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剧本是开过光的吗?(一) 傍晚时分,偌大的豪宅里,明星韩烁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大厅的电视机里正播报着娱乐新闻。 “《猛虎嗅蔷薇》自开播以来就受到了广泛关注,收视率居高不下。据悉,该剧更是创新采用了边拍边播的形式。此前曾有传言,编剧陈小千因名不见经传而一度不被看好,投资方这么做是想要中途换编剧。但开播以来的高收视可谓让编剧陈小千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愉悦的笑意蔓上嘴角,韩烁看着电视里露面的陈小千,眼睛都亮了。 “叮咚——”家里的门铃响了。韩烁脸上的笑意更显欢脱了。 门外,站着陈小千和韩烁的助理。 “韩哥,你都不知道,我把小千带过来有多不容易……”助理一开门就吧嗒吧嗒说上来了。 韩烁只微微挑了挑眉,“小千是你叫的吗?” 助理怔了怔,赶紧改口:“呃,是陈小姐。不是,这不是重点。您说您都公布恋情好几个月了,那些记者怎么还是追着不放?幸亏我开车技术好……” 韩烁完全没有把助理的喋喋不休听入耳,只一把把陈小千拉了进来,抬手就想关门把助理关在门外。 “韩哥,等等!”助理在门快要关上的千钧一发之际,赶紧把门顶住。 韩烁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又怎么了?” “有……有些工作上的事……”助理赔着笑脸说道。 陈小千见状赶紧识相回避,“那我先进去了。”她转身便往屋里走,隐约听到门口处助理说能不能进屋说,然后韩烁坚决地说不行。 大厅里的电视还在继续播报着关于《猛虎嗅蔷薇》的新闻。 “之前有消息流出,《猛虎嗅蔷薇》本属意风头正盛的韩影帝演出,谁知道他突然宣布恋情,对象还是该剧的编剧陈小千,人气受到了不少打击。投资方愤而改捧新人……” 陈小千看得一下出了神,神情也变得有些沉重而黯淡。 韩烁此时也把助理打发了,走了过来。看到陈小千的表情,又看了看电视里的新闻,他一下心里也有些明白什么情况了。他淡定地拿起了遥控器,果断把电视机关了。 陈小千有些郁闷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要是当时候你没公开就好了。你演的话,肯定比现在播的还要好看!” “这有什么?”韩烁不以为然地坐到陈小千旁边,“我本来也不想演……” 陈小千疑惑地皱了皱眉。“为什么?你还对我的剧本不满意吗?”她有些不服气,毕竟这剧本可是获得一致好评的。 韩烁却是淡然说道:“因为在我心里,陈芊芊就只能是你。” 陈小千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甜蜜的笑抹去了脸上方才的阴霾。“你还真是……太虎了……”她抿着笑意轻声说道。 韩烁趁机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道:“娘子喜欢就欢就好。” 陈小千更害羞了,傲娇地挪着坐远了一个身位。“你还没说呢,今天找我过来干嘛?外面那么多记者呢。你助理接我过来一趟也不容易。” 韩烁的眉轻轻挑起,又凑近到陈小千身边,轻声说道:“煮饭。” “煮……煮饭?”陈小千一惊,双颊的红晕更深了,“这么突然……不好吧?” “突然?”韩烁想了想,“那你要是不想煮饭,煮面也可以。” “煮面?”陈小千直接懵了,“什……什么意思?” “我饿了。”韩烁说得一本正经的,“就想尝尝娘子的手艺……” 陈小千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煮饭,是指这个啊?” “不然呢?”韩烁做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陈小千赶紧圆回去,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我煮泡面,还是很有一手的。你等着啊!”她红着脸,飞也似地跑去厨房。 沙发上的韩烁只露出了宠溺的笑。 热腾腾的两碗面捧上,韩烁看得却是挑了挑眉。“这卖相……”他看着碗里显得有些糊了的面,欲言又止,手都没有冲动拿起筷子。 “对不起啊……”陈小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时失手了。不过味道应该还是可以的……”说罢,她一手抓起筷子,夹了一箸面塞进嘴里,以至于还有一小撮面还垂在嘴边,“嗯,好吃……” 她话还没说完,韩烁瞅准了时机一下凑了过去,一口含住了垂在陈小千嘴边的面条的另一端,吸溜一下,那面条的一端便被他完全吮入口中,他的唇与她的唇也正正地贴紧了。 唇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还含着一口面的陈小千只有发懵的份儿。 倒是韩烁识相地及时抿断了那撮连系她与他的嘴的面条,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子,咀嚼得别有一番滋味似的。“确实味道不错。”他咀嚼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小千只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啊?“怎么又是这招?”她涨红了脸,“不腻吗?” “腻?”韩烁看了看桌上的面,“若是觉得腻,那便不吃面了。”他悄然凑近了陈小千,轻声说道,“煮饭吧。” 陈小千紧张地深吸一口气,看着韩烁越凑越近。她感觉到他的手已悄然环住了她的腰,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等待着他的吻。 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兀然响起。陈小千一个激灵,慌忙推开了快要吻上她的韩烁。韩烁满怀怨念地看向那传出手机铃声的包包。 “我接个电话。”陈小千手忙脚乱地从包包里抓出手机,跑去了厨房。 被孤独遗留在大厅沙发的韩烁自是一脸死相。哗啦一声,一叠文稿从陈小千拉开的包包里掉落。韩烁下意识拾起了文稿,意外发现那是陈小千写的剧本。 原来,如今《猛虎嗅蔷薇》收视大好,投资方让陈小千把剧本后面部分进一步扩写,细写了陈芊芊是如何扶持陈楚楚登上花垣城城主之位的。而这个过程中也发生了许多事情。 “好的好的。张总,我到时候再修改一下发你。”陈小千对着手机应诺着走出,抬眼就看到一副臭脸在沙发上翻看着剧本的韩烁。 对韩烁的老虎脾气已经摸得很透的陈小千霎时嗅到了什么不对劲的,赶紧跑到韩烁身边给他“顺毛”。“怎……怎么了这是?”她向着韩烁堆出了一脸温柔的笑。 韩烁竟像小孩子一样撅了撅嘴,“为什么后面裴恒跟陈芊芊的对手戏这么多?倒是韩少君回了玄虎城,一大段的,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我才是男主角吗?” 陈小千听了真是一脸黑线。“你现在不是不演了吗?”她耐心解释道,“这也是投资方的意思。接下来要捧演裴恒的演员。不生气啊!”她轻轻抚了抚韩烁的胸口,“在我心里,男主角就只有你!” 韩烁还是有些愠味地微微鼓起了腮帮子,把那叠剧本闷闷地扔到了一边。 陈小千看着他这醋劲儿,只有无奈一笑。“好了,”她把声音放软,双手温柔地环住了韩烁,“我们……先煮饭?” 韩烁还想装作冷漠不动心的样子,但他不经意挑起的眉毛已然出卖了他。 陈小千微微笑了笑,动情地向他吻去。可谁知,韩烁竟不按套路出牌了,突然抱起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陈小千被他横抱在怀里,一时懵圈。“又……怎么了?” 韩烁看了看在他怀里乖巧可爱的她,得意地扬起了唇角。“换个地方。” 说罢,韩烁抱着陈小千,走向了卧室。 第2章 这剧本是开过光的吗?(二) 仿佛要窒息了一般,陈小千竟见得自己正沉没在茫茫水流中,眼看着水面星星点点的光越来越远。害怕与无助吞噬着她,她的脑海里只想到了韩烁。“韩烁救我!”陈小千一下从睡梦中惊醒。 “少城主,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在身边传来。 陈小千缓缓循声望去,吓了一跳。“梓……梓锐?”陈小千惊得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和周围的布设。多么熟悉啊。这不就是在花垣城月璃府吗? “哎呀!少城主你可算是醒了!”梓锐激动得眼里都有泪花,一下跪倒在床边,“可吓死我了!” 陈小千看到梓锐这个模样就更懵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陈小千,她这是又卡进剧本了。只是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哪里的剧情了? “少城主不记得了?”梓锐看着陈小千眨了眨眼,“你在城主继任大典上,见韩少君伤重吐血,就气急攻心,一下子晕了过去。”梓锐说着,竟扁了扁嘴,“大郡主给你诊治过,说是没诊出什么不妥。可你就是不醒。可把我吓得……”梓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骨碌站起了身,“我得赶紧禀告城主,说少城主终于醒了!” “不不……不是!梓锐你等会儿!”陈小千叫住了正要往外冲的梓锐,皱起了眉头整理着梓锐刚刚说的话。“城主继任大典?”她缓缓回忆起上一次梦醒前夕的剧情,“日月同辉,异彩漫天,天门大开?” 梓锐一个劲地点头。 这是接着上次的剧情卡进来的?陈小千回忆着此前在花垣城与玄虎城经历的种种,一下便想到了——韩烁。“韩烁?”陈小千焦急地望向梓锐,“韩烁呢?”按照她之前经历的,韩烁中剑伤肺,命不久矣。后来梦醒,她遇到了明星韩烁,他车祸伤肺,但现在都已痊愈了。如今自己又重新卡进这个时间点,那韩烁是怎么样了? 陈小千正琢磨着,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人影匆匆奔向在床榻上的陈小千。竟是韩烁。他又是束着发冠、一身清雅素色长衫的打扮,一如此前城主继任大典上送她离开的他。而他的身后,一如既往跟着白芨。 “小千!”还没等陈小千反应过来什么情况,韩烁一把拥她入怀。“太好了……”他在她的耳边说着,似乎还带着哭腔。 陈小千的心一下就软了,虽然还没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温柔地抚着韩烁的背,“怎么了吗?” 韩烁欣慰地笑着,拥紧她的手缓缓松开,转而轻抚着陈小千的脸。“我……”韩烁正深情款款、眼含泪光的,正想与陈小千说什么,谁知刚开口就被梓锐打断了。 “少城主,你不知道啊。城主继任大典上,你一踏上红毯就天降祥瑞啊。”梓锐一下说得起劲了,“这祥瑞就是菩萨显灵,什么神奇的好事都会发生!咱韩少君的伤,一夜之间,就好了!哈!” “伤好了?”陈小千也有些惊讶地看向面前的韩烁。眼前的他确实不再如此前那般面色苍白、气息奄奄,更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又是她记忆里那只健壮的大老虎了。 韩烁却是拉长了脸,对着梓锐翻了个大白眼,又瞪向还呆站着的白芨给他使了个眼色。一直站在旁边像根木头一样的白芨这才有点反应。 只见白芨二话不说,简单直接地揪起梓锐的后衣领,拉着他就往门外走。 “喂喂喂!白芨你干什么?”梓锐挣扎着,奈何还是被白芨强硬地撵出了房间。 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你脑子能不能好使了?”关上房门的白芨鄙视地白了梓锐一眼,“没看出来咱们家少君想与你们少城主单独说话吗?” “我脑子不好使?”梓锐不服气地叉起了腰,“你以为我刚刚没看到,你不也是韩少君给你使了个眼色才反应过来的吗?之前还不是跟个木桩似的傻站着?”说罢,他往白芨哼了一声,抬脚就要往大院走。 “哎哎哎!你这是要去哪儿?”白芨又扯上了梓锐的后衣领,把他往回拽,“好好在这儿守着啊!”他指了指身后紧掩的房门。 梓锐没好气地把手抱在胸前。“我们家少城主醒了,我不得去禀告城主啊?”他瞟了白芨一眼,“脑子不好使!” 白芨被噎得气不打一处出,甚至都挥起了拳头。梓锐见状赶紧转身撒腿就跑。 房间里,白芨与梓锐出去了,一下子就氛围安静了。 陈小千还在仔细琢磨着梓锐刚刚说的话。照他的意思,她上次梦醒以后,这里头剧情走向就是,陈芊芊莫名昏迷不醒,韩少君则意外伤重痊愈?她看了看正坐在自己身边的少君韩烁,又想起自己在现实生活中遇见的明星韩烁,一时也凌乱了,这床边的韩烁到底算是谁啊? 韩烁好奇地用手在陈小千眼前晃了晃,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又打了个响指,这才让神游着的陈小千一个激灵。“想到什么了?”韩烁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感觉。 “你……”陈小千望着眼前的韩烁,似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韩烁竟皱了皱眉,“你不记得我了?” 陈小千狂摇头。“不不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会记得什么?”陈小千弱弱地说道。 韩烁微微笑了笑,凑到陈小千耳边,轻声说道:“我记得,我们晚上,才刚煮过饭……” 陈小千瞬间瞪大了眼睛,隐约记起了,在这儿睁眼以前,她好像确实是去过明星韩烁的豪宅,然后……煮了个饭就又卡进剧本了?她狠狠拍了拍脑袋。“煮饭简直就是万恶之源!”陈小千无奈拍打着被子,欲哭无泪,“这剧本是开过光的吗?怎么又卡进来了啊?”她越想越丧,“完了完了,我还答应张总一周内修改好剧本的后边儿,发给他呢……”她无助地仰天长叹,“这次又要卡进来多久啊?我太难了!” 韩烁在一旁静静看着陈小千自顾自地抓狂,竟扬起了温柔的笑,只是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一丝阴郁一闪而过。 第3章 这剧本是开过光的吗?(三) “小千,淡定啊!”陈小千在床榻上兀自深呼吸调整着心态,“不就是又卡剧本了吗?淡定!先捋一捋思路啊!”说罢,她把醒来后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在脑海里整合了一下。 韩烁依然静静坐在床边,像看戏一样看着陈小千在那里自己瞎折腾。 “哎!”陈小千突然灵光一现,猛地看向韩烁,“你刚才说煮饭?” 韩烁只觉得她这话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但还是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陈小千一手搭在了韩烁的肩膀上,小声说道:“这么说来,你这次的自我认识还是比较清楚的?” “自我认识?”韩烁感觉陈小千在用中文说出了外星球语言,“陈小千,你到底在说什么?” “要的就是你这句,陈小千!”陈小千总算确定了,这眼前的韩烁如今跟她一样,是带着现代的记忆卡进剧本了,而不是像上次那样,是断片儿的。“那样就好办了!”她刚还哭丧着脸,现下又一下子笑出了声,“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队友了!情况还是比上次要好的!”陈小千整理出了大概思路,那就是跟上回差不多的,推剧情,坐等回家。这次还有韩烁这个队友,这两个人总比上次她一个人推剧情要简单快捷得多吧? “队友?”韩烁不满地挑了挑眉,“不是夫君吗?” 陈小千大大咧咧地把手一挥。“哎呀!意思差不多。”她一把搂过韩烁,凑头细语道,“反正呢,接下来我们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了,目标就只有一个——回家!”说罢,陈小千忍不住做出祈祷状,“希望这次能赶在deadline前回去改好剧本啊!” 陈小千现在一心就想着按时交稿,但韩烁却不是。“我们什么时候不在一条船上了?”他就执着于揪着陈小千的字眼儿不放了。 陈小千的嗅虎小雷达这才侦察到一些不对劲,看来是被想回家赶稿子的迫切蒙蔽了心智,让这小雷达有些滞后了。不过,迟察觉总比没察觉好。她赶紧给韩烁“顺毛”。“我是有些措辞不当了啊?”她语气轻柔地安抚韩烁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陈小千挤出了乖巧的笑容。 韩烁故意崩着的冰块脸隐隐透出了几分得意。 这自然是逃不过对他了如指掌的陈小千的眼睛了。“这次呢,我们就按我上回的操作,照葫芦画瓢。我们……”她巴眨着眼睛,“夫妻同心,一块儿把下面的剧情走完。那就可以回家了!”她忍不住得瑟地为自己鼓掌。 “上次?”韩烁竟忍不住窃笑了一声,“剧情偏得不是一点点啊?” 陈小千听了,就像是猫尾巴被踩了一脚似的,狠狠地瞪着韩烁,还揍了韩烁一拳,“说什么呢?”她露出了凶巴巴的神色。 韩烁见陈小千被惹恼了,瞬间秒怂。“我是说,你打算接下来具体怎么做?”他揉着被陈小千揍疼的地方。 “接下来?”陈小千陷入了思考,“按照我后面扩写的剧情,就是陈芊芊扶持陈楚楚登上了花垣城城主之位。然后,日月同辉,异彩漫天,天门大开……” “陈小千,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卡进来的情节根本就不在你的剧本里吗?”韩烁冷冷地说道。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小千着实怔住了。“对呀!我的剧本里没有这段啊?”她无奈叹气,“这真是个成熟的剧本,还会自己改编剧情了?”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如今的剧情跟我们之前的经历接上了。在花垣城城主继任大典上,日月同辉,天降降瑞。你莫名晕倒,而我的剑伤也奇迹痊愈。”韩烁不自觉咬着指甲说道,“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琢磨了一下,“之前你走上红毯,就天现异像。说不定,你让城主再安排一次继任大典,然后祥瑞再现,那不就可以了?” “对啊!”陈小千觉得韩烁说得非常有道理,赶紧蹿下了床,“我这就去找母亲!” “等等!”韩烁一把拉住了连鞋子都没穿上、衣服也没换好就想着往房外跑的陈小千,“你急什么?以花垣城城主的性格,看到你这会儿醒来了,肯定会尽快把城主接任事宜排上日程的。” “也对。”陈小千总算平静下来一些,“这么说来,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坐等大结局了?”想到这,陈小千别提有多开心了。走剧本神马的太劳神劳心了。看来这次的剧本大神待自己还是很不错的。 韩烁把陈小千悄然牵回到床边坐下。“那接下来……”他的声音异常温柔,身体也缓缓往陈小千凑近。 陈小千见到韩烁这样,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这是又想煮饭了?这在卡进来之前才煮过饭,现在才刚卡进来,就又想煮饭了?而且他们现在都这个境况了,韩烁竟然还想着煮饭?禽兽啊? 陈小千憋红了脸推开了韩烁,“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想什么呢?” “第一个字啊。”韩烁柔和却又爽快地回答道。 陈小千的双颊像抹了胭脂一般绯红。“你这土味情话……”她嘴上的语气是嫌弃的,但愈发泛红的脸已然出卖了她的春心荡漾。韩烁见状,更是心中窃笑了,这小媳妇儿还真好哄? 可没想到陈小千话锋一转:“看来之前没少拍爱情戏吧?跟不少女孩子说过吧?” “这个……”韩烁的表情瞬间尴尬,聪明如他,怎么会没听出来,这根本就是道送命题?“啊,对了。在这醒来之前的事,你是不是只记得……煮饭?”他把话题硬生生地转开了。 陈小千听了更是倒抽一口凉气。在她听来,韩烁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是红果果的嘲讽啊,动不动就把煮饭挂在嘴边的,是在暗讽她跟他一样,满脑子只想煮饭吗?她忍不住又狠揍了韩烁一拳,疼得韩烁呲牙咧嘴的。“不然你还想让我记得什么?”她奶凶奶凶地说道。 但韩烁却悄然松了口气:“那便好。” “不过,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沉到水里了……”陈小千回忆起在这里醒来前的怪梦。 她没有发现的是,韩烁的脸色竟一下子变得阴沉了。 第4章 还是得走剧本?(一) 不知道怎么的,陈小千回想到那个奇奇怪怪溺水的梦境,当真觉得无比的真实,特别是那可怕的窒息感,还有水灌入鼻口的难受,以及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想跟韩烁喊救命的害怕。话说她并不是不会游泳的,怎么会梦见自己溺水了呢? 韩烁看到陈小千回想着都出神了,眼里更显慌张了。但他抿了抿嘴,故意装出吃醋的样子。“唉……又是剧本又是水的,你的脑子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了?”韩烁故意拉高了声调。 陈小千听了,眉头一皱,抬手又揍了韩烁一拳。“你还吃我做的梦的醋?你就这么喜欢吃酸的吗?” “我……”韩烁只得语塞,默默揉着被陈小千揍疼的地方小声嘟囔着,“怎么今天揍得特别疼?” 陈小千完全没听清韩烁的嘀咕,还以为他在说自己的什么坏话,凶巴巴地又耍去一句:“说什么呢?” “没什么。”韩烁径直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哎!”陈小千叫住了他,“我要休息什么呀?我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蓦地望向韩烁,目光落在了记忆中他此前中剑的位置,“倒是你……真的没事了?” 媳妇儿突如其来的小关心让韩烁禁不住甜在心里,但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醋味十足:“唉……现在才想起来要关心关心我啊?” 陈小千竟真是被韩烁怼到了。想到自己这一觉醒来,好像还真是思维凌乱,都没有关心过韩烁。他在现代是治好了,但现在卡进剧本的这个时间点,说不定还有什么后遗症呢?“对不起嘛。”陈小千撒娇道,“我就是一时接收的信息太多,大脑CPU有点处理不过来……” 这娇滴滴撒娇的媳妇儿,韩烁自然是顶不住的。“我没事。”他的声音一下温柔无比,“你也别胡思乱想了。乖。”他在她的额上印下温柔一吻。 韩烁的柔情安抚对陈小千也是很有效果的。一吻印下,她瞬间乖巧得如同小猫咪。“那你不陪陪我吗?”她可怜兮兮地望着韩烁,“我现在还是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迟些我再过来。”韩烁声音轻柔,“你醒过来了。你母亲定是要赶来探望的。我在,你们说话不方便。待晚些我再来陪你,可好?” 韩烁的话却是提醒了陈小千。她母亲要来了?那让她再安排城主继任仪式一事不是就有着落了?那回家不是近在眼前了?一想到这个,陈小千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拉着韩烁难舍难分的,现在猛一甩手,就要赶韩烁出去了。“那你快出去吧!”陈小千笑嘻嘻地对着韩烁挥挥手,“拜拜!” 陈小千这态度落差真是跳跃得不留情面。韩烁也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他也不知道这强笑是在回应陈小千还是在安慰自己。 房门外,给城主府通报传信的梓锐已然回来了,正跟白芨两个人神神秘秘地在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韩烁已悄然步出了房门,正慢慢凑近嘀嘀咕咕着的二人。 “估摸着,城主也快到了。你啊,就认输吧。”梓锐得意地对白芨说道。 “切。”白芨明显不服,“这不是人还没来吗?急啥?我看啊,是你输了。” 在他们身后默默听着的韩烁冷冷说了一句:“干什么呢?” 谁知梓锐与白芨根本就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上了。 “我们在打赌,赌韩少君会进去多久?在城主来之前能不能全身而退?”梓锐说得有板有眼的,“我看,不可能。韩少君难得濒死重生,这会儿见到少城主,如同久病的狼见到了美味的羊。韩少君他就是那只狼,他这会儿进了少城主房间,就是狼入羊窝,怎么舍得出来?就是可怜我们家少城主啊,刚醒来,就入了狼口啊……”梓锐说得都哭丧着脸了。 韩烁听到梓锐这么说自己,简直是要气炸了。可没等他开口发声,白芨倒是先与梓锐搭话了。 “那是你不了解我们家少君。那都是假象。”白芨是一脸淡定,“只要一对上少城主,我们家少君就是不行。除非是少城主主动勾引。你看之前咱们少君围了月璃府,不还是对你们家少城主规规矩矩的吗?每次进去,不到半柱香就出来了。我看,今天也一样。” 此刻的韩烁只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座火山,那现在一定是要岩浆迸溅,把梓锐与白芨都埋进岩石流里去。“白芨,你倒是很了解我啊?”韩烁气得咬牙切齿的,看向梓锐和白芨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们活剐三千刀。 “当然!我从玄虎城过来,一路跟随少君……”白芨边说边回过身,看到满脸愠色站在身后的韩烁,瞬间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啊!城主应该快到了!我得去大门迎接!”强大的求生欲让梓锐拔腿就跑。 梓锐一跑,韩烁那要杀人一般的眼神就只落在白芨身上了。白芨只得颤颤巍巍地跪下了。“少君,属下错了。请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韩烁敢对天发誓,他此刻真的很想一脚踹死白芨。梓锐说他是狼也就算了,这白芨竟然说他不行?陈小千,你写出来的这俩角色是成心想气死我的吗? 远远的,传来了一些月璃府下人的声音。“参见城主!”“参见大郡主!”看来,是大部队来了。 韩烁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白芨,只气呼呼地挤出了一个字:“走!” 白芨顿时有种劫后重生的松快,跪倒的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先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韩烁带着白芨离开不久,花垣城城主,坐着轮椅的大郡主,推着轮椅的苏沐,还有桑奇与梓年,就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陈小千的房间。 而此时,远远的,韩烁还没有走,只静静看着。他的脸色又是阴沉的模样。“你说,花垣城城主不会再行城主继任仪式,此消息可准确?”他悄声问身边的白芨。 “应该没错。少城主步上红毯,天降异像,乃是贤主之兆。虽中途晕厥,未完成仪式,但花垣城内外无一不服。城主之位定是少城主的了。花垣城城主已无意再行继任大典。”白芨认真回应道。 “那便好。”韩烁脸上的阴沉勉强消散了一些,“无论是谁,只要没有城主继任大典,那才是最保险的。” 第5章 还是得走剧本?(二) 房间里,陈沅沅给陈小千细心搭脉,脸上是欣喜的笑意。 “应是无碍了。”陈沅沅柔声细语,极尽长姐对小妹的温柔,“此前你莫名昏睡了三天三夜,可把我与母亲吓坏了。” “三天三夜?”陈小千歪了歪脑袋,“那韩烁呢?” “当日韩少君在继任大典上是吐血晕厥了。但当晚便醒了,而且我给他诊治过,脉象平稳,已无生命之虞。看来是你们的情意感动了上天。”陈沅沅把陈小千没有知觉的这三天三夜的情况说得详细。 陈小千听完,却是别有一番思考。这么说,这次韩烁又是比她先卡进剧本的? “芊芊啊,”花垣城城主握起了陈小千的手,“我与玄虎城城主都商量好了,待过些日子,再给你与韩烁办一次婚礼。你们这俩孩子一路走来,也着实不易。”她的语气间尽是母亲的慈爱。 “补办婚礼?”陈小千乍一听,甜蜜的笑意便漫上嘴边了。 城主见到陈小千这花痴样,欣慰地笑了。“我想过了,待你与韩烁办完正式的婚礼,也算真正成家了。到时候,我就把这城主之位正式交予你。我就可以享享清福了。” “城主之位?”陈小千这才想起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母亲,这城主继任大典是不是也得重新安排一下?” “胡闹。”城主笑着说道,“那日大典上,你能唤出祥瑞,说明已得到了祖宗的认可。你的城主册封礼虽未完成,但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费周折了。到时候我直接下召,把城主印交予你便是。你呀,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城主接班人了。” “是啊,”桑奇也笑着对陈小千说,“少城主往日不是最不喜礼节繁琐的吗?这般安排,是最好不过了。” 不再安排城主继任大典了?陈小千虽然向来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但此时听到这快捷方式却犹如五雷轰顶啊。没有了继任大典,怎么能“日月同辉,天门大开”?她与韩烁怎么能回家? “不是,母亲……”陈小千对着城主撒娇道,“我要是真接任城主,连继任仪式都没完成过,于礼不合,不大好吧?要不还是……” “芊芊啊,”城主径直打断了陈小千的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想事情可不能任性了。筹备一次城主继任大典,你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花垣城国库虽充足富裕,但也不能胡乱挥霍。这继任大典,到底是为了祭告祖先。你既已得到了祖先的认可,这仪式无论完成与否,都已是不重要了,更没有必要再劳民伤财地再办一次。” “可……”陈小千觉得这情势完全不对头呀? “是啊,少城主,”没等陈小千争辩什么,桑奇也接上了城主的话茬,“如今花垣城上下都知道了,少城主能唤出祥兆,会是花垣城难得的贤主。这继任大典不办,也并不会影响你接任城主的。反而能通过此番安排,让花垣城子民更觉你是务实节俭的好城主。” 陈小千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算是什么情况?骑虎难下啊?没有城主继任大典也就算了,还要让她当城主?之前莫名其妙被韩烁推上少城主之位,已经引起够多波折了,还劳心劳力的。现在还要让她当城主?陈小千都要哭出来了。这剧情好像才刚开始,就已经偏了不是一点点了,那接下来不是都要崩了?不行!陈小千心里暗暗鼓起一股劲儿,这世上就没有编剧扭不回来的剧情,更何况她自以为是一名优秀的编剧。 陈小千怯生生地望向城主,“母亲,是不是就是说,我就算接任城主,也不会再有继任大典了?”她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那如果我不当呢?换一个人来当?是不是就要再安排一次城主继任大典了?” “放肆!”城主一下站起了身,“芊芊,你这都说得什么胡话?” 城主明显被陈小千气到了。陈沅沅在一旁看着,赶紧当起了和事佬。“母亲,”她向着城主说道,“芊芊刚昏迷醒来,许是还有些不适,才会不小心说胡话了。您身体为重,别放在心上。”说罢,陈沅沅又转头给陈小千使了个眼色,“芊芊,你醒来,怕是还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吧?饿着的时候,难免会有些思绪混乱的。你好好休息,让下人送些好吃的过来。我与母亲就先回去了。” 陈小千真的是有太多的话想说了,但看看被她惹恼了的城主,又看看好心调和的陈沅沅,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眼巴巴看着众人先后离开了房间,徒留她一人兀自抓狂。 “这算什么?”陈小千崩溃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逼着我当城主?还不给安排继任仪式?这次的剧情真是,甚骚!” “少城主——”梓锐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 陈小千看梓锐这不合时宜的欢喜模样,更觉心烦了。“干嘛?”她没好气地看着笑容满面的梓锐。 梓锐只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一个个下人排队而入,把房间里的桌子摆满了美味的吃食。“少城主,这些都是我为你安排的。都是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梓锐得意地说道,“特别是这水果啊,是玄虎城城主夫人一回到玄虎城,就派人快马加鞭刚送到的,绝对新鲜可口!”他喋喋不休地打开了话匣子,“还有这盛东西的盘子,我都换成了琉璃盏……” “慢着,”陈小千打断了说得滔滔不绝的梓锐,“你说玄虎城城主夫妇回玄虎城了?” “是啊。两天前便起程了。毕竟是城主,玄虎城事务总得回去处理吧?本是要带韩少君一同回去的。可你当时候还昏迷不醒的。韩少君就留下来了。” 陈小千一下陷入了思考。在她扩写的后面部分,韩少君确实是要被安排回到玄虎城好长一段时间的。如今她昏迷醒来了,韩烁也应该要回玄虎城了。这么说来,这剧情又回来了? 第6章 还是得走剧本?(三) 美味的吃食已然摆了满桌,陈小千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胃酸在疯狂分泌了。这剧情走向分析固然重要,但吃好喝好才能有力气想东西嘛。更何况,不是说,咀嚼有利于思考吗?所谓,美食在前,岂能辜负?陈小千果断坐到了桌前,大口吃了起来。 还真别说,陈小千边吃边想的,倒还真的有点思路了。如果说剧情回来了,那她接下来还是得走剧本?扶持楚楚,继任城主?想到这,陈小千又意识到,刚刚来探望她的,怎么就不见陈楚楚呢?难道说,之前大典上的安排还没能让楚楚认识到自身的错误,还对她心怀怨恨?还是说,城主对楚楚设下了什么刑罚?可楚楚走上歪路,本就不在她的剧本内容里啊?这剧情好像又乱套了?唉,不管了,先知道楚楚的情况要紧。 “梓锐,”陈小千吃着东西,塞了满嘴,“我刚才怎么没见楚楚跟母亲一起来看我啊?” “少城主,二郡主经过继任大典上的波折,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城主念在已故裴司军的份儿上,只将她圈禁反省……”梓锐把陈楚楚的情况如实道来。 陈小千长吁一口气。只是圈禁反省而已吧?还好不是什么大的刑罚?难为城主对楚楚的这番情意了。看来,这剧情虽然偏了,但还是有扭过来的希望的。只要楚楚愿意改过自新,以她的能力,将功补过,还是能胜任城主之位的。她扶持陈楚楚上位,还是有可能的。 陈小千正看到些希望,奈何梓锐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有种救命稻草被拔走的落差感。“听说,这二郡主已向城主请求,到寺庙出家修行,愿用余生反省己过,也是为花垣城祈福。” “出家?”陈小千把满口的饭菜猛地咽下,差点没噎着。完了完了……陈小千只觉自己真是太难了,还是est级别的那种。陈楚楚都要出家了,她还怎么扶持她登上城主之位?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梓锐,知道楚楚现在在哪里吗?” “听梓竹说,二郡主现在是在花云寺禁足,算是带发修行吧。择日再行出家仪式。” “还没正式出家?那还是有希望的!”陈小千把筷子啪地往桌上一放,飞也似的夺门而出。 梓锐都懵了,慌忙跟着跑出去。“少城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花云寺!”陈小千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往外冲。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同在月璃府的韩烁了。 “少君,你不是说,让梓锐备好好吃的送去,少城主一见到好吃的,就会忘乎所以,不会瞎折腾了吗?”跟在韩烁身边的白芨冷不丁地说道,“可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少城主她不还是……”白芨还想说下去的,可一看到韩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瞬间识相地住嘴了。 “事已至此,”韩烁郁闷地揉了揉眉头,“只得让她这趟去不成了。” “属下打听过了,二郡主出家是心意已决。少城主去了,应该也不会动摇二郡主的决心的。” “应该?”韩烁挑了挑眉,“我要的是万无一失。”他对白芨扇了扇手,在白芨耳边小声吩咐了什么。 白芨听罢,赶紧退下去行动了。 而韩烁的神色却愈加阴郁了,紧锁的眉头让他眼底的黯然更显沉重。思绪翩跹,韩烁忆起了他与陈小千重新卡进剧本前更多的事。 那夜,二人煮饭过后,便觉肚子饿了。想起之前陈小千做的泡面也就吃了几口。于是,他便带着陈小千去到江边的一处烧烤店,吹着江风吃烧烤。那时候比较晚了,他俩外出幸是脱过了狗仔的跟踪。而那家烧烤店的老板是韩烁的好友,特意给他俩安排了偏僻的隔间。二人吃得也算是满足惬意了。 可意外就在这不经意间发生了。二人吃着吃着,竟听得落水的声音。他们望去,竟见到有人不慎落水了。那人落水的地方就在隔间对外。隔间以外,烧烤店里生意正火,喧闹声早就盖过了那人微弱的扑水挣扎声。似乎除了他俩,根本没人会发现这落水的人了。 说来惭愧,韩烁其实是不懂游泳的。看着那落水的人在水里拼命挣扎,他一时也慌了。倒是陈小千还头脑冷静,她让韩烁去烧烤店老板那里去拿救生设备,顺便多叫些人来帮忙救人。韩烁应诺着赶紧冲了出去。 可等陈小千再回过头,那落水的人已然快没什么力气了,看来是已经筋疲力尽要往下沉了。陈小千倒是识水性的。她见到这情况,想着等韩烁搬救兵来可能都来不及了。猛一跺脚,陈小千竟自己跳到水里救人了。 那落水的人挣扎得没什么力量了,陈小千把他带着往回游倒是挺顺利的。而这时,韩烁带着人还有救生衣、救生圈与绳索也赶到了。陈小千帮忙把落水者套入抛下的救生衣,看着绳索一点点把那人往回拉,她也抓上了救生圈,慢慢往岸边游。 没想到,由于陈小千着急下水,没做热身运动,这会儿竟然腿抽筋了。而江上,竟正巧有一艘夜船经过,在江里掀起了浪。腿抽筋的陈小千还没跟着救生圈回到岸上,就被浪打得滑了手。陈小千还没来得及挣扎,又是一个浪扑来。娇小的她被浪一下子吞噬,径直就往下沉了。 韩烁在岸上看到了,吓得都顾不上自己根本不会游泳,只想跳下去救沉入水中的陈小千。那烧烤店老板一把拦下了韩烁,赶紧喊人去救陈小千。可还是有点晚了。 医生告诉韩烁,陈小千溺水的时候,正巧被浪带着撞上了江边的尖石,头受到严重的损伤。极可能会一直昏迷下去。再醒来的机率很小。 那一刻,韩烁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悲痛地伏在陈小千的病床边,回想着二人经历的种种,心好像被刀割一样疼。无论是在曾经的梦里还是后来的现实生活,陈小千已然成为了他心尖上的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韩烁伏在陈小千的床边哭得像个孩子。概是伤心过度了吧,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 待韩烁再睁开眼睛,他竟看到了玄虎城的父母,还有白芨。白芨笑着说,太好了,少君没事了。 第7章 还是得走剧本?(四) 醒来的韩烁只见房间里烛火摇曳,小轩窗外的夜幕,宛如他在陈小千病床前伏倒时看到的那般,漆黑得不见一丝光亮。 再卡进剧本的他很快便从玄虎城父母与白芨口中弄清楚了情况。一切似乎都接上了他上次的梦境。那时,陈小千意识游离,梦醒回到现代。而陈芊芊则是直接丧失了意识。不过韩烁在那时也没能坚持多久,当时的他只觉伤心欲绝,一口血涌出,他眼前一黑。之后,他便是在现代医院的病房凌乱了。身为明星韩烁的记忆与玄虎城少君韩烁的记忆交错,让他一度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前来诊治的大夫告诉在月璃府醒来的韩烁,他身上的剑伤已奇迹痊愈了。玄虎城父母露出了欣喜的情态。但韩烁本身却是很淡定的。毕竟,他在现代的时候就已然痊愈出院好几个月了。这次再卡进来,有这样的变化,并不奇怪。 只是,他如今重入剧本世界,那陈小千呢? 陈芊芊昏迷不醒,这是白芨告诉他的,昏迷的原因不明。 那一刻,韩烁的心揪着疼。难道就算是在这剧本世界里,陈小千也会如现实世界中的那样,一直昏迷下去?那上苍为什么要安排他重新入梦,回到这个他与陈小千相知相爱的世界? 但事情还是有转机的。陈小千醒了。见到醒来的陈小千的那一刻,韩烁抱紧她的时候,他都无法抑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曾以为,他以后都再没有办法与她说说笑笑了。但感谢上苍,在这个剧本世界里,陈小千没事了。他又可以与她在这里相爱相守了。 在剧本世界醒来的陈小千似乎已然忘记了自己落水救人受伤的事情了。不过这是好事。因为韩烁也不知道,如果她记起来了,会怎么样?甚至韩烁心里有想到了,陈小千在现实中丧失意识昏迷,那能在现实中梦醒的或许就只有他了。若是这样的话,他就更不能离开这里了。他不想再失去她了。他要留下来,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如那个烟花夜她对他说的那样。 陈小千一醒来就一股脑地要想着要走剧本,唤出祥瑞,然后回家。这也让韩烁一下子意识到,他绝不能让剧情顺利走下去,纵然现在的剧情也并不在陈小千的剧本里,但不代表剧情走向不会按剧本剧情发展。他下意识地就想到要误导陈小千放弃扶持陈楚楚上位,脱口而出就是让她自己接下花垣城城主之位。他早就听闻,花垣城城主之位,城中上下都已属意陈芊芊了。只要她愿意接任,就无须再行继任仪式了。除非她退位让贤。那就让陈小千安心接下这城主之位吧。他相信,她会让花垣城越来越好,她与他也能在这里相伴一生了。 只是,要让陈小千心甘情愿地放弃走剧本,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韩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还有很多。 “少君,”白芨悄然出现在韩烁身后,打断了韩烁的绵绵思绪,“照你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 韩烁只默然点了点头。 白芨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少君,恕属下多嘴。之前你把三公主推上少城主之位,她就没少闹腾。如今你还想把她推上城主之位,以少城主的炮仗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直接炸了。” 韩烁长叹一口气。“我知道,她不喜欢。但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样了。” 另一边厢,陈小千正坐上飞奔的马车,颠簸着赶往花垣城城郊的花云寺。 “诶,梓锐,你说那什么出家仪式,大概会在什么时候?”陈小千在车里询问梓锐道。 “二郡主身份尊贵,这出家仪式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两个月吧?” 陈小千庆幸地松了口气,“那就好。还有时间。我这慢慢磨,也得磨到楚楚回心转意!” 这陈小千的话音刚落,飞奔的马车竟来了个急刹车。陈小千在车里措不及防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怎么了这是?”陈小千没好气地在马车里探出头。 只见一辆装饰气派精美的马车华丽丽地横在了陈小千所坐马车的前头。缀着美丽花纹的马车帘幕被轻轻掀开,竟是桑奇搀扶着花垣城城主从马车上下来了。 陈小千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这母亲怎么来了?”她怀疑地望向梓锐,“不是让你低调些,别惊动母亲的吗?” 梓锐是一脸无辜,只得无助地摊了摊手。 看到城主那严肃的脸,陈小千堆出了一抹乖巧的笑,从马车里钻了出来。 “芊芊,”城主见陈小千一下马车,就板着脸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陈小千尬笑着说道:“我就……随便出来走走……” “哦?”城主往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临近城郊,你平日都甚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游玩的?而且,看你这马车的行驶方向,是要去花云寺?” 城主当真是一语中的,让陈小千心里头咯噔一下的。“啊?我就是……”她心虚地另想说辞,“就是想去探望一下二姐。” “楚楚已决意清修,不再理俗事。你还是别去打扰她了。你的心意,她会明白的。”城主明显是不想陈小千往花云寺去了。 “不是,母亲。”陈小千扁起了嘴,拉着城主的宽袖就嗲嗲地撒起了娇,“今天你和长姐都来看我了。我也好想见见二姐,跟她说说话……” 城主似乎早就心里有数了。“若你真这么坚持,那我与你一起去。” 陈小千又是一怔。“一起?这不好吧,母亲?我就想与楚楚说些体己话。你在的话……” “我在怎么了?”城主直接打断了陈小千的话,“你们都是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有什么话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听的?” 陈小千一时无言以对,只能拉着城主的衣袖继续撒娇:“母亲……” “行了,不用装了。”城主无奈地瞟了陈小千一眼,“我都知道了。你要去花云寺游说楚楚放弃出家,还想把花垣城城主的位子都给她?” 陈小千的心一下拔凉拔凉的。这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第8章 还是得走剧本?(五) “母亲,”陈小千还是决定对城主坦白了,“你知道的。本来少城主就不是我想要的,更别说当城主了。” “任性妄为!”城主愤而一拂袖,“你可是祖先都认可的人选。处起事来,何时才能改改这说一出是一出的毛病?” “母亲!”陈小千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的。那日城主继任大典我本就无意走上红毯,是韩烁他……” “无论如何,当日你既踏上了红毯,也召出了祥瑞,就该担起花垣城城主的责任!”城主说得字字真切,让陈小千听得也是心乱如麻。 “母亲,”陈小千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觉得,或许应该给楚楚多一次机会。楚楚是真的很有能力,只是之前一时想偏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楚楚既能改过自新,以她的才干,必是比我更胜任城主。我愿意相信,痛改前非的楚楚也是能召出祥瑞的。”她拉了拉城主的衣袂,“母亲,你是知道我的。我其实真的没什么本事。之前的许多事,都是靠着韩烁帮忙。可当城主总不能还依赖韩烁吧?我实在是没什么能力担起城主的重担。” “芊芊,你既得到了认可,就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是。”城主见陈小千这般自卑,语气一下子变得柔和了许多,“楚楚是我一手带大的。我自是知道,她很有能力。但她也确实犯下了大错。犯了错,就该受罚。圈禁出家修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小千整个人都默然了。她是真的觉得城主讲得很有道理。可真让陈楚楚出家了,剧情不就推动无望,她和韩烁要怎么回家?更何况,陈小千根本就不想接任城主。她是越发郁闷了。这算什么事啊?在她的原剧本里,陈楚楚从来没有黑化,所以才能在陈芊芊的扶持下登上城主之位。可现在情况是迥然不同的。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城主见到陈小千整个人都垂头丧气的,不免更加心疼了。“芊芊,”城主把跪倒在地的陈小千扶了起来,“若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接任城主,我可以给你时间慢慢适应。但你要知道,花垣城城主的位子,不是什么物件,任你说想给谁便给谁的。你得明白,这其中的责任才是。” 陈小千怎么说也在花垣城生活了不少时间,也经历了太多,她自然明白当花垣城城主的意义。可她是真的不敢接下这个担子。说到底,她这一心只想回家赶稿子的,根本没资格接任城主。“母亲……”陈小千哭丧着脸,“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是真的不合适……” 城主见自己都这般动之以情了,陈小千还是满脸推拒的,一下子态度又强硬了起来。“够了!”城主看向桑奇,“桑奇,传我命令,少城主身体未愈,即日起,要在月璃府闭关静养一月。任何人不得打扰。” 桑奇有些惊到了。“城主这是变相让少城主禁足一个月?” 城主没有回答桑奇的话,只严厉地看着陈小千。“芊芊,一个月内,你要把花垣城城主规条认真抄写百遍。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说罢,她径直上了马车,还大声对桑奇说道:“去花云寺。我要与师太尽快定下楚楚的出家仪式事宜。” 就这样,城主的马车缓缓消失在了陈小千的视野。她无奈仰头望天。今日的天空真是格外碧蓝。可在陈小千看来,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少城主,”梓锐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咱们还是快回去吧。不然回去得晚了,让城主知道了,就不好了。” “母亲都亲自堵在花云寺了。我不回去,还能去哪儿?”陈小千只觉满心惆怅。 花云寺离月璃府并不算近。这折腾着一来一去的,陈小千回到月璃府的时候已近傍晚。 此时,韩烁早已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像望妻石一样,在等陈小千回来一起吃。 看着耸拉着脑袋的陈小千缓缓走来,韩烁只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陈小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鼻子一酸,径直扑到韩烁怀里,眼泪夺眶而出。 韩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把陈小千深深拥入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 许久,在韩烁怀里的陈小千才微微啜泣着开口:“我该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回不了家了?” 韩烁轻轻拭去了陈小千眼角的泪,温柔地引她到饭桌前坐下。“先吃饭。”他给陈小千的碗里夹了个大鸡腿,“吃好了,心情好了,再说也不迟。” 陈小千本还是如鞕在咽般的难受,但听到韩烁的话,心里竟觉得安稳了许多。她噙着泪泪笑了笑,夹起那鸡腿吃了一大口。“好吃!”她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许多。 韩烁也笑了,还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远处,白芨看着韩烁与陈小千,脑海里便浮现出今日他与韩烁的对话。 在陈小千回府之前,他已打听到了陈小千在去花云寺路上发生的事了。而安排人把陈小千去花云寺的消息传到花垣城城主耳朵里的,也正是韩烁的意思。 “少君英明。”白芨汇报情况前习惯性地拍了一下韩烁的马屁,“花垣城城主果然拦下了少城主,还变相罚她禁足月璃府一个月,断绝与外界的往来。一切都如少君所料,少城主此番去花云寺,是不成了。” “嗯,”韩烁的表情异常冷静,“陈楚楚那边呢?以花垣城城主的行事风格,不会只惩戒一下芊芊这么简单吧?” “少君英明。”白芨又习惯性地先说出那四个字,“城主确实有意安排,在一个月内完成二郡主的出家仪式。” “很好。”韩烁冷冷地挑了挑眉,“只是这样的话,小千该伤心了?”他的表情似乎一下变得柔和了,“白芨,吩咐厨房,把平日里芊芊喜欢的菜式都备上。” “呆呆地想啥呢?”梓锐冷不丁地拍了一下白芨的脑袋,让他一下回过神来。 “这红脸白脸都唱上了。我们家少君果然有一套。”白芨远远看着韩烁把陈小千哄得像只乖顺的小猫,不由得发出感慨。 梓锐是完全听不懂白芨的话。“说啥呢?羡慕你们少君有对象而你没有?” 白芨直接懒得回答了,只像看傻子一样地白了梓锐一眼。 第9章 还是得走剧本?(六) 入夜的月璃府静谧宁静。陈小千与韩烁手牵着手漫步在园子里。夜空中的一轮明月格外皎洁。 陈小千仰头望月,不禁忆起,当日韩烁与她说,对着月亮许愿,愿望就会实现。“韩烁,你说现在剧情都这样了,是不是只能跟月亮许愿,希望它能佑护我们顺利回家了?” 韩烁也看了看头顶的那轮明月,又看了看陈小千,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那你上次对着月亮许愿,愿望可实现了?” 陈小千想了想,笑着一个劲点头。“实现了!我真的赢得了少城主擢考的武试!沅沅她也愿意接受复健了!”她望向月亮的眼神忽然有了星星点点的希冀,“这么说来,对月亮许愿,还是很灵验的?”她轻轻拽了拽韩烁,“要不,你再带我飞上去屋顶吧?我要许愿,希望我们可以早点回家。” 韩烁却是迟疑了。“幼稚!”他傲娇地说道,“我上次对着月亮许的愿望,就没实现……” “你上次也许愿了?”陈小千蓦地看向韩烁,“可我明明记得,那时候你还挺嘴硬地说没有?”她娇艳的朱唇微微勾起,透着几分俏皮,“说,当时都许什么愿望了?该不会是……”陈小千瞬间脑洞大开,“想要快点与我生米煮成熟饭?” 韩烁径直瞪大了眼睛,完完全全被陈小千这一猜想震撼到了。 其实陈小千本也是想说个厉害点的出来逗逗韩烁的,可没想到韩烁竟然呆住了。这是说中了的意思?“禽兽啊?”陈小千刹时双颊泛起了红,“原来你那时候就想对我……”她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韩烁的表情由震惊变成了懵圈,看着脸蛋绯红的陈小千,竟一瞬间有种看傻子的感觉。我说什么了吗?我媳妇儿竟被自己的脑补弄得一脸羞红了?罢了,自己的媳妇儿,就算是傻也得受着。 “陈小千,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韩烁轻轻敲了一下陈小千的脑袋,“你是不是忘了?上次你不是对着月亮许愿,然后愿望实现了。而是对着我许愿,然后达成了心愿。”他得瑟地挑了挑眉。 陈小千似乎也想起来了。“对喔?”她思忖了一下,“可现在与那时候又不一样了。对着你许愿,应该不管用了。” “什么不一样了?怎么就不管用了?”韩烁一听,不服气地反问道。 “那时候,你可是绝对的男主角啊。大大的男主光环。我只要抱紧你的大腿,什么事儿都能成!可这后面的剧情,你都被安排回玄虎城去了,没什么戏份。你这主角光环怕是也不管用了吧?” 韩烁听了,心头一股醋意蹿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还要按照后面的剧情,准备赶我走了?然后与裴恒一大段的对手戏?” “不然呢?”陈小千丝毫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这现在的剧情已经走过够偏了。我要是再不尽可能掰一下,整个剧本不都成脱缰的野马了?” “既然现在的剧情已经不按剧本走了。为什么还要强拉呢?你就这么喜欢与裴恒演对手戏?”韩烁的话越发溢出一股浓浓的醋味,“还真想把我安排回玄虎城……” “不是……”陈小千听出韩烁的话明显变味了,语气一下子就调整为安抚模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就目前的剧情而言,也还是有拉回来的可能的。” “拉回来?” 陈小千肯定地点点头。“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就有想到了。裴恒或许就是解决目前困局的关键。按照目前的情况,裴恒他是楚楚的哥哥,母亲也信任他。他若是能为楚楚说话,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虽然我写的剧情里没有这些内容,但这后面部分,裴恒确实是推举陈楚楚登任城主的重要人物。这现在剧情确实跑偏了,但这么看的话,也是万变不离其宗。”她看到韩烁的表情竟愈发难看了,只觉他是在吃醋,禁不住语气更柔和地给他“顺毛”,“这当然都是离不开你的。这要不是你给我准备了那么一桌好吃的,我怎么能想到这些呢?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她轻轻抚着韩烁的胸口让他顺顺气。 韩烁还是脸色很难看。“我不要。就算要我回玄虎城,那也得把你带上。” “烁烁……”陈小千直接给撒起娇来。 韩烁的眼神明显软了下来,但他还是咬咬牙,态度坚决。“不要!” 陈小千也是一下子气都上来了。好你个韩烁,我都这样哄你了,你还拽?“韩烁!”陈小千气鼓鼓的,“你看事情能不能别这么狭隘?能不能有点大局意识?” “我狭隘?”韩烁表示非常的不服气,“我还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没头没脑呢!” “我做事没头没脑?”陈小千如同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咪,“那你说,怎么样才算是有头有脑?” 韩烁更来劲了。“依我看,既然现在的剧情都走偏了。那就顺着走下去。你完全可以先接下城主之位。等你当了城主,你完全可以再安排一次城主继任大典。就算陈楚楚出了家,等你当上城主,一声令下,让她乖乖还俗,甚至登任城主,不都是很简单的事情?用得着又是把我支去玄虎城,又是围着裴恒转吗?” 陈小千听了韩烁这蛮横的逻辑,只惊得瞠目结舌。“要真按你说的,这剧情还有得救吗?到时候怕不是天门大开,而是天雷滚滚了!”陈小千简直是气得不行,“韩烁,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可现在看来,你就是狗头军师……”她顺势站上了身旁一块矮石,瞬间比韩烁高出了几分,“还是哈士奇的那种!” “哈士奇?”韩烁不服气地一脚踩到矮石上,似乎也想站到矮石上去,“我……” “你敢?”陈小千凶巴巴地喝住了韩烁站上矮石的脚步,似乎绝不允许他站上矮石,生怕自己的气场会被韩烁的身高压下来。 韩烁还真是停住了,但一个脚还是踩在了矮石上。陈小千还不肯轻易罢休,没好气地踢了踢韩烁那踩在矮石上的脚。这一踢倒没让韩烁的脚挪开半分,反而让陈小千一下失去了平衡,直往下摔了。 第10章 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一) 夜空的月越发明亮了。本还在月下争论不休的两个身影倏然双双倒入草地。皎洁的月光下,韩烁躺倒在草地,他的身上,趴着陈小千。本还争论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一下变得安静了。 “你没事吧?”韩烁关切地问陈小千。 “嗯,”陈小千的双颊漾着绯红,“没事。”她踉踉跄跄地从韩烁身上挪开,一屁股坐到了韩烁的旁边。 韩烁也从草地上坐起了身。“对不起。”他主动认错了,“我不该跟你吵的。”说罢,他轻轻执起了陈小千的手,“我只是,真的不想离开你。” “我知道。”陈小千望向韩烁,目光清澈,“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她的眼眸缓缓垂下。 “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韩烁执紧了陈小千的手,动情地说道。 “真的吗?”陈小千看着他,双眸里似有万千星辰。 “真的。”韩烁无比深情却又坚定地说着,悄然吻向了陈小千。 陈小千闭上了眼,感受着落在她唇上的那抹温柔。 “少君!” “少城主!” 白芨和梓锐竟不合时宜地闯了出来。“你们……没事吧?”待二人看清楚了二人的亲密举止,一下也不知所措了。 韩烁的心里蓦地蹿起一股无名火,转头望向白芨和梓锐的眼神像极了一把利剑,仿佛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而陈小千则是羞红了脸,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白芨和梓锐自是觉得这氛围明显不对劲了,特别是韩烁的眼神,透着一股戾气。 白芨急中生智,猛地踹了梓锐一下。吓坏了的梓锐果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梓锐,你怎么回事啊?说什么少君和少城主好像出事了,硬拉我过来看看?”白芨果断地只想把梓锐卖了。 梓锐的表情更是复杂了,害怕中夹杂着委屈,委屈中又掺着愤懑,愤懑中还透着害怕。“我俩本来听到你们聊得挺热烈的,然后就突然安静了。我们以为出什么事了……”梓锐把话锋一转,矛头直指白芨,“不过,不是我提议要过来的,是白芨,白芨他说要过来看看的……我只是跟着……” 白芨完全没想到梓锐会这么反应。看着韩烁那能生吞活剥了他的可怕眼神,白芨也扑通一声跪下了。“少君,属下错了。不过我也是被梓锐误导了才会……”白芨又把锅扔回到梓锐身上,“是他说,你们这突然就悄无声息的,定是出什么事了……” 梓锐听到这话,气得直瞪着白芨,手指直戳着他。而白芨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把梓锐那直戳向自己的手指硬是掰开了。 韩烁不耐烦地站起了身,在白芨与梓锐跟前踱起了步子。“出事?能出什么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难道我与芊芊还能在月璃府被暗杀了不成?”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白芨竟小声说道。 韩烁此刻只想手执40米大刀,允许白芨先跑39米,然后他再用尽洪荒之力把他剁成片儿。但他毕竟没有40米大刀,千般万般的火气与无奈,终凝成了一抹愠笑。韩烁怒目圆睁,却颤抖着对白芨和梓锐竖起了大拇指。 白芨和梓锐默然了。现场气氛陷入了窒息的状态。 “那个,时候也不早了……”陈小千主动打破了几近凝固的现场氛围,“我这刚醒来就折腾了一天,也是够呛。”她安抚一般地轻拍韩烁的胸脯,“都是小事,不生气了啊……” 梓锐眼前一亮,仿佛于洪流中抓到了救命稻草。“少城主!”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小的带你回房间休息吧。都挺晚的了。” 白芨还跪在地上,他仰头望向梓锐的眼神如同看叛徒一样。韩烁看着梓锐,感觉如果他正手执40米大刀,那梓锐连跑都不许跑了,他直接就手起刀落把他削成刀削面。而陈小千只觉这梓锐真是笨到家了,这韩烁的表情刚缓和了一些,他就这样跳出来,不就相当于在野外碰到了大老虎,人家老虎都转头放过他了,他还屁颠屁颠儿地跑去老虎跟前跳肚皮舞? 三种目光刹时汇集在梓锐身上,竟让他有种被凌迟的可怕感觉。油然而生的求生欲让梓锐速度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那双眼睛不断在另外三人之间游走。 “咳咳……”最终还是陈小千用几声干咳再一次打破了僵局,“这梓锐说得挺对的。夜寒露重,再不回去沐浴的话,容易着凉。”她更加温柔地轻抚着韩烁的胸膛,“韩少君,你说是吧?” 韩烁只默然地挑了挑眉。 “梓锐!”陈小千给梓锐使了个眼色,梓锐赶紧躲到了陈小千身后,“我们先回去吧。” 陈小千带着梓锐刚一转身,韩烁就一手拽住了她,“等等……” 陈小千疑惑地回过身,只见韩烁傲娇地把脸偏过了一些,一边侧脸向着陈小千。 陈小千瞬间get到了韩烁的小心思。他想要她亲他一下再走。真是鸡贼!陈小千忍不住羞答答地扑哧一笑,像闪电一般,在韩烁的侧脸上落下了一抹唇印。“那,少君,晚安。”陈小千甜甜地笑着对韩烁挥挥手,“拜拜。” 韩烁窃笑着轻抚侧脸的唇印,心里像灌满了蜜糖那般甜。 现场的气氛一下又变得甜蜜而暧昧,陈小千与韩烁眉来眼去的,不断放电。刚还跟韩烁说“拜拜”的陈小千好像双腿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了,反而与韩烁含情脉脉地一顿对视,忘乎所以。 陈小千与韩烁忘情地你侬我侬的,可梓锐却不是这样想的。他只觉自己刚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现在更应该是“此地不宜久留”。“少城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梓锐拽着陈小千一个劲跑远,“你看都起夜风了……” 陈小千就这么措不及防地被梓锐拉走了。韩烁也只有心里堵得慌的愤懑。 “少君,”这时,白芨弱弱地出声了,“属下能起来了吗?”他还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望着韩烁是一脸求饶的小表情。 “回去!”韩烁只拼命地深呼吸,似乎稍一松下这股劲儿,他就会抑制不住想打死白芨和梓锐的内心冲动。 夜月愈发清幽了。一朵巨大的乌云蓦然飘来,掩住了月华。似乎在昭示着,陈小千重新卡进剧本的这一夜,并不会平静。 第11章 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二) 花垣城的城郊在夜里是异常安静。特别是花云寺,静谧得都能听到啪啪的烛火燃烧的声音了。而花云寺外却总有一些人隐约出没,似乎是在看守花云寺,为首的便是身形壮硕的孟过。他架在手里的大刀总透着些寒光。原来,花垣城城主担心陈楚楚在花云寺还会出什么乱子,故意安排了人日夜把守。护城军上下与陈楚楚都有私交,城主为谨慎行事,特意调用了孟过的人马,她知道,孟过一队人只忠于陈芊芊,不会有徇私陈楚楚的可能。 花云寺的厢房里,梓竹沏好了茶水,恭敬地给陈楚楚倒了一杯。 “郡主,你真的要出家修行吗?”梓竹郁闷地问道,“小的很替你不值。你文成武就的,就算做不上城主,也不应该在这破寺庙里荒度余生?” 陈楚楚轻抿一口茶水,表情冷淡。“哪有什么值不值?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我当日兵败,甚至在继任大典上也没能得到祖宗认可。反倒是那陈芊芊,一步上红毯便是异彩漫天。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天时地利人和,陈芊芊都占尽了。我还能如何?” 梓竹一听到陈芊芊的名字,便是一脸不屑。“我都不明白那陈芊芊到底有什么能耐?目不识丁,武功尽失,之前名声还那么差。也就是攀上了韩少君,才出尽了风头。我都很怀疑,城主继任仪式上出现的异象,是不是她和韩少君故意弄出来蛊惑人心的?”梓竹越说越激动,“我都听说了,韩少君的剑伤竟然一夜之间就好了。之前还传着说命不久矣。我看,根本就是韩少君与那陈芊芊合谋演出来的。” “韩少君没事了?”陈楚楚怔了怔。她明明记得,当日她是真的一剑刺入了韩烁的前胸,而位置是偏了三分,她终是没有下杀手。但没想到韩烁还是重伤濒死,这让她还是生出了愧疚。难道说,韩烁受了伤却不至于伤及性命,一切都是陈芊芊与韩烁演出来的?他们想让她愧疚,好不再惹出什么事端来?甚至把这苦情大戏都演到了城主继任大典上,用以笼络人心?“不会的,”陈楚楚不是很确定这些猜想,“当日继任大典上,两城城主都在场,他们怎么敢耍这些花样?更何况,韩少君当时确实气色苍白,口吐鲜血,而陈芊芊也一度痛哭晕厥,昏迷不醒,连敬香都没完成。不像是装出来……” “我看,这才是韩少君与少城主的高明之处,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还获得了好名声。”梓竹见陈楚楚的茶杯里的茶水已酌去大半,又用茶勺满上了,“二郡主,你想想?说不定韩少君本来就只是轻伤,故意装成伤重的样子。继任大典上,少城主还一度摆出无意相争的姿态,然后韩少君故意吐血倒下,让少城主有了走上红毯的由头。那什么天降异象,应该也是他们弄出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甘心屈服,也让韩少君的伤好有个理由。这少城主没敬香又如何?现在花垣城里里外外不都已经认下了她?还说她与韩少君情深意切?” 陈楚楚听梓竹这么一说,心里越发动摇了。“真的会是这样吗?” “你说,少城主与韩少君不敢在两位城主面前耍花样。可依小的看来,说不定这就是两家默许的。少城主与韩少君本就受尽宠爱,两位城主就算知道,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梓竹继续说道,“小的可都听说了,花垣城与玄虎城有意推行新政,开放两城通婚。这韩少君与少城主的爱情故事为人称道,不正是为这新政铺路吗?” “开放两城通婚?”陈楚楚把茶杯往桌上大力一放,洒得桌上尽是茶水,“花垣城以女子为尊,而玄虎城向来虎视眈眈,更是看不起女子。为了巩固城内体制,为保一方安宁,多少女将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才有了今日花垣城的繁荣安定?开放两城通婚,不就是给玄虎城扰乱花垣城内部的机会吗?不是要让先辈的血汗都白付了吗?” “二郡主说的不错。”梓竹附和道,“可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们城主在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推行过新政?怎么就最近……” “你是说,是陈芊芊的主意?”陈楚楚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陈芊芊。 “听说,此前少城主诈死逃去玄虎城,在玄虎城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新政。奈何那时只惹得玄虎城城主大怒。如今她与韩少君一唱一和,演了这么一出生死不离的大戏,怕是两边城主都心软了吧?” “无耻!”陈楚楚愤怒地把桌上的杯子打到地上,杯子瞬间摔得粉碎,“陈芊芊自幼在花垣城长大,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如果说,如今的少城主根本就不是二郡主从小相伴长大的陈芊芊呢?”梓竹蓦然说道。 “你的意思是,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陈楚楚惊得深吸一口气。 “二郡主,你就没觉得奇怪吗?”梓竹进一步说道,“花垣城上下都知道,乃至玄虎城都有耳闻,传闻中的陈芊芊纸醉金迷,荒唐无度,目不识丁,是个混世魔王。而你从小看着她长大,也确实是这样的。可她自从与韩少君成了婚,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 陈楚楚回忆起自韩烁入赘花垣城以来发生的种种。“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她喃喃道,“难道真的是我看漏了什么?” “小的有证据,应是可以证明现在的陈芊芊是假的……”梓竹神神秘秘地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递给陈楚楚,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陈楚楚把纸上的内容认认真真地看了下来。纸上的字迹不算工整,更有许多错别字,但大概内容陈楚楚是看得懂的。竟是陈芊芊的遗书。原来,陈芊芊在大婚前夜就已服毒自尽了。她发现了韩烁用英雄救美的方式来获得当时正得民望的陈楚楚的欢心,然后企图获取龙骨,甚至想颠覆花垣。陈芊芊故意骑上了那匹韩烁派人备下的马匹,遇上韩烁,更是直接抢亲。只为打消韩烁的诡计。可虎在花垣,终是祸患。而她也知道,韩烁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因为他的目标从来都是陈楚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陈芊芊竟想到了自己服毒自尽,留下遗言,指明要抢亲回来的要韩烁给自己殉葬。她理所当然地想,这样的话,无论韩烁有什么阴谋,都得随她带到棺材里去了。 第12章 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三) 纸上的字迹与如今的陈芊芊很是不同,在陈楚楚印象中,曾几何时,陈芊芊的字确实是这样的,歪歪扭扭,还常写错别字。后来,陈芊芊的字慢慢变得工整了,也很少会写错字了。从前她只道是陈芊芊学乖了,如今一想,却可能是换了个人?这世上当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梓竹,”陈楚楚拿着纸的手有些颤抖,“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梓竹跪下了。“二郡主,昨日我到花云寺后山砍柴,见到了一位自称是已故裴司军的故人的神秘男人。他说,他怀疑现在的三公主或许根本就是韩烁的人。让二郡主切勿被扰乱了。” “我亲生母亲的故人?”陈楚楚只觉得梓竹口中的神秘男人一定不简单,“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让二郡主静待时机,他一定会助二郡主解眼前之困的。” “助我解困?”陈楚楚的心里是咯噔一下。当日她在继任大典上自觉大势已去,为保全自己,她主动向城主请求出家修行以赎罪过。此人竟能说出助她解困的话,那是看出了她不甘被困的心思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个中会不会有诈? “我知道,城主一直有派人暗中看守花云寺。你去后山砍柴能遇到这个人,还能不被发现?有没有可能,那根本就是城主设下的圈套,想试探我的用心?”陈楚楚对此依然非常谨慎。 “小人也有怀疑过。但若是城主故意设计,根本就不会这般有意牵扯到少城主。而且花云寺外虽有看守,但后山空旷,难免还是会有疏漏之机。” “此事太怪异了。”陈楚楚把那几份纸递回给梓竹,“断不可轻信。” 梓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对。不过,那人说得很确定,会助郡主解困。那不如就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如果那人是真心要助郡主的,一切都会揭晓的。” “是啊,”陈楚楚用手指拨动着桌上的茶水,“城主为了提防我,连看守花云寺的人都要安排陈芊芊的人马,而出家仪式也多番催促,当真是把我防得死死的。我倒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助我解困?” “那,二郡主,你觉得,如今的三公主是不是真的是……假的?” “如果现在的陈芊芊是假的,那也有许多疑点。比如,真正的陈芊芊去哪儿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既服毒自尽,不可能就此人间蒸发了?还有,如果现在的陈芊芊当真是韩烁安排的冒牌货,那他们两个之前有必要那般分分合合,闹出满城风波吗?”陈楚楚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梓竹,此事断不能再让第三人知晓。” “是。小人明白。”梓竹一口答允,只是陈楚楚没有留意到,他忠诚的眼神里闪过了几丝隐秘的光。 月璃府里,陈小千正手执毛笔,扁起嘴,在烛光下抄写着花垣城城主规。 “唉……我这都是图什么?剧本变态了,剧情走偏了,回家无望了,我还得罚抄书?”陈小千怨念不已,“每次卡进剧本,遇上的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陈小千边抄写边埋怨着,竟丝毫没有察觉到,韩烁已从窗户爬了进来。 “小千……”韩烁悄悄地走到了陈小千身后。 陈小千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拿着的毛笔禁不住一划,本誊写得挺工整的一页张瞬间被一道墨迹给破坏了。 “你干嘛呢?”陈小千没好气地看向韩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刚刚翻窗户进来的啊?”韩烁倒是回答得实诚。 “翻窗户?”陈小千怔了怔,“有门你不走,为什么要翻窗户?不走寻常路?” 韩烁不满地瞟了房门一眼。“这不梓锐在那儿吗?” “梓锐在那儿怎么了?”陈小千完全不明白韩烁的意思,“按照上一次的剧情,我俩在玄虎城的时候不都一个房的吗?梓锐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会故意刁难你呢……” 韩烁的眉气悄然挑起,脑里的小宇宙瞬间爆发了。陈小千这话是什么意思?同房?这是在暗示我今晚来了就不用走了,是吗?那既然不走了,接下来她想干什么?韩烁窃窃地扬起了唇角。 陈小千看到韩烁蓦地微微窃笑,也开始了强大的脑补。韩烁他莫名其妙地突然笑得这么诡异,是什么情况?话说他特意另辟蹊径爬窗户进来,是不是在回顾第一次与我同房过夜时的那份刺激感?真是禽兽啊?不过他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接下来还想干嘛?我是从了他呢?还是从了他呢?两晕绯红悄然攀上了陈小千的双颊。 烛火摇曳,韩烁唇角上勾,手轻抚着陈小千的肩,脸缓缓向她的红唇靠近。陈小千只觉胸前小鹿在横冲直撞,呼吸也有些急促了,上下眼睑不听使唤一般地触在了一起,只留给她一片暗流涌动的黑暗。 “咚咚咚……”房门被大力叩响了。 陈小千猛地睁开眼,华丽丽的一个侧身,让差点能一吻芳泽的韩烁一下子扑了个空。 “怎……怎么了?”陈小千慌张地向着房门大声问道。 “少城主!”竟是白芨的声音,“我们家少君不见了?是不是在你这里?” 陈小千一时瞪大了眼,看了看身边的韩烁,又看了看房门外晃动的身影。这算什么情况?如果我说韩烁在我这儿,怎么就听着是我在勾引他似的?可这明明是韩烁他自己跑来的?我凭什么要替他背锅?陈小千一手捂住了韩烁的嘴。“没有!才没有在我这儿!他不见了,指不定是上茅房掉茅坑里去了!凭什么就来我这儿找了?”陈小千大声说道。被她捂着嘴巴的韩烁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房门外的白芨顿了顿,却似乎还没有死心。“少城主可找清楚了?我把月璃府都找遍了也找到少君,就差你这儿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陈小千依然矢口否认,“你别吵着我抄书!” “不是……”白芨似乎还想说什么的,但梓锐也忍不住发声了。 “我们少城主都说没有了,你在这儿死缠烂打是什么意思……”梓锐硬拉着白芨远离了房门。 第13章 花垣城的“阴谋”(一) 房间里,韩烁郁闷地拿开了陈小千捂在他嘴上的手。 “说我掉茅坑里了?”韩烁一副被气到了的表情,“陈小千,你之前说什么来着?怎么到了白芨问起,你就翻脸不认账了?” “那一样吗?”陈小千争辩道,“我要是认下了,你觉得白芨会怎么想我?” 韩烁翻了个大白眼。“按照上一次的剧情,我俩在玄虎城的时候不都一个房的吗?白芨又不是不知道,他才不会故意刁难你……”他把陈小千的话照搬了过来。 陈小千没好气地揍了他一拳。“少学我说话!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怪你!你出来就不会跟白芨打声招呼的吗?” 韩烁不满地哼了一声。“白芨都懂得敲门找到你这儿来了,我跟他说不说的,有影响吗?”他撇了撇嘴,“说到底,就是你惹来的!陈小千编剧,你要是把白芨跟梓锐设计得识相点,不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吗?” “我设计的……”陈小千一时有嘴都说不清了,“我不得给我的剧本增加点喜剧效果啊?笑一笑,十年少嘛……” “还笑?”韩烁拉长了脸,“没被气死就不错了……” “我……”陈小千顿时气不打一处出。好你个韩烁,竟敢吐槽堂堂陈小千编剧笔下的人设?真是飘了你!“所以,你大晚上的溜进我房间里是想干什么?”她气鼓鼓地看了看书桌宣纸上的那一笔墨痕,“帮我抄书吗?” 韩烁瞪了瞪眼,被陈小千这清奇的脑回路惊到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陈小千被花垣城城主罚抄书,怎么说也有他的责任。更何况,这夜深了,媳妇儿还得抄书,挺惹人心疼的。“嗯,是啊……”韩烁极不情愿地应下了。 陈小千刚还绷着的脸一下子绽开了笑容。“来来来……”她把毛笔塞到了韩烁手里,重新在书桌上铺上了一张新宣纸。 韩烁无奈地落笔写了几个字,蓦地又顿住了。“我帮你抄书,那你做什么?” “我?”陈小千很理所当然地答道,“看着你抄呗。” 韩烁傲娇地指了指桌边的砚台,“帮我磨墨。” 陈小千抿唇一笑,乖巧地拿过砚台,磨起了墨。韩烁边写字边斜眼看着陈小千,嘴角直往耳根子扬起。 房间里的二人这就又回到恬静恩爱的画风了。但房间外的画风却是迥然不同了。 房门开外,梓锐与白芨还吵得正酣。 “白芨,我说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地给我惹麻烦?我都说了,我守在少城主房间门口这么久了,连韩少君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还不信,还推开我,硬是要去敲少城主的房门,打扰咱们少城主休息。”梓锐对着白芨一顿数落,“而且少城主都说了,韩少君没在她房间里。你还不信?我说你都安的什么心?” “切!”白芨非常不服气,“我看,我们少君十有八九是被你们少城主藏起来了!还有,你守在房门口有用吗?之前不就试过,你守了一夜的,第二天我们少君还不是从少城主房间里出来了?” 梓锐一下有些尴尬了。“那也是你们少君狡猾!想见咱们少城主,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从我眼皮子底下进去不行吗?偏要搜肠刮肚地偷偷摸摸的?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你懂什么呀?”白芨果断怼了回去,“我们家少君那叫情趣!还有,肯定是你们少城主先勾引的,不然我们家少君会那样吗?他是一见到少城主就心软,要想干什么都不行。除非是少城主她……” 梓锐赶紧打住了白芨的话。“怎么说话呢你?”他把白芨一个劲儿往外推走,“去去去!找你的韩少君去!别在这儿胡说八道的!” “还找什么呀?”白芨硬甩开梓锐推掇他的手,“你就等着瞧吧。看我们少君明天从少城主房间里走出来!” “切!”梓锐不屑,“咱们就走着瞧!哼!” “哼!”白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梓锐则一屁股坐在了房门前。“我就不信了!”他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睁得大大的,还左看右看的,生怕错过了一只路过的苍蝇。 夜更深了。房间里,韩烁已然帮陈小千抄了好几页纸了。他有些疲乏地松了松肩膀,发现陈小千已伏在桌边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韩烁只觉心头一软。他还记得,在卡进这个剧本世界之前,他伏在陈小千的病床边,听到的是心电仪的嘟嘟声,尖锐而刺耳。有她在身边的感觉真好,即便是与她斗嘴,那也是开心的。韩烁的手悄然抚过陈小千的脸,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与宠溺。 轻轻的,韩烁把陈小千抱入怀里,把她抱回到床上去睡。这陈小千刚沾着了床,竟迷迷糊糊地一下用手环住了正欲起身的韩烁。韩烁下意识地一个俯身,差点都要压着她了。陈小千环住他的手搂得更紧了,紧得好像是在怀抱着什么宝贝似的。韩烁就这样贴近着她,看着她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心动不已。又是轻轻的,韩烁躺在了陈小千的身边,任由她倚抱着他睡着。韩烁的唇角悄然勾起,只一挥手,房里的烛火都熄灭了。房里昏暗,只余月光洒了一地。韩烁扭头看着窗外的明月,忍不住轻抚着像树袋熊一般半抱着他的睡梦中的陈小千,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已拥有了整个世界。 而这个月夜,玄虎城里也是暗潮涌动。 玄虎城城主府里,一个身影在黑暗中虎视眈眈。他狡黠地笑着,手里握着瓶子,转身便走入了身后的厨房。 厨房里,一盘备好的糕点正冒着热气。他笑得狰狞,忙不迭地打开了瓶子,把瓶中的药液滴落到小吃里。 “把这美味的夜宵给城主呈上吧。”他冷冷地吩咐站在厨房角落的侍从,“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去做,我会好好善待你家人的。” 那侍从满脸写着惊慌与犹豫,但还是颤抖着端过了那盘糕点,急步走向了城主的房间。 “韩氏父子,就凭你们,也想对花垣城不利?先是找了个假的陈芊芊蛊惑人心,现在还想用两城通婚做幌子,意图动摇花垣城的基业?真当花垣城是待宰羔羊了吗?”他恶狠狠地说道,于月光下散出阵阵寒意。 第14章 花垣城的“阴谋”(二) 夜静悄悄的。玄虎城城主府的房间里,一个侍从正给玄城城城主呈上了一桶热水。 “请城主夫人服侍城主洗脚。”侍从恭敬地对站着的玄虎城城主夫人——花木兰说道。 “知道了。”玄虎城城主正坐在床边,对侍从挥了挥手,“你出去吧。” 房间门吱呀一声,侍从带上了门出去了。 玄虎城城主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拉过花木兰坐到了他原来坐着的床边。“夫人,请坐。”他赔着笑脸。 花木兰疑惑地看着玄虎城城主,却见他竟蹲下了身,笨手笨脚地给她脱起了鞋袜。“你这是干什么?” 玄虎城城主竟憨憨地笑了。“夫人自接任了司军,事务繁杂,也是辛苦了。”他调好了洗脚盆里的水温,“就让为夫伺候你洗脚,松乏松乏……” 花木兰禁不住笑了,眼里有别样的光在闪烁着。“你这个样子,倒让我想起我们当年相识的时候。当时你还是玄虎城少城主,被老城主暗中送到军中历练。而我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你入军营的第一天,便被安排与我对打,被我打趴在地,疼得嗷嗷大叫。下场之后,我过意不去,便跑去给你上药。谁知道,你看到我也有受了些伤,竟还反过来帮我上药。” 玄虎城城主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哎呀,这事儿想起来就丢人。不过,夫人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花司军之后啊!要不是不久之后你是女子的事被人揭发了,以你的能耐,早就是我们玄虎城的司军了。说不定,早是你当司军的话,当时与花垣城的一战就不会落败了,那样烁儿后来就不用忍辱入赘花垣了。” “唉……哪有这么多说不定呢?玄虎城向来以男子为尊,官职从来都不会考虑女子担任。何况,烁儿此前入赘花垣,也算是因祸得福,治好了心疾,这次中剑也死里逃生,最重要的,是遇上了芊芊这个好姑娘。”花木兰对陈小千甚是喜爱,“芊芊虽年纪轻轻,从小在花垣城长大。但我之前听白芨说,烁儿在花垣的时候,她待烁儿还是甚是尊重的。她当真是从来没有像其他花垣女子那样看轻男子,反而倡导男女平等,性别无关贵贱。后来到了我们玄虎城,她的想法也很有一番见地。不就是她提议的,开放玄虎花垣通婚的吗?” 玄虎城城主竟微微点了点头。“说来也是,有些事情,我反而不如小年轻想得通透。就像夫人你,如果当年能被平等以待,能继续留在军中效力,我们玄虎护城军定是另一番景象了。谁说女子不如男呢?若是能给玄虎女子与玄虎男子一样的受教育与竞争的机会,玄虎女子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难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花木兰的笑中透着欣慰,“看来芊芊当真是有本事,让你也开窍了?” “哎?那不是!”玄虎城城主忙否认,“是夫人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那日见夫人身披金甲,英姿飒爽,护城军上下无一不服。我就明白了,能者居之,女子又如何?若是有平等的机会,许多事情,女子也可以做得一样好,甚至比男子做得更好!” “所以,你这几天一回到玄虎城,就废除了之前颁布的条令?还打算学花垣城,施行新政,让玄虎城女子也能上学堂接受教育,能与男子平等竞争职位工作?”花木兰若有所思,“你就不怕,这些新规颁布了以后,玄虎城便不再以男子为尊了?” “唉,我算是想明白了。夫妻相处,便是要互相尊重,哪有以谁为尊的说法?强行分男女尊卑,终不是夫妻相处之道。”玄虎城城主拿了一块干布,准备给花木兰擦脚了,“夫妻之间,若真是心爱彼此,便是会尊重彼此,不存在谁尊谁卑。夫人,你说是吧?” 花木兰点点头,看着玄虎城城主把她湿漉漉的脚擦得干爽,微笑着把玄虎城城主扶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然后,她站起了身,蹲下给玄虎城城主脱下鞋袜。 玄虎城城主有些懵了。“夫人这是?” “你不是说了?夫妻之间,互相尊重,没有谁尊谁卑。既然你服侍我洗过脚了,那就轮到我服侍你洗了。”花木兰动作娴熟地重新给洗脚盆里满上了水。 玄虎城城主笑得别提有多高兴了。“那,夫人,之前你给我的那封休书……是不是可以作废了?” “你还想留着呢?”花木兰一下停下了探着水温的手。 玄虎城城主一下心领神会。“不想留!我待会儿就把它烧了,烧成灰!不对,到时候把灰也撒了!” 花木兰忍不住笑出了声,边笑边给玄虎城城主洗起了脚。 “好久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了!”玄虎城城主看到花木兰的笑脸,眼里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还是烁儿说得对。夫人有能力,也有抱负,不该把你束缚起来,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以前,当真是委屈你了。” “烁儿说的?”花木兰笑得更显欣慰,“看来我们的烁儿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那是。虎父无犬子!”玄虎城城主忍不住自夸了一番,可看了看花木兰,瞬间又收敛了,“不过,最该感谢的,肯定是夫人。是夫人给我生了这么个好儿子,也是夫人把烁儿培养得这么优秀!” “说起来,也该给烁儿与芊芊两个补办一次正式些的婚礼了。这俩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花木兰想起了早些时候刚收到的消息,说是昏迷的陈芊芊醒来了,禁不住便牵挂起韩烁的婚事了,“等玄虎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得再去一趟花垣,把婚仪的事早些落实下来才是。” “这可得好好想想了。”玄虎城城主郁闷地皱起了眉头,“那花垣城城主可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会委屈了烁儿……可不能再让花垣城占了风头……” 这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厨房的侍从捧着糕点进来。“城主,这是您的夜宵糕点。”他垂下的目光似乎有些闪烁不定。 玄虎城城主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什么,只让他放下糕点,便打发他出去了。 第15章 花垣城的“阴谋”(三) 清晨的阳光拨开了迷蒙。迷迷糊糊地,陈小千还做着奇怪的梦。她又梦见了,自己沉没在水里,窒息却无力挣扎,只能看着水面的星点灯光越来越远。她似乎还隐约听到了韩烁的呼喊,“小千!小千!”声音很模糊,但还是透着焦急。再然后,陈小千猛一睁眼。原来,是在做梦。 陈小千很少会醒得这么早的,想来要不是刚刚做了那个怪梦被吓醒了,她应该能睡到日上三竿。睡意惺忪间,陈小千才发现,自己的身边躺了韩烁。他似乎还睡得正香。她缓缓从床上坐起,还有些懵的脑袋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床上为什么会有韩烁了。 目光飘飘然地落到了远处的书桌上。陈小千这才有些回忆起来了,昨夜,韩烁帮她抄书。她在一旁看着看着,好像就趴在桌边睡着了?那之后呢? 陈小千竟一下子便清醒了,认真看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衣服。“依然穿戴完好?”她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可能吗?”陈小千转而又小心翼翼地去察看了一下韩烁身上的衣服,“他这身……好像也很正常?”她直看着睡得正香的韩烁,“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抹窃笑溢上了陈小千的脸。她蹑手蹑脚地又躺下了床,躺到了韩烁的身边。 窗外的晨光映入,勾勒着韩烁极其俊俏的脸部轮廓。陈小千竟看得有些着迷了。他与她在一起这么些时间了,她好像都还没有试过像这样,安静地近距离看着熟睡的他。陈小千忍不住用手轻轻抚过他的眉,抚过他的眼,抚过他鼻尖,抚过他的唇。真好看!陈小千着迷了。她竟情不自禁地往他的脸不断凑近,直至她的唇与他的唇亲蜜地印在了一起。 嘴唇上温柔的触感让韩烁也蒙松睁开了眼。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陈小千的脸近在眼前,那双灵动的眼睛对着刚睡醒的他眨了眨。再然后,陈小千像触电一般弹开了,坐在床上满脸羞红。 完了完了,这韩烁怎么就醒了?陈小千只觉脑袋嗡嗡响。自己刚才都在做什么?真是羞死了!为什么现在没有个洞让我钻进去冷静一下? 韩烁却是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看着羞得满脸通红、正不知所措的陈小千,他隐隐透着笑意。他也坐起了床,轻轻捧起陈小千的小红脸,二话没说,他也在陈小千的红唇上吻了一记。 “你……这是干什么?”陈小千的双颊尽是红晕,被韩烁主动献吻后的她依然是一脸懵然。 韩烁只挑了挑眉。“礼尚往来。”他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谢谢娘子的早安吻。” 陈小千的双脸依然给她传递着滚烫。话说,绝不能让韩烁知道,刚才是自己情难自已。不然,他该是要笑开花了吧?“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陈小千弱弱地说道。 陈小千那娇羞可爱的模样,惹得韩烁对着她的额又落下了一吻。“时候还早。你再睡会儿吧。”他竟准备要下床了。 “哎?”陈小千一把拉住了韩烁,“你要走了?” 韩烁实诚地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没什么……”陈小千也有些搞不懂自己这恋恋不舍地拉着韩烁是要干嘛,“就是……”她的眼睛在凌乱中瞥见了书桌,“就是想谢谢你,”陈小千脱口而出,“谢谢你昨天晚上帮我抄书,应该还抄到挺晚的,我都睡着了……” 韩烁的眼里滑过几分狡黠。“那……你打算如何谢我?” “啊?”陈小千有些惊到了。怎么就有种引火烧身的感觉呢?这本就是脱口而出、随意说说的?话说这睡眠不足当真是不行,今天起了个大早,脑袋都不听使唤了!从自己醒来到现在,这做的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好了,还给韩烁摊上人情债了?那这人情能怎么还呢?无非就是……陈小千忍不住紧张地抿了抿嘴,“那你想我怎么谢?” 韩烁蹙眉想了想,“不如……”他看向陈芊芊的眼神满是狡猾,“你教我游泳吧?” 陈小千又是一惊。“游泳?”韩烁的答案让陈小千始料未及。 韩烁郑重地点点头,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可以吗?”他轻声问道。 “这……这算什么事儿?”陈小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便说定了。”韩烁直截了当地敲定了。 陈小千此时的心理活动真是复杂到一言难尽啊。抬眼之间,她竟见韩烁已然大步走向房门,准备开门出去了。她慌忙踉踉跄跄地下了床,冲着拉住了正往房门走的韩烁。 “又怎么了?”韩烁被陈小千拽得满脸问号。 “嘘!”陈小千让韩烁小声说话,“你别从这儿出去!你上次爬窗进来、走房门出去,可把梓锐惹着了。啰啰嗦嗦地在我耳边念叨了好几天呢!” “那又如何?”韩烁完全没明白陈小千的意思。 “你这次千万别走房门出去!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千万别让守门的梓锐看到!不然梓锐的那张嘴得把我烦死!”陈小千拉着韩烁直奔他昨晚爬进房间的窗户。 韩烁是一脸无奈了。话说他跟陈小千在这个剧本世界可是成了亲的夫妻。这怎么在媳妇儿房间里过个夜就搞得像是偷情似的?说到底,都怪梓锐和白芨这俩不识相的! 陈小千已经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推开了,示意韩烁赶紧从那爬出去。 韩烁是直翻白眼。但再怎么不情愿,这媳妇儿陈小千都这样了,他也只得乖乖照做。于是,韩烁在陈小千的协助下,悄咪咪地从窗户爬出了房间。可他俩都没有发现,此刻在窗户位置对开,白芨正抱着胸盯着看。 “少城主,少君果然在您这儿啊?”白芨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还大声喊了句,“梓锐!你过来!” 韩烁这才刚在窗外站稳,陈小千还呆站在窗边,俩人都被白芨的出现惊到了。 梓锐也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大清早的,瞎嚷嚷什么?别吵着我们少城主……”他看到窗里外的陈小千与韩烁,一下也呆住了。 现场的气氛瞬间跌到了冰点。 第16章 花垣城的“阴谋”(四) 天色更亮了。月璃府陈芊芊的房间里,梓锐和白芨恹恹地跪在地上,韩烁饶有兴致地咬着指甲——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而陈小千则神色复杂地踱着步子。 “我说,这大清早的,白芨你蹲那儿干什么呀?愚人节吗?”陈小千看了看白芨,又转而看向梓锐,“还有你,梓锐,你跟白芨凑一对儿得了!这算什么事儿啊?”其实陈小千的内心系统是崩溃的,她完全没有料到韩烁爬窗出去还能被白芨蹲到,连带着梓锐都来凑热闹。这下这俩货该怎么想?多情少妇夜会风流少君?有够丢脸的! “不是,少城主,韩少君,”梓锐郁闷地说道,“你俩情投意合、情比金坚的,想多约会、多见面,是常事儿。但就是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这在少城主房门前守了一整夜啥都没发现,韩少君一大活人儿就这么进出自如的,这不是尽让人看我笑话呢吗?”他特意满怀怨念地剜了白芨一眼。 “就是,少城主,”白芨也跟着开口了,“少君在您这儿就在这儿呗。您干嘛不承认?满月璃府都没找着少君,可把我急了一晚上?” 陈小千刹时就被噎着了。这窘况算是怎么回事?这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还暗戳戳地数落起她来了?说到底,都是韩烁的锅!他是脑子被门挤过了,才会想到大晚上做贼一样爬窗进房间找她,然后只帮她抄书,别的什么也没干?真是人才!她没好气凑到韩烁身边,直瞪着他。“这事儿,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摆平它!” 韩烁简直就是一滴冷汗落下来。这怎么就是他惹出来的?是他昨晚跟白芨说他没在房间里、可能掉茅坑里的?现在翻车了还赖在他头上了?至于梓锐,他上次爬窗进来、第二天从房门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不就那样了?梓锐能怎么样?莫名其妙! 陈小千见韩烁一副并不想背锅的情态,忍不住揍了他一下。“快点儿!”她奶凶奶凶地对他小声说道。 韩烁被揍了一下,也就知道听话点儿了。“好!就算是,你闯祸,我收场!”他还不忘嘴上讨个便宜。 我闯祸?陈小千思维凌乱了。这锅怎么就回到自己身上了?这韩烁果真是一只大老虎!自己一只小猫咪还真的玩儿不过他! 韩烁把事儿揽到了身上,看向梓锐与白芨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了不少。 “白芨,”韩烁走到了白芨身旁,“你都知道在窗户外面蹲点了,还说找不到本少君、瞎着急了一晚上?太假了吧?”他的话语间隐隐透出的狠劲儿让白芨狂咽下一口唾沫,“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也应该知道,本少君最讨厌撒谎的人。特别是,企图用谎话套路我的人。” 白芨的神情里写满了害怕。“属……属下不敢。” 韩烁只冷笑一下,重重地拍了拍白芨的肩膀,让白芨直冒冷汗。 “梓锐,”韩烁又去到了梓锐那边,“你说,是本少君进出少城主房间没被发现,也就算了。那要是其他人呢?那芊芊岂不是很危险?” 梓锐郁闷地眨了眨眼,像蚊子一样小声地嘀咕道:“要是其他人混进去了,少城主肯定会叫喊,哪会包庇?这根本就是韩少君狡猾多端……” “你说什么?”韩烁见梓锐一脸不服气小声嘀嘀咕咕的,厉声问道。 白芨赶紧给了梓锐一肘子,让他别在韩烁面前乱说话。 “对对对!”梓锐立马换了一副表情,“韩少君说得对!” 陈小千在一旁听着,一下就来兴致了。这本来她还有种被抓包的心虚与难堪,没想到韩烁他三言两语的,就把形势扭转了。“所以说,”陈小千也趁机昂首挺胸地发声了,“这都是你俩的不是!你们都给我下去好好反省了啊!今早这事儿,我跟韩烁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俩好自为之,别出去乱说啊!” “还有,”韩烁说话依然透着一股狠劲儿,“以后除非是我与少城主主动叫你们,你们两个别有事没事就蹿出来。扫兴!” 梓锐与白芨一时间只有面面相觑的份儿了。 “还在这儿干什么?”韩烁瞪了他俩一眼,“下去!” 梓锐和白芨赶紧起身,转身就往外跑。 “哎!梓锐!快叫厨房备早膳!我饿了!”陈小千对着梓锐的背影蓦地大呼。 “把门带上!”韩烁也冷冷地喊道。 房门被重重关上了。 房间里,又再次剩下陈小千与韩烁了。韩烁抿起得意的微笑,还对着陈小千得瑟地挑了挑眉。陈小千做出满脸崇拜的样子,还给韩烁小小地鼓掌了。 房门外,梓锐一走出房间,就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看你这怂样儿!”白芨把梓锐一把搀了起来。 “哎哟喂!这韩少君真是太可怕了!他刚才那股狠劲儿……”梓锐回想起来忍不住都打了一个哆嗦。 “我们少君也就是吓唬吓唬你,让你别把昨晚的事儿出去乱说。”白芨倒显得挺冷静的,“倒是你们那少城主,得了便宜,嘴上还不饶人!真损!” 一听到白芨吐槽陈芊芊,梓锐就来劲了。“你说什么呢?我们少城主怎么着也比你们那眼神都能杀人的韩少君善良!” “善良?”白芨翻了个白眼,“少城主本质上跟我们家少君是一样的。不然,能凑到一块儿去吗?物以类聚,懂不懂?” “切。那就谁也别说谁!”梓锐不甘示弱,“少城主跟韩少君,这叫,般配!” “你还杵这儿干什么?刚刚少城主让你上早膳,你没听见啊?”白芨对梓锐硬拗回来的马屁嗤之以鼻。 “我……”梓锐依然不甘气势被白芨压过,“那你就杵这儿守着吧!”说罢,他急步跑向了厨房。 而此时,花垣城的裴府外,一辆备好的马车已停在了大门口。侍从伺候着裴恒登上了马车。 “公子,您说少城主也真是的。昨天才刚醒来,就闯祸让城主罚了禁闭。您昨天想去探望一下,也得去城主府求得允许。非拖到了今天……”那侍从冷不丁地说道。 裴恒只淡然一笑,“芊芊的性子便是这样。只要她醒来没事,其他都不重要。” 马车的帘幕被缓缓放下。马蹄声达达,马车驶向了月璃府方向。 第17章 花垣城的“阴谋”(五) 玄虎城的朝堂之上,玄虎城城主竟迟迟不见上朝的身影,一众官员都在议论纷纷,不知缘由。玄虎城的城主府里,下人们也是神色慌张。城主的房间里,挤满了好些大夫,都在交头接耳,却束手无策。 玄虎城城主正躺在床上,任谁叫唤他,都没有反应,似乎陷入了昏迷。玄虎城城主夫人——花木兰神色忧伤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眼泪在眼里直打转。 “快说,”花木兰坚强地抹去了眼角的泪,“城主到底如何?为何昨夜还好好的,今日就神智昏迷了呢?” 一个大夫颤巍巍地走上前。“城主夫人,恕小的们无能,实不知城主为何如此?”他叹了一口气,“我们给城主诊过脉,并未觉得脉象有何不妥……” “是啊……”其他大夫附和道。 “怎么会这样?”花木兰哽咽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与我说着话,还吃了些他平常爱吃的糕点做宵夜……” “糕点?”那大夫怔了怔,转眼看了看房间的桌子上置放着的一盘糕点,“城主夫人说的,可是这盘?” “是啊,”花木兰也看向那盘糕点,“那是城主平日里最爱吃的。昨天晚上他都说着,晚膳吃多了,不怎么想吃宵夜了。可见到这糕点,还是忍不住吃上几口,才肯睡下……” 那些个大夫一下似乎就有了想法了。他纷纷围到了桌边,研究起那盘隔夜的糕点来。 片刻过后,那个主动站出来的大夫慌张跑到了花木兰跟前。“回禀城主夫人,城主恐怕是中了断魂散!” 花木兰倒抽一口冷气。“断魂散?糕点是被投毒了?那城主他不是……”她看着昏迷不醒的玄虎城城主,泪如雨下。 “这……恐怕是如此。这断魂散混入水中,无色无味,非银针不得试出。服用者会于睡梦中暴毙而亡。在暴毙以前,中毒者的脉象也会一切如常,找不出破绽。”那大夫越说越惊慌了,“城主他怕是……命不久矣……” “不会的……”花木兰紧抓着玄虎城城主的手。 “请夫人节哀!”大夫们纷纷跪倒在地。 一个人慌张跑了进来。此人名为赵皋,是玄虎城城主府里的新任主管。话说自花木兰担任司军后,城主府里大小事务一下没了人操持,于是玄虎城城主便任命了这赵皋为内侍主管,管理城主府里的大小事务。他早年便已进府伺候了,有一定的资历与阅历在,全面管理起事务来也算是很快上手。 “夫人,”赵皋显得神色慌张,“城主没去上朝,有好几位朝臣代表都来询问,是不是城主发生发生什么事了?” 花木兰神情凝重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玄虎城城主,抹去了脸上的泪,“让他们回朝堂候着,我随后便到!”此刻的她坚毅而果敢,似乎已然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议论纷纷的朝堂之上,花木兰着上了正统的城主夫人礼服,缓缓步入了朝堂。 “花司军这是……”自花木兰担任司军以来,众臣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打扮上朝。 “今日,我不但是花司军,更是城主夫人。”花木兰面向朝堂众臣,威严而镇定,“我要告诉众卿家一个消息,城主他,中毒了。怕是……凶多吉少。” “城主中毒了?”“凶多吉少?”朝堂之上一下炸开了锅。 “众卿家,”花木兰一开声,朝堂上很快就安静了,“如今城主中毒垂危,情势突然,恐引发玄虎城大变。不知你们有何计策?” “夫人,”一位大臣率先进言,“玄虎城不可一日无主。今城主突遭变故,应将此事尽快告知逗留在花垣城的少城主韩烁,让少城主回城主持城中事宜,方可保玄虎城安宁。” 不少大臣点头附议。 “夫人,”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城主突然中毒,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否有查清罪魁祸首?” “夫人!”赵皋大步走入了朝堂,“您方才吩咐小人调查毒害城主的糕点,刚有些眉目了。” “快说!” “大夫们发现,糕点的毒只存在于表面。应是下毒之人在糕点做成以后,把溶解了毒药的药水滴在了糕点上。”赵皋说道,“糕点由制作到完成,厨房中都有多名厨子在场,应没有下毒之机。据厨子们所说,他们制作好糕点以后,见天色已晚,把糕点给了送膳的侍从后,便先后离开了厨房。” “你是说,很可能是送膳的侍从?”花木兰忆起了夜里把糕点送入房间的侍从。 “不错,”赵皋继续说道,“厨子们说,他们离开前还特意吩咐了那侍从,说糕点刚出锅,让他放凉些再给城主送去。小人怀疑,很可能是那侍从趁厨房没人的时候在糕点上下毒,意图谋害城主。” 周围的大臣听罢,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一个大臣大声说道:“区区一个城主府侍从,应是没有毒害城主的动机。这背后,怕是有什么大阴谋。还是得把那侍从抓来,细细审问。” “不好了!”一个城主府侍从打扮的小伙子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夫人,赵主管,那个侍从,已经自尽了……” “啊?”朝堂上的人都慌了。这不是死无对证了? 那小侍从掏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了赵皋,“我们搜过了,他身上没什么特别的。只找到了这个……” 赵皋把药瓶打开来看了看,又闻了闻,神情更显沉重了。“夫人,”他把药瓶呈给了花木兰,“这瓶子里的液体,似乎是无色无味的……” 花木兰颤抖着接过药瓶,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那应该就是毒害城主的毒药了?”“当真是那个侍从干的?”“如今死无对证了,可怎么是好啊?”大臣们又议论开了。 这时,赵皋看着被花木兰握在手中的药瓶,似乎想到了什么。“夫人,可否将药瓶给小人细看一下?” 花木兰疑惑地把药瓶递给了赵皋。 赵皋拿着小药瓶,左看右看。许久,他有些不是很肯定地说道:“这药瓶的花纹,很像是花垣城的手艺?” 第18章 花垣城的“阴谋”(六) “花垣城?”赵皋的言论一出,朝堂一片哗然。 “赵主管何出此言?”花木兰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赵皋把药瓶重新归还到花木兰手中。“夫人,小人也只是猜测,那药瓶上的花纹看着细腻清秀的。而众所周知,就花色而言,玄虎城制式向来偏于线条粗犷,花垣城制式则偏于细致文秀……” 药瓶转而在众臣手里都传看了一遍,他们似乎也很赞成赵皋的观点。 “夫人,”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花垣与玄虎长年不和。虽在我城派韩少君和亲后,两城关系有所缓解,但我们绝不能对花垣掉以轻心啊!说不定,此事当真是花垣的阴谋!” 花木兰认真回忆着此前在花垣城与花垣城主相接触的情形,自觉那城主雷厉风行,颇有城府,但也不乏正直、是非分明。花垣城主对玄虎虽心有戒备,但她与玄虎商议韩烁与陈芊芊的婚事以及有意开放两城通婚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更何况,陈芊芊是花垣城主的心头肉。陈芊芊心怡韩烁,愿生死与共的,她身为母亲,更是倾向于两城和睦,而不应是主动与玄虎交恶。反观这药瓶花纹确实是花垣之风,但也不是直接证据,更有可能是下毒者有意栽赃嫁祸花垣,意图转移视线。“我看,此事还不一定与花垣有关。就凭这小小的药瓶,不足以采信。事关两城邦交,这样的怀疑,不得凭空臆造,免得伤了两城的和气。”花木兰把药瓶搁到了一边,“此事还需作进一步调查。但城主中毒的事在一切尚无定论之前,现在在场的人都要严守秘密。对外,只说是一切如常。而作为司军,我会加派城中护城军人手,以防万一。” “夫人所言有理。只不过,”大臣琢磨了一下,“如今城主中毒濒危是事实,纸包不住火。城中事务繁杂,还是得急召韩少君回城主持才是。” “夫人,”赵皋蓦地开口,“小人想到了一个事情。这万一真的是花垣城的阴谋,此时召韩少君回城,会不会反而暴露了城主中毒的消息,甚至会让身在花垣的韩少君也有杀身之祸?” “对啊?”不少大臣也觉得有道理,“这花垣之心毕竟未可知。我们虽不声张,但若此时急召韩少君回城,花垣城要真的别有居心,不就是同样暴露了城主性命堪忧之事?说不定,花垣还会趁机对少君不利!看来,我们目前切不可轻举妄动啊!” “可玄虎城中事务繁多,不可没有城主主持啊!”有大臣提出了另外的意见,“还是得让韩少君尽快回城!” “若韩少君有什么不测,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少君回城,方能真正稳定民心。更何况,此事还不一定与花垣有关?” “凡事只怕万一。这万一要是真与花垣有关,此举不是正中其下怀?” 持不同意见的两派大臣越讨论越激烈。花木兰一时也有些为难了。 赵皋看着这情势,竟又说话了。“夫人,各位大人,小人有一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管事请说。”花木兰对赵皋似乎表现出极大的信任。 “大人们既担忧韩少君之安危,又不确定花垣之用心,那确实眼下应该以静制动,看清形势再作行动。但玄虎城确不可一日无主,更不能让有心之人看出破绽。那不如,就取一折中的法子,既先不惊动韩少君,又让玄虎城内能有代理作主的人?”赵皋娓娓道来,“小人看,城主夫人便是极好的人选。夫人自任司军后,护城军管理得井井有条,深得人心,足见夫人有能力也有魄力。而夫人更是城主的枕边人,城主如今生命垂危,能代表城主意志的,除了韩少君,便只有城主夫人了!” “这……”众大臣明显犹豫了。 “众卿家有话便直说吧。”花木兰冷冷地看着朝堂上面面相觑的大臣。 “这……”一个大臣斗胆站了出来,“恕臣直言。城主夫人毕竟是女子。担任司军一职,毕竟是有已故花司军后人的名讳在。但要是暂代玄虎城城主……不合适吧?真是这样,传出去了,我们玄虎与花垣有何区别了?” “是啊……”更多大臣议论起来,“花垣城便是女子当城主。我们堂堂玄虎以男子为尊,怎能也拥护一个女子当代理城主?” “各位大人此言差矣。”赵皋又说话了,“城主早几日才下令,公而告之,在玄虎城的女子以后都能与男子平等竞争官职,能者居之。各位大人乃玄虎肱骨之臣,理应积极响应城主新令才是。怎能依旧用以前的观点看待?” 大臣们的反应似乎更激烈了。 “这城主的新令确有其事。但才颁布几日?更何况,玄虎城中已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此新令根本不见得能顺利实行。” “就是。女子若能像男子一样,一样有机会读书学习了,一样有机会获得官职了,我们玄虎男子凭何驾御在女子之上了?我们男子的地位何在?” “就是。就应该像原来那样,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然,咱们玄虎不是要变天了吗?” “放肆!”花木兰忍不住拍案大呼,“难道在众卿家眼中,你们的妻室便是这样低下的存在?世有男女,本就无分高低贵贱。男子与女子各有所长,也理应被平等对待,拥有平等的权利。这才是城主当日颁布新令的良苦用心。没想到你们竟这样曲解城主的用意?” 众大臣一下鸦雀无声,但他们的脸上大部分还是写满了不服。 花木兰自然是看在眼里了。“好。既然如此,那就在韩少君尚未回城的这段时间里,玄虎城内事务均由我暂代处理。诸位可有异议?” “啊?”那些大臣完全没想到花木兰会这么简单粗暴。 “我是玄虎护城军的司军,手执虎符。若有人胆敢造次,护城军将士自当将其作乱党处置。”花木兰亮出了虎符。 那些大臣也只得哑口无声了,算是默认了花木兰暂代城主的决定,虽然他们心中多有不甘。 而默默低下头的赵皋,脸上却隐隐透出了阴冷。 第19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一) 月璃府中,林林总总的早膳摆了满桌。陈小千举着筷子,左一箸右一箸地,塞了满嘴。韩烁也坐在她旁边一起吃,一边吃一边宠溺地看着吃得正香的陈小千,只觉岁月静好,只愿时光能慢下来。 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桌的早膳,一眨眼便接近清盘了,过半都进了陈小千的肚子了。 “啊!好满足!”陈小千满足地拍着肚子。 韩烁看着她的这个样子,忍不住也扬起了嘴角。 “少城主,”梓锐端着个水果盘便进来了,“这早膳可满意啊?我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都是你最喜欢的!” 陈小千一个劲地点头,满意之情溢于言表了。 梓锐更是得意了,恭恭敬敬地把水果盘奉上。“我还特意给您准备了水果,消消食。” 陈小千见到水果盘里新鲜诱人的水果,眼睛都放光了。“梓锐你真是太给力了!” “给力?”梓锐眨眨眼,“什么意思?” “给力就是……”陈小千正想解释,没想到一旁的韩烁直接截住了她的话。 “就是说你太笨了。”韩烁把放在陈小千面前的水果盘一把夺了过来,“你不知道少城主不喜欢吃水蜜桃吗?” 原来,梓锐呈上的水果盘里放有一个水蜜桃,韩烁一见到水蜜桃,一股醋劲儿就上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吃水蜜桃?”陈小千一下没听出韩烁的言外之意。 韩烁只冷冷地看了看陈小千,从水果盘里拿出了一根香蕉和一个橙子。“其他的,拿走!”他把水果盘硬塞回给梓锐。 陈小千看着那根香蕉和那个橙子,总算明白过来韩烁到底是哪根神经线搭错了。“韩烁,你过分了啊?”她不满地看向韩烁,“照你这意思,我是不是以后只能吃橙子和香蕉了?” 韩烁竟还是一脸淡定自若。“少城主方才吃多了,宜多进食酸甜可口的水果,橙子,是最合适的。”他一本正经地把橙子放到陈小千手里,接着又拿起了那根香蕉,“吃多了,胃肠容易滞腻不通,宜多食香蕉,润滑肠道。” 陈小千内心有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你个韩烁,乱吃飞醋就乱吃飞醋,还在这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呢?“那我想请问一下韩少君,这水蜜桃又有什么错呢?水蜜桃它也是酸酸甜甜的,消食助消化,你怎么就排斥它了呢?” “你的意思是,你还喜欢水蜜桃?”韩烁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陈小千只觉得韩烁这话听着就不大对劲。“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吃,水蜜桃的……”她特地将那个“吃”字加了重音。 “哦……”韩烁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转头便对着还呆站着的梓锐说,“那就把水蜜桃榨汁吧。少城主吃多了,还是喝些果汁的好。” 陈小千无语,只翻了个大白眼,对韩烁竖起了大拇指。 梓锐捧着水果盘,是一脸懵圈。“这水蜜桃榨汁是没问题的。可这外头还有好些。是不是都拿去榨汁了?” “还有好些?”韩烁的眉不满地挑起,“你们买这么多水蜜桃做什么?” “不是,韩少君,这些水蜜桃不是买来的。是裴司学刚送来的……”梓锐这才说出了水蜜桃的来源。 “裴恒?”陈小千与韩烁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是啊,”梓锐被这俩人的神同步吓到了,“刚来的。裴司学听说少城主还在用早膳,特意叫我先别通传,自己个儿还在外边儿候着呢。说等您吃饱喝足了,再引他进来也不迟。这些桃子都是裴司学特意带来的。我刚也是随手先拿了一个过来……” “哼!他来做什么?”韩烁对裴恒的到来并不抱一丝的好感。 但陈小千倒是来兴致了。“我不是被母亲关禁闭了吗?连外人都不让来月璃府。他怎么来了?” “少城主,您还别说。听说,裴司学为了来探望您,昨儿个求了城主许久,才得到城主准许,让他今日来月璃府看看您。”梓锐浮夸地做出了感动的表情,“这情意,当真是让人感动!” 韩烁听了,脸上顿时酿着醋意与愠意。这个裴恒还真是挺会给自己加戏啊?花垣城主都下了禁闭令,他还要死皮赖脸求着来月璃府?这是摆明了对陈小千还有心思了?这水蜜桃的戏真多! 这韩烁还闷闷地酿着醋劲儿,陈小千却是脱口而出道:“太好了!快请他进来!” “好咧!”梓锐爽快地转身跑了出去。 韩烁瞪大了眼睛,感觉身体里有一股蕴着浓郁醋味儿的洪荒之力在涌动。“陈小千,你让裴恒来做什么?” “推动剧情啊!”陈小千始终念念不忘要走剧情,“你看啊,这母亲都关我禁闭了,这裴恒都能求得她特许。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什么?” “裴恒身上有光环!”陈小千的眼睛都亮了,仿佛于混沌中看到了光,“虽然现在情节走偏了,但人物的光环还在!裴恒是扶持楚楚登任城主的关键人物。我想,只要他肯为楚楚说话,母亲肯定会改变主意的!那这样,我的大结局还是能够回归正轨的。”她乐滋滋地笑出了声。 韩烁的脸整个都拉下来了。“什么光环?那我身上还有光环呢!你非盯着裴恒做什么?” “后边的剧情你看过都忘了吗……” 陈小千正想跟被醋意蒙蔽了头脑的韩烁捋一下剧情,没想到他竟直接打断她的话了。 “我当然记得,在扶持陈楚楚登上城主之位的剧情之前,韩少君就已经与陈芊芊解开误会,愿意放弃攻占花垣的计划,回玄虎去了。到了差不多大结局才出场,把陈芊芊接回玄虎当少君夫人。这中间的一大段剧情,都是裴恒和陈芊芊在推进。”韩烁驰骋影视圈这么些年,看剧本都能做到看一遍便过目不忘、熟记于心了,更何况这剧本他曾亲身经历过,更是难忘了,“但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一定要非裴恒不是?上一次的时候,陈楚楚没登任城主,不也出现了‘日月同辉,异彩漫天,天门大开’?” 第20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二) 陈小千听着韩烁这醋意横生地瞎扯了半天,总算意识到,这是又绕回到昨晚二人在花园争论的话题了。她是完全搞不懂韩烁的脑回路了。原先剧情走偏,他觉得直接按原剧情线索走不合理也就算了,可这现在不是明摆了,剧情的精髓还是在的吗?这韩烁还在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是几个意思啊?而且她跟裴恒不是在之前的剧情里已经捋清关系了吗?在原剧本里,裴恒与陈芊芊更是连感情戏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师生情谊。韩烁这是在醋个什么劲儿啊?是吃醋吃上瘾了?还是醋吃多了变傻了? “韩烁,我算是看出来了。昨晚上说的狗头军师、哈士奇,是不能形容你的。你根本就是个山炮!”陈小千向着韩烁,皮笑肉不笑的,隐隐透着一股生气的劲头。 韩烁却是咯噔一下愣住了。“山炮?什么意思?”话说韩烁对陈小千的方言还是无法驾御的,一下子又回到了上一次初听见“虎”时的状态——懵了。 陈小千含着愠意的笑更灿烂了。“夸你聪明呢!” 韩烁倒不傻。陈小千这透着虚假的笑,说出这样的解释,很显然这“山炮”很可能不是这个意思。就像之前陈小千说他“虎”,他真的一度认为那是在夸他帅、可爱。直到后来梦醒,他特意上网搜了,才知道,“虎”是说人傻的意思。奈何这剧本世界里没有网络啊,不然他分分钟把这“山炮”的意思翻个底朝天。“真的?”韩烁特意试探着问陈小千。 “当然。”陈小千是一脸灿烂的假笑。 “那你也是,山炮。”韩烁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他心里的小九九是很清楚的。如果“山炮”真的是夸他聪明,那他这句就是夸陈小千聪明。如果这“山炮”不是夸他的,那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机照搬过来,埋汰陈小千一下。就看陈小千什么反应了? 陈小千也是一愣。这韩烁真是不该聪明的时候倒挺聪明啊?用我埋下的雷来反炸我?想得美!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表情故意装作波澜不惊,还是一脸灿笑的。“谢谢。”陈小千说道,“咱们,彼此彼此。” 韩烁听了,也别有深意地笑了笑。管他这“山炮”是褒义贬义,反正把陈小千跟自己拴一块就对了。这虽占不到便宜,但也不会傻愣愣地吃亏嘛! 这“山炮”梗算是糊里糊涂地绕过去了。陈小千缓缓站起身,似乎准备走出去的样子。 “慢着,”韩烁果断叫住了她,“去哪儿?” “找裴恒。”陈小千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是,陈小千,”韩烁蹭地一下也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了陈小千跟前,“我刚才的话,你是没听进去,是吧?” “我听进去了!”陈小千觉得,硬的仿佛对韩烁没什么效果,那就来软的。她的态度一下放得十分乖巧服帖。“可裴恒他人都来了。而且还是跟母亲特意求来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接待一下,是吧?”她顺势给醋王韩烁以安抚,“这只不过是为人处事的基本礼貌。你懂的?” 韩烁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些。“行。但我也要跟着去。” 陈小千一怔,“你跟去干什么呀?”她完全无法想象,就韩烁这醋坛子若是跟去了,场面她能不能控制得住? 韩烁一瞬间霸道总裁上身一般,本来二人就站在门边,他顺势就用手往门框一撑,即场给陈小千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壁咚。“要是心里没鬼,我跟着去,有何不可?” “我心里能有什么鬼?”陈小千一头黑线。这是她的问题吗?这根本就是韩烁的臭毛病!他这醋坛子说翻就翻的,她想正儿八经地推个剧情,还得畏畏缩缩、夹缝求生似的。 “那不就得了?”韩烁狡黠的笑意让陈小千有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放心。我性情纯良、为人和善,只要那裴恒不要有什么逾矩的行为……” “这……能有什么逾矩的呀?不就是让他帮忙推个剧情?” “谁知道呢?”韩烁的眼神里总有股醋劲儿,“你没听说过,贼心不死吗?” “这裴恒好歹也是我笔下的正人君子。说他是贼?也太过分了……”陈小千小声嘟囔道。 陈小千的小声嘀咕让韩烁隐隐约约听得了一些。“过分?谁过分了?”他的醋意好像又上来了。很明显,虽然他只是隐约听到了一点,但已能大概猜到,陈小千是在因裴恒的事说他过分。 陈小千心想,此刻绝不能抛直球,要不然,裴恒都在外面等得长蘑菇了,韩烁也不见得会放她去见他。“我是说……”她的大脑在快速运转,“有你在,裴恒他怎么会过分呢?”她轻轻抚着韩烁胸口,“裴恒他已经想通了。他来探望我,只是,朋友之义,朋友之义……” “哼。”韩烁冷哼一声,对裴恒的到来依然不怀好意,“最好是……” “这,必须是啊!走了!”陈小千抓着时机,一个转身,打开了房门就直往外跑,生怕稍一迟疑,又会被韩烁截下来一顿乱绕。 此时,裴恒已被梓锐带到了月璃府里的小花园候着了。花园的石桌上还置着一篮子的水蜜桃,个个又大又红,新鲜饱满,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纸扇轻摇,长衫轻逸,一如既往,翩翩公子,温柔儒雅,不负花垣第一美男子的盛名。 “裴恒!”陈小千小跑着出现了。她的身后,韩烁也大步跟着,眼睛满怀醋意地直看着裴恒,像极了老鹰抓小鸡里的老母鸡,仿佛生怕他一个不留神,陈小千就会被裴恒叼走似的。 “芊芊。”裴恒见到陈小千那活蹦乱跳、精神奕奕的情态,一下就开心地笑了,“看来,你果真是无碍了。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韩烁板着一张臭脸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这都看过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小千直瞪着韩烁,满脸恨铁不成钢的郁闷。韩烁这是脑袋进水了?我那正题儿还没跟裴恒说呢,他就在这下逐客令是什么意思?吃起飞醋来就忘记要走剧情了?真是虎了吧唧的!何况,她与裴恒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社交距离,韩烁他瞎不爽个什么劲儿啊?果然,把他一块儿带来就是个错误!早知道刚才就该想个什么法子,把他稳住了,再自个儿过来找裴恒说正事!韩烁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回家路上的拦路虎!即便这次他自己也是知道要回家的! 第21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三) 面对韩烁这不怀好意的“驱赶”,裴恒只温和地付之一笑。 “早听闻韩少君重伤痊愈,如今看来,果然精神抖擞。可喜可贺!”裴恒不失礼貌地微笑着,眼神乍一看,是平静得如无风的湖面。 “那是自然。”韩烁故意拉高了声调,“是芊芊对我的情意感动了上天。”他缓缓从石凳上起身,走到了陈小千身边,手悄然搭上了她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我与芊芊情缘绵长,以后自当相伴相守,白头偕老,羡煞旁人。” 裴恒平静的眼眸里隐约间似有暗流涌动。“芊芊对韩少君确实是情真意挚。还望韩少君千万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真心。” “这个,无须裴司学你这么一个外人操心。我自然会做到。”韩烁的视线径直扫向了石桌上的水蜜桃,“对了,那些水蜜桃,还请裴司学拿回去吧。芊芊她,”他转头故作宠溺地看着陈小千,“不喜欢水蜜桃。” “是吗?”裴恒平和的语气中似乎酝酿着一股不服的劲儿,“我怎么记得,芊芊幼时,最是喜欢水蜜桃?看来韩少君虽经历了生死,却还是不够了解芊芊?” “幼时喜欢?”韩烁对着裴恒不屑一笑,“都说,女大十八变。芊芊小时候喜欢,现在不喜欢了。有何奇怪的?我看,是裴司学不了解芊芊,总用过去的眼光看待芊芊。你是不知道,芊芊自与我成婚后,可是大有不同了。”他心里别提有多得瑟了。现在的陈芊芊,骨子里可是陈小千呢!你个裴恒不知内情,还好意思拿儿时回忆说事,真是笑话! “那倒不一定。”裴恒冷冷回应道,“芊芊确实比儿时稳重懂事了许多。但她的饮食口味,还是喜食酸甜。这水蜜桃酸甜可口,芊芊一定喜欢。” 陈小千这越听这俩人的对话越觉得不对劲啊?这两人的面色看着慈眉善目的,说的话也听着挺平和的,怎么她就有种电光火石、针锋相对的感觉?是错觉吗? “你喜欢吗?”韩烁与裴恒蓦然唰地一下都望向陈小千,异口同声地问道。 陈小千直倒抽一口凉气。什么鬼?韩烁和裴恒真的杠上了?真是一篮桃子引发的“惨案”啊!救命啊!有没有什么神仙路过能把我变走一会儿?这样的局面让我怎么收?我从见到裴恒到现在,好像才讲了两个字而已?我正题儿还没裴恒说一个字来着? 气氛凝滞,韩烁与裴恒的视线都汇聚在陈小千身上,让她心里瘆得慌。“其实……”陈小千只得硬着头皮开口了,“只要好吃的,我都喜欢。我不挑食。”她望着韩烁安抚道,“裴司学他一番心意送来水蜜桃,我们哪有退还的道理?”说罢,陈小千转头又对裴恒说道,“裴恒,都是老朋友了。来就来呗,不用特意捎东西了。太客气了……” “听到没有?”韩烁不知哪来的气势,“芊芊是看在礼貌上才勉强收下水蜜桃的……” “不是……”陈小千觉得应该要把推剧情的正事儿提上来了,不然这韩烁跟裴恒互相看不顺眼的,再拖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这篮水蜜桃又没做错了什么,你俩就行行好,放过它们吧。不如,我们聊聊别的话题?”她真的把话题强行扭了过来,“比如,楚楚的事儿?” “楚楚?”裴恒忆起,昨日他去求花垣城主准许他来月璃府看望一下陈芊芊,城主有告诉过他,此番陈芊芊被她罚禁闭,就是因着陈楚楚的事。 “裴恒,楚楚可是你妹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真的忍心看她循入空门出家吗?你知道的,这出家了,赐了法号,她就不再是楚楚了……”陈小千满怀期待地看着裴恒,“你就不试着与我母亲说说吗?母亲非常看重已故裴司军。你和楚楚都是已故裴司军的血脉,你跟母亲说说,她或许会愿意再给楚楚一个机会的。” 裴恒的眼里泛起了忧郁。陈楚楚纵是泛了弥天大罪,在他眼里,她依然是他的亲妹妹。当年裴武姜伤重不治,陈楚楚在襁褓中被花垣城主抱去抚养,他虽然才刚记事,但那带着婴啼的妹妹一直是他心中的牵挂。这么多年来,天知道他是怎么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默默看着这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妹妹不断长大,成为了文成武就、人人称道的花垣城二郡主。多少个夜晚,他默默对着裴武姜的画像,低声告诉画里的她,母亲,妹妹很好,很出色,您放心。只是没想到,这么出色的陈楚楚终究没能跨过自己的心高气傲,误入歧途,酿成大祸。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何尝不知道,出家对于他、对于陈楚楚而言意味着什么?出家,以后只以青灯为伴,斩断万千凡尘情丝,陈楚楚活着,却又是死了。循入了空门,她就不会再是他的妹妹了。午夜梦回,不知道母亲是否会斥责他,身为兄长的他终是没能守护住他的妹妹? 良久,裴恒只长叹一口气。“芊芊,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楚楚此前犯了太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裴恒的神态与语气,陈小千能感受得到,裴恒是很不舍陈楚楚出家的。“裴恒,楚楚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竟愿意自请出家,我觉得她是真的知道错了。”在陈小千的眼中,陈楚楚永远是那个闪着光的女主角,即便她后来走上了歪路。但陈小千也是很能理解的,毕竟陈楚楚是那么优秀、那么有实力,被寄予厚望,被人捧上云端,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把她活生生摔了下来,她心理不平衡也是正常的。陈楚楚确实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甚至还重伤了韩烁,但陈小千始终无法恨她,无法讨厌自己笔下的这个女主角,只想让陈楚楚能真正认识到她自己的错处,过而能改,便足够了。在陈小千心里,陈楚楚依然是那个身披铠甲、英姿飒爽的花垣城女英雄。她依然愿意相信,陈楚楚才是最有能力、最有资格接任花垣城主的人选。 第22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四) “芊芊你当真这么想?”裴恒看向陈小千的眼里流淌着无尽柔情。在他眼里,这么善良单纯的陈小千总好像会发光一样,让他只想把心都交给她。虽然,曾经在灵堂,他答应过她,从明日开始,他不会再喜欢她了。只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裴恒也不知道,这不喜欢,该从何开始?又或者说,不是不再喜欢,而是甘愿把爱意收入心底,只要她开心幸福,便足够了。 陈小千完全没留意到裴恒眼神中的异样,一心还沉浸在阻止陈楚楚出家的事情里。“其实,楚楚她想偏了,也有我的责任。要不是我误打误撞地揽下了她想要的一切,她才不会黑化呢。从古至今,怀才不遇,本来就是多少人过不去的坎儿?平时背的古诗词,不都很多是这样发牢骚的吗?” “所以,芊芊,你当真不怪楚楚?”裴恒望着陈小千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的,打从心底里抑制不住涌动的倾慕之意,“她此前把你逼入绝境,还重伤了韩烁,差点让你们生离死别……” 往事如烟。对于陈小千,纵梦醒过了,与明星韩烁也在现实中谈起了甜甜的恋爱,但那时看到韩烁为她挡剑倒下时的心痛,那时听到韩烁命不久矣的悲伤,以及那时被韩烁拖着病躯在红毯上送走的不舍,一切都历历在目,每每忆起,总是抓心挠肝地疼。陈小千转头看了看如今完好无损站在那儿的韩烁,释然一笑。“都过去了。而且这也不怪楚楚,都是我当时候写的……” “写?写什么?”裴恒蓦地听懵了。 “芊芊的意思是,”韩烁赶紧站出来圆话,“她心思豁达,不怪责陈楚楚。权当把所有罪过都写她自己身上了……”他给陈小千使了个眼色,“是吧?” 陈小千识相地一个劲点头。 “如此?”裴恒只把韩烁与陈小千这眉来眼去的互动看在了眼里,心中又是一阵生疼。“看来,韩少君还真的很了解芊芊。”他黯然地说道,眼里写满了落寞。 “那是自然,”韩烁见裴恒的势头明显弱了下来,只想趁机乘胜追击来个“绝杀”,“所谓,妇唱夫随。芊芊是我娘子,她的心意,我为夫君当然是最清楚的。这些,裴司学你孑然一身,自是不会明白的。” 这韩烁是在华丽丽地秀恩爱、撒狗粮,虐杀单身狗吗?人家裴恒这么可怜,他怎么下得去手?陈小千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韩烁。“收敛点儿!”她小声地对韩烁说道,“秀恩爱,死得快,没听说过啊?这样暴虐单身狗,就不怕被雷劈到?” 韩烁只傲娇地轻哼一声,但既然媳妇儿都开口说裴恒是单身狗了,那他也就听媳妇儿的话,乖乖闭会儿嘴了。 裴恒脸上的忧伤仿佛都能溢出来了。“芊芊,”他只觉自己无法再直视眼前二人的恩爱,“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回去考虑清楚的。”他恭敬地鞠手道别,“城主只允许我来稍作探视,不宜久留。我还是先回去了。” 裴恒寞然转身,那缓缓走远的身影映着孤单,让陈小千只感心中怆然。 “裴恒……”陈小千于心不忍,只想追上裴恒安抚他几句,让他稍微看开点。 不曾想,韩烁倒是眼疾手快,一手拽住了陈小千的腰带,一股劲儿把想要迈步的她扯了回来。“不是你说不要棒打单身狗的吗?”他得意地抿着嘴,“追上去做什么?再加一记暴击?把水蜜桃彻底拍成果酱?” “都怪你!”陈小千气呼呼地看着韩烁,“这好好的聊天氛围都被你弄成什么样儿了?”她郁闷地看向裴恒刚落寞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裴恒有没有听进去?会不会帮楚楚说情?”若是连裴恒都不出手帮忙阻止陈楚楚出家,陈小千都想不到还有谁能帮自己改变局面了。 “切。关我什么事?”韩烁却是语气傲娇,坚决表示不背锅,“他自己余情未了、别有心思、心术不正,什么话都听岔了,能怪我吗?说到底,就是裴恒,有点儿作了……” 韩烁这认错态度让陈小千火冒三丈。“韩烁!你个山炮!”陈小千气得炸乎乎的,“你还真是,一顿操作猛如虎啊!”她郁闷地揉着太阳穴,“不怕神一样的剧本,就怕虎一样的搭档!我真是太难了!太难了!”陈小千愤懑地瞪了韩烁一眼,气冲冲地走开了,“别跟着我!我要静静!” 韩烁确实没有跟着陈小千,只看着她走着拐了个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韩烁只冷冷垂眸,抬眼望向了方才裴恒离开的方向。深沉的阴郁瞬间攀上了他的眉梢,他竟大步往裴恒离开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裴恒都快要走到月璃府大门口了。他的步履似乎异常沉重,不自觉地还会轻叹一口气。陈芊芊刚才与韩烁的打情骂俏,让裴恒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他多希望,在她身边的男子,会是他。多少次,裴恒都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可只要一见到陈芊芊,他还是会忍不住心伤。在裴恒心里,这样的陈芊芊是多好的女子,他总是无比希望,那个有幸与她共度余生的人,会是他。韩烁确实为陈芊芊做了许多,但裴恒也敢扪心无愧,韩烁做得到的,他裴恒也可以做到,甚至可以做得更体贴周到。只是奈何,神女无心,襄王有梦。他再有心,却终究还是错过了她。不甘与失落萦绕心头,裴恒看着即将走到的月璃府大门口,想着在月璃府里与陈芊芊恩爱相伴的韩烁,他苦笑,看来,他终究只是月璃府的过客。 “裴司学,请留步。”韩烁的声音蓦地在裴恒身后响起。 裴恒停下脚步,疑惑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韩烁大步走了过来,只他一人,身边没有带着陈芊芊。 此时,韩烁的神色已显然与刚才在陈芊芊身边时不同了。目光锐利而透着一股果决,表情冷峻而透着一股阴霾,这让裴恒想起了韩烁当日围城花垣的时候。看来,韩烁此番叫住他,并没有什么好事。 第23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五) “韩少君这是何意?”裴恒望着步步走近的韩烁,眼中泛起了警惕,神色愈发凝重了。 韩烁傲然地把手背在身后,偶然瞥见了裴恒对开几步有个小石墩,二话不说,一步先跨上了石墩,海拔瞬间比裴恒高出了几厘米。“芊芊性情纯良,对待陈楚楚,也是极尽和善。”韩烁冷冷地说道,“但裴司学应该心里有数,陈楚楚此前犯下大错,理应责罚。” 裴恒微微蹙起了眉。“韩少君到底意欲何为?方才芊芊给楚楚说情时,你是一言不发。如今芊芊不在,转头就说,楚楚是罪有应得。这般翻脸无常,是何用心?” “芊芊愿意原谅陈楚楚的所作所为,可不代表,我也会原谅她。”韩烁的话语间透着丝丝凉意,“陈楚楚此前是如何算计芊芊、屡次置芊芊于险境的?我还清楚记得。这些账,可不能不了了之。出家修行,用余生为此前的错赎罪,这对陈楚楚来说,已经很仁慈了。”他抿起了一抹冷笑,“裴司学虽是陈楚楚的亲兄长,但更是花垣城身居高位的男官。为官者,理应正直无私、辨明是非,不可心生偏袒。裴司学,你说是吗?” “楚楚的责罚,自有城主决断。我为花垣城司学,自是服从城主的任何决定。倒是韩少君,在芊芊面前说一套,在芊芊背后做一套,有何居心?”裴恒冷着一张脸,“还有,韩少君终究是玄虎城的人,而楚楚的事属花垣内部的事。你这样插手花垣城内部事务,于礼不合吧?” 韩烁冷笑一声。“陈楚楚当日一剑伤我,害我差点丢了性命。怎么?我还没讨个说法的权利了?看来,在陈楚楚这件事情上,裴司学还是存了私情。就好像当日,明明是陈楚楚意图谋夺花垣城城主之位,与我合谋,事败后,你却献计城主,把罪责都推动了我身上,把陈楚楚的罪过洗得干净。” 裴恒悄然咬紧了牙关。“楚楚的事,我答应了芊芊,会作考虑。个中权衡轻重,我自有分寸。还轮不到韩少君在此对我颐指气使的,教我怎么做。” “是吗?”韩烁并不打算让裴恒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以裴司学的性格,若是真无心不插手陈楚楚出家之事,方才就已经拒绝芊芊所求了。可你却说,考虑考虑?这其中,怕是裴司学本来就存了要为陈楚楚求情的心思。只不过是碍于芊芊的态度和你内心的纠结,一直没做动作罢了。今日芊芊既已放言,要为陈楚楚求情,你回去斟酌来考虑去的,还不是只会去到花垣城主跟前,以她与已故裴司军的情谊作筹码,让她再纵容陈楚楚一次?” 裴恒一时无言。韩烁确实言中了他的心事。陈楚楚无论如何,都是他唯一的妹妹。眼睁睁看着她出家,从此了断尘缘,只青灯木鱼,荒度余生,裴恒绝对是做不到的。陈楚楚还那么年轻,也那么像裴武姜,智勇双全,女中豪杰,他还是很希望陈楚楚能再有为花垣发出她光和热的一日,而不是从此在花云寺寂寂而终。多少次,他在议事厅见到年纪轻轻就任职司军的陈楚楚,都觉得她的身上映着裴武姜的身影。只是,裴恒也知道,陈楚楚后来错得有多离谱。陈芊芊都愿意假死让位于她了,可她还是不肯放过陈芊芊,更是一再意图谋逆,更是重伤韩烁。罪罪当诛。自陈楚楚兵败入狱,后自请出家,裴恒没有一晚上不对着裴武姜的画像在内心挣扎。陈楚楚是错了,可她底子终是不坏的。作为兄长,他或许真应该试着与城主说情,求她再给陈楚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而且,裴家军与护城军一脉相承,历代司军皆姓裴。裴恒虽曾任司军,但习惯武文弄墨的他终是更愿为司学,对司军一职已难以兼顾。而花垣城司军一职目前始终空缺。如果陈楚楚能过而改之,重塑威信,再担任司军,再现裴武姜雄风,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只要她不用出家。但,陈楚楚能不能得到宽恕,他终是没有资格多说的。毕竟,陈楚楚对陈芊芊与韩烁伤害深重。但昨日,他面见城主,得知了陈芊芊竟愿为陈楚楚求情;今日见到了陈芊芊,她也是坚定表示原谅了陈楚楚,想给陈楚楚再一次机会。这让他不禁在心中暗想,难道是母亲在天之灵的护佑?母亲也不想就这么放弃陈楚楚?那身为兄长的他呢?或许他也该为陈楚楚再奋力一搏? 韩烁把裴恒的沉默看在眼里。果然,裴恒打心底里还是想故伎重施,像上次一样,千方百计只想保下陈楚楚,即便她犯下大错。韩烁暗暗告诉自己,决不能让裴恒再这么心软坏事了。倒不是他有多介意陈楚楚之前所行之事,毕竟韩烁很清楚,这里只是剧本里的世界。他心心念念的,只是想剧本不要按陈小千写的趋势走下去。他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么个活蹦乱跳的陈小千身边。他绝不能让“日月同辉,天门大开”出现。所以,陈楚楚绝不能再有一丝登任城主的机会。更何况,与陈楚楚此前打过交道的韩烁本也不信,她真的会就这样轻易放下她的野心?既然陈小千说,裴恒将是陈楚楚接下来登任花垣城主的关键人物,那他就把裴恒的心理防线全线击溃,让裴恒甘心不再有心插手陈楚楚的事。那陈楚楚禁足在花云寺,也终是没有指望了。这样,就只等陈楚楚落发出家就好了;这样,剧情就再也走不下去了;这样,他就可以和陈小千一直留在这里了。 “裴恒,”韩烁又冷冷开口了,“你该不会真的就相信,陈楚楚自请出家,就是愿意改过自新吧?我本以为,这也就是哄哄单纯善良的芊芊罢了。没想到,连一向睿智的裴司学也昏了头脑?” “你此话何意?” 韩烁的眼中划过几分寒意。“若真的有心悔改,何须大费周折说要出家修行?安心听候花垣城主发落便是。说到底,是野心未死,她这不过是以退为进,尽可能保全自己。陈楚楚是在赌……” 第24章 这水蜜桃的戏真多(六) 裴恒有些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折扇。“赌?楚楚赌什么?” “赌你这个兄长会像上次那样,为她说情。赌花垣城主会看在与已故裴司军的情分上再次网开一面。”韩烁的话语,听着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锐利,“毕竟,自请出家可比听从发落要主动多了。听从发落,只会落得个罪有应得的名声。而自请出家,说着为自己的罪过赎罪,为花垣祈福,倒会让人心生怜悯,更愿意放过她。这些,怕就是陈楚楚早就想好了的吧?听从发落是罚,自请出家是罚,后者却能搏个机会给自己洗白,以陈楚楚的心机,她何不赌一把?” 裴恒的眉头一下拧在了一起。 韩烁心中暗喜,自己果然捉住了裴恒的心理短板。裴恒对陈楚楚的所有容忍与仁慈,都是建立在他相信陈楚楚已经知错愿改的基础上。如今他道出陈楚楚可能的最坏心机,这算是从根本上让裴恒打消念头。 “其实,出家有什么大不了的?”韩烁进一步说道,“出家不也可以还俗吗?我知道,陈楚楚文武双全,你们都觉得让她就这么荒废在花云寺,可惜了。”他把话锋巧妙一转,“可出家真的就是荒废了吗?我以前可是看过一折戏文,说的是一个将门世家,其中的第五子遁入空门出家。可当后来将门有难,他纵入空门,却还是挺身而出,解救将门于水火。心境入空门,但担当永在肩。”有了现代记忆的韩烁也是开了开挂,直接把以前拍过的电视剧内容添油加醋拿出来讲,“若是陈楚楚真有心改过,出家入空门,有何不可?若花垣真有一日需要她了,她既真的看破,自当还会挺身而出。就如那戏文里的将门五郎。” 裴恒竟微微点了点头,似是当真有些认同韩烁的话了。 韩烁禁不住弱弱地挑了挑眉,心中一阵窃喜。没想到,就简单把之前他演过的角色故事与台词说一下,这裴恒就折服了。这水蜜桃真是太好糊弄了。亏得陈小千还说他是她剧本的初心。不过如此。 “依我看,裴司学还是静观其变的好。”韩烁见裴恒似乎内心已经在明显动摇了,“日久见人心。陈楚楚是不是真心悔过,真心愿意出家修行赎罪,时间长了也就知道了。反倒是,如果真的一念之仁,再次纵容,难保陈楚楚会不会再给花垣城带来什么灾祸?”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裴司学应该还记得吧?此前你献计花垣城主,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保下了陈楚楚。可之后呢?陈楚楚不是还继续兴风作浪?你说,如果这次你再想办法保下了她,会不会又重蹈覆辙?给花垣再惹出什么乱子?” 裴恒依然是一言不发。但他的脸色愈发显得沉重了。 “裴恒,你有今日,离不开花垣城的佑护与栽培,你应该不会想,再因为你的一时心软,让花垣再乱一次吧?”韩烁甚至把格局放大到花垣城的兴衰,不断给裴恒加压。 裴恒终是长舒一口气。“韩少君的意思,裴某自然明白。”他的眼里似隐着忧郁,“我相信楚楚是真心悔改。她,会经得住时间的考验。”裴恒蓦地望向韩烁,“倒是韩少君,背着芊芊这么做,是不是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若是让芊芊知道你这心思,定是要心急伤心了……” 韩烁内心一怔。本来他还挺自鸣得意,觉得裴恒完全被他控在掌心了。倒没想到裴恒还能杀个回马枪,还顺带想挑拨他与陈小千的关系?“我与芊芊之间的事,还轮不裴司学在这里指手画脚的。”韩烁稍稍昂起下巴,站在石墩子上的他借着那几厘米的身高优势,向着裴恒是睥睨一般的傲娇。 裴恒却是很不屑。虽然韩烁都为陈芊芊挡过刀拼过命了,陈芊芊也说过了只属意韩烁,但在裴恒眼中,韩烁依然有很多的不是。就像现在,韩烁竟然背着陈芊芊插手陈楚楚的事,未有对陈芊芊足够坦诚。这样心机叵测的韩烁,真的能给陈芊芊幸福?“韩少君还是好自为之吧。”裴恒冷冷地给韩烁抛下一句话,径直走出了月璃府。 韩烁顿时感觉一肚子气。这裴恒是什么态度?什么叫让他好自为之?他这么做不都是为了陈小千吗?这裴恒他知道什么?被裴恒这么说还真是一肚子憋闷!关键是这股憋屈劲儿,韩烁还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出来。他不由得想起陈小千刚还大呼过她太难了。此刻,韩烁也只想说,他太难了! 裴恒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月璃府大门口。韩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里的小情绪,神色又凝重了。他剖析了这么多,裴恒应该不会再想着要替陈楚楚解围了吧?裴恒不插手,那陈楚楚是不是就算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剧情是不是就不会再走下去了? 颠簸的马车把裴恒载回了裴府。他一下车,裴府的家丁便跑着出来告诉他,花垣城主竟来了裴府,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裴恒心头一紧,心里也有了个概数,城主此行定是为了陈楚楚之事。韩烁的话依然在搅乱着他的思绪,一时之间,裴恒自己也不知道,面对花垣城主,他该怎么说了。 而裴府的大厅内,花垣城主久久站立在裴武姜的画像前,目光深邃,似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花垣城主身后,隐约传来轻声脚步声。 “回来了?”她平静地回过身,望向刚刚步入大厅的裴恒。宽大的袖袍一挥,花垣城主傲然坐在了厅的正中。 裴恒恭敬地给城主行礼。“不知城主到访。让您久等了。” “无妨。”城主挥了挥手,示意让裴恒也坐下,“想来,也许久没来裴府看看了。上一次来裴府,还是楚楚尚是婴孩的时候。是我亲自来到这儿,把楚楚接回了城主府抚养。一晃眼就这么多年了。” 花垣城主开口便道出了陈楚楚的往事,也算是点明了来意。果然,花垣城主此番,是为陈楚楚出家之事而来。 第25章 这是什么骚操作?(一) 裴府的家丁恭恭敬敬地给花垣城主和裴恒奉上了茶水。 裴恒看着杯中漾着流光的茶,眸间尽是凝重。“城主此番亲临裴府,怕就是为了楚楚的事吧?” “裴恒,你不愧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心思澄明聪慧。” “其实,城主大可在城主府召我谨见,无须亲临。此举,是有何深意?” 花垣城主微微笑了笑。“既然我来到这儿了,那便不是以城主的身份与你说话了。我在这里,是想以你母亲金兰姐妹的身份,与你说说话。那些,你觉得在君臣关系下不敢开口的话,如今你都可以与我说。” 裴恒默然。想来,是连花垣城主也笃定了,他会想着为陈楚楚求情,只是还未付诸行动。她这般屈驾裴府,估计也是怕他心中有想法,想让他能把话说开了。裴恒轻叹一口气,又向着花垣城主鞠了鞠手。“楚楚确实犯下大错。裴恒身为楚楚兄长,只恨未有尽到为兄之责。大错铸成,城主对楚楚作任何责罚,裴恒都绝无异念。” 花垣城主暗暗一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绝无半句虚言。”裴恒凝着眉头,却是言之凿凿。 “看来,是我想多了。”花垣城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恒,“你为人处事的作风,当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她缓缓站起了身,走到了裴恒跟前,“楚楚出家仪式的日子已定,就在十日后。” 裴恒的身体弱弱一抖。这么说,陈楚楚出家之事是定下来了?十日之后,落发断红尘,世上就再无陈楚楚了。那一刻,裴恒忍不住看向厅中悬挂着的裴武姜的画像,心头只有万千愁怅。 而花垣城主也转头看了看裴武姜的画像,神情异常凝重。但她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悄然迈步离开了。 大厅里,徒留裴恒一人,慢慢走到了裴武姜的画像前。良久,他对着画像轻喊了一声:“母亲。”之后,他又面对着画像伫立了许久,却什么话也没再说了。 而花垣城主坐上了马车,踏上了回城主府的归程。 马车里,桑奇看了看花垣城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城主,裴司学他可想通了?” 花垣城主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裴恒比我想象中的,要更懂事明理。” 桑奇长年侍奉花垣城主左右,自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那城主该放心了。” “是啊。裴恒这孩子,从小就聪慧乖巧。同样是裴武姜的孩子,楚楚却算是毁在我手里了。”花垣城主一说到陈楚楚,脸色便黯然了,“或许,我不该总是那么严格要求她的,让她有了过盛的野心和欲望,让她最终走上了歪路。” “城主对二郡主严厉,也是为了不辜负已故裴司军的嘱托。二郡主是已故裴司军的独女,您从来都对她寄予厚望。爱之深,责之切。”桑奇宽慰花垣城主说道,“只可惜,二郡主始终没能明白城主的良苦用心啊!” “只希望楚楚她是真的悔悟了。”花垣城主幽幽地说道。 “城主派去花云寺驻守的人都说了,二郡主自入花云寺以来,一直安心修行。应是真心悔悟了。”桑奇说起了陈楚楚的好话,以此来平复花垣城主沉重的心情,“城主应是可以放心安排,十日后出家仪式上,特许二郡主带发修行。” “希望如此吧。”花垣城主的神情一下有种深不可测的幽深,“只要楚楚能够痛改前非,我自是不会把她逼上绝路。” 月璃府中,午后的闷热让陈小千倍感烦躁。书桌前,她执笔写了几个字,随即又烦躁地把笔啪地一下拍在桌上。中午时分,陈小千已经收到了消息,说陈楚楚出家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十日后。那时候,她正坐在一桌丰盛的饭菜前准备动筷子。听到消息的瞬间,什么食欲都没有了。她只感到绝望。花垣城主处事向来说一不二,这日子都定下了,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么说,陈楚楚是铁定要出家了?她出家了,那还怎么继任花垣城主?怎么会异彩漫天、天门大开?她和韩烁怎么能回家呢?恍惚间,陈小千只见到一条蜿蜒的路,路的尽头通往现实世界里的高楼大厦,然而一瞬间,那条路崩塌了,尘土飞扬间,她已无法看清自己未来的方向。 “啊——”陈小千在书桌前崩溃大喊,“我可怎么办啊?” “少城主!”梓锐竟屁颠屁颠地进来了,手里还托着个果盘,果盘里的水果还只有一种——香蕉。 “怎么了?”陈小千看着梓锐呈上的全是香蕉的果盘,一头雾水,“这是几个意思啊?” “少城主,您中午的时候闹情绪,不让韩少君与您同桌吃饭。可您午膳也没怎么吃好。这韩少君听说了,就让小的给您准备这香蕉果盘。他说,这香蕉,您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要您消气儿就行!”梓锐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没懂韩少君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说,您懂。” 陈小千看着那一盘香蕉,感觉整个人都要开裂了。这韩烁是什么脑回路?这早上才跟裴恒说让他进言城主为陈楚楚求情,中午就传来信儿说陈楚楚出家的日子都定了。这不是明摆着,裴恒压根儿就没起到什么作用吗?说到底,都是韩烁在那里乱吃飞醋搅黄的!估计是裴恒被他刺激到了,还在生闷气,还没来得及考虑清楚怎么与花垣城主求情,花垣城主就下决定了。如果不是韩烁在那里拖后腿,她跟裴恒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裴恒绝对跑着去城主府求情,那一切或许就不一样了!是韩烁他自己惹出来的祸!塞给她一盘香蕉让她发泄消气就完事了?韩烁闯祸,香蕉背锅?这是一回事吗?陈小千只觉得自己如今对韩烁的愤怒值,是就算把香蕉诛九族都消不了的。 “小千!冷静!”陈小千看着那盘香蕉,不断深呼吸,“虎的是韩烁,不是香蕉!”说是这么说,但陈小千还是压抑不住爆发的小宇宙,一把抓起了一根香蕉,皮都没剥,径直把它掰成了两段,摔到了桌上,一脸怒气。 第26章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二) “少城主。”白芨也进到房间来了,手里端着个托盘,托盘里置放着一个茶壶和一个茶杯。 陈小千怔了怔,心想,这白芨肯定也是替韩烁跑腿的了?韩烁让梓锐端来一盘香蕉让她泄愤,那白芨端来茶壶和茶杯是什么意思?是想给她倒茶谢罪?这也太敷衍了吧?信不信她分分钟把茶泼他一脸? 白芨把托盘放到陈小千面前,把茶壶里的液体倒入茶杯。那色泽,看着竟不像是茶? “这是我们少君亲自为少城主榨的——水蜜桃汁……” 陈小千本还好奇地端起茶杯抿着一小口,想尝尝是什么玩意儿。这一听到白芨这么一说,直接呛到了。而嘴里瞬间传来的酸甜味道也立刻验证了白芨的说法——这壶里装的就是水蜜桃汁。 “咳咳咳……”陈小千呛得咳嗽着,把茶杯大力往桌上一放,“韩烁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少君说,水蜜桃不实在,核大肉少,也就只配榨成汁。”白芨顿了顿,“少君还说,让少城主挑水果的时候,要擦亮眼睛看清楚。” 陈小千真的觉得自己要炸了。韩烁这是拐着弯在她面前怼裴恒了?话说裴恒这次没发挥到推动剧情的作用,不都是韩烁的“功劳”?他还好意思拿水蜜桃汁来映射人家裴恒?这韩烁醋劲儿大,陈小千是知道的,可他的醋坛子怎么就越酿越大了呢? “小千!淡定!”陈小千又是一阵深呼吸,“这韩烁再怎么着,也是你自己挑的。你自己挑的人,气的是你自己啊!不生气!不生气!”话是这么安抚自己的,但陈小千还是按捺不住那股气劲,竟直接捧起茶壶,对着壶嘴一口气把壶里的水蜜桃汁喝了精光。仿佛灌下那壶水蜜桃汁就能浇灭她内心的熊熊怒火似的。 梓锐和白芨看着陈小千这些莫名其妙的举动,是目瞪口呆啊。话说韩烁吩咐他俩做的事和传的话已经让他俩很奇怪了,没想到这陈芊芊的反应也是让他们只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份儿。他们不得不感慨,这对夫妻还真是会玩儿,这玩法也只有夫妻二人才懂,也是厉害了。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些了?”没想到,韩烁竟翩然走了进来。 心情好点?韩烁他凭什么觉得自己看了那盘香蕉和那壶水蜜桃汁就不生气了?陈小千觉得,如果自己是一把机关枪,此时肯定子弹都上好了,就差扣动扳机了,而韩烁就是那个还自鸣得意着往枪口上撞的傻子。 韩烁走近,看到一果盘的香蕉,陈小千只掰断了一根,而整壶的水蜜桃汁她倒是喝得挺干净的。他竟窃喜起来。看来,陈小千主要气的不是他啊?是裴恒呢?果然,媳妇儿心里头还是向着他的!看来自己这事儿处理得不错,成功阻断了剧情的推进,也没让媳妇儿把情绪都带到了他头上,最重要的是,还顺带着狠狠损了裴恒一回!爽! “韩烁,”陈小千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来掩下她的满脸愠意,“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她看了看桌面的一果盘香蕉和曾经装满水蜜桃汁的茶壶,又看向韩烁。 韩烁只淡然地对着白芨和梓锐挥挥手。梓锐和白芨识相地一同溜出了房间。房门一掩,房间里又只剩下陈小千与韩烁了。 只见韩烁缓缓地走到了陈小千身边,挨着她一下子坐到了书桌前,静静把果盘和茶壶撤下了桌,在陈小千原来只写了几个字的宣纸上重新铺上了一张全新的纸。右手轻轻执起了陈小千刚刚扔到一边的毛笔,左手翻了翻那本厚厚的花垣城城主规,他竟安安静静地抄起书来了。 “你……你干什么?”陈小千对韩烁这一系列举动是一脸懵圈。 “帮你抄书啊?”韩烁答得坦然而爽快。 陈小千却是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毛笔,“不用你抄!”她心里还赌着气呢。感觉这韩烁目前是掺和什么黄什么!说不定让他帮忙抄个书也能弄出个什么事端来?更何况,陈小千现在是见到他就火冒三丈!搞砸了她的剧情推进,还送来莫名其妙的香蕉果盘和水蜜桃汁就想打发她,真是“此人只应天上有”!这韩烁真是能上天了,跟太阳肩并肩的那种! 韩烁见陈小千一脸愠气地夺走了笔,呆了一下,心想,看来媳妇儿还是有点脾气啊?看来还是得再哄哄?“我今早都与少城主约定过了,”他把陈小千抢过去的笔又拿了过来,“我帮你抄书,你教我游泳。自然是要言出必行。” “不用你言出必行!”陈小千又把笔夺了过来,“早上是我没睡醒。什么约定的,不算数!” 韩烁郁闷地挑了挑眉,看来这回媳妇儿的气性还挺大?他暗暗琢磨了一下,脑海里又闪过了一招哄媳妇儿的想法。“那不如这样。”他执着地把陈小千抓在手里的笔再一次拿了过来,放到了笔架上,“我们玩个游戏。今早的约定作不作数,赢的人说了算。” “什么游戏?”陈小千觉得自己都有点跟不上韩烁的脑回路了。一下送水果,一下帮抄书,现在又说要玩游戏?好,我就跟你奉陪到底!看你个韩烁到底想做什么? “一二三,木头人。”韩烁轻声说道。 陈小千更是疑惑了。玩这个小孩子游戏是要干什么? “待会儿,我说开始。我们就对坐着,眼睛看着对方,谁先动谁就输了。” 搞半天是大眼瞪小眼的游戏?陈小千心里嘀咕着,不过我玩这游戏可是高手,韩烁你输定了!看你到时候要怎么说? “好!”陈小千一口答应了。 韩烁的嘴角偷偷扬起了一丝笑意。 二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在书桌前对着坐,眼睛彼此对视着。 “好。开始。”韩烁说道。 房间里一下静得都能听见从窗缝透入的丝丝风鸣。 陈小千看着韩烁那双透澈的眼眸,只觉自己的小心脏竟开始扑通扑通地加速了。他的眸是那么的温柔,眸里映着小小的她,让陈小千有种难以抑制的沦陷感。天啊,那双眼眸分明就是漩涡,直把她的心都要卷进去了。刚才的怒火冲天一下就没了气焰,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那一刻,陈小千只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他在,就足够了。哎呀!该死!这不会是韩烁的“美男计”吧?偏偏她还真的很吃这一套? 第27章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三) “我输了!”冷不丁地,韩烁竟认输了。 这游戏才开始了多久?他们两个刚才对视的时候,眼睛都没眨的,韩烁他哪儿动了?不过也幸好韩烁他先认输了,不然陈小千也不敢保证,自己再那么直视着韩烁那双迷人的眼眸,会不会把持不住啊? “你刚刚有动了吗?”陈小千抚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有一只小鹿在那里横冲直撞。 韩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深情地看向陈小千:“我心动了。” 很好。又是一波土味情话。偏偏陈小千还真的很受这套。羞涩的红晕一下攀上了脸颊,她轻抿朱唇,忍不住扑哧一笑。 陈小千一笑,韩烁也禁不住偷着乐了。“终于笑了?不生气了?” 陈小千立刻勉强敛起了笑意,可双脸还是泛着红晕。“谁说不气了?”她娇唇微翘,“这楚楚出家的事儿都板上钉钉了。我们还怎么回去?” 韩烁温柔地握住了陈小千的手,“既来之,则安之。有我在呢。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 “说是这么说,”陈小千懊恼地垂下了脑袋,“这要真的回不了家,我们得一直困在这儿了……” “那又如何?”韩烁坦然说道,“其实一直留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在这里,我就只是单纯的玄虎城少君韩烁,不再是那个通告满天飞、想跟你见个面都难的韩大明星了。在这里,我们是人尽皆知的恩爱夫妻,想怎么约会就怎么约会,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再也没有狗仔的长枪短炮盯着不放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韩烁的话深深地打动了陈小千。“你真是这么想的?” 韩烁郑重地点点头。“虽然这里没有wifi,没有网络,但有你,就够了。” 陈小千甜甜地笑了。“其实,我也没想这么多。在我们的世界里,你是大明星,跟你谈恋爱确实没有在剧本世界里自在了。不过,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不是吗?玄虎少君韩烁确实很好,可他只是你的一部分。我想,我现在喜欢上的,已经是那个完完整整的你,而不单单是玄虎少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韩烁把陈小千的手执得更紧了,“所以,无论是在剧本世界里,还是剧本世界外,我们都要好好地在一起。” 那一瞬间,陈小千只觉四下无声,只听得自己的心跳怦然。 韩烁看着满脸透着绯红的陈小千,心头只有一吻芳泽的悸动。 两人的身体就这么在悄然无声间默契靠近着,二人的唇也在静静拉近。他们忘情地看着彼此的脸愈发逼近,近得都能隐约感觉到对方鼻下呼出的气息了。 就在二人的唇快要触碰到的时候,陈小千不知怎的,竟皱了皱眉头,更是毫无预兆地突然大喊一声:“梓锐!” 韩烁正凑近着陈小千的身体一个急刹车,径直歪到了一边,对陈小千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是既懵圈又憋闷。 房门哗啦一下打开了。梓锐激动地跑了进来,“少城主!有什么吩咐?” “你!在门口好好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包括你!”陈小千气势汹汹地对梓锐说道。 梓锐是一头问号啊。什么意思?专门把我喊进来,就是让我出去好好呆着的? “听到没有?”陈小千瞪了梓锐一眼,“出去!” 梓锐识相地一个劲点头,又是一个转身,快速地撤出了房间。 陈小千回过头,只见韩烁是一脸郁闷,表情臭得像是嘴里吃了一只苍蝇。 “不是,”陈小千赔着笑脸,赶紧轻拍韩烁的胸脯给他顺气,“我就是怕梓锐他们又会突然闯进来……我这不是,都有心理阴影了吗?” 韩烁听罢,只沉默着深吸一口气,神情中还是透着愠意。 陈小千尴尬地咧嘴一笑,“现在没事了。我们……”她羞涩地抿了抿嘴,“继续……” 这回,陈小千主动地用手勾住了韩烁的脖子,眼里溢着娇羞,清澈的双眸此时格外动人。她轻撅起樱桃小嘴,缓缓向韩烁凑近。 韩烁紧张得狂咽唾沫。他眼看着自己快要能触到陈小千娇唇的温柔了,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白芨!”韩烁冷不丁地向着房门大喊一声。 正勾着韩烁脖子柔情泛滥的陈小千瞬间有种被劈头盖脸泼了一桶冷水的窒息感。 房门粗鲁地被撞开了。陈小千火速地松开了勾住韩烁脖子的手,立刻做出正襟危坐的姿态。 “少君,有何吩咐?”白芨冒冒失失地冲了过来。 “你与梓锐给我好好守着房门。这里不许有任何人打扰!”韩烁严肃地对白芨说道。 白芨也是一肚子十万个为什么。不过,长期跟随韩烁办事的他知道,这种透着狠劲儿吩咐下来的事,最好别问为什么,照着做就是了,不然就只有他跪地求饶的份了。“好咧!”白芨带着一脸懵然,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看到房门再一次被结结实实地关上,韩烁暗暗松了口气。他抬眼看向陈小千,却见她在那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 韩烁尴尬地挑了挑眉。“呃,你说得对。白芨比梓锐更不识相。所以……”他尴尬地抚着脖后,“我就想找他单独强调一下。” 陈小千看了看韩烁,却还是鼓着腮帮子,身子还是坐得直直的。 韩烁温柔地抿起一抹微笑,动情地主动揽住了陈小千的腰。“娘子,此等良辰,我们怎能辜负?” 陈小千的脸上漾起了娇羞的笑意,那抹朱唇微翘,格外诱人。 韩烁只悄然搂紧了陈小千,深情地吻向了她。 她唇间的丝丝甜香似乎已近在鼻息之间了。 此时的气氛是如此的暧昧。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房门外直蹿入房间里,把这难得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大当家的!”竟是孟过的声音,“我们在花云寺接到消息,二郡主的出家仪式定在十日后!我特来向您禀报!” 与这粗犷的声音一块的,还隐隐约约的有白芨与梓锐跟孟过推掇的声音。估计就是孟过想冲进房间禀报消息,但是被门外的梓锐和白芨死活拦下了。孟过心急,也没想这二人为什么要拦自己,就径直在房门外扯着大嗓门吼了。 第28章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四) 被孟过这“惊天动地”一吼,本还情意绵绵的陈小千与韩烁一下就只有尴尬呆滞的份儿了。 韩烁崩溃地捂脸,欲哭无泪,心里大呼,防不胜防啊!防住了梓锐,防住了白芨,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孟过!在这个剧本世界里,他就想跟陈小千多亲近亲近,也这么难的吗? 陈小千也觉得自己的心态崩了。“啪”地一下,她猛地一拍桌面,气呼呼地直奔向房门。 房门外,梓锐和白芨,一个拦一个扯的,跟孟过纠缠在了一块。 “少城主!大当家的!”孟过还在执着地大喊。 “过儿,过儿,你别嚷嚷了!你不能进去!”梓锐一个劲儿地说道。 “干什么呢?”房门还没彻底打开,陈小千的声音就先涌出来了。 拉扯成一团的孟过、白芨、梓锐一下呆住了。而房门打开,映出的是陈小千怒气冲冲的脸。 “大当家的!”神经大条的孟过丝毫没有深思过陈小千的神态异常,一见到陈小千,径直扯起了大嗓门说道,“我有要事禀告!二郡主她……” “楚楚她的出家仪式日子定在了十日后。孟大哥,你要说的就是这事儿吧?”陈小千满脸堆着愠怒。 “嗯!”孟过憨憨地点头,“您昨日欲闯花云寺被城主拦下来的事儿,我听说了。知道您关心二郡主,所以一有消息就赶过来了……” 陈小千苦笑一声,“月璃府现在不是禁严吗?裴恒来一趟都要申请的?孟大哥是怎么一下子就蹿出来的?” 梓锐支支吾吾地说:“这孟过是从咱们月璃府出去的。严格来说,不算外人。进出不用申请……” 陈小千只觉自己已经被房门前的这三只气成内伤了。“孟大哥,”她没好气地说道,“你禀报的这事儿,我中午时候就知道了。你不打听打听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就莫名其妙地跑回来?很闲吗?” 孟过终于嗅到了陈小千的不对劲儿,赶紧闭紧了嘴巴。 陈小千又看向梓锐和白芨,“你们两个,拦个人有这么难吗?工资都白领了?” “不是,少城主,”梓锐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我们拦了啊?” “是啊,”白芨跟着说道,“这不人都没进去吗?” “人没进去,声音进去了!不一样吗?”陈小千叉起了腰,“就这点儿执行力?信不信我分分钟炒你们鱿鱼?” “少城主,”梓锐的表情更委屈了,“您刚刚只说不让人进去,没说不让出声啊?” “我……”陈小千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是!”白芨也上赶着搭腔,“我们少君也只是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这人都没进去……” “在这儿大吵大闹的,就不算打扰了吗?”韩烁也踱着步子过来了,声音里弥漫着狠辣的劲头。 “算……算打扰了……”白芨一下端正了认错的态度。 “那既然少城主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多留了。花云寺那边还是苏兄在帮我看着呢。”孟过大大咧咧地鞠手告辞,“孟过先行告辞。就……就……”他的目光慌张扫过陈小千和韩烁,“就不打扰少城主与韩少君议事了。”说罢,魁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啊!”梓锐也咋咋呼呼地一个激灵,“这转眼儿就到厨房备晚膳的时候了。我这就去厨房给少城主拿今天的菜谱!”他也屁颠屁颠儿地撤离了现场。 白芨见状,只觉自己被华丽丽地抛弃了。面对韩烁恶狠狠的眼神和陈小千气乎乎的脸色,他哭丧着脸,缓缓跪下了。“少君,属下错了。请给属下……” “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是吧?”韩烁听白芨的这话都快耳朵长茧子了,“想要将功补过,就好好在这儿守着!若再有一点动静……”他意味深长地瞪了白芨一眼。 “少君请放心!属下这次绝对连苍蝇都不让靠近!”白芨见韩烁留了一线,立刻信誓旦旦地说道。 “但愿如此。”韩烁冷冷地挑了挑眉。 房门无情地在白芨面前关上了。 房间里,陈小千垂头丧气地坐回到书桌前。原来与韩烁之间的心跳互动已然被刚才的波折生生打断了。如今寂静的房间里徒留让陈小千感到窒息的郁闷。 韩烁也是一脸死相。他默默地也坐到了书桌前,静静执起了桌上的毛笔,又开始乖乖抄写了。 天哪噜!陈小千在心里暗戳戳地大呼不妙!难道她刚才好不容易一顿操作,把孟过打发了,把梓锐和白芨训了,就是为了在这看韩烁抄书的? 韩烁心里也是憋得慌。这该死的孟过、梓锐还有白芨,总是坏事儿!现在怎么办?难得又跟陈小千单独静静地共处一室,就只在这写字儿吗? 不行!得做些什么,改变一下现在尴尬的局面!陈小千和韩烁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 “我……”二人蓦地对视,竟同时开口了。 “你想说什么?”陈小千有点害羞地回应道,心里直呼,果然,韩烁内心也是蠢蠢欲动的! 韩烁有些慌张地眨了眨眼。完了,总不能直生生地说,自己想和她继续上一场“戏”吧?只怕是会吓着陈小千呢!得先说点别的!“我……就想问问,刚才的游戏,我输了。那你说,早上的约定,还作数吗?” “啊?”陈小千被韩烁的话狠狠地雷了一下。不是?这现在谁管刚才游戏的谁赢了?谁要纠结早上的约定还作不作数了?怎么感觉他和自己都不在一个频道上?难道是自己太过主动了?“嗯……就当是……作数吧……”陈小千含糊地说道,“你怎么就想着要学游泳嘛?” 在现实世界里的往事一下闪过韩烁的脑海。他永远不会忘记,他在岸上看着陈小千沉入水里时的无力与崩溃。如果他会游泳,那他就可以下水救人了,那陈小千就不会出事了。这成了他心中的一个结。只是,这个结,他深藏心底,没有对陈小千说出口。“为了……”他思忖了一下,“哪天我真和你母亲一同掉到水里了,你不用纠结先救哪一个。” 这在陈小千听着,真是个超凡脱俗的理由啊!“这……大可不必?”她讪笑道,“忘了告诉你,无论是在剧本里还是剧本外,我母亲的设定都是会游泳的。真掉水里了,她会自救……” 第29章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五) “那……”韩烁琢磨了一下,脸上蓦地平添了几分醋味“如果我跟裴恒都掉到水里了,你先救谁?” “裴恒?”陈小千不得不感慨韩烁的脑回路清奇,这怎么突然就扯到裴恒那儿了?“那肯定先救你啊!” 韩烁得瑟地微扬唇角。“真的?” “当然!”陈小千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给裴恒的设定也是会游泳的。真掉水里了,他能自救!” 韩烁刚刚泛起的得意在一瞬间破灭了。搞了半天,陈小千不是因为心疼他才选择先救他的啊?救他完全是因为他不会游泳?这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他是最没用的咯?其他人都会游泳来着?“这……凭什么裴恒的设定就这么好?我的设定就什么好的都没摊上?” “不是?韩烁你什么意思?”陈小千一下都懵了,自己怎么就惹恼韩烁了呢?这送命题不都答得挺好的吗?救他,救他,先救他。韩烁还有什么不爽的? “陈小千,你怎么就不设定个,我也会游泳呢?”韩烁一下就杠上了。 “设定?”陈小千简直是哭笑不得,“大哥!你又不是纸片人!你在现实生活里不都是不会游泳的吗?” “我……”韩烁有点被噎到了,但他还在硬撑着气势,“我上一次卡进剧本的时候也不会啊?再说了,我在现实生活里不会,又不代表在剧本里也一样不会!我在这儿不就会武功吗?说到底,都是你设计得不好!” “我怎么就设计不好了?” “你把我设计成心疾……” “这个梗我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我都帮你盗龙骨治好了呀?你看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你还把我设计成不会游泳……” “这,我不是都答应你教你游泳了吗?” “那你怎么就不把裴恒设计成心疾?怎么就不把裴恒设计成不会游泳?” 陈小千是目瞪口呆了。这韩烁醋起来,都要颠覆整个剧本设定了!“我懒得跟你说!”她气冲冲地站起身,想要走出去了。可她走了几步,兀然又停下了脚步。“不对,这是我的房间!”陈小千对着韩烁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韩烁也是一股脑门的醋劲儿,“出去就出去!”他气鼓鼓地在书桌前站起身,大步往房门走去。 可快走到房门的时候,韩烁也停住了脚步。不对?他霎时间意识到什么。自己这好不容易跟陈小千共处一室,还辛辛苦苦打发了孟过、白芨、梓锐,就这样莫名其妙赌气斗个嘴就出去了?也太傻了吧? “你干嘛?”陈小千见到韩烁快走到房门口了,突然就定住了,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我不走!”韩烁傲娇地一个转身,又往房里的方向走回来了。 “干什么?还赖着不走?” “这……娘子还生气呢。不能走。” 陈小千还真是一下被韩烁逗笑了。“爱走不走。”她傲娇地一个转身。 韩烁径直眼疾手快地几步冲了过去,从陈小千身后揽住了她。“不生气了?”他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陈小千轻抿着笑意,两颊泛起了胭脂红。“你这哄人的操作,也太骚了……”她娇嗔一般地说道。 “只要娘子不生气,多骚都可以……”他柔声说道。 陈小千巴眨巴眨眼睛,“能有多骚?” 韩烁蓦地挑了挑眉梢,得瑟地勾起了唇角。“可以更骚!”说罢,他竟转而一把抱起了陈小千,翩然走向了披着薄帐的床铺。 转眼间,已是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晖如轻纱,洒得花云寺一地残红。 花云寺的袅袅香火间,陈楚楚一身素衣,三千青丝散落,跪倒在佛像前的她虔诚地念念有词,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串。 “二郡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竟是苏子婴。他趁着孟过去月璃府报信还没赶回来之际,偷偷潜入了花云寺,只为见一见陈楚楚。此前,花垣城主念他在危急时能弃暗投明,没有过多追责于他,只将他安置到孟过麾下。孟过对苏子婴向来客气,加之他之前是临阵倒戈陈芊芊的,所有人都不认为他还会对陈楚楚心怀包庇。故而驻守花云寺的时候,孟过很自然地也把苏子婴带上了。而苏子婴也表现得非常正常,驻守时候从不轻易踏入花云寺半步,也从不刻意打听陈楚楚在花云寺里的情况。在外人看着,他是当真与陈楚楚划清界线了。但在苏子婴心里,他对陈楚楚的情感自是没那么简单,而他与陈楚楚的渊源也并没有那么浅。 “你来做什么?”陈楚楚甚至没有回过身看他。 “二郡主还在怪婴婴当日临阵倒戈?” “事到如今,怪与不怪,还重要吗?”陈楚楚冷冷地回应道。 “小人当日只是不想二郡主走上错路。”苏子婴真诚地看着陈楚楚的背影,“二郡主是已故裴司军的独女,也是花垣城主的义女。要当城主,自应端正执政理念,方能得民心,为花垣城再造盛世。” “苏子婴,你来这儿,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陈楚楚终是在佛像站起身,望向苏子婴。 “小人只是想知道,二郡主当真有认识到自己当日的错误了吗?” “有与没有,又当如何?” “只要二郡主能明白过来,不再偏执下去,小人愿意继续辅佐您。”苏子婴跪倒在地。 “辅佐?”陈楚楚冷笑一声,“一个即将落发出家的尼姑,要这辅佐来做什么?” “二郡主请放心。先生定会助您的。您的路还长。” “先生?”陈楚楚蓦地想起了梓竹此前曾说,在花云寺后山曾见到一个自称是已故裴司军故人的神秘男人,还说会助她解困。难道,这个神秘人就是苏子婴口中的先生?若真是这样,那梓竹能在花云寺的看守下于后山会到这个神秘人,也就不奇怪了。应是有苏子婴从中安排。 “先生应是托人捎过话给二郡主了吧?”看来,梓竹在后山的偶遇,果然与苏子婴有关。 “这个先生到底是何人?”陈楚楚心里疑惑,这号人物似乎并不简单,可她却从来没怎么在花垣有听说过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是当年已故裴司军埋在玄虎城的细作。这么多年来,许多玄虎城的消息,都少不了是经他托人传回花垣的。” 第30章 花垣安插在玄虎的细作(一) 花垣安插在玄虎的细作?陈楚楚蓦然陷入了沉思。想当日韩烁围城花垣轻而易举,说明玄虎在花垣埋了不少人手。两城长年对峙,花垣怎么可能没在玄虎安插细作?此前陈楚楚任司军,不少玄虎的线报都明里暗里与这些细作有关。只是,这些细作身份与联络方式向来只掌握在花垣城主手中,也应是直接对花垣城主负责。这个自称是已故裴司军故人的神秘人却为何要偏帮她呢?难道又有花垣城主的试探? “你既称那人为先生,看来与他关系匪浅?”陈楚楚想从苏子婴口中获得更多的信息。 “实不相瞒。小人幼时便被潜伏在玄虎的先生收养,也教授了小人一些武艺。后来长大了些,才被送回花垣。” 陈楚楚有些忆起苏子婴幼时男扮女装混入军中想考取武官的往事。“当日,你扮成女子,想考取武职。难道就是与此有关?” “不错。先生对小人有抚育之恩。小人回到花垣,自是也想为先生分忧。先生身在玄虎,每每与花垣传递消息,都如履薄冰。如若花垣内部出了奸细,那先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小人就想着,若能进入花垣军中,凭先生教授的武艺能身居要职,那先生与花垣的信息互通也就多了一重保障。”苏子婴顿了顿,“却没想到,当时被陈芊芊发现了,一顿责打。幸被二郡主所救,辗转送到了裴府。小人感念至今。” 陈楚楚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苏子婴也是看重情义之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仁始终牢记,对这个先生也是尽心相护。 “不过,也是幸能入了裴府。小人才能在偶然间得知二郡主的真实身份——已故裴司军的独女。”苏子婴扬起了得意的笑,“自入裴府,小人凡事尽力做到妥帖,很快便得到了裴司学的信任,侍候左右。这才有机会在夜里守候时窥听到裴司学对着画像所说的话,从而窥知隐情。也及时将这消息传给了先生。” 陈楚楚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不是花垣城主亲生女儿的事,暗中早已被这么些人知道了?而自己却总是懵然不知,还在不断乞求着城主的母爱。何其可笑? “其实,先生与已故裴司军的交情颇深。当得知您的真正身份,他甚是欣慰。也是一心想要襄助您登任花垣城主。” “所以,此前你助我一臂之力,不仅仅是为了当年之恩,更是这个先生的意思?” 苏子婴沉吟片刻。“小人是衷心辅佐您的,即便没有先生所托。后来协助陈芊芊,也只是希望您不要偏执于打压花垣男子。先生也是花垣男子,出身卑微,孤苦无依。是已故裴司军把他收入了门下,还不嫌弃他是男子,给他读书习武的机会。之后,他更被已故裴司军委以重任,潜入玄虎,为花垣效力。您是已故裴司军的女儿,自是应该秉承她的这份胸怀才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一错再错。当日您在陈芊芊鞭下救下小人,小人便认定,其实您的胸怀是与已故裴司军一脉相承的。只是后来被城主与陈芊芊打压,裴司学也站到了您的对立面,您是一时想偏了。二郡主,小人当日并不是真的想背叛您,只是不想看您走上错路,失尽人心。不然,就真的什么机会也没有了!” “机会?”陈楚楚苦笑着看向眼前的那尊佛像,“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此前二郡主确实有失了人心。但只要您能有立功的机会,再次得势,并不是遥遥无期的事。” “立功?”陈楚楚很是疑惑,难不成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先生一直都在安排。二郡主只须静待佳音。”苏子婴谨慎地看了看外围,“小人在此处不宜多留。二郡主保重。” 苏子婴悄然转身,步出了佛堂。 陈楚楚出神地看着佛像,当日在花垣城主继任大典上发生的种种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她敬香时,风云骤变。而陈芊芊只一踏上花路,便是异彩漫天。她当时见证着这一切,只觉发生的一切奇幻而又真实。梓竹曾在她身边扇耳边风,说这些可能是陈芊芊与韩烁故意弄出来的把戏。只是,真的会有这么逼真的假象吗?还有,说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这真的靠谱吗?搞出这些惊人论断的这个潜伏在玄虎城的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陈楚楚当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夜幕沉沉而至。花垣城的城主府中,花垣城主刚用过晚膳,正惬意地在桑奇的搀扶下在院子里散步。 “城主当真打算要少城主禁足一个月?”桑奇问道,“如今花垣与玄虎正欲开放互通。这些此前都是少城主大力提倡推动的。小的听闻,玄虎城主回去几日,也都推行新政了。这……如今这么困着少城主,是不是不大妥当?要是传到玄虎城主的耳朵里,会不会觉得是我们花垣对两城互通有什么异议?何况,如今月璃府上,还住着韩少君,难保传开去会引出什么误会?” “放心,”花垣城主表情淡定,“等楚楚出家仪式过后,我自会解了芊芊的禁足。只要芊芊不意气用事,给我捣乱,让我真真看看陈楚楚是不是真的有心悔过了。是与不是,可是不同的。我可不能看错了。” 桑奇附和道:“城主思虑周全。少城主则心思单纯。看来,待少城主接任城主,您还得从旁多操心了。” “是啊。城主与少城主,一字之差,却是多出许多的。芊芊还需要更多的磨炼。我也有很多事务尚未真正交托给她。待楚楚的事过后,也该让芊芊慢慢开始全面接手花垣事务了。”花垣城主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时,一个侍从拿着一个信封匆匆而来。他把信封交到了桑奇手中,还在桑奇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那侍从走后,桑奇赶紧把信封递给了花垣城主。“城主,这是在玄虎的细作传来的密报!” “密报?”花垣城主有些讶异。毕竟现在两城关系缓和,玄虎应是没什么异动才对。但一般细作都是探得了什么动作,才会发密报的。难道,玄虎的交好是假的?他们另有谋划? 第31章 花垣安插在玄虎的细作(二) 花垣城主细看了一下信封的封口蜡。蜡的上面,浅浅地印了一朵小花。这是花垣细作特有的印章花纹。看来,这密信并不假。不知密信里写了什么? 潜伏在玄虎的花垣细作向来得力,每次传来的消息都非常紧要。像此前玄虎使者本意图在七夕游街之时点燃炸药,捣毁花车游街,甚至有意谋害身为城主的她。当时的她虽真的走上了街头,但也并不是没做好准备,花车游街的路线已有所改动,避开了玄虎埋炸药的重火力点。一旦炸药被引爆,她也想好了全身而退的策略。但没想到,韩烁为了陈芊芊把炸药改成了烟花。所有的危机化成了一场虚惊。 嘶啦一声,信封被花垣城主撕开了。一份信纸露出了尖。她表情凝重地拿出了信纸。信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但却看得花垣城主双手直颤。 一个趔趄,花垣城主激动得都有些眩晕了。桑奇赶紧搀扶住了她。 “城主,信中都说了什么?”桑奇紧张地看向神色还有些恍惚的花垣城主。 “信中说,”花垣城主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不惊,“玄虎内部生变,是花垣可以趁势攻占的好时机。” “这?”桑奇却皱起了眉头。这事虽是紧要,但花垣城主有必要激动得站都站不稳吗?“城主是在忧心,该不该趁此机会攻占玄虎?” 花垣城主凝紧了眉头,摇了摇头,却又轻叹了一口气,“算是吧。”信上令她眼前一黑的,自然不是这玄虎生变的事。信中还提到了,怀疑如今的陈芊芊有假,是韩烁安排的人,一切都可能是韩烁的阴谋。真正的陈芊芊早就已经死了。这才是让花垣城主瞬间崩溃的内容。她心心念念自与韩烁成婚后变得乖巧成器的小女儿陈芊芊,是假的?不可能。陈芊芊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是真是假,她作为母亲怎会看不出来?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芊芊自幼蛮横,确实是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子一夜之间转性?难道,真的是韩烁寻到了这样相似的人?难道她的女儿真的已经死了?她一直都在对一个冒牌货委以重任?此事对花垣城主太过于震撼,她只觉此事定要查个明白。但在此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不明就里的桑奇。 桑奇看到花垣城主又是摇头又是口头承认的,更是不解了。但侍奉她左右这么久的他,还是努力给花垣城主的奇怪举动想了套说辞。“城主这是在担心少城主?少城主与韩少君情投意合,花垣与玄虎也有意交好,甚至开放互通。若花垣此时对玄虎下手,怕是会伤了少城主与韩少君之间的情谊。少城主重感情,怕是……” 花垣城主只深吸一口气,“此事还不可定论。万一消息有假,那我们不是落下口实?”她把信重新塞回信封中,“此事还需要再作调查,方可确认。” “花垣密探向来很少出现纰漏。不过此事关系两城关系,确实应当谨慎。” “我倒是希望,这上面写的,都是假的……”花垣城主幽幽地说道。 桑奇只觉花垣城主是在为陈芊芊与韩烁的情感而为难。“其实,这消息即使是真的,城主也不一定要下令攻打玄虎。两城已有意交好,以和为贵……” 花垣城主的目光却蓦地变得凌厉。“都道人心无常。如今玄虎愿意与花垣交好,不代表以后都会一直交好。要让花垣彻底不受玄虎威胁,拿下它,才是最好的自保。如果信上所说都是真的……”她抓紧了手里的信封,“我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 桑奇认同地点点头。“只是,”他又问道,“您打算要怎么查清信中所言的真伪?” “韩烁。”花垣城主冷冷地说道。 桑奇琢磨了一下,“对啊。若玄虎内部生变,韩少君身为玄虎城少城主,定会接到消息,有所行动。” 花垣城主眼里划过一丝寒光。“看来,芊芊闯祸也是个好事。如今韩烁同样被禁足月璃府,一举一动倒更好掌控了。”她望向桑奇,“你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派护城军暗中看紧月璃府。不可放过一点儿的风吹草动。我倒要看看,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第32章 花垣安插在玄虎的细作(三) 温泉的水瞬间包围了陈小千。那一刹那,她竟有种可怕的熟悉感。那个诡异的梦境闪过脑海,那真切的被水包围着的窒息感,那水面不断飘远的点点亮光。 这时,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触到了陈小千的背,一股力量直把她往水面上捞。新鲜的空气再一次涌入肺腑。有呛到了的陈小千咳嗽了几声,抹去脸上的水,脚尖再一次稳触到水底。 “小千!”韩烁甚是紧张地看着陈小千,眼里尽是惊恐。 “呼!”陈小千一下回过神来,“吓死宝宝了!终于知道,什么叫,阴沟里翻船了!” “你没事就好。”韩烁看陈小千神态正常的,也松下了一口气。 陈小千却觉得奇怪了。自己懂水性,就算刚刚不小心翻车了,喝上几口水也就能重新站稳脚步了。韩烁用得着这么惊慌吗?她又定晴一看,韩烁正紧紧地搂着她,而她的手正扒拉在韩烁的胸脯前。 这剧本世界是古代,没有什么防水泳衣的概念。陈小千与韩烁也就穿了套薄内衬,权当作泳衣了。内衬布料轻薄,湿了水后更是贴紧了身体,勾勒出轮廓。此刻陈小千的手虽触在了韩烁的湿漉漉的衬衫上,可胸脯的起伏却在她的手下无比真切。陈小千羞涩地微微仰起头,只见韩烁俊俏的脸上沾着星点水滴,于烛火映照中更显深邃而迷人。 “怎么了?”韩烁见陈小千突然间呆呆地看着自己,脸颊于烛光中似乎还有些泛红,“吓傻了?” 陈小千扒拉在韩烁前胸的手慌忙把他推开了一点,“才没有!” “时候也不早了,”韩烁看了看全黑的夜空,“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这就不学啦?”陈小千拉住了韩烁,“要不你再游两下?” 韩烁一把抓起陈小千的手,手指肚上的皮已被水泡得皱皱的了,“走了。”他下意识地拉着她往岸边走。 可韩烁个高,踩着水底走也是大步而稳健。陈小千就不同了,踮着脚尖才能够着水底。这手被韩烁一拉,她的步伐明显跟不上,冷不丁地,头又埋到了水里,又喝了两口水。 “放手!”陈小千郁闷地甩了甩脸上的水,瞪了韩烁一眼,把手抽了回来,“你走你的!这样拉着,等靠岸的时候,我都一肚子水了!” 韩烁倒真是没想到会这样。他拉着陈小千的手,也只是怕她又会像刚才那样,莫名脚下一滑没入水中。要知道,那时候的韩烁脑海里闪过的尽是此前陈小千救人蓦然就没入水中的情形。他的恐惧瞬间吞噬了他似的。幸而,这次,他能触到她,把她带出了水面。但要是再来一次这样的惊吓,韩烁是绝不敢想象了。想到这,韩烁竟又把陈小千拉了过来,顺势在水中把她公主抱了起来,然后抱着她,慢慢挪向岸边。 “你这是干什么?”陈小千被韩烁抱在怀里,一脸懵圈。 “这样上岸会比较快,也更安全。” 陈小千更是听得满心郁闷了,这是韩烁在嫌她腿短还是嫌她笨手笨脚?“你放我下来!”她没好气地在他怀里扑打着水,想要挣脱。 这一闹,本抱着她在水里走得挺稳当的韩烁却是失去平衡了,一头栽进了水里。 水花迸溅间,陈小千算是站稳了脚跟,靠近了岸边一点,水也浅了点。她定神一看,韩烁还在水面挣扎着。失去平衡的他脚似乎还是没能站稳,手一个劲地扑水,嘴巴一张一合地没少喝水。陈小千赶紧过去,扶了韩烁一下,韩烁这才勉强又在水里站稳了。 “你没事吧?”陈小千忙给呛水呛得直咳嗽的韩烁拍背顺气。 “陈小千!你耍我啊?”韩烁喘着粗气。 “我……”陈小千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本就是对韩烁这措手不及的公主抱有点不爽,哪知道一激动,反倒把韩烁带水里了。“对不起嘛……”想了想,陈小千还是决定扁起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韩烁。 这媳妇儿突如其来的装可怜道歉,韩烁是完全招架不住了。“反正你没事就好。”他温柔地说着,不忘一只手还是抓住了陈小千的肩膀,“你先走吧。” 就这样,韩烁紧抓着陈小千。二人慢慢从温泉里上到了岸上。 夜凉如水。全身湿漉漉的陈小千一上岸就打了个寒颤。所幸,一梭厚实的披风及时从身后护住了她。 陈小千回过头,只见韩烁自己还全身湿漉漉的,却先忙着拿披风给她披上。 第33章 花垣安插在玄虎的细作(四) 隐隐的,花木兰又回忆起昨夜的事儿来。 话说昨儿晚上,她一眼便觉得那奉夜宵进来的侍从表情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她,那盘糕点说不定有问题。于是,她拦下了玄虎城主蠢蠢欲动的筷子,用银发簪探了探把其中一块糕点,只见发簪变黑了。玄虎城主吓得筷子都掉了,而花木兰则淡定地取了一块糕点埋入了房间的花盆里,权当作吃了一块。之后她打发玄虎城主演一出戏。 “这……”玄虎城主是满脸的拒绝,“夫人,有必要这样吗?这毒糕点都摆在这儿了。直接顺藤摸瓜,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你是不是虎?”花木兰轻叹一口气,“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既然他敢对玄虎城主下手。定是做好了万一事情败露的对策。我们真想查,到最后应该也只能查到替罪羔羊。兵法有云,欲擒故纵。这人既然敢这么下毒手,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将计就计。他得意了,也就会露出狐狸尾巴了。” 玄虎城主还是一脸拒绝,“夫人,你是不是想得太复杂了?这糕点是刚刚那侍从呈进来的,你不是也说他表情怪异吗?我们这就去把他捉来审问,这不就得了?” 花木兰没好气地推了一下玄虎城主的脑袋,“这侍从不是新人,来了有几年了。若他真的是心怀不轨,此前怎会不下手?他定是受人胁迫的。既受到胁迫,就算我们把最重的刑罚加到他身上,他肯定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毒害城主,是死罪。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可,夫人,”玄虎城主微微透出点哀求的表情,“你让我装病危,也太难为我了?这,你知道,我是闲不住的人。让我在这躺着不动,比杀了我还难受?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花木兰狠狠地瞪了玄虎城主一眼,“你说呢?” 玄虎城主只得秒怂,“行。都听夫人的……” 房间餐桌传来的细微声音打断了花木兰的思绪。原来,玄虎城主已经在那大快朵颐了。花木兰知道,玄虎城主假装昏迷,一整天都只能被喂吃流食,也是委屈他了。故而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宵夜给,一一在她面前试过毒后,她再捧进房间里,美其名曰是她要吃的,实际上当然是为了犒劳玄虎城主了。 “你就不能小点儿声?”花木兰走到饭桌旁,小声警告吃得吧唧吧唧的玄虎城主。 玄虎城主果然停下了筷子,很体贴地把装着桌上所有种类的宵夜的一个盘子双手奉到了花木兰跟前。“夫人,你也吃。”他笑嘻嘻地说道。玄虎城主虽见到满桌的宵夜就馋了,但总不忘动筷子前先各给花木兰留一份。 花木兰微微一笑,笑里透着暖意,望向玄虎城主的目光也一下柔和了许多。“确实是辛苦你了。”她忧愁地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这出戏还得演多久?”她一想起早上在议事厅的混乱,就觉得心乱如麻。 玄虎城主竟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轻轻地拍了拍花木兰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鼓励她。“夫人啊,今天那些老臣子没少难为你吧?”他见到花木兰愁眉不展地默然了,更是心里清明了,“我相信,夫人是有能力的。只是,玄虎城这情况,恐怕单凭夫人在外,还是难以把控的。要不,咱们还是快点儿把烁儿叫回来吧?他怎么说,都是玄虎城的少城主。” “这一点我怎么会想不到?只是,烁儿如今身在花垣城,而今日的调查,证据也直指花垣……” “下毒之事与花垣有关?”玄虎城主一惊,“这花垣城主果然心机颇深!早知道那时就该让烁儿跟着我们回来!”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花木兰别有一番思考,“花垣与玄虎此前交恶,花垣尚且没有投毒害我们。如今花垣明明有意与我们玄虎交好,怎么会弄出投毒这么一出?我看,是有人意图用此事挑拨离间,挑拨玄虎与花垣两城的关系。” “这?两城交恶,如若开战,生灵涂炭。谁都没好处啊?”玄虎城主回忆起此前玄虎与花垣的恶战,历经数年,死伤无数,不由得感慨万分。 “对此,我也只是猜测。”花木兰的表情凝重,“但那人开了这个局,自然会想到,城主出事,自有少城主在。我担心,如果我们把烁儿牵扯进来,会不会反而正中那人下怀了?” 第34章 怕什么来什么(一) 自陈小千重新卡入剧本世界,时间似乎过得不紧不慢的。没得出月璃府,让她不免郁闷和烦躁,但有韩烁时刻陪在身边,却也觉岁月静好。但眼看着陈楚楚出家的日子在慢慢靠近,陈小千说不焦虑肯定是不可能的。虽然真的好像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但什么也不做,坐等情节跑偏、回家无望,怎么着都不是陈小千的处事风格啊? “少城主!”梓锐蹦哒着跑进了房间,“您吩咐的,小的都打点好了!” “真的?”本坐在房间里苦恼着的陈小千眼神一亮。 “那是。咱们少城主想听说书,再怎么着也得安排上!这些个话本先生身家清明的,城主也没疑心,安排进咱月璃府必须妥妥的!”梓锐开心地吹嘘道。 陈小千兴奋地鼓起掌来,“太好了!总算有剧情参谋了!” “就是……”梓锐的表情蓦然僵滞,“那三位先生,今儿不知怎么的,都说临时有事儿要出趟远门……要过几日才回来……” “过几日?”陈小千的笑脸一下烟消云散,“这……过几日楚楚都要‘杀青’了!到时候他们再来有什么用?”她气呼呼地看着梓锐,“你这都怎么办事的?” 梓锐是一脸委屈和无奈,“少城主,这也不能怪我。这之前都说的好好的,也给城主递了信求到了入府准许。可谁知道,今早我们的人去请他们的时候,家里都没人了。邻居家的都说是他们临时有急事出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陈小千满脸堆起了苦笑,“梓锐,我请的不是一位话本先生。而是三个!三个!你现在跟我说,三个都跑路了?一个能用的没有?” 梓锐更是委屈了,“少城主,是……是真没有。这事儿就这么巧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儿个,他们仨都说有事来不了……” “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陈小千真是欲哭无泪了,“这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儿了?我就想找几个人一块儿来大脑风暴一下,有这么难吗?这剧本是想逼死我吗?” “少城主!”梓锐拍了拍脑袋,“要不,咱们再请其他的话本先生?” “呵呵……”陈小千敷衍地咧了咧嘴角,“再找?那三位先生是知道我之前的故事来龙去脉的,一切也就好上手了。再找别的,等我给他们理清故事思路和人物个性了,别说楚楚了,我都要秃了!” “这……少城主,瞧您这说的?”梓锐笑嘻嘻地说道,“您好端端的,哪能秃啊?” 陈小千只苦笑一声,“秃如其来啊!”她烦躁地捂起脑袋,“我这究竟是犯太岁还是水逆,怎么就诸事不顺了呢?” “少城主!”一个月璃府的侍从跑入,“城主来了!说要见您呢!” “啊?母亲怎么来了?”陈小千更是哭丧着脸了,她直觉花垣城主此番来怕也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搞不好是陈楚楚出家时间提前了?“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陈小千扁起了嘴,都想哭出来了。 而此时,韩烁也正赶往花垣城主候着的正厅。 “少君,”跟在他身后的白芨小声说道,“昨天您吩咐的,我们的人都办妥了。那三个话本先生连带他们的家人,都连夜被打发去远游了。对外只说是有急事,一切滴水不漏。” “那就好。”韩烁冷冷地挑了挑眉,“虽然那三个先生应该成不了什么事。但,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万一真让他们想出些什么,就麻烦了。” 白芨在韩烁身后听得一头雾水。“少君,您说的,属下每个字儿都能听懂。可连起来,我怎么就完全不明白了?” 韩烁只冷冷地瞟了白芨一眼,“你不懂没关系。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反正本少君吩咐下去的,你照着做好就是。” 白芨只得憨憨地点头,“是,少君!少君英明!” 月璃府的会客厅里,花垣城主在厅中正襟危坐,侍奉在她身边的桑奇也一脸严肃。这让冒冒失失赶至的陈小千有种受审的压迫感。话说自禁足以来,她也没做什么坏事儿啊?母亲板着这么张扑克脸,只让陈小千心底里更瘆得慌。 陈小千赶到后不久,韩烁也来到了。二人恭恭敬敬地给花垣城主行了个礼。 “芊芊,”花垣城主的语间透着一股严肃,“在月璃府的这些日子,可有反思己过?” “回母亲的话,”陈小千乖巧地回答道,“女儿自然是每日三省吾身。这城主规都抄了不少次了。思想境界自然是有提高了。” 旁边听着韩烁不由得侧目,心想,花垣城城主规一直都是他在替她抄好不好?陈小千怕是什么都记不住。吹下个这么大的牛皮,就不怕花垣城主来个抽考,她就只能在线打脸、翻车了? “是吗?”花垣城主望向陈小千的目光锐利,“我看倒不大像。才几日,你这身材竟有些圆润了?这是每日静思己过、深刻检讨该有的样子吗?” 陈小千惊得赶紧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腰身,更用手丈量了一番。“有吗?”她郁闷地回想着被禁足以来过的日子,自己虽没有抄书,没有面壁思过。但每日都有为陈楚楚出家的事想得焦头烂额的,明明连梓锐都说她食量减少了,这怎么可能会胖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过劳胖? “俗话说,心宽体胖。”韩烁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了,主动出言,想帮陈小千解围,“芊芊每日抄写城主规,自是感悟良多,待人处事的心态也开阔了不少。相由心生。这心境豁达开朗,自然形象也会有所不同……” 韩烁的诡辩言论更是让陈小千生出了一肚子问号。什么意思?韩烁这是承认我长胖了?我到底哪长胖了吗? “哦?”花垣城主只冷冷地笑了笑,“这么说,倒是芊芊如今想明白了,能心怀天下了?”她看向陈小千的眼神似是别有一番深意,“若真是这样也好。我也好尽快安排把城主的事务交托到你的手上。” 陈小千一下只有眼睛瞪得像铜铃的份了。什么情况?说我长胖了,然后就要急着把花垣城主的位子交给我了?这是什么逻辑?都怪这韩烁自作聪明,硬要把长胖拉到胸有大志的层面上,这不是明显给她挖坑吗? 第35章 怕什么来什么(二) “不是,母亲!”陈小千觉得有必要扭转一下现场跑偏的画风,“刚刚韩烁说的,都是胡扯!毫无根据!什么心宽体胖?”她嫌弃地瞥了韩烁一眼,又赔着笑地看向花垣城主,“我这……也没觉得自己长肉了啊?是母亲您太久没见我,记错了吧?” 花垣城主只一抿嘴,似笑非笑的,“无妨。我今日来,就是为了你接任城主的事。” 陈小千一听,更是慌了手脚,“不是啊,母亲!您这也太草率了!这花垣城主乃是重任,不可以冲动啊!何况,我这还在禁足呢!” “反正,这位子是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花垣城主见陈小千这般慌乱推托的模样,一直紧绷着的脸色竟柔和了不少,更是慈爱一笑,“城主得有城主的样子。我已经命人在打点你的城主服了。”她轻轻地拍了拍手,几个老妈子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这几位都是花垣城最好的裁缝。你的城主服制作,都交予她们了。”花垣城主微笑着说道。 其中一个老妈子随即走到陈小千身边说道,“还请少城主移玉步,随我们去量一下尺寸。” “啊?”陈小千整个儿都懵了。这都要做城主正装了,是硬逼着她不明不白地接任城主的意思了?这陈楚楚要出家的事还没个头绪的,她自己这竟也是骑虎难下了?这可怎么办啊?她的目光禁不住飘向韩烁,使劲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想想办法给她解解围。 韩烁看到陈小千的眼色,心里也是明白个大概的。但他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自是不会按陈小千的暗示去做了。“芊芊,你放心。”他故意眨了眨眼,装作不明就里的模样,“城主这里有我照看着就行。你就安心随几位裁缝去量体裁衣吧。” 陈小千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韩烁是不是脑子不好?她暗示得这么明显都理解不了吗?就算这理解不了,他可以不说话。可他还说这么句莫名其妙的,不是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吗?真是,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虎一般的男朋友! 陈小千看了看四下的情势,只觉自己还真的只有乖乖去量尺寸的份儿。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耸拉着脑袋,郁闷地随那几个老妈子走出去了。 正厅里刹时只余韩烁与花垣城主了。 韩烁的眼中蓦然划过几分凌厉。“芊芊走开了。城主,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花垣城主只笑了笑。“韩烁,你这是什么意思?” “城主,明人不说暗话。”韩烁望着花垣城主,神情冷峻而严肃,“您今日特地来月璃府一趟。不会只是要给芊芊量尺寸、做衣服的吧?” 花垣城主轻哼一声。“韩少君果然是明白人。也好。”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让桑奇拿给韩烁看,“我想听听韩少君的意见,该怎么做?” 韩烁疑惑地从桑奇手里接过信。信里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惊。 第36章 怕什么来什么(三) 裁缝老妈子竟纷纷跪下了,“还请少城主配合!此乃城主的重托,小的们必须认真对待,不得有一丝差错!” 陈小千真是哭笑不得了。做件衣服的事儿,要不要搞得这么夸张?城主服说到底不就只是件衣服吗?可这几个老妈子也是倔得可以?可看着跪倒在地恭恭谨谨的她们,陈小千不得不心软应下了。 “好吧好吧,”陈小千环顾了一下房间里紧闭的门窗,“你们再去检查一下门窗都关紧了没有?” 在几个老妈子纷纷去检查门窗的时候,陈小千极不情愿地开始宽衣。她心里暗暗吐槽着,这种戏码不是一般只有宫廷戏才有的吗?什么女子入宫选妃的?这怎么她堂堂少城主也遇上这事了?这都是什么剧情啊? 轻柔的衣衫褪下,在房间的柔光中,她肌肤胜雪。 几个老妈子手脚麻利地拿起了软尺,在陈小千身上各种量度。 只是,浑身不自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的陈小千没有留意到,绕到她身后的一个老妈子正定睛看着她的后腰。在那里,有一块小小的、颜色淡淡的、形似花朵的胎记,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忽视。但那老妈子却看得仔细,不经意间,脸上还露出了别样的笑意。 而此时在正厅,韩烁还拿着花木兰写给花垣城主的信,看了又看。 “怎么?”花垣城主冷冷开口,“韩少君都看明白了?” 韩烁只默默把信合上了。 花垣城主冷笑一声,“那韩少君觉得,我们花垣该怎么做才好?” 韩烁平静地看向花垣城主,“既然城主把这信展示给韩某,那就说明,城主对玄虎并无杀意。城主会护韩某安然回玄虎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花垣城主笑意深邃,“要知道,这对花垣来说,可是极好的机会。你觉得,我真的会愿意甘愿放弃这个大好机会吗?” 韩烁只淡然一笑,“城主计谋深远,自然是知道,趁玄虎之危攻城,花垣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更难以服众。但若城主能在玄虎危难之际出手相助,那便是对玄虎城的恩德,他日玄虎城自然也会善待花垣城。” “可,放虎归山,终是隐患。”花垣城主悄悄用手肘碰了碰桑奇,桑奇的手悄然摸索着袖中的银针。“无论何时,还是把土地踩在自己脚下,才更踏实。韩少君,你说是吧?” 韩烁依然是冷静的神态,“这是自然。但韩某相信,城主绝不会这么做。” “哦?为什么?”花垣城主似笑非笑地问道。而她身边的桑奇正紧紧在袖中捏紧银针,只等花垣城主的一个暗示。 “因为您是芊芊的母亲。芊芊性情纯良,若她知晓此事,定会尽力襄助玄虎。有其母必有其女。韩某相信,城主自然也不会是宵小之辈。” 花垣城主只哈哈大笑。“韩烁,我可还记得,当日你围城花垣、软禁我的时候,可是一口一个花垣女子狡猾多端。如今的说辞,竟大不相同了?” 听及往事,韩烁尴尬地挑了挑眉。“此前,确实是韩某太过片面。但现如今,韩某愿意相信城主,相信城主心怀大义,会助玄虎渡过难关。” 就在这时,那几个裁缝老妈子随着陈小千回到了正厅。 其中一个老妈子主动走上前,给花垣城主使了个肯定的眼色,然后就装模作样地禀告了一下,说尺寸已量度好了。 花垣城主竟暗暗舒心一笑,对着几个老妈子只挥挥手,打发她们出去了。 “芊芊,”花垣城主对陈小千似乎和蔼了一些,“你也看看,看看该怎么办?”她示意韩烁把那封信给陈小千看。 “什么怎么办?”陈小千接过信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只是,韩烁那满脸凝重的样子,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信上准没什么好事儿! 第37章 怕什么来什么(四) 颠簸的马车上,花垣城主出奇冷静地在闭目养神。她的身边,桑奇也保持着沉默,却又有些欲言又止。 “桑奇,”花垣城主依然闭着眼睛,却淡然开口,“你有话就直说吧。” 桑奇呆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说道:“城主,您既答应了少城主要护送韩少君回玄虎,那接下来要怎么安排咱们的人马?这……不是件好差事。要是韩少君在途中有什么闪失,那都是我们花垣的不是了。那安排的人手,必须足够精锐能干才是。这么看来,也就只有护城军……” 花垣城主冷笑一声,“连你都能想到的,芊芊却一点也没想到这层。她啊,满心只想做好人。只是,这好人好事,哪有这么容易?搞不好,还是自讨苦吃。” 桑奇淡淡地笑了笑,“少城主正直善良,将来一定会是个贤明的城主。但她还年轻,想事情难免有些不够周全。” 花垣城主蓦地叹了口气。“芊芊确实贤德,但,总是少了一股为城主的狠劲。处事太过感情用事,太看重人心。殊不知,人心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其实,少城主只是经历得少。您方才怎么不提点一下?少城主聪慧,自然是会明白的。” “为了韩烁,芊芊是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依我看,这次也一样。我再怎么提点她,也没用。”花垣城主缓缓睁开眼,“不过,这样也好。韩烁的戒备也应该会慢慢放松下来了。我也能有更多的布置。” 桑奇有些惊诧,“城主的意思是……” “桑奇,回城主府以前,我们先去一趟花云寺。” 桑奇忙不迭地点头,立刻躬身去找车夫说要改道花云寺。 “城主,这是何意?”桑奇有些不明白花垣城主兀然去花云寺的用意。 “从刚才韩烁的表现来看,玄虎城主夫人信上所写,应该是真的。看来当真不是诈。这机会难得,可要好好利用才是。”花垣城主的神色透着一股寒意,“护城军定是要参与其中了。奈何司军一职空缺。护城军要员都属意裴恒。可如今看来,裴恒不是上选。他偏袒芊芊,怕是会出什么乱子。” 桑奇立刻听出了话外音,“城主属意的,是二郡主?可……”桑奇知道,之前陈楚楚谋反折腾了一番,在护城军中早就没了威信。怎么能再任司军? 花垣城主只微微一笑,“楚楚的能耐大着呢。若是她真的有心,我只须给她一根绳子,她定能利用这绳子编成网,套住她想要的。” 第38章 怕什么来什么(五) 花云寺袅袅的烟火间,花垣城主表情虔诚地双手合十,在佛堂祈祷着什么。她的身后,陈楚楚和梓竹恭谨地站在一旁,而桑奇则跪在她身侧伺候着。 “怎么不说话?”花垣城主静静回过头,望向陈楚楚。 “楚楚惶恐。”陈楚楚紧张地回答道,“戴罪之身,不敢多言。” “虽然你并非我亲生,但我自问待你如己出,只是……却也做得不尽如人意。”花垣城主的眼里闪烁着哀伤,“好像很久没听你唤我一声母亲了……” “母亲……”陈楚楚眼里也闪动着泪光。 “好,好……”花垣城主上前握紧了陈楚楚的手,爱惜地抚了抚她的头,“你依然是我的好女儿啊。” 陈楚楚眼眶也泛起了红,“只可惜,女儿很快就要出家,无颜再侍候母亲膝下。若有来世……” 陈楚楚还没说完,花垣城主就打住了她,“不许胡说。你是我的好女儿。我怎么会忍心?” 陈楚楚怔住了。“母亲,这话是何意?” “我从来都知道,论才干,整个花垣城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继任城主,也包括芊芊。只是你的心性急躁尚需磨砺,更是一度走上了歪路。但如今看你心性成熟稳重至此,我想,也是时候了。”花垣城主重重地拍了拍陈楚楚的肩膀,“花云寺出家,只是我对你的一次考验。我很欣慰,你是真的成熟了。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楚楚更觉惊诧了。这花垣城主的言外之意是,她不用戴罪出家修行了?还要对她委以重任?可这怎么可能?母亲此前都偏袒陈芊芊,自己又犯下大错,怎么会有这等好事?更何况,更有血缘关系亲疏隔在中间呢。怎么可能?难道是…… 此刻,陈楚楚蓦然想到了那个苏子婴口中的先生,以及他托梓竹带来的消息——如今的陈芊芊是假的。难道,母亲也知道了这个事情,所以对自己突然青睐有加?是啊,大郡主陈沅沅身患残疾,性子软弱,也从不理政务,自然担不起大任。陈芊芊曾经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但如若她根本就是韩烁的阴谋,一切都是假的,母亲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们?那眼下母亲能倚仗的,确实只有自己了。而且,如今陈芊芊在外声名显赫、继任在望,母亲就算知道内情,也难以轻易推翻当下的局势。母亲能做的,不就是改为扶持自己上位,让自己与陈芊芊抗衡,让花垣不再落入韩烁乃至玄虎城的设计? 如此说来,那神秘人所说的助她解困,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花垣城主见陈楚楚若有所思的模样,警惕地皱了皱眉。 陈楚楚慌张挤出了掩饰般的微笑。“楚楚只是觉得惶恐。毕竟是戴罪之身,怎堪母亲这般看重?更何况,论贤德,女儿从来比不上芊芊……”她故意自谦道。陈楚楚终是心思缜密的,虽然她已有所猜测,但既然母亲没明说,一切都还没确定,她也不能挑明,示弱示谦是最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