令人恐惧的东西,那是一种和他柔和脸型完全迴异的坚硬深寒。 “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他倏然转身欲走。 唐老师忙进一步,说,“孙道兄,这?合适吗?”孙道长并没回头,回了一句,“可以了,”言毕,飘然而去,唐老师带着甲鲲忙在身后追随。 第015章 甲鲲 (墓屋?) 他们绕过大堂,走了好一段路,这是一间清雅幽闭的房舍,一颗粗大的罗汉松在屋顶遮蔽着正午阳光,甲鲲有些怔,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在列车上看到的旅游线路里的录播视频?他完全记不起来什么。 道长用一串钥匙打开门。 “请进来吧。” 空气中带着清香的阴凉迎面扑来,外面的刺目阳光显得里面稍许昏暗,这是一间约20平米的客厅,很简朴的摆设,以竹木家具为主,竹木书柜,一张木桌子,几把竹椅。除了檀香木的淡淡熏香,整个房间还透着一些竹子清香。 不对,不对,这股香味好像又触动甲鲲的某处记忆,他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这里分外阴凉。 “唐道弟你就别客气了,坐!”孙道长向唐老师示意,接着让甲鲲坐,自己则在一边坐下,他想起什么,又起身去旁面的一间厨房忙碌了会,端来一壶茶和三个杯子,又拿了几块饼,“饿了吧,先吃点。” 甲鲲没再想,因为肚子实在饿得慌,加上体力有些透支,打过招呼后就不再客气,两人吃了起来。 扯了一些闲话,甲鲲帮道长一起收拾完毕。 道长向两人示意去里面一个房间看看,“这里有些东西,小鲲你可以来看看。”甲鲲望望唐老师,他有些踟躇,里面也可能是道长的卧房,会不会有些唐突,后者向他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随着道长推开房门,一股阴凉逼人的气息扑面过来,甲鲲浑身一激灵,不会吧?他的记忆匹配上早上的噩梦。但自己的脚步不由已经进到了这所卧房,想退,唐老师已在后面紧随进来。 正踟躇间,孙道长指着里侧一堵墙壁,对甲鲲说,“小鲲,你可以来看看这些。” 虽然屋里有些阴沉,甲鲲还是如雷击顶,记忆里那副恐惧的画面正展现在自己眼前,“唐师,我看到这个,好像就是这个!它,好像就是!”他已经语无伦次,指着那堵墙壁,他往回倒退一步,生怕那个墙里面爬出什么。 “别怕,小鲲,我昨天就跟道长说过这个事情,所以让你来看看的。”唐老师已经在一张竹木椅上坐下。“是的,唐道弟昨天向我说起你做的梦,令人惊异的是,就在前天夜里突然电闪雷鸣,这面墙壁的白漆竟自震落,我想还真是巧了,或许,这就是邀请你来的缘故。” 听孙道长这么一说,只觉毛骨悚然,甲鲲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道长,难道您是觉得,我,和它会有什么联系?”刚说完,恍如那堵斑驳的坟墓墙仿佛巨兽血口,又要向自己扑来,甲鲲想再倒退,又赶忙控制自己。他恨自己此刻的胆小如鼠,不能被人嘲笑了,他死死用指甲扣住手心,疼痛中和了恐惧。 “你可以仔细看看那里有什么?”孙道长也在竹木椅上坐下。 甲鲲犹豫了下,只得再次凑上前去,那堵墙确实有一大块白漆已经掉落,粉尘掉满一地,露出里面一大片好像是石块?还隐约有好多地方泛着黑红色,“这是什么?” 他见没有什么眼珠子,石头而已,怕什么呢,他壮起胆跨进几步,猛一惊,原来墙壁里面是一块块石碑,石碑,墓碑?甲鲲觉得更加阴森恐怖,怎么卧室墙壁要用墓碑砌? 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手指向那里,“唐老师,不,道长,这些难道是墓志铭?墓碑?” “嗯,对,这些都是,这间房子是墓碑建成的,你可以再仔细看看?”道长风轻云淡的说着,甲鲲强压抑着百丈波澜,定定神,再次望向唐老师,仿佛是定心丸,得到鼓励后,他再次移步向前。 目及之处的碑身上面刻的都是一个个名字,阴刻处都用红漆涂刷过,都已斑驳,他在中间位置看到一块不太一样的碑体,内容不是名字,而是用古代语法简述被屠杀的经过。 “你看到的碑身大多数是正面,上面都是姓名,碑体后面才是他们被杀的大致经历。因为国家不同意我展示这些,不愿意我们后辈看到凄惨血腥的一面。在我坚持下,只留了这一块碑体背面,而且所有的墙壁已被粉刷抹白,外人看来已毫无迹象,而今露出的这部分正是那块碑体背面。”孙道长缓了口气,“莫非天意?”他沉吟起来。 他静默了几秒,又开口了,“小鲲,你只是观者,是那个坐在影院一边看历史老电影一边啃瓜子的观众而已,不必担心自己的恐惧情绪,它只是飘在你心里的浮云,你一用力它就消失了。” “明白,道长。”见道长正鼓励自己,甲鲲点点头,很用力。他接着问道长,“难道这是您造的纪念馆吗?” “是我造的,也不算是为了纪念他们,对于国家层面来说,历史已经翻过去几十万年,不能一直坦露着。这只是道馆,修身养性之所,也许只是我的修行地,为那些我还不起的债。” “债?道长,您欠谁的债?”甲鲲瞪大了眼,心想,不会是道长杀的吧?怎么可能,道长这么慈眉善目? 孙道长说的每个字都让甲鲲惊惧不已,“喏,这堵墙嵌着的所有墓碑上的名字,”道长的手指在墙壁绕了一圈,再指向地面,“全部是我的债,他们都是我杀的!” “嗡,嗡!”甲鲲大脑一阵眩晕,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地上也是墓碑?他想跑开,但定在了那里,脑子里又迅速跑过一些信息,一个墓碑上刻着的是横向约15个的姓名,竖向约50个姓名,大概800个人,一堵墙大概50块碑,共四堵墙,一块地面。 “这里就有16万条人命?”他忍不住说出了口。 “你算得倒是很快,精确的来说应该是195062条人命,不会有一个误差,当时命令就是不留活口。” 眼前坐着一个刽子手、杀人犯、不,应该是杀人狂?甲鲲感觉阴风乍起,道长面目变得狰狞,他的两眼向自己扫来,似两道寒铁直扑自己胸口,甲鲲觉得心口发闷说不出话。 第016章 甲鲲 (人类之间的仇恨) “小鲲,你坐下吧,”甲鲲木然的顺着道长手势把身体放倒在竹椅里,旁边的唐老师为他倒了些茶,但甲鲲连谢谢的声音都像鱼刺一般卡死在喉头。 突然眼前一亮,出现一面墙大小的屏幕,道长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录放设备,怎么还有心情看电影?甲鲲疑惑着,他觉得自己总算有些思考能力了。 “我们部队执行任务时,每人都有一部用于实况转播的摄像头,全程记录每次战斗过程,部队有四千多人,在指挥中心存有四千多部记录,当然个人是存不了档的,这也是我通过特殊关系拿到的被挑选出来的部分资料。” “小鲲,如果你愿意,你将看到我们王国90多万年前,那场世纪战争中最丑陋一面,正如事物都有正反那样,美总需要丑陋的另一面衬托。在我开始之前,你确定自己想了解吗?” 甲鲲头脑里一个声音在嘶喊,我要回家,立刻马上!另一个声音在说,等等,我要看,我要看! 孙道长继续望着他说,眼神是那么凝重,“你现在还未成年,给你看这些事情其实已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的承受能力,何况你还是孩子,但,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 对,就是这几个字,它如锤重击,那不是梦里谁对自己说的吗?时间不多了! “我,我可以的,道长!”甲鲲从挣扎中奋力抬头,坚定地看着孙道长。 孙道长和唐老师相视点头微笑。 “好,让我们开始吧。”孙道长按动了播放按钮。 《0021号绝密,雷霆-行动,甲丙0520026号》这几个字浮现在屏幕前,甲鲲完全没看懂,“这是一个行动代码,是绝密计划中的一部分。”孙道长解释。 “为什么会有这场战争?”甲鲲问。 “当时地球国域有60多个,人口500多亿。因为我们想要一具长生不老之身,正如现在三维世界那个巴伐文明,它们也正疯狂如我们当初那般追求的。但这只有建立四维空域后才能实施长生医疗,因此人类之间展开了史无前例的战争,最终演变成了屠杀和灭绝。” “自己想长生就要让别人去死吗?”甲鲲不明白。 “唉,先听我说吧。”孙道长有些疲惫的说。 “当时地球先民世界有两大阵营,以我们龙族为首的29个国域为一个阵营,以神族为首的40多个国域为另一个。这次世纪大战延续了许多年,人口直接下降到200多亿,最终神族一方有十几个国域投降,但还有20多个国域仍然在战斗,战争越来越惨烈,互相之间早已变成放任战士对平民的杀戮,用以震慑敌方的心理武器。” “啊,是敌人开始杀我们的平民吗?”甲坤问,“也不尽然,战争白热化时,已经分不清谁开始疯狂了。”孙道长叹口气,“这是人类的一场自相灭绝。” “为什么我们要互相屠杀?为了长生的话,不能一起做长生医疗?”甲鲲还是不懂。 唐老师在一边说,“因为资源对于欲望索求是非常稀缺的,适合建立四维空域的星球只有一个,就是那个距离地球4光年的永生星。那时期的科技实验结果表明,永生星建立的四维空域只适合60亿人口常住。而地球人口已经达到500亿,所以只有最终只有60亿人才能最终获得长生,明白吗?这是一场500亿人争夺60亿张长生入场券的战争,你死我活,胜利者就可以延续1万年寿命!甚至更长,长生之战,谁不疯狂?” 孙道长幽幽地说,“谁不向往长生?一百年对人来说太短暂了,而更多的人则活不过几十年,50万个小时后他们就都得魂归天国。对于人的欲望来说,这是不能被容忍的。” “唉!”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叹息,甲鲲觉得自己如果只能活100年也将是一个大灾难,但这就是他们对同胞屠杀的理由么?他无法解答。 “当时,我是一支有四万多人的部队指挥长,为了龙族,当然也是为了自己或者家人能够得到长生门票,我们已经打了二十年的战争,无不期盼着战争快快结束啊!记得这次任务是围剿城市里的军事力量。”道长饮了口茶,重重放下,唐老师无言地又为他倒满,道长望了他一眼,眼里有种感激和无奈。 甲鲲被屏幕上出现的战士所吸引,那是在微亮的灯光下颠簸着的一辆军车内部。画外音频和字幕显示,昆仑龙族第三陆军甲字209步战军特遣编制,第乙未0089551部队,在行军途中,目标为东经30°~180°之间,北纬50°~80°之间,泰勒斯市。该城市人口25万,现实时统计人口约为20万,军事力量为2万,武力装备值为20,战力值约50。对我方胜率仅30%,该区域已被全面封锁。 “尼米兹族,当时世界上最悍勇的民族之一,其强悍程度和我们龙族是齐名的,可惜他多数的精锐部队已伤亡惨重,有效战力已经很少。但我们也没有掉以轻心,还是全副武装去应对。”孙道长在旁边低语。 确实,从屏幕上能看到战士们已经武装到牙齿了,卫星微型收发器、防弹盔每人配备城市特战利器,一柄手持式点射连发一体机炮,机炮两侧还配备了四枚微型制导导弹,每人都穿戴了防弹机甲穿戴式助力器,足登强效动力靴。 由于体型有些庞大所以一辆军车只装载了50名战士。 车厢里烟雾弥漫,是有些人拿掉头盔在抽烟,他们一语不发,表情凝重,更多人的深幽眼眸在红外线夜目镜里不时闪动。 镜头切换,这是一个路口,已被几十名战士持枪封锁,地上赫然躺着七八具敌方战士的尸体,还有平民装扮的掺杂在其中。 横挡在路口的一辆装甲运兵战车的高分贝播放器用外语在喊话,看字幕是说泰勒斯市已被全面包围,必须全城投降,否则格杀勿论,等等。 “该城市的所有路口均被封锁,击毙敌对目标58个,我方牺牲数为4人。”视频的画外音继续叙述。 “人和人之间有这么深的仇恨吗?”迅即战车前进的轰鸣盖过了甲鲲的喃喃自语,还有很多装甲运兵战车没有到达,一场血腥战斗正待开始。 第017章 甲鲲 (诡谲杀场) 他看到画面又切向一个临时指挥部里面,历史课上的遥远时空好像瞬间被切换到现实世界,那些是穿戴着古代黑红相间军服的高级指挥官。显然那时期步战兵的作战服已经比较接近现在了,只有军官们军服已经与现在完全不同,那时还是以轻便的防弹变色衣料为主。 五六个两星肩章的军官正围坐着一个穿戴有三星肩章的军官开军事会议,那个军官,好熟悉,脸型轮廓,不就是孙道长吗!他的眼似鹰隼,胡子拉碴,嘴里竟吊着雪茄,窗户已经打开,房间里还是缭绕着淡淡烟雾。 “道长,这是?”甲鲲想确认一下。“没错,是我,”道长很平静。 展现在他们眼前是一张巨大的全息图形,上面有几十处地方都是红色的标记,还有几千个蓝点在运动,“这些蓝点就是我们的战士卫星定位的实时显示,还可以切换到显示他们的生命值,另外还能切换或同时显示我们的目标,他们是黄点,每击杀一个人,确定死亡后就会变成红点,当然,目标显示还需要看卫星定位和情报是否准确,那些穿隐蔽服或躲藏在屏蔽设施内的就侦测不到的。” “可惜,大炮对长枪,战甲车对步兵,这只是一场屠戮!”孙道长最后叹了口气。 接下去确实就是一场绞杀,战火刚起,对方军力就如菜鸡那样被强大火炮压制。但是,龙族士兵们战斗意志并不高,一种厌战的情绪迅速蔓延,对方明显实力不对等,士兵们竟然还发现很多平民拿着各种杂牌手枪和长枪,所以根本激发不起战斗意志。 “不准射击手臂,那里有识别芯片。”战士们耳机里又一次传来指挥部的强调。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对方是尼米兹本族,对他们而言,这是一场关乎本族命运之战,自然战意旺盛孤注一掷,如果肉搏战,龙族必败。尼米兹族的更多市民自发组织起来利用简陋武器,以巷道楼宇做掩护在积极参与战斗,而龙族战士受伤和死亡数在迅速增加,战斗竟呈现胶着状态,战局一时诡异起来。 镜头转向指挥部的一名身着黑绿相间战服,胸口有着黑红倒三角型徽章的人,这是甲鲲曾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龙焰特行队的标记,难道他是特行队的指挥官? 他正对孙指挥长说话,“从我们这支步战军的作战历史来看,胜率是比较高的,有80%以上,但却在这个力量悬殊的战场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和战士生命,如果在既定时期内完成不了任务,就要辜负龙族领袖对我们的期望!” 孙道长一边对甲鲲解释,“我部队里有300名龙焰特行队,全称龙焰特别执行部队,在我们历史中它是龙族最特殊的力量,也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执行侦察间谍等特殊任务的全能兵种,非常时期成为督察队,专门解决临阵退缩等问题。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存在就如同凝结剂,当然更有令人敬畏的镇压力。”孙道长对甲鲲解释,可能他觉得只对科技感兴趣的甲鲲也许是个军盲。其实甲鲲早就知道历史上这支特殊组织的威名,但早就被撤销编制了,但他并不想接话。 屏幕里的孙指挥长用颇为不屑的眼神扫了对方一眼,“孔队长,如果我们应对的是全副武装哪怕是数倍于我的战士,请相信,我有把握用比你们预期更短的时间,就能压制并消灭对方。但你要知道,现在面对的是以多数为平民的部队,他们正用挟持平民的非常策略对付我们,如果不加以甄别地进行攻击,难道我们真要变成屠夫吗?”他恨恨地说,又深抽一口雪茄,长长喷出。 “官长阁下,您必须知道,他们的平民一旦拿起了武器,无论是枪支还是棍棒,就是我们危险的敌人,对我们士兵来说都是一种威胁。并且我们的国域政策是不惜代价消灭敌人及其有生力量。另外,难道尼米兹族杀戮我们的同胞还少吗?现在的妇人之仁,会害死我们更多同胞手足的!”那位龙焰特行队队长面红耳赤的争辩。 “别以为我们战区直播信号差,上级看不到你们的怯战表现,我有权向我上级部门禀报一切的。”他的声音压低,显然并不想让门外更多人知道官长之间的不合。 孙指挥长脸色一变,雪茄在桌上被拍得稀碎,“妈的,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老子了!”声音之响连门外的几个副参谋都听到了,外面有人把门带上。 此时孙指挥长身上的直联电话响起,在一通对话中,他的神色越来越差,最后“啪”地一声挂断,气哼哼坐下。 看孔队长昂首走出大门,他传来了副官长,“现在开始,如果我们再不尽快推进战局,我将被立即调任,由孔队长暂替。” 副官长担心地说,“啊,这里的信号又?”他随即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换了话题,“那个孔队长可是杀人不眨眼,完全不顾后果的,如果他接手,我们这支队伍的名声就算彻底完了!” “呵呵,现在世界上有几支队伍名声还能清白?这次先民世纪大战持续这么久,互相之间残杀的平民还少?我怕只怕以前是杀多少的问题,现在看局势已经演变成杀不杀光的事情啊。看来两大阵营之间都在向赶尽杀绝的路上走,你死我才能活,你看不出么?”孙指挥长一脸忧愤。 “孙官长,只是如今大局如此,任何人都不可能改变的,你也只是一个小小战区的官长,螳臂当车而已!” 沉默良久,孙指挥长再次拍向桌面,“好吧,如你们所愿!胜利归你们,恶鬼我来当!”这显然是说给正在监听他们的战区指挥中心的那些官长听的。 “去吧,传我命令,限3天内完成总体战役,否则各级官长各降一级,副职顶上。4天不能完成,哼哼,各级官长通通提脑袋来见。”孙指挥长终于下了死令。 “他不下令自有人替他下令,身在历史中,人总是无奈的。”屏幕外,唐老师在帮他的老友解释。“我也有选择的,虽然战争时期辞职就是逃兵,但,唉。”孙道长无力地靠向椅背。 “但辞职,那个孔队长不就接替您了吗?他肯定是非常残忍的吧!”甲鲲忍不住说。 “当时确实还有些这样的想法,总想我能约束他们,只是事情演变总是始料不及!”孙道长两手一摊。 屏幕的镜头转向战场,显然死命令已经发挥作用,谁都明白限期意味着什么,何况还有一支300人的龙焰督战队。部队的残酷战意被激发了,城市进攻推进速度明显加快。只要有以民居作为据点对抗的,都会被直接摧毁,所见处已开始变成瓦砾。 第018章 甲鲲 (布衣之怒,血溅五步) 显然尼米兹族的最强战斗种族称号并非白给,虽然武器装备差,但绝大多数平民都争相投入了这场城市保卫战,他们一次次地用血肉之躯和低劣武装抵抗着钢铁战士和铁甲战车。 他们用肩扛火箭炮甚至很多平民绑缚着反坦克高爆弹扑到装甲运兵战车下,摧毁了上百辆战车,让龙族战士伤亡惨重。 屏幕外的甲鲲目瞪口呆的体验着历史上惨烈的一幕幕,好几次他屏住了呼吸,已经无法思考。 画面切换到一个战士摄像头传来的场景,沉重的呼吸声,画面随着一阵阵火炮发射在震颤,其间夹杂着更多密集扫射。 一道道呼啸的白光在硝烟里来回穿梭,这些都是死神前去带走鲜活人命的讯息。 到处是残躯,破碎肢体,红色液体在残垣断壁上蜿蜒淌下,浸染地坪。 死神在咆哮,恶鬼在大地肆虐。 突然一道粗大的白光如雷击般劈过,镜头歪倒,“嘭”的一声闷响,画面却又重新晃悠着升起扭向侧旁。“啊!”的一声,是镜头主人的惊呼,旁边战士腹腔处竟出现一个洞口,切口齐整焦黑,冒着青烟,他慢慢跪下,带着一双惊恐的眼神,扑倒。 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被洞穿,变为虚无。 硝烟继续弥漫浓稠,遮蔽了碧蓝晴空,世界一片末日昏暗,天地任凭人类互戗。 这边更猛烈的炮火向着对面肆虐。 画面摄像主人的呼吸声在枪炮声突然稀疏下凸显急促,在灰黄烟尘中的一栋残破高楼下,出现一抹亮丽白影,裙裾在风尘里飘摆如陌入凡尘的仙子。 镜头主人用布擦擦目视镜上的灰尘,好像有些不相信。 两边枪声也渐趋消停,只有远处的枪炮还在继续,还有天空掠过的一道道炮火,如同一幕奇幻片中的背景音乐。随着画面一阵抖动,伴着一声惊呼,仙女已艰难地跑起来,白衣裙如蝴蝶般起舞在风中与乌黑长发一起飞扬。 画面转向这边的那些龙族战士,头盔下都是迷茫的眼神。“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镜头主人好像要请示上级,耳机里断续插进总部的直接命令,居然是击毙的讯息,接着信号又断了。 镜头主人的手持式机炮迅速抬高,瞄准镜里的十字星已锁定了女子脸部,那是一张容颜俏丽的脸庞,洋溢着青春气息,如夏日盛开的鲜花。扳机扣动,一切美好都将会被洞穿,化为尘埃。 “啊,”镜头主人低呼一声,那竟是一个怀着孩子的女子,瞄准星抖动一阵,还是放下了。 为了保护宝宝,女人在穿越这条杀戮战场。 女子突然倒下,“不好!”是镜头本人的惊呼声,画面开始向前跃奔,跳动,已有几名战士也已跃出隐蔽处前去接引,人性和母性在此刻被胶织在一起。 画面已到女子身前,还好女子并未被枪弹打伤,有几人扶起她往回跑。那边却传来枪声,2名战士同时中枪,优质的防弹助力机甲保住了他们的命,但战靴已被洞穿,一名战士打翻在地。密集枪声再次暴起,幸好女子已被抢入隐蔽处。这里的更猛烈的枪炮声压制过去,几名战士冲出去抢救伤员,那边枪声终于停下,当战士们到达伤员附近,几枚炮弹在他们附近炸开,伤员又增添了2名。 呻吟大叫声传来,画面转向被救回的女子这边,在地上半躺着的她头发散乱,眼神充满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她嘴里大声说着快要生产,嘶喊着有没有人懂接生。 “来人,维生员!维生员!”镜头主人发出连连呼唤,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 但女子因疼痛翻滚起来,还撕扯着镜头战士的头盔和身上装备,画面退开几步,转过,又有几个战士涌过来,他们不明所以,不知所措,有几个头盔里的还有略微稚嫩的眼睛,只有20来岁的青年才会被女子的叫嚷打乱心绪吧。 周围的枪炮声猛烈起来。 画面又再次转向狂叫的女子,竟然在喊有人撕扯她衣服,画面里传出这个年轻人愤怒的斥骂,慌乱地对围过来的战士解释。 更多战士围拢,镜头主人的耳机声音讯号又开始接通,“马上撤退,她肚子里不是孩子,不是孩子!赶快撤退!赶快撤退!” 画面颠簸晃动,它的主人发出惊叫,“快撤!快撤!”大家都在慌乱地准备离开。 女子的狂笑声,战士的咒骂声,红光爆开,一片黑暗。 黑屏状态的屏幕下方出现一排文字,“这次民居里向我方跑过来的女子,肚子上绑着约10颗反坦克高爆弹,我方为此牺牲十二个战士,重伤3人,轻伤3人。在战士们的群情激奋下,指挥部不得不再次下令,前方道路周围的民居一概摧毁,以防偷袭。因为根本分不清对方是平民还是战士,所以在发现敌方人员时一概格杀勿论,无论男女。” 战事迅速演变为城市摧毁战,指挥部调集了所有700多辆装甲运兵战车,已有100多辆被摧毁,700门大炮在各个主路口一起轰鸣,摧毁前进道路周围一切民居,将有可能成为据点的民居楼宇全部轰塌。 尔后,数万机甲步战兵在一片残垣断壁中前进,点杀任何还有行动力的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平民。 2天2夜,枪炮声终于寥落。 指挥部里,一个参谋长在向孙首长汇报,“泰勒斯市清缴行动基本完成,根据卫星定位,我们用芯片识别器逐一清点核对每一具尸体和姓名,统计结果如下,预计数量为202541个,实际清缴数为195062个,余下7479个正在搜索中,我方牺牲1502人重伤1605人,轻伤6850人。请首长指示!” “所有的已清缴完毕的人尽快埋葬,余下的尽力搜索。”从孙首长喷出烟雾中听到冷冰冰的话。“2万弱卒竟让我们的强兵死伤近一万,荒谬!” 屏幕外,甲坤偷望了孙道长一眼,后者正闭着眼睛靠在竹椅上。 “余下的人该躲起来了?会找到吗?”甲鲲很担心,并没听其中的数据。 甲鲲极力忍住胃部的又一阵不适,可能是见他脸色难看,孙道长望着他说,“小鲲,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第019章 甲鲲 (赎罪) “不,道长,继续吧,我没问题!” 孙道长点点头,眼中竟有些赞许。但屏幕突然被关闭了,屋里一时间变得黑暗,“这样吧,下面让我叙述一下,看视频太累了,并且,”他停顿一下,说,“也太残忍。” “余下一些人,被我们的探测器在一个地下防空洞里找到。”孙道长的说话第一次变得艰难起来,他顿了下。 “啊,他们都是平民吧?”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甲鲲的心跳在不断撞击着自己。 “都是妇孺儿童,已经得到详尽的侦察报告。四千四百多人有三千多个不足10岁的孩子,还有很多还在母亲怀里吃奶。但特行队说孔队长命令他们全部消灭,以绝后患。在场没有人肯动手,反而和特行队对峙起来了。” 看得出孙道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他很疲惫地说,“我知道战士们会抗命。” 屏幕又亮了,甲鲲看到是唐老师打开的,“小鲲,我希望你能看看,我们不要逃避,你能承受到现在,我看得出你已经具有非一般人的意志力了。孙道兄,你看?” “好吧,对小鲲,你比我了解得多。”孙道长点头。 甲鲲头皮有些发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下去。 镜头已转到指挥中心, 屏幕上的孔队长在对着孙指挥长说,“孙官长,我们龙焰特行队愿意全力协助你们,打好这一战役的最后阶段。” 孙指挥长斜了他一眼,“最后的阶段基本完成,我看还是不劳大驾了!”孔队长脸上微红,“孙官长,上级指示上很明确的写着,我们两个单位必须密切配合。” 他还想说,却被孙指挥长挥手制止了,“孔队长,对于什么指示我比你明白,不要纠结细枝末节了,现在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那么多伤员和尸体,还有我们的补给供应,你大可在这方面多动动脑筋。” 大门猛地被推开,疾走进一位参谋,“报告孙官长,在防空区域正执行计划的部队和,”他突然看到不远的孔队长,收住了嘴,孙指挥长把眼一瞪,“说!” 那个参谋身体一抖,“是,和龙焰特行队发生摩擦,情况不太好。” “跟我走!”孙指挥长说完没回头,径直向门外走去。 镜头转向那片防空区域,已有数百名战士和约百名身着深色战服的特行队在对峙着。 接着孙指挥长一行的重甲指战车已到达现场。 正在协调的孙指挥长忽然接到上级指示,此时屏幕下方显示;“某某某战局总指挥中心要求孙官长立即将这批俘虏全部移交特行队,并且孔官长有权征用第乙未0089551部队的300名战士。” 孙指挥长坐在重甲指战车里,在那里待了好久。 终于,脸色铁青的他下车,宣布这个命令,周围一阵骚动。 孔队长向孙指挥长迅速抽调来步战兵,300名战斗人员齐整的站立在广场,有些身上挂着彩,打着绷带,精神也并不振作。然后在孔队长的指令下,他们分成10人一组,一共30组。 指战车里漂出一阵烟雾,孙指挥长抽着雪茄陷入沉默。 孔队长这时站在高处,高声宣布,“现在是龙族考验我们的时候,这场战役的最后关键阶段,你们作为龙族最具战力的部队,应该是最无畏的战士!所以,只要出现在敌对面的,无论是铁血战士还是其他人,在这场世纪大战中都已经变成最恐怖的敌人!你们下到这个防空洞后,要做到每人枪毙一个,依次从第一排自然顺位开始,十人一组,每一组下去必须带十具尸体上来!” 他继续补充,阴沉着的脸更加狰狞,“凡是不愿开枪的就得把自己的尸体补上去,不愿自杀又不愿杀人的人就留给龙焰特行队解决!” 唐老师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到,脸上也黯淡下来,甲坤早已心如乱麻,如坐针毡,脑子里只有几个字,姓孔的真是够狠的!够狠的! 孙道长勉强咧了下嘴,他似乎想嘲笑什么。 他抬起手,关上屏幕,喝了一口变凉的茶水,他轻轻放下茶杯,叹口气。 然后继续诉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声音沙哑,“这支部队是我从家乡带出来的,那是一个浸透儒道文化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杀戮战场的铁血硬汉和战争机器。但今天却,第一批下去的十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身上不知道流了多少次血,都不会喊痛的。第一个是强抱着个哇哇大哭孩子上来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王强,他已除掉头盔,脸上有一道裂口贴着创口胶布,血渍未干。他“噗通!”向孔官长直直跪下,说他可以去死能不能换小孩活下去?” 甲鲲的泪不知道已经擦了多少次,“那他同意了吧?” “同意?自然是同意了,接着,王强望了我一眼,眼里不知道是绝望还是愤怒,在他举枪自杀后,孔队长立刻授意龙焰特行队把孩子给枪杀了!广场上一阵躁动,其余的9个人也都没上来,他们不肯下手杀人,知道上面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广场上开始一个个用自己手枪自戕。有两个人不愿这么死,嚷着要跑过来找我,旁边督战的两名特行队员,很快将他俩制服,那两个人愤怒地在那里骂孔队长没有人性,无耻,接着骂我像个孬种。我竟无言以对。两声枪响,我知道他们已魂归天国了。” 房间里一阵唏嘘,接着是许久的静默,甲鲲觉得墙壁上的墓碑红字快渗出血。 道长声音还在盘绕,继续冲击着甲鲲已不再稚嫩的心灵。 “第二批人也是这样,他们拒绝下去杀戮,第1个士兵就直接走到我面前,特行队员想制止他,但被孔队长阻止了,他挥手让那人走到我面前,可能他想看我一场好戏。李玉龙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带他出来的,家里也有妻儿。他眼睛盯向我,对我说,他是一名龙族的兵,二十年的老兵,但他是绝不会去杀防空洞那些孩子的。 我说,不杀他们你就得死,你如果死了,你自己孩子怎么办? 他显然犹豫了,过一会,说自己考虑好了。他说,这几十年确实在战场上杀戮了很多平民,但从没面对过几千个孩子。也许老天让他今天要赎罪,而且他也不能玷污龙族战魂,唯有一死才能证明自己还是龙族的战士,相信龙族和我会好好待他的孩子。 接着是一声枪响,一腔热血铺洒在我脚下,溅上我的战靴。 第020章 甲鲲 (生同士,死同烈) 其余8名战士,他们一个个在我眼前自戕,他们是故意的,死在我眼前,脚下,让他们颅腔里的碧血一遍遍地冲刷我麻木的灵魂!” 甲鲲已泣不成声。 “血已够多,在我脚下汇集成河,步战兵们越来越多地从四面涌入,但周围是异常的安静,是一片死寂,如这座躺着几十万尸体的城市。” “他是广场上第二排最后一名战士,谭司同,这一位战前的教书匠,曾经连踩死蚂蚁都甚至要哀悼整天的迂腐家伙,如今他已是带着百十名属下的官长,和前几名战士那样,他也一步步走过来。 当他站定时,却没有听到枪声,于是我抬起头。他就站在那里,离我两米。他说自己不自杀,更不想让其他人的枪玷污战魂血脉,说完,他把手枪递来,‘战场抗命是死罪,你用它来枪毙我,这算是捍卫我十几年的荣誉。’ 我想这是一位老兵的请求。 在战争伊始,人们曾是那么爱惜自己的,他们会因为手指一点擦伤就紧张地包扎,常常担忧健康天天测量血压,为降低一点体重减少三高而费尽心机。 如今,战争早已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不,生活只是战争中的一部分,它已融入每个人的血脉和灵魂。这世界的人们早已忘记哀叹命运的多舛,生命就是匆匆过客,它仅仅是一个拥抱后就会丢失在一颗流弹下的东西,或者一个晚安吻别就成天人各方的永决。 我们之于亲人的逝去,早就如出门告别那般没了仪式和庄重,就地掩埋甚至随地而弃。为此我曾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这就是战争啊,他们两手一摊,双肩耸动,有人郑重地声称,这就是命运,无论是死人还是活着的,谁都无法抗拒,阻挡,作无用的抗争。而他们会尽可能的活下去,像最卑微的尘土或者蟑螂,遇到死神便牙关紧锁,两眼一阖。 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不会为此堕落? 但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堕入地狱,不,不,我们已身处无间地狱! 突然广场某处响起一支音乐,是龙族的战魂之歌,歌声慢慢有低缓而嘹亮,一个女声在如泣似诉在逐渐激昂的曲调中徘徊,如那个在战场飞奔过来的扑向自己死亡的白衣女子,在跨入这片杀戮战场前一刻的犹豫,继而的决绝,歌声激越起来...... ‘我要跟他们生同士,死同烈!’谭司同回头看看那些躺在血泊里的战友低语。 接着怒吼在他胸腔炸裂如雷滚,‘你的勇气呢?懦夫!’他会是为快要失去赴死的勇气而愤怒吗? 但是,这,不对,一切都是不对的。这场战争是罪恶的,这么多性命已经被消散,还有无数家人之间被天人永隔,世界为此充满屠戮、血腥、残暴、无耻、邪恶。我用了整整十年才了解其中的无耻,今天我又看到了它的愚蠢,而你却站在那里,还让我延续它的荣耀? ‘你在荣耀这场战争吗?’我盯着他的眼睛问,他用最奇怪的眼神回瞪着我,‘我早已不恨这个世界了!’ 我一时没理解,‘你有失去家人吗?’我继续问他,‘哈哈,我失去很多,如果那是上天的恩惠。也许可能我们一开始就不配拥有,拥有的也只是被上天的一夜恩泽罢了!’他继续笑,快要喘不过气。 他在笑声的间隙继续着叙述,‘一个是我心爱的女人,哦,当然还有我的父母,哈哈,那个尚在襁褓的儿子,而老天,早已剥夺了我的全部。’这个老兵曾经迂腐的教书匠,他的全身因为剧烈笑声而颤动,脸上漫溢涕泪。他的父母,曾经把儿子交到我手上的一对慈祥老人,他们? 战歌中的女声再次响起,海豚音在哀怨婉转的音阶上盘绕,但主旋律的轻拍始终在继续着,应和着人们的心的节律。 ‘你让我拿起枪,难道是对你我的成全?’ 他止住笑声,用令人窒息的冷酷眼神看着我,‘我,唯一剩下的,也只有这里尚存的一息战魂,’他拍着胸口,‘如果连这个也容不下,还不如早点超脱吧!’ 一只孤雁在碧空发出一声悲鸣,我想这就是命吧,总指挥部那里空白的噪音。 广场的战歌进入最后的阶段,女声和着战鼓重音,仿佛是天人之战中快要打破的僵局,踏着战友血躯残肢终于登上城墙,战刀在自己临死一刻劈开敌人的胸腔,令人窒息音乐轰击和沸腾着每个人的热血。 我跨前一步,接过平举的那把枪,枪把很热,那是他的温度。” 甲鲲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完了。 “现在加上了我的温度,我对他说,‘我这只手不是用来杀兄弟们的!’接着,朝天鸣枪,命令已呈包围状的步战兵把特行队枪械全部缴械。”孙道长语气还是很平静。 甲鲲努力收住自己的哽咽,“啊,这,龙焰特行队会动手吗?那些可都是国域的最顶级精英啊,一个能顶五个的强手!”甲鲲当然知道龙焰特行队的威名和事迹。 孙道长沉默了一会说,“是啊,有些出人意料,在场一百多名特行队员们竟然没有多少人反抗,反抗的那些也就是做了做样子。”孙道长呼了口气,仿佛当年的紧张情绪还未疏散。 “当时还以为总要牺牲至少几百名战士,甚至更多。但,显然他们已失去了战斗意志。” “太好了!”甲鲲楞了会,拍手称快,“哦,对了,孔队长呢?” “他,只有他挣扎得最厉害,拿着手枪跳着脚,嚷着要枪毙谁,但被特行队的一名队员抢过手枪,一枪差点被蹦了脑壳,结果打落了一排牙齿,在脸颊上穿了个洞!” 听到最后,甲鲲异常开心,原来孙道长还是有人性的。 “那批孩子呢?”他追问。 “都被我护送到龙族了,交给当时的反战组织抚养,就是现在悔过堂建立的组织。”孙道长说。 甲鲲跳起来拍手连说好,好!这真是今天最开心的时刻了。 走出山门时,快下午4点多了,道长送他们一直到下山道口,一阵山风吹起他的银须,道袍在猎猎作响。 尔后,两人挥手揖别。 再回头看时,山顶依然站着一位恍若沐浴在金霞下的仙者。 “道长保重!”甲鲲心里默念。 但他猛地想起一件事,很奇怪,那就是道长在先民时期的战争年代已经有四十岁左右了,到现在不是活了近百万年? 不对啊,我们先民人不是只有30多万年的寿元吗? 他把疑问转达给唐老师,后者轻笑,拍了拍他肩膀,“你信他吗?” 甲鲲没有犹豫,“我信啊!” 唐老师没多说什么,“那就下山吧,不早了。” 第021章 晋国强 (火星噩梦) 经过1年的体能训练和1年的特殊训练后。 3574年,晋国强在老资格宇航员鲍伟的带领下,他们成功登月,这是鲍伟第三次登上月球了,晋国强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外太空上的星球。 一路的震撼也不及他见到那个残损的登月舱。那面从小就在教科书上耳濡目染的高祖父插在登月舱的那面旗帜,最初的旗帜已经损坏,已被后来者替换了新的。它在那里矗立在登月舱上,高大的月丘和更广袤的星空和一轮巨大的太阳都成为了它的背景,在承托着它的伟大和艰辛历程。 “前辈的旗帜!” 他们5位宇航员肃立着,同样的他们向天举起了拳头,虽然他们呼号声只能在自己的耳鼓中回响,5条身影被日光拉的很长,很远。 先民纪年99万2442年。 地球文明的巴伐纪年79万3578年。 4年转瞬即逝,在各种摔打历练中迅速成长的晋国强,已成为一名老资格的宇航员,当然,他也和章雨希顺利的结婚生子。 刚见到女儿的晋国强,被通知选为火星计划的指挥长,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他的性格也日渐沉稳,遇事波澜不惊,正如外太空遥远的距离让他一次次看到了人类的渺小和宇宙的广袤,时空的永恒承托着生命的转瞬即逝。他已不再是那个整日沉迷于冒险的毛头小伙。 这个首次登陆火星的任务,换到了4年前,他肯定会兴奋不已,但如今有了家的羁绊,尤其是女儿的诞生,更让他有了灵魂的依托感。他喜欢看着女儿早上熟睡的模样,小巧而精致的五官,还有只能握着自己一根手指的小手儿,咿呀学语的笨拙,在学步毯上爬行的努力,无不让他心生欢喜。 但这一切都要暂时结束,鲍伟曾对他说,“我们生来就是航不着家的命,我们的归宿在太空,我的前世肯定不在地球。” 晋国强叹口气,最后一次挥别了早已哭得稀里哗啦的妻子,吻别了女儿,抱拳让父母珍重,踏上了人类第一次远赴火星的征程。 他的团队,11名队员自然也将是世界首次执行火星计划的宇航员,他们即将登上火星。预计25天后可以到达进入火星轨道。 同年5月2日,装载可控核聚变发动机内核的“无畏号”载着12名宇航员升空,踏上飞往火星的旅程。 飞船上的7名宇航员中,鲍伟是指挥长,晋国强是副指挥长,吴子玉和李自省都是驾驶员,朱飞负责电路和机械维护,尤大晓是医师,冯一凡是电脑和通讯工程师,苏云是生态学家。另外4名是副驾驶和后备人员。 鲍伟和晋国强、李自省、吴子玉、朱飞已经登陆过3次月球,而其他几个则登陆过1次。 火星计划之一是要带着上次登陆月球种植成功的生态器,也就是用建造好的一个小型生态维护器,这是在月球采集月壤改造后培植农作物的设备。第二,要采集液态水,因为华夏龙国的科学家在火星上发现一个液态水湖。在火星南极冰层下有一个大型的液态水湖,里面含有盐。湖的直径约为20千米,温度至少为零下10度。这个消息很令人振奋,他们也许可以在火星建立基地,那样探测适合四维空域的星球也会容易很多。 “无畏号”经过26天的飞行,到达火星轨道,李自省驾驶着任务舱和晋国强带5名宇航员登陆火星,鲍伟和朱飞则留在无畏号等待队员返航休整。但已有第3名队员的身体出现状况,有两个在前几天就发烧了,还有呕吐现象,但尤大晓却无法判断是否属于空间运动病,也没有病毒细菌感染,这是前所未有的意外。 地面指挥部决定让他们先休息,“小病决不能酿成大病!”培养一个宇航员成本太高,每个国家都像保护国宝那样呵护他们。 比预料的要顺利得多,登陆舱平稳降落在火星后,李自省就要和晋国强以及其他队员背上储氧器出舱,吴子玉却剧烈呕吐起来,晋国强只得派尤大晓留下照看着他。 其他4名队员跟着他出舱,火星是一个沙丘、砾石遍布且充满着陨石坑的地方,棕黄色的地表也不是很坚硬,踩上去还有吱嘎声传过来,那是因为火星有着稀薄的二氧化碳为主的大气层。 他们登陆区域接近火星南极,坐上运输车,一路颠簸,终于快到那个被称为有冰层的地方。 但苏云晕倒了,李自省赶忙过去察看,但他自己也坐倒在车厢里,呼吸急促。 晋国强需要马上决断是走还是回,还有连自己三个人,前面几十公里就是冰层,但两个病号显然经不起一路的剧烈颠簸,那就需要留两人照顾病号,原地等待,万一有什么事还能扶他们回去。 怎么会这样?已经连续出现好几个病号。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宇航员的身体素质是千万里挑一的,大部分队员都是老手,都不曾患过空间运动病。如今却如此不禁风雨?其中肯定有问题!晋国强异常焦灼。 他想把车留下,但车上的仪器和储水器太重,根本拿不动走不远。经过和指挥长联络,鲍伟和地面指挥中心一致认为可以让他自己决定。晋国强考虑再三,决定独自驾车前往目的地。 “一旦他们病情加重,你们立刻搀扶他们回登陆舱,必须走原路线,以便我回来可以遇到你们。否则就地等我,超过3小时就不要等我,立刻返回。”晋国强关照过他们以后,立刻动身前往冰湖区域。 这是火星计划最主要的部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哪怕自己趴着也必须开到那里,但怎么回来?回不来还连累队友。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自己身体也出现状况,女儿的样子突然晃过,他心一紧,万一自己出现状况就立刻返回吧,虽然还是很纠结。 但是感觉越来越不好,一双无形的巨掌扼住了自己命运和咽喉,呼吸随着车辆的颠簸开始急促,他开语音器想联络鲍伟,但传来刺耳啸叫声。 他不是一个甘于认命的人,但自己越来越不舒服,目标已近在咫尺,导航显示还有十几公里。好吧,就挺一挺,肯定是臆想症!强忍住想呕吐的冲动。 再坚持一下? 不远了,看前面,他试图转移注意力,但脑子还是不停地想自己身体不对了,肯定出问题了,要快死了!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他脑子开始一团乱麻。 呕吐,要吐了! 终于忍不住....... 他猛踩刹车,熄火,强忍住胃部的搅动,踢开车门,直接就滚落,趴地上,又是一阵晕眩,干呕起来,最后连呕吐都无力反应,这肯定不对,不对! 眼前世界连同远处的冰湖开始笼罩上一层磨砂玻璃,两层,三层,胸口有块巨石压着,难以呼吸,这都是以往不曾有过的,真难受。我的妻子,女儿,父母....... 他很焦急,想再次接通地空指挥部,但只有一缕意识在这个火星地面上飘摇。 周围很安宁,好平静…… 第022章 晋国强 (火星噩梦2) 有双手在轻轻摇晃,嘴里还有些清凉,似乎被灌了什么东西。 “醒醒,我的孩子!醒醒,小晋!”自己睁开眼睛了吗?还是在做梦?他一时判断不出,我不会是死了吧?一阵惊惶。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仿佛被身处在一个磨砂玻璃罩里,咦,一张似乎熟悉的脸,又不认识,这是一位身穿白长袍的老者,他正蹲在身边看着自己。 你是救了我,还是要带我走?他想问,但是一阵咳嗽让自己周身有了感觉,宇航服的触感,手也能动了。 “我还活着吧?”他小心的问,一想不对,死了怎么可能还穿宇航服?“对,你活着呢!好好的!”耳际边缘缭绕着老者沧桑的话音。他很开心,活着就可以回家,刚想说谢谢,但尚存的理智让自己收住了口,这是火星,怎么可能他听得到我的话?晋国强猛觉不对劲。 火星怎么还会有人?还能不穿宇航服?真有火星人?是敌是友?一连串想法让他不知所措起来,第一次他的果决如断线风筝那样飘摇。 “你该走了,小晋孩儿,以后的路靠你自己了。你我缘分已尽,别了!” 什么意思?晋国强正错愕间,老者身影迅速破裂,在阳光折射下,片片金光翻飞向着同一地方飘去,消失。 一切恍若梦境,晋国强眨眨眼,晃晃头,企图判断身处现实还是梦境,然而思绪还是纷乱,他是?难道是我的前辈,有点像高祖父?晋力伟? 不,不! 不,怎么可能?一定是我脑子摔坏了,他抬手擦擦头盔面罩,但四周空无一物。幻觉,一定是幻觉! 晋国强手一软,又摔落在地上,不过他感觉已经有些力气回到身体,他能撑起自己了。很开心看到身子在双手双脚的作用下慢慢翻转,酸痛感在爬回自己身体。 勉强坐起,这边地势较高,已经能望见远处那片如镜的湖面,唉,没多远啊,头盔里的来电提示器突然震动起来,是鲍伟来电了,“晋国强,终于联系上了,情况怎么样?怎么样?”对方异常焦急。 “我不太好,头昏无力,刚才坐了一会。”晋国强只能实话实说。 “麻烦了,刚才信号失联,所有通讯都断了。怎么也联系不上这里,唉,果然还是出事了,既然身体不好,那就赶快回来吧!”鲍伟很焦急。 “导航显示还只剩下10公里左右了,我,”晋国强还在犹豫,鲍伟让他立即返航,“我知道啊,但别撑,你回不来一切都完蛋,留着命下次还能来!” 脑子里又闪过女儿笨拙地在学步垫上爬,“好吧!”他望着冰湖方向,仰天长叹一声,实在不敢再赌啊!抓住车门,顺势让自己勉强走上车。 刚想爆一句粗口,但忍住了。 “我还会回来的!”他咬着牙说,用尚存的一些气力发动车,平衡着方向盘,一路努力清醒着自己,循着来路开回。 折返到队友所在地,他觉得快脱力,一路气喘加剧,浑身虚汗。又有一个队友坐在地上好像不太正常,而苏云已神志昏迷。 他们赶紧把队友扶上车,让还算正常的一名队友开车,半路晋国强模糊听到谁在呕吐,但已自顾无暇。 终于返回登陆舱,发现苏云因呕吐物阻塞住宇航服的通气管,在半路就被活活憋死了。大家忍住悲伤,李自省勉强和晋国强驾驶着上升舱驶回母舱,对接成功。 地空两个指挥中心一片唏嘘,他们知道这次任务基本失败,有些人脱下帽子致哀。 12名宇航员,现在已经病倒了7名,牺牲了1名。尤大晓检查下来却判断不出任何毛病,既没有细菌感染症状也没有病菌感染症状,难道是超级病菌?还是无症状的?大家都在奇怪,地面指挥中心同样分析不出原因。 成其隆是第一个病倒的,他开始有些发烧,睡觉说胡话,过几天又能正常吃饭,大家为此很开心,问他感觉怎样,他没怎么回答,整天沉默寡言,脸色阴郁。 尤大晓说这可能是航天综合征,尤大晓向鲍伟要求对成其隆进行一次心理治疗,鲍伟自然允准。而晋国强和其他一些病号依然在发烧昏睡。 突然,休息舱里传来几声惊叫,打斗声,接着是一声枪响。晋国强当时离舱室最近,他被这些动静惊醒,强撑起自己,但拉不开舱门。又是一声枪响,待鲍伟飘来开门后,看到尤大晓和成其隆已经双双殒命,血溅四壁。 经地面指挥中心的刑警司初步判断,竟是尤大晓先开的枪,因为枪被他死死握着,像被胶水黏住,掰都掰不开,扳机上也有两人的新鲜指纹。枪的编号却是成其隆的,也就是说枪是成其隆的,全舰人员都震惊不已。 “真活见鬼了!”鲍伟重重拍着操作台,实在太郁闷。又失去两位战友。 “一定有问题,也许有外太空的病菌?或者外星人攻击?”晋国强听到后,吃力的说,此刻他们已在返航。 到了返航的第15天,晋国强和三位队友的身体却已逐渐好转,到了第20天,多数人员已经恢复正常。 终于成功返回地面后,到医院经过仔细检查,大家都已没有任何异常,没住几天就都出院了。因为有了谋杀案,宇航员们又都被刑警司审查了一段时间,宇航司关照刑警司顺便查查这件神秘的生病事件,也是毫无结果,只得放人回家团聚。 于是集体病倒的经历成了登陆火星历史上的第一谜案,这起杀人事件则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起外太空谋杀案。 地球巴伐各国为此成立了星空联盟会专门彻查此事,也并无头绪,没有进展。 晋国强有时会被这个问题困扰,到底是谁救了自己,那真的是梦吗?他时常看着高祖父晋力伟的相片,他正向着自己微笑,记忆里的笑颜恍若梦境,一层磨砂玻璃般的薄雾隔绝了所有。 一切都陷入迷之沼泽。 第023章 太空幽灵 (火星噩梦3) 亚特兰蒂斯神域和华夏龙国这两大超级大国,同样是在太空领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它和华夏龙国以及苏美尔帝国共同打造的太空联合月球站经过15年的建设,已进入最后调试阶段。下一步就是要在靠近火星的外太空建设国太空联合火星站。 亚特兰蒂斯这次登陆火星的计划是已经规划和准备了5年时间,而在之前的20年间,亚特兰蒂斯已经向火星发射了30枚探测器,在失败多次后,已有7枚探测器成功登陆了火星表面并传回大量数据。 《勇士号》太空舱在贝萨苏空军基地由《海王二号》运载火箭发射成功,由埃文斯任指挥长,波普为副指挥长,亨廷顿、昆西、克拉彭、哈维尔、哈特、格兰汉、弗兰克、达美尔这十人组成了此次登陆团队。 勇士号经过了25天的旅程终于来到了火星轨道,竟然也出现了诡异的身体健康问题。连埃文斯在内3名宇航员都开始有发病症状,据地面指挥中心和华夏龙国的宇航司紧急联合诊断,这同样是先乏力晕眩呕吐,继而昏睡的那种症状,这是疾病发作的征兆,非常危险。 在波普驾驶下,《勇士号》顺利降落在火星表体,经过地空指挥部的紧急商榷后,在波普副指挥长的强烈要求下,他获准带领6个健康的宇航员登上了火星。 但很不幸的是,连续有3个宇航员也开始了初期征兆,但波普还是坚持带着这些人驾驶着火星越野车到达了那片冰河,并取回水样,在操作过程中队员格兰汉竟发生昏厥,跌落到被凿开的冰面裂口里,紧急救助后才将他拉上来,但回程路上经过抢救还是没能挽回他的生命。 搏命拿到的水样,马上经过检测,以前那些怀疑火星冰河的水有毒,能像汞那样在空气传播的传言不攻自破。但没有设备检测水体的其他物质,此刻所有宇航员都体力不支,多数队员已开始昏睡。 终于,核动力发动机点火升空再次返回了火星轨道,返航了,舱体里全体人员齐声欢呼,除了已装入尸袋的格兰汉。 很不幸,《勇士号》在服务舱返回地球时却发生了意外,波普在操控控制系统时突然发生误操作,错拔了一根电源线,导致主控电脑损坏,太空舱失去能量,从此就只能永远漂浮在外太空,再也没有回归的机会了。 同期,《战神号》运载火箭搭载着《月神》号太空舱在苏美尔的高丽亚娜空军基地升空,作为第三强国的苏美尔帝国为此行动也已准备了近8年时间。 登上3次月球的老资格宇航员吉尔伽担任指挥长,团队共有9名队员,乌玛特为副指挥长、卢迦尔、杰西卡、萨义贡、那拉姆西、阿纳德、雅阔逊、欧里安这九人团队。远赴火星的征程。 乌玛特已有2次登月的经历,其他宇航员也都是有1到2次登月经历,除了一名警官和一名生物学家。苏美尔这次的组合特意增加了一位生物病毒学家雅阔逊和一位国内顶级刑警司高级警官欧里安,他们要这两人在病毒和刑事犯罪预防和杜绝此类事故的发生。 此次火星之途队员们都知道前两次超级大国均以失败告终,但身为第三大国的苏美尔的帝国成员自然都盼望着一举成名。 他们此行也带去检测火星水源的全套检测器,同时把宇航员人数减少了2人,如果发生万一,也能传回最珍贵的水资源数据,这是巴伐世界最需要了解也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进入外太空的稳定期后,身为航空设备工程师的阿纳德又一次检查了舱内的一切设施,以确保没有事故的苗头发生。 雅阔逊也已分析过舱内各个角落的表面和空气有无存在特殊的细菌,并且再次喷洒了一种他自制的空气清新剂用以扑灭病菌。 作为安全员的欧里安要求即使是身处外太空的安全区域,也必须穿笨重的宇航服,“这是安全要求,最低的安全措施!”欧里安一再强调这点,“等我们因为遇到减压、枪击、病毒、等等无可预料事件后,你们就会感激我的!” 他始终认为两次超级大国的失败是不知名的外太空病毒所致,病毒才会让人同时在飞往火星途中发生那些症状。 阿纳德对此嗤之以鼻,“我们所在的舱体是不可能有外界物质进入的,外太空是真空态,如果舱体有漏点也只会形成向外排射的状态,外太空的病菌且不论它是如何获取养分在真空下生存,它是怎么突破这个压力进到舱体的呢?”他接着笑着对欧里安说,“您还是得好好恶补一下航空的基本知识。” 欧里安耸耸肩,“我们有轨道舱、服务舱、指令舱每个舱体都是既能独立又能开放连接成一个25米的整体空间,每节舱体的连接点都可能有泄漏点发生,比如密封圈这种东西到了零下100多度就会变得很脆弱。最主要的是我们还需要定期出舱做各种维修和维护,这样更无法保证太空病菌不会乘机进入,或者依附上我们的宇航服。天知道消毒剂能不能对这种病毒起作用。” “危言耸听,哦,怎么解释龙国航天员在回程途中就全部痊愈了呢?”阿纳德咄咄逼人,“可能这个病毒有自限性,过了一个阶段人体就产生免疫力把它们给杀死了。”欧里安解释。 “我看是把您脑细胞给杀死了很多,雅阔逊先生,您是生物病毒学家,从您的角度来看谁更有道理呢?”阿纳德愤愤地转向雅阔逊,试图让他说服欧里安,他觉得一直穿着宇航服简直是一种刑罚。 雅阔逊一直在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沉思一会,说,“其实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很多病毒会让人有感冒症状,过了一个星期后就会痊愈。但太空病毒如何在外太空生存以及怎么进入我们人体也是解释不了的,至少我不太了解它们的能力。” “好吧,看得出欧里安是不愿意穿着盔甲睡觉,作为《月神号》的安全员,我深知自己责任的巨大,也很清楚现在我们已远离故土,一旦出现问题,我们的补救措施会非常有限。我将拟一张对您的免责协议,如果因为不穿宇航服导致出现您的健康问题,我可概不负责,如何?”欧里安在头盔里用话筒大声对阿纳德说。 阿纳德听罢,恨恨瞪了他一眼,此刻吉尔伽指挥长已走过来,拍拍他,“阿纳德,我想多一身宇航服总比少一条命来得划算,今天给各位都加个鸡腿,庆祝我们已度过的这5天。” 舱里的人挥舞起双手,表示乐意。阿纳德咧咧嘴,干笑一下,躺到了他的座位上。 大家都是听过两个超级大国的几十个宇航员的病倒事件,也有两人因此直接丧了命,所以队员们都只能听从专业人士的建议,不敢麻痹大意,穿着宇航服吃饭睡觉工作。 而生物学家雅阔逊也会每过8小时就检测一次舱体和人体的病毒和细菌,阿纳德也更仔细的检查舱体内的各个部件,观察仪器仪表的指数是否都在合理范围。 每个人都在最大限度的把自己职责做到最好,毕竟出了任何差池,他们就将流落在这个浩瀚的宇宙黑夜里。 第024章 太空幽灵 (火星噩梦4) 第十天,是到了舱外维护检查的任务阶段,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了阿纳德和萨义贡身上。 服务舱里,他们自己穿好尿布和水冷衣后,再由欧里安和杰西卡的协助下花了2个小时呼吸纯氧。 接着再由欧里安和杰西卡帮助他们穿上了宇航服,杰西卡是一个30岁的女科学家,此次是专门派来研究火星冰河水体的,也同时负责出舱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她耐心的再次为阿纳德检查了一遍各个部件,“谢谢啊!”阿纳德和杰西卡对望一眼,相视一笑。 说心里话,这次出舱任务阿纳德也是很忐忑的,自从跟欧里安吵过,他自己也整天提心吊胆,唯恐哪里会惹上什么恐怖的东西。 穿好宇航服,每一份体力都要保留好,因此他们是被推着到达了轨道舱。等舱中的空气被完全抽出,打回服务舱里后,萨义贡在指令下很艰难地推开舱门,外面是一片漆黑中闪耀着的群星,后方那颗本该蔚蓝色的地球大部分都已浸入黑暗之中,太阳在它的后方将之勾勒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前进方向能看到那颗橙黄色星体,火星还很遥远。 身上的几个射灯照耀着前方近处,舱门外有一排轨道把手在星空下反烁着不锈钢光晕。他让自己稍微适应一下,先用救生索勾住把手,再把自己慢慢拉出舱体,阿纳德在后面助推着。 等萨义贡把阿纳德也拉出了舱,他们看见舱体表面竟有一些可见的凹坑和划痕,有个地方甚至像被穿了孔洞,像一艘老旧的战舰。 阿纳德忍住心疼,向吉尔伽指挥长汇报情况,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避免的,太空垃圾很多,尤其是靠近地轨道那里,每年航天业的竞争都要留下一些残骸甚至宇航员的尸体,还有太空尘埃或漂浮体也会对他们的太空舱体形成威胁。那里简直就成了太空坟地。 阿纳德暗忖,如果这些东西打到我身上,岂不是没命活了,用不着麻烦病菌就得死,所以他提出所有的舱体维护工作都远离近地轨道后再做,自己不禁有些后怕,舒了口气。 他关照萨义贡要用最短的时间做好检查和维护工作,他解释说,“因为太空垃圾最多的近地轨道那条险途,我们都闯过来了,接下去已经没有什么人造的太空垃圾,最多的也就是些宇宙尘埃或者漂浮物,不会对舱体形成大的破坏,因此不必要将注意力放在浅坑和划伤上面,我们回归途中只需要乘坐指令舱,其他舱体都要抛弃掉的,唉!”他发出一声叹息,心里有些不舍。 接着补充道,“现在我们要找出最具危险的孔洞,尽快修补好,舱体内层一旦被击穿,那瞬间我们就会被宇宙真空吸成僵尸。另外我们动作得尽快,以防万一。”太空里虽然是真空态,但也有着地球上不存在的奇怪物质,漂浮在太空的任何物质对肉体凡胎而言都是致命的子弹。 萨义贡表示同意,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两人分头拉着舱体外的把手进行仔细探查。 行走很不容易,因为太空舱正以每秒一百多公里的速度向火星奔驰着,尽管特制的宇航服能很好地保护他们不受速度伤害,也没有风阻,但巨大压力还是存在着,舱内一分钟能做好的事情到这里需要花费十分钟。 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勉强完成。 就在刚才,他敏锐感觉到脚下舱体的震动频率改变了一点,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他是苏美尔帝国最顶尖的航天工程师,参与研发和制造出十几个大型航天项目,对于这艘航空器的运行状态他更是了如指掌,这是一艘可回收航空器,已经执行过地月飞行计划4次,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作业。而每次他都喜欢在舱体外进行检修和维护,这次是《月神号》的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了,他从未娶妻生子,这艘飞船几乎成了他唯一的孩子,甚至是妻子。因此他坚持要陪它走完这一程。 他刚想接通吉尔伽指挥长询问情况,却见一条人影正脱离舱体直接往外漂移出去。 “萨义贡!”他失声大叫。 坏了,萨义贡怎么回事啊?“指挥长,萨义贡出事了,他正脱离舱体往外漂离!请立刻安排人支援抽回救生索!我正赶往事发地点!”阿纳德随即奋力走向萨义贡救生索钩勾住的把手,走了近5分钟终于到了,那条绳索时而绷紧时而松弛。 吉尔伽说人出来至少还需要1小时左右,让他尽量把萨义贡拉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阿纳德当然知道出舱是很危险的事情,还需要吸氧和穿戴在外面作业的特殊宇航服,绝不能催,要死人的。于是他马上回复说自己已经到达,会尽全力把队友救回来的。 一边他拉起了这根又瞬间绷紧的绳索,幸好萨义贡是直接漂出去的,并没有绕过巨大的舱体,所以绳索还是能拉回来,但阿纳德怎么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甩出去,宇航员的惯性是随着太空舱一起同步的,除非自己跳出去或者,或者被什么打击摔出去? 后一个假设让他不寒而栗,“萨义贡!” 他已经喊了几十次了,总没有反应,相信舱内指挥部会喊得更多。他手里继续用力拽,试图把它拉回来。他不能脱离太久,迟早要被勒死或者绳索断裂,他就彻底被黑暗宇空吞噬掉了。 他心一急,手上再次用尽全力,终于又往这里拽过来一些,咬牙继续,一公分一公分的往回拽,还好,已经回来近1米了。绳索共10米距离,还得拉9米,1个小时才拉1米,余下得花9小时?他心里越来越焦灼,自己快没力气了。 旁边不远有一块光芒溢散出来,原来舱门被再次打开,随即里面慢慢钻出两位队友,话筒里是乌玛特和欧里安的声音!他心喜,“快帮忙扯住绳子!”他对他们喊,两人还未适应外面,有些摇摇摆摆,但仍然过来了。 “快栓好自己的绳索,甩出去就没命了!!”阿纳德忙对他们吼过去,乌玛特显然已经栓好扣住自己的绳索,而欧里安却在停步找把手,再笨拙的将钩子扣上。 乌玛特蹭到了他身边,一把将绳索拽在手里,随即用力拉了起来。不久,欧里安也到了,三人一起用力,速度明显加快很多。 这时,舱门又打开,这次攀上了三个队友。6人终于把萨义贡拽回了舱体,乌玛特一把将其拉住,几个人拉手拉脚慢慢把他平放在了舱面。 还没等松口气,第一个喊出声的是阿纳德,“不对,他宇航服是瘪的?没气了!”乌玛特忙往头罩那里看去,“啊!”有人惊叫,乌玛特看到,萨义贡原本丰满的脸,成了一副血骷髅,一具干尸冰人。 第025章 太空幽灵 (火星噩梦5) 6个人倒退几步,有人被什么东西绊倒滚落出舱体,被欧里安一把死死拉住。 “谢谢你,谢谢,我欠你的!”这是那拉姆西,他是医师兼营养师。欧里安根本没有反应,他在稳定住那拉姆西后,忙着翻看这具冰尸。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忙做手势拼命挥手,“大家快回舱体,快!快开舱门,让我们回去!”他大叫。 但来不及了,那拉姆西再次像被什么绊倒似的,歪倒在舱面,翻转,乌玛特连忙去拉,自己却猛的往前冲了几步,迅速脱离了舱面,手脚在暗黑里乱舞。 舱门又一次打开,有人在一面光晕里探出了身,有三人在舱体匍匐前进,奋力地接近舱门,人们耳机里是滋滋的噪音,舱内的那个人在努力让自己爬出来,他要来接应同伴。 讯号又恢复了正常,“谁来把乌玛特给我拉回去!”这是欧里安的嘶哑声音,这时他和阿纳德正扯着那拉姆西艰难地在另一个方向爬回舱门。 一阵骚乱后,里面余下的指挥长吉尔伽和杰西卡也出来了,他们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拼命将舱外差点被太空舱抛离的人终于都拉了回来。 轨道舱内十分拥挤,队员们都只能扶着伤员站着,第一时间就是忙着升压,让这里恢复适宜的温度和压力,尔后在手忙脚乱的脱去外用宇航服时,吉尔伽提出要把萨义贡的遗体也抢回来,但欧里安有异议,“不行,他宇航服被什么东西穿透了,里面万一被感染到什么病毒,我们就全完蛋了!还是给他做一次太空葬礼吧。” 吉尔伽想想表示同意,乌玛特和那拉姆西已经昏迷,幸好宇航服有紧急维持系统,万一发生破裂会持续内部加压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外面温度是零下一百多度,两人伤口处已被严重冻伤,但也迅速止住了流血。雅阔逊也是懂些急救医术的,经过一番消毒后吉尔伽让其他人进入内舱,留下杰西卡和欧里安以及阿纳德配合着他检查伤口,发现乌玛特大腿被穿了一个不规则孔洞,而那拉姆西是更严重,右肋骨下端被某种东西洞穿,两人均被太空里的不明物质穿透防弹宇航服后,再次贯穿身体连里面的骨骼也被轻易击碎,最后像子弹贯穿豆腐那样飞奔而去。 太空垃圾?大家都非常奇怪。 经过抢救后,乌玛特虽然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已趋向平稳,但那拉姆西还在深度昏迷,情况严重。 突然指令舱内发出警报,正在穿戴内用宇航服的指挥长吉尔伽连忙甩脱,大叫乌玛特一起过去,全忘了后者已受伤昏迷,他拼命飘向里面,好几次撞到了顶上。几个队员也扔掉宇航服慌忙弹飘过去。 吉尔伽第一个到达,正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的飞船,雷达屏幕上面显示出航向右侧近千公里处有体积比《月神号》更为庞大的物体,它正航行在前方另一个航道,因为它相对速度较慢,预计再过3小时就要追上。 最大的太空垃圾或者是太空炸弹,一触即死。 但据吉尔伽观察它的历史轨迹,发现情况很不对,这不是一艘正常航行的物体,它游弋不定,航向姿态诡异。 “应该是亚特兰蒂斯神域的那艘,对了,勇士号!”吉尔伽判断,它的体积比我们大,出现在这个航段也并不奇怪,这里也是它返航的路段。 “据亚特兰蒂斯宇航司的消息,在是2个月前这艘飞船内部就没有生命体征了,也彻底断了与地面指挥部的联系,它沦为了太空孤舟。”阿纳德看着雷达屏幕那端的显示信号说,大家都有一种心有戚戚焉或兔死狐悲的感觉, “它对我们会产生威胁吗?”欧里安最担心这点,他挤上来询问吉尔伽,“现在即使追上它,处于同步状态,也离其位置相差近500多公里,放心,不可能相撞的。”吉尔伽摸着络腮胡,沉思一番后说,这让欧里安和大家都松了口气。 忽然轨道舱那里一声尖叫,欧里安第一个返身飘行过去,杰西卡已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一边倒退一边用手颤抖着指向舱门圆窗。 欧里安抬头,久经血阵,遍历死尸的他也不禁心中一凛,圆窗外是一张紧贴在上面的脸,它正看向自己,黑幽眼眶里好似闪烁着两团磷火,尽管还隔着一层头盔镜,依然能惊吓到每个人。 “萨义贡!”欧里安吐出一口气,“我们还没为他做一场葬礼。”杰西卡心有余悸的说,“刚才这个舱门不断传来敲门声,我以为乌玛特醒了,所以跑过来看看,竟看到了,这个,”她浑身发抖退到了人后。 舱门外的敲击声还在不间断地持续,是萨义贡在敲门。 气氛诡异的安静。 “我们不能放他在外面,得把他带进来装殓好。”阿纳德低低的声音在建议,其实他很害怕开门那刻的恐怖场景。 卢迦尔也表示可以,但欧里安还是反对,“已经有三个队友被外太空物质击伤,开舱后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危险,病毒或者比子弹更快的流体,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我可不想成为勇士号!” “我们可以再次消毒,一次不够再来几次,”杰西卡缓了过来,她觉得还是不能留萨义贡在外面,这实在太不人道了。 “好吧,我们得把他抬进来,并为他做一场像样的葬礼,既然众神在邀请他去前,还让他来与你我链接成一体,那没有任何理由不邀请他进来的。”吉尔伽做了最后决定。 除了欧里安其他人都表示同意,欧里安抑制住怒气,和雅阔逊一起去把两位受伤昏迷的人转移到了服务舱,把轨道舱腾出准备安放萨义贡遗体。 杰西卡在准备葬礼仪式,因为大家知道这一路非常险峻,所以也带了一些葬礼用品。 卢迦尔则和阿纳德与欧里安再次穿上外用宇航服,轨道舱减压阀打开,其他人都先撤回服务舱。 一个多小时后,准备完毕,打开舱一刻,萨义贡一头撞了进来,三个队员吓得往后倒退几步,仔细一看,原来他恰好漂浮到舱门口被另两根绳索缠绕住,于是他被以奇特的姿势困在舱门边,不时敲击着。 第026章 太空幽灵 (火星噩梦6) 惊魂初定,异常虔诚信奉着众神的苏美尔人,遇到如此诡谲的事情,自然要立刻给他办一场像样的葬礼。按吉尔伽的说法,借此可以平息众神怒意。 雅阔逊主动充当了一次祭司,真正的祭司是需要赤身露体以对神明表示自己清白的,考虑到在这最接近上天的地方,人们的敬畏心已足够,就只袒露了上身。萨义贡已被仔细消毒了三次,并装入了尸袋,固定在轨道舱的地面。 萨义贡前面是放着一包同样被固定住的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呈现礼拜状的小石像,还有一包是七八罐羊肉和猪肉,代表着苏美尔人通常用的羊头和乳猪,前者是替罪羊,后者是祭品。 人们以跪坐姿势悬浮在后边,用几根长绳索固定住大家,免得飘上飘下,打扰庄重气氛。吉尔伽指挥长得留下一个人在指令舱,毕竟一个巨大的炸弹就在前面,怎么也不能让人放心。因此他让欧里安在那里盯着雷达屏幕上的那个可疑舱体,并一再强调,万一有任何异常变化,立刻马上通知他。 随着祭司的祈祷,舱体里响起人们低声吟唱的赞美诗,接着是很长的创世史诗,缓慢低沉的乐声开始在人们耳边绕动。他们眼帘低垂,神情肃然,双手交叠摆放于双膝之间。 但舱门外的奇怪敲击又响起两声,人们并没有理会,所有人都沉浸于平静和安宁之中,他们需要这个仪式,远离地球家园唯一能让他们心绪祥和的时刻。 苏美尔人的葬礼需要持续一个小时左右,期间欧里安好几次偷偷过来观望,他心神不宁,左右观察,某种异常的焦虑正侵蚀着他。 葬礼结束后,吉尔伽迅速回到指挥操作屏,他的脸色瞬间凝重,甚至恼怒,“欧里安,你怎么不喊我?你没看到它的位置明显在改变啊!”指挥长很不满的声音,他一手指向屏幕,浓眉紧锁,太阳穴神经在蹦跳。 “哦,对不起,”欧里安局促不安的扭着身体,绞转着双手,略消瘦脸颊肤色苍白,吉尔伽略有错愕,但他迅速望向了屏幕。 那个巨大的可疑舱体位置又接近了三分之一,还有近600公里左右,最要命的是它居然又向自己舱体这边变线,它确实在变线。 它这是在逼近自己吗?吉尔伽毛骨悚然。舱体从发现萨义贡在舱门前诡异的一刻开始,敲击声总是时断时续,既不像太空漂浮物撞击,因为阿纳德一口否认,又绝不是萨义贡,他已经装入尸袋。 难道众神还未止息他们的愤怒? “咚”又是一声,从舱体外的某个地方响起。 吉尔伽的思绪被惊恐打断,两只老虎钳似的手死死抓住桌面,他不容许自己有任何颤抖表现出来,他还有8名活着的战友依靠着自己,身后还有几亿苏美尔人的帝国在等着他远征归途,家中的妻儿父母亲人。 不,必须抗住,他轮廓分明的脸此刻更加坚毅。 “照这样下去,它会对我们发生影响的啊!”阿纳德很了解飞船以及它的航向变化,他在一旁焦急地提醒。 “是的,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避开它,地面指挥部联系上了吗?”吉尔伽扭头找卢迦尔,“卢迦尔?”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上地面通讯了。 “信号很差!”卢迦尔跑过来,他负责通讯和电脑设施维护,“但我还在试!” “右侧发动机点火,向左改变姿态,紧急规避15度,快!”吉尔伽紧急命令,万一和这么大物体相撞,后果可想而知。 经过15分钟的紧急调整,飞船航向改变了角度,但吉尔伽惊讶地看到屏幕上那个巨大的舱体也似乎正变线过来。此刻地面通讯终于链接,“我们月神,我是月神,前方右侧有舱体向我们靠近!我已命令向左规避15度,再有1个多小时就会形成同步状态,请指示!请指示!” “指挥中心收到,那是勇士号,距离你们500公里,它再过30分钟就基本与你们重合于同一轨道,请你们立刻规避,立刻规避!” “月神明白!月神明白!”吉尔伽立刻命令再次向左调姿5度,并点火全速开启四颗核动力发动机,全速冲过去。 舱体一阵颤动,阿纳德让大家不要慌,“那只是四颗核动力发动机启动,众神护佑我们!” 指令舱里响起众人的声音,“众神护佑我们!” 大家死盯着那块大屏幕,半小时过去了,《月神号》的蓝色标记已差不多和右前方那艘红色标记的《勇士号》快重叠上了。 人们的心都悬于半空,“超过它!超过它!快快!” 舱体里几乎听不见呼吸声,只有心里在呼喊超过勇士号的声音,连乌玛特醒来,都没有人听见他的呼唤,直到杰西卡赶了过去照顾他。 终于,指令舱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有人还不断跳跃起来撞到顶舱,大家互相搂抱着。恍若一次新生。 杰西卡一边为乌玛特喂水,一边对他说,“我们脱险了!”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乌玛特已经听杰西卡说这事,正心急如焚,有此结果自然欢欣鼓舞,不觉也搂抱住了杰西卡,“谢谢你的好消息!”他由衷的高兴,这是两次死里逃生了。 连舱体外的敲击声也已被大家视为正常。 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的一天,月神号已远远把勇士号甩到了几千公里后。在矫正航向再次进入预定轨道后,吉尔伽再次命令核能动力全部熄火,依靠惯性已经足够让他们到达火星轨道。 乌玛特已经醒来,而那拉姆西业已伤势稳定。“我们可以休息了,”吉尔伽宣布,“哦,对了,欧里安,我们还需要穿上这副盔甲吗?”吉尔伽微笑着指向在服务舱漂浮的一些内用宇航服,都是队员来不及穿的。 欧里安有些奇怪的望向他,“穿?盔甲,”他梦醒一般的说,“哦,不需要了。不要了。” 吉尔伽已经很累,他急需一场7小时的睡眠,于是吩咐阿纳德和欧里安值班。“明天一定会很顺利,大家晚安!” 互道晚安后,大家钻入睡袋,失重状态下的全浮态睡姿是最舒服的,不久便已鼾声四起,如一出太空交响乐。 几小时过去,阿纳德正打盹,全舱只有一个人还醒着,欧里安。 服务舱舱门圆窗的星光映射在他惨白的脸上,竟像一具死尸。 舱外又一次敲击声响起…… 几天后,巴伐世界都在传说,如今到达火星轨道的这条必经之路上有2艘幽灵鬼舱,它们日夜游荡在那里,准备吸附和吞噬敢于飞往火星的任何航空器。 各国探索火星之旅的热情戛然而止。 其实并非幽灵鬼舱阻止了各国探索火星的计划,主要原因是因为培养一名合格的宇航员代价巨大,尤其是有资格登上火星的宇航员更是弥足珍贵。两次超级大国的火星计划失败,三个国域所付代价也是相当惨重,在查清情况之前,任何国域都不愿再冒险。 所有眼睛都重新盯向华夏龙国和亚特兰蒂斯神域,只要它们不动,其他国域也不会率先而为。 苏美尔的帝国大厦,国王鲁嘎尔面前摆放着一份绝密报告,用红笔划出了这样一段话。 《月神号》7名宇航员吉尔伽、乌玛特、卢迦尔、杰西卡、那拉姆西、阿纳德、雅阔逊,均被欧里安用手枪射杀,宇航员萨义贡死于舱外太空不明飞行物体。 第027章 灵杀局(紫衣卫) 地球,巴伐文明的华夏龙国,电视里的新闻播音员正在播报几条最新有关太空航天新闻。 据记者从华夏龙国的逸飞太空中心获悉,新一代载人飞船试验船在去年7月5日搭乘征途775运载火箭升空后,按既定计划完成了捕获太阳粒子、建立中继通信等一系列工作。目前新一代载人飞船试验船姿态稳定,供电、测控链路等均为正常,状态良好,正准备进入太空联合月球站。 另据记者了解到在各国航空事业的竞争压力下,太空中心再次发力,准备制造出可控核反应堆和离子推进相结合的最新一代火箭发动机。预期将推进器速度达到史无前例的200公里/秒。逸飞太空的研究中心首席科学官陈一率领着他的一千多名科学家和工程师,这些世界顶级航空精英们正全力攻关这个项目。 太空中心还表示,从火星探险后顺利返航的宇航员鲍伟、晋国强等人均在自己家乡休养,精神状态和身体情况十分良好,晋国强特意让太空中心代他向全国域人民问好。 据苏美尔帝国的宇航司新闻处报道,其发射的《月神号》太空舱在飞往火星阶段失败后,最后一名宇航员欧里安已确认死亡,其余7名队员均被其射杀,据称欧里安没有精神病史,医学专家判断是由突然发作的太空妄想症导致的错乱行为。另有1名队员在舱体外的维护检修中被太空漂浮物击中死亡。 (记者吴涛智) 一个10米左右直径的圆盘形飞碟状的航空器出现在十万米高空,航空器表面逐渐冷却,从炽热的红色变黄最后迅速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蔚蓝色。 在暴躁的雨夜彻底罩上这片大地后,它从迅速下沉,避过一些飞机航道,最后缓缓降落在华夏龙国首都太京的一处荒郊野外。 暴雨没能突破笼罩在舱体外的一层蔚蓝光芒,只是瞬间挥发成蓝色水汽。 一个圆弧形轮廓的强光在舱体里面强光已迅速收敛成微茫,3个身着黑衣黑裤的人依次走出,人手一个普通行旅箱。 不远处,在枝叶婆娑覆盖下的一辆黑色旅行车,里面有灯光向来者有节奏地闪了19次。 三人中的一人向旅行车方向回以18次不同节奏的光,接着三人一起回身向后挥了挥手,一分钟后,已完全融合在四面草丛杂树中的航空器在一阵蓝光中腾跃而起,一刹那将方圆百米映照得如同蓝昼,它左右摇摆一下,好像在向他们致敬。在众人终于能睁开眼睛时,它已消失,那片草丛好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在夜风中继续摇摆。 黑色旅行车飞快向东驶去,融合在浓夜。 一个近郊的四合院,如太京普通的大院那样,它是一种合院式龙国传统建筑,白墙黛瓦,原木门窗,原色的屋脊、鸱吻,除墙外几乎都是材料的原色,门前一棵遒劲似苍龙的五针松像护法使者,用华盖般的松针遮蔽着正午骄阳。 它背靠着一座巍峨连绵的山体,尽管这只是太行山脉的余脉,但附近的这座燕山主峰的海拔也有3000多米。 谁都知道这宅子是聆涛娱乐公司董事长林俊的私人府邸,是被跟了他十几年的总管朱允文打理着,林俊应酬多,客人不断。面容和善的老朱总是忙里忙外,从不慢待每一个人,哪怕是门口讨饭的,他都会给几个钱打发走。 院子很大,是格局为一个院落四面建有大小十几栋房屋,正房、东西厢房和其他的房屋,将一个大庭院合围在中间。 今天早上老朱没有在门外清扫,他已半天没有出门,通常大门里侧总会有人坐在那里边抽烟边听着动静。今天有两个,他们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主厢房里,三名黑衣客的其中一位正说着话,林俊和老朱还有几个伙计打扮的人坐在另一边,显得有些诚惶诚恐。 他们已经开了半天会议,为首的黑衣客正是罗斯星球干预派组织的特派长,级别比较高,化名陈士昆,他的2名副手,秦义和罗观南。 干预派组织,是罗斯人的秘密组织,直接对巴伐世界的文明进程进行干预和遏制。它们有着悠久历史,极大延迟了巴伐世界的文明进程,使后者足足被拖延了近几十万年才进入信息时代。 他们时常利用各种资源来分化各个国家,挑起事端,引发明争暗斗。干预派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战灵士进行暗杀和破坏,因为怕被罗斯星球后四维空域的联合监察会发现,同时也不能让巴伐人怀疑到有先民文明的存在。他们只能用各种事故,来掩饰他们消灭各国尖端科技人才和破坏尖端科技设备的计划。 最大的干预派组织是亚特兰蒂斯神族的黄金玫瑰社。 带着陈士昆到来的是被称为飞碟说航空器,这些不同编号的飞碟不定期到达地球。因路途遥远需要经过12年之久才能到达这里,但12年里,飞碟航空器能收到地球发来的各种讯息。 这些特派员有时也会被赋予特殊权力充当临时总指挥角色,但陈士昆还没到这个级别。 飞碟也会带来新的修者,即灵修士和战灵士,并带回各种资料和需要休养的修者。随行如果有更高级别的官长就会听取驻地官长的汇报和总结,并对相关执行者做出相应的奖励和惩罚措施,这是陈士昆的权限。 中午用过工作餐后,陈士昆提出想去看看这里的地下设施,他已经近15年没有来地球了。而这里是他的第2次,而上次身份只是普通的修者,没能接触到最高机密。 朱允文引着他走过宽大方正铺着石条的古雅庭院,里面还有种着一些桂花树和几丛竹林,一座假山缠绕着粗大的紫藤。院落里摆放着几十盆各种盆景,石桌石凳,构成了一副写意的居家风景。 “老朱,你真会打理。”面对陈官长的赞许,朱允文不住地点头谦虚。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屋,“里面请,陈官长。”老朱把他让进一个看上去是放置闲杂物品的屋子,堆了些笤帚簸箕之类的,靠墙角是一口有木盖子的老井。 老朱移开井盖,原来是一口枯井,井有十几米深度,里面散发着一股阴湿的潮气。他在井壁的凹处摸索一下,点亮了里面的照明。 “陈官长请小心些。”他再次摸索,嗡嗡声起,隐藏着的一副电动折叠扶梯出现在下面。老朱说他先下,下到底部后,他再次按动隐藏的按钮,一扇窄门在旁边井壁处开启了一条缝隙。他挥手示意陈士昆可以下来,随后他推开石门进入,陈士昆紧随其后。 过了百多米的阴暗潮湿且逼仄的石道,前面出现一个钢制大门。 “这里就到了。”老朱按下指纹,解锁了视网膜识别,最后输入密码锁才打开这道钢门,里面是一个电梯,上面有几个按钮。 老朱说,负1楼是通往外面的紧急出口,还从没有用过,这是防止敌人侵犯,我们无处可逃的应急措施。 “紧急通道通往哪里?”陈士昆询问。“燕山的一座古墓出去。”老朱回答。接着他指着负4楼说,“这是绝密区,所有绝密资料都存放在里面,2楼是审讯室。” “难怪都需要指纹和视网膜识别才能开启。”陈士昆说。 “不止,还有隐藏着的其他设备,各种监测器和识别器,甚至还有麻醉喷射器。”朱允文道,“嗯,好,周全,只是麻醉器触发一定得在可靠的人手里!”若隐若现的阴湿气让陈士昆有些不适。 “当然,只有我的具备触发的权限,请陈官长放心。”老朱很肯定的说,接着他指着一个按钮,“负3楼是我们战灵士的家园,陈官长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今天我先看看绝密室和那个战灵士柯云的报告。”陈士昆说,老朱忙点头。 按钮揿了没多久停下了,电梯门打开,经过一段布着各种传感器的通道后,也出现了一道钢大门,经过老朱又一次繁琐的操作,终于打开。 这里是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格局的房间,旁边有几排放置文件的资料架,但上面都是空的,有3张深色红木办公桌上都摆放着电脑显示屏。 老朱指着正前方一排红木书架解释,这些显示屏连接着的主机和所有机密资料都放置在这排书架后面的墙里,墙体里面是相当于一个钢制的大保险柜,类似金库,任何暴力的开启都会引发内部自毁装置启动。 待陈士昆坐下,老朱递来一叠材料,“这是我们战灵士柯云对华夏龙国火星登陆计划进行破坏的详细报告,陈官长这是您上午要的。”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身体或者严格来说这个脑体,竟然对特工发生了浓厚兴趣,本该晕血的体质怎么成就了他嗜血的爱好,假装不明白,其实很喜欢。 在前一个身体所经历的记忆里,陈士昆是一名大学顶尖的心理学教授,他继承了那个身体所知的心理学专业的一些记忆。近九十万年的漫长岁月耗费了他大多数的脑体,能延续他生命的脑体数量已所余不多,一旦用完就该走入人生终点。 他的第1个脑体留下的残存一点记忆里,总模糊的记起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些,这样的回忆越来越清晰。哪怕90万年的岁月磨砺也不曾抹去。 孔骏,龙焰特行队甲字259编队队官。 昆仑龙族第三陆军甲字209步战军特遣编制,第乙未0089551部队,龙焰特行队督战队长。 第028章 灵杀局(噬灵死士的报告书) 刘士昆接到手里的一叠报告书,是关于针对华夏龙国首次登陆火星的一次暗杀行动,里面是规划和任务执行报告书。 他大概理出了这么一些核心内容: 在华夏龙国确定火星计划后的几个月,干预派驻扎在龙国的紫衣东卫就决定了不惜一切代价破坏这次登陆计划,并得到了本部的极大支持,共动用了20名噬灵死士。 他们确定的这次碎星计划,最终送上了1名噬灵死士,其余19名噬灵死士被忏悔派的白灵死士给击杀。其中只有5名噬灵死士的生魂回归到拟蝇体。共牺牲了14名。据可靠消息,对方也被杀死16名白灵死士。 以下是依附成功的那位噬灵死士的报告书。 因为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我的天地魂身负重伤,幸好尤大晓医生的体质和意志力都是最薄弱的,尽管如此,我还是费了很多周折才依附上他的灵台,连续休养了二十几天才缓过来。 这段时间正是舱体快到达火星轨道,开始准备登陆舱的时候,他们居然有两个队员开始生病,尤大晓经过检查并没有发现有细菌或病毒感染症状。我想大概是他们因为远离了地球的生态系统导致的类氧缺失问题。 这次的碎星行动要获得一等功勋,需要让宇航器的发射失败,如果能使其引爆炸毁让成员全部死亡就可获得特等功勋。如3460年亚特兰蒂斯神域的第一次登月,就是潜伏在神域的黄金玫瑰社进行的最为成功的破坏;如果要获得二等功勋是不让宇航器进入火星轨道;三等功勋是破坏掉他们的登陆计划。四等功勋是不能让他们获得水源;五等功勋是破坏掉他们的回归。 我很想试试能不能得到三等功勋。 但可惜灵力没有完全恢复,元气伤的太重。尝试操控尤大晓时,好多次都失败,这让我又需要休养一天才能恢复。看来只有选择先潜伏在尤大晓的灵台,等他一起登上火星伺机行动。 我觉得机会马上就会出现,这是因为如果是类氧缺失,那么它造成的身体衰弱会很快出现在每个人身上,那时候我就会容易附身到他们的灵台,进行大肆破坏。 我的判断没问题,直到这艘航空器的大多数队友都出现了衰弱症状,我能确定这就是类氧缺失的表现。晋国强是最强悍又最善于操控飞船的人,我准备附身于他,按照他的级别是有资格进行关键性操作的,只需要引导操控着他毁灭飞船就可以,事实证明我想得太简单了。 由于尤大晓要留下照顾病人,我急忙附身到看上去和尤大晓差不多体质的苏云身上,她是一名生态学家,看来长期的户外研究,她的体质和意志力并不很弱,我第一次入侵失败了。但我必须进入,因为我元气远没恢复,如果遇到舱体外的强烈阳光和人气会很快让我衰弱,甚至死亡,幸好第二次成功。 倒霉的是苏云登陆后也倒下,接着是李自省。我正在庆幸不用自己动手他们就完蛋的时候,听到晋国强要独自开车前往,一想麻烦了。再一想也不用怕,只有晋国强一人,阳气自然不会很足,而且我从苏云灵台溢出生魂后,已在车厢内找到了临时藏身之处。这是一个储水器的隔热层,那里还是很凉快的。 其实我能看到晋国强脸色早已发灰,我打赌很快就会和他们一样出现症状。果不其然,没多久他就开始有些晕车的样子,我没再犹豫,立刻入侵他的灵台,第十次总算成功,我有准备,所以并不气馁。 但他快开车到水源了,那片水域是紫衣卫禁止他们进入的,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 我很快就释放了幻术,让他开始错误地判断自己的状态,以为自己病得很重,已经到爬不起来的程度。 呕吐!呕吐!!呕吐!!我在他脑子里大喊,我时间不多,他快接近水源。 终于他踩了刹门,关了发动机滚落下车,然后趴地上了。 我想就这样睡死过去也好,于是尝试着让他呼吸麻痹而死亡,除掉这个最强悍的敌人后,我会容易得多。到时候估计就会有人找过来,我再依附到来人的灵台,返回舱体,乘他们身体和神经都衰弱之际,再施展幻术使其互相攻击,两败俱伤。 计划一步步地在预料中实现,他身体的虚弱加上我的幻术,晋国强的呼吸变得微弱,开始昏迷。 但在这时,我却被一股强大力量击昏,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 灼热阳光把我烤醒,发现晋国强和车都已不见,我死没关系,但作为一名死士我必须捍卫这个荣誉。于是开始追随车辙印,这段路很难,好几次就快魂飞魄散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登陆舱时候,我的生魂已经变得很淡,快魂飞魄散了,幸好他们还在那里,在运送人员和设备进去。我只能依附进一个昏迷的队员灵台,在那里过了整整5天才慢慢恢复。 灵力恢复后,看到时间不多,就想依附上鲍伟,让他破坏飞船的内部操控系统,但对方意志强大没能渗透成功。我需要一个既清醒又虚弱的依附体,才能入侵他的意志又能指挥他操作。而舰体上只有鲍伟、成其隆、尤大晓这几个人清醒,其他人都在昏睡。 成其隆是后备人员没有操作权限,我选择了尤大晓,他至少可以用心理辅导或什么药物来做些事。 因为已经依附过他,所以重新上身变得很容易,我施展幻术试图让他以类似精神病发作那样去袭击队员,但始终没成功,连让他拿上配枪都不行。 我改变了策略,准备先杀了成其隆,试试手,让他们内部乱起来再说。 因为成其隆身边常喜欢带着枪,那就让他死在自己枪下。于是诱使尤大晓对鲍伟说要给成其隆做心理治疗。 在休息舱中对坐之际,我再次诱使尤大晓借全身都需要放松的借口,让对方拿出枪和枪套摆放在桌面。 接着让尤大晓随手拿起手枪,这一步并不容易,如果直接要求他拿起枪,他会抗拒,于是就对他说快看看枪上有没有异常现象,就像他自己在想的那样显得很自然。 最后一步是关键的,因为成其隆在对面开始有些不耐烦,又看到尤大晓在玩枪,就说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脸色不太好。于是我再次释放幻术,让尤大晓觉得对方在威胁自己,把枪的保险打开了,同时对准成其隆。 成其隆非常惊慌,本能地想要扑上来夺枪,找死来了。因为所有人都必须经过自卫训练,操控手枪对尤大晓来说也并不难。 “他要杀你,他要杀你,快开枪保护自己!”我在他脑子里大吼大叫,让他彻底丧失了理智,终于扣动扳机。 我成功了! 看着成其隆倒在血泊中,我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松懈下来。 本想在杀了成其隆后,准备再去枪杀鲍伟,但发现自己几乎脱力,无法动弹。看来元气还远没恢复,生魂脱离自己身体太久肯定会虚弱的。 万没料到,尤大晓的自我意志突然乘虚占据和控制住了灵台,显然他非常震惊,对于自己杀戮队友的行为令他异常痛苦自责。这时,又传来激烈的敲门声,估计是怕被叱责难堪,受到军事审判,又在羞愧难当,心神激荡之下,他竟举枪自尽了。 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失望,前者是我又不用动手了,后者是我还想借刀杀人,刀却自杀了。 不过,还是敬重他是条汉子! 门口的晋国强,已经和鲍伟开门进来,他们很震惊。我从尤大晓那里出来准备附身晋国强,因为已经依附过一次的灵台是比较容易被接纳的,如果成功就让他破坏飞船或袭击鲍伟。 我真的成功了,刚进去却又一次被击昏,待我醒来航空器已经着陆。 真的很抱歉,牺牲了那么多同士。 口述者:柯云 第029章 灵杀局(战灵士的家园) 陈士昆看完报告,叹了口气,他自然已经在飞碟器上收到碎星任务失败的消息,但很多具体内容却并不清楚。因为在地球不能使用罗斯人的通讯设备,怕被地球巴伐人截获,暴露罗斯文明的存在。直接向罗斯星球传输信号速度是很慢的,因为11光年距离。很多信息会向来往于地球的飞碟器上有权限的特派长传送。 他问,“对于亚特兰蒂斯神域的登陆火星计划,他们执行得如何?” 这个它们就是驻扎在亚特兰蒂斯神域的干预派组织《黄金玫瑰社》,他们同样进行着破坏行动。 “陈官长,他们的计划确实还比较成功,应该是在返航阶段动的手,据说勇士号的副指挥长进行了致命的误操作,想必就是噬灵死士附体后的结果,最后8名最顶级的宇航员全部困死在舱体。那艘幽灵舱至今还在黑暗的外太空里游荡,传说这鬼舱专门袭击登陆火星的太空舱。苏美尔帝国的《月神号》在去往火星路途上就差点被《勇士号》撞击,同时还有一名宇航员在舱外检修时被太空物质洞穿而死,随后当晚竟发生枪杀案,被打死了7名队员,实在是诡异。 由于袭击勇士号的噬灵死士并没有归来,所以以上都只基于合理的判断。 对于《月神号》我们总部在苏美尔帝国的紫衣卫也曾派人登陆太空舱,但被当地澜庭社阻击,破坏计划失败。但一系列诡异事件的发生让它困死,也真算是天助了!巴伐蛮子们近期内已经不敢染指火星了。”那个老朱说着,面露欣喜之色。 “确实,很有意思!”陈士昆是清楚这些事情的,但他说,“那个两次击伤柯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陈士昆觉得这件事情更怪异,“陈官长请原谅,这,还没有调查清楚。”朱允文有些沮丧的回答。 “朱允文啊,作为我们紫衣卫的领导,还需要多费点心那!”老朱50岁左右的模样,有着一张很普通和善的脸,面对陈官长特派长的训导,他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每次科技进步对我们都是更大的威胁,你们不会希望他们进入四维时代,最终将我们赶尽杀绝吧?就和当年我们对待他们祖先那样,这些世仇一旦暴露,后果?你可知?”陈士昆语气变得严厉,精瘦脸颊紧绷,紧簇双眉下的小眼灼灼放光。 朱允文倏地起身,“我自当为龙族尽心竭力!这是去年另外的一些行动,是针对华夏龙国研究中心的,请您过目。”他转身在旁边的桌上拿出另一叠资料呈给陈士昆。 报告书上记载着去年的三次暗杀。 去年,他们又策划了对研究中心的攻击,暗杀了首席科学家三名。 姜大卫,38岁,在家触电身亡。 樊浩,45岁,。驾驶小车,在度假的路上被一辆失控车辆撞出桥梁堕水而死,同车妻子儿子一起身亡。 崔经义,40岁,在一次公交车上被一个精神暴躁症发作捅死,一起被捅死砍伤的还有3名。 完成侵附袭击后,灵体本该回归拟蝇体内,但有6名战灵士的拟蝇体被损,2名战灵士的生魂至今还未回归。恐怕凶多吉少。 然而最主要的攻击对象陈一却没成功,对方已被忏悔派的白灵死士全面保护起来。 “今年务必要把陈一干掉。” 他们迅速确定了预先准备方案,在死士配备和情报探测上务必做到充分和充足,一有机会立刻行动,绝不错失良机。 但在人员配备上朱允文有些踌躇,他说,“陈官长您这次带来的25名新手,加上我们驻扎在龙国的50名战灵士,他们都是黑灵,我们的黑灵实战经验还可以,但战力会比较欠缺。我怕下次行动没有百分之百把握,毕竟对方有三个顶级的白灵死士护卫。” “这个我们会想办法,不过我最担心的倒是袭击柯云的人是谁,看样子实力非常之高,连被我们顶级杀手发现的机会都没有给过。柯云在哪里?”陈士昆有些忧虑,“他就在这里,要我安排跟我们沟通吗?” “好,”陈士昆也想和这位刺客死士当面沟通,或许有重要的细节没有被发掘,朱允文在内部电话里吩咐安排柯云对谈。 陈士昆提出想去看看负三楼战灵士的营房,朱允文立刻引路,他们再次进入井底,坐上电梯,下到负三楼。经过一系列操作打开那道钢门,里面是一个不长的通道,再启开一道钢门,感觉置身在水景世界,里面是一排排高约2米的不锈钢架,架子上居然是一个个有着柔和灯光的小型生态花园,整个房间绿意盎然。 老朱在一旁解释着,原来龙国的战灵士被温养在这个宽大的地下室,恒温阴凉,拟蝇是住在一个1米长乘0.5宽乘0.5高的生态器里,是用特制不锈钢管做成的居室,不锈钢方管的顶面是长条形盒盖。 打开盒盖后可以看到里面三分之一是房屋格局,有6室3厅6卫,陈士昆看到竟还有下水道连接着底部的生态循环系统,它们被过滤到花园的水塘,再有水塘经过1根不锈钢总管联通到地下室顶部。 老朱指着总管再向右边划过去,“这是进出的总管,里面有电源线,水管,等线路,连接着隔壁的水处理和空调以及发电机组的设备房,喏!那是处理水质和温湿度的地方,万一停电还能维持的发电设备。” “恒温恒湿,理想家园了。”陈士昆看到有一些玻璃花园里的拟蝇人攀附在玻璃壁上,它们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另外三分之二面积则是用微景观做成的精致流水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结构逼真,即使从拟蝇人的角度来观察也是很精美的,还有各种绿植和水里的小鱼,在盒盖底部的LED模拟阳光的照明系统下绿意生辉,整个内部恒温恒湿,四季如春。”朱允文指着其中一个玻璃花园,里面竟还有几个半透明小虾,五彩斑斓的小鱼在巡游。 “这里有几百个生态器,每隔十几个都会连接有一个比较大的透明生态箱,那个就是他们日常聚会活动的广场了。”老朱指向一个玻璃生态园,完全就是城市花园广场的缩小版,路灯,亭台楼阁,青苔做的草坪,各种微型绿植,石板铺就的大广场上有几十个拟蝇人在望向这边。 陈士昆见状微笑着说,“老朱,兄弟们住得挺不错,按照他们现在的身体比例,个个都是独立别墅嘛,一般人的梦想也不过如此。” 朱允文凑前道,“确实,因为前方毕竟艰苦异常,现在住了几十个兄弟,我们自然要对他们要好。不过最近须得找些替身,让这些久不在自己躯壳的生魂住到灵台才好,让他们暂时恢复最强的战力。” 原来依附在拟蝇体上的战灵士,远离了人的躯体后,其精气神就会日渐衰弱,所以朱允文要找些替身来恢复那些已变得衰弱的战灵士。但又不能用自己的实体态模拟人体,因为只能维持而不能提高他们的战力。只有依附上真正的人体才能使他们迅速恢复战力。 “好,这方面的事宜,尽快安排,不要误我大事!”陈士昆点点头。 “属下明白!”老朱用右拳拍击左胸,行了一个紫衣卫战礼。 第030章 灵杀局(尸床) 老朱接到讯息,说审查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请陈士昆重新回到电梯,按下了负2层。 “这里的审查室,专门负责对内部和外部人员的甄别和审查工作,我们正进入隐蔽的第二入口。其他人进出的是另外房间的出入口。”老朱解释,他们进入这扇不锈钢门,果然是一条长长过道,到底再打开一堵石门,是个暗室,按下机关后,面前的墙壁缓缓开启,稍许适应了眩晕的灯光后,他们进入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 “这是负二楼,在下的办公室,很安全,这里就连接着审查室,” 因为身处地下,如果关上灯光是异常黑暗的,这里灯光通明,房间约50平方左右,巨大的暗红色紫檀木的书架上是一排排书籍,宽大的办公桌和接待沙发也都是紫檀木制成,这里显然照明良好,十几株绿植生机盎然,一盘熏香在释放着幽幽的淡香。 但总有隐隐血腥气在这里徘徊,陈士昆动了动鼻子,叹气说,“很久没有闻到了这种熟悉的味道了。” 老朱忙说,“这是玛雅王国进口来的熏香,年久芳香郁浓。陈官长,需要坐一会吗?” “不了,”陈士昆有些不耐,“审讯室在哪?”老朱忙在前引路,他往书桌下按动着什么,左侧一排书架轻轻开启一条缝。 “请这里走,要走上一段路的,因为它的另一个入口被安置在我们另外一个院落,”老朱指着这道边门过去打开,老朱引路,再经过几个通道门,“这里好像迷宫一样嘛,”陈士昆感慨,“是的,为了保密,因为审讯室涉及到外部的人员,怕万一。” 老朱轻声说,“我们到了!”终于在一个工具房里摸黑打开最后一道门。 外面是一个个钢制门,像囚笼那样排列过去约有十几道门,幽暗灯光折射着阴森腐朽气。这里血腥味更浓,来到有块铜牌是005号的房间,“这里就是审讯室,专门对付外人的外讯室。” 验过指纹后,旋开沉重的把手,钢门无声拉开,里面有各种安置着奇怪器具的黑色椅子和三个解剖用的不锈钢床架,在灯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幽光。 “陈官长,需要全亮的光线吗?”老朱小心询问正在品味这里氛围的陈士昆。 “不!” 顶墙处有几排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器具,“这些都是审讯用具?”陈士昆问,“陈官长眼光锐利,确实如此!”老朱笑着说。 这里的四壁包括地板竟都是不锈钢制成,却很多地方都已变成黑灰色,其间还融合着斑驳陆离的深红,“这便于冲刷。”听着老朱解释,陈士昆漠然点头,他当然明白。 “沟槽只有1条?嗯,而且太窄。”陈士昆指着地上的1条污水槽,它主要用来清理血水。“以后再增加1条,解剖床添5张!” “是,属下明白了!”有些汗渍在他背部肩胛骨处渗出。 “那几张床一定没躺过多少人吧,”老朱忙回答,“是的,每年都需要更换的,没多久都会染成黑红色。” “不,以后不要换,被血浸透的尸床,那些活人躺上去才会有感觉。” 老朱错愕一下,迅速点头称是。 “然后,我需要把这里重新布局,第一,给我把这里的血腥味统统抽干净,” “是,”老朱自然应允,这是比他顶头上司还具威慑力的人物,特派长往往可以直通顶层。虽然他不明白却也不敢问的就是,抽掉血腥气不就降低威慑度了吗? “第二,改造几个大房间出来,其中一个房间布置成优雅的男性居室,另一个是娴静的女性居室。记住,要达到5星标准!3室2厅3卫,闭路电视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陈士昆边想边说,双手交叉在胸前。 老朱一头雾水,只是点头竟忘了应和,陈士昆见没反应,转头望向他,“老朱?想什么呢?” 老朱如梦初醒,慌忙点头说,“属下知道了,按5星级标准布置2个男女卧室出来。” “老朱,时局紧迫,上头很焦虑,都指望着你我能分担些!”陈士昆的眼眸里折射着尸床的冰冷阴森,老朱打了个寒战,“是,一定!” “另外一个房间做成书房的装潢布局,但需要一张床,单人床,舒适,躺上去必须要舒适。这里的氛围,嗯,需要让人一进去就想睡觉。”陈士昆笑着说,“让人想休息的书房?”老朱战战兢兢地说。 “是。” 老朱早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反正遵循指示便是了。 “再给我打造一个餐厅,提供各种上档次的食物。” 陈官长这是要开娱乐会所吗?老朱越来越糊涂了,一脸错愕再也掩饰不住,陈士昆见状笑了,“你需要明白,我们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什么?”他指着这里的东西。 “属下愚见,应该是逼问和套出各种真相和情报。” “这确实是我们目的,但还需要加入策反和诱导这部分功能,只有加了这些元素才会更快达到目的。”虽然还是不理解把审讯室改造成娱乐室的审讯方式,老朱也只有忙着点头。 “需要多久能完成?”陈士昆对计划执行时间比较重视,“最迟也需要3个月左右吧。”老朱盘算一下,因为在太京他已经在各行业招募了优秀的人才,以利己用。 当然如果涉及到这种绝密场所,他会需要选择最合适的人才能进到这里。于是,他解释了一下耗费时间是因为人的问题。 “我需要1个月内完成,越早越好。如果人有问题,就找合适的装修人员进来,总有办法让他们闭嘴的。”陈士昆的冰冷眼眸再次盯向老朱,“但人数控制在5人以下吧,人多了会有麻烦,另外,我们古代的殉葬坑里不也埋着很多活人工匠么?当然这里并不合适这样做,届时我们再研究确定。” 老朱说着好,看时间不早,就把陈官长引导到另一个房间,“这里就是内部专用的,”老朱边说边推开沉重的钢门。 “这些附在拟蝇神经元的战灵士,是无法直接与人对话的,因为他们没有人的发音器官,只能听和看,当然这不妨碍拟蝇人之间的顺畅交流。情报站只能用特殊加工过的翻译器来传递它的讯息。”老朱再次解释。 这同样是隔音良好的房间,虽然没有外讯室那样恐怖,但也是一股肃杀之气。 拟蝇人也就是柯云已被带到一个有着盒盖的单向透视玻璃里面,里面有个显然是音频输出的感应器,有几根线路链接着中间是一个30公分的正方形黑色方盒,这是翻译器,又有几根线路链接一块液晶屏,就是用来翻译给人看的信息窗口。 “柯云说他可以开始了。”朱允文的一位手下在那里已测试了半天,他抬起头对朱允文低声说。 “好,您看呢,陈官长?”朱允文向陈士昆征求意见,后者点点头。 第031章 ?灵杀局(噬灵死士的审查) “柯云?”陈士昆试探着问,过了会显示屏上才出现几个字,“是,官长。噬魂死士柯云向您报到。” “我想知道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了舱?”陈士昆问。 “因为对方有2名死士战力太强,我们牺牲了近8位同士才勉强将之击退,最后一道舱门大战,又牺牲了3位同士后我才勉强挤入那道正在关闭的舱门,差一点就前功尽弃了。属下无能!”显示屏上又出现了这些文字。 屋里一片宁静,只有朱允文的呼吸在耳际边缘,其他人都没被允许参与,涉及到这种机密,陈士昆一向都不敢麻痹大意。 “为什么没在起飞阶段动手?”陈士昆提出第二个问题。 “因为,我当时身负重伤,元气尽损,连附体差点也没做到,”“您也知道这时候的战灵士就是块无用的破剑。”显示屏在急促而断续的显示着几段文字,看得出这位战灵士有些急切。 陈士昆眯起眼,身体往后靠,语境、场景、文字、那位身处单向玻璃中的拟蝇人,这一切都关联于自己前身的所有心理学知识,他有没有在撒谎?“哦,破剑,也不能小看,破剑不也附上了尤大晓的灵台么?”陈士昆说了这一段话。 没有间隙,立刻屏幕上显示出一段文字,“是的,因为尤大晓确实容易很多,他毕竟不是飞行员出身。” 陈士昆轻笑一声,“不过据我了解,尤大晓可是有着12年军龄的老兵,他原来那个部队的体能指标记录也是出类拔萃的,否则哪会这么容易选拔到他,” 他停顿一下,但时间跨度却没容许对方插上嘴,“是不是你判断有误?嗯?”他特意加了一个语气词,为的是让对方感知自己的质疑程度在加强。 果然,屏幕那端出现了几分钟的空白,陈士昆没打扰他,让对手有充足的时间打腹稿,一旦对手的心理再次形成一种定式后,再被击破一点,整个防线就会很容易崩溃。 但见屏幕上又被显示出几行字,“对于他的历史,我们没做过调查,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不过他当时的意志和机能都是最容易被渗透的,这点我非常确定。” 接着又出现一行字,“陈官长,您该不会在怀疑属下吧?” 有意思,为什么他要说我们,他有资格做调查么?为什么他要把有审查资格的老朱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呢?陈士昆脑际掠过这样的文字,随即让它转成一丝笑意爬上眼角,他知道老朱也在默默观察自己,“一切都只是流程,不必多想,您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 “我们先休息一下。”他猛回头,让那个在看着自己的老朱小小地失措一下,他用手势让朱允文关闭了那个玻璃罩,隔绝外部声音。 内讯室只有一点翻译器的电源发出的轻微嗡嗡声,他轻声询问朱允文,“事后,你有没有对柯云做过详细调查?”朱允文忙回,“报告陈官长,我们自然要做的,这也是必要的流程!” “哦,没有什么异常?”陈士昆用眼神和同时的一次挑眉表达着内心疑虑和不信任。 朱允文说,“对,一切正常。” 陈士昆说,“也没有对那些龙国的宇航员做事后调查?”朱允文吃了一惊,“这倒是还没有,当时只觉得没有必要,因为马上又投入对研究中心的暗杀计划。” “是没想到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陈士昆声音冷如寒冰,“属下失职,是觉得没必要,耗费精力还可能会暴露我们的内线。”老朱低下头。 陈士昆让这里气氛再凝固一些,用语音上的沉默和指节在桌上轻敲的有节奏的声响。 待到老朱积累到足够焦躁情绪了,这可以从他的太阳穴跳动的频率来判断,“碎星计划是怎么泄露的?”陈士昆尽量用轻柔口吻衬托内容的份量,相信能最大限度的敲击一下这位紫衣东卫卫长的心。 “属下无能,这里和西卫南卫北卫,都已被他们全面布控,全天候监视,另外我们所有公司和企业也被不断渗透,一切正如我们对他们做的那样。”朱允文急忙回答。 “哦,查到内贼了吗!”陈士昆表情凝重,审视着朱允文,好像要在他脸上读出什么,“内奸?自从上次查出了一个,已经2年没有查出来了。”老朱说着,额头上端正反射着灯光微茫,有些汗渍。 “以往华夏龙国的紫衣卫,每年就会出现一到两个内贼国奸,你倒是解释一下,为何你主理此地这3年只查出一个?是因为你待人亲和抚恤优加之故?”陈士昆有些戏谑地说,而他依然没放松观察,对方肢体的每个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眼光的雷达扫描,接着他用自己表情再次强化了威压气场。 朱允文刷的离开椅子,蹦直身体,“报告陈官长!属下不敢说待他们有多好,但自信没有丝毫亏待过他们,再者我们总部在罗斯星球照顾他们的家人也称得上优厚有加,所以要说2年里没出过内贼也本属正常。但几次行动受挫,输在对方早有准备,属下也怀疑有家贼,但愧感无能,还未探查到。” 老朱喘口气,又继续补充,“另外属下受龙族这么多年的培育,感恩都来不及,怎敢怀有异心?何况属下的妻儿老小都在龙族。”他声音略激亢,他知道陈士昆在测试自己。 被紫衣卫怀疑上可不是小事,轻则断送前程,重则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一世英名转眼被万年唾弃。甚至会连累家人,后果不敢想。 单向透明的玻璃里,那只拟蝇人战灵士正自徘徊,颇为焦虑,陈士昆对老朱点点头,暂时解锁了自己的压力气场。 他身体转向玻璃罩,吩咐朱允文打开玻璃盒。 “柯云同士,”陈士昆很平静,毕竟身处审查地位的人一般都会这样。很多时候,只有自己的冷静才能让对方不冷静,找出破绽,一招制敌。 “陈官长,我听着。”柯云让屏幕打上这几个文字。 “在被重击后,你说自己已经处于快魂飞魄散,那么你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恢复到操控尤大晓杀人的?”陈士昆的问题让朱允文也没有预料到的样子。 “是的,我很快就恢复了,这是因为,”屏幕的文字停顿在那里,好像在思考怎么说。 “快说!不要想!我以下每一句话都要你回答已读明白,然后称述事实,如果你超过10秒不回答,我会永远关闭这个玻璃盖,并让你魂飞魄散!我现在这句话你听明白了吗?你先回答已读明白!”陈士昆这几句话,让朱允文吃惊不小,他望着陈士昆,刚张嘴就被陈士昆制止了。 陈士昆觉得他这是要劝自己。 屏幕已显示已读明白四个字。 “倒计时开始!”屏幕显示已读明白。 “10” “9” “8” “7” “6” “陈官长,我说。”屏幕终于显示另外这几个字。 “是因为我遇到了他们的宇航员。”接着显示屏在显示这句奇怪的话,“然后?”陈士昆马上问,没有留给他更多思考余地。 “这是他们那个宇航员流落在外的阴魂,然后被我吞噬了。”吞噬生魂甚至阴魂确实可以补益,噬灵死士的作战规则是被允许在战斗状态或得到允许下,可以杀戮人甚至让人魂飞魄散并吞噬,但不允许在非战斗情况下吞噬人的魂魄,这违反罗斯星球的文明准则。 “属下其实已经知道,刚才就想对您解释的。”朱允文松了口气说。 “好吧,我相信你,们。”陈士昆平静的说,他觉得吃人阴魂也并不是一件大罪,“毕竟在非常时刻,你不吞噬她,就肯定完成不了使命。这事情我会帮你暂时压着,如果将来能完成任务,自然功过相抵。” “好的,陈官长,非常感激!”随后,那个拟蝇人在玻璃柜里做了个作揖的姿势,显得有些笨拙,陈士昆笑着说,“不必客气。” 接着他就详细询问了柯云被重击两次的事情,也没有什么额外的信息,只是有几个谜团实在太过蹊跷。 1神秘力量它藏在哪里?如果在宇航器,为何不在柯云进入宇航器就动手。如果它并不在宇航器,那它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在火星上生存? 2为什么要帮两次晋国强,而在柯云对尤大晓和其他人动手时候没有出手阻止。为什么没直接杀了柯云,而只是击昏。 3如果它是澜庭社成员就必定要阻止航空器里发生的一切,显然它不是,那么它属于哪一边? 最后,陈士昆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柯云同士,你们过段时间是要回去休整了吧?” “是的,不过我们已经决定不回去,我们在想陈官长此行一定会有大动作,等完成这次任务后再回去不迟。”屏幕上显示出了这一行字,让陈士昆颇感意外,“很好,你们出于什么考虑?”他问。 “今年最后两次行动都不顺利,碎星计划只成功一半,研究中心的核心计划也这样。这次回去实在,实在愧对江东父老,这是大家在您来之后做的决定。” 陈士昆思忖一下,重重点头,“谢谢大家!” 他让语音和语气连同自己表情和肢体都浸透了感激。 第032章 甲鲲(永夜之咒) 自从上了那个景泰山的景泰道宫,甲鲲便开始做梦,每天都梦得天昏地暗,醒来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梦境很焦虑,似乎总处于一种被追杀,赶不上车,试卷不会做,之类的情景无法自拔。他暴躁不安,连要让唐老师带去看实体态模拟地球这件大事也没心思提。 好几次请教唐老师怎么才能不做噩梦,唐老师表示这个他实在是无能为力。“要不我去找孙道长问问,”甲鲲私下央求唐老师,他觉得那个孙道长也许更有本事,但唐老师说老仙长很忙的,哪有那么多功夫招待我们。 这天在方茜家,也许见甲鲲还在犯愁,唐老师让他不必忧虑,说,“其实,我们罗斯人在地球的那段时期,以及到达四维空域之后一段时间,就一直有梦的。你是没注意看我们远古历史的记载,只是到了四维空域后的梦可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其实你的梦不过焦虑一些,这很正常,你是没经历过我们先人的那些呀!” 甲鲲和方茜还有在一旁玩游戏的大牛都被吸引过来,“你们没见过能让人生不如死,发狂,疯癫,逼人自杀的梦吧?”甲鲲呆了下,他自然没见到过,连梦都只是初见,他刚想张嘴。 方茜倒先开口了,她对甲鲲歪着头扬起眉,“馄饨哥,你肯定想不起来,我们远古史上记载就有哇,说是前期有些人因为做梦而精神崩溃,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为此自杀的也有。但具体原因好像没说什么,只是描述了一个大概,不信你们两位查查。”看着方茜嘚瑟的小样,长辫子甩来甩去。甲鲲好想一把抓住用力往下扯,听听她的尖叫。 算了,还好他能忍。 “其实你们年轻后辈确实幸福,对先辈的苦难浑然无感,唉,这不知道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唐老师颇为感慨的样子,“唐师,您是在说我们没有同理心吗?”方茜收敛住几分得意,忙问,一边推开旁边蹭着自己的紫龙。 唐老师端起茶杯抿了口,“不算,是觉得现在的人完全不知道那段历史,其实是很糟糕的。”甲鲲问,“这是为什么?难道历史还会再来一次?难道我会变成这样吗?”有一刻惊慌抓住他,甲鲲不由挠起头。 大牛拍拍他,“馄饨老弟,放心吧,事情哪有这么糟糕的,大不了,大不了头掉了碗大一个疤。”回头看去大牛的嘴角还努力往下撇,像是憋不住,“憋不住,你就笑哇!你个小兔羔子,幸灾乐祸,我发狂后第一个就宰牛祭我!哼!哼!” 大牛收住口,颇为委屈,“什么啊,馄饨哥,你别犯浑,我哪有乐你,你看你嘴边的油,好傻!” 甲鲲别过身在方茜嗤嗤笑声中拿起纸巾胡乱猛擦。 唐老师又慢悠悠呷了口茶,瞄了甲鲲一眼,“你应该不会,因为我们这个世界像你一样做梦的,其实还是有一些的,倒也没有见过因此发狂的人。”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上天护佑!”甲鲲闻听此言,舒了口气,一边把纸巾扔向大牛,沙发上的已缩变成小猫大小的紫龙一个翻身从大牛身边掠过,已将纸巾叼在嘴里,再半个翼展,纸巾掉落,迅即被吸入墙角的垃圾回收口,在通往空域的中间层(交互层、融合层、)完成回收分类解析还原的过程。 “干的漂亮!”方茜拍了下手,大牛嘴里的苹果差点卡在喉头。 “不过,”那边唐老师的声音传过来,似有千军万马要踩踏过甲鲲的小心脏。 “什么?”甲鲲心里一个停顿。 “我们的先民可没有这么幸运了。”唐老师仰头,好像要极目遥接几十万年前的那段历史。 “详细说说吧,唐师!真有那么恐怖吗?” “唐师!说说呗,” “说嘛,快说嘛!”方茜依然在摇着老师的手臂,三个学生总能在唐老师这里听到稀奇古怪的神秘往事。 “那段历史因为种种原因,经过罗斯国域联合会决议最终封存。咳,嗯,这种高层次考量后的决策,让我们的教科书都只能一笔带过。在民间更是鲜有人提及,因为那个时期已经就有多数人选择了自杀,近90万年的岁月更将绝大多数人带入了尘土。嗯,其实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有机缘活到现在。”唐老师的话被甲鲲突然打断,“孙老仙长?” “嗯,”唐老师飞快地向甲鲲瞪一眼,后者自觉失言,挠下头。 “什么?孙老仙?”方茜奇怪的问甲鲲,唐老师飞快接住话头,“哦,是我上次对甲鲲说要带他去见识一下实体态模拟地球,这不,首先我得问问一位老友里面的情况啊,看看能不能把你们都带得进去,对,就是这样。”因为方茜也听唐老师说过要带大家去太京,“哦,这样。” 方茜看看唐老师,又转头看看甲鲲,后者强自镇定,只望着唐老师。 唐老师接着岔开这个敏感话题,“咳!活到现在的人自然更不会提起那段往事,因为那记忆实在很惨痛。今天我就来说说吧,前车之鉴后者之师啊!”他环视大家后,加重语气补充道,“但你们不要随便外传,这涉及到国域联合会的决议,一直都是忌讳的!” 得到共识后,唐老师又让欢欢沏了壶茶,那段禁锢90万年的历史,就如那几个被揉成团的茶叶一般在沸水中慢慢展开。 “我们那些先辈人,他们曾经如此疯狂,为了实现长生梦想,争夺那张少数人才有资格进入的入场券,”他叹口气,把茶杯放到桌面,“不惜代价,抛弃灵魂。”他靠向椅背,好像那里能让自己安静下来。 “入场券的终点站就是永生星,这颗星球也让我们那位天文学家张衡多年后成为世界最耀眼的星光,按惯例,最初被他自己命名为衡星,后来被联合国域一致投票改成永生-衡星,为了纪念这颗唯一适宜建造四维空域的星球,慢慢就俗称永生星了。” “唉,其实,如果张衡泉下有知,看到人类为了它在拼命杀戮,肯定会痛心的。” 甲鲲他们知道唐老师一说《其实》这两个字,就是他在组织语言的时候,所以没人打扰他。 唐老师继续叙述。 那个时期,自从各种理论和航天实验证明,永生星建立的四维空域理论最多也只能容纳60亿人。昆仑龙族就开始联合其他一些国域,如恶魔附体,誓要消灭地球上的其他国家,摧毁他们文明,最后为了掩盖罪恶实施更多的罪恶。他们开始实施屠杀计划,将他们灭族。 在进入四维空域后,靠着屠杀几百亿人类获得的那张血淋淋门票的30亿人,或者称之为兽类的人,终得长生。 然而,尼米兹族最老的一个巫师,在被屠村后,向准备对他扣动扳机的执行者请求,他要在神庙里为那些亡灵做一次葬礼。 因为信号问题,没能接通指挥部,但谁能拒绝一个将死老人的最后请求呢? 老巫师在那个破败的神庙里匍匐着,嘴里喃喃自语,那是任何人都听不懂的声音。 几分钟后,他让自己坐着,转身站起,他向着那些机甲步战兵们大声说,“你们的无夜诅咒已经开始!” 这个巫师声称他从天尽的永夜中看到了远在4光年之外那些人的归宿,每个被屠杀的精魂将永世缠绕着他们,要将他们的长生变为一场又一场无夜噩梦,一辈子都不得解脱,且生生世世,无尽轮回。 老巫师在一阵哄笑声中平静受死。 第033章 甲鲲(永夜之咒2) 起初,失眠像一种流行感冒,从一部分人传递到另一部分,尤其是做过长生术的症状更严重。 很快罗斯人已没人能整夜好好的睡眠,婴儿会连续几个小时哭泣,成人也只能睡上两三个小时。 人们确定这是长生术后的症状,经过科学家和医学家反复调整和改进长生医疗的硬件和软件后,情况却未有丝毫改观。 最先失眠的那批人开始整夜无法入眠,他们生物钟极其紊乱,如时差颠倒那般,日夜都处于半昏沉状态。 于是人们又责怪到那些建立四维空域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指责他们无能,设计不合理到荒谬地步。每个人对四维空域都有意见,很快罗列出了各种问题,并要求限期改正。 因为首批有资格享受长生术的都是达官贵胄,每一个都得罪不起。因此很快就成立了国域联盟医疗和空域纠错委员会,专门针对各国的长生医疗和思维空域进行纠错,重点就是昆仑龙族和亚特兰蒂斯神族这两个超级大国。 纠错部门的成立也确实迅速改正了一些问题,但就是失眠无法改变。 人们又判断这是地球与距离四光年永生星时差所产生的问题,主张把昼夜颠倒过来,他们声称只是多费点能源而已。但很多人把白天当成夜晚的实践,依然无法让自己进入睡眠。 如果人们知道未来会演变成这样,他们该庆幸只是失眠。 罗斯社会已没有人能真正意义上的睡着,睡眠已变为近乎于永生的梦想。但长生术还在大规模开展,毕竟比起让自己寿命能延长一万年,失去睡眠又算什么呢,后者只是早晚会被治愈的病。 “不是吗?”人们瞪着因熬夜而血丝密布的眼睛,自言自语,任其大脑在轰轰响。 但他们错了。 没过多久,有些人竟开始有了短暂梦境。 于是更多人认为就要拥抱梦想中的《睡眠》。为此很多家庭彻夜狂欢,反正也睡不着。我们已拥有万年不死身如果竟还能享受到睡眠,这样的人生夫复何求呢?街头和公园不断有人在哼唱《一生何求?》 好时光往往很短暂。 正当人们以为新时代即将开启,各种让人焦虑和忧愁的梦境就开始追逐他们的夜晚,失眠与梦魇如日夜般交替轮转。只需一闭眼,他们就会赶不上交通、考试交白卷、约会迟到…… 梦里的自己完全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世界上注定有很多人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坚强,他们柔如浮萍,弱似飘叶,风一动,便不知寥落何处。一些宁愿承受失眠痛苦也不愿在约会中迟到的那些人。 但恶夜不想放过任何人,噩梦才刚开始。 第一批人的梦境已是恐惧的温床,夜晚成了真正磨难的开始,那张温软的床榻变为刑榻,很多人必须将它卖掉或者毁坏,它是让人一见就胆战心惊的东西。 但任何办法都改变不了被追被虐杀噩梦的轮播,它们像阳光下的影子一般不离不弃,追逐所有人。 很多3岁左右的幼儿还会指着屋子里某个角落哭泣嘶叫,直至力竭,仿佛那里就站着什么人瞪着自己。所有孩子一到夜晚就需要所有母亲抱紧他们,每当黑夜笼罩空域大地,每栋楼宇的每个房间都充斥着害怕,悲伤,痛苦,愤怒的情绪。 临时建造的老式街灯下常会有很多人在那里徘徊,更多人游荡在各个公园或者学校,以便消磨这段漫长的本该休憩的良宵。 有些人开始想到那个尼米兹族老巫师的无夜诅咒,莫非他们每个人都被种下诅咒?这样的想法刚出口就被更多的人所唾弃,怎么可能,这只是四维空域和长生医疗,或者四光年时差带来的后遗症。 他们根本就不信什么诅咒,他们只信长生在手。 同一时期,地球上对异族的杀戮还在持续,每时每刻都有人因异族身份而死去,瞄准,扣动扳机,枪声那边就会夺走他的一张入场券。 几个月过去,恶梦依旧,很多人早已不敢睡觉,有些人精神开始崩溃,错乱。 所有心理干预术都用尽,各种治疗噩梦的器械都只是一堆废铁。 有些人试图切除让他们做梦的脑部后皮质热区,最后除了得到癫痫大发作,噩梦仍然。 有些人选择注射毒品来麻痹自己,结果更糟,毒品失去了应有的快感,只有更大痛感。 因为昏厥能让人脱离痛苦,很快就诞生了一个教派《昏厥派》,他们宣称除了死亡就只有昏迷才能赐予他们真正的安乐。于是各种能致人昏死的药品和手段迅速流行,最终很多人由此丧命,但一些死者家属甚至羡慕他们竟能如此安详的死去,像睡眠那样的死去,成为一种时尚。 有些权贵们期盼着做30万年的长生术,他们把希望寄托在重新更换身体。 又是几个月在混乱和煎熬中度过,一些人开始疯狂,从自残得到片刻安宁,在自杀中得到永恒睡眠,杀人只为宣泄。 有人开始庆幸自己已经适应和麻木,但噩梦竟又以新的内容和形式让他们恐惧。 四维空域里一片动荡,社会乱象频生,暴力四起。而国域之间也互相指责,文化、经济、军事冲突加剧。 其实罗斯人多数人本来就是善良的,只是被长生梦鬼迷住心神,在对异族屠杀的投票表决时候选择了弃权。 终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那个无夜诅咒。人们终于肯倾听昆仑龙族一位老道士的声音,他一次次重复着自己说过的话,“那是我们对天道的破坏而应得的东西,这是报应,是天劫啊!” 亚特兰蒂斯神族的一位老巫师也站出来,他说这是天谴。随后,更多的人开始认可,反思,悔过。 人们开始倾尽家产做各种善事,请道士和尚做法事超度被自己或家人杀戮的那些人。 无数忏悔组织如雨后春笋在各国诞生,澜庭社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悔悟派。 悔悟派组织采取了各种施压方式,甚至暴力手段,终于成功阻止了罗斯人对在地球上异族的屠杀。 由于多年的征战杀伐,最后一次热核战争将地球终于推向毁灭边缘,所有人类设施都已基本摧毁。 那些不愿迁移到永生星球,坚持地球生活的各国域本族人民,以及更多流落在各个国域的异族,他们的思维逐渐倒退到了原始人状态。 贫瘠和饥饿让他们开始狩猎,被野兽或被其他族屠杀吞食的危险让他们变得更强更野蛮。罗斯文明强大的干预力,让幸存者最终遗忘了这段,他们祖先被罗斯人屠杀的历史。 最终几百万地球原始人,只剩下各个国域的势力范围以及他们所承载下的国名。但这也是罗斯文明刻意让他们保留的唯一东西。慢慢地昆仑龙族演变成华夏龙国,亚特兰蒂斯神族变为亚特兰蒂斯神域,玛雅人族成就了玛雅帝国…… 他们就是巴伐人的始祖。 而那颗远在四光年之外的永生星上,四维空域的磨难也在持续。1年过去,多数罗斯人觉得做得够多了,诅咒不也该停止吗,不该停止吗?他们悔过,成立悔悟组织,他们做各种法事,他们日夜为罪孽哭泣,但他们为什么还整夜被失眠和恶梦所痛苦。 “够了,停止吧!老天!” “够了,停止吧!上苍!” “够了,停止吧!上帝!” “够了,停止吧!天神!” 这些人大声对各自神明祈祷,甚至诅咒。 然而,不够,远远不够。 5年又熬过去,噩梦依然,罗斯人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清醒和梦境,对他们而言,活着只是睡与醒,醒着就困倦,睡着就有噩梦。 一万年的长寿就是将灵肉置于石磨下细细地碾上一万年,直到每个神经元都被零落成泥碾作尘。 又是漫长的1年,选择自杀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这毕竟也是一条出路,也许是唯一出路。 ‘痛苦无尽,长生之路,始于屠戮,终于自裁!’一位诗人兼书法家在上吊蹬腿后,在靠近身体的墙壁处写下这行血书。 “整体来看,他是一种从狂躁到安静的过程,尤其最后几个字的笔画显得最是平静,这是他获得了真正的安宁。”验尸官望着那行血字,评价里透着羡慕。 自杀,很快就像瘟疫那般传递,从不堪忍受的丈夫到抱着孩子跳楼的妇人,学生和工程师,富甲一方的到权倾一时的。 于是,各种致力于有效且无感觉的自杀公司应运而生,遍布罗斯社会。 ‘无眠教’也开始风行,社会又流行《失眠其实不是病》《四维空域人类不需要睡眠》《人类对于睡眠的误解》《睡眠其实是一种病》等等学说,各种让人适应失眠态的无眠术和机构迅速流行。 无眠研究所成为最时尚的机构,甚至有几家大公司收购了多个研究所,在昆仑龙族的最大交易所挂牌上市,一举跨入世界排名前5000家大企业名录。 一门无眠学科在大学里应运而生,无眠医师也正式成为一种职业,已有几万名执业医师给人做无眠治疗。 但任何努力都抗拒不住睡眠诱惑,失眠还是那么痛苦,无数人倒卧床榻奄奄一息。 罗斯社会的民生也在迅速凋敝,经济倒退,哀鸿四野,甚至连四维空域的各种基础能源都快无力维持。一小半的人在排队等着殡仪馆有名额可以在自杀后马上得到安息地,另一半人在等着四维空域自然垮塌。 绝望像空气那样,在每个人呼吸中流淌,沉浮。 噩梦无尽! 第034章 甲鲲(永夜之咒3) 有天,昆仑龙族的一对夫妻,成功的诞生了他们第一个试管婴儿。 由于医院医护条件越来越差,父母不得不在把10个月大的孩子接回家抚养,基本生活所需品还是有的。只是大人没有好的睡眠身体机能都不好,所有事情都只能勉力为之。 但父母发觉不对,这几天婴儿夜晚哭泣声越变越小,哭泣时间也变短。在某个夜晚竟然完全停止哭闹,原本吵闹的房间一片宁静。父母很差异,不断地摇醒他,但婴儿哭一会又睡了,这种平静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担忧,他一定生病了!于是他们判断。 第二天冲到医院,检查下来各种指标却是正常。长期以来罗斯人早已习惯了夜晚的喧嚣吵闹,白天的安宁平静。父母肯定这是病但查不出缘由,医生也表示需要他们回家再观察一段时间。 夜晚来临,楼上楼下,楼里楼外都开始各种嘈杂,因为人们都睡不着。各种不良情绪笼罩住他们,所有人都是那么焦虑不安,互相之间动辄恶语相向,甚至身体伤害,每个孩子都在因着各种原因哭泣。 原本住宅强效的隔音已经因为能源不断地枯竭而失效,周围一片喧闹声中,摇篮里的这个婴儿却依然恬静安逸,胖嘟嘟的小脸被一种不可思议的安详包裹着。他躺在那里最多也只是伸伸腿和手,打个哈欠,既没有吵闹更没有哭泣和眼泪。母亲看着心惊,急的直哭,父亲手足无措。直到孩子被他们搅扰地大声哭泣才放下心,不过孩子很快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父母担忧,沉如暗夜。 几天下来,情况依旧,他们再次送孩子去医院,但全面检查下来,身体机能各项指标仍然正常。 但孩子为什么晚上不哭?对于这个问题,问诊站的几个医生都表示不可思议,无能为力,但同样被失睡与噩梦困扰的医生也疲惫不堪,周围那么多病患催促着,很快就将他们打发了。 正当父母无奈地抱起又在昏睡的孩子准备回去,挤在旁边一位白发老妇人轻声对他们说孩子只是睡了吧?这对父母惊讶地不知所措,这样的判断让父亲直摇头。他们不信,这怎么可能呢,这个快把睡眠两字从词典清除的社会。 “但你们不妨试试看,我以前的那个孩子就是这样睡的,他只是睡得很香。那时候,夜晚很安静,没什么能打扰到他呢!”老妇人依然坚持,声音不觉大了一些。这位父亲开始不耐烦,有些粗鲁地把老妇人抚摸孩子小脸的手挡开,“我孩子没病,不可能有什么睡得很香的!”他大声说,开始有些激动。 快十年了,谁能睡着不被噩梦惊醒,要么就处于半昏沉的抗拒中,除了昏厥或者死亡能给人带来安静,超过半小时的安静沉睡只意味着,病! 异类会被众人唾弃,哪怕是真的,也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致自己和孩子这种不可测的危险境地,说说也不行。 他们的对话被邻座听到了,第一个开口的是拿着酒瓶的中年汉子,他猛扬起一直低沉的头颅,一股烟酒的酸臭从嘴里喷出,“他可,可,不可能睡得着的!没人睡,干嘛要睡,活着不好吗?”长期失睡让他脸色透着古怪的潮红,“谁在说什么睡着了?是谁?看老子不抽他!” 母亲抱着孩子让父亲快走,想从看病人群里挤出去,他们可不想惹事。但有人指着老妇人的背说,“就是她,说这个孩子睡得好香,她居然说他是睡得香甜!太可笑了!”女人声音尖利刺耳,似一柄冰冷匕首,引领众人仇视的目光掷向老妇人。 老妇人身躯猛的僵直,她退后一步,想重新坐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却已被人抢占。这时候的罗斯社会人人都变得敏感易怒,街头随处可见半癫狂的人在斗殴或自虐。人们几乎都只敢独自行走,人群只意味着那里正发生可供大家宣泄的事情,谩骂、嘲弄、侮辱甚至群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每个人都不会放过的,他们如同一群群嗜血苍蝇。 至于拥挤的医院更是随时发生着围观跳楼的人潮,他们来医院通常是完成两件事,看病,欣赏跳楼。为不阻挡看病医院保安部还特意辟出一片空置大楼用于自杀,规定凡是从这栋自省楼跳下的人都只能被火化不能土葬。然而,跳楼继续。 “你为什么要说他已经睡着?”有人直接质问老妇人,手指几乎戳在对方鼻梁,“他,他明明就是睡得很酣甜的样子,就像我的那个孩子……”老妇人退后一步低声辩解,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忙乱地打着手势。 周围因倾听他们对话而迅速安静下来的房间,突然被爆发出的嘲笑声淹没。 “酣甜?”人们被深深刺痛了。 很多人笑骂起来,还有人开始恼怒,他们诅咒有人居然拥有这种不可企及的事物。 《睡得香甜》这种反常态反社会的事情,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地方,各种神经躯体心灵统统被挤压在这闭塞一隅,失睡与噩梦像酵母,迅速朽坏腐烂着它们,淤积成地沟里黑淤的愤怒。 老妇人用温言软语刺破了他们努力编制的脆弱屏障《没人睡得好,失眠和噩梦才是正常的》,终于,他们爆发了。 有人大声说,“不,我们不需要睡!” “对啊,他不哭就是有病!”更多人附和。 “怎么可能啊!疯子!你有病啊!老不死的!!”有些人开始诅咒,恶语相向。 “疯子!” “疯婆子!!去死吧!!!”更多人准备用生命捍卫自己的信念,‘噩梦和失眠才是正常的’。 “去死!!死!!!” 老妇人在众人迅速扑来的疯狂喊叫中颤栗着,如狂风中的一柄落叶,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说了句在十年前常说的话。怎么就成了罪人?她带着痛苦和疑虑,又一次拄起拐杖,想离开这里,这是个疯魔之地。 “滚吧!快滚!!” 在一片嘲骂声中,她颤巍巍地往门口走,人们像避瘟疫一般迅速让出一条路。当她走过那对怀抱哭泣着孩子的父母身边时,她却犹豫了一秒,终于昂起头,正安抚孩子的母亲抬头,她看见老妇人埋在满脸褶皱中的双眼竟闪耀着光,母亲内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突然搅动了下,是母爱?这位母亲不知道,她更紧地抱住孩子。 老妇人用异常坚定的口吻在对她说,周围的喧嚣像被打断脊梁骨的鬣狗跌落尘埃。 “今晚一定要让他睡!” 母亲终于听清了她重复的第二句,众人的喧嚣在空中停顿了半秒,很快一只手推在老妇人的背上,“老巫婆!老疯子!”老妇人踉跄倒地,这对父母惊慌跑到了一边,“打死这个疯子!!” “对,打死她!” “往死里打!!”更多人应和着。 有些拳脚不客气地踩踏着妇人佝偻的背和蜷曲的身体,老妇人承受着,只有闷哼声,却没有发出任何呼救。这群人肆虐的拳脚抨击声和宣泄的嘶叫淹没了整个问诊大厅。周围人群不断地爆发出阵阵节日般的快乐呼喊,他们能从暴虐中得到宣泄的快感,十年来的痛苦都被倾注到对老妇人的肆虐上。 那个坐着的醉汉撑起自己,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他推开一个人,捡起地上老妇人掉下的那根拐杖,向着那十几个人身上猛力挥去,“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全疯了吗?跟老子一样疯了吗?” 他嘴里骂着,一边更用力地胡乱敲击,很快他就被更多人围住,夺下了拐杖。 “别打了,她被你们打死了!”是那个抱孩子的母亲在尖声惊叫,一切都安静下来,那个老妇人在冰冷地上静静地趴着。 苍白散乱头发的着地处,一条蜿蜒的细流在地上游淌,婉如她最后一息流逝的生命,白色地砖上是那么刺眼,它正缓缓游向一个地方,终于它停下了,停在那对抱着孩子的父母脚下。 唯一流下的那滴泪,是这个母亲的,泪掉落,与足下之血相融。 第035章 甲鲲(生魂出窍) 此刻,书房里很安静,连紫龙都缩成了半米长在沙发靠背上安静趴着。方茜红了眼眶,甲鲲怅然的说,“那位老婆婆死了吗?” “不知道啊,那只能是一个故事,永远不会成为历史,我得抽根烟,”唐老师在口袋摸出一根香烟,“紫龙,”方茜轻唤一声,翼龙迅速从靠背越到地板,再跳到唐老师边上。 当唐老师第一口烟雾往紫龙那边喷出,紫龙一个深吸,居然所有烟雾都被吸干净,然后它一个鹞子翻身,往最近墙角的垃圾回收口喷去,空气残留的一些烟味也迅速被墙顶过滤掉了。 康老师满意地舒展一下身体,仿佛已把刚才不良情绪中和了。 他继续说,“所以尽管有那么多人参与和看到,老妇人也不会得到任何公允的评判和追悼,她只能是那个大混乱时期的牺牲者,也是最后一次混乱的开始。”唐老师慨叹着。 “那孩子是睡眠吗?”方茜着急的问,虽然她并不清楚失眠的滋味,“当然,那个孩子是真的睡着了!连着很多天都是那么香甜,每天都有很多人为此跑上门去看他睡觉。” 唐老师抽了口烟,紫龙又屁颠颠地传递掉烟雾,唐老师掐灭了烟,让它扔到了垃圾口回收。 他接着叙述起来。 很快,罗斯人的新生儿多数已正常入睡了,而其他人只要是新生儿成长起来的,也都开始没有噩梦缠身。 有了希望的人们又苦苦支撑了几年,但第一代罗斯人依然被噩梦缠身,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永远不会解脱的,这是一个伴随自己终生的报应。 为了摆脱无尽折磨,很多人选择了生育后自杀。 十几年后,那些参与和见证过屠杀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有了新的子嗣,而他们的父母多数以自杀了断一生,放弃了万年寿缘。 正如那个老巫师所说,因为他们跌入了无间地狱。 新生代成长起来后,很多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梦了,只有睡眠,越来越多的新生代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他们不知道这应该开心还是失落。 但可怕的是罗斯社会从此缺乏创造力,他们只能从现有的历史和教科书以及学术资料上获得知识和运用,专利开发成果越来越少,划时代科技则根本没有。四维社会原本企图递进到五维空域的努力,尽管投入巨大但收效甚微。 几十年过去,只有几万个见证历史的人还坚持着,他们一大半是悔悟派成员,他们依靠着信仰坚持着。 几十万年过去,见证历史也仅剩几百个,但悔悟派的成员已遍布罗斯世界以及巴伐文明,多数是在亚特兰蒂斯神族,少数分布在昆仑龙族和其他几个国域。他们活着就是为了阻止今后人为灾难的重演。 唐老师说完这段历史,前后几个小时,三个小伙伴都听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方茜,她捂着嘴,两眼滚圆,“唐师,梦竟然这么可怕吗?幸好,幸好我不做梦!” “我也是啊,上天仁慈!”大牛拍着自己脑门,啪啪响。接着后脑被啪的又是一下,他猛回头,原来是甲鲲打的,“你再夸张一点,我帮你一把!”后者怒眼圆睁,一副要吃人嘴脸,甲鲲兜里的那个虎子也探出脑壳,冷冷地看着他。 大牛咕哝一句,“惹不起您俩哥们双煞,我闪。”退后几步就去拿水果吃了。 甲鲲问唐老师,“为什么会有诅咒这种事?是真的吗?”后者想了想,“诅咒对于巫师们来说,它是一种咒语,是人为施加于某人身上的一种巫术。施行这种大规模大范围超国域的诅咒肯定不是某个人或某个团体做得到的。我个人认为,它更像一种天道的复衡。” 他接着说,“因为天道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有一种制衡之道,这种制衡使得我们得到的东西,同时一定会让我们失去什么东西作为代价,如果没有,那也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就如同我们现在,得到了长寿,其实就以失去创造力和更多的神创力作为代价的,简单如梦,更高级的是穿越时空能力,这些我们都失去了。只有少数新生儿拥有一些梦的能力,而我们的科技还停留在几十万年前,所以说失去创造力并不完全在于长寿本身。” “穿越能力真的存在吗?不是小说里的故事情节?”甲鲲很好奇这种新奇特事物,“当然存在,但也许只有地球上的人拥有它了,它是神创力,神创力,懂么,不是谁都能获得的啊!” “我能获得它吗?”方茜很羡慕那些拥有这种能力的小说人物,她老是说要穿越到红楼梦里做贾宝玉,让甲鲲去做林黛玉。 甲鲲嗤笑着说,“你是想做贾宝玉想疯了吧,鱼丸,”方茜没好气的说,“是啊,到时候我三妻四妾,至于你,打入冷宫。” “我肯定穿越去做贾宝玉他爸贾政,打你一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甲鲲说完就往外跑,不幸,被紫龙挡住了去路。 “好了,今天不早,我该走啦!”是唐老师洪亮的声音,三个同学停止了打闹,方茜和翼龙以及管家和欢欢全体送客出门。 路上,大牛遇到朋友就跑去其他地方了。 唐老师对甲鲲没来由的说,“其实我们的意识可以脱离肉身在天地巡游的。” 甲鲲虽然也知道长生术是把意识转移到新的大脑组织,但对于意识分离倒是没有接触过,新鲜事物他当然很好奇,“是吗?这只有修者才能做到吧?” 甲鲲知道修者是这个四维世界的特殊存在,他们是专门给长生术培养的一群特殊人才,识别和转移灵魂。 “对,这种能力有些人是天生具备的,更多人需要培养,但其实,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要有做梦的能力。”唐老师有些期盼的看着甲鲲,后者似乎有些领悟,他踌躇的说,“我?” “嗯,对,你。”唐老师肯定的说。 “唐师,我,我真不想做什么修者,黑灯瞎火的坐上几天,那我真得寂寞死。”甲鲲赶紧求饶。“没想让你做修者哇,作为一个好的科学家,你想不想获得方茜父亲那样的成就?”唐老师眼珠转了转。 “那当然,方仙鸣,那可是国域科学研究部首席科学官,”甲鲲想想都觉得荣光,羡慕,这真是布满金光的一个职位,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也是我培养的啊,”唐老师笑了。 “喔,还真的是啊!”甲鲲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眼前不就是现成的教师爷嘛,“那唐师,您能不能教我怎么做?” “嗯,先成为一名修者。”唐老师有些狡黠的一笑。 望着唐老师的眼睛,甲鲲觉得自己是不是快入套了,“唐师,您就这么希望我做道士和尚吗?”甲鲲有些哀怨。 “哈哈,开个玩笑,修不修者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和能不能把自己的大脑能力用到极致。”唐老师认真的说。 “我当然愿意,一万个理由愿意!”甲鲲忙赌咒发誓般的回答,生怕错过机会。 “嗯,好,开启你的智力最好办法就是做灵修术!你可愿意学它?” “好哇,我愿意学!”甲鲲觉得首席科学家指日可待,那条金光灿灿的大道正向前开启,他兴奋起来。 “嗯,很好,那我就先教你最最基本的,生魂出体。” 第036章 甲鲲(站桩) “是让我的生魂离开肉体吗?”甲鲲从自己了解到修者的一些信息来判断。 “嗯,对,” 甲鲲笑了,“这个需要练习几天呢?” “几天?”唐老师略错愕,“其实,这说难也并不难,”他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甲鲲父母知道自己常去方茜和唐老师家玩,这是学习的好机会,所以他们并不干预,只要不超过晚上九点到家就可以。所以甲鲲想乘着自己开心,立刻马上开始也没问题。 “这样吧,我们随便吃点,然后到,喏,就是那个寒山公园里吧,那里人少些,我教你最基本的练习方法。”说完,唐老师带甲鲲去了他常去的馄饨面店,简单吃了些,还好虎子啥都吃,现在甲鲲母亲给虎子做了一个口袋形状的防潮衬垫,干净多了。 休息了会,两人来到了这个公园,在广场和花坛树丛中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僻静处,这里是寒山脚下,有许多高耸的杉树和银杏树,有意思的是有些一块块约三米直径的圆形石板,它们错落有致的嵌在林木之间。 “这是打太极拳地方吧?”甲鲲见到有些人在上面打拳。 “对,也可以站桩。” 听唐老师说起这个,甲鲲能想象到人半蹲着双手半抱着的姿势,“是这样吗?”他一本正经站在石板上依葫芦画瓢起来。 “唐师,我们?” “对,站桩是最好的入门。”唐老师微笑着说,“我们世界的事物互相之间即是一个整体又是可分的个体,而每个个体也都有整体的要素,整体也涵盖着个体的要素和特征。” 看甲鲲有些一头雾水,唐老师说,“没事,以后你就会慢慢懂,现在我跟你说我们人。其实,人体是一个小宇宙和世界这个超大的宇宙连接成一个整体。所以,我们站桩是为了再次打通和这个世界的链接。 “再次打通?” 唐老师用赞许眼光看一下他,点点头,“你用心了,是的,再次,是因为我们自从诞生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和宇宙自然相连不分的。” “他的身体和意识灵魂都与世界一体,但人类社会需要将他人为割裂,让他成为独立存在的人,于是就有了生和死,这两个最基本的意识。生死是开始,接着我们就有了恐惧和快乐。其实婴儿是没有这样情绪的,多数动物也没有这样的情绪,它们的行为只是本能。如果一个人类婴儿被猪或者狼抚养成长,他肯定不会有类似人的那些完整的快乐和痛苦。只有本能的饿了就找吃,困了就找地方睡,见到威胁就躲避。” “当然了,人类社会割裂我们成为单独的人,是为了形成世界的神经系统,这是更重要的。但可惜,凡事都是有得有失,我们也失去了大智慧,而这种大智慧是需要直接与天地沟通的,所以我们要重回婴儿那些的状态,重新把失去的链接找回来。” 见甲鲲似懂不懂的样子,“好了,关于人与宇宙就说到这里,现在我帮你调整一下姿势。”唐老师让甲鲲站好,自己在旁边做了一个双手抱球状,双膝微弯的架子,“自然桩,就是这样的,简单吧?” “就这样?”甲鲲觉得这真是太简单了,这也能提升智慧?他有些好笑,当然没敢表现出来。 唐老师大概能读懂他的表情,“大道至简,很多时候越简单的事物越复杂,”甲鲲没多说,赶紧照做。 唐老师让他记住桩架的几个要点,1头顶的百会穴要往上提,好象有绳子把自己从天空吊着,然后这股力量一直拉到脊椎中间部位,然后尾闾往下垂,有两股力量在把脊椎拉伸。2沉肩坠肘,双肘撑开胸廓。3顺臀溜胯,等等。 教导完甲鲲桩架的要领,接着让他在此基础上做到三字诀,“松、静、空” 唐老师继续解释,“架子做好后,接下去我们还需要让自己更简单,现在开始连你的思想都需要停下来。摆正姿势后,人体就可以自己调节。而意识不要去参与,随他自己调节就能强身健体,就像把锅架在炉子上,慢慢让它自己炖。” “基础打好后,到时你会发现自己是空的,那时候就能开始感受一种与天地的相合相通,肉身和意识都会逐渐消融。” “你还能感受到夏日竹林传来的夜的暖风,它们在穿梭于自己身体。如果到最后,看到有个人面对你站着,那么恭喜你,生魂出窍了。” “好几个阶段呢?”甲鲲听得欣喜,但似乎有些难度,“呵呵,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你是天才也需要一段开悟时间哦,”唐老师显然不知道我是天才吧,甲鲲自忖,当然他知道自己似乎不是天才的料。 对于唐老师静心这个要求,甲鲲还是觉得架子好搭,让思绪停下很难,“停不下啊,唐师。”过了两分钟,甲鲲急忙求助,纷乱思绪总是停不下,心里越急越乱。 唐老师说,“慢慢来,不要急,你先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水塘,被扔下一块石子后,水面就会溅起一个浪花,你的思绪就是这朵浪花,” “它会迅速下降,抚平,同时形成的水波和能量迅速在向周围扩散开,” “周围的波动会越来越大,” “涉及到的范围越来越远,” “而水面也会越来越平,” “最后,你还是那个平静的水面,扰动的石子,那个杂乱意识已被沉淀到最深处。” 唐老师语气平和,仿佛在把甲鲲杂乱无章的头脑扔进水塘,沉下,各种思维和想法从自己鼻子耳朵嘴巴里一件件浮出,迅速在水面上散开,如那一泓水波。 “松,放松,自己的身体和意识。” “静,安静下来,让思想随波逐流,不要去强化。不要去添加情绪。” “空,万籁此俱寂。” “你,就是空,空即是你,你是世界,世界是你。” 随着唐老师坚定,转而随意,慢慢又平缓柔和的语气,甲鲲松弛下来。 他觉得有点意思了,但腿开始酸痛,尤其是双臂,越来越沉,“不行了,唐师,我的手吃不消了。” “才8分钟,不过还可以,第一次。一个良好的开始比什么都好!把这次记下来,每天做日记吗?”唐老师问,“做的!”甲鲲小小得意一下。 “很好,坚持下去,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好!” 有吃有玩还有学,傻子才不来呢,甲鲲偷笑了。 第037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潜伏) 28岁的吴子倩,身材高挑匀称,从各个角度来看都称得上是一位佳人。虽然相貌并不很出众,但她那一双柔美眼睛,会有十分春意,如果她需要。 今天的她一袭职业装,脸上也只淡妆,只略一点红色的唇,让一排细齿如玉般白皙。 这是一位如水般温柔的丽人。 但她所经历的远比外表坚强得多,作为澜庭社派出的一级特工,吴子倩知道一旦意识被潜伏进修者会有什么后果,虽然澜庭社一再确定不可能在紫衣东卫遇到具有读心术的顶级修者。虽然她本人却不十分惧怕,自己早已具备隐藏和掩饰内心真实思想的能力。 然而,太京郊区那座黑沉大院的紫衣东卫,仅仅四个字就会让澜庭社多数特工精英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东西,那里已埋葬了太多的英魂。 来紫衣卫开设的这个新公司应聘之前,澜庭西社社长关雨就确定紫衣卫肯定要甄别自己,首先是彻查背景资料,其次背景资料是否匹配,包括血型样貌特性。录取后还会面临最难过的一关,附体测探,这是很多澜庭社的特工为此丧命的鬼门关。 吴子倩当然有备而来,这具普通白领服饰下的曼妙身躯其实并不属她所有,澜庭社所在巴伐的特工都是真正的巴伐人,只是这个吴子倩已不是原来的灵魂,而是女战灵卫溪。她的前主人还在远处某个未知的地方被禁锢着,因为他们是来自罗斯星球的罗斯人,肯定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在这里展开工作,主要是他们的罗斯身份绝对不能暴露给巴伐人。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紫衣卫来说同样重要。 澜庭社通常会预先根据在巴伐世界最近几年的任务,匹配和选择合适的被附身人选。接着他们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夺舍,就是派高级修者将这个身体的生魂驱离,让战灵士占据灵台。而身体主人的所有证件都被继续使用,这是万无一失的策略,这些被夺舍的特工和工作人员,巴伐人是识破不了他们的,当然除了紫衣卫以外。 所有在巴伐地球工作的人员也都经过了这样的伪装程序。当然通常他们会在任务结束后,再将原生魂召回到灵台,但如果不幸肉身被损毁那么生魂也会死亡。 这是她被录用后的第一天入职上班,怀着忐忑心情,带着羊入虎口感觉,万一被发现就是十死无生香消玉殒的结局。 吴子倩知道对方极难发现自己破绽,但那是紫衣东卫,整个龙国最残忍的情报站。她很想在牙齿里藏一粒致命药丸,有了它会让她心绪稍安,因为肉身上的折磨和羞辱肯定异常痛苦的,还不如一了百了。但最后被自己先否决了,因为这太傻了,很容易被麻醉后检查出来,反而暴露了自己。 当然,她有很多种让自己死亡的方法,不用任何器具都能徒手完成,只要自己清醒着用一只手或者牙齿就能办到,只是很痛非常痛。 前段时期,自从紫衣卫刺杀计划被他们组织挫败。澜庭社再次得到情报,说可能近期紫衣卫会作出重大行动,目标尚未获知。据各个观察站密切侦查得知,最近紫衣东卫总部林家大院确实出现了3个新面孔,而且人员进出更加频繁,拜访人数同比上个月上升30%,环比去年同一个月上升40%,这些数据显示出他们正在策划重大行动。 更吊诡的是,前些天紫衣卫的独资公司之一的肇兴娱乐总公司,它下设有几百家夜总会,二十几家赌场,还有几乎涵盖着龙国大城市的各大娱乐会所,居然开设了一家软件公司。 澜庭社社长关雨判断这里肯定有问题,而且跟重大行动密切关联,但几乎所有内线近期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对方新特派长陈士昆实在非同一般,据说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龙魂特战分队队长。那几条内线是澜庭社的王牌,是不可能轻易出手的,尤其是面临紫衣卫在内部大清洗的时刻。 因此不得不派出早已潜伏在其他大公司做职员,化名为吴子倩的卫溪,让其冒险前去刺探情报。再三确认背景资料的真实有效,并确保紫衣卫不可能查出任何有瑕疵的地方后,28岁的吴子倩顺利被应聘到了那家鲲鹏软件公司。 这是一个商住楼,50层高,在电梯内有好几个同行者,都在默默地看手机。随着叮咚声响起,脚底传来电梯停止的轻微颤动,吴子倩的心也微微颤抖了下,49层到了! 身边只有两个人了,估计都是去鲲鹏公司的同事,她知道这个公司已把整个楼面都租赁下来,虽然不是市中心,也租金不菲。 吴子倩注意到有位颇为俊朗的中年男子正为自己挡住电梯门,他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先行一步,吴子倩忙施以微笑,并用轻柔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在去大门前一段路,对方在快走两步与之并肩后,听他笑着问自己,“那么,请问是来鲲鹏公司上班的吗?” 吴子倩用自己这双柔美眼神转向对方,里面流露些许春日的暖意,因为她已判断出对方很可能是公司所有者或者是成员,当然也就是紫衣卫!否则怎么会说来而不是去?这是以公司自居的口吻。她需要利用每一个机会,使这里每个人对自己产生好感,这是让对方放松敌意的第一步,甚至能救自己一命也未尝可知。 半秒后,她微启芳唇,“是的啊,我叫吴子倩,还未请教先生您的贵姓呢?”她刻意让声音配合着眼神在表演,或者,钓鱼。当然她不会暴露丝毫痕迹,作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她自认做的很好,或者说刚刚好。 这是一位中年男人特有的磁性声音,“免贵姓陈,单名一个骏,骏马的骏,”男子跨前一步,再次为她拉开一扇沉重的大门。不错,一位温柔男人,虽是敌人但不妨可以做一位情人,当然,如果他有用的话,“谢谢您了!骏哥。”吴子倩在对方转头过来时,恰当好处地微微点头致谢,前身转过迈着曼妙的步子走向会议室报到,让自己略显出些曲线美的职业服背影留给对方一点遐想余地。 2分钟内,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盐加多了会咸,戏码加多她就会死。 第038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潜伏2) 还有5分钟才到点,这不晚,她刻意安排自己在不早不晚的时间来,第一印象很重要,首先须要融入这个氛围和人堆里,不能出挑,第一个被重点排查的一定不能是自己。澜庭社也是特意为自己选择了这位女子匹配上自己,她独立在外地,尚未成家,没有牵挂,性情温柔可人,她用略宽松的职业装以掩饰自己摄人魂魄的身体曲线。 大会议室里讲台上自称公司总经理的褚伟正在讲话,中年男子果然在旁边站着,她为自己的准确判断感到小小的喜悦。 总经理说了一些公司所要注意的事项,必须吃住在公司的理由,并再三强调了颇为优厚的待遇。他们想干什么?肯定不是做软件,自己要探查这口井很深。 吴子倩应聘的岗位是前台接待和行政,她知道这个职位做的虽然是些琐事,但能接触到公司的任何岗位。她本来想做出纳的,但这个岗位显然已被内定了。出纳不给外人,其中肯定有猫腻。 她的白天是在公司宽松的氛围中结束的,虽然那个陈骏好像有几次特意在跟自己交谈。难道仅仅是因为公司只有为数不多的3名女性的缘故么?除了在电梯,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开始莫名或者是本能的紧张,他的眼瞳最深处似乎隐藏着更多东西,远不止水下所见那些,也许那些也只是他愿意展示的。她当然会做出匹配自己职位而礼貌的微笑应对,且很自如。 每个员工下班后按规定不被允许离开公司,不过他们都被分配到了各自的单人宿舍。 宿舍是在公司的上层也就是第50层,这里有几十间套房,看得出原本就是宾馆的格局。 每间套房可以说是安逸到舒适的程度,除了看电视和上网,这间宿舍陈设已经不足以用整洁形容,新装修之雅致,远超任何员工的期望。 除了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在这个近20平方的卧室里,靠墙还有宽大柔软双人床铺,特意用女性化的碎花床单和床套搭配,衣柜和梳妆台,以及书桌之类绝对称得上精美的家具。 书桌上的玻璃花瓶里是一束刚采摘的鲜花,墙角的花盆里栽着一株发财树,青绿可人的叶片布满半米的空间,甚至旁边还有一个果盘,里面有苹果和梨一些紫葡萄。 这是公司?还是宾馆,这个公司显然并不以赚钱为目的,哪家公司会把宿舍按星级标准重新装潢?另外从得到的情报判断,龙国紫衣卫的经营流水一向很好,利润异常可观,要赚钱还不如再开几家娱乐会所。 在公司食堂用过晚餐后,一天的结束意味着自己可以好好休憩几个小时,因为晚上她不会睡觉,真正的考验通常会在凌晨开始。 回到宿舍,借着洗浴不经意地观察隐藏着的微型监视器,有一个就藏身于头顶处的瓷砖缝隙里,因为那里有个微孔。她知道这个镜面里就会有几个不同角度的监视器,卧室那个梳妆镜里也少不了,一定还有更多,它们通常被伪装成各种器具或镶嵌在家具里面。 但她并不在意甚至在内心也不能抗拒。 梳洗完毕后,尽管三月天气仍有寒意,但房间的暖气还开着,温度十分适宜。她没有犹豫,不穿睡衣直接扑上床,让自己的疲乏淹没在柔软被褥里,哪怕几分钟也好,当然这也是她身体主人的一贯习惯。 尔后,她歪躺在床靠背上,腰部垫了2个枕头。 唉,哪里都是舞台,要看就看吧,这具芳躯应该足够打动你们的心,接下去,我会用更专业的表演来换取那个秘密。 她一边啃着苹果边在想,那个透过监控器看着自己的人,会是哪一个,有没有机会钓出这个人,如果可以,他对于自己取得情报起多大的作用。 苹果吃完了,有点饱,她干脆坐到梳妆镜前。她看着自己,这是她第8次行动,但也是第一次孤军深入,必须再次调整一下自己。 床边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铃声抓扯住她的心。是一个通知,他们几十个人要集中到会议室,说是公司副总陈骏要跟他们谈话。 “只是跟你们聊聊家常,我们公司的业务在其他城市开展的很好,所以我们有资本让大家的公司生活更舒适。这也是为了长期做打算,谁愿意住在一个冷冰冰没情调的地方宅上几十天呢甚至更久?”陈骏已等在那里,待众人落座后开始讲话。他的话很恳切,如果不知底细,作为员工,吴子倩肯定会被感动的。 大家纷纷附和,很多人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为这家能把员工吃住考虑得如此周到的公司。陈骏脸上带着笑意环视过来,吴子倩正点着头,她很自然地展开一个略带甜意的笑颜。 “吴子倩,您可以等会再走么?我有些事情需要关照您一下。”在和大家聊天快结束时,陈骏这么对她说,几十双眼睛望过来的一瞬间,心里的咯噔并不妨碍自己迅速做出一个可以的表示。 于是,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那位中年男子。 但她的脑子已经在疯狂运转,今天我做过什么?哪里有问题?中午吃饭时候除了陈骏还遇到过谁,说了什么话?他留下我做什么?难道紫衣卫的这个公司真有什么业务开展?什么业务?和我有什么关联?我的背景资料绝对没有问题,那么他想做什么?为什么总对着我,是因为我是三个女人中最符合他审美的女人? 在迅速判断自己并无破绽后,她略僵硬的心又柔软起来,当以不变应万变,她让自己沉静下来。 “你必须努力减少思维给自己带来的情绪上的内在表现,因为任何内在情绪很快也很容易就会被传递到你的表情和肢体上面,如果遇到高手,你就死定了!”心理学教官曾说过。 “你的每个行为都需要匹配上你的目的,目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东西!哪怕你去上洗手间,什么时候去,怎么去,去多少时间,都要匹配你的目的,如果你做不到,你也死了。”教官冷冷地盯着她,好像看着一具尸体。 “回答我,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目的?”教官向她吼。 “我的目的,是要得到我们的至高荣誉!”卫溪向着天空吼过去。 目的,这次私下谈话确实让她可以实现两个目的,1探他们的底细;2建立起这个陈骏的私人感情。 陈骏还在门口送着其他员工,简短和对方说着话。 这里,吴子倩试图再加固一下自己的坚韧堡垒,“作为防守方,一定要从情感,思想,身体,言论上巩固自己,杜绝自己语言和肢体所表现出的一切漏洞。但,更重要的是能根据对方和环境的变化及时做出各种调整,记住目的,为了它,甚至需要毁灭你自己!” 那个教官在床上瞪着自己狞笑着的样子,卫溪觉得自己已经经受住了毕生所能承受的最大痛苦极限。 陈骏还在门口和其他人谈。 她又一次想到死亡,这具身体虽然不是自己的,但自己魂魄已完全附着于这个灵台,如果身体被杀自己同样也会死亡。只是对不起那个主人吴子倩了,到时候她被禁锢的那个生魂也会死。而卫溪她自己的阴魂还将遭到天道的反噬,天道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又是一阵寒颤,陈骏已回身走来,一边向她表示着歉意。 吴子倩迅速把胆寒掐死在心底,脸上露出春风拂面般的笑颜,过了,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喊,那是该死的教官吧! 吴子倩略收敛并调整了一下笑脸,让自己坐端正,手在会议桌上叠放着,使那芊芊十指在棕红色桌面被衬托出白玉润色,同时指甲们被迅速调转了角度,以便让灯光正好打在上面,陈骏会看到指甲上最精致部分的,她相信。 我是一个演员,刚跨出第二步,脚下的钢丝就开始晃动。 下面是万丈悬崖。 既吻死亡,何惧风雨? 来吧! 第039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狼穴杀机) “小吴,您离开家如果久了,家里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陈骏坐下第一句话是个提问,“嗯,没事的,陈总,来公司应聘时我就知道有这样的特殊规定。就实话说吧,就冲着这份待遇和您对我们生活的精心安排,我已经安排妥当了,另外,嗯,也没男友所以不存在其他羁绊的。”吴子倩略带羞涩的拖了一句。 按华夏龙国的招聘规则,要让应聘者提供的资料一般都不能涉及到年龄、婚姻、疾病等个人隐私。她已把自己在陈骏面前设定为一位懂风情的职场白领,虽然吴子倩知道自己的资料一定会被紫衣卫匹配过,所以她还想在陈骏这里确认一下,如果那双眼眸里有一点点喜悦之色自会被捕捉到。 “好的,多谢理解和支持。”陈骏回答,吴子倩只看到了对方泛泛的职业笑容。 “不客气,陈总,另外我们公司也不会几个月不放我们回去,是吧?”吴子倩白皙右手的三根葱白柔指,在慢慢抚摸着左手小拇指,情人般的触摸。温情而不失礼貌,风情又维持着矜持。 她第一个问题需要这样的情境辅攻,才可能在对方思维中冲淡掉突兀。她知道自己首要任务是摸清对方单独留下自己的目的,哪个特工会在对方怀疑自己的时候首先抛出问题呢?我唯一的优势在于,你明我暗,主动才有生机。 陈骏很快就回答自己,“哦,这可能也难说,因为要看公司软件开发的情况了,客户要单很急,所以开发任务相对来说很重。您可能不清楚,软件开发周期是很难确定的,万一遇到瓶颈,我们大家不免都得受点苦了。”他的口吻不咸不淡,语气缓如海边沙滩。 吴子倩用点头,表示能理解,并允许自己露出一些遗憾之色。接着,她双手收拢放下,借以中和下身体的略略前倾,“陈总,我既没有成家更没有孩子,父母肯定也能理解的,我们也能时常通过视频来沟通,只要每月有工资拿回去就可以了。” 这是她抛出的第二个问题,职场风情丽人总是依仗着自己优势去麻烦男人的,何况对方是一个颇为俊朗的副总。 这个问题也许可以探探不让员工回家的潜藏原因,当然更主要的是试图打消对自己的怀疑,必须把怀疑扼杀在苗头。她来之前,澜庭社高层对于紫衣卫为何开软件公司,这个问题的结论之一是很惊悚的,那就是并不排除诱使我们的人自投罗网,但不入虎穴哪得虎子? “工资不会少,只会多,如果您没忘记我们软件公司的母公司是肇兴娱乐,如果您还清楚它的实力,那必然会更放心。”陈骏依然微笑着。 “肇兴娱乐总公司,软件公司招聘简介上好像有的,听说过的,我还去过它在怡乐街的万世喜乐歌厅呢。”吴子倩确实去过,前段时间接到任务应聘后。 “我们的工资是每月发到你们手里的,都是打卡形式,你们也不用再去存银行或拿回家那样麻烦了。”陈骏没有被她打乱语序,依然接着上一句吴子倩的问话回答。 “好的,谢谢陈总。”吴子倩报以同样的微笑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不能出去,不能回家,不能离开这个公司范围,这点很清楚了。 她不想再说什么,肯定不能急,消融怀疑的两颗子弹已经射出,接下来是等待。 奇怪的是,陈骏也没说什么其他新的内容,就只是聊聊家常后,让她回去休息了,“温榻虽软,可不要贪睡哦,”这是陈骏的最后一句,吴子倩用4.5分柔情从眼眸传递过去,“不会的,陈总,愿你有个好梦!” 回到单人房,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细汗,她忙用手试试额头,还好这里没有。刚想松口气,但全方位监控器的那个人或一些人都紧盯着自己的每一个举动。 她悄无声息地把呼气动作掩盖过去,步步险恶,时时小心,心底一个声音再次提醒自己。 喷淋下的自己觉得轻松好多,吴子倩该冲凉睡觉了,松弛后眼神的余光又瞥见头顶那个微孔,她习惯性要捂住重点部位,猛然惊觉,好在手势已改为去搓污垢。该死!该死!!你差点害死自己!那个声音在心底咆哮。 好吧,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她躺倒在床上,不着一缕真让人难受。她终于允许自己盖上了被子,唉,这种全透明暴露在他人视线的生活要持续多久啊!突然想起还未按原主人的习惯抹上润肤霜,只能再次掀开被褥,涂抹起来。心里的一瞬,草地踏过万马。 已是22点多,该是到点睡觉时候了,闭上眼睛,她自己有睡前看书的习惯,而这个身体主人却没有,让她颇有苦恼,在依附上这个身体灵台之前,她已经根据情报资料在改变着自己的各种习惯,好在多数习惯以慢慢适应。 窗外没有夜晚的星光,因为所有人的住处都不靠街,也没有窗,当然空气依然清新,新风系统安静而有效。 宁静暗夜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紫衣卫肯定会对这里的每一个人进行侵入式探查,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他们没有读心术的那种高级修者,但自己不能松懈,也不能真正入睡。 但也不能保持清醒,那样更可能暴露自己,她需要让侵入变得容易,像进入一个普通28岁女子的灵台那样,软弱不堪。无论常人还是修者,睡眠时候是最容易被突破的。 她内心抗拒,却无可奈何的卸下防护盔甲。 依照自己能力,自信可以击溃多数战灵士的进犯,如今只能按捺住不安,静静等待着他们,应该是拟蝇人或者直接是修者释放出生魂。 特意带来的一个闹钟被自己按放在躺着也能看得见的地方,这样她就能知道几点,还要捱多久。作为一名优秀的修者,整夜不睡眠,或者仅维持一种半睡的桩态也是可以的,这是站桩的另一个姿势,躺桩。她不睡眠的最高纪录是连续1个月,躺桩是连续3个多月,超过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关灯。 很快,她就把呼吸调至躺桩态,这是一种半睡态,既能保持一点清明,又能补充些睡眠休息。 从11点到12点,再到凌晨1点,钟摆指针在暗夜里有节奏的咔咔轻响。 正当微阖眼帘里,那根泛着模糊荧光的时针快指向2点,突然耳际边缘一个极微的“悉索”声,闯入静夜,来了,是什么在木地板上行走,由远及近。 这是一种只有修者才能感知到的,甚至它的行动都不会对周围空气有什么扰动,更遑论产生音频,但吴子倩确实能‘听到’ 他来了! 第040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狼穴杀机2) 睡意顿消,心跳加快,脉管血流加速奔涌。 不行! 松。 静。 空。 默念着静心诀,情绪起伏立刻和缓,肾上腺素的分泌也随之降低。5秒内,心跳和血压已经平和下来,这也是战灵士日常训练的一部分,很快就恢复如初,深睡美人。 那边暗夜测探,如魔鬼伸出的每根触须,它会延伸过来,触角慢慢接近你的指尖,贴近。它的温度迅速提升至与你相近,继而这部分仿佛已经与你融合一体,它成为你的指节、然后成为手背、手臂、脖颈、脸、最后是身体、腰、大腿,融合完全部体表后,接着就会滑入你每个开放着的孔洞,耳、鼻、眼...... 它一边释放着诱惑和扰动的粘液,无数感知器同时感觉和感应你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如果有超过正常阙值范围的任何情绪波动,你的身体和灵魂都将成为一顿饕餮大餐。 心突然一阵狂跳,松,静,空的默念后,波澜再次被抑住。 触须停下,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倾听...... 她的呼吸依然轻柔,丝毫不敢让鼻息的气流有额外扰动。 指针过了10分钟。 那个幽灵又开始了,它现在正慢慢爬上床脚,犹豫了几分钟,来到床沿,终于,停留在她伸在被褥外的脚边。 相信此刻它并不是在欣赏自己那只光滑纤巧堪称完美的玉足,它在考虑马上爬过来,还是等待,也许仅仅在观察。 拟蝇人,黑灵或者甚至噬灵死士?肯定不是修者,修者直接释放生魂进入自己。当然拟蝇人也可以在室外释放自己生魂进入。 但它就是在测探,释放出极微声音,如果我是凡人,根本听不到也无从反应。如果是脆弱的修者,那会感知到威压,害怕情绪会让身体释放出各种不安气息。 对不起,我只是吴子倩。 平静似水,磐固如石,此刻自己更安静。 拟蝇人已开始爬,从侧转着的身后。 现在已到她后脑发梢的部位。 时钟是凌晨两点十分。 但它居然退了下去,咦? 退到了床边,攀下床,经过地板,它的气息隐入一个角落里。 它怎么?是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不可能的! 拟蝇人又一次失去动静,它逗留在那里,足足有20分钟之久,它在干什么?是在溢出生魂,准备侵入? 突然,一股陌生人的气息在她身后弥散开,果然。 果然出来了,他的天地生魂从那只小小的拟蝇头部被释放出。唉,刚才我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苍蝇压死,他的生魂也会立刻死掉。而现在,只要我打死那只苍蝇,扑杀了他留在那里的一缕命魂,他被释放的天地魂也将死去。 但,可惜,我绝不能这样做。 只能由着它进入自己。 战灵士和人一样,魂魄都是由天地命三魂构成,而战灵士能将自己天地魂从拟蝇体内释放出,完成各种灵体攻击,独留下命魂守护在拟蝇体内。战灵士的生魂都是从被侵入方的耳鼻嘴这三个孔洞进入,这样能更快侵入头部灵台。 那边,它没再犹豫,盘绕在耳际的灵体迅速滑入耳洞,它的任何动作都触动不到耳内任何一根细小绒毛,因为生魂作用不到现实事物,但现实事物却能作用到生魂,比如入侵灵台也需要有耳鼻口这样的孔洞才能实现。 吴子倩的思感世界已经感测到沉重的威慑力向自己压来,它在尽情释放着这种威压,只有修者才感应到的。 继续吧,小子,你吓不到我的。 但她必须小心,时刻判断它带来的刺激是否达到惊醒普通人的程度和形式,一旦触发,必须醒来,要像一般人被侵扰了睡眠那样做出合适反应,这才是最难的部分。 任何时刻,都是关键,步步惊心。 那条生魂终于爬到灵台边缘,接着静静伏在那里,像草丛中的鬣狗,只有两眼在反射蓝光。灵台里的自己或如睡美人那般芳躯娇柔,全无防备...... 突然,她猛的醒来,转头看钟点已经指向8点,已经是早上,得赶紧起身,要不就迟到!边想边起身穿衣服,准备下床去梳洗。 不,停下。 慢。 不能停! 如果是幻觉更不能停,只能顺着它的意思走,否则就暴露了。 她定定神,开灯,继续着下床动作,去卫生间洗漱,按照既定习惯做着事情。 应该是那个潜伏在灵台附近的紫衣卫做的幻术,因为自己根本没睡着过。现在不能做任何让自己清醒的动作,只需咬一下舌尖就能破解的简单幻术,一做就全暴露了。 吴子倩需要在他营造的幻境中做事,既然现在是到点上班,那就梳洗打扮起来吧! 这算是梦游么?她暗暗自嘲一下。 但意识仍然有些迷糊,动作也不那么流畅,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起身,还是在他的幻境中自己的纯意识在做事,而真正的她还在床上躺着。 有点混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已经梳洗完毕,穿上衣服,系上裙服最后一粒纽扣的手指能触摸到它的细腻纹理,咦? 来不及思考,她习惯性的随手拉开窗帘的内遮光布,因为家里穿好衣服后都是这样的程序,外层窗帘却没透进一丝阳光,再拉开,还是漆黑如夜。哦,对了!窗帘和窗户都只是装饰品,这个房间不在街边,哪来的阳光呢!真傻! 咦? 窗帘在手的触觉那么真实,她捏着这幅窗帘布,它是绸布做的,细腻厚实。现在整个人对外界的感觉比刚起床时候鲜明多了,怎么回事?难道是真的?并非幻境? 但动作并没有显示出她在犹豫,她很清楚自己的思维并不会被任何修者测探到。除非这里有顶级修者,如果真有,那么,他们是在陪她玩么?所以,她大可放心的思考,只要行为不漏破绽。 好吧。 她坐在梳妆镜前为自己画上淡妆,简单收拾一下后,扣上腕表,拿起包,关灯,拉门。 走廊里的步道灯也都关了,阳光在楼道侧边的窗户口打过来,天已亮。然而这上班时间却空无一人,都已经走了吗?有意思。 突然,斜对门有孩子踢打门的叫嚷声,这里怎么? 门猛地被推开,一个5岁左右的男孩从里面冲了出来,把自己的小包撞得直晃,这熊孩儿! 他直往楼梯口跑去。 “哦哟,也没大人拦着?”吴子倩有些急。 她忙跟跑过去,想要拉住他,但小孩跑得太快,“哎哟”一声从楼梯口滚下去,她一惊,发力冲下。当然,自始至终吴子倩都是以常人的反应在做,没什么比自己的目标和性命来得重要! 她只知道自己是吴子倩。 孩子已在楼梯下手脚颤抖一阵,昏了过去。额头撞出了裂口,血在不停冒出。吴子倩惊叫一声,几步跨下楼,从包里掏出纸巾,帮他按住伤口。 “来人啊,有谁的孩子摔倒啦!” “天天!” “天天!!!” 随着几声焦急的呼喊,上面楼梯口拐弯处,出现一对惊慌的父母,母亲再次大叫,“天天你怎么啦!”旋即,他们狂奔下来,父亲已经从吴子倩手里一把夺过孩子,母亲指着她开始大骂。 这个母亲似化身凶煞,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指直接戳上了吴子倩的鼻梁,“你为什么要推倒他!” 吴子倩忙倒退一步,“我为什么要推倒他呀?”她顿觉万般委屈。 男人怀抱里的孩子已悠悠醒转,在长舒了一口气后,楼道里立刻就充斥了哭嚎,“就是她推我的!呜呜哇哇!是她,就是她!!” 吴子倩大吃一惊,一时百口莫辩,“我,哪有!” “啪!” 女人已经挥手过来,很结实的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火辣的掌印,她没躲过,她是吴子倩啊,怎么可能躲得过?左脸迅速肿起来。 “啪!!”右脸的这次更响,吴子倩依然没来得及反应,心中的一万匹马又踏过草原。谁让自己是吴子倩呢!弱女子注定要遭罪? 她好像被打蒙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捂着脸。 “你们一家都是疯子!疯狗!”她对他们喊。 男人上来猛踹她,他很高,所以一脚就踹到了腰,“好痛!”她大叫着跑,但头发被女人死死拽住了。 “放手啊!”吴子倩只能去抓她的脸,女人之间斗殴都是这样的,吴子倩为此训练过。她记得还可以抓头发,踢裆部。除了这三招,其他就没有了。她花了小半天就学会了,想不到今天还能用上。 不过那女人显然也会,她很熟练地躲过这招,一脚蹬向自己腹部,她一个弯腰,没能全部躲过。奇怪不是踢裆吗?哦,错了,那是对付男人的。 “哎呦!”她惨叫一声。 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男女?连孩子都不顾了? 不! 她也索性乱打起来。 在三人纷乱扭打之际,拳结乾坤,她暗暗让拇指指甲对着中指第一个指关节,一个让自己清明的手结,它向女人头上撞去...... 果然,立刻,纷乱退散。 没人看出她掐了自己中指,既然是斗殴,哪里都会撞到的,不是吗?何况我是吴子倩,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握拳,一切都只能是巧合。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真是幻觉,手段确实有点厉害,难怪澜庭社那么多特工死在这一关。 她坐起来,擦擦脸上汗渍,这是做噩梦醒来的正常反应。接下去还上了趟洗手间,嗯,指针已过4点,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这个对手有点棘手,不过自己还扛得住。 上床继续睡,那人应该还在自己灵台边缘潜伏,。 很快她又睡着了,好像很沉,很香,很放松。 慢慢地她真要睡着了。 她觉得哪里不对,是的,钟声是2点敲响的,钟被设定成2个小时响一次。 咦?刚才的4点怎么没有钟声? 第041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逼供) 好厉害,还是那个幻境,或者是在它的边缘? 努力让自己保持半清醒的睡眠姿态,睡桩态。 房间里再次传来“噹”的一声,终于到4点了?微开眼帘,想看看它指向几点,床边竟然有一张侧脸,正转过来看自己! 她强抑制住心脏的狂跳,和差点脱口而出的叫声,优秀的职业素养救了自己。马上闭眼,身体竟也没有一丝抖动,一切依然,静如深睡。 过会,像正常人那样调整了下睡眠姿态,翻身。 那个床边的人怎么会没有任何声息?连拟蝇人都被她觉察得到,他的功力比拟蝇人高得多?或者依然是幻境? ...... 时钟敲响6点,再次翻身,再次把眼帘微启,他人根本察觉不到但刚够看得到外面的程度。床边人早已消失,和他出现的同样悄无声息。 时针指向6点,门缝投进的已变为一线暖光,阳光。 唉,天亮了! 不知何时,灵台潜藏的生魂已悄悄退散。作为一个被恶梦搅扰一夜的人,自然睡意朦胧,懒散倦怠,她打了长长的哈欠,真的是,很困很困。 不省心一夜! 梳洗完毕,早上8点的钟声随之敲响,她拉开门准备跨出,但陈骏正在门口等着。吴子倩一惊,脸色也露出吃惊之色,“陈经理早啊,请问有事吗?” 但陈骏神情似笑非笑,怎么这么诡异? 鼻间突然有一股淡香,旋即陷入毫无知觉的泥沼。 悠悠醒转,不知何处,转头望去,一片黑色中隐隐绰绰有些奇怪形状的更深暗影在叠加其间。 想爬起,惊觉四肢都已被牢牢绑住,惊惧后的身体终于能感觉,那股透过肌肤传来的冰凉寒意,冷,铁床? 还能感觉到有什么未擦净的污垢在皮肤上游离和摩擦的触感,一时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血渍! 尸床! 血的味道?是的,没错,就是血腥味,这里空气混合着尸臭和血腥以及铁锈等古怪的组合。血液在脉管中开始极速奔涌,这是本能的应激反应,肾上腺素在快速释放着。 终于知道在哪里了,这是紫衣卫那个臭名昭著的外讯室!多少同士死在这里! 怎么回事?我暴露了吗?不,不,不会!她想不出哪里有破绽。 这是对我拷问吗?但,为什么?他们只拷问我一个?或者,我已不是第一个? 难道每个人都会被抓到这里拷问?但这样做,他们公司不也暴露了吗? 难道最后都会被灭口? 但,意义何在? 仅仅是为了引鱼上钩,不惜冒着暴露紫衣卫组织的巨大风险?他们疯了吗? 紫衣卫自我暴露于巴伐世界,就不是受到澜庭社打击的事情,而是必然遭到罗斯联合国域监察会和整个罗斯文明的无情打击,罗斯文明存在需要对巴伐文明的保密是国域联合会的第一条铁律!任何人违反都必将处死,组织也必会毁灭。 灯光慢慢亮起,虽然昏黄,但足够耀眼。闭上眼适应一下后,顶上是几排被关闭的照明灯,旁边是一些监控器,喷雾器,还有奇怪的探头。转头望去,自己被绑在冰凉的钢床上,这就是著名的《尸床》吧!周围不远好像还有。 在阴暗处有些闪着金属亮光的奇怪椅子,那应该是《尖叫椅》,据说任何人坐上去,最后下来都已经说不出话。 彻底退隐在远处暗黑中的几排架子上面,似乎有很多器械在折射着微弱的金属蓝光,一千种刑讯设备,保证来到这里的都会躺着出去。 来不及恐惧,怎么没人?她想掐一下自己,但头脑昏沉。手脚已经麻木,动弹不得。 “啊,救命!”似乎是刚从极度惊骇中醒转,她喊救命,开始乱扭,手脚那里被捆扎着的皮带扯的生疼。 “救救我!” 忽然,一张人脸出现在斜下方,并遮住灯光,吴子倩真吓了一跳。 她止住嘶喊,那张脸继续凑近自己,背光下的人,陈骏?不,在昏黄光线下是如此狰狞,他稍往后移动,光线从他头顶泄下,所有脸上轮廓的下部分都沉于黑色,只有眼白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眼瞳如黑暗里的凶灵。 “救救我,救救我!”吴子倩继续着自己的瑟瑟发抖,里面有没有经过伪装的恐惧。鼻腔嗅到了更多血腥,她艰难的发出请求。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这个似从胸腔发出的闷闷声音,像一把锯扯着神经的钝刀,“否则,呵呵!嘿嘿!” 吴子倩浑身更剧烈地颤抖,“大,大,大哥,我,我真的好害怕,放了我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她梦醒一般止住抽噎,赶紧闭眼。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重复一遍,牙关打战。 “你们的人都这么犟么?”话音未落,吴子倩感觉几滴浓稠液体滴在自己脸颊。 “啊啊啊!”她不由得惊叫,拼命摇晃着自己的脸,企图甩开那些恶心的脏东西,声音很快被周围的墙壁反弹得耳朵嗡嗡作响。 这是一个隔音良好的房间,她用不同的惊叫判断着房间大小,根据回音,也许在100平方左右。 她不敢睁眼,泪水阵阵涌出,更浓烈的血腥味,“不睁眼,就把它塞你嘴里。”一个阴冷潮湿的柔软东西在触碰自己,吴子倩不得不微微睁开眼,透过弥漫着眼眶的泪雾,那好像只是一块滴着液体的毛巾。 “说吧,下一次就不是这玩意了。”这张脸又凑近过来,一股腐酸混合着酒液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停顿一会,“说吧,说吧,我的耐心不多了,他们能给你的可根本不够你今晚丢下的呐!”那双眼瞳里是一种被邪恶点燃的烈火,渴欲吞噬。 再次闭眼,胸膛因恐惧而剧烈起伏,突觉一阵剧痛,胸口被一双手狠狠抓住,疼痛让她窒息,心跳几乎停止。屋内回荡着震裂自己耳膜的撕喊…… “快说!说!”男人用更猛烈的抓扯制住了她的叫喊。 “快说!说!说!!!” 疼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心率冲到极致,“啊啊啊,救命啊,饶了我吧,大哥!!不,不!呜呜!啊!” “说!组织派你来做什么?” “我,什么组?什么织啊?天哪!我是吴子倩,住在……”吴子倩语无伦次的诉说着,断续喘息让她能稍微减轻点痛楚,“快放,放放手,大,大哥,求求你了,我,我我,我不行了!呜,呜呜啊啊啊啊!”她嚎啕大哭,总算能释放掉积郁着的压抑,她让泪水满溢过脸颊。 “闭嘴!”一记耳光揍在脸颊,又一下,毫无怜悯。 两颊顿时发麻,这次真会肿起来了,她想。终于用哽咽收住了哭声,“大哥,哥,”声音因叫喊而嘶哑,恐惧让她只敢低语抽噎。 一根凉凉的蛇身划过她的肌肤,蛇?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昏暗灯光下,原来这个凶神拿着粗大的皮鞭,“我倒数10,到时候你的皮肤恐怕就没用了,全身都会有一条条终身疤痕。可惜了,啧啧!” “吱嘎” 是门被撞开声,“你在干什么?”异常冷漠的声音如刀一般割开她的啜泣,也将狞笑打断在半空。 “你?” “我在,在.....”男子忙退下,站直身。 另一条黑影走近。 “啪!” 是一记耳光的清脆声音,“滚!” “啊!我滚,滚!”那个人惊慌转身,带着腐酸酒臭的气息在门的开合声中消失。 这是一出什么戏?哦,英雄救美? 就是要唱文戏了,好,肯定比挨揍好。吴子倩舒口气,那个人上前附身看她,是个很英俊的男子,身着夜行衣却是和那个男子同样的装束。难道是同伙?吴子倩表现出惊讶,但没敢说话。 她咬着唇,闭上眼,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让人很羞惭。 “这是什么脏地方,好臭!姑娘,你没事吧?”那个声音在对着自己说,睁开眼,恰好正对上他那一双因疑惑而张大的清亮眼眸。 “我,呜呜,我,好害怕!”身体又一阵颤抖,不知道前面还有什么正等着自己。 接着有手在摸索自己的脚。 你?但她没敢说出声,任凭那双手在脚上胡乱地摸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心里一阵悲苦。 “咔嗒” 她觉得一只脚竟自由了,接着又是一声,最后是那双早已麻痹的手,吴子倩还有些不相信,犹自没敢乱动。 “姑娘,坏人已被某家驱离,您可以起身了。”依然是和煦春风般的话语,让人温暖。 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用双手遮住自己,侧转并蜷缩起身子。 那人不知在哪找来她的衣物披在自己身上,有些暖流在心头穿过。那双手扶着她慢慢坐起,是很温软的手。最后,他让她站起身,摇摇晃晃,不知所措。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吴子倩突然眼前一黑,身体发软,瘫倒在地。 第042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爱的幻真) 她不知自己怎么晕倒两次。 醒来时候,竟然身处一个颇为高级的居室,处处透着一种优雅高贵,这是一个女子的住所吧?她此刻正躺在这张床上的被窝里,惶然无计。 那位俊公子敲门,再应声而入,他已换了一身休闲服,手里端着脸盆,搭着一块毛巾,“擦擦吧,”吴子倩点头,看着他仔细拧着毛巾,温柔地摊在手心。 他移步前来,坐在床沿,一手扶起她的肩膀,吴子倩不禁一阵鸡皮疙瘩,这是感动,她想,尤其是当温软毛巾擦过自己脸颊,卷去那些泪痕和血渍?的时候。 “这是我妹妹的房间,前几天也像你一样被恶人掳掠,刚刚在那里被救回,刚才那人其实是我的属下,他看到你在里面坐着,以为你也是这里的人,所以想拷问一下。唉!都是我的错!”他重重叹口气,拍了下腿。 我坐着?记不清了,她脑子有些浑浊。“我,其实还好,”吴子倩犹豫着斟酌字句,“你妹妹怎么样了?” “她在医院,情况虽不太好,但还是稳定的,但愿她能很快康复。”他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眼里闪着泪光,他迅速别过头,似在掩饰悲伤。 吴子倩不禁握住他的手,有些凉,“她会好起来的,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还没请教公子您贵姓?”我这是入戏了?她自带嘲讽的想。 他回头,嘴角掠过一丝苦笑,并在吴子倩五指松开时,恰到好处地稍稍握紧一下,以示感激,旋即抽回手,“免贵姓黄,名子涵。” 吴子倩不禁莞尔,“啊,我姓吴,恰好其中也有一个子,吴子倩。”相信对方会因着她甜酥软语,这拌蜜糖的水而心生喜悦。 无非是测探,硬的一关也许过了,现在是软关,没理由过不去。只是我怎么才能要的更多,且不露痕迹。 “好巧,竟像是缘分一般。” 那边开口,循声抬眼,黄子涵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同时别转,真是一位翩翩公子。 “吴姑娘该想家了吧?” 哦?这是要放她走么?“是啊,黄公子,刚才实在是太可怕,我以为自己,唉!真的,还得感谢您的大恩,小女子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黄子涵眼眸中有一丝喜悦,“明天一早,我就派人送你回家,这里有浴池,你可以洗漱一下。再吃些东西,睡个好觉。”言毕他像个大哥那样爱怜地轻拍拍她的头。 吴子倩将俏眼中富含的7分感激与3分柔媚,往对方星眸深处投射过去,那样的一撇后,低头抿嘴笑答,“嗯,好,黄大哥,” 虎穴,我得闯,温柔乡,也得跳。 不过,也确实该到浴池里泡泡,顺便也能松弛一下。 黄子涵说他去准备些点心,并带来了一件女式睡袍,他说是妹妹刚买还没穿的,你可以用一下。 吴子倩下床,步入浴室,这里称得上豪华。 卸下衣裳,把自己浸入一汪碧池,开启冲浪,任由十几片玫瑰花瓣在双臂和胸前随波荡漾开。不一会,淡淡的水雾升腾,舒适地裹挟住自己,疲乏肌肤和僵硬筋骨似在情人的温软拥抱之中,舒展。 唉,一直这样就好了,思绪随着身体在暗涌中来回沉浮。但她知道肩抗着家族的耻辱柱,唯有至高荣誉才可能洗刷。 带着水温的身体已足够柔软,半丝半棉质的睡袍更衬托出芳躯韵致,脸上也在洋溢舒适的红晕。 屋里支起了一张紫黑色木纹圆台,上面有好几蝶精致小菜,三盘热腾腾的菜肴,以及碗碟和酒樽都是一色考究的金边瓷器,一支葡萄美酒年代亦颇为久远,居然还有两株郁金香被插在一侧的花瓶。一切都显示着主人家的富渥和品味。 每一个温柔陷阱都可能会是一把开启秘密的钥匙。 “好了?哦,你真美!”黄子涵敲门而入,望着自己呆滞了半秒,他的夸赞相信来自本心。“是的,黄公子,一起吧,辛苦你了!”她听出黄子涵用了一个你,好像把他们关系一下拉的很近。 一支轻曲自床头两边隐藏的音箱缓缓扬起,低沉而抒情的乐曲在房间里盘旋,撩拨出他们的情丝。两人不时地低语一番,又彼此相视一笑,暖红色光线在他们脸上映衬出最美的一面。 吴子倩不觉就多饮了几杯,她双腮飞升起红霞,头不觉斜依在已紧靠自己的黄子涵身上。 她在黄公子耳垂边低声细语,吐气若兰,“黄,黄,公子,我好像有点,点醉了,想睡,睡觉觉了。”接着她身体就慢慢软下来,黄子涵连忙将她搀扶住,但她似乎已完全不胜酒力,芳躯酥软。 他将她手臂搭向自己脖颈,乘势一把抱起,吴子倩好像很怕摔下去,双手更紧抱着他。黄子涵轻颠一下,以便让这副温香软玉紧靠向自己。 他在变更为小舞曲的乐声中漫舞,卧室并不小,足够他怀抱着美人转上几曲的。 灯光渐渐暗淡而旖旎,是能让人心醉神驰的色彩,在两人的视觉中,传递着情丝牵连的五彩斑斓。男人的特有气息在刺激着吴子倩的心脾,而她从浴室找到的一小瓶释放着清香的名牌香水,自信更能让自我魅力迅速延展至对方嗅觉领域,目前从这个男人举动观察,应该还有个不错的评分。 他正抱着自己,缓步走向那张床榻,那里是粉红缎面床单铺就的,她被一种温暖包裹着,。 一时竟然想由着这股力量,从此把自己带向任何方向。 不!她被内心断然否决声惊了一下。 不? 黄子涵已将她轻轻放下,吴子倩的后脑在靠上枕垫,而黄子涵的身体还在继续往下。 两人的脸凑近,两种甜蜜气息竟融为一体,她微启倩眸,里面闪动着柔软灵动的星光正好接引上另一双灼热的星球,随之是被刻入脑际的更热切的吻…… 柔和的灯光在黄子涵侧脸打下边光,他转头向她,低头用手亲抚她的脸,继而又用小指搭勾住她的下巴,“哪里好啊?”他戏谑的笑意在瞳孔里漫溢。 “你坏,”吴子倩仿佛又要被再次迷醉,“唉,你受伤了,”黄子涵点触她还在疼痛的胸口,那里有醒目的两把淤青,吴子倩拉上被褥。 “是有些疼,”她靠向子涵,“过几天就会好了,附近哪里有花卖的,子涵?”她问,“哦,我想想,要走2公里左右,小美。怎么想起买花?”黄子涵说。 “想插到那个花瓶里,”吴子倩伸出玉臂一指梳妆台上的那束略略萎谢的花,“你真有心,”黄子涵轻拍拍她的脸。 “能送我一件小礼物么?”见黄子涵点头,吴子倩继续说,“一般商场里就有的,我喜欢布娃偶,这里附近有什么商场,等会我们去一趟?” “嗯,有,出门往西走,20分钟左右步行时间,有个慧鹿商厦。一会起来我们就去。”黄子涵说,“不过,我们先得睡会了。小美女不困么?” 她当然不困,但此刻,她装做已经睡着,略略打鼾,那就是疲倦不堪的正常表现而已,她倒是要看看紫衣卫下一步想做什么,刚才她问的两个地方是试图定位,因为她并没有在喝酒谈天中获得更多东西。因此她必须主动出击,但她得到的似乎并不多。 不要急,她必须小心。 他看了自己一眼,似乎还抚摸了一下自己发丝,然后轻手轻脚的离开。灯光已暗,一切陷入黑夜的沉寂,她确实有些疲惫。 “噹”,时钟响起,奇怪,好熟悉!这是?这是她的时钟声! 她倏然惊醒,睁开眼,循着钟声转头望去,看到她的钟,她的钟!指针的荧光还在黑夜一格格地跳动。 这不就是她自己宿舍吗?见鬼! 刚才是那个人营造的幻境?还是被人送回来了?不会啊,刚才明明还醒着。 见鬼! 她爬起,开灯,试图让灯光证明一下,或能清醒。她坐在那里,黄公子的身影仿佛还在,心底泛起什么情绪,肯定是解脱!但,唉,为何要叹口气? 定定神,缓口气,她想起什么,随手触摸自己胸口,果然,毫无疼痛感。 果然,幻境! 下床,带着噩梦惊醒后的稍许踉跄,自己确实是疲倦了,这一夜让她身心俱疲。 如果,这还是梦?她也无力改变的,最有效的清明手诀是咬舌尖,但也是最能引起怀疑的。 站在洗手间看着镜面里的自己,虽有很多疲态,脸上和身体却并无一丝被侵犯过的痕迹。 她犹自不信。 她知道还有个隐蔽的办法。 喷淋出的热水在肌肤上四溅,蒸腾,刺激着皮肤表层下每一处血管和神经,也冲刷着无数困乏的脑神经元。 很快,她就调低了水温,这真很烫,现在不是幻境。 但幻境中的自己,又根本无从分辨,我只是吴子倩,唯有如此,才能抵御。 这,确实很累! 很累! 很累! 辛苦煎熬了半天,一切都只是开始。 第043章 晋国强 (立刻归队) 上元市的一栋公寓楼,502室,晋国强和妻子女儿一家就住在这里。 当初晋国强对妻子说他怕高,还被她狂开嘲笑模式。他确实不想再选最高的楼宇,每次站在父母家那幢52楼层的高处,就有被家抛离的孤独,那是长期工作于外太空的人常会出现的心理阴影。但这不是病,是一种苦苦思念。 几个月的休假让晋国强体重迅速增加了十几斤,马上要归队了,他得把它降下来,最近一直在做恢复性体能锻炼。不过,如果,一旦因为体重问题不能归队,那也好,反正他是能和家人多待一天是一天。 女儿自从他回到身边,就开始对自己疏离,毕竟三岁多的年纪还记不住什么人,他经过一番努力才和这个认人的小家伙达成了一点和平共识。 终于能让自己抱了,但亲亲,还是被她排斥的。章雨希让他把自己胡子刮干净后,第一次成功地把自己粗糙的脸贴上这小小脸颊。终于知道是胡渣隔离了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我得再有个儿子!”夜晚,晋国强对老婆说,章雨希乐了,“这得看你本事了喂,”当然,他们现在的条件很好,没理由不生第二胎的。于是晋国强努力了好几个月,不过章雨希肚子却还没什么动静。 今天他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宇航司司长齐洛新打来的,“小晋啊,休养生息得如何?我是齐洛新。” 晋国强心里有些忐忑,什么能让宇航司大司长亲自来电,所欲何为?反正肯定没什么好事,“哦,齐司长好,我一切都好,还有2个多月归队,正在恢复性训练。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多年历练让他锤炼得古波不惊,但面对重大事情,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唉,尤其是要让他立刻归队离家,简直要命。 “三天后你要到太京宇航司,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您来参加,”齐洛新语气坚决,没有什么回旋余地。 但好歹要让自己知道什么事情,让一名优秀的老资格宇航员前去参加什么会议,肯定不是这么简单的。 “您好,能告诉我什么会议么?然后我可以知道会议后需要做些什么?”晋国强知道很多事情不可能问得出,宇航司里有太多需要遵守的机密。 “你该知道那个正在火星亚轨道游离的两艘幽灵鬼船的传说吧?”齐洛新并没有遮遮掩掩,他直奔主题。 “我知道!”晋国强有些不寒而栗,不会让他跟这两个船发生什么故事吧?要他?但军令如山,他肯定不得不去。“传说,它让苏美尔帝国的《月神号》永远留在太空了!” “嗯,我们这次会议正是和这个有关,另外亚特兰蒂斯神域和苏美尔帝国的宇航司也会派大员出席,具体时间和行程安排自有人跟您联系。明白了吗?” “明白了,会议后我能回家吗?”这是自己最关心的,聚少离多的日子让他越来越不安,电话那头是一阵几秒钟的沉默,晋国强感觉司长考虑的时间越久,越没戏,“不行,您需要留在那里,很可能要正式归队。” 正如所料,“好吧,我知道了!”晋国强习惯性行了一个军礼。 他从内部消息得知龙国正在加紧建造一艘超大型太空舰,兼具科研和战斗两大功能,会不会和这个事情有关,他立刻打电话去问问鲍伟,自己的老上司肯定比自己知道的多一点,而且也会接到通知。 果然,鲍伟说也接到了电话通知,是三天后的会议,并要求正式归队。 鲍伟那里显得很开心,“又可以上天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快乐的了!”他洪钟般声音敲击着耳膜,他的笑声却没能让自己产生共鸣。 我是快要被宇航司和这群热爱太空的疯子从精神层面上抛弃了吗?晋国强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从卧室踱步到书房这里的。 他抬头,哦?这里是一个保险柜,打开门,顺手取出一个比打印纸略大的盒子。 打开,里面有十几块大小不一的各色勋章,在窗户那边透来的阳光下折射着金光,这枚最大最沉的是高祖父的特等功勋,已经被自己摸得油光可鉴。哦,还有自己的那枚战斗机三等功勋,小了一些,分量也轻好多,不能比。 还有几叠纸,其中几叠已泛黄,这几叠纸其实自己已读过无数次,每次都会有一些感触。这些是晋力伟的战前遗书,龙国的宇航员们流行在执行任务前写一张遗书,慢慢积累了几十张之多。 现在晋国强他们也承袭着这种习俗,他也慢慢有了十几张。这次他得再往里面放上一张了,心中叹口气,很可能要出任务,而且还得和幽灵鬼船打交道。 “咚!”书房门被谁撞开了,晋国强心里一阵甜蜜柔触,知道这一定是小家伙,整天在地板上咚咚的东跑西颠。她在探索地球新世界,从这个方圆350平米开始,而我马上就要离开地球上亿公里的外太空,命运叵测。 他一把抱起这个小东西,她胖胖的,两条肉肉的莲藕段般的手臂在空中乱舞,“粑粑,爸爸,”嘴里喊着不标准的国语。 他让她在空中转了几圈,引得她咯咯直笑,他想起什么,大声叫来章雨希,“怎么啦?”老婆在厨房,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奔过来,“你帮我多录几个,和你们的,” 章雨希面露吃惊之色,她显然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这就要归队了?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吗?” “提前了!”晋国强对家人说起宇航司的事一向言简意赅,这也是司里的保密条例。 “那什么时候走?我要准备一下。”章雨希知道规矩,并没有多问,作为一名宇航员家属,早就习惯于此。“先帮我拍了这个录像吧,”晋国强怀抱里的女儿扭着身子,因为断航,嚷着要下来。 他重新让这个洋溢着活力的小生命飞向半空,当然他肯定是抱着才敢转圈的,“哦,哦,飞喽,我们飞喽!小佳佳到火星喽!”女儿被自己取名晋乐佳,也是乐家的谐音。 最后一个镜头停格在小乐佳飞翔在书房半空,随后,慢慢被笔记本电脑合上。 窗外是一万二千米高的蓝天,大团白云在下面聚散,漂浮,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闭目靠后,长叹一声,收拢思绪。 他让心力集中到刚接到的那个宇航司发来的文件,关于这次会议的议程和主题,是如何处理亚特兰蒂斯神域的《勇士号》和苏美尔帝国的《月神号》的情况。 根据调查,这两艘鬼船正各自沿着火星的亚轨道在航行,但却没有固定的航道,似乎随时会发生诡异的变更,不知什么原因导致的。 第一,是需不需要解决的问题,宇航司的决策层当然是不信鬼神之类的,但如果不清除这两艘大型的鬼船,所有飞往火星的飞行器都必将受到重大威胁,这是他们这次会议需要解决的主要命题。 接着第二个议题,就是如何解决,上面提出了十几项解决方案。 其中最主要的是几类: 1,暴力还原法,用导弹甚至手提式核弹一次性将其粉碎至微米状态,使其不能再对飞行器产生威胁。 2,捕捉丢弃法,用拖车形式把它们分别拖到火星或月球附近,将其扔到火星或月球上。 3,对接后重新启动法,就是让宇航员登陆幽灵船,重新启动,如果能源足够设备完好,甚至还能重返地球。 “每一项都不容易,对接启动法,这是,最,最让人惊悚的办法!”晋国强“啪!”的一声再次合上电脑。 第044章 晋国强 (三国会议) 宇航司,位于太京市区行政区划的一幢足有180层楼高的大厦。正午阳光打在这欲入天际的楼宇,恰如一柄锋利剑刃反射着耀目光辉,直插天穹。 第二次来了,第一次是几年前的那次选拔面试。 门岗依然警卫森严,在花了足足1小时严格的审查程序下来,才得以进入这栋楼里面。 在专人陪同下,进入电梯,这名工作人员帮他刷好卡让其验过指纹后,晋国强看到她点向170楼,这么高,上次好像在30楼。电梯丝毫没有觉察的运行,直到有轻微的减速状态出现,“先生好,我们到了。”这名身着淡蓝制服的年轻姑娘向他启齿一笑,并为他一手挡住了电梯门。 “谢谢!”晋国强步出电梯,他们来到一个刻着一块铜牌《002会议室》的大门前,姑娘示意他可以自己打开后,退后几步。 晋国强推开大门,一阵喧嚣人声从沉重的门缝里挤出,声音停顿一下,无数眼光在看向自己,一时,晋国强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从鲍伟那里了解到,今天的会议由龙国接近最高层的副秘书长举行,规格是高级别的,亚特兰蒂斯神域派来了副司长,苏美尔帝国直接就是宇航部部长,相当于龙国的司长级别。 高规格的会议是第一次参加,不知道该挥手还是,不远处的座位上站起一人。 哦,是鲍伟,他松口气,挥了挥手,走过去。 会议室分成两大块,外围有六个区域,每个区域有好几排条形的长座位,上面已坐满人,中间是一个可容纳60人的长圆形会议桌,桌中间摆放几个插着鲜花的花瓶,和电脑之类的用具,却空无一人。 他一路过去一边和人们点头示意,很多人认出他就是登陆火星的宇航员晋国强,不少人还站起身跟自己握了下手。 晋国强姿势有些僵硬,和鲍伟旁边的几个同座打过招呼后,“这是你的。”鲍伟的手指向一块被放在桌上的铭牌,和鲍伟同座,不容易,总算可以坐下了,他舒口气,感觉脸上肌肤的僵直也随之柔缓下来。 鲍伟对他说,这次会议是需要为下一步登陆火星的决策做出一些导向依据,可能还要先建立一个类似太空联合月球站的太空联合火星站。另外他们以前就知道的那艘科研与战斗一体的科战舰已接近完成,这可是上好消息。 正说话间,长条桌的前排走来一位40岁左右的男子,一身唐装,相貌堂堂,气宇轩昂,正向他们点头微笑,鲍伟忙起身为晋国强介绍,“哦,这位是卫青卫总,星空梦想公司的老总!” 晋国强听过这家公司的名头,龙国的很多航空器都是他们制造的,尤其是近期正在他们公司赶造的那艘科战舰,他赶忙起身,拱手致意,“您好!久仰大名!卫总真是我国的航天业翘楚啊!” “实在是过誉了,您应该就是一级宇航员晋国强吧?”卫青拱手还礼,“正是在下,请坐,快请坐!”晋国强一向热爱各种能上天的空中载具,尤其是关心那艘科战舰的今况。 “听说那艘大型飞舰的制造和总装都接近完成了,实在要恭喜,它取名了吗?”他想听一个响亮的名号,说不定自己还可能驾驶它进入太空,这可是世界第一艘太空准战舰!一想到这个就热血沸腾。 “这个还需要宇航司定夺,可能还要等最高部门的意思。我们也只是把它送向太空,能打仗还能做做科研就好了,至于起名这种画龙点睛的事,哈哈!”卫青不失礼貌的打着哈哈,他是商场老手,行事颇为圆滑。 确实,作为一个国域的第一艘准军事飞行载具,名字自然十分重要,既不能引起太多的遐想,又不能太过隐晦,失了龙国气度。晋国强笑笑点点头,意思就是我懂。 “晋兄弟和鲍兄的那次火星任务可真让人惊心动魄,我们这些只看直播的人都在煎熬,好在你们技术过人,一身胆气,落地后,我们公司几千名员工又都为你们狂欢了一整夜!”卫青眉飞色舞地说着,也是一位性情中人。 “实在汗颜,我……” 晋国强还想说下去,站在大门口一位工作人员让大家静静,说会议马上开始了。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卫青也连忙打个招呼,找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 大门分开两边,一行人鱼贯而入,为首的分别是副秘书长和宇航司司长,后面两位不同肤色的应该就是亚特兰蒂斯神域和苏美尔帝国的代表他们,共有50多位,很快就由几个工作人员带入了席位。 每个人桌上都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连接同声翻译的话筒与耳机,桌前还有一个装置上面是两颗红绿按钮,从说明能得知,红色代表请求发言,绿色代表被要求发言。 主持人是宇航司司长齐络新,他还是很文艺的留着一缕长方形胡须,在为大家做了贵宾们的一番介绍后,请副秘书长发言。 副秘书长汪其50多岁,有着魁梧的身躯,浓眉暴眼颇有斗士气质,晋国强知道他确实是陆战兵出身,从小兵做到将军,确实非常励志。 话筒中是原声,中气十足,他让大家尽量畅所欲言,不要拘束,目的就是为了整合大家的意见,形成国域之间、国域内部各社会领域之间的共识。这将为国域最高层决定不久后的火星计划,提供一个良好的参考意见。 “也就是说,各位在此地的各种意见,都将会对华夏龙国甚至亚特兰蒂斯神域和苏美尔帝国的火星计划决策起到巨大作用,所以,不要吝啬自己在这里的几个小时,也许它将改变我们地球的未来!”副秘书长一番说辞让大家交头接耳起来,现场出现嗡嗡的嘈杂。 接着是亚特兰蒂斯神域的代表威廉姆斯讲话,也许是因为该国的经济和军事体量和龙国不分伯仲,这个国域也只派出了航天部副部长,相当于龙国宇航司副司长。这位部长人高马大,一头金发往后梳得笔直,鹰鼻环眼,一身笔挺的西服。他操着世界通用语之一的亚特语,经过同声传译器里的声音,传到现场每个人的耳机里。 他的意思是感谢龙国的这次邀请,相信在座的每一位都是龙国太空各界的大佬,因此也请大家不吝赐教,“当然,”这位威廉姆斯仰起头,也许他那接近2米的身高,会给他带来睥睨一切的感觉,“我带来的这批太空团队,也是本国最优秀的业内精英,嗯,虽及不上贵国,但如果有需要他们会提供一些小小建议的。” 有点酸!晋国强听着刺耳,龙国和亚特兰蒂斯神域一直就摩擦不断,近几年虽然有太空站的深度合作,那也是互相利用目的,谁知道什么时候真干起来呢? 屁事还没谈就开始酸。 第045章 晋国强 (国域暗涌) 大厅里像被一阵风掠过的草坪,出现小小躁动,主持人宣布苏美尔帝国代表乌尔发言,此人整个头颅和脸光溜滴圆,头顶在灯光下泛着青光,长相有些类似龙国人,唯有脸部的高挺鼻梁有些突兀其上。他们也同样带来了国内顶尖团队,但发言却是让人舒服许多。 大会迅速切入主题,主持人介绍了三个国域的太空站合作现状和未来,着重谈到开发火星和建立火星太空站的构想。 “我们近期10年内需要达成这个目标,因此,必须首先解决目前面临的问题,第一是去往火星途中的被幽灵船撞击危险的问题,其次,也是更重要的宇航员身体异常问题。今天我们的大会就来解决第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会议都解决不了,相信世界上近几年没有哪个国域能处理了,万望大家能多多献计献策,拜托拜托!” “朗诗鼎您来说说?”副秘书长开始亲自点兵。 朗诗鼎是龙国逸飞太空中心的总长,负责龙国航天科技的研究开发和核心部件的制造。他就坐在汪其旁边,“好的,汪秘书长既然指示,在下就选重点说说,大家都知道关于那两艘所谓幽灵鬼船的事情,我们中心早已成立了负责小组专门针对这个事情进行了讨论和研究,最终结论是,被撞击的概率为0.1%,这样的概率恐怕不需要为此大动干戈。因此也不存在如何解决的问题。我的话讲完了,谢谢大家。” 大厅里又是一阵骚动,显然与大家的预期有所不同。 晋国强舒了口气,他内心是希望听到这种意见的,这意味着自己可以延长归队。 主持人齐络新低头看着桌上的一个仪器,在闪烁着提示光,可能在显示什么,他抬头,用手掌引向亚特兰蒂斯神域的代表,“有请亚特兰蒂斯神域代表威廉姆斯发言。”四周迅速安静下来。 这些神域人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表现自己的,晋国强想。 “我认为有需要对那两艘太空舱做出相应的行动,且很有必要!”他顿了顿,估计在确信让语音传达到每一位听众那里后,继续说,“据我们的经验和数据,目前的太空载具,只需要有一公分左右的太空垃圾就会对其形成致命威胁,想象下一颗每秒10公里以上这种超过子弹的速度,足以让任何太空舱体穿孔的。” 大厅有些人在点头,“何况还是两艘大型舱体,两颗长度超过25米以上的超级子弹!在那个地方高速行进,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一旦碰撞后果必定相当惨烈。” 很多人开始点头低声应和,环境中又开始充斥了嗡嗡声。“我觉得无论是0.1%的概率抑或0.01%的概率,我们都必须干预,清理。做到百分百的安全策略才是最好的选择。我的话讲完了!谢谢诸位!” 主持人挥手让大家安静,“现在请朗诗鼎总长发言。” 朗诗鼎清了清嗓子,“我尊重威廉姆斯先生的意见,但我还是坚持不加干预的策略,为了0.1%的概率而动用三国之力无量物资去做还不一定能成功的事情,是有些荒谬的举措!”他的语气有些强硬起来,这是让晋国强感觉舒服的声音。 “另外,威廉姆斯先生,距地面300多公里的低地轨道还有无数的太空垃圾,还有数百万太空碎片在距我们地面2万公里左右的地球静止轨道周围徘徊,那些废弃的航天器和报废卫星,金属碎片,丢弃工具,大块冰冻火箭燃料,哦,还有宇航员的粪便。”人们一阵哄笑,朗诗鼎继续,“威廉姆斯先生,请问我们是不是也需要去清理干净呢?难道这些就不是威胁了?” 看看威廉姆斯怎么说,晋国强望过去。 前者正举手要求发言,连按按钮都忘了。 “相信大家被宇航员的那些便便逗乐了,但请不要开心,它们的威力同样不输于一颗子弹,嗯,是一坨子弹!”威廉姆斯的发言让大厅里迅速安静下来,“近地轨道还有距离地球2万公里的外太空确实有更多的太空垃圾,如果能清除那是最好的,但由于数量如此众多,肯定也不是我们目前所能负担得起的。更主要的是,” 按照习惯,他顿了一下,“我们发射运载火箭也会有地面的各个监测系统实时监控着这些垃圾,我们甚至对超过某个体积值的单个垃圾做到了唯一性标注,而且根据多年以来的数据,也并没有哪架火箭发射直接就撞到被摧毁的,也只有在外太空行进时候会发生碰撞。所以郎先生对地球近地轨道宇航员的便便实在是多虑了,它们最终只能砸向地面前化为灰烬。” “另外,恐怕我们目前正在做的,并不是像畏惧近地轨道那些垃圾的事情吧,你们最近发向近地轨道的一百颗近地卫星不都还好好的在我们头顶转着?” 威廉姆斯这一句显然有点挑衅的意思,晋国强在心里啐了口,这家伙说话这么冲! “我坚持我的观点,近地轨道不必在意,但火星亚轨道这两个舱体必须解决,没有哪个国域能承担得起撞击的后果!”他昂扬着头颅,亢奋的他也似乎忘了说谢谢,就把发言权还给了主持人。 朗诗鼎沉默会,接着要求发言,脸上显然有些不好看了,“刚才威廉姆斯先生好像在抱怨我们卫星发得太多,不过你们似乎也不少哇,当然我们不谈这个,我个人觉得威廉姆斯先生这么专注于清理他们的那艘《勇士号》,恐怕不是为了防止大家太空舱被撞这么简单吧?” 威廉姆斯举起手,一边在说我抗议,有些人能听得懂,更多人只能听到他未经话筒在大厅里传播的声音。 是戳到痛处了?晋国强偷着乐。 “我抗议这位朗先生对无关本会议议题的无端和任意的发挥,这影响到我国声誉!”威廉姆斯得到主持人接通话筒后,急吼吼地发出指责。 场面有些失控,副秘书长汪其举手示意,他需要立即发言,镇住大厅里开始乱哄哄的场面。得到允许后,他说,“今天我们邀请亚特兰蒂斯神域代表和苏美尔帝国代表参加这次讨论会,是非常荣幸的,相信大家也必定有此感念,我不希望大家把议题引向其他方面,那是政治问题,而我们今天所需要解决和谈论的是科技问题!谢谢大家!” 他还回话筒权,并向朗诗鼎望了一眼,后者微微点头。 接下去主持人齐络新对刚才双方的意见汇总了一下,并加以详细阐述,毕竟是行业人士,加上前期做的工作。他很快就剖析了各自的利弊,最后表示对于这个要不要清理的问题,可以来一次表决,看看在场352位太空行业的三国代表对此的意见。 汪其表示同意,他说,“如果表决下来的结果是需要清理,那么我们就进入如何清理这个议题。但如果通不过,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再分析一下,再做最后一次表决。还通不过的话,我们就终止这个议题,各回各家。” 接着大会开始表决程序,会议厅前方的大屏幕上出现一行醒目文字,分别翻译成三国语言《关于对火星亚轨道的两颗太空舱是否采取清理措施的表决。》文字下面分别出现三个窗口,同意、反对、弃权。每个窗口文字下方显示着000的计数值。 晋国强有些纠结,从他的立场上来说,是赞成清理的,毕竟作为宇航员谁希望前进路上有这么2个拦路虎在那里呢?然而一想到要去执行清理任务,他肯定是第一人选,还有鲍伟也逃不掉,后者是会很乐意去的。 “表决开始!” 反对框出现了2个数值,两个人投了反对票,随后3个人投了弃权票,这是要通不过了吧?晋国强想,不知是应该开心还是沮丧。 但很快赞成票上升到了10个人,反对票也到了9位,5个弃权,数字在交错中变化着,眼花缭乱。大厅里安静地听得到“哒哒”按键声。 更多人在犹豫观望,为什么要采用这样开放式的投票方式呢?晋国强有些想不通。再一想,这种方式各有利弊,可以让人参考其他人的意见,这是好处。弊端就是意志不坚定的会跟风。 他苦思良久终于在反对键上重重按下去,刚才鲍伟已经投了赞成票。 赞成票变成了65张,反对票也有60张,弃权是30张。看得出双方咬的很近。 最终赞成票成了150张,反对票是153张,弃权45张。晋国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还有4个人没有投票,那会是谁啊。 他目光逡巡到隔着一排座位和一条走道的贵宾桌这边,停在主持人齐络新手上,他的手往前动了一下,赞成票变成了151张,接着不知道谁按动了赞成票,让它升到了152张。 晋国强手心好像攥了一把汗,开战斗机也没这么紧张。 他看到右侧不远的副秘书长汪其正看着旁边的朗诗鼎,一边手按下,立刻,赞成票变成了153张。朗诗鼎看着汪其的动作,犹豫一下,终于,手伸向前在仪器上也按动了按钮。 屏幕上的赞成票居然变成154张,反对票153张,弃权45张。 接着主持人宣布投票有效,进入第二个议题。这算怎么回事?晋国强有点不太明白。 鲍伟用手臂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肘,咕哝一句,“别傻盯着汪秘书长,这是国际政治,我们完全不懂,”他顿了下,“它是比银河系还复杂的玩意!” 第046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地狱特训) 这几天很平静。 只有第一个夜晚仍然让她心悸,从第二天白天开始,一切就出乎意料的顺利,陈骏也没出现,不知什么原因。 她还时不时地一阵恍惚,好像又置身于幻觉,但她很确信的知道桌子、椅子、办公电脑是真实的。 中午,食堂蒸煮的那条肉质鲜美细腻的刀鱼是真的; 第二次见面就揩她油,乘机拂过自己手背的26岁前端工程师王益民是真的色;正坐着埋头于一堆代码苦干的软件分析师35岁的章施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有这,都绝非幻觉。 她记得自己暗暗舒了两次气,上了6次洗手间,她实在忍不住不去记这些。 心底那个声音一再让她放松,“做你的吴子倩就好了,你这样会很累!” 但另一个声音马上反对,“怎么可以,我还不能在卫溪本能和吴子倩本能之间自如的切换,” “切换?” “对,当我需要得到有价值的情报,需要找到有价值的人,或者遇到真正的危险。都需要切换到卫溪呀!”第二个声音急切地解释。 第一个声音第三次让她发出一声叹息,“唉,做真正的吴子倩,那样才是最安全的啊!” “今天,你的叹息实在太多了!”第二个声音一把掐断她的思绪。 在用晚餐时,她心头一紧,那是熟悉的身影,陈骏!自从昨晚他在幻境中出现,他对心中的压力又增加一分。 吴子倩不止一次的怀疑,除了那只拟蝇人,那个探测自己的是他吗?黄公子,难道竟会是他? 一想起那位俊秀的公子,内心就有纠缠不清的情绪。 “意识中的欢爱甚至比现实中的还要刻骨铭心,”教官的话,到现在她似乎才有些明白。 “不,不行!打住!”那是卫溪。 一个肉圆在抿着嘴的细齿间被切开,细嫩肉质和着鲜美汁水碾磨而成的糜,不断抚慰着牙龈,亦如黄公子那双温柔的手。 吴子倩一丝笑意浮过嘴角,也不知是因为陈骏已走出用餐大厅,还是因为那位多情公子。 “能放松的时候尽管放松自己,记住次数就好,”这是吴子倩那个本该的慵懒声音,卫溪却没如约而至。 在公司健身房做了1小时健身运动,换上的紧身运动服,大概吸引了全部注目礼。三次婉拒了王益民担任自己私教的好意,另一次是章施的,后者虽然有点地中海,但,身材其实还不错。至于小王一定是年龄赐予了他的勇气。 回到宿舍?宾馆。 冲了个舒服的澡,她估计晚上又得开始,难道会更刺激?但她想错了,什么都没发生。 一连几天,那么安静。 今晚,她还是不会睡,麻痹战术?我也扛得住。 不过离睡觉还早,依在舒适的靠垫看书也是不错的,甚至她还能乘机打个盹,坐着睡也是特工训练科目之一。 她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婴儿,也是孤儿,2岁就失去了全部。 自幼被一道堂养大,3岁开始修者的灵修。15岁的她已立志成为战灵者,刻苦修炼。21岁,她是尊师口中值得骄傲的战灵修者。 她以此为荣,开始心高气傲,甚至有些狂妄,直到她被送入龙族的澜庭社,见到那些能力超群的修者。 她旋即又被送往澜庭社的特工训教基地,经过一系列心理术和特工术的地狱式特训,她最终成为一名战灵修者为一体的特工。 24岁开始出任务,25岁成为正式特工。26岁附体吴子倩,她是28岁的女子。自己很适合这样年龄段的女性,实际上她的心理年轮已被定位在40岁。 那个地狱特训的经历会陪伴自己终身。 吴子倩被捆绑在尸床上也有片刻的惊恐,但卫溪在下一秒出现了,她轻轻挥开吴子倩的恐惧,犹如羽毛那样轻盈,不足道。 自己瞬间记起,嘴里那只似乎还在蠕动的鸡蛋大小的黑蜘蛛。 周教官的肥脸在狞笑,突然将她不能咬合的下巴用力一拍,那股刺激舌尖味蕾满溢在脑髓的滋味,她无法忘记。 “咽下去,这是你今天的早点!”她第一次试图吞咽的结果是,呕吐得3天吃不下饭。 第五次她就能从容地将这个在塞满口腔的死东西一口咬下,嚼碎,艰难吞咽下肚,她好饿!为了这顿饭,她已经三天没吃。 第十次,她就能吃活蹦乱跳八只脚还在口腔乱蹬的黑玩意,没什么,只要事前不吃饭就行。而且,她也很快喜欢上这个暗黑食材。 “我们要让你把以前视为丑陋,反常,恶心的东西统统扭转成它的反面!你要做的仅仅是思想判断而已!很难吗?” 卫溪忍住啜泣,也许是少女时期的尊师待她太好,让她还适应不了现在的这些。 “你要很快适应任何让你不适的东西,跨过去,它就是你的垫脚石,而成为别人的门槛。你的味觉是如此,视觉和触觉也是,”教官肥胖的脸颤动着微笑,幽暗眼神布满血丝,他每次都能在她身上收获快乐,且乐此不疲。 “为了你以后没有痛苦,我必须现在就给你痛苦,但你首先得给我快乐。你们的痛苦能让我收获快乐,这也是我成为一名教官的理由之一。” “一名最优秀的特工,必须首先成为受虐狂,”当他在吴子倩身上留下鞭痕时,他会如此开导。 她很多时候会在夜里暗自啜泣,好思念她的那位尊师!他在身边多好,就像她的父亲。 而眼前的周教官,就是恶魔,禽兽。 但她不能反抗,这是澜庭社训教堂最高条例,违者立即除名,永不录用。 有一次她去问澜庭社的主教官。“为什么?”吴总教官用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好像这个问题是百年不遇的,“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他向她吼,“你要做最好的,就必须承受最差的!懂了吗?滚!” 她懂,早就懂了。 “呦,啧啧,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还是,呵呵。不过,知道吗,这也是必须清除的羞耻心!”第二天他从吴子倩床上爬起,也是他丢下的唯一能安慰躲在被子里嘶声哭泣的她的话。 秘密基地的训教场里,有着一个个封闭单独的训教堂,外面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空间私密,气息浑浊,地上墙面以及设施上被飞溅上的血渍也不清理。它私下被受训者称为小地狱,每个月总会有人发疯,甚至自杀,而偷跑的人会被逮回,被关入小黑屋自省。 训教室,这是被隔断为4室的200平方房间,分别是审讯室,辅导室,武技室,多功能厅。 审讯室里,一上午,周教官都在发泄着不满。 突然,他扔下皮鞭,在卫溪的惊愕中,一下除掉自己的衣服,“嗯?”他看向卫溪,嘟囔一句,随即呼过来一个响亮的巴掌。 “为什么打我?”卫溪心情很不好,身上的鞭印还在生疼,现在脸上又肿了五个手指印。虽然她早已适应这样的情景,如同家常的便饭。 但她今天就是,不爽。 “为什么?”他好像惊诧于卫溪的提问,因为后者几乎没有问题,多半都在配合执行。 “你必须用欣赏的眼光,欣赏的眼光看着我!” “扭过来,看着!” 他很坚决,“这是你平生看到的一个最英俊的男人!看着我!” “嗯,对了,眼睛睁大,把我刚才的话重复一遍!”他更严厉地在要求,“这是命令!” “我可以这样看着,但。”卫溪忍不住眼泪,她记得10岁前自己一直很会哭,渐渐发现哭只能安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但,现在自己居然还能第二次哭,第一次也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夺走初次的这个恶魔! “你想得到,就必须拿东西去换,你现在有什么?有什么???”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尖利,言语的锋刃直戳心口,拔出,又从另外一处猛力插进去。 “你哑巴了吗?你被揍蠢了吗?你这只猪!蠢东西!只会用不值钱的泪换取同情的货色!” “对了,你,你还没有父亲,” 刀锋直入那颗蹦跳的心脏深处,旋即被血肉包裹住,刀柄扭转,血肉再次从冰冷刀面上被碎裂分离。 “哈哈,你居然没有母亲,你更没有姐妹,兄弟,你是一个2岁就失去一切的人。” 卫溪终于慢慢停住了泪。 “哦,你的祖父祖母和你父母,他们呆在龙族的那座耻辱堂里,他们是永远没有机会搬出来了,”周教官冷冷地朝她笑,卫溪静静地看着他翻动的嘴。 “你说你想进入另一座荣圣堂?哈哈,你在白日做梦!你的表现,甚至连耻辱堂都没资格进去,哈哈!”教官忍不住大笑,笑声回荡在这个污浊的空气里。 卫溪一把抹掉刚溢出的眼泪,走上前,仰头定定地看着这个表情凝滞在开怀大笑那一刻的男人。 “是的,我承认!”她一字一顿地说,甚至她嘴角略有笑意。 “你确实,很英俊!”周教官错愕的脸掠过一丝尴尬,蓬松的肌肉似乎微微收紧,他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卫溪右膝猛得向上顶去,她感觉膝盖处是一团柔软的物质体,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还很潇洒!” 她的脚尖踢到那张倒在地上正扭曲的肥脸,将刺痛耳膜的惨嚎生生折断在半空,怎么可以这么痛快? 她内心开始愉悦,血液如万马奔腾。 “呜呜,够了,够了,今天,今天结束!呜呜,”周教官还在捂着胯下,在地上来回翻滚,喘气。 “不行,赞美还刚刚开始!完全不够!” “你气宇轩昂!”“咚!” “啪!”“风度翩翩!” “一表人才!”“咵啦!”“哎呦!”教官刚想爬起却又被踢翻,压塌了几张椅子。 “你精神饱满!” “气概不凡,” “潇洒闲适,” “你还风姿绰约!”“哎哟!哎呦,喂,这是形容,形容你们女,女人的,哎呦,你别,打了,我认输!”周教官一手捂胯一手挡着被踢肿的脸,还不忘记纠正她。 “你温文儒雅!” “你他妈的还高大挺拔,朝气蓬勃,富有活力,死不足惜!”她的拳如雨下,十几年的功力,她每一拳都能致平常人于死地。 第047章 丽人特工吴子倩(挺过去!) 半小时后,她突然觉得打累了,拳头和脚都很痛,扔下这个死猪一样的教官,她离开这里。 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爬到自己经常去的山巅,下面能看得见这个城域,静谧笼罩着这片土地,只有一栋栋平房在闪着夜生活的光晕,仿佛它们在呼应天穹之上的星光。 她无法思考,只知道未来的生活已经被完全改变。 “我是一个失败者!”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您!尊师,我很抱歉,没能挺过去,实在辜负你了!” “哇!” 她抱着那棵树,终于放肆地哭起来,那一夜暴雨如注,像她的泪一样,无穷尽。 卫溪在自己的单人宿舍睡了五天五夜,直到被一阵门铃声惊醒。 她想爬起却浑身无力,应该是生病了。 她还想睡,门铃声还在持续,急促起来。 嗯,是来抓她的,要去小黑屋,禁闭,除名,永不录用。好吧? 但,我怎么有脸回到自己的家乡城域,去见尊师。她浑身酸痛,后脑发涨像被塞了一整块铅。 拉过浮动操作界面,本想点开看看是谁,但手指却触碰到解除门禁。 好吧,随便了。 她继续把自己团成一圈,体内的热水要把自己煮成一只虾。 好渴,但她不想动。 地板上,有几个不怎么连贯的脚步声,在床前停住,“还在睡吗?” 卫溪脑子里一片混沌,这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但怎么好熟悉,她没法思索,思考太累了,她只想睡。 “咦?”她似乎想到谁,什么? 她睁开眼,不敢相信,他?凑过来的是一张满贴恢复胶布的浮肿的脸。 “你?” “是的,我,咳咳,你休息够了吗?咳,该训练了!”他的声音变得像锯扯那样难听。 “我,你?”卫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该说什么?您好? 脑子断片,瞬间空白…… 你怎么没死?她觉得这么说太不礼貌了。 亦或,是怎,怎么我没被关禁闭?还要训练?不开除我,为什么? 她终于从诸多疑问中挤出一段话,“你没被送医院?”周教官被自己揍得挺重,光那一记提蹬胯下,虽没用上全力,但也够他躺十天半个月了。 “医院?没必要,咳,我死不了,咳咳!” 他有点咳嗽,喘口气,应该还没恢复,肯定没,起码半条命被她揍掉了。 “那天是我付给你的代价,咳咳,所以你没欠我。我留言给训教部,说我们累了要休息几天。但,最好今天我们能恢复训练,要不然,咳咳咳咳,会有点麻烦。”周教官说完,往旁边木椅子里坐了下去,把一根显然是临时捡到的树枝搁到旁边。 卫溪头脑还是有点混乱,她努力地在消化着这段话,踟躇着问,“你的意思是,你,你是不准备追究我了?”她自己的声音同样暗哑。 好像有点像梦游,她是在做梦吗?烧糊涂了?她咬了一下舌尖,好疼啊!差点叫出声。 “唉,你病了吧,该喝点水,”他撑起身,用手探探她的额头,卫溪有点恐慌,没来得及避开。 “呦,有点烫!咳咳,”周教官说完,艰难地回身,准备去取点水,他走路样子活像只螃蟹,两腿岔得很开。 这是那关键部位还没痊愈?所以,卫溪拼命忍住一阵笑的冲动,但她终于还是被他听到了,他慢慢转过头,“是想笑吧,该死的,肿得像小皮球,开心吧,差点就被你废了。咳咳咳,你还真够狠呐!” “我,我实在没,想,到,会这样,”卫溪猛低头,声音低下来,脸上绯红,该,活该你惹我!你心底的卫溪在肆意的笑。 周教官哼了声,“女人心啊!咳!”他咕哝着,摇了摇头,拖着两腿继续往取水口方向走去,找到杯子,装来温热的水。“喝,” “嗯,多喝点水,慢点,咳咳咳,这是无效饮水,身体会排掉的。要慢点,对,就这样,嗯,好。” “周,周教官,您真不……”卫溪确实渴了,她一口气喝下水,继续她的疑问,还是有些不信。 “咳咳,好吧,好吧,你现在变得这么啰嗦了吗?我再说一次,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你我之前各不相欠,咳咳咳,明白了?” 看到卫溪努力点头,他继续说,“你今天休息好,明天必须上课,记住,别跟任何人说起这个事情!不然谁都保不住你!”周教官很严肃的样子。 “但是,您这样子,不怕别人问吗?” “前天,已经有训教部的官长来看过我了,咳,” 卫溪心头一紧。 “我解释过了,休假这几天,出门跟人打了一架,恢复两三天就好,没什么。”周教官浮肿的眼透着一些愉悦色彩。 “您,不恨我?”卫溪已经坐起来靠着床沿,她再次低下头,有些歉意的喃喃轻语。 “谈不上恨,只是遗憾,要说恨,也有啊,咳咳,只恨你始终过不了你心里的那一关,”周教官怅然若失的样子。 “什么关?”卫溪抬起头,望向他。 “你全家被钉在耻辱柱那件事,一直是你的脆弱点,这没关系,你可以把它视为最大的动力。咳咳咳,但,一旦有什么语言对你进行打击刺激,你就会出现不恰当的应激反应,就像常人那样。但这是我们特工非常忌讳的。咳!” 周教官继续解释。“因此,我必须加大这个阙值,所以,那天,我就直入你的命门,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自己这个弱点了。当然,我也得到了解脱,这很好。” “咳咳咳咳咳!该死的,咳咳!嗯嗯。” 卫溪心里在翻滚着,他是一名好教官还是魔鬼?或者两者合一? “你一定在想,眼前是一个魔鬼教官吧?”卫溪没说话,“你要知道我们今后在罗斯星球和巴伐地球世界,经历的事会比现在残酷得多。现在是痛与不痛的事,不久你遇到的将需要你一刻分出生与死。” “所以,训教堂里,你只是卫溪,你不需要带着她的经历!你甚至不是卫溪,你是最优秀的战灵修者!为了它,你需要付出的很多很多。咳!” “现在你说,你准备好了吗?你现在的一切从思想到意识再到你的身体机能,各种技能,都匹配你理想中的你吗?”周教官的问题让她感觉手脚无措,汗流浃背。 “咳咳,如果你被抓,或者需要你深入敌后,现在的你扛得住紫衣卫的三张尸床么?还有十张尖叫椅,一千种刑具!几万种意志考验吗?” “你行吗?” 卫溪像身处桑拿房,汗流得更多,奇怪的是她感觉身体哪里松开了,全身都在松开,后脑勺那里也没了铅块,大脑开始清醒。 这不是梦,但我是醒过来了,那边的声音还在持续。这是周教官的激励,虽然老套了点,但挺让卫溪受用的。 “你还想登上荣圣殿吗?” “咳咳,你还想有朝一日能让你那些前辈从耻辱堂里迁移出来吗?” “我想!” “我想!!” “我想!!!”“我想!!!”“我想!!!” 她疯子般的声音,风一样传出寝室,这是快疯了吧! 隔壁的一些受训员围了过来,眼里都是同情,“唉,看看,看看,造孽,又疯了一个!” “不,是两个!”有人纠正他。 以后的日子,就顺利些了,虽然暗夜里时常会有一条冰冷湿滑的鳞片蠕动过自己的身体,蛇而已。她会翻个身继续睡,因为第二天她需要早起跑步。 在放三十条毒蛇的特制暗柜被关上几天几夜,不过,当知道它们毒牙都已被拔光,她很快就释然了,她逐渐学会与蛇共舞与蛇同眠。 她被要求在放满几百条鳝鱼池里泡上一天,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后,她躺了进去。它们在身体上到处游走,释放粘液,这不但养颜还是全身按摩,总算也能休息上一整天了,她舒服地闭上眼。 第二天,她带着容光焕发的神彩找到周教官,“周教官,你真好!”继而在他肥脸上猛亲一口,周教官摸着脸颊,表情有点复杂。 我的名字将被刻进圣殿,家族会因此荣耀,我还能获得最长的寿缘,一切都是值得的。每次出去和临睡前,她都会这样默诵一遍, “为了龙族荣耀!” 每次训练开始和结束,所有的训教官和受训员也都会大声念诵这句…… 门口有脚步,回忆如潮退去。 又一夜,保持着随意姿态的睡桩态,但除了上半夜门口有时会有些脚步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好诡异! 早上6点,她刚从睡桩态中醒转,起身前一刻,有股力场由远及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进入了自己耳洞,辗转到达灵台。 来得好突然。 她毫无防备,但绝不能反应。 我是吴子倩,要上班了。 第048章 甲鲲(站桩出偏了!) 他尝试着推动门,很沉重,但也吱吱嘎嘎的开了。 冷风袭来,顿生凉意。很奇怪会这么顺利,逼仄昏暗通道的一排石阶往无边的黑暗处延伸而下,他慢慢跨下一步,有种冰冷在渗入骨髓。石阶湿滑,需十分小心,50步有个转角,地面开始平直,空间突然开阔起来。 这是个高3米,宽5米深不可测的地域。 突然停下的脚步回声传到远处,电筒光所及之处依旧是汉白玉的墙壁和地上黑砖。 依旧? 来不及思考,前面的暗黑出现一片摇动的昏黄,定睛看去,原来是两壁上的一排万年铜灯盏,灯火忽明忽暗。 每隔一盏灯就有一扇门,很多门,门上镌刻着变异汉字的图案,让人不明所以,却,有些熟悉。 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刚才是站桩,不,是睡桩,难道睡着了?开始做梦? 虽然有些恐怖,但他不急于醒来,因为有更多的好奇。 他掌心渗汗,慢慢推开那道门,不知哪里来的匕首紧攥在手。 1279年,3月2日,崖山。 脑海跳动出一串字符,啊!什么崖山? 接着是两个字,南宋!怎么会有南宋?是一个朝代吗?还是和什么崖山一样的地名。他只记得龙族有汉朝,唐朝,宋朝,明朝,哪来什么南宋? 周围是一片暗夜,无尽的参天枝桠纷纷伸展到天穹,它们又在夜风中哗啦惨号,有种惊悚在抓住自己。 他试图喊醒自己,“快起来,醒醒!醒醒!!”但却听不到自己声音。 突然他又摔入冰冷地面,再度爬起,已在一座座影影绰绰的营帐黑影之中,借着月光仔细一看,行军大帐!这,甲鲲似曾相似,月色下的树影在灰白色帐面上乱舞,里面鼾声此起彼伏,如雷滚滚。 他已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值夜者,正在那堆树丛间佝偻着身躯,警觉的双眸在头盔下闪动。这是宋朝军队的战衣,他的历史知识还不错,奇怪为什么对方没有发现站着的自己。 既然来了,那就再转转吧,不要浪费时间,也许会有好玩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这么清醒,他想不通。 不远处有一座最醒目最大的营房,这可能就是中军行账,也就是宋代的军事指挥部。 嗯,去瞧瞧。他迈开腿,往前走,发觉居然可以漂移,没有引力场?这是月球?还是其他星球? 而且他也看不到自己任何部位,这是什么意思?望着自己完全透明的身体,用手摸一下脸,有触觉啊。 见鬼了。 接着,他又发现还能任意缩小,好玩,越来越有趣了,他想,不妨就玩玩吧,甲鲲对于新奇事物一向充满渴求,不玩白不玩。 于是他飘到那个大帐前,变身,不,缩小,于是他从布帘缝隙间挤了进去。 像一股烟尘。 哦,里面确实是中军大营,满眼都是战甲,盔甲的每个部件都在折射着碳火的光芒,有杀气! 炉中跳动的火焰也让将官们的双眸中透着疲惫,居中端坐的,那是,是张世杰大将军?他胡须半白,一脸憔悴。张世杰?他是宋朝猛将,曾经北上荡平辽族叛乱,南下直捣安南和占城的张大将军吗?应该是他,虽然很憔悴,胡子也许久没梳理的样子。 他们这是又去进攻哪里啊?怎么将士们个个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有些人好像在争论什么,甲鲲竖起耳朵听着,在熟悉了一下声音语调后,他终于听懂了大部分,原来属下们正在争论是否要派兵驻守崖山出海口的事情。 听得出,是原来一个叫张弘范的元军将领已经率军攻至崖门,元军大概有3万人,几百艘战船,还有一部分骑兵,他们正在陆续抵达崖山,对他们准备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另外,宋军兵力大概有20万左右,这里面包括了文臣及其眷属、宫廷人员、普通百姓。居然还有战舰一千多艘。 3万元军对20万宋军,再不济也有10万宋军,还有几百战船对一千宋军战船??怕什么?不懂!另外他们这点人马就能把你们困成这样?匪夷所思! 咦,元朝?这是什么国域的,怎么没听说过,不对啊,这里怎么还在争论烧不烧皇帝行宫?难道,宋朝,南宋皇帝的行辕也在这里? 慢着,让我再仔细听听。 过了半天,他终于从将士们七嘴八舌的话头中,得出一个惊悚的结论,那就是整个大宋帝国只剩这么一点人马了,现在还被围困在这个叫做崖山的地方,应该是靠近安南和占城的最南边境。 不,不不,什么玩意啊! 甲鲲一阵恍惚,这是什么狗屁倒灶的梦,我们宋朝哪来这段历史,宋朝不是后来被朱元璋起兵改朝换代,建立了明朝吗? 他愣了半天。 梦,肯定是的,他很确定。 但这里的感觉如同现实那样真实,他甚至能细察出每个人呆滞的眼神,滚动喉头传出的呼吸和叹息,还有被心脏剧烈搏动而迅速灌注全身的血液在紧握的双拳前凝固。 探奇心和屈辱感驱使他必须马上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不顾危险的开始四处乱窜,查看这个营帐中能看到的书面资料。 有了,张世杰桌上就有几卷文书,他立刻凑上前,有一卷文书摊开着,这是? 原来这是一份情报,内容是用毛笔写的,是草书略夹杂着行书,可能心情比较急切。幸好甲鲲喜欢书画,看得懂多数草书。 上面是写,据探报得知,逆贼张弘范大概还有十几天的路程,届时他们就会完成合围状态,一旦合围后逆贼们将会把这里变成火山血海,张弘范声称如果宋朝不投降就会屠城,就像他们元兵常干的那样。 屠城?甲鲲记得古历史上龙族也干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这是要学我们吗?这么血腥。 他想用手去翻其他文书,但根本翻不动,只感觉自己的手在动,但根本看不到它,我是空气。 居然还有这种梦,真是,甲鲲倒要看看这究竟将会发生什么事。 “大将军!”有位老将站出来,扑通跪下,“大将军!我们务必要派兵驻守崖山出海口哇!那里一旦被鞑子攻占了,我们可都进退失据啊!到时候连我们的皇上也无处可逃哇!” “逃?为什么要逃?我们20万雄兵,1200多艘战船,还怕它元贼区区3万兵马?几百条小舢板?你莫非在长敌人志气灭我大宋战威?”大堂上方传来张世杰沙哑的声音,震慑人心。 大厅里一片死寂,只有屋顶被树枝刮擦发出的“叽嘎叽嘎”声,还有狂风裹挟的魔鬼呼号。 他有点冲动地想上去问问,不行,万一被发现,扔出去还是小事,先看看再说吧。但他又嘲笑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怯懦,况且他们根本看不到我啊!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帅座那里传出,打破凝固,好像在发布军令,是的,那个军令在他喉管里艰难地发出,如锤敲击着每个人的灵魂。 “我再说一遍,这是军令。任何人,敢违令者斩!” 大营里中间跳动着的火焰让众人暗影在帐壁上不断伸缩乱舞,什么军令?让人们这么紧张?甲鲲心头不由一紧。 “第一,用缆绳绑扎住每条战舰,以筑成海上最后营垒,一条战舰都不允许漏掉,哪怕是小舢板也必须捆绑在一起!第二,在朝廷和军营的宫殿、房屋、据点等所有建筑里外都堆上干柴,并备好火油,一旦遇到鞑子大军出现,看到信号放出,立刻全部烧毁。”军令被一字一句地重复着,他语气从容淡然,众人则面如土灰。 帐内迅速弥漫着让人绝望的痛惜和啜泣,居然有将士在悲泣!这位老将在伏地痛哭,“我们完了,大宋完了!”悲怆的嘶喊传出行账,很快被黑夜吞噬。 良久,将士们一个个默默地衔命离去。 甲鲲百感交集,他明白这里的状况,不知道这样安排有什么问题,背水一战不也有很多成功战例吗?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和战船。 他突然有一种钻心疼痛和忧愤,真不明白为什么要为这种虚无事情悲伤,梦而已!但在梦里怎么会知道是梦?他不懂,那股悲伤继续席卷自己。 一道闪念劈过脑际,穿越?穿越?不会不会,哪怕真穿越,也不可能穿越到没发生过的历史哇!太荒诞了。 平行世界?穿越到平行世界?疯了,没听过罗斯历史上发生过这种事情的,太荒谬了! 他突然不想待下去,这里让自己很伤心。 不管它,收心。 松、静、空。 于是,他不管帐内的纷扰,念起静字诀,入静存思,他期待自己能立刻回到家里,回到那张床上,摆脱这个怪梦。 这段时间天天站桩,他有点累。 但,这里,他发现自己已身处,硝烟弥漫的地方,战场?周围到处轰鸣震天。 天空是无数燃烧的火球在划过,照亮着他脚下站着的一具腐烂尸体上!惊得他立刻往旁边跳开,心在狂跳,活见鬼!一股烟尘扑面而来,他好像也被呛到了,不住咳嗽,眼泪直流,不会吧? 他想止住眼泪,发觉根本没有泪,只是错觉。 这股硝烟散去,有一大群人像一堆堆鸭子,被四处赶着,那些是汉人!一看打扮和相貌就是龙族古时代的宋朝装束啊。他们被异族人用鞭子抽打着,好像在逼着他们去完成那几座巨大的堆土,有一个土堆上面已经架起了土堡,这个他知道是攻城用的。 这些异族就是所谓的元兵吗?而那些汉人和守城的,难道是南宋?就是那个被困在崖山的南宋?但这里又是哪儿? 我到战场了?他开始惊悚。 更恐怖的是,很多没按时完工的活人被和尸体一起扔进大锅,男女的惨嚎声很快就淹没在沸腾的沥青般浓稠的锅里,他们都被熬成尸油,元兵再用碎石浸透了尸油,用巨大的攻城炮打到城墙和城里。 火球在四处崩裂溅射,燃烧,到处弥漫着焦臭和尸臭。 这座到底是什么城? 心念一闪,竟又瞬间身处城中央,街边都是饿得站不起来的宋兵,还有一堆堆尸骨和已被烧尽碳灰,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难怪街头看不到一具尸体! 他感觉自己在发抖,遏制不住。 但有几口水井边则躺满了死人,妇孺、男子、宋兵,他们身体发黑,还能嗅到井里飘起来的腐臭气味,中毒死的。这水井在外面的水源都被围城元兵用尸体和毒药污染过了。 甲鲲知道这种古代惨绝人寰的围城策略,龙族在古历史前期常用的攻城利器,确实是所向披靡。但古历史后期,在法家被儒家学说占据主导地位后,就放弃了这种残酷的战争方式。 这群王八蛋元兵在用龙族最古老的围城战术,围困我们龙族? 不,是南宋! 这是一个和龙族历史人物相同,至少张世杰是如此,但历史情节完全不同的朝代。 不,我要回去了,离开这里,这不是真的! 唉,站桩,站桩,还什么睡桩,终于出偏了! 唐师! 唐师! 救我!!快! 第049章 甲鲲(将军浴血) “呜”的一声,不好,眼前一花,一团巨大的火球向自己劈头砸来,甚至在自己脑子里面留下“噼啪”声,它一闪而过,似乎脑子都已被蒸腾一空。 甲鲲呆在那里,完了!小命交代了! 我,跑?去城外,这是他慢半拍的残念。 不对,我还活着? 眼前场景?惊觉又置身于城外,还好,上天护佑!我没事! 但,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感觉完全不一样,啊啊啊,甲鲲惊觉自己已成了一位身穿战甲的,战士?此刻还坐在一匹战马上,右手持着一柄钢剑,并且它还在滴血。 刚宰过人?血!他想撒手,却毫无动静。这副身体,他显然无法控制。 他正惊疑不定,完全没反应过来。 但意识不由自主地在随这个身体主人的目光在移动,抬头,耳边是一阵一阵沉重的轰鸣,一颗颗巨石带着燃烧的尸油掠过天际,死神正扑向自己身后城头。 那是可恨的令人胆寒的回回炮!甲鲲突然明白,这是听到了这个身体主人的内心声音! 接着身体主人的所有意识淹没了自己…… 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地钉入宋军将士们的躯体。鞑子重骑在步兵阵营里肆虐如无人之境,铁骑碾过他们的躯体,迸出的血一层层地浸染着自己锈迹斑斑的铁甲和战袍。 唉,怎么办?几十年了,眼看着我捍卫的国家一再丧权失地,可怜那些被野蛮鞑子屠杀的百姓与战士。出路何在?出路何在哇!这样的流血和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只是为了被屠杀吗? 他的意识?对,都是这个宋军战士的意识!甚至还可以感知到他的极度悲怆!甲鲲的意识浮了上来。 这是一个战士的浴血,金戈铁马,血肉互搏,脑海里正展开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战争,游牧与农耕的搏杀,低阶文明和高阶文明彼此吞噬和同化的博弈。 这幅历史卷轴是那么波澜壮阔和惨绝人寰。 哦,那里,是宋恭帝终于投降了,他的皇帝,大宋的王族血脉,屈膝跪着,手捧玉玺,瑟瑟发抖。 太后和他们的金枝玉叶们,这些衣着鲜丽举止优雅的绝世千金,她们的命运只会是被恶狼们凌辱,自尽与被屠戮的下场。宫女太监稍许机灵点的或可保命。 可恨,一些文臣武将们平时忠君爱国,现在也只有文天祥被绑缚全身,依然昂头愤怒嘶吼,毫无惧色。 他的将士?大多都已经效死疆场,你们解脱了!不用像我这样,还要多久才能追随你们而去啊! 一些被战马踩断手腿,踏破腹腔的兵卒们在死人堆里伸出手向他呼唤。“将军,将军救我!” 将军?这个身体是一名将军!不会是?甲鲲完全被悲哀笼罩着,里面泛起一丝欣喜。 我居然是将军!一腔豪气直冲脑际。 但很快,又被震惊,海上的帝舟又倾覆了,9岁的端宗双手吊在船舷上发出凄厉的嘶喊。 我的皇上啊!都是臣的罪过,让大宋血统又毁一脉!!我真是该死啊!这是将军在痛悔他做过的事?这位皇帝的死和他有关吗?甲鲲不明白。 那边风中刮过来女子的一片哀号,啊!国破山河在,只是玉人皆凋零! 眼前一切让甲鲲浑身发抖,无数汉家妻女正被鞑子恶兵百般凌辱。嫔妃宫女都已衣不蔽体,天生丽质的佳人们当然更逃不过劫难,没什么比摧毁异国最美好的事物更能让他们兴奋了。 看吧,只有暴力才是生存法则,屠杀才能让他们更觉得强大。 魔鬼们在她们体内肆意饱饮着胜利果实,享受着战争最大乐趣和快意。 最后,野兽狂笑着,滴血锋刃又一次染红了雪白躯体,曾经的端庄或秀美已化为一颗颗滴血的战利品,她们被悬于兽兵腰间,滴着永无机会擦干的血泪。 “唉!” “唉!” 这是一种异常痛苦和无奈的叹息,是将军的叹息,也有甲鲲的,不知道怎会这么心疼,他真的感受到了这个将军的无限悲伤,要吞没一切的悲伤。 它在淹没自己,他好痛! 撕裂的南宋旗帜浸透鲜血在狂风中坠落,插满箭矢的战马长嘶一声终于倒毙。 失去头颅的那具宋兵身躯却依然仗刀挺立,是什么意志还在支撑着他?甲鲲因激动而震颤着。 “我张世杰,愧对大家!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张世杰? 原来是张大将军!他在张将军的意识里! 不,我必须要杀身成仁!这是他的唯一选项。 但其他人呢?百姓呢?他面对着杀人魔兽,只要抵抗城破就遭屠尽男女老少,那些投降的城池尚存一线生机。鞑子的攻心战术无数次的纠缠于他,一次次的权衡,纠结,痛苦。 直到再次被自己的忠君报国意志所压制。 “嗖嗖!”“嗖嗖!” 又一阵箭雨掠过,坠马。 挣扎爬起,长剑支撑,它刺入这片染血大地。 他想站起,却又跪下,伏地呜咽,“苍天啊!放过大宋吧,他们有何罪孽要遭此大难?” “我为国事殚精竭虑,终日奔波,身心已太过疲惫,却没有哪件事情是顺利的。自襄樊之战后,从临安避到福州再逃到泉州,最后去广东竟也要遭遇那般诡谲的台风,害得皇上也因此殒没,这难道是天意吗?”他抽噎着,泣不成声。 “老了,我老了啊!老天要让我这副残躯再奔波拼杀,也实在力不从心,我死不足惜,死不足惜!但一想到要辜负皇天厚望,我,我,唉!”他重重叹息。 “我周围也没力挽狂澜的人,大宋的气数实在是,快将尽,现在的我啊,只剩追求解脱之心!呜呼,悲哉!悲哉!!“ 他突然暴起,劈倒一个试图偷袭的鞑子后,喘息未定,继续对天嘶吼,“兄弟们建议我去扼守海防关口,我不准,他们私下里都议论我是糊涂了,我糊涂?我糊涂吗?哈哈哈哈哈哈,我张世杰自问也曾豪气云天,戎马一生,哪一天不是枕戈待旦,难道这点兵家常理还不懂吗?但我现在只想绝死地而后生。所以再把全部战舰捆绑在一起,以坚固战士的决心。焚毁我们的基地,以堵绝大家的退路。我们人和战舰远超鞑子贼军,如此决绝之举,说不定还能像当年韩信一般击溃贼军!” “如果还是败局,那就让这天意痛痛快快地降临!洗刷干净我们前世今生的罪过吧!!” 言罢伏地再次悲鸣起来,让人无限酸楚。 甲鲲止不住泪。 他是第一次身临其境,战争,屠戮,虐杀,死人,腐尸,这一切都如此真切,他被淹没在其中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其震撼程度远超孙道长带给他的,因为后者是他们龙族屠杀异族,现在是异族屠杀龙族! 这里难道是平行世界的一个饱尝失败的龙族?或者是巴伐地球世界的那个华夏龙国的古历史?它们有过这么惨痛的经历吗? 无论是不是,这些似乎和自己同宗血脉的遭遇令他不能忍受,绝不!他的热血沸腾,目眦欲裂。 不!他要拔刀出鞘,他要去劈倒那些欺负女人残杀百姓的狗贼!这个声音在甲鲲大脑里轰鸣,压过一切。 砍死他们! 他要去战斗!战斗!! 这个世界的龙族怎么会如此悲苦? 我能做些什么?我要做些什么啊! 第050章 甲鲲(逆天改命?) 甲鲲很想能帮到他。 但怎么帮? 他左右不了任何事情,连一张文书都动不了,他是一团空气,透明无力。 我能想办法让他看见我吗?看见了又如何?能做什么? 但,这不是梦吗?我做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梦,甲鲲内心有个声音好像在对他说。不是梦?管他呢!对了,如果我能看到他的结局,对,对,我就能知道他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 接着再想怎么改变他这个决策军令!我先做好第一步,但,怎么看到这场战斗的结局呢? 心念一动,或者我存思一下,他想。嗯,先离开他的意识,回到他的营帐中? 果然,甲鲲欣喜地看到,这是大帐中。他成功了! 现在似乎已是拂晓,透过布帘缝隙,东方既白,群峰苍凉。这就是叫做崖山这个地方?我得快些。 嗯?张将军呢?终于,他在中军大帐一个被隔离开的地方,这个临时居所的草床上看到张世杰,真是太简陋了。他已酣睡,鼾声如雷,一个疲惫不堪的将军。 我能看到十几天后那场战役吗? 甲鲲默念起静字诀,一次,两次…… 自己浮躁不安的心绪慢慢在沉淀…… 唉,不行就算了,唉! 不,不行!心底却让他坚持下去。 他第二十五次地努力安静,试着让自己沉静下去,像一颗沉入水底的石子,他对自己说。 帐篷外,“淅淅沥沥”好像下起了雨。 确实安静了…… 有一阵轻微响动在隔壁大帐,“甲鲲,你来。” 甲鲲一惊,睁开微阖的眼帘,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透这布帘门的缝隙,看出去。嗯?只有微火的火炉,地下跪坐着一位身穿深衣,相貌极丑的男子,还梳了条活像方茜那样的辫子。 还是春秋战国人?这,怎么可能? 不像是有什么威胁的人,于是他从帘缝中钻出。 “请问是先生呼唤我吗?”甲鲲躬身行礼,这是龙族小辈对前辈的礼节。 “嗯,正是,我是卫国的哀骀它,庄周的老友。”此人拱手还礼。啊,一百多万年前的古人,这个梦越来越有趣了!管它呢,继续吧,走一步看一步。 “失敬!请问,”甲鲲不知该跟他一样坐下还是站着,再望望这破旧不堪的军中大帐,帐外的初晨已把这里照亮,他心里很着急。 这位哀骀它先生也不起身,于是只能在他面前席地而坐,“先生是认识我吗?” “这个么,其实谈不上认识,因为你实在是一位无名小辈,不过好像庄周对你有点兴趣。此行前来,嗯,就是他想让我来帮帮忙,所以。”他的眼睛是内斜视,所以侧转着头只用一只眼睛看着甲鲲,甲鲲一时搞不清他看哪里,不知道他是看自己旁边呢,还是看着自己。 刚才的一番话让甲鲲一脸黑线,这应该不是夸我,我肯定是小人物啊,才十几岁。 这位是异人,大概错不了,他居然还是大修庄周的好友,说不定能帮得上自己,让我心想事成。 不过我想成什么呢?甲鲲很茫然。 “您是,是想帮助我?”甲鲲楞半天蹦出这句话。 “当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 “那,我想停止这一切!”甲鲲指着这里还有张世杰那边,急吼吼的说,他也不管是不是梦了,总之能让我舒服些就好! 哀骀它歪着脑袋用右眼盯着他看了会,笑出声,“呵呵,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如果你说的是要我阻止这场战争。” “做不到吗?”甲鲲心一沉。 “这很复杂,”他又斜着左眼看了一下自己,头却转向了另一边,此人相貌实在是太奇特了,不但眼睛,头还大,鼻子嘴都跟常人不同,分布得那么不端正,不均匀。突然,哀骀它问自己,“嗯?是否我相貌让你感觉怪异了?” “不,不,不是的,我只是,”甲鲲连忙否认,但脸却红起来。 “不必否认,任何一个人,第一次见我,都会这样。只有庄周才会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还请我喝酒。没事,没事,我们继续。” 他接着说,“今天庄周梦蝶,说什么第二次梦到这玩意,感觉心里有点奇怪。他让我找到叫做甲鲲的小子,我有些不以为然,但我还是找到了你这里。” 他顿了下,表情凝重,“眼前这一切却让我有些吃惊,这场面,我是第一次看到,实在不知是你的臆想还是什么?” “你找到我?还有我的臆想?”甲鲲越来越奇怪,不过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一切应该是我的幻境或者是梦境吧?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改变它?” “嗯,啊,我也不知,如果是幻境,这好破,也容易变幻。可如果是其他的,比如历史或者未来就,嗯,”哀骀它有点吞吞吐吐,“唉,这样说吧,也许有些大能力者可以一举扭转乾坤,改变既往历史。至于扭转未来,不容易,不容易啊!” “未来?怎么会,哪个文明的未来?是巴伐文明吗?但,他们早就进入信息时代了啊!我们龙族?这更不可能吧!”甲鲲瞪大眼,双手撑着地。 “呵呵,假如这一切真是未来,那也不是我能妄加揣测的了。这样吧,不妨我们这就前去,证实一下虚妄还是未来吧!这也是我所关心的事!” 甲鲲心想,连你都是虚妄吧,说得这么认真。 “先生需要我怎么做?”甲鲲自然也想能证实一下,没有比眼下这事,更让自己惊奇的。 “只需要念诵静心诀,然后我带你去。”哀骀它望了窗布帘一下,说。 “就是松静空这三字吗?”甲鲲问,“这是站桩入门的心法,但不是静心诀,我教你简单的静心咒吧,跟我念即可。”哀骀它随后用悠扬的声音念起一段文字,“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甲鲲磕磕巴巴地跟着轻声复诵着,果然,心境顿变,一种清凉之意席卷而至。 “果然有进益了,很好。”哀骀它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甲鲲已心如止水,“你坐过来些,嗯,嗯,可以了,走吧!”哀骀它等甲鲲移坐过来,把左手长袖卷了卷,伸出干瘦的手臂,一把将甲鲲的右手牵住。 没等甲鲲反应过来,一股清流已包裹全身,接着,身体灌满了风,不知在哪里。 风停。 “可以睁眼了,”哀先生的声音,他已放开甲鲲不由自主紧抓着对方的手。 睁眼,对,对了,又有貌似神的视觉了,如同他在兰京科学馆浮在半空俯瞰那颗地球,一切尽入眼底。 而这?是哪里? “这里是崖山全貌,我们开始了。哦,你现在看到这段情景,正是前几天发生的,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历史。如果它还能进行下去,就是说它还能继续到明后天,甚至更远的将来,那恭喜你,你看到了未来。”哀先生的声音在山崖间回荡。 “懂了!” 他看到宋家最后的王朝,这几十万人浩浩荡荡来到崖山,这个靠海方圆数十里的地方。尔后,树木不断地被砍倒,他们建立起行宫,搭建简易营房和民房。人流在穿梭,物资在运输分配。官兵们在做战备和训练,百姓们忙碌于衣食住行。 然而,喘息未定,那边张弘范便已率元军攻至崖门,意图对这个最后的王朝形成三面包围之势。已是1279年的正月,宋朝这股流亡朝廷上空愁云密布,战战兢兢地匆忙过完了这个春节。 甲鲲耳边是哀先生在叙述,他好像能迅速看到更深的东西,甲鲲只能看到人们在不断地忙碌,人头攒动在各个地方,像一群群蚂蚁,随着时间的快进在迅速忙着各种事情。 “这个张弘范,他其实也是汉人,”哀先生指着元军中一位正在大帐指派着军机事务的大将。 “他为什么要打同族同胞?”甲鲲不禁牙关紧咬,“他父亲张柔就是元朝大将,死后被追赠为太师、上柱国。元朝待他们可谓恩重如山,张弘范24岁时就成为行军总管。南宋对他来说就是一条升官路,对其绞杀地越狠就爬得越快。元朝的最高首脑忽必烈才会让他担任蒙古汉军都元帅,带领蒙、汉兵马,南下剿灭宋廷。” “你看,张弘范带领的蒙、汉组成的元军大概共有2万人。”甲鲲发现自己的视线只能随着哀先生的视线转动和切换,几千个凶神恶煞般的蒙古铁骑在急行军,扬起浓浓土尘,海上行驶着几百艘战船,船上显然是宋人,却一律是元兵打扮的水军。 “那些人是宋人吗?”甲鲲指着他们,“唉,是的,一个叫做刘整降将训练的水师。”哀先生叹了口气。 “看到吗?南宋将士都是破衣烂衫,精神萎靡的样子,虽说有二十余万大军,但是,注意,他们并不都是士兵,其中大部分是不愿投降元朝而流亡的平民,还有随军家属,几千宫廷人员。嗯,真正能打仗的只有几万人,你看这些士兵,”视线被迅速切换,转到一群身穿破旧衣甲的人,真是惨不忍睹,没有一个人有完整盔甲,真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甲鲲心底一阵酸楚。 “他们一路狼狈,真真是丢盔卸甲。” “真是难为他们了,这群乌合之众能打败那些虎狼之师吗?”甲鲲那些如狼似虎的重甲骑兵,不觉问出了口。 “不一定吧,南宋也是有优势的,他们拥有大小战船近千艘,而元军只有战船400余艘。”他们已在山崖之上,身下是一片海域,上面停泊着无数战船,战旗高高飘扬,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这是南宋的多桨船,长25米,可载甲士200人,哦,你看见了吗。那边,对,我手指方向,嗯,是的,那是最大的作战车船,它身长有60米,还有几艘更是达到90米,举世无双!” 旋即,哀先生带着他出现在一座巨无霸的船体旁,自己竟矮小的像一只蝼蚁。深蓝海浪在甲鲲脚底不断翻涌,他仰头望着这艘战船,心里扬起一阵暖意,还有一种与之匹配的安全感,“确实好高啊!有了这样的战舰,元兵那些战船想攻击它恐怕很难吧?” 对甲鲲的问题,哀先生却不置可否,“但南宋现在人员混杂,军心不稳,张世杰太难了。所以他的办法相信你也听到了,他是想学曹操,不但尽焚毁宫殿、房屋、据点,又下令把这一千多艘大小船只用大绳索一字形连贯锁在海湾内,还将皇帝的“龙舟“安置在军队中间。如此一来不但皇帝不会沉,所有人也就非常安稳,如履平地。而且,这招能切断所有人的后路,背水一战,决死一战。” 他们看见每艘船体都在被水军抹上从海底捞出来的淤泥,“哪怕元军用火攻,船体也不容易烧起来。而且你看,他们还在船上绑了很多长木杆,防止元军小船靠近,”好像看出了甲鲲的疑虑,哀先生解释。 “但这一切,实在是太被动了,怎么说呢,这有一种自捆手脚,任人宰割的滋味!”哀先生一声长叹,“末世之象,末世之象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