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凡人生 滨海市,华国北方海港明珠,与京都相邻。作为全国仅有的几座直辖市,经济水平称不上顶尖,也至少可以算是一流,依仗北方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这里的人们生活富足而平实。华国开放了几十年,人民物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一些精神文明方面的娱乐也逐步遍及这座大都市,就象这座位于市中心某大厦的击剑俱乐部。 魏国光骑着他那辆略显破旧但保养还不错的山地车拐进荣恒大厦地下停车场,这里名车豪驾无数,反衬出山地车无比的寒酸,没办法,现在很多大厦根本没有预留自行车停车位,他也只好厚着脸皮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好在和保安们的关系处的认不错,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 把车停到一处不碍事的地方,一把锁链和旁边的消防拴锁在一起,魏国光和保安老胡打了声招呼,向电梯走去。大唐击剑俱乐部在大厦11层,是滨海首屈一指的大俱乐部。 魏国光可不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每年20万的普通会员费他都负担不起,从他骑着的那辆破旧山地车就基本能知道他的经济状况属于什么层次,他是这儿的员工,一名击剑教练。 坐电梯上11层,出电梯门一个巨大的唐字会徽直入眼底,在和前台漂亮的小妹调笑几句后,魏国光走进员工休息室,这里的条件和会员休息室没法比,老板对会员休息室的装修上极尽奢华之能事,而员工休息室则能省就省。魏国光一边习惯性的吐槽,一边迅速换上白色击剑服。 大唐俱乐部很大,占据了荣恒大厦整个11层,各种设施齐全,理疗,健身,桑拿,休息,咖啡,酒吧,餐厅应有尽有。当然,还有最重要的3个击剑大厅和5个VIP小厅。魏国光负责的是大厅击剑C厅,这里有10个剑道,一般情况下由2名教练负责。 在华国,击剑运动大略是在国家奥运战略之后开始逐渐进入老百姓目光的,和传统武术相比,击剑是个很高大上的,能体现某种贵族风范的时髦玩意儿,很符合当下国人乍富追求生活品质的心态。这世道,混的好发了财的,和人聊天打屁时总会显摆下自己的运动爱好,好像不如此不足已彰显个人的品味档次,哪怕心里也许对此并不以为然。徒步,远足,驴行,赛车,攀岩,跆拳道,伞降滑行等等,哪怕跳钢管舞,你也总得会一样不是?这其中,越是国外的舶来品越是让人趋之若鹜,比如击剑,就是这么一个既高雅,又贵族,还不用风吹日晒雨淋,又有点实战意味可以彰显男子气概的玩意儿。 走进C厅,300多平米的大厅略显空旷,魏国光负责的5条剑道只有4个学员在捉对玩耍,没错,这不是击剑,就是玩耍。他上的是晚班,下午4点到晚上10点,目前人不多,这4个学员属于夜行动物,他们一般要玩到7,8点钟才会离开宵夜,然后开始万恶的都市夜生活。 和几个学员打了声招呼,魏国光随便在剑道旁找了把椅子坐下,拿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的注视着场上的情况。这儿又不是专业运动队,学不学的会击剑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会员们玩的开心,自己以为会了就成,关键是不能让这些大爷们受伤,这才是最重要的。 击剑运动有花剑,佩剑,重剑之分,其中重剑因为剑比较沉重,长时间挥舞没有一定运动底子一般人可吃不逍,对峙回合比较拖沓,很费体力,所以选择的人很少。而佩剑因为允许劈砍,有效击刺范围比较大,基本两人对冲,1,2妙就能结束战斗,失去了回合的趣味性,也容易受伤,因此选择佩剑的也不多。只有花剑,是菜鸟成功人士的最爱,剑较轻,有攻有防,有回合进退,偶尔还能耍个帅什么的,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停,停,,,”观察了一会儿,魏国光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这哪是击剑啊,根本就是街头斗殴,训练一群毫无运动天份的人并且还要尽量保证他们不受伤,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毫无成就感的事,如果不是为了那份不菲的薪水,任何有有理想有追求有底线的人都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 “左胖子,你丫能不能不往旁边跑?之所以有剑道,就是为了限制,进攻或者防守,前进或者后退。。。你丫拿把剑满世界跑,还击个毛的剑啊。。。”都是老相识了,魏国光和这些人关系处的不错,倒是不用太在意自己的言辞是否客气。 “这特么的什么狗屁规矩,爷我身体目标大,太吃亏了。。。”左胖子是做安全门的,人不错,这几年随着城市住房的海量建设,着实没少赚钱,就是这身材,来这儿3个月了,一点儿没见瘦,反倒是又涨了几斤,历史性的突破了200大关。 “还有你,小黄,击剑进退用的是弓步,不是鸡步,你这跳来蹦去的。。。还有你那左手,捏个兰花指很好看么?” “我那是剑指好不?剑指哦。。。电视里小说上高手大虾都是要捏剑指的哦,嘿嘿,比那左猪头捏个拳头要好看多了吧。。。”小黄,造型师,好像这个职业的人都有点娘娘腔,他和左胖子是死对头,上了剑道这两人准掐起来。 懒的和造型师斗嘴,魏国光把矛头指向第3个学员,”竹杆,我知道你身材好,腿长,可这不是你可以随便踢人的理由,容易伤人知道不?你这么爱用腿,怎么不去学跆拳道?那个比较合适你。。。“ ”抱歉,抱歉,一时情急,这人啊,一急了就忍不住发挥自己的优势,我觉的吧,我的这种习惯还是比较贴近实战的,你看金大侠小说里的独臂道长,一手快剑外,不还得会套追魂夺命腿么,快剑加长腿,这是绝配啊。。。“ ”放你个狗臭屁,姓王的,你自己说,特么来这2个月,你丫踢老子多少次了?“第4个学员怒斥道,“也就亏的老子身体结实,人又大度,要不你踢左胖子试试,他能提菜刀和你玩命,要是踢着黄小丫,跟豆芽菜似的,你得掏多少医药费啊。。。” 竹杆不紧不慢,嘴上也不吃亏,“就你还敢说大度?哥我是管不住腿,可哪次踢完你丫不宰老子一顿?短短2个月,这条街上的馆子都特么吃遍了。要不这么着,今天开始换你踢我,老子也吃回来。。。” 魏国光无奈的摇摇头,这哥俩是发小,闹着玩闹惯了。实话说,来这儿的人哪有什么真心肯下力气学击剑的,基本都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就是凑个热闹,人家有钱,就任性,你能怎么着。也没心思再矫正他们的动作,反正玩开心就好,又扯了几句,让哥几个自己练习,魏国光坐回椅子,开始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二章 曾经的过往 魏国光是土生土长的滨海人,从幼儿园开始,小学,中学,大学就没离开过滨海,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滨海本地国有企业,单位效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这么不死不活的耗着,这对一个在大城市生活的年轻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父母都是普通人,也没房子车子给他预备,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一个人的时光还能将就,可人到了年纪就得搞对象,结婚,生孩子,虽然魏国光没什么钱,但好歹还有个让人羡慕的大城市户口,在某些人的眼中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平平凡凡的处对象,一个接一个,条件越来越低,他本人倒是不急,但架不住父母急啊,终于谈成了一个外地媳妇,结了婚,和父母挤在一起住,也算是阶段性功德圆满。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了,但没成想,都市繁华的生活和各种诱惑没能击倒他自己,倒是击倒了他媳妇。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狗血的桥段,纯粹就是生活理念的差异,用他媳妇的话讲,“大魏是个好人,就是做人太淡了,不仅感情平淡,其他也大概如此,比如金钱,理想,生活等等,同样持无所谓的态度,他好像就没什么特别在意的。。。”这种态度,也许合适一个略微看透尘世的寻道者,但绝不适合一个正在都市快车道奋勇向前充满欲望的乡下女人,于是,结婚3年后,他们终于平淡的分手,幸亏没孩子。 魏国光还是一副云淡风清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离开他的不过是个路人。他这种心态,连老父母都不禁心灰意冷,对老人来说,不指望孩子成就什么大事业,但成立个家庭,有个孩子这种目标不过分吧,但魏国光还是我行我素的平淡,一如既往的无所谓,直到30多岁了,才做出人生第一次重大的改变,离开了要死不活的国企,进入大唐击剑俱乐部。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并非对任何事都不在乎,在他心里,有独属于自己的挚爱,这个爱便是--剑。 魏国光第一次接触剑是在初入大学校园之时,那时各种社团在大学正是方兴未艾时。他是被报名的,班长为了打造一个积极参与校园活动的班级形象,把身材高大,手长脚长的他塞入了击剑社团。本来他是无所谓的,但自打拿起那把剑,一切变的不再寻常。 仿佛是手臂的延伸,又好像是心灵的寄托,魏国光发现,平凡的他终于找到了他天赋所在,他似乎拥有一种对击剑运动员来说很了不得的天赋——距离感。 每项运动要做到出类拔萃,都需要各自独特的天赋。打蓝球的你得长的高,练体操的你柔韧性平衡性要好,举重的你肌肉爆发力要出色,身高越矮越好,你不能指望姚明去练举重,那完全是个灾难。击剑运动需要什么天赋?速度,力量,身高臂长,反应,这些都有道理,但如果想成为一名顶尖的击剑手,距离感必不可少。 什么是距离感?简单的说,给你一把剑,你就必须准确判断出如果弓步出剑,你是否能击中前面的目标。再加点难度,如果前方的目标是移动的,你能不能准确判断并保证出剑不落空?最后,如果你和你面前的目标都在快速的移动中,你是否能判断出最佳的出剑时机,而不至于出剑无功?我们常常在击剑比赛中看到一方勇猛激情的进攻,却得势不得分,而另一方在被动的退却中仿佛是随手的一记反击,却一锤定音。顶级的距离感能让你获得顶级的预判,才有顶级的出剑时机,这一点,在击剑运动中至关重要。 魏国光身高1米85,在击剑运动中这身高有点矮,但还将就。他的手臂很长,是所谓的猿臂,反应,速度都不错,再加上极其优秀的距离感,这让他在击剑运动中如鱼得水。仅仅2个月时间,滨海大学击剑社团就没人再是他的对手,包括社团请来的某体校教练。5个月后,只要他愿意,对手甚至不能在他手里赢得一次胜利。 魏国光几乎把课余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击剑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全身心的投入一项运动,仿佛上天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作为一名城市孩子,从小到大,他接触了无数的体育运动,足球,蓝球,网球乒乓等等,他身体素质不错,什么都能很快上手,但也就仅此而已,他兴趣不在这些运动上面。他从未想过要成为一名运动员,直到接触道了击剑。他用自己全部积蓄2万余元买了一把德国品牌Allstar重剑,从此与它生死与共。 大学二年级,魏国光代表滨海参加了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毫无悬念的获得了重剑冠军。大部分情况下,他都能零封对手,即便是亚军,也不过在他手里赢得了2剑,这种完全碾压式的胜利让他获得了某位滨海教练的注意,很自然的,他被特招入滨海击剑队,半工半学。在这里,年轻的他开始了真正科学,专业的训练,实力成绩突飞猛进。 大学4年级,魏国光在全运会上大放异彩,夺得全国击剑重剑冠军,虽然当时因为奥运战略,国内很多顶尖好手都未参加全运会,但作为一名冉冉升起的新星,他还是获得了某位国家级教练的青睐,动了收他进入国家队预备队的念头。这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不幸。。。 国家级别的运动员,严格的体检是必须的程序。在大学社团里没人会关心这些事,不过是玩耍而已。到了滨海市击剑队,也曾做过体检但并不全面,但到了国家这个层面,魏国光没挺过这个坎儿,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貌似健康的身体,竟然隐藏着巨大的缺陷——先天性心脏病。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来也没听说过自己家族有这样的遗传性先天病史,为此他几乎跑遍了滨海大大小小的医院,甚至包括了京都最出名的几家医院。现实是残酷的,先天性心脏病被确诊,因为症状轻微并不影响他作为一名普通人的生活,但要想成为一名运动员,他不合格,别说国家队,就连滨海队也不得不放弃他,毕竟,谁也不想承担在赛场出事的后果。 魏国光在大4那年被捧上人生的巅峰,同样在这一年,跌入了人生最灰暗的低谷。那一年他才21岁,风华正茂,活力四射,这种变故让本来就心性淡薄的他变的更加冷漠,在他心里,他的人生已经结束了,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激情满怀,热血沸腾的运动再也无法助他完成自我,从此,他的心里不再有希望,也不再有梦想。 “魏哥,魏哥。。。”一声略显急切的呼喊把他从回忆中惊醒,回头一看,是他的同事,击剑A厅教练吴亚南。 “怎么,有事?” “魏哥,A厅那边来了一伙人,今天刚办的会员卡,挺囂张,他们中好像有个人以前是专业出身,有点儿跳。。。”吴亚南进大唐没多长时间,经历不够,有些手足无措。 魏国光马上就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挑场子砸招牌,只不过表现的比较文明而已。这在有一定竞技运动性质的俱乐部里是常有的事,并不新鲜。当然,现代社会的挑场子已经不是旧社会那样的打生打死,赢了未见得有什么看的见的好处,输了,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着,不过是争个面子,作为酒后吹嘘的谈资罢了。这世道,大型俱乐部从不惧怕那些所谓的飞仔,真正可怕的,是工商,税务,消防啊。 “走,去看看。。。”魏国光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向A厅走去,这是他的责任,虽然没写在合同上,但作为教练中第一高薪,他必须站出来,责无旁贷。 第三章 穿越是流行色 每个有人类聚集的地方都有高低贵贱等级之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唐俱乐部同样如此。区别地位的高下,一在资历人脉,二在实力本事,魏国光属于第二种。当他几年前持两项冠军证书来大唐求职时,立刻被老板奉为上宾,本地人,又是全国冠军,当时老板就给开了一份大唐俱乐部顶级薪资,因为这份收入,魏国光几年下来也买了套房,终于不用再和父母挤在一起。所以,大唐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大唐的面子就是他的面子。 击剑C厅在东面,A厅在西头,很快的,魏国光推开A厅大门,身后跟了一大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好事者。对这些富贵闲人来说,再没有比挑场更刺激的事了,这给他们无所事事的生活平添了极大的乐趣。几名身强力壮的保安尾随而入,都是退伍兵出身,在大唐,一般人翻不起浪。 击剑C厅并没有想象中的骚乱,这个点儿本来人就不多,只不过明显是挑事儿的那群人霸了3条剑道,正在上面大呼小叫的打闹,这让一向自诩为高雅场所的经理老杨有些难堪,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挑事儿的人群大概7,8个人,大部分都是都是17,8岁正叛逆惹事的年纪,用屁股想,也能看出无非是一群富二代,官二代在这找刺激。看到门外这一大票人进来,他们倒也不惧,一声声挑衅的口哨声中,一名25,6岁的青年走了出来,个头近1米9,身高手长,穿着击剑服,手里提着头盔,看来,这就是那个所谓的专业高手了。 “这位朋友,大唐开门迎客,来的都是朋友,享受的是我们的服务。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周到的,朋友尽管提出来,不过,这里的客人不仅仅是你们,该有的规矩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魏国光声音不小,不仅是对面前的青年,更主要的是那群跳脱的半大孩子。 “爷们儿又不是乡巴佬,规矩什么的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20来万的年卡,小爷一年还真懒的来几趟,多大个事儿。。。”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染成红色的男孩,周围他的同伴哄笑着,“不过今个儿头一天来,算是个特别的日子,大唐敢在滨海自称第一,总得拿出点实力让我们瞧瞧,如果都是刚才那几位大爷的水平,那这20来万花的真有点儿冤。。。” 魏国光拿眼一扫,A厅几名教练,包括喊他的吴亚南都一脸的尴尬,不用问了,明摆着,这几位刚才被人收拾了。在大唐当教练的,无一不是专业队出身,只不过出不了成绩,退下来挣口饭吃,这些大爷们本来就实力一般,这些年更是生活安逸疏于锻炼,被人打脸,也不奇怪。 “解东进,朋友你是?”高大青年很平静,倒是没有小屁孩的嚣张模样。 “魏国光,大唐击剑教练。”从小到大,他都不是个话多的人,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用剑来说话。 “魏朋友,幸会。小兄弟们有点胡闹,别介意。”解东进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大叔,普普通通的样子,心里有点拿不准,“您能话事儿?听人说大唐有几位教练在滨海是击剑好手,东进冒昧。。。想一一请教,不知。。。” “没必要找他们,赢了我就成。”他心里看的很清楚,眼前这青年看似彬彬有礼,其实是傲在骨子里,说是小兄弟们胡闹,真正想人前显圣,打击大唐声誉的就是他。否则若想找高手切磋,滨海击剑队里多的是,何必跑这地方来找这些早已退下来的过气运动员? 至于什么原因,他懒的问,多年的生活打磨,这点子事还不能让他动容。“虽然谈不上在大唐话事儿,但好歹朋友们都给面子,这么着吧,咱们吃这碗饭凭的是本事实力,我赢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哥儿几个该玩玩,该守规矩守规矩,我要是输了,各位的会员卡全额退款,再每人补贴5万算是大唐徒有虚名对各位的赔礼,老杨,你怎么说?” “没问题,魏教练的话,就是大唐的话。。。”作为俱乐部的经理,老杨是很少几个知道魏国光过往实力的人,大唐教练来来走走,7,8年下来早就换过好几茬了,这个魏国光为人低调,他入职时全国冠军的底子早就没几个知道了,既然不可能输,那就一定要把场子扎足了。 “好,魏朋友够直率,不过哥几个都不是缺钱的主儿,5万快钱恐怕还没人看在眼里,会员卡也不用退,哥们儿花了钱从不找后账。不过嘛,我要是侥幸赢了,晚上大唐得在利顺德给哥几个摆一桌,这不过份吧?”解东进很明白大唐根本不可能付钱低头,他要的是名,身后那群小年轻们更是兴奋的哇哇大叫,让滨海第一的大唐摆酒认栽,这说出去都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啊。 “成,你说规矩。”魏国光古井不波,在华国,除了顶尖的那几位国家队好手,其他的还真没放在他眼里,曾经的他,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没有进入顶级好手行列,这些年,虽然不能大运动量的运动,但保持比普通人更多的训练他从未放弃过,37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还不老呢。 “21分,重剑,不休息,机裁。”解东进很干脆的说道,21分是指看谁先拿到21次胜利,如果双方实力接近,那么就可能对战3,40次,不休息,指的是放弃国际赛场上通用的休息时间,一口气分个输赢,机裁,就是全靠亮灯定胜负,不要裁判。解东进的提仪是有私心的,他年轻,25,6岁正是身体体力鼎盛时期,对面的大叔在体力方面和他没的比,就算技术好又怎么样,累也累死他了。 “好。”两人再不多话,各自准备装备。 重剑,全剑长110厘米,剑身90厘米,剑重770克,三棱形,是3种击剑方式中最重的剑。不要小看这区区的1斤半重量,当你端着这1斤半在剑道上全力击刺,不断的高速进退,一次胜负下来也许要攻防几十回合,每一回合都需要竭尽全力,这对运动员的体力要求是非常高的。 魏国光在剑道旁仔细地热着身,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本来是倾向于11剑定胜负的,他的体力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心脏,但既然对手提出比21剑,他也不好反对。虽然平时为人平和少与人争执,但内心的骄傲却并未因年龄的增长而逍退,反而更加锋锐。 周围的人群自动的分成了2派,人少的一伙就是那7,8个年轻人,会员们基本站在了魏国光一边,毕竟相处时间长了,人们总是愿意支持自己更熟悉的人,倒是和实力没什么关系。他在大唐这么多年,很少出手,不是不想,而是对手实在太渣。 “魏教练威武,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定要胜利哦。。。”黄小丫秀出兰花指在一旁打气。 “屁话,什么叫一定要胜?小魏赢他有悬念么?直接21;0灭他,我老左看好你,完事晚上大家去雁云坊吃海鲜席,我请客。”左胖子的破锣嗓子穿透力十足,看他一脸横肉面相凶恶的样子,小年轻们虽有不满倒也不敢炸翅,能来这地方消费的都是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小年轻们也不傻。 准备活动很快结束,双方走上第6剑道,这是A厅唯一一个装备了国际顶级正式比赛用专业自动裁判系统的剑道,私下里的比试没那么多规矩,以亮灯先后为准,时差在4分之一秒内算平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谁也做不了假。 第四章 慈溪镇 比赛正式开始,在试探性的几次攻防后,解东进仗着年轻,身高臂长的优势,开始了更为主动的进攻,小年轻们顿时叫好声一片,仿佛胜利近在咫尺。 魏国光不急,在不断的后退中偶尔反击一剑,仔细观察着对手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不得不说,解东进受过专业击剑训练并不夸大其辞,看他的动作,一进一退,一收一放中都很严谨,这是个可以在省市一级专业队中勉强站稳脚跟的人物,但是,无疑他缺乏某种天才的闪光,这让他永不可能成为顶级击剑手,用华国人熟悉的武侠境界来说,他可能是个出色的剑匠,但却不可能成为宗师,他缺乏——天赋。 魏国光不再浪费时间,他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长时间大运动量的战斗,在解东进一次看起来没有问题的突进并准备刺出手中重剑时,魏国光提前预判,小弓步滑进冲刺,仿佛是解东进配合把身体送到他的剑下一样,白灯亮起,魏国光甚至有时间格档对手下意识刺过来的长剑,在击剑比赛中,双方几乎同时击中对手,完全靠灯亮的时间对比分出胜负才是常态,一灯亮,一灯不亮,往往说明对战双方实力差距较大。 在往后的比赛已经没有了悬念,无论是经验上,还是天赋上,解东进都是完败,更糟糕的是心态的变化让年轻的他越来越冲动,冲动的后果就是破绽越来越多,围观者们惊讶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如同狂狮般的一次次凶猛的上冲,然后一次次无情的亮灯,就算是初学者都能看出双方巨大的差距。 会员们一开始还在一边倒的为魏国光加油呐喊,到了后来,大家心中反而萌生出一丝不忍,这是对弱者的怜悯,大家都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哪怕板回一剑也好。转机在最后几剑中出现,最后几剑中双方各有胜负,最终结果是21;3,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魏教练会做人,手下留情的结果,只有魏国光知道不是,他是个一拿起剑就不知道留情的人,之所以会输了3剑,完全是他自身出了问题,他的心脏,一丝丝的悸痛忽如其来。 再以后的事折射出了人生百态,挑事一方嘴硬留下几句场面话后匆匆离开,包括那位被打击的有点失魂落魄的解东进,左胖子高声大笑着开始呼朋唤友准备晚上找地方庆祝胜利,老杨笑的很矜持,今天发生的事情可不仅仅是避免了损失而已,大唐的声望地位再次得到了验证,甚至有2位犯花痴的女孩给他留下了电话号码。。。 “我去洗个澡。。。”这一切对魏国光来说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回到休息室拿到衣柜里的速效药。这么些年下来,对自己心脏出现问题他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可控的,只需要在犯病时间及时吃药,平躺,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该死的心脏啊,也许我不能再这么听之任之了,是该抽时间找家好医院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魏国光慢慢走向休息室,他是个好强的人,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他的问题在现代医学手段下还真不是大问题,只不过担心手术后再不能接触心爱的击剑,才一直拖到了现在,‘是时候解决了’他这么想着。 以前短短的距离现在对他来说有点漫长,这次的心绞痛也似乎格外的持久,终于走进休息室,关上门,取出速效药和水服下,这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当他在床上躺下时,已经预感到这次发作可能与以往不同,需要打电话求助么?看着床边的手机,他伸出手,却一把抓住那把重剑Allstar,这把陪他度过17年的亲密伙伴。。。直觉上,他感到打不打电话已经没有意义。。。时间来不及了。。。 如果,如果这就是最后的落幕,那么我希望有你陪我。。。死死攥紧剑柄,巨痛袭来。。。仿佛。。。天黑了。。。 —————————————————————————— 青空大世界,北域寒洲,这是一片地域辽阔,长宽超过数万里的庞大洲陆,它北临冰雪幻壁,南接风暴海洋,是青空大世界七片洲陆中最靠北的洲陆。洲陆上大大小小百十个国家,数十个族群在此繁葕生息。 南离国就是其中的一个小国,位于洲陆东南部,国主为万氏世族,治下有大城二十余座,小城过百,人口近亿。在南离国南境,有一小镇名慈溪,镇中多族混居,民风朴实彪悍,这一日。。。 “打起来啦,打起来啦。。。游徼哥哥和恶人打起来啦。。。”慈溪镇午后的街道上,十数名垂髻小童,手中各持竹杖木刀呼啸而过,一路上免不了与商贩的地摊磕磕碰碰,打翻了几只竹筐编篓,惹来一片怒骂声,这其中尤以货郎阿苏的叫骂声最为响亮,一名小童的竹杖带翻了他的货架,洒满一地的针头线脑。 “俺把你这些天杀的小贼,屁大的龄童,却怎的与那土匪一般。。。卢小四,休跑,俺看见你带翻俺的货架,回头定寻你阿母撕扯干系。。。” 货郎阿苏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蹲下身拾捡货品,一些如丝线,布巾之类的在泥地上打个滚儿,却是卖不出好价钱了,心中正恼怒间,后街东口又跑过来几人,阿苏回头刚欲骂,看清楚几人后又把恶毒的言语咽回肚里,这次跑过来的却不再是垂髻小童,而是几个身强体壮的凶恶大汉,各持明晃晃的刀枪棍棒,慈溪镇也不大,阿苏倒是认得几个。 “王家哥哥,这般急促,却是发生何事?” 领头的大汉,手提一把大号阔刃砍山刀,正是阿苏口中的王家老大,也不停留,只嘴上喊到,”阿苏你个怂货,望溪乡的泥腿子都打上门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卖货怎的?“ 阿苏一听,心下已是明了,望候乡紧邻慈溪镇,是慈溪上下游两个紧邻的乡镇,这些年干旱少雨,两个地方的乡民可没少为了争水而纠纷械斗。这地方民风彪悍,官府又不得力,乡中诸事大都乡老自决,纠纷到最后,无非是凭拳头解决,只要不闹出过多人命,也没人来管束这些刁民。 阿苏长年走乡串镇贩货,打熬的一副好筋骨,这等事关本乡本土的械斗,如何能不参与,没的被人看轻,连货品都卖不出去。于是往身边抽出一条粗大的枣红扁担,把货架朝旁边一推,”李家大娘,却是要劳烦你看顾一二,俺去去就回。“ 李大娘正是在他旁边贩卖自家时疏果品的小贩,慈溪人抱团,无论男女,都有股子豪气,接过货架,嘴里还嚷道,”苏哥儿却是放心,定不会短你分毫,老娘若不是身子骨老了,也不定随你等一起打那天杀的泥腿子。。。记得下手须狠些,莫要折了俺慈溪威风。。。“ 阿苏提着扁担,跟上王家老大,一群人向镇西跑去,途中追上那群腿短的小童,这些小童都是自家镇上的孩子,长辈之间大都相识,却不想让这些孩子过去,真械斗起来如何能照应的过来?于是把一群哇哇乱叫的小贼一个个提起来扇几下屁股,勒令回去,阿苏公报私仇,逮住卢家小四,恶狠狠的在臀上拍打几下,倒是暂时出了口恶气。 第五章 新的世界 一群人很快来到镇西打谷场,这里已经聚集了上百的人群,径渭分明的对峙。开春时节,农田急需灌溉,望候乡在下游水不够用,于是便想在上游处多开一条水渠,慈溪镇哪肯答应,来回撕扯不清,于是老规矩——大规模械斗,或者各自挑出勇者赌斗。百年下来,只要老天不开眼降雨,就必定如此,几乎成为附近地区一个固定的节日了。 阿苏跑进慈溪阵营,仗着力大一路向前挤,在前排遇到个熟人胡铁匠,这厮提着一把几十斤重的打铁长锤,盯着场中翻滚厮斗的两人正呐喊吼叫。阿苏一时间看不仔细,遂问道,“胡大哥,胡大哥,现下却是啥子情况?场下比斗者何人?” 胡铁匠转头看了看,呲牙一笑,“苏哥儿来了,怕是叫你失望,今次争水群架怕是没指望了,咱们三郎出手,已经胜出2场,这一场再胜褚三叉,望候泥腿子便没人啰。。。” 阿苏把眼仔细一看,场中一七尺大汉分外惹眼,精赤上身,腰匝兽裙,全身黑肉仿佛钢浇铁铸一般,手中一把巨大的三股铁叉,舞的是风雨不透,威势凌人,看他这般凶恶,暗怵若是自己上去,怕是捱不了几叉,不由心中一紧,”褚三叉?便是那号称望候第一好汉的褚疯子?听人说此人天生神力,曾力博大虫,等闲2,30人近不了身,却是看着好生凶恶,也不知游徼哥哥能不能胜。。。“ ”胜了最好,若不得胜。。。嘿嘿。。。“,胡铁匠掂了掂手中长锤,看来这厮是不打算守规矩了,若是自家失利,说不得就得一拥而上,仗人多打个痛快。 阿苏听到自家可能用不上,倒没什么遗憾。乡中械斗,刀枪无眼,常有死伤,民风彪悍可不是悍不畏死,大多数人来此也不过是扎场子摇大旗的,真正敢于死斗的到底不多,都是普通乡民,又不是军队。 心中既定,阿苏细观场中二人,褚三叉不去说他,天神神力,身强力壮,长期进山猎兽久历生死,又不知从哪里学了套叉法,运叉时威猛而不失章法。让他有些奇怪的是自家一方的李游徼,阿苏虽是慈溪镇人,但常年贩货在外,今天还是头一次看到被称为慈溪头一条的好汉——李游徼李三郎的风彩。 阿苏不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慈溪镇要说走南闯北眼界广的,他阿苏算排的上号的一个,周边地区四府八乡,远至双城甚至更远的地方,他都去过。有武艺的江湖人自然也见识过不少,乡下人斗殴,武器无非刀,棍,叉,耙,使剑的却是极少,概因乡下人能依仗的不过是一把子傻力气,武器越长当然越占便宜,剑这东西是贵人大族的高雅专属,没有点武艺内力,是玩不转的。曾经听闻李游徼出身双城李氏大族,使把剑倒也稀松平常,但现在看来他那把剑却是古怪,平常剑器两面开刃,可扎可砍,扁平剑身,李游徼这把却是三棱形,很细,竟然没开刃,只剑尖磨的锐利,换句话说,这剑只能扎刺,不能劈砍,当真奇之怪也。 让阿苏奇怪的不仅仅是剑器本身,还有李游徼所使的剑法,阿苏曾在双城见识过他人斗剑,实话说,确实看的人赏心悦目,目不暇接,或潇洒或凌利或厚重或飞扬,哪象眼前李游徼一般,整场就一个姿势,左腿蹬右腿弓,移动便只进退,连左右都很少,他脚也不离地,只脚尖点地神经兮兮一耸一耸的,手中持剑也从不收剑蓄势,剑尖总是前举,微微下垂,手肘稍弯,配合他怪异的步法,活象个大马猴。就这般怪异,与那褚三叉相斗,却也不曾落了下风,‘难不成是某种高明剑法,俺肉眼凡胎识不得?,是了是了,猿公剑法,俺似乎在哪里听人说起过,一定是这样。。。’阿苏在人群中脑补着。 又是几十合过去,褚三叉手中攻势不减,心下却焦燥起来。话说他这套叉法可不是凡品,那是9年前偶遇一游方道人所得,那道长喜他天生神力,又质朴憨厚,才传与他防身,言称若叉术有成,天下大可去得,道人并非夸口,自练成叉法后,在望候乡真正无人可敌,就算周边乡镇的浪子游侠儿,也没几个是他叉下之敌。没成想今日和乡党来慈溪争水,却遇到眼前这么一个怪胎。 旁人皆看他攻势威猛,十成中占了七成,但褚三叉却是有苦自知,对面这什么鸟游徼,步伐迅捷无伦,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全身都是破绽,你一叉过去,他一进一退之间,便什么破绽都没了,那把剑更是凌利,又准又狠,整个人就象是蜷起来的毒蛇,随时会击出致命一剑,要不是自家小心,恐怕早就吃了大亏。‘去休,再这么下去,一旦体力耗尽,岂不任人宰割?也罢,也该使出俺那三连环绝技,将这鸟人打翻。。。’褚三叉暗下决定。 想通此节,褚三叉攻势稍缓,运气回力,片刻后一声大吼,叉势一盛,尤如泰山压顶般劈挂而出,对手不紧不慢,长剑轻搭,借势后退,不成想褚三叉铁叉劈出后却并不收回,借劈挂之势顺势拦腰一抡,对手面色微变,不敢再行兵器接触,径自弓步急退。 褚疯子恶狠狠的一笑,大步追出,铁叉就地便欲反挑,这是道人所传叉法的精髓,自下而上,无论后跃还是左右躲避都难逃脱。那成想对手的弓步急退也是个幌子,便只退了半步将将避过叉尖,就骤然向前冲刺,褚三叉正往前追,那铁叉还未挑起,一抹寒光迎面袭来,却哪里反应的过来,‘吾命休矣。。。’,眼睁睁看着长剑在右肩胛透体而过。。。 铁叉咣铛一声掉落地上,褚三叉左手捂住伤口,面色苍白,”多谢游徼手下留情,俺技不如人,这次争水却是笑话了。。。“他是浑人不假,但不代表不知道好歹,以对手的准头,这一剑若取他胸膛,现在哪还有命在。 ”某取巧了。。。“,李三郎一抱拳,”若褚兄它日有暇,可来慈溪寻我喝酒,咱们还是朋友。。。“,褚疯子这伤不是大事,不过皮肉之伤,只是暂时一,二个月使不得力而已,与官衙恶毒公人锁拿重犯,以铁链穿肩胛是一个道理,不伤根本。 ”游徼威武。。。“,”三郎无敌。。。“,”绩哥儿,绩哥儿。。。“,慈溪镇一方欢声雷动,当下大群人拥着李三郎便往镇中最大的酒楼而去,一路上人群越聚越多,行走的路人,摆摊的商贩,莫不以认识游徼能和游徼搭上话为荣,有好事者口若悬河的卖弄游徼如何的好武艺,一群童子皆丢了竹杖木刀,换把木剑跳来蹦去学那马猴状。这一顿酒直从午后吃到月上枝头,其间也有蔷夫乡老大户过来敬酒,对慈溪镇来说,和往年的受人欺辱相比,今年的这个节日很完美。 第六章 开局一条狗 夜色来临,慈溪镇慢慢恢复了平静。游徼李三郎总算摆脱了热情的乡亲,回到自己的住所,后街深处一处普通的小院子,二间正房,二间厢房,一处天井中一套残缺的石桌石凳,没有管家丫鬟婆子。静静的月光洒在院落中,略显孤寂。从井中打起一桶水冲了个凉水澡,也无甚睡意,于是在院中石凳上坐下,迷茫的望着那一轮弯月,心中并不平静。 李绩,李中则,慈溪镇仅有的3名公职人员之一,职业游徼,负责镇中治安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琐事,为南离国公职体系中最底层不入流的小官。如果有人能看穿他人脑中所想,定会詫异这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华国滨海市大唐击剑俱乐部教练魏国光,自魏国光在他那个世界因心脏病一命呜呼之后,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绝对陌生的环境,天空是如此之蓝,空气如此清新,河水如此清澈,他后脑还留有被人偷袭后留下的血渍,一把熟悉的重剑斜插在3尺远的地方。 穿越就这么发生了,如此诡异,要熟悉这具身体,熟悉这个小镇,熟悉这个世界,熟悉原主的记忆。。。要做到这一切并不容易,好在原主落户慈溪的时间并不长,还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下了黑手,这让魏国光的替代少了很多麻烦。 每天晚上,离开了尘世的繁华,他都会习惯性的坐在这里慢慢想着心事,父母,家,俱乐部,再也回不去了,好在还收获了一个健康的身体。前世的他,对充斥于某网小说的这种题材并不陌生,也曾经幻想过。。。但真轮到了自己,近一年过去,他对自己的奇遇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身穿?当然不是,这是具年轻的,21岁的身体,相貌也完全不同,连名字都毫无共通之处,魏国光——李绩,他实在想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别人穿越是越穿越帅,他倒好,穿过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变丑了,好歹前世还是个英俊的大叔,现在却变成个普通到极点的青年。 是魂穿?那把重剑Allstar算怎么回事?唯一的解释可能是这把剑带着他的魂魄穿越时间空间物质位面来到这个世界,也许吧,谁知道呢,一年过去,他已经不太考虑这些烧脑的问题。 记忆是困扰他的大问题,脑子一热,眼前一黑,哄。。。睡一觉就接收原主的全部记忆,这种狗血的情节是谁发明的?完全与事实不符啊。事实上,他只接收了原主一部分的记忆,比如,他现在看到一个曾经的熟人,那么就会想起对方的名字和一部分涉及双方的牵扯,如果没看到这个人,那么这一切便是空白。。。短短一年,他大概把慈溪镇的人和事都滤了一遍,这一年的记忆大概是没问题了,但再往前,不能说是一片空白,但也是隐隐约约的忆不真切。。。关联。。。索引。。。就象是一个图书馆,他空有一屋子图书,却没有索引,无法找到自己想要的。。。真是悲剧。。。 但还有比记忆更让人恼恨的,一年来,他终于确认,他的穿越竟然没有附带金手指,没有金手指啊,那穿过来除了夹尾巴做人,你还能干什么?关于穿越福利问题,李绩把所有能够想到的都试过了一遍,但没有用,什么都没有——没有老爷爷,没有系统,没有抽奖,没有转盘,没有智脑,肚子里是空的,丹田没药圃,脑子里也是空的,神窍里没玉塔,胸膛也是空,也许前世不死的话会有个起博器? 从自家身体里找不到福利,那咱就从外找,结果还是失望,没有老青牛,没有大黄狗,没有会说话的乌龟,也没有善解人意的狐狸精,和门外的歪脖老槐树说话它不理,邻居们还以为游徼得了失心疯,院子里的水井也下去掏了,收获是几十只蛤蟆,后来烤了吃了。原主身上曾经携带了一块玉佩,这让李绩兴奋了很长一段时间,滴血,月光,火烤,水溶,贴额,就差吞肚子里了,最后在他暴力发泄下,被摔成几块,原本价值几十两银子的物件现在几两都没人要,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给福利咱也忍了,你好歹把咱放到一个熟悉的世界熟悉的时空也可以啊,不放到历史时空,放小说神话里也行啊。。。现在可倒好,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空,陌生的人物。。。过去5000年,李绩不知道,未来5000年,李绩也不知道,这种难度,已经不是地狱能够形容的了。 这是一次完全失败,令人狙丧的穿越,别说成为人上人了,连怎么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难不成一辈子就呆在这屁大点的地方,娶个村姑,生一大群孩子,和镇上那些偷鸡摸狗之辈玩一辈子猫捉老鼠的游戏? 对于未来,李绩还是有自己的规划的。科举入仕?年纪不对了,再说他也没那心情,更没那能力,在一个陌生的新世界,没有几十年对这个年代的理解,别说他一个理科生,就是文科研究生来了也没用。入伍吃军粮?那更不可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就他那点击剑术,在慈溪这种小地方也许还能拿的出手,但外面的世界很大,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经商?很遗憾,前世今生,他也没能发现自己有哪啪一点点的商业天赋。。。 想了一年,他也没能确定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但他有梦想,他想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既然来了,他不想错过,不想宅在一个小地方庸庸碌碌的度过余生,为此,他一直在准备着。。。 不再胡思乱想,明月高悬,夜色微凉,正是练功的好时候。其实,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并不是完全的失望,也有惊喜,比如——内功,内功是原主给他这个后来者留下的最大的财富,因为是身体肌**位的记忆,所以他上手很快,正是前世凌厉的剑术再加上这一世普通人难得一见的内功,才能让他这个西贝货在慈溪混的风生水起,没有内功支持,象白天对战褚三叉时,他那把偏软的比赛用重剑怎么可能刺穿一个武艺不俗的壮汉的身体? 内功功法好像是来自双城自己的家族,再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他也懒的去想,包括为什么他会被家族流放到这么一个偏癖的地方。这一年中,因为公事他也去过几次双城,但从未回过那个家,一来,作为一个西贝货他底气不足,二来,他也不想再为自己找对儿爹娘,在他心里,父母只有一个——在永不可能回去的地方。。。 穿越过来的一年里,击剑和呼吸吐呐是李绩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雷打不动,这是他一个陌生人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唯一依仗。呼吸吐呐早晚各一次,每次小半个时辰,多了也没用,另外,早晚再各击剑3千次,这具身体,健康状况甚至远远超过前世他年轻时的巅峰,这让他现在的击剑速度,反应,力量都有了非常明显的进步,钢条般略显瘦消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和活力,仅仅因为这个,好像一切也算值了。。。 第七章 平静的日子 一觉醒来,正是寅末卯初之时,自从开始呼吸吐呐之后,他的睡眠变的极有规律,且质量很高。这大概相当于前世5点种左右,天还未亮,整个小镇笼罩在丘稜地带独有的浓雾之中,好在这不是雾霾。 稍作洗漱,李绩开始盘腿呐气,半个时辰后是3千次弓步进退击剑,最后500次俯卧撑,200次倒吊仰卧起坐,这是他每天早晨的功课,科不科学他也不知,自己感觉好就好。做完功课时间已过卯时一刻,也就是7点半左右,此时的慈溪镇已开始苏醒,赶车的,卖菜的,幺合早点小吃的,给小镇增添了无穷的生气。 太阳已经升起,雾气被一扫而空,前世江南水乡小镇的那种镛懒气息迎面朴来,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李绩的心情也开朗了很多。和前世相比,这里没有钢筋水泥,没有车水马龙,没有脚步机械行色匆匆的人群。。。生活,本应就是这样的吧。。。 前面小弄里拐出几个大姑娘小媳妇,人人手里端着木桶木盆,里面装满衣物,小镇中人是习惯去慈溪边洗涤衣物的,用一种独有的皂角,配和甘洌的溪水,洗过的衣服都留有一丝清新的甜香。李绩当然不会如此,既没时间,也没心情去和一群女人胡闹,脱下的染血的衣裤昨晚已用井水洗过,对一个在前世独自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虽然在这个世界,一个大男人自己洗衣物有些奇怪。 叽叽喳喳的女人们欢快的从身边走过,李绩并未留意,他是一个很淡薄的人,前世如此,这一世更是内敛,但一个年轻的声音喊住了他,“李大哥,李大哥。。。”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的姑娘,17,8的年纪,脸蛋红朴朴的,端拿木盆的双手因长期劳作而显的有些粗慥,谈不上有多美丽,却是朴面而来一股健康青春的气息,18,9无丑女,大略如此。这是小镇冯裁缝家的姑娘小芳,心灵手巧的,在慈溪镇也是数得着的好姑娘。 “是小芳妹子啊,怎么,有事么?”李绩明知故问道。 “李大哥。。。俺,俺看你昨天回来时衣服上都沾了血。。。给俺吧,俺帮你洗。。。”,慈溪女子温柔似水,但性格一点儿也不拖沓,敢想敢说,可不会遮遮掩掩,周围几个女人不由的咯咯大笑起来。 “有劳妹子挂念,衣服昨晚我已洗完,就不劳烦妹子了,下次,下一次等我凑齐一盆再找你洗,你看可好?”。 “每次都这样。。。”小芳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犹豫之下,终是没再多说,和同伴们一起离去,远远传来女人们的打闹嘻骂之声,似是和他有关。。。 李绩摇摇头,自顾离去。这姑娘的心事两世为人的他如何猜不到?不过以他现下的状况如何会考虑这种事情,前途未明,方向不定,正因为是个好姑娘,他才不愿意和她有所牵扯,这和相貌无关。保持距离,不给她幻想,才不会伤人,毕竟,他的心不在这里。。。 这个世界的姑娘们,李绩叹了口气,可不象前世网文中所写的一样,到处都是极品的美女,动不动就肤如凝脂,一出门就有国色天香,不是他眼光挑剔,也不是慈溪女子有多丑,都是普通人,普通相貌,平平常常,劳动人民嘛,每日劳作,你指望她们肤白妖娆也不现实,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不管怎样,李绩还是很开心,能被人喜欢惦记,总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 走过镇西街道,往南一拐,有条小巷,内里很是集中了几家不错的早点铺子,其中尤以包子张名声最响,乡下人实在,成年人拳头大的肉包,皮薄陷大,是南离特有的驼牛肉剁碎,辅以少量元葱,青皮虎椒,满满一大坨肉,一口咬下,真正是满嘴流香,李绩吃遍慈溪大街小巷,早点却是非此不可。 小巷中人头涌动,“三郎来了。。。”,“游徼这边坐。。。”,招呼声不断。来此地近一年,李绩不可能认全镇上所有人,但他人却无有不识大名鼎鼎的李三郎的,李绩一一点头致意,早有人让出板凳,不多时,十个大陷牛肉包子,二大土碗红豆稀饭便端了过来,李绩正值青壮之年,又天天打熬身体,早已是饥肠辘辘,一时间,使箸如飞,风卷残云。 李绩在此吃饭,是不用付钱的,倒不是他欺行霸市,包子张是恨不得三郎天天来吃,顿顿来吃,一个人再能吃,对开食铺的来说又能吃多少?关键是自他定点来此吃早点后,慈溪大大小小混混无赖再没人敢来这里吃霸王餐了,仅此一点,镇上所有的早点铺子都对包子张嫉妒不已。所谓入乡随俗,李绩也不是骄情之人,乡下公务员嘛,你若表现的太出挑太清廉,让别人怎么做? 一时饭毕,在众食客一片招呼声中走出小巷,每日辰时,到镇公所点卯是重要的工作之一,对这个世界的刷卡制度李绩心中是鄙视的,整个慈溪镇就3个正式在编吃公饭的,有事时再加几个临时工,蔷夫虚继海,官老肖子明,再加上他自己。本来大家轻轻松松的多好,有事来,无事散,偏那蔷夫虚继海呆板,不知通融,搞形式搞的和县老爷似的,也是个想当官想疯了的。 镇公所位于慈溪镇街中心,不大的一处小院子,比李绩住的那套也大不了多少,也就是所处的位置比较扎眼而已。李绩进门时,其他二人早已到了,一般李绩总是最后一个,他事少,也不揽权,又有些许武力,倒没人对他指手划脚。 和蔷夫虚继海问答几句,又和几个帮闲书办闲扯几声,知道今天也无甚要紧之事,便准备照常去镇上巡视一番。底层公人大抵这样,有事时忙死,没事时倒也清闲,自去消遣,也没人来管你。出门前遇见官老肖子明,两人都故作未见,互不理睬。 这个肖子明,是慈溪镇3个公职中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是从乡老中简拔而起,而李绩是家自双城,至于虚继海,则是科举出身,家就更远了。肖子明既为本地人,人脉渠道自非他人可比,其人生性刻薄,好耍奸诈,虽无大恶,小打小闹的算计盘剥却是不少,李绩初来乍到,一开始也不明白其中的干系,在几次纠纷中禀持公正,倒是狠狠的得罪了这厮。 第八章 知识就是力量 出得镇公所,早有几个帮闲打手跟上,这些人都是镇中破落户,跟着狐假虎威,赚点儿吃食零花罢了。莫要小看此节,在慈溪,敢扎着膀子在大街上呈威的,还真没几个。想那李绩本尊,年前初来,既不懂人情事故,又无有过硬的武力,尤自目中无人,自高自大,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被人拍了黑砖,白白便宜了魏国光。这一年来,新生的李绩很是做出了几件了不得的大事,6个月前独擒越境大盗花刀寇单锋,3个月前率乡民抵御座头山群匪,手刃19名贼人,还有昨日与望候乡争水的高光表现,这才使他的地位真正配的上游徼二字,当然,出手大方,为人四海对他这样经历的人来说也不用人教。 出镇公所向北,不多远有一条花巷,慈溪的几家花楼,半掩门多集中在此处,几个人溜达达的走过来,不成想半空中一盆洗脚水泼下,幸亏李绩身手轻便,将将躲过,却也免不了裤腿上沾了些许水渍。 “俺把你们这些卖肉的腌臢货,眼睛长到屁股上了么。。。差点没泼爷们儿一脸。。。”,没等李绩开口,手下几个帮闲早对窗大骂起来,楼上肇事者早已关上窗,也不言语。几个帮闲打手撸胳膊卷袖子就要冲上去拿人,这种事是他们的最爱,好吃好喝不说,说不定还能楷点便宜。李绩摆手阻止,倒让几个破落户心痒不已。 李绩并不是老好人没脾气,他自知自家事,这盆水恐怕还真就是冲他来的,连泼水的人他都猜的到——众香楼小桃仙。这是原主给他留下的一笔烂账,这厮来慈溪没几天,局面未曾打开,倒和烟尘女子小桃仙勾搭成双,两人双宿双飞,好的蜜里调油一般。那小桃仙后来李绩也见识过,十来岁的年纪,矮小干瘦,脸上的脂粉朴的比鞋底子都厚,虽然也算有几分姿色,但一副未成年人的样子让他丝毫提不起兴致,不是他装圣人,实在是没看上,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再染上点病可怎么办?于是便疏远了她,可事情在小桃仙看来,却是另有说辞,逮人就哭诉李绩出息发达了就不念旧相好了,弄的李绩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都是苦命人,弱女子,难不成还真上去打她一顿?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招惹她便了。 出花巷不远,有大宅院一座,门前一老树,甚是奇峻,里面传来阵阵童子读书声,帮闲们都清楚自家游徼的脾性,纷纷唱鍩散去。李绩整了整衣冠,从角门轻轻地溜了进去,他也是来此读书的,当然,可不是和童子们在一起。 慈溪镇若论藏书之丰,有三家之选,蔷老虚继海,首富王大户,以及眼前的明世堂。书籍在这个世界是非常珍贵的,普通人家整天为了生活奔波,哪有闲钱闲心置办书籍。 三家中,蔷老虚继海家书虽多,但大部分都是有关科举方面的,读之无用,王大户李绩巴结不上,他也不会低这个头,只有这明世堂,其主人朱老先生方正严谨,学识渊博,在慈溪是出了名的好口碑。 为能进明世堂看书,当初李绩可没少费力气,朱家不缺钱,于是李绩把明世堂所有诸如挑水,劈柴,打扫,换瓦等体力活全包了,足干满一个月,朱老先生才允他可每日看书2个时辰。只是看书,可不是收徒,在朱老先生看来,李绩太过粗鄙,朽木也。。。 李绩看书甚杂,除科举书外,什么都看。尤其爱看诸如山川地理,风土人情,人物传记,历史朝更等杂书,用朱老先生的话讲,是除了正经书不看,其他什么都不放过的蠢材。他不懂李绩,对李绩来说,这些杂书才是了解这个世界最好的窗口啊。 通过大半年的读书,再不断融合本身的记忆,李绩也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概况,这片大陆名为北域寒洲,是这方天地七个洲陆之一,北域寒洲以云瀚天岭为分界,大致把整个洲陆横断成南北两片区域,北方区域有四十三国,南方区域五十八国,慈溪所属的南离国,便是南方五十八国其中之一,通过大量的阅读,李绩了解了很多的东西,但同时也产生了很多疑问,比如。。。 这片洲陆上的国家王朝更替很稳定,在李绩的前世历史中,一个朝代几百年也就到头了,可这里,上千年的王朝比比皆是,最长的甚至达到了3千年,这简直不可想象。。。 国家之间的战争很少,一片大陆上百个国家,竟然相处很融洽,都是和平主义者? 人民生活比较稳定,也许谈不上富足,但至少好像没见哪里饿死过人,这怎么管理的?奸臣呢?黑心商人呢?土地兼并呢?那些“吾可取而代之”的造反者呢?那些“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豪杰呢? 也许李绩看到的并不全面,毕竟纸上谈来终觉浅,他还没有机会走出去真正看看这个世界,但很多的东西确实让他很困惑,似乎漏掉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二个时辰在书海中很快过去,中午胡乱对付一口,李绩直奔下一个目的地——钱记药铺,慈溪最大的药铺。他可不是为了买药,而是为了跟坐堂大夫学人体穴位分布。如果说上午是学文,那么下午便是学武了,钱记药铺有慈溪最好的坐堂郎中,听说是从双城年老回乡的医中圣手,教授些穴位知识是不在话下的。 在前世网文中,穴位知识仿佛是不值一提天生就应该知道的东西,但实际情况没那么简单。起码李绩对此是一头的雾水,人体数百个穴位,到底在什么位置,有何功用?不掌握这些,就谈不上高深的内功。这些东西,不是给你一张穴位图就能解决的,人和人不同,比如关元穴,在脐下三寸,这可能是对正常身高的人而言,如果有人身高8尺,那脐下3寸可能还没到关元穴,若是一3尺侏儒,那他脐下3寸说不定已经到那不可描述之处了。李绩学穴位,就是在郎中帮助下,一个个的找出身体中几百个穴位的具体位置,这很不容易,需要不断的摸索,好在每天一个时辰坚持半年后,李绩已基本掌握了这些基础的东西。 一天下来,李绩过的很充实,那不是前世为了车子房子而奔波的疲惫,这种充实,让他感到每一天都在进步,剑越来越快,内力越来越充沛,对世界和身体的了解越来越深。。。他在准备。。。准备有朝一日能够无所畏惧的探索这个世界。 第九章 关于剑术 “游徼哥哥,游徼哥哥,”在明世堂学习完穴位,照例镇公所晃一晃算是完成一天的工作,李绩回到住所时,自家院子门口一个半大小子喊住了他,“郭叔喊哥哥去吃酒,说是有件好事。。。” “哦,知道了,某这便去。”半大小子口中的郭叔正是镇上唯一一家镖局,致远镖局的镖师,说是镖局,其实镖局上上下下加起来正经的镖师也就老郭一个,外加两个小伙计帮忙。致远镖局的总部在双城,但在周围四乡八镇要紧的地方各有驻场镖师,接些价值不大的普通散客业务,说白了,这些被派出去的镖师基本都是不受重用,本事不济的。老郭年过四十,奔五十去的年纪,武力普通,又不会奉迎,来慈溪也就和养老一般。 眼见天色还早,离天黑还有一,二个时辰,李绩也不回家,径自回返后街,切了三斤驼牛肉,一只熏肥鹅,再加上几样时令佐酒小菜,用菏叶包了,一根麻绳提着,直奔镇北而去。 镖局在慈溪镇尽北头,孤零零的一座四合院子。老郭身材高大,四方黑红脸膛,声音洪亮,典型的镖师职业性格——仗义,四海,好交朋友,心里藏不住事。 “哈哈哈,李老弟,你猜哥哥这次从双城回来,给你带回了什么?“老郭神色兴奋,一脸的得意。 ”老哥哥说笑了,小弟初来慈溪,若不是哥哥多处帮衬,又如何过的安稳,哪里还敢劳烦哥哥。。。看老哥哥如此高兴,难不成给我带回了一位新嫂子?“李绩开玩笑道。 ”胡说,你哥哥我便是现下屋里的那个都应付不来,如何敢再招蜂引蝶。。。“老郭嘿嘿笑着,从怀里掏出一物,似是书简,郑重的交到李绩手里,”有这东西,老哥哥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说罢,满饮了一杯。 书简不重,由九片竹篾穿线而成,上头密密麻麻刻着无数小字图形,第一片竹篾上四个大字‘六合剑法’,不由的心中大喜,“老哥哥,这,这东西却是从何而来?如此贵重,小弟我如何敢收?”李绩自穿越而来,所见所闻,内功技法在这个世界是相当少见的,整个慈溪也就廖廖数人真正会武,这也是他仅凭前世击剑术和一套粗浅的呼吸吐呐就能人前显圣的原因,不是他太强,而是别人太渣,一套入流的功法剑术之珍贵可见一斑。 “李哥儿莫要推迟,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些太远,你知我知,这剑法再是珍贵,比老哥哥性命如何?。。。来,坐下吃酒。。。” 李绩当然明白老郭所说何意,自来慈溪,老郭确实帮过他不少小忙,但李绩帮他,却更有过之。年前花刀寇过境,劫的便是老郭的镖,没李绩出手,别说镖货了,老郭命还在不在都是两说,年后座头山群匪犯境,老郭也有帮忙镇上抵挡,当时被四,五个悍匪所围,没李绩的话,现下坟头草都长满了。在慈溪,别的方面老郭确实也帮不上忙,知道李绩好武,故此一直在暗中留意,这次得了这本剑法,也算是了了心中所愿。 “却不知此剑法老哥哥何处得来?六合剑法。。。南离有这个门派么?”两人对饮一杯,李绩问道。 “没有,好像北地有这么个门派,俺也是听人偶尔提起,不甚了解。说起来,俺得这本剑法并不困难,既是运气,也让人心酸。。。”老郭掂了块牛肉放入口中,神情有些落寞,“俺这次回双城,遇到了俺那老兄弟向老哥。。。镖局双城总部二个月前往云瀚天岭方向走了趟镖,不成想出了事,镖丢了不说,人也死伤了好几个,向老哥也受了重伤。。。俺这次看到他,命虽然保住了,但武功全失,听大夫说,即便现下命保住了,恐怕也没几年好活。。。俺们二十多年的交情,老向武功剑法远超于俺,不成想竟然变成这样。。。” “江湖险恶。。。刀头舔血。。。”李绩默默喝口酒,也不知道该如何宽解于他。 “是啊,干镖师这一行,虽说报酬优厚,但将军难免阵上死,瓦罐无非井边亡,这是命。。。”老郭抹抹眼角,继续道“我那向老哥,便出身北地,这本剑谱,便是得他所传。。。” “为何?他没有兄弟子侄,朋友徒弟么?便是镖局中人,想来找个有潜力的年轻人也不难吧?”李绩不解道。 “你是不知,我那向老哥为人孤僻,一生未曾婚配,无儿无女无徒弟,在致远镖局,也就与俺处的来,俺估模着,他恐怕也是从北地避祸而来。。。至于镖局里,嘿嘿,勾心斗角,派系龌龊,又哪里有什么心性单纯之人?便是好人,进镖局没两年也就染黑了。。。”拿眼紧紧盯住李绩,”俺临回之前,向老哥把剑谱委托于俺,托俺寻个有天赋的年轻人传下去,也免了那些镖局里的腌臜货掂记。。。俺把它给你,也算物有所托。。。“ 这顿酒直吃到己时才散,李绩回到家中,用冷水洗了把脸,便迫比及待的研读起来。六合剑法,共六式,分别是一合天地,二合阴阳,行气合身,周天合,心意合,势合。。。整套剑式,无一招具体击刺劈削之法,着重的,在于内气运行如何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毫无疑问,这是一门罕见的上乘剑术,与他一年来收集的几本全凭招式的垃圾剑法有云泥之别。 李绩是不看重招式的,这种态度来自上一世17年的击剑生涯,根生蒂固。在他看来,华而不实的招式,套路本身便是剑术毒瘤,即便是那些所谓的绝技,如果选择错了时机,也是枉然。比如当初褚三叉的连环三击,太过刻意,放大招的意图让人一目了然,这样使用绝技毫无意义。 剑术的真谛在于快,准,狠,快——可以让对手反应不过来,准——可以突破对手细微的防御漏洞,狠——是足以破防的穿透力,有此三点,你根本不用去学习那些所谓的招法,也一样能将对手杀的满地找牙。李绩一直在坚持前世的战斗理念,但在这个新的世界,由于内功的出现,他也必须有所改变。 比如快,李绩现下已经基本做到这具身体的极致,但这仅仅是纯粹的肌肉力量,怎么配合内力让速度更上一层楼,他还很模糊。六合剑法第一式一合天地似乎能解决这个问题,这一点,剑笈上写的很明白,气从足底涌泉起,经冲阳而至膝眼犊鼻续气,上行腰腹气冲壮气,激荡天枢由内关,外关,曲池,太渊,配合肌肉,以气带剑,势若雷霆,功力高深者可剑气外溢。。。看的李绩心痒难挠,外放剑气他不敢想,能速度更快,剑上威力够强他就满足了。 李绩心知肚明,他与人比斗,有一重大缺陷,便是身法过于单一,只有进退,这是前世在剑道上比赛留下的恶习,如何改变真的很不容易。也就是在慈溪这样的小地方,换了别处,遇到真正的高手,这种习惯便可能致命。六合剑法第三式行气合身正好是一种锻炼内气如何在身法中的应用,正是磕睡来了个好枕头。。。 ’嗯,正是这样,以后修习,便以一合天地,行气合身为主,至于其他四式,好像有些高妙,现下怕是理解不了。。。‘李绩拿定了主意。 第十章 神秘事件 李绩对自身实力有清楚的认识,老郭在这个世界算是三流普通水平,李绩在穿越之初是不如他的,但在熟悉内力运行后他已可轻易战胜老郭,这个阶段的李绩勉强可算是三流巅峰,得到六合剑谱,他相信自己会有个质的飞越进入二流水平,到那时便是他仗剑游历天下之时。 山中无岁月,又是2个月过去,这一日午后,李绩正在院中独自琢磨剑法,忽然有人拍响了院门,帮闲黄二的大嗓门响起,“游徼哥哥,虚大人有请,说是有要紧事速去镇公所。。。” “所谓何事?你可知晓?”李绩有些不耐,他前几天才从双城公干回来,按惯例是可以休息几日的,这刚刚对六合剑有了些新的领悟,却被这厮打断。 “不知,不过听肖麻子讲,好像是双城的道爷来了吧。。。”肖麻子便是官老肖子明的浑号,他为人吝啬,私下里帮闲们都这么叫他。 “某知道了,你且去。”李绩回返卧室,稍作洗漱,一边更衣一边寻思,从双城请道爷这其中是有故事的。就在十几天前,一向安定祥和的慈溪发生了一件怪事,首富王大户在镇外的一处庄园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妖物,大约是王大户的家眷去镇外庄园小住赏青,当晚就出了事,一名倍受王大户宠溺的小妾死于妖物之口,除此之外,还有一名丫鬟,二名护院也死于非命,逃回来的人都说,庄园后花园有妖物现身吃人。 既然出了人命,又是王大户的家人,不由的镇上不重视,几名镇上话事的一商量,判断或为仇家所害,或为流窜匪徒,或为从未听说过的所谓妖物。因镇上游徼李绩去双城公干未归,蔷夫虚继海便纠集了十来名胆大的泼皮混混前往一探,没成想却是兴高而去,狼狈而归,十来个有些武力的壮年,竟然死了三个,还有二个重伤,蔷夫虚继海幸亏当时离的远,才捡了条命回来。如此一来,情况也基本搞清楚了,大家都在盛传,庄园后花园古井中,盘锯着一条蛇类妖怪,水桶粗细,不知有多长,凶残暴虐,人面绿须,血口钢牙,反正是越传越恐怖。 三天后,李绩从双城回返,看到镇中人心大乱,都在谣传此事。他却是个不信邪的,前世近四十年的唯物教育根深蒂固,怎么会相信这么虚无飘渺的神怪故事?想来不过是有人使了障眼法耍个花招吓唬人以掩盖真相而已。 不信归不信,李绩也没头脑充血的自去探明真相,这是他做人的原则,有多大胃口吃多少饭,有多大本事做多大事,除非别无它路,否则绝不做超出自身实力未可预知之事。 这是李绩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来的根本,这是个真实的世界,不能象网文里那样不长脑子,不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填的。便如对慈溪镇人和事一样,他也不是没有敌人,也有不少心怀恶意暗下黑手的对手,但他依然够隐忍,一为积攒自身实力,二为等待一个一击必杀远走高飞的机会。 所以在安排人手封锁住去往庄园的道路后,李绩也乐的清闲在家修习剑法。唯一让他奇怪的是,无论是一惯站在道德高地的蔷夫虚继海,还是恨不得他倒霉的官老肖子明,以及一惯跋扈的王大户,对他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都没有异议,要放在往常,身为本镇保境安民的游徼,早就被命令打生打死去了。也许。。。他们认为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能力? 是因为那所谓的道爷么?李绩心中寻思。。。似乎慈溪镇上上下下都对道爷充满了信心,他们放心的等待,准备各种接待事体,仿佛在准备一个盛大的节日一般。。。‘看来,和这世界的原住民相比,我还是缺少某种文化,历史的认知啊’ 心中琢磨不定,李绩急匆匆赶回镇公所,却被告知蔷夫等人已赶往王大户镇中豪宅,于是又往镇西王大户宅院。这老道看来也是个会享受的,在慈溪,王大户的宅院无疑是最广阔最豪华的所在,李绩也是头一次进来,心中有事,也无心欣赏那些雕梁画柱,在下人的引领下,直奔小客厅。 厅中七,八人恭敬站立,虚继海,肖子明,王大户,还有几名乡老,只一名瘦小干枯的白发老道坐在太师椅上,双眼微合,盘腿神游。 李绩唱个肥喏,“抱歉各位,才知晓上师亲临,无有耽误正事吧?” 几人拿眼看来,目光中有亲善亦有不屑,肖子明阴**,“游徼好大的面子,却让上师好等,汝自在家舞刀弄棒?“ 李绩睬也不睬他,道人纹丝不动,眼也不睁,虚继海见此,急忙言道,”吾等也是刚来不久,上师对此事已有定夺,不如老夫与你分说一二?“ ”有劳夫子了。。。“李绩看大家都站着,也没好意思坐。 ”为慈溪事,重法上师听闻后即刻自双城赶来,200余哩,一夜既至,真悲天悯人,道德高尚之士啊。。。“先是一通马屁后,虚继海才转入正题,”上师进镇之前,已往凶宅观气,有所得方归。上师有言,此般妖气,正值其胎变化基之时,刻不容缓,遂定于明日午时,前往凶宅开坛做法。上师一应法器,具为玄奇奥秘之物,吾等凡人却是无从筹措,上师自有准备,但有一事,为防妖物逃遁,须有血气充沛,胆识过人之辈四人,各持道物,以定阵眼。。。吾等思来想去,这四人还需游徼担当总领方才妥当啊。。。“说罢,眼神仿佛不经意间斜了身旁的肖子明一眼,李绩哪还不明白,定是肖子明这老匹夫,趁自家不在给自己添恶心,还未答话,却谁知椅上重法开了口,”血气方刚,可。“ 李绩一句话未说,便被堵了回去,看来这趟差事是躲不过去了。他到现在,对那所谓妖物仍然是半信半疑,看这道人,更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所以也不太担心,反正有道人顶在前面,还有其他三个布阵之人,就算真有厉害妖物,凭他的身手,总比那几个逃出的泼皮混混强出无数,不至于连逃脱的机会也没有吧。身为游徼,得慈溪人奉养,现在有了难处,总要有所担当,于是也不推脱,”上师有命,安敢不从,不过,还有三人,却是哪个?“ 虚继海道,”镇中勇悍之辈,非游徼不能明辩,不如三郎举荐一二?“ 第11章 真有妖怪 暗骂一声老狐狸,不肯凭白得罪人,李绩看一眼肖子明,寻思着寻个与老匹夫关系紧密的,报复一下,但思来想去,竟找不出一个和老匹夫关系紧密的壮士,暗叫晦气,不得已只好把算盘打在一旁的王首富身上,这个王大户,一惯跋扈乡里,你自家庄院出的事端,没有不出人的道理,于是面对王大户,微微一楫,”贵家护院头领石大武,正值壮年,武艺精熟,胆气过人,当可为布阵者之一。“ 这石大武倒是与李绩没什么过节,不过都说文人相轻,这武人嘛,其实也是相轻的,此人自持为王大户护院首领,常横行乡里,乡中械斗却不肯出力,不找他找谁? 王大户小眼跳了跳,他倒也无所谓,不过一个护院而已,即便是武艺好些,自家有钱又哪里请不到?却是不肯弱了这口气,回击道,”老夫亦举荐一人,镇西致远郭镖头,武艺不弱于大武,或可为一人?“ ”不妥,不妥。。。“李绩脑袋摇的跟波浪鼓一样,”郭镖头年近五旬,这精神血气,怕是亏欠的。。。“ 王大户还待分说,不料重法再次一言而决,”年过四十者,不宜布阵。“ 虚继海插言道,”如此,镇北小刘屠夫,终日杀生,胆量,杀气还是有的,诸位意下如何?“ 李绩心下微晒,他就知道这老酸儒会惦记刘家屠夫,盖因几月前,刘家杀羊得一羊鞭,异常雄壮巨大,正好蔷夫路过,心中喜欢,要了来说是煎炒下酒,小刘屠夫有些不舍,又不好过于削了蔷夫的面子,一时嘴快泄愤道,”蔷夫如此年纪,就不怕虚不受补么?“一时成为慈溪笑谈,有好事者还为蔷夫起了个浑号——虚不补,看来,这老酸儒一直记着仇呢。 既已定下三人,余下的那个也很快议出,却是镇中孤儿阿土,这个阿土有些奇特,身体极其强健,寒暑不侵,无论春夏秋冬,只一件短褂遮体,也不见他生病,靠给人打零工为生,只是有些痴傻,只要答应与他肉食,就没他不敢干的。 众人计较已定,各自散去,做明天的准备。其他人向重法道别时,都格外的礼重,唯李绩有些不以为然,看老道微合双眼装神弄鬼,不由心中暗笑,'这厮鸟装的一手好比,明日做法,莫要被那妖物吃了才好。‘ 一夜无话,红日高升。李绩结束停当,重剑以布缠于背,他这把剑造型奇特,找不到合适的剑鞘,干脆背在背上,也利于抽取。 推开院门,发现街上人来人往,仿佛赶集似的,忒般热闹。每个人都在谈论今日重法开坛之事,看到李绩出现,更是千般打探,万般问寻。李绩倒不奇怪,这镇公所,和前世的基层部门一样,就是个筛子,什么事也休想瞒住,乡民生活单调,遇到这种几十年难遇的新鲜事,便和过节一般 李绩自去用饭,吃完又多要了十个包子,二斤牛肉,拿荷叶包了。午时开坛,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用饭,有备无患,却不能亏了自家肠胃。 先去镇公所,几个人点检有无疏漏,又安排帮闲们守住凶宅四周,已免好奇的乡民不知深浅的靠近,不多时,那石大武,小刘屠夫,阿土俱皆到来,蔷夫嘴碎,又多般盯嘱,正午前一个时辰,众人正式开拔。 王大户的庄院,位于镇北不足三里处,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去处。这宅子是王大户老子所建,据今已有五十多年,从未有过异相。不成想时至今日,竟出了妖物。 李绩四人和重法道人一路行来,后面竟跟了无数乡民,叽叽渣渣,热闹无比,那道人也不理会。到了帮闲们设卡之处,乡民们被拦,顿时吵吵嚷嚷,推来搡去,可怜十来个帮闲,又如何阻档数百个乡民?都是乡里乡亲的,又如何下的重手,故此跟到凶宅的,竟还有几十个。李绩看重法不开口,他也懒的询问,左右出了丑,也是道人背锅。一行五人,进了宅院,直奔后花园而去。 王大户这座宅院,占地甚广,铺设豪阔,后花园更是种花养鱼,假山画亭,曲径游廊,中间有一古井,正是妖物藏身之所。重法道人也不多言,略作勘查,便以古井为中心,五丈为径,四个方位划了四个圈子,李绩四人只需站定圈子内,等妖物现形后,持重法所授道符,贴于胸前既可。既不须有所动作,也不须口颂咒语,却是简单。 四个圈子中,李绩堂而皇之的占据了最北面的一个,这里最靠近后院院墙,不过二丈距离,极方便大势不歹时逃跑之用,院墙高不过五尺,上次泼皮们探查此地,有几个便是从此翻墙而出的。他是游徼,是官身,又武力强横,也没人敢与他争。 西面的圈子被石大武占据,那地方离后院墙不过比李绩远了二,三丈,也还方便。刘小屠夫争不过他,他倒也不傻,选了南面的圈子,这地方虽然离院墙远了,不过却离花园角门较近,有危险时,逃进花厅进宅院也是条出路,别小看刘屠夫面相凶恶,满脸横肉,关键时可一点儿也不比人傻。剩下东面的圈子,却是个死地,左有假山,右有水池,想要逃跑,非经过古井不可,便只有阿土来占了,此人生来痴傻,浑浑碌碌,捏着符篆还一脸的傻笑,浑不知自己半只脚已踏入鬼门关。 重法道人盘坐于古井3丈远处,闭目养神,静待时至。既没见到桃花剑,也没见到其他装神弄鬼的道具,看他坐的那么近,李绩心中倒有些佩服。神鬼之说,他是不信的,不过他人众口一辞,他也懒的争执。只当来此看个笑话,以他判断,盘琚于此的杀人者,多半不过是过路的盗匪而已,现下惊动了公门,恐怕早就跑之乎也,那个重法敢坐于古井三丈之处,多半是早已想通了此节。 这边厢李绩等人静坐等待,花园院墙外一干好事者早已循声而至。都是本乡本土的,熟悉路径,后花园他们自然不敢进,不过总有变通之法。王家富贵,打造宅院舍得用料,竟连院墙也砌的厚实无比,不多时,几十个乡民便齐刷刷的骑坐于院墙之上,对院内指指点点,有喊加油打气的,也有玩笑逗趣的,一时间吵闹无比。李绩离墙最近,听的心中烦燥,于是高声询问,”道长,这般杀才,可要驱离?“ ”不必,稍后自退。。。“重法闭目养神,似是对外间事漠不关心。 李绩听重法所言,有点摸不着头脑,稍后自退是几个意思?再一想,自家也是多事,这道人明显是想在人前显圣,没了观众,又如何提高知名度?自己没的坏了人家的好事。。。 第12章 修真世界 眼看正午未近,腹中却有些饥饿,李绩索性盘腿坐下,拿出包子牛肉大嚼起来。见他如此,石大武,小刘屠夫也各自取出吃食,石大武在首富家当差,饮**细,食盒丰盛,竟还带有一壶美酒。与他相比,小刘屠夫的吃食便尽显粗豪,一条硕大的烤羊腿被他嚼的咯咯作响。最可怜阿土,未有准备,看着其他三人大嚼,在一旁直流口水。 李绩吃了两个包子,却觉油腻,这种大馅肉包,新鲜出笼时鲜美无比,一旦凉了,滋味便差了很多,看阿土可怜,于是拿荷叶包了剩下八个包子扔了过去,他还有二斤熟牛肉也尽够了。 傻子阿土接过吃食,一时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旋既张开大口,两口一个,顷刻间尽入其腹,过的片刻,小刘屠夫也已吃饱,也学李绩把剩下的半只羊腿抛了过去,又引得阿土一阵大嚼。只那石大武,食盒吃食没吃一半,却不给阿土,尽往地上一扔,看的李绩心中火大。 吃完饮食,稍歇片刻,午时已至。众人皆屏住呼吸,瞪大双眼。。。 重法道人缓缓站起,微睁双目,目中似有神光射出,随即手掐法印,口中念念有辞,不多时,手中翻出一物事,往井口一抛,刹那间,井中金光大盛,隐约有雷霆之声,威势惊人。。。李绩唬了一跳,却是惊的不轻,这道人,有些门道,搞的仿佛前世电影中的特效似的。。。 金光雷鸣异象初显,井口便有了反应,一道黑烟自井口一冲而出,在金光压制下,露出一头嚇人的妖物,马脸人面,肚大如鼓,尾如毒蝎,乍一看,有点儿像李绩前世见过的海马,只那一条蝎尾更粗更长,顶端倒刺泛着黑光。。。此妖物莆一出现,便嘶声长吼,音波如锤,后花园院墙上的几十个乡民顿时便跌下一多半来,余下的几个也早已肝胆尽失,慌不迭的跳下院墙,各人此时俱恨不得爹娘多生出两条腿,一时间做鸟兽散,跑的无影无踪。。。 一片鸡飞狗跳的骚乱中,重法道人的声音稳稳响起,“既有因,则为果,人妖殊途,各安天地,汝既食人以筑基,说不得老道我亦只好戮之以佐天道了。。。” 一时间,手中符篆不停的打出,其中一道万字形道符更是死死禁锢住妖物的身体,再起一玉尺,往妖物头上一抛,喝道,“孽瘴,还不束手就擒?” 那妖物被禁,左右挣扎冲撞,稍停,巨大的白肚鼓了鼓,猛然间身形暴涨,把万字符扯的支离破碎,玉尺更是被它一口吞下,眼看金光雷网已困不住它,重法心中焦急,口中大喊,“尔等四人,还不速速起阵?” 道人惊神一喝,几个人脑中顿时清明,形势却急转而下。原来刘小屠夫别看面相凶恶,却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在妖物莆一出现时便惊吓过度晕倒,他在道人身后布阵,故此道人也不知道。其他几人在道人大喝声中缓过神来,表现却各不相同。。。 石大器反应很快,眼看道人势危,布阵四人中刘屠夫晕倒不起,这阵势是必定布不起来,他是个自私自利奸滑的人,于是把手中符篆一扔,三步并作二步,抢到院墙前,一个翻身,逃之夭夭也。。。阿土正好相反,痴呆之人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许是刚刚肉食吃多了,那胆量格外的壮大,也把符篆一扔,却是从身旁举起一只几十斤重的石凳,高举于顶,向妖物悍然冲去。。。 “不可。。。”重法道人喊声未尽,妖物巨大的蝎尾倒刺已从阿土额中穿透而出,带出一片红红白白之物,可怜阿土石凳还未扔出,就此一命呜乎。。。 重法道人心下暗暗叫苦,没成想这困阵还未及使用便告残散,只剩一人又济得甚事?这妖物,实为井怪,居于地穴暗河之中,偶有人类掘井巧合下,便会顺井溜出,为祸人间。此怪虽然罕见,但重法百年修道期间,倒也遇过几回,收之不难,这也是他匆匆而来,几个凡人也未正经演练的原因。但这头井怪与他已往遇到的,却有些不同,更象是师门记载的异种,为井怪和马陆交配而生,实力要强上许多。道人暗悔自家太过大意,不过现在再无退缩余地,囊中还有些法器符篆,不过威力一般,怕是难对此妖物产生威胁,还不如趁现在还有法力,用自己最强手段,本命法器来行险一博。。。 计较已定,也不再犹豫,伸手往卤门一拍,一道青光中滴溜溜一只玉珏盘旋到妖物顶上,重法全力输出法力,再看那妖物,从头开始,慢慢化为玉色石头,并向腰腹漫延下去。。。这正是重法师门中顶尖要法——乾坤化玉,端的是神妙无比。 李绩站在原地,重剑早已在手,看似被吓呆了一般,实则脑中清醒无比。要说害怕,他还真不至于,前世他那个世界,从各种渠道,电影电视,网上电脑合成,已见过太多恐怖凶残的鬼怪模样,对妖怪的审美,已达到了这个世界之人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唯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妖怪,有妖怪就有除魔卫道的修真者,这竟然是个道法修真世界,可怜自己穿越一年多,都未搞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他既未如阿土般冲动上前,也未如石大武般失胆而逃,别人眼中看到的是危险,而他眼中看到的是——机缘。。。幂幂之中,直觉告诉他,要等待。。。 玉色,缓慢而坚定的在井妖身体上漫延,井妖头部和妖身大部都化为石头,但当玉色漫至井妖肚腹时,肚脐处忽然隐现出一张邪恶的小脸,小脸努力张口嘴,仿佛在喷吐不知名的力量,玉色的漫延嘎然而止。。。‘竟然是子母井妖,’重法大惊,事已至此,别无它法,除了比拼法力,他已再无其他手段。。。 井妖子妖和道人陷入法力对耗,井妖本体那根蝎尾则在无意识般的来回扫动,巧合之下,一块石头被抽飞直接砸到昏迷已久的刘屠夫身上,这厮睁开眼,一眼看见井妖丑陋凶恶的样子,不由的发声喊,“啊也。。。”一骨碌爬起身,朝院墙跑去。他是被恐惧失了心智,本来他如果向角门跑,十有八,九也就跑脱了,现在却满眼除了院墙,什么也看不到,若跑去院墙,他那位置必经过井妖身旁,一切发生的太快,李绩还未反应过来喊叫于他,那根蝎尾刺已瞬间穿透刘屠夫额顶,顿时死于非命。。。 李绩心中愈发的冷静,额头,阿土和刘屠夫被杀,伤口都在额头,或许这妖物有这爱好?。。。丈五,两人被杀距离井妖都在丈五之远,或许这是妖物攻击最合适的距离?。。。如果我要攻击,这也许能稍加利用。。。 重法心如死灰,他的法力开始不济了,眼看玉色慢慢向上倒卷,知道大限已至,为求万一,也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凡人,虽然也清楚以凡人的武力,恐怕很难突破蝎尾的拦截,“游徼,若有心舍命一博,可击此妖肚腹小脸,当有一线胜机。。。若不愿,可速去,老道恐不能久持。。。”重法大喊,子母井妖,母妖躯体坚韧肉身强横力不能破却无甚法力,子妖正好相反,法力深厚却肉身瀛弱,若被高武者一击,是有可能得手的。。。 第13章 一击而杀 李绩的性格,其实是个矛盾体,前世时便如此,既谨慎保守,又疯狂大胆。在面对未知事物,收益不明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保守派,而一旦渋及根本,利益巨大时,却是极其疯狂。危险之所以可怕,在于它的未知,一旦有了防范,也就有了冒险的本钱。至于一击不中的后果,没必要考虑,世上又哪有没有风险的收益。 重法既喊出井妖弱点所在,李绩也毫不犹豫,“道长既不惜身,绩何惧一博?”持重剑揉身而上,他这一冲,也有讲究,身段放的很高,意图便是诱妖物来杀。 李绩早就有所思虑,若要成功刺中此妖,如何躲过蝎尾便是关键,那蝎尾抽击太快,有如闪电,若是看到蝎尾动再闪避,早已晚了。所以放高身段上冲,尽量把头放到一个比较高的位置,以便。。。 丈五,便是前世4.5米,对击剑手来说,这不过就是个大弓步冲刺的距离,李绩双眼并不留意蝎尾,只紧盯那张小脸,身形莆一进入丈五距离,立刻矮身,同时感到一股锐风在头顶发梢一掠而过,其他的也不去管它,脚掌抓地,气从涌泉起,撑膝,拧腰,送肩,抖腕,内力如长龙般融入重剑,闪电般在子妖小脸双目中央疾刺而入,直没入柄。。。撒手侧翻,李绩也不去看效果如何,一个懒驴打滚,已翻出二丈开外,只听得背后蝎尾疯狂抽击之声。。。 重法大喜,感觉到子妖法力一泄如注,当既拼尽全力鼓动丹田,玉色没了阻挡便如潮水般涌过井妖腰腹直至全身,再一捏诀,这头凶恶狰狞的妖怪刹那间碎成数百块大大小小的石头,“呼。。。哈哈,终究还是杀了汝。。。”道人心下欢喜,劫后余生后的放松,法力的过份透支让他再也坚持不住,不由萎顿于地,盘腿调息起来。。。 李绩运气不错,井妖临死前蝎尾一通乱抽没挨着他的边,才有站在道人身后看妖物如何败亡的机会。现场非常震憾,数百快石头崩裂就象传说中的尸解一样,曾经强大无比的妖怪就这么烟消云散,道法之威可见一斑。 重剑就散落在石头堆中,李绩捡起来一看,前世德国出品果然有质量保障,Allstar毫发未伤。除了重剑和数百块石头,妖物还留下了两样东西,一个散发莫名幽光的珠子,一截秞黑的倒尖刺,这应该就是蝎尾刺,强忍住捡拾的冲动,李绩默默的抱剑站在道人身边护法。毫无疑问,这两样东西肯定是很珍贵的,李绩也相信,就算自己捡了,重法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自己救了他的老命,但真若如此做,他一定会失去某种难得的东西,这也是李绩赌上性命想得到的——机缘。。。 在重法和妖物恶斗时李绩已经想的清清楚楚,原本自己孜孜追求的武道已经不算什么了,在这个世界,修真才是正解。如何修?找谁学?等网文小说中所谓的修真门派现世收徒么?自己现在已经21岁,还要等多少年?况且慈溪这偏僻小地方就连镇志中也数百年未曾听说过什么修仙,在这里守株待兔,恐怕就算胡子白了也是一场空。。。双城同样如此,记忆中根本没有类似的东西,而重法却来自双城,这说明以李氏家族的地位恐怕还没接触这类高大上的资格。。。完全陌生的道路,没有头绪,没有人脉,没有引路者,21岁的年纪他还有多少时间?。。。只有眼前这个道人或许能帮到他,李绩不奢望一步登天,他只求一个机会,一条门径。。。 远远的,墙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叫声,大概是看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乡人中胆大者过来探查情况。重法道人恰在此时睁开双眼,显然回气已毕,虽脸色还是苍白,但比之方才却是好了许多。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绩一眼,袍袖一卷,那珠子,尖刺,连带数百块石头,皆消失不见,开口道,“老道惭愧,今日若无游徼,怕已是身死道消矣。。。” “道长客气,还是道长洪福齐天,法力精深,擒那妖物不过时间长短而已。。。小子略效绵薄之力,却是不敢居功。”李绩连忙摇手道。 “前倨后恭,不再以为老道是骗子了?” “。。。。。。”这道人眼神毒辣,而且有些小心眼儿,李绩腹诽道。 “道门修真,最重因果,今得游徼之助,方能斩杀此獠,汝有何要求,尽管说来听听。。。”道人微微一笑,言归正传。如他这般道人,最忌欠人恩情,一日不还,道心总有所忌,却是麻烦。 “身为慈溪游徼,上为国家,下为乡民,保境安民本份内之事,只求无愧于心,虽粉身碎骨,亦不会退缩,又何来报酬之说,道长说笑了。。。”李绩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油滑,这些官冕堂皇之话,哄哄乡野村民还可,在老道面前,汝休装那前贤圣人。。。毕竟,汝也算救了老道一命。。。”重法斜了李绩一眼,“这样吧,吾有黄金百两,可助尔安渡余生,荣华富贵谈不上,衣食无忧却是不难,你看如何?” 南离国,甚或说整个北域寒洲,金子都是很值钱的货币。一两金可兑百两银,一般百姓人家,一家几口全年用度也不过十数两银子而已,象李绩薪资,明面上不过月入三两,和官老肖子明一般,蔷夫虚继海也不过月入五两,可见百两黄金是多么大的一笔款子。 “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纵家财万贯,食不过三餐,眠不过一榻,却非小子所好。。。”李绩干脆利落的拒绝道。 “唔?既如此,老道与双城太守有旧,可荐你入衙,州城富庶,提管一方,可比你小小的慈溪游徼来的风光,怎样?”道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是否风光不可知,但头上老爷贵人多出许多却是一定,小子生来性冷,行事放荡,却不喜受人节制约束。”李绩却不松口。 “嗯?吾观你剑法虽然出众,但自出一格,想来未曾习得名门大派的剑技秘法,不如老道送你一套顶尖剑法秘笈,他日有成,于凡俗间,又有何人能节制于你?”道人有点不耐烦道。 “即使他日剑法有成,能对付如井妖这般妖物否?”李绩反将一军。 重法道人怒目圆睁,”吾有仙丹一枚,可增寿数二十载,为仙家所炼,等闲将军诸候亦求之不可得,你可满意?“ ”二十载之后呢?“李绩嗤之以鼻。 ”这也不愿,那也不要,小小凡人,真当老道是开慈济堂的么?“重法怒声而喝,一股威压朴面而来。 见时机已至,李绩俯身长拜,”老仙师容禀,小子愿蝇附尾骥,长随仙师,端茶送水,侍候身前,望仙师收留。。。“ ”咄。。。吾就知你是打的这般主意,“重法一拂袍袖,转身便走,”汝年纪已长,根骨不佳,若习武艺,还可为一方之豪,修真么,终归一事无成,白白害了性命。。。“说话间,人已去的远了。 第14章 慈溪八卦 自井妖被戮已过去三天,这三天对慈溪人来说真正是又喜又恨的日子。 喜的是妖怪授首,慈溪从此太平。恨的是当时博杀场景竟无人知晓,两个当事人对此俱守口如瓶,这让本就闭塞很少娱乐的乡民们如何接受的了。 小刘屠夫和阿土皆被风光大葬,一应开销都由镇上和王大户出资,他们被李绩树立成和妖魔鬼怪英勇博斗的正面典型,为人颂扬,阿土是配的上的,小刘屠夫就有些勉强,但人死为大,也不好过于较真。 古井已被填埋,另有重法道人作法镇压,说是安全无妨。但王大户又哪里敢再去居住,一应家俬皆放弃不要,只当没有这座庄院。别说是他,便连周围流浪乞儿,也没人敢靠近这座远近闻名凶宅的,破败荒落不过是早晚的事。 石大武临阵脱逃,已被王大户逐出门户,现在慈溪是人人喊打的地步,其中尤其以老刘屠夫喊的最凶,他中年丧子,心中悲痛,真凶井妖虽已被杀,他却把儿子死因一半归结到了石大器身上,尤其这厮还逢人便诬蔑自家儿子遇妖晕倒坏了道长大事,真正让人恼恨,于是整日带着一帮人满镇子转悠,要寻那厮晦气。。。 重法道人躲在王大户宅院中调息享福,也没人敢去打扰他,可苦了李绩,无论是在镇公所,还是自家宅院,都躲不开充满好奇心的无数乡民们。。。妖物到底死没死?谁杀的?就一只么?阿土和小刘屠夫怎么死的?石大器为何逃跑?道人使的什么法术?妖物又有什么神通?掉落什么宝物?李绩分得几个?林林总总,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你越不开口,乡民们越好奇,越好奇,就越猜测。。。最后的版本也越莫名其妙。。。 镇公所,看着虚继海写的呈报,肖子明脸色不豫,“大人,就呈报所写,那李三儿的功劳是不是有些过份夸大了?。。。当时情况难明,也没个人证。。。也说不定那李三儿被唬的失神不敢动手才留得一条性命,也未可知。。。” “子明兄当时在场?能证明游徼之无能?”虚继海撇了他一眼,这肖子明量小善嫉,偏又无作官的城府,是绝见不得他人好的。 “大人说笑了,在下当然不在场,可同样的,也没人能证明李三儿之功啊。。。”肖子明尴尬道。 “这份呈报已交重法上师看过,上师曰可。。。”虚继海盯住他,“莫非官老还有异议?” “也不知那奸滑李三儿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蒙骗过上师,人不仅无事,还平白得了这老大功劳。。。”肖子明悻悻的道。 “你若有这本事,不如也去蒙骗上师,揭穿李游徼。。。”虚继海厌恶的看他一眼,这肖子明屡次三番针对李三郎,可不仅仅因为两人处事中有分歧,恐怕双城李家是打了招呼的。之所以如此猜测,其实双城李家也给他许了好处要他针对李三郎,只不过虚继海没有答应罢了,他久处官场,有些见识,可不会为了些许好处去得罪如此狠人,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话说,既然李三郎和重法相处甚好,不如再给李三郎透露点消息卖个好? 慈溪某处僻静酒馆,单间内几名大汉正围坐一桌,桌上摆满酒肉吃食,为首一个端起酒盅道,“各位兄弟,今日一别,山高水长,若他日你我有缘再会,再把酒言欢。”说话的,正是慈溪人人喊打的石大武,他人再不耻,也是有几个过命的好兄弟的。 “石头哥,一定要走么?或许等些时日,这阵风声过去也就无事了?”一名大汉劝道。 “东家无情,乡人无义,俺石大武堂堂六尺汉子,可不愿留在这里受那窝囊气。。。”石大武计议已决。 “就是,凭石头哥这身本事,又哪里寻不到一碗饭吃?何必留下看他人眼色?”另一汉子附和道。 几个人推杯换盏吃喝起来,不多时,已是酒酣耳热,一个大汉终忍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石头哥,当时到底是个啥子情况?那李三儿一句口风不露,难不成还有什么隐密,却让人好生心急。。。” 石大武叹了口气,“都是自家兄弟,俺也不瞒大家,当时妖物现身,唬倒了一片,只那院墙上,便跌下几十个来,那刘屠夫看似强猛,但内里却是个胆怯的,他这一晕可倒好,道长教与我等的布阵却怎么布?” 又吃口酒,有些话他也是憋了很久,“都说俺石大武在推卸责任,但俺跑路是真,刘屠夫晕不晕倒,能帮到俺么?又何必往他身上泼脏水?” “石头哥,俺们都相信你,那刘屠夫胆小之事,清楚他家底细的又谁不知道?“一众汉子纷纷点头。。。 反正也说开了,石大武也不隐瞒,”道长是个有真本事的,和那妖物一场好斗,但这妖物好生厉害,斗到后来,道长渐渐不支。。。“ ”道长斗不过妖物?这怎么可能。。。”几个汉子大吃一惊。 “这有何不可能?道人降妖,妖吃道人,无非看谁本事大而已,这天下可没有妖一定被道人降的道理。。。”石大武眼神迷离,至今想起当日之事,他也不知是对也不对,“道人喊俺们帮忙,可那刘屠夫晕在地上和死狗也似,俺们三人又如何布的起阵?布不起阵,俺们这些凡俗武力在妖物面前不过和纸糊似的,济的甚用?” “阿土是个浑人,不知敬畏,不懂进退,不知道害怕,他举块石头冲过去,眨眼便成一具尸体,你们说,俺是该走?该留?”众人俱各无语,都在想若是自己处在当时情景,该如何做? “若是现下几位兄弟当时在场,我石大武孤身跑了那是俺没义气,可当时几人,俺与他们可没什么交情,凭什么俺就必须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博命?一个是傻的,一个是胆小鼠辈,就一个李三郎还看不起我等,老子凭什么不能跑?”石大武给自己找着理由,其实恐怕是排解心中的后悔之情。 “那后来呢?”汉子们都想知道。 “后来的事俺哪知道,俺翻过墙就一路跑球了。。。”石大武回忆着,“不过以俺猜测,后来无非是这样。。。” 几名汉子都凑过来仔细听着,做为当事人,除妖事件活下来的人之一,石大武的判断应该是最靠近事实真相的。。。 “那小刘屠夫没什么用,俺也不知他怎么死的,但肯定不是和妖物厮斗中被杀,就他那熊样,便是醒来,恐怕首先想的也是怎么逃跑,这个不用猜。。。” “那李三郎,说来惭愧,以前俺是看不起的,现在看来,此人胆气之盛,剑法之强,俺不如也。从头到尾,这人就提着把剑,在一旁虎视耽耽,俺估摸着,那妖物最后便是被他和道人联手所杀,谁知道呢。。。” “既如此,那为何李三郎回来后也不开口?这忒大的功劳,就不要了?”一个汉子问道。 “怎么开口?是他李三郎的功劳重要,还是道门道爷的面子重要?无非背后给些好处而已,也亏不了他李三郎。。。” “这李三儿也是呕人,他既知刘屠夫坏了大事,怎么不说清楚?平白让石头哥做恶人。。。” 石大武嘿嘿笑着,有些落寞,”人死为大嘛,读过书的人都这鸟样。。。给一人泼脏水总好过给两人泼,反正俺这名声是彻底臭了,何妨再加一点?“ 第15章 一个机缘 火拼井妖三天后,李绩总算等到了他一直盼望的消息,重法道人明日离开慈溪,特意指定由他护送。‘终于要来了么’李绩心中明白,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凶宅舍命博妖,无视井妖遗宝,回镇守口如瓶,他做的这一切,其实只为道人的一次指点。修仙艰难,尤其象他这个年纪,没有地位人脉资源的普通人。错过这一次,他想不出来在哪里才能找到下一次机会。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他已经决定了,即使这次道人还是拒绝,他也会离开慈溪。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留在这样的地方积攒实力。。。懒惰是时间的葕生品,习惯于安定舒闲只能让他越来越失去走出去的勇气。。。哪怕最终与修真无缘,趁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拿定主意,终于放下了患得患失的心情,一夜无梦。。。 双城位于慈溪西北方向200余哩,沿途多山路,偶有盗匪出没,这些对无论是重法还是李绩来说都不是问题。大名鼎鼎的李游徼在慈溪周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这条路他一个人都走过很多次,贼寇也不来惹他,没多少油水还是块硬骨头,何苦? 慈溪为道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当然是出自王大户,以李绩想来,道人在凶宅戮妖恐怕是伤的不轻,否则以他神出鬼没的道家手段,这慢腾腾的马车纯属浪费时间。 出自重法要求,此行没有安排马夫,一行就他两个,好在李绩对赶车也不陌生,比不了熟手,正常行驶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清晨出发,一路无话,打尖休息,喂马上料,皆李绩一人包了。道人一直待在马车上,连李绩递上的干粮都不用,‘也许修道便是这样,餐风饮露就形容这样的人’李绩不无恶意的想到。 道人一言不发,李绩也有些厌倦这种沉默中的期待,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干脆晚上也不休息,连夜赶路,第二日辰时,经过一日一夜的奔驰,终于看到双城并不高大的城墙。在进城前最后一处山坡上,久未出声的道人敲响了车壁。 李绩停下马车,看着道人下车,走到山坡前静静的凝视着远处的城墙,良久,才问道,”你可懂修真?“ ”不懂。。。“李绩实话实说,这道人人老成精,他总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重法道人点点头道,”北域寒洲,王国上百,大城数千,人口兆亿,真正结成金丹,有望长生大道的,十数年不过几人而已,这种几率,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不等李绩回答,道人继续道,“远了不提,就说南离国,近亿人口,每年感气入体踏入修真门槛的不过百人而已,这还不过是修真的第一步,其后修行,愈往上愈艰难,真正有所成者,又有几人?老道我百年修行,仍结丹无门,老来只能在这双城享受些荣华富贵,若早知如此,数十年苦修又何苦来哉?” 看李绩默不作声,道人叹了口气,“在外人看来,修士可行云架雾,控水唤火,掌间雷霆,那是大大的风光,更兼寿数增长,莫不心向往之。却不知修道一途,艰比武道,险胜仕途,人前风光下,却不知背后有多少辛苦。你心性坚韧,多谋善断,不溢浮夸,从心性上来说实为修道良才,但是。。。你年纪已过双十,根骨不堪,不过中下之姿,却是修行大忌。所谓财侣法地,你更是一样不沾,硬生生强入此途,却未必如在凡世中生存更易得善终。” 道人转过身,直视李绩,“若你年幼几岁,凭你心性,吾或可收你为徒,但你现下状况,吾为师门规矩所限,却是不能收你,吾有几句话问你,你可持本心回吾?” “道长请讲,小子必不违本心。。。” “吾若与你一个机缘,无论成功与否,你我之间因果必然了结,汝知否?” “小子明白,一个机缘足矣。。。” “修真艰难,诸般关隘,更兼门派林立,道统纷争,与人,与妖,与鬼,与他界,常常生死相斗,道未修成身已陨,殊为常见,汝知否?” “绩不惧生死,总比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一辈子来的有意义。。。” “一入修真深似海,却待回头无双亲,凡世中的亲朋好友,恐皆为烟云,汝知否?” “绩虽非孑然一身,但在这世间却无甚牵挂。。。” “如此,吾以下所言,你听仔细了。。。”道人郑重道,“吾虽不能收你入吾门墙,但吾有一友,道法精深,为新月宗内门长老,彼等新月宗,今年九月,有一次开门纳徒之会,此宗近些年常有不遂之难,宗内传承艰难,故收徒标准却是放宽了不少,这便是你的机会。。。汝持吾信物,可得一次机缘,但最终能否把握,端看你的运气,却与吾无关,你可明白?” “多谢道长指引,路终是自己走出来的,如何怨得他人。。。”李绩心情澎湃。 重法道人点点头,从囊中取出一只玉简,想了想,又取出两锭五十两金子,”新月宗在周国境内,其国都申方城郊外有一座道观名晓月观,你持吾信物直接交与观主既可,自有人安排。。。这百两黄金,便算吾的临别赠礼吧。。。“ ”这如何使的,既得机缘,怎能再收钱财。。。“李绩大礼拜下,再想推拒,抬头看时,眼前哪还有道人的踪影。。。 李绩心中感慨,和重法道人接触虽然不多,但此老颇有古君子之风,品行高洁,面冷心热,实可为良师益友,可惜自己福薄,终归于他失之交臂。看他这般不看好自己,莫非自家根骨真的很差?或者年龄的因素如此重要?思来想去,也不得结果,只能按下心中惆怅,把玉简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好,调转马头,回往慈溪而去。 第16章 离去之前 凶宅事件过去十多天后,慈溪慢慢恢复了平静,死者已矣,生者还得继续,只不过李三郎的名气愈发的响亮起来。李绩浑若未觉,还是如平常般的生活,但在表面的平静下,却是加紧的准备。 周国与南离并不接壤,之间还隔着个新郑国,,仅直线距离便超过四,五千哩,若是骑马,还要更长些,沿途地理城市,在朱老先生家中已拓了一份,李绩是个仔细人,可不会走一路问一路的瞎闯。眼下刚刚五月入夏,还有四个月时间,但李绩可不敢马虎,这世界没飞机没火车,远行只能靠马匹,途中许还有不可测的意外,所以,他必须尽快结束慈溪的一切。 路引是早就准备好的,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十几张空白路引,都已盖好双城通判大印。。。 所谓穷家富路,李绩身家寒酸,这一年来赚的银子基本和帮闲混混们吃喝掉了,这是他初来乍到安身交友的手段,省不了。凶宅杀妖后,王大户倒是封了二十两银子的红包,也济不得什么大事,若不是有道人所赠百两黄金,恐怕连远去申方城的路费都不够。。。不过钱财方面他另有打算,倒是不担心。 穿越到慈溪一年来,李绩也没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郭镖头也许算一个,不过老郭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镖,估计没一,二个月回不来。剩下的比如隔壁王阿婆,砍柴的黄大叔,赵裁缝等老邻居,这几日李绩把屋里用不上的东西都送了出去,也算回报了邻居们的帮助。。。这次离开后,再回来的可能很小,他也没和如何人提起此事,悄悄的来,悄悄的去。。。 五月初七晚,子时初,镇中乡民大都已熟睡。李绩结束停当,一匹马,一把剑,一套换洗衣物,一包肉干吃食,一壶水便是全部。静悄悄牵马出门,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件大事要做。 呼家赌场,慈溪唯一一家赌场,虽已子时,对赌场来说,却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赌场有些背景,背后站着以肖子明为首的一众大户乡老,是真真正正一群地头蛇的产业,用前世的话讲,这是座有牌照的娱乐场所。 坊主呼延材,外号老豺,四十余岁,精明强干,心黑手辣,镇中不少浪荡子被他搞的家破人亡。李绩之所以穿越而来,也是拜他所赐,原主偶尔一次在赌场耍钱,被他带人围殴至死,最后一块黑砖,便是这老豺亲手砸在后脑上的。 当时的李绩,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但大半年下来,名声见涨,手底下无数泼皮混混来投,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平时赌场这一块他基本不去,不是怕了这老豺,而是知道这厮身后站着的地头蛇太多,小打小闹无甚意思,也打不痛他,反倒让人提防,这次离开,有些事是需要彻底解决了。 乡下地方没什么消遣,人们习惯于早早上榻睡觉,街道上空无一人。李绩道路熟悉,东拐一下,西转一下,不多时,行至镇西头一条破烂的小巷,小巷尽头便是呼家赌场后院,虽已夜深,赌场还是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李绩把马牵到僻静处系好,寻着赌场后院,悄悄翻了进去。。。 路线是早就勘查好了的,从侧门院墙跳进去,绕过伙房,角门,天黑如漆,一路上无甚关碍,这个时间点,赌场大部分伙计打手都在大厅忙碌,离散场还早着呢。 潜入后院,看到只有一处厢房隐约有灯光映出,厢房门口有两个打手,一个坐在石阶上靠着廊柱打盹,一个懒洋洋的来回巡视。李绩点点头,应该就是这里了,小镇安宁,少有大案,既使有胆大包天之辈,一般也不敢来此太岁头上动土,故防备甚是松懈。 李绩在一处藤架阴影后藏身,等待机会,不多时,那巡视的打手走到墙根处小解,离李绩藏身处不远,李绩也不迟疑,悄悄摸过去,左手捂嘴,右手短匕割开喉咙,轻轻放下尸体,走到打盹的打手旁,如法泡制,没发出什么声响。透过厢房纱纸窗往里观望,果然便只呼延材一人,正对着老大一堆银钱,在那儿划筹计算。 短匕入怀,抽出重剑,也不再使什么精巧手段,直接一脚踹开房门便冲了进去,他这人做事果决,最烦临场叽叽歪歪,夹缠不清。。。 呼延材正自计算月账收入,提成分润,忽听一声响,一人踹门而入,持剑直奔自家而来,不由大惊,急切间只来的及把手中算盘掷出,口中叫道,”游徼,这是为何。。。“话未说完,一把长剑已透胸而出,他为人阴狠毒辣,但自身武力却是平庸,如何躲的过眼前这吃人猛虎。。。 胸口被刺,一时却不得死,呼延材自家人知自家事,看到李绩,又如何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为了保命也顾不了太多,口中一边咯血一边叫道,”游徼饶命,那事本为双城李家老大所使,却不关俺。。。“重剑在双目之间一透而入,这一次,老豺终于死透了。。。害自己的背后主使是谁,李绩早已有所猜测,从原主断断续续记忆中,总能找出一丝端倪,不过是些家族内部争权夺利的腌臜事,对穿越来的李绩来说,实在不愿牵扯其中。 大事已毕,后院发生之事暂时也没人发现,转身看着台案上堆积的银钱,李绩不由的笑了。这当然不是巧合,他早就打听明白,每月初七,呼家赌场都会盘点当月收支,初八给各位后台分润利市,李绩挑这一天来,一为了结仇怨,二为不义之财。 台案上银钱虽多,但大部分却是散碎银子和铜角子,取之携带不便,毕竟不过是小镇赌场而已。最后李绩取了数十锭大小银锭拿布包了,估计价值在七,八百两左右,看看再无甚疏漏,于是原路翻出后院,取了马匹,镇中寂静,也不好纵马奔驰,只控马碎步小跑。 刚出镇北,正要加速,也是巧了,路边却晃出一人来,却不是官老肖子明是谁?他刚从镇北相好孙寡妇家胡闹出来,又吃了点小酒,正哼着小曲深一步浅一步的往家赶,没成想正撞着李绩,肖子明身体不稳,眼神倒还清楚,看见李绩骑马过来,却不知死的还在摆那官架子,”咄,兀那李三儿,为何深夜骑马扰民。。。还不快过来见过老爷我。。。“ 李绩大乐,李家氏族请人在慈溪对付他的人中,这肖子明可算是头一号,恐怕当初老豺暗下黑手,也有这厮撺唆在后,他非噬杀之人,本不想拿他怎样,但既然天公开眼,为行路安全计,却是不能放过他了,”既然老天爷召你,某便送你一程。“说话间,提马带剑,如风般卷过,只留下身后肖子明慢慢坐倒,喉咙中标出尺把长血箭。。。 李绩心中畅快,哈哈大笑,纵马急驰而去,正是‘大道初识闻修真,富贵权势不留人,吾本慈溪黄梁客,一骑西去脱凡尘’ 第17章 悲剧人生 慈溪到双城200余哩,快马疾驰,李绩于第二天午时便赶到了双城。一夜赶路,他需要在这里略作休息,周国路途遥远,他还需要买匹马,双骑换乘才能保证速度。 李绩并不担心慈溪事发,他太了解偏僻小镇的官府工作效率,首先,他们发现命案后会第一时间寻找游徼,这当然是找不到的。凶手未知,游徼失踪,慈溪仅剩的公职蔷夫虚继海肯定会选择等待,冒然上报双城只能说明他的无能,三,四天后发现情况不对再报双城,双城通判再派公人下慈溪调查确定李绩的嫌疑,这又得五,六天过去,等确定李绩渋案并画影图形追捕时,恐怕离案发时已经十余天以外了,这时李绩早离开南离国,无处可寻。 去双城马市花四十两银子买了匹键马,李绩大大方方的牵双马走在双城街道上,不需要住店,找个食铺填饱肚子略作休息既可,下午还得赶半天路呢。 下意识的,李绩的脚步走向城北富人区荣盛坊,一种忽如其来的感觉支配了他,也许是原主残存的意识,有那么一丝的不舍。。。也罢,反正都要彻底离开了,总要最后看一眼才甘心,李绩没有抗拒这股意识,自然而然的凭本能记忆走进荣盛坊,三拐两转,进入一家装饰豪奢,楼高三层的酒楼,嘱咐伙记仔细照料马匹,随即登上三楼,倚窗坐下,往外望去,几十丈外,一街之隔,一座气派的府邸巍然耸立,门匾上两个龙飞凤舞的金色篆字‘李府’。 “客官,您吃些什么?本店有特色。。。”小二走了过来。。。 “挑你店里拿手的上几样,再来壶好茶。“李绩挥手支开小二,他有些恍惚,在看到那所府邸后,一些掩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一些人,一些事。。。他这才了解到,之前的原主,是个多么奇葩的悲剧。 饭菜还未上全,这时李府侧门悄然打开,一抬四人软轿在几名护卫的陪护下走了出来,一名管家样子的老者正在门口相送,轿中主人掀开轿帘似在和老者对话,一张明丽的脸庞清晰的出现在李绩眼前,是她。。。李绩心头一震,关于他自己,关于这个女人,关于这个家,所有的一切都不在陌生。。。 李氏家族并不是个传承久远,有历史底蕴的家族,事实上,李家发达不过自李绩父亲而起,用暴发户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些。 李氏族长李明儒,李绩现在这具身体的父亲,在二十多年前还不过是双城一名穷困潦倒的落魄秀才,其后上京赶考,屡试不中之下,终于心灰意冷,在南离国都城找了家私塾靠教小孩子读书为生。然后李明儒开始转运了,这家私塾,是当时南离国皇帝的侄子,丰亲王殿下的家塾,老李科考不行,然人物俊朗,谈吐出众,偶然情况下被丰亲王赏识,成为入幕之宾,又几年,更娶了丰亲王王妃的贴身丫鬟为妻,从此成为人生赢家。 但福兮祸所倚,当两人第二个儿子出生时,王府发生了巨变,丰亲王因阴谋政变窥视皇位被下旨全家抄斩,御林军入府前,王府内宅发生了一件感天动地仆为主死的戏码,王妃把她刚刚降生不久的儿子和义仆贴身丫鬟的儿子互作交换,以续丰亲王血脉传承,这个事件非常隐密,丰亲王留下了血脉,李明儒两口子全了忠仆义举,就是没人问问那个可怜的丫鬟的儿子愿不愿意,这倒霉蛋便是——李绩。 李明儒夫妻带着小王子随合府家仆被遣散,回到双城老家,靠着王府早有预备的潜藏财富发了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慢慢在双城上流阶层有了一席之地。这夫妻两确实忠义,尤其是贴身丫鬟,哦,现在是主母了,对小王子关怀倍至,视为已出,别说是刚生出就被扔进火坑的李绩了,就是大儿子,其宠溺也远远比不上落难的王子。当然,外人不会这么认为,他们只以为李家独宠小儿子而已。 李绩的生活正好相反,丰亲王全家被斩,刀下独留年纪最小的他一个,据说是当朝国师华道人开了金口,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年纪太小杀之有伤天和,也许是华道人明察秋毫早已看出这是个替代品。道门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很高,即使是朝廷,也很少驳他们面子,不管怎么说,李绩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是活下来了。 李绩的童年在幽深闭塞的宫廷中度过,他被送到宫里浣衣局,由几个年老色衰的老宫女抚养,其生活质量可想而知,能磕磕绊绊的长大,没莫名其妙的横死,真的是个奇迹。 七岁那年,老皇帝驾崩,新皇上位后大赫天下,李绩的年纪也不合适再留在宫中,于是被送到内监局做杂役,等再长大些就可以咔嚓一刀成为光荣的另类公务员——公公,内监局尽为心理变态的身体残疾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原主再一次表现出了令人咋舌的顽强生命力,他又在此耗过了关键的四年,当公公们的快刀既将伸向他时,新君又驾崩了,幸运的是,这一次上位的皇帝和当年的丰亲王有旧,不忍其后人如此不堪,虽然不可能再封他爵位,但一旨圣谕,十一岁的他终于被送回了丰王府旧人——他亲生父母身边。。。 苦难结束了?不,苦难还在继续。。。李绩被送回来可真正吓了李明儒夫妻一大跳,他们首先想到的是,难道当年东窗事发了?朝廷这是故意送人回来看我们夫妻的表现?这是正常人最正常的考量。。。夫妻俩很快决定,坚决不能让朝廷那群坏人看出破绽,于是被送回来的李绩继续做他的小厮生涯,府里依然没人看的起他,除了肚子能吃的饱点外,仍然什么都没有,没有地位,没有朋友,没有亲情。。。 又是六年过去,李明儒夫妻终于发现自己不过是虚惊一场,朝里朝外根本没人关心那个丰亲王世子的死活,他们终于决定要补偿下这个亲生的小儿子,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于是对外宣称李绩是李明儒老爷在外多年的私生子,这样给他一些较好的待遇也能说的过去。 事情到了这里,李绩好歹也算修成了正果,但已年满十七岁的他已不再是个小孩子,没那么好糊弄,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于是,李绩爆发了。。。 不得不说,原主李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七年宫廷,四年内监,六年小厮,这样的经历能教出什么好孩子?一朝得知真相的他理所当然的以李府主人自居,老子吃了这么多的苦,你们不应该感谢我么?这就是原主接下来为非作歹的理论依据。 对内,丫鬟婆子仆人管家,都是他随意打骂的对象,谁让他们以前欺负老子,老子现在就是要还回来。。。对外,抢民女,吃霸王餐,打架斗殴嫖娼聚酒闹事,没他不参与的。。。尤其是李府二公子,便是那个真正的亲王世子,更是他报复的对象,在他看来,自己吃的十七年苦,完全都是因为这个家伙,于是,各种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引得阖府上下,天怒人怨,神厌鬼憎。。。 他错了,所谓生不如养,李明儒夫妻之所以给他私生子的地位,只是聊补过去的愧纠,可不是因为真心爱他,相比养育了近二十年,丰神俊朗,知书达理的二公子,他一个放养的混混似的性格如何能得人喜欢,尤其是他的母亲,把二公子看的跟心头肉一般,对原主的所作所为真正恨的咬牙切齿。。。终于有一天,在原主调戏了二公子新婚妻子后,他被一脚踢到慈溪自生自灭,哦,二公子的妻子,便是现在在府邸门口与人说话的那位。。。 第18章 在路上 ’真是跌宕起伏的人生啊。。。‘终于明了这家伙的过往,李绩不禁失笑不已。这完全与网文中的套路不符啊,吃一口菜,喝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幂幂中某个人聊天。。。 ’说实话,你活下来不容易,你的苦,我能理解。。。‘ ’父母不爱你,也不养你,你也不爱他们就是了。。。何必这样,搞的大家都尴尬。。。‘ ’那个二公子,我也看不惯。。。不过仇不是这么报的,要隐忍,一击必杀。。。你看你,把自己搞出去了。。。‘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所谓好吃不过饺子。。。我当然明白。。。脸盘还可以,身材不行。。。太瘦,晚上睡觉咯的荒啊。。。‘ ’好吧,这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帮你做什么。。。我也要走了。。。新世界,新人生。。。‘ 李绩在那自言自语,远远的小二看的有点瘆的慌,觉的这客人是不在犯病啊,连忙找来掌柜的。掌柜的姓刘,过来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三爷,您怎么来了。。。“ 李绩正在自嗨,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一看,这人他认识,是李府老人,出掌李府不少产业,和他关系谈不上好坏,是个明哲保身,不站队的纯商人。 ”怎么,我不能来么?“李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三爷。。。您不是在慈溪公干么,怎么有空来小老儿这吃酒,早知道您来,就吩咐下面再给您上几道拿手菜了。。。“刘掌柜有些尴尬,对面这个三爷,跟混世魔王似的,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你有心了。。。“李绩也不理他,自顾看着李府那抬软轿,慢慢离去。。。 刘掌柜心中一沉,他是李府老人,有些隐密事也是知晓的,看李绩盯着那抬软轿,却怕生出事端,”三爷,您别怪老奴多嘴,有些事也不好做的太过,不好收场的。。。“ 李绩一楞,旋既明白过来,失笑道,”你怕我找那女人麻烦?。。。你想多了,有这心情,我还不如找个窑姐儿,还省心。。。就是顺便吃个酒,别多心。。。“ 合着李府二少奶奶还不如一个窑姐儿?刘掌柜是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要不,再给您上几个菜?“ ”不必,酒足饭饱,该走了。“李绩站起身,往桌上扔下一块散碎银子。 ”您这是打老奴脸了,您来自家酒楼吃酒,怎还能花银子?“一边手忙脚乱的推拒,一边小心劝解,”您别怪老爷夫人,他们也有难处。。。“ ”是啊,大家都有难处,老爷夫人有难处,我也有。。。你老刘没难处?“李绩斜了他一眼道。 ”小老儿这不是怕您心生怨恨,这以后不好回转。。。“ 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他,”我不仇恨,但也不原谅。。。对了,这半块玉佩,你帮我给他们送回去吧。。。“玉佩是李绩十八岁时他父母所赠,后来李绩为找金手指,却把它毁了,说罢,转身下楼离去。 刘掌柜看着手中半块残缺的玉佩,心中摸不着头脑,只在想,’这李家三郎出去一年有余,看上去却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午后未时,两匹键马从双城东门出,急驰而去。周国在南离北方,靠近云瀚天岭,之所以从东门走,不过是个小小的把戏而已,李绩在双城薄有恶名,认识他的人不少,稍后官府追索,只这一点,便能误导公人们不少时日。 出双城东百十里有小镇夕安,李绩会在此留宿,留下最后的行踪,明日一早才会真正向北奔行,身份路引重新换过,在早已准备好的路引上,写着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假冒虚构的名字——月氏国读书人魏国光。。。 李绩一骑双马,换马不换人,早起天不亮便启程,中午短暂休息喂马进些干粮清水,晚上黄昏既住店休整,都是通关大道,天气宜人,没几日便行出近二千里,眼看南离国边境不远,再往北便是南大陆大国郑国。。。 。。。 双城李府,庭院深处小花厅,李家家主李明儒手握一块半残玉佩,怒容满面,身旁一丰瘐中年贵妇轻声劝道“老爷何必动怒?从赶他那一日起,你我便直当没有这么个孩子,此事双城知道的人不少,他所做所为,又与我等何干?” “杀人夺财,残害同僚,这何等大事?你说,你说他眼里还有王法么?”李明儒把玉佩往地上一掷,“更可恨的是,临逃亡前他竟敢来双城在酒楼偷窥我李府,退还玉佩,你说,你说你这个儿子到底什么意思?” 妇人眼眉一竖,“我儿子?难不成不是你儿子了?当初我便劝你不要纳他入府,你非不听。。。现在可好,惹下这老大麻烦,连累我李府声誉,便是二子以后出门寻友交际,一提此子都抬不起头。。。” 妇人一怒,李明儒便软了,此妇本王府王妃身边之人,素有威势,便是现下的李府,也多有当初王府下人跟随听用,就只服主母,却不知家主,他是惹不起的,“冤孽啊。。。罢了,罢了,便只当无有此子,生死随意吧。。。” 。。。 双城太守府邸,占地甚广的后花园一角,有一座小小的道观,观虽小,却装修豪奢,毫无修道人清静无为之意,观中三清殿,一名瘦小道人正在功课,旁边恭恭敬敬站立一人,却是双城通判。。。 “你来之意,吾已明了,但天意难测,道法飘渺,此事却难,难。。。”良久,道人缓缓开口道。 “上师容禀,此案下官已与太守大人议过,均以为李绩此獠擅杀同僚,性质极其恶劣,影响颇大,不应以普通案件论处,此獠狡猾,踪迹难寻,我等之意,也不是要求上师亲自出手追凶,只想求上师略启妙法,择一方向既可。。。”通判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李绩犯下的事确实影响太大,而且逃跑路径完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这没有追索方向,只凭双城些许公人四处瞎找,怕是无甚用处。 “如此。。。也罢,你且稍等。。。”道人面色古井不波,装模做样的掐诀弄法,好半天,才略显疲惫的说道,“因果在西,你等只管一路寻去便是。。。” “多谢上师指点。。。”通判大喜,只需往西寻找,这却是省了多少事,嘿嘿,那李绩果然狡猾,故意从东门出,却是使了个指东打西的手段,若非有道人指点,却是被他骗了。 通判急忙下去布置,剩下道人却鄙视一笑,心道,‘这双城官府却是有点登鼻上脸,区区凡间事,竟也来麻烦我道门,真正可笑。妄测天机,修真大忌,如何轻易使得?嘿嘿,吾且让尔等白忙一场略为小诫。。。‘又想,’这个李绩,真正果决,杀人泯恩仇,不留后路,老道不用做法,也知道汝必向北去往周国。。。也罢,吾重法便再帮汝一次,看看汝到底有何造化。。。‘ 第19章 异域风情 轻骑劣马好赶路,面风背雨是旅家。。。李绩一路北上,双马轮替,甚是迅捷。不足十日,便出南离国,入郑国地界。旅行之道,在于前紧后松,既出国界,已不必担心官府的追捕,李绩放慢速度,想着寻一大城好好休整一番,无论是他,还是两匹马,这些时日可是累的不轻。又三日后,一座巍峨雄城出现在眼前。 西昌城,为郑国大城,坐落于青苍江,流马河交汇之处,历史悠久,交通便利,工商发达,文化繁荣,是郑国最富庶的大城,双城与它相比,倒象是个村落一般。 李绩凭路引入城,也未受到盘诘,更没有所谓的入城费之类的东西,真正显示出了一座大城的气度,胸怀。城门正门紧闭,人们皆从两个侧门进出,商人,士子,农夫,小贩,煕煕攘攘,密而不乱。 牵马走进城门,一股干净整洁的气息迎面扑来,城中道路皆以青石铺就,道旁房舍也以二,三层小楼居多,砖石结构为主,不少楼宇还雕梁画柱,尽显奢华。李绩于道旁找了个闲人,许下半两银子,言明寻个安静,整洁的客栈,这钱不白花,闲人是本地人,得了外财十分巴结,带李绩走了半晌,领到文和客栈门前。客栈不大,但地理位置优越,十分幽静。李绩甚是满意,要了间上房,又把马匹安顿妥当,再吩咐伙计打了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往床上一倒,立刻沉睡过去。 这一觉好睡,直到第二日早晨才醒来,只感浑身清爽,疲惫全消。自从双城逃亡而来,一路奔波,无论身体,心理的压力都是不小,现在总算安全,总要好好领略这通埠大城的风情。 西昌,古称文汇,取雅文共赏,才子汇聚之意,是郑国,乃至北域寒洲文风最盛之地,千数年来,这里诞生了无数名闻洲陆的大诗人,大文学家,大词曲家,是北域士子们的心中圣地,文域殿堂。李绩一路行来,感觉尤甚,街道上,除了需要为生活奔波的底层百姓外,最多的便是长袍阔袖,羽扇冠巾的读书人,尽显优雅文气。道旁店铺,也多与读书有关,笔墨文具,书局印刷,就连空气中,似乎都隐隐浮动着一股纸墨之香。 ‘松溪水畔采硯人,名阁深处纸墨香’,说的便是这种场景吧。 李绩走在街道上,自觉与周围环境却是有点格格不入,象他这般,短褂束衣,快靴绑腿,背负长剑武人装束的,却是极为罕见。想到自家路引上月氏国读书人的身份,不觉微微尴尬。‘看来必须换套行头了,现在这样子也太扎眼,没的引人注意。。。’李绩想到就做,瞥见一家成衣店便一头扎了进去。 等李绩从成衣店出来,整个人已焕然一新,一件月白色文士长袍在他钢条般身体上尽显挺拔,美中不足的是他面相普通,肤色偏黑,离风流倜傥还差的十万八千里。。。文士帽也买了一个,没办法,在慈溪为了打仗方便以及前世的习惯所以剃短了头发,这在偏僻多民族混居的慈溪没有问题,但走出这个世界,才发现世人大多束长发,这和前世古代一样,故此戴顶帽子遮掩下。。。快靴他没换,这关系到生死,文人们的厚底官靴实在是太影响身体灵活了。。。重剑没法再系在背上,只好找把剑鞘系在腰间,重剑太细,和剑鞘完全不配,也只好将就。。。李绩自照镜子,乍一看似乎有些文士的样子,但细看之下,却怎么觉的有些不伦不类? 西昌饮食,讲究清,鲜,脆,嫩,甜,做工精致,和他前世中江浙菜系倒是有些共通之处。和这些望之便让人食欲大增的美食相比,双城地区的吃食要简陋的多。李绩一路行,一路品尝,却是好不快活。 西昌很大,只凭双脚也是走不了多少地方,李绩也没有什么固定目标,不过随意而行。傍晚,在客栈旁边寻了家酒楼,白日品小吃,现在却是想试试正菜,在伙计介绍下,点了几道当地出名的菜式,香卤鹅肥肝,青苍醉鱼,粽烧仔排,白干虾仁,及至菜肴上桌,不由暗自吐糟菜品份量狭促,大盘小量,精致是精致了,却如何能吃饱?武人肠胃宽大,自己又不缺银钱,于是又要了四式菜品,板栗烧鸡,糖酱肚,西昌肉骨,海苔豆腐,又要壶花雕,好酒好菜,异域风情,再加上心情舒畅,只吃得李绩酸爽不已。 正自大嚼时,旁边一桌客人高声喊来小二结账,几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人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让后,其中一位结了账,另一个还在客气,“今日蒙王兄招待,是弟叨扰了,却待来日,小儿若幸得选入道宫,得入修真,定在登仙楼摆宴答谢。。。” “老李你莫要哄骗我等,谁不知你那女儿连蒙学都读不明白,如何能选入道宫?再者说,便选入道宫,其花费束脩你负担的起么?”另一个人揭底道。。。几个人吵吵嚷嚷离了酒楼,却让李绩这酒有点吃不下去。 道宫?修真?南离口音与西昌差别不大,李绩确定自己听的很清楚,难道西昌城竟有如此渠道可以接触高高在上的修仙之路?心中狐疑不定,菜也吃的无甚味道,匆匆用毕,李绩也没了闲逛的兴致,径返客栈休息。 进得客房,李绩左思右想,好生困惑,在他想来,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在重法处求来的机缘,难不成在大城市竟然如此稀送平常?正胡思乱想中,小二推门送进一壶热水,李绩下意识的问道“小二,我来问你,你可知晓道宫在西昌城何处?” 小二嘻嘻一笑,“道宫啊,当然知晓,西昌城又谁人不知呢。。。客官可去济北街,往南直行,一座四层大宅便是,甚是招眼,到时一看便知。。。” “那你可知,进出道宫有何关碍,限制?若往道宫求学又有何要求?” “客官见谅,这些俺却是不知,反正那是只有城中贵人们才能去的地方吧。。。”小伙计一脸懵踵。 “如此,你且退下吧”扔给他一块碎银倮子,李绩暗自思量,看来明日有必要前往道宫一趟以探究竟。虽然重法道人给了他一个机缘,但仙缘难寻,多一个机会就多一分把握。 第20章 初识修真 第二日,李绩早早起床,剑术,呼吸纳气并未放松,能不能修真还两说,不能把老手艺丢了。 也不再去西昌大街小巷寻那美食,直接客栈用过早点,问清方向后直奔济北街,西昌巨大,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寻到在小二口中有很高辩识度的道宫——一座高大的四层木楼,并不华丽,却格外的厚重,木楼没有任何标识,但李绩知道就是这里,道韵是种很虚无飘渺的东西,他感觉到了,就象曾经在重法道人身边一样。 没有想象中的卫兵林立,戒备森严,门口只有个老苍头在那扫地洒水。门是敞开着的,仿佛并不拒客,偶尔有过路的行人经过时也离的远远的,状极恭敬。 李绩胆大,来自前世的他对权威的崇拜也很有限,犹豫半晌后,遂举步向前,直到走进大门,老苍头也毫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 木楼毫无装饰,尽为原木本色,本以为内里还有无数曲折回廊旋梯,却发现便只一个中堂,堂中一案,案后一道装女子,正手捧一卷书简。楼内除这女子外再无他人,简单,空旷,反倒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绩略整衣袖,走过去深深一楫,“打扰仙长了。。。”他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道友?道长?道姑?好像都不合适。 女子并未起身,只眼角一轮,李绩便感到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行中微凛,口中愈发的小心恭敬,“在下来自南离,听说城中有道宫独尊于世,冒昧前来,敢问道途在何方?” “家中若有子女,可送来道宫勘测,若符合条件,纳足费用后,便可入道宫求学。”女子声音清冷。 “在下还未成亲,更无子女,心慕仙道者,却是在下本人。。。”话未说完,就见女子眼眉一竖,“无知之辈,井底之蛙,凡身垢体,也敢说向往道途,你这年纪,是来消遣我么?”一拂袍袖,李绩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支撑不住,只有不断后退,等他终于立定身形,发现自己早已站在木楼外三丈远了。“又是个想修仙想疯了的。。。” “这般年纪,也真敢想,幸亏最近是云仙子坐馆,若换另几位仙人,这人只怕要吃大亏。。。” “你看他装束,定不是本地土著,哈哈,这外地乡巴佬,每月却总有几个来撞南墙的。。。”周围人们纷纷指点,状极欢乐。 真正莫名其妙,李绩心中大怒,却也知此处不可造次,看来仙凡之别,并不是每个修道之人都如重法那么和善。悻悻离开,尤心中不甘,又绕木楼转了一圈,忽心中一动,在木楼左近找了个茶楼坐下,眼睛只盯住道宫。他并非一定要在此处有所收获,最主要的是想对修道一途有所了解,没成想那坤道连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多时,木楼内有人走出,正是那个之前在门口扫地的老苍头,手里还提着竹篓,似乎是外出采买。李绩急忙会账离开茶楼,远远的跟上,待转过街角便急步撵上,“老先生请留步,小子有礼了。。。” “你这后生,何事拦我?却看着眼生。。。”老苍头疑惑的打量了李绩一眼。 “呵呵,我虽与老先生素不相识,却一见如故,不如找个地方小酌一番,不知老先生方便否?”说话间,一锭十两大银早已递了过去。 掂了掂手中银锭,老苍头满脸的褶子笑的更深了,即使在道宫做事,象他们这样的底层杂役依然摆脱不了贫穷,十两银子即使在西昌这样的的城市,也足够一家老小半年开销呢,”生受你了,俺猜公子你是想问道宫之事吧?这个不难,小酌大可不必,俺还要采买食材,就在此问既可,能告诉公子的小老儿绝不藏私。。。” 口中虚言被拆穿,李绩面色不变,“是这样,某从小向道,苦无机会,适才进道宫言求学之心,话还未说几句,就被里面道人赶出,却不知为何?” “哈哈哈,你这后生倒也运气,这月坐镇道宫的是云仙子,慈悲为怀,体桖凡人,若换个道长你却未必能囫囵个出来呢,真当道宫大门常开就可以随便出入了?”老苍头哈哈大笑道,“为何赶你,却有二个原因,一则,你年纪太大,不符合道宫标准,二则,咱西昌道宫只收女弟子,不收棒小伙啊。。。” 李绩大窘,怪不得那女子态度恶劣,竟不听他解释,原来自己这条件,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还请老先生细说分明。。。” “西昌城道宫,只收13岁至15岁的女童,若年纪太小,则心智未成,不好管束,而年纪太大则根骨已成,失了修道时机,这个规矩,不只西昌如此,就北域其他大城,也皆如此要求。至于为何只收女童,道理很简单,方圆几千里,离我西昌最近的大仙派便是栖霞派,派中俱为坤道,当然就只能收女童咯。。。” 李绩点点头,自己见识不够,资料不足,冒然上门,却是出了个大丑,“敢问老先生,这道宫安于城中,不知可有什么规矩?是否城中居民,皆有入宫求道的机会?栖霞派只收女弟子,那些男童怎办?永无机会么?” “哼哼,皆可入道?你想的倒美。。。西昌城一向由栖霞派庇护,城中道宫当然只为栖霞派网络资质上佳弟子,其实非只西昌,洲陆其他地方有好资质的女童栖霞也是收的,三年道宫求学,每年三十两黄金的资费哪里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连一般大户人家也是肉疼的吧,只有城中贵人,豪商巨贾才能供养一,二。。。”老苍头咂咂嘴,“至于男童,栖霞不收,别的大城道宫收啊,北域道派无数,终究乾道还是远多于坤道的。。。但是公子你还是别费那个力气了,没用的。。。” 每年三十两黄金,三年就近百两,合万两白银,这个代价实在恐怖,看来所谓道不阻有缘人也不过是说说而已,所谓穷文富武,这修道却比富武的门槛还要高的多,”那,每个学童三年学成后,都能入得修真么?“ ”哪有这等好事,“老苍头摇摇头,”以西昌为例,道宫中常年有百名学童,栖霞派每三年开派收徒一次,也只择其中资质最好的数十名,才有机会入福地感气通灵,而最终能感气通灵者,数百年来,从未过十啊。。。“ 十年不过十,也就是每年不过三,这个几率,李绩摇摇头,这道宫真正做的好买卖,跟抢钱一样,偏大家还趋之若鹜,这便是长生的魅力啊。 李绩拉着老苍头问东问西,直问的老苍头开始不耐烦,再无可答时才罢休。待老苍头离开,李绩找家僻静茶楼,细细整理今日所得,有了如下判断。。。 第21章 六月灯节 一,修真虽然高高在上,虚无飘渺,然则与凡世间却并不是全无瓜葛,比如重法之守护双城,云仙子之坐镇西昌,只不过普通人家若是层次不到,身家不丰,却当真是与修真无缘的。 二,北域各大城均有门派仙宗守护,或者也可以说把持,比如栖霞之于西昌,新月之于申方,不过一般小如双城者,却只有道人常驻,却无道宫收人了,但南离国肯定也有仙宗庇护,只不知是哪个罢了。 三,重法曾言及他年纪偏大,现在看来并非托辞,这个世界修道入门的最佳年纪,当在13——15之间,经过三年学习基础,择其优者入福地感气通灵,也就是说,凡人在18岁之前就能判定他今生是否能入道途。李绩穿越时已经21岁了,真依这种模式路径,恐怕得24,5才有几率入福地感气,这个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综合以上判断,重法老道给的机缘,便是跳过了道宫三年学习阶段,直接入福地感气。。。虽然省了百两金子,但和这些道童相比,却少了三年打基础的时间,可谓输在了起跑线上。。。但这个机缘他不能拒绝,因为他现在连打基础的资格都没有。 想通了此间关节,李绩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路在何方,去申方城,去晓月观,是踏入长生大道,还是堕入凡尘,一赌而定。 心结既开,李绩仍然是四处闲逛,他发现,西昌城这几天是越来越热闹了。稍加打听,原来郑国传统的六月灯节将至。李绩前世的元宵灯节在一,二月,这个世界也有灯节,不过却在六月盛夏。 郑国六月灯节是个以女子为主体的节日,仿佛前世的三,八妇女节,不过却远比三,八节来的隆重,盛大。也许是以女子为主体的栖霞派千年来的庇护,在郑国,女人的地位很高。六月灯节也叫及笄节,取及笄而成年之意,每个年满十五岁的少女都可以在灯节上扎下独属于自己的灯棚,并期待着士人游子留下可以传颂的诗词。 美人儿和诗词,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绝配。郑国本来就文风甚浓,和六月灯节凑在一起,真是相符相成,远近闻名。在六月,周边无数士子们会结伴而来,既为一呈文彩比个高下,也为那一丝可期待的浪漫。 在六月灯节上获得一首脍炙人口的佳作,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为此,除了自身的美丽,她们还把灯棚尽量制作的美仑美焕,更是拿出珍贵的礼品,来吸引有才华的士子提诗留墨,毕竟,在诗词一道,好的佳作从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西昌是郑国最富庶的大城,城中贵女众多,那礼品也是一年比一年的水涨船高,引的各地才子蜂拥而至,便是其他城市的士人也有不少闻风而来,既能彰显文才,又能尽得实惠,说不定还拥美而归。当然,这样的节日基本上以有钱人家为主,对普通人家来说,若想在江堤灯街上租下一处灯棚,再扎出精美的花灯,没几十两银子是下不来的。 李绩来西昌已有三日,后日晚六月灯节连摆三天,这种可以了解异国文化的盛况他不可能错过,大后天再重新上路。 时间匆匆而过,六月初六,灯节正式开始,天还未完全黑,大批人流便开始络驿不绝的向城外涌去。城外青苍江大堤,长有十数里,沿堤绿柳成荫,宽阔笔直,早已搭好彩棚,迎接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李绩在老胡羊坊用过晚膳才慢慢往大堤走去,这时天已全黑,但在成片花灯映照下,堤上却亮比白昼,月亮,也在无数花灯下黯然失色。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仿佛全西昌的人都挤在这里似的,宽达十丈的堤道也装不下人们的热情。本以为这些游人中当以文人男士居多,却不想赏灯人群中年轻女孩子更是不少,让他大开眼界。 十数里的江堤,一个个灯棚搭设的错落有致,看来组织者多年举办下也是经验丰富。有的灯棚大些,花灯豪奢,有的小些,花灯也不甚名贵,更多的,却是无有灯棚,只一个个或艳或素,或花或兽的花灯架,后面立着一个个兴奋而又羞涩的少女,富贵与贫穷,即使在这全民尽欢的节日,也无处不在彰显着她们的不同。不过女孩子们有一点共通,都是俊俏妩媚的样子,想来那长的丑的,也没有勇气在此摆花灯,若是无人提诗留词,丢的面子可就大了。 走过一处大灯棚,一大群人围着,正有人落笔提诗。李绩凑过去一看,这里的小姐大概是爱花之人,棚中数十盏花灯尽皆各式各样的花卉,争奇斗艳。奖品更是一粒核桃大小的夜明珠,价值怕不得近千两银子。 一般而言,士子们都会依据少女的爱好来赋诗,比如这位正在书写的,‘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搂心月,歌尽繁花扇影风。’ 士子提诗,灯棚都备有条案笔墨,其精巧之处,在于条案下备有射灯,若有人提诗,诗作会被灯光投射到一旁竖立的大片深布上,周围十数丈内都能看清。此诗一写完,下面围观人群俱是一片叫好之声。 公平的讲,此诗写的相当不错,对景应人,诗句繁华中透出一股清新,实乃上乘之作。在一众围观者的哄笑声和士子一脸期盼目光中,棚中佳人却迟疑不决。现下才是六月灯节第一天,盛会才刚刚开始,现在就立诗于幕,无疑是确定名诗有主,这往后,谁还会为她提诗?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出色的诗作在等她呢?这小姑娘有点儿贪心,又不愿放弃这明显不俗的诗作,故此举棋不定。 李绩在旁边摇摇头,他两世为人,对人心把握有些心得。一看这姑娘便是初渋人世,岂不知一鸟在手,胜似百鸟在林,诗词这东西,讲究缘份,喜欢就拿下,否则以后也未必如意。 棚外众人看她迟迟不肯表态,更加兴奋,隐约有女子喊道,”掷竹,掷竹。。。“一时间,声音越来越大,群情激昂,一众围观男女齐声大喊,”掷竹,掷竹。。。“ 李绩大惑不解,一把扯住身旁士子问道,”兄台,这掷竹却是何意?“ 士子正兴奋的看着一众女子拥挤呼喊,口中不耐道,”一看汝便是外乡人,竟连掷竹也不知,六月灯节,诗作无数,岂可尽入棚中女主之手?佳作她们占去也就罢了,其他看不上的,却须由场中诸人自决。。。“ 李绩正待询问这看不上的诗作却是如何自决,却见那棚中贵女,大概是年幼脸嫩,身份高贵却受不得激,烦燥之下,把诗作塞进一竹筒之中,扬手往人群中一扔,顿时如沸油滴水,周围十数个年轻小娘一个个你争我抢起来,好在女子力弱,也无人受伤,最终一红衣小娘抢得竹筒,欢天喜地的去了。倒是旁观的诸多男人却无一伸手,只在一旁起哄加油。 李绩大乐,原来他还奇怪,观灯人群中为何这许多花蔻少女,却原来都是普通人家女儿,搭不起灯棚做不起花灯,又想拥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成年诗,于是结伴而来。贵女眼界高,非上品佳作不入眼,众多被遗弃的诗作,就成了她们的猎物。就比如那红衣小娘,一文钱不花,却得了首好诗。这灯会,与李绩心中所想截然不同,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22章 抄袭进行时 热闹瞧罢,继续向前。此时大堤不过才走了半里不到,一路行来,立诗于幕,送出奖品之事却是廖廖无几,倒是‘掷竹’引发的骚乱,那是此起彼伏,其中欢乐,不足为外人道。 李绩来此,一不观灯,二不看人,享受的是心情。花灯之美,终有止境,久观也是审美疲劳。至于小娘子们,一个个美丽耀目,但李绩却是个实用主义者,他对女人的划分,简单的两种而已,可以上榻的和不可以上榻的。西昌之行,不过是他生命中极其短暂的驻留点,总不能为了裤裆而耽误自己的未来。 一路走走停停,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人流愈发的拥挤,李绩买了罐蜜水,仰头喝水间,发现不远处一座灯棚很是古怪。这是一处很简陋的灯棚,没有装饰,唯一一盏灯竟是最普通的白纸灯,所谓白纸灯,就是白纸糊就圆筒形,没有造型,没有色彩,只白纸上廖廖几笔写意,一座雪山,山下有河,河边一院,院中几枝梅花,真是简陋的近乎敷衍。 棚中女子,轻纱覆面,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一股清冷之意。 让李绩奇怪的是,就是这么一座简单到极致的灯棚,周围却围着数十人,大半都是士子,看衣饰布料,俱为名贵货色,想来各自身份地位都不低,这些人很安静,和周围暄嚣的人群有点格格不入。 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李绩转身就走。以各种非常规手法博取眼球,这种炒作前世太多了,不足为奇。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种人,不理她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位兄台,小弟从黄岩来,不知这位小姐有何特异之处,竟惹的如此多人驻足?“一名明显也是外乡人的士子不禁询问身边的中年人。 ”呵呵,你等外乡人当然不知这位华小姐来历,我和你说,这华小姐家族,在西昌可是鼎鼎大名的修真家族,单就华小姐本身,那也是道宫资质数一数二的道童,年来感气入道,那是指日可待啊。。。“中年人一脸得意的说道。 ‘道宫’?道童?李绩远远听得此言,又悄悄转了回来,这是他感兴趣的事。 “真的假的?如此年幼。。。”那外地士子一脸的不信。 “十二岁入道宫,二年便出师可入福地,你们黄岩可有如此人物?”中年人一瞪眼,“你若不信,看棚内奖品。。。玉简?。。。不不不,老弟眼光不成。。。那是道简啊,感气通灵的道简啊,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站这里了么?” “什么?道简?这这么可能?吾闻天道难录,仙凡两隔,如此珍贵之物竟堂而皇之摆在这里当作礼品,似乎对道门有些比敬啊。。。”外地士子说话间,又有一个提诗之人铩祤而归。那华家小姐只眼眉一扫,便装进竹筒扔了出来,就这一会,已扔出4,5个竹筒了,白白便宜了围在四周的小娘们。 “呵呵,老弟多心了,虽说仙凡有别,求道艰难,那也得分对谁而言。。。”中年人一脸得色,“我西昌民生富庶,地杰人灵,城中数百年下来,出了得道修真无数,尤其是华氏一族,其家族数百年来每一代都有人感气通灵,投入栖霞,五世祖更成了栖霞长老,位高权重,这般家世,家中后辈拿本基础入门道简娱人,又有何不可呢?” “就不怕泄露出去,失了机密么?“外地士子尤自嘴硬。 中年人哈哈大笑,“看来老弟虽对修真有所耳闻,却不得其真啊。那道简本为仙家所制,无字可传,无图可依,只能得之者自用,贴之额前,其法自知,道简传道一次既废,又何来传播泄密之说?” “兄台真正知识渊博,竟连这些隐密都能知晓,小弟受教了。”外地士子这次是真服了。 中年人却叹了口气,“也谈不渊博,为兄不过是年幼时也经历过道宫求学,福地感气,可惜一事无成,与道无缘,惭愧,惭愧。。。” 两人说话间,李绩早已挤到灯棚前,仔细观瞧,果然在白纸灯旁,有一道简置于盘中,不由得心中大热。想他将来,也要入福地感气,这起点上就比道宫道童慢了不少,若收得此简,哪怕沿途只剩三个月修习时间,对他的帮助也是巨大的。 雪山,小院,梅花。。。李绩稍加思索,心中已有定计。他前世历史上曾留传下无数名传千古的大作,他还是记得几首的。今日既有所求,也不会故作清高,当一次文抄公他毫无压力。 趁着几名士子连续失败留出的空当,李绩施施然走到案前,他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惹的周围士子们一阵轻笑,李绩恍若未觉,凝神片刻,笔走龙蛇,在条案白纸上一躇而蹴,旁边七尺见方幕布上,清晰显现出几行诗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月氏国魏国光。 诗毕,华小娘子一挥手,幕布上本来虚妄的字迹迅速转化为墨汁淋灕的实迹,几声彩炮冲天而起,诗成立幕。真不愧是修道之人,眼光犀利,性格果决,竟毫不拖泥带水。 周围人群发出一片惊呼声,此棚女子,乃西昌有数几家豪族出身,一向眼高于顶,对人不假辞色,不想灯会尚未过半,竟成诗立幕,宣示所好了,这让其他人情何以堪。 李绩微微一笑,这种结果完全在他意料之中,名作一出,果然无敌。北宋大文学家王安石的咏梅,全诗素雅随意,绝无半句堆砌词藻之言,于平淡中见真意,把梅花的坚强和高洁品格刻画的淋灕尽至,咏梅此类诗,自此诗一出,再无可争。 有丫鬟捧出托盘,李绩握道简在手,心中有些小激动,那华小娘子清软的声音传来:“先生此诗,高洁隽永,清新出尘,平淡随真,正合道家真意,区区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心慕道简,才斗胆献诗,侥幸得此物,却是我该谢过姑娘才是。”李绩直言不讳。 “先生倒是坦诚,然先生才气高绝,率真不羁,迟早终为我辈中人。”双方客气几句,一拍两散。没有传说中的两情相悦,也没有狗血的一见种情,现实不是小说,一方出身富贵,貌美如花,道门新进,前途无量,一方囊中羞涩,容貌平庸,亡命之徒,生死未卜,如何就能有所交集?华小娘子绝不会矮下身段,李绩更不会厚颜巴结,方为正理。 李绩低调离开,华小娘子更是干脆,撤灯棚回家。周围人群不由一片叹惜。能围在此处的都是有眼力有见识的,那只道简对华小娘子是无所谓,可对他人来说,便是百两黄金,还是有价无市的。内中便有几人,心中转开了心思。 第23章 残剑 得了好处,李绩对灯会愈发期待起来。也不再象以前那样走马观花,最起码。那个奖品是一定要看清楚的。人必须要有底线,抄袭一旦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也就顺理成章了。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当李绩把注意力方在奖品上时,他收获的基本都是失望,珍贵的奖品也有,但俱与道物无关。在李绩看来,他脑中不多的诗词可不是普通黄白之物能够相比的,所以,也未再出手。 时间缓缓流过,灯棚花灯看的多了也就无甚新意了,礼品同样如此,名人字画,玉器奇石,珍珠翡翠,无非如此。灯无新意,礼无惊喜,却多的是浮夸攀比,举止造作的贵女们,好在自有无数贪图钱财,溜须拍马的士子们捧场。 堤岸走到尽头,李绩原路回返,此时他已经意识到身后似乎有人跟着,意图不明。想自家初来乍到,在西昌城并无朋友仇敌,能让对方上心的,无非也就是那只道简了。灯会拥挤,无法快跑,而且这种场合对方下手的可能不大,估计离开灯会返城一段路才是办事的好去处。李绩故作不知,一路走走看看,却也不再把心思放在礼品上了。 前面被人阻断了去路,似是有人争吵,李绩也不着急,站在人群外等候,身边几个士子谈话间倒是把事发的原委说了个大概。 “这周家子真正可恶,如此良辰美景,竟拿那些腌臜商事来夹缠不清,这般无礼,真正有辱斯文。。。” “嘿,其父西昌人送外号周扒皮,有父如此,其子可想而知,倒是难为了卫家小娘,独自承担这么大一份家业,实属不易啊。。。” “你这么可怜她,不如娶回去,也是好大一份家业呢。。。”一群人笑将起来。 “其实所谓商业之争,又哪有规矩对错可言?有实力有背景,便能撑住,背景倒台,自然树倒人散。当年其父侥幸入得轩辕,家族立刻风生水起,以中户之基,短短几年就成为西昌豪族,惹无数人艳羡,便是栖霞派都得低头顺耳,不敢轻易招惹。。。” “是啊,可惜福兮祸所倚,只一人得道家族如何长远?你看西昌城中,哪个豪族没有数百年底蕴?再看这卫家,根基浅薄,其父与人斗剑身亡,家势立刻一落千丈,偌大家业,只靠一年轻小娘苦苦支撑,又是何苦来哉。。。” “可惜卫小娘子,身形面貌虽有些不堪,但那脾气禀性却酷似其父,忒般好强,可惜已没了入道的机会。。。” “我听城南程瞎子讲,这卫家小娘却是个克命的呢,其父与人斗剑身亡不说,单说与她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王小相公,这些年对她也算不离不弃吧?可怎么就戏水淹死了呢?这女子克父克夫,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谁会去招惹她?身形却和乡下粗妇似的,就她那些资产,指不定哪天就姓了周,有甚可图?” 李绩在一旁无奈的听来听去,也大概听出前面灯棚的卫家娘子,正被周家子欺负,估计无非是些庄子,宅子,铺子之类的财产纠纷,家里顶梁柱死了,麻烦自然找上门。只这周家子在六月灯节卫小娘成年礼上还如此咄咄逼人,让人不耻。他当然没想过要打抱不平,世上不平之事多了,神仙也管不过来,更别说自己一异乡客了。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真如小说中主角脑残性格来行事,有多少条命也不够死的。 不多时,人群渐渐散去,闹事的人大概也走了,李绩随人流而动,路过灯棚时,不禁看了卫小娘几眼,这一看,只觉与那几个士子所说截然不同。卫家小娘子皮肤白皙,青丝长发,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狭长妩媚的小眼睛,这让李绩马上想起前世著名影星歌星吴浅莲,林伊莲,都是他喜欢的类型。让众多士子不堪的主要是她的身材,这个世界,无论南离还是郑国,也或许整个洲陆,大约都流行瘦削苗条,走起路来袅袅婷婷的类型,而卫家娘子却是丰谀型的,丰满的不象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以士子们形容她为村妇。但李绩的审美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在他看来,这完全是个极品啊,穿越一年多以来,这是他头一次用看女人的目光看一个女人。 但这依然不能成为为之留步的原因,女人多的是,属于他喜欢的类型的,也少不了,严瑾的自控能力是李绩的骄傲。真正让他停下的,是他的伙伴,最亲密的战友——重剑。 重剑无锋,无锋是李绩给它起的名字,名如其形,这家伙实在太硬了,穿越以来李绩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剑尖磨利,至于整个刃面开刃,那几乎不可能。无锋在穿越后一年来,渐渐和他有了一丝莫名的无法描述的联系,尤其是在杀人时,他仿佛能感觉到这把剑的兴奋,但他对此一直没太当回事。 就在方才,当他走过灯棚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锋的兴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的兴奋,仿佛整个剑身都在颠粟一般,这一次,他很明确的了解到了无锋的不同寻常。李绩在卫小娘子的灯棚前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他确定,在离灯棚不足一丈远时,重剑无锋就一定会有反应。 带着好奇,李绩走到灯棚前,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条案上一把不足一尺的断剑上,没错,就是它。。。 “这把剑,可是奖品?”李绩故作平淡道。 “是,如果你愿意题诗,那它便是。”卫小娘子低声道,嗓音有些砂哑,“不能乱写,还得我看上呢。。。”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么?”李绩问道。 “嗯,虽然很多人都看不上它,它断了,也不值几个钱。”卫小娘子的眼睛明亮起来,“但它,曾是我父亲的剑,是飞剑呢。。。” 李绩心中一震,他明白了,这把剑应该也是件道物,是她的父亲得自那个叫轩辕的地方。既是道物,那必须拿下。 “你父亲留下来的?那为什么拿出来当礼物?要知道,这应该对你很重要。。。” “父亲曾经答应过我,说在我及笄礼上要用一把飞剑给我换首最好的诗。。。”小娘子眼中蕴含泪光,“可他出门游历和人比剑,却。。。这把断剑是父亲的一位同门送回来的,他说除了这把剑,父亲什么都没留下。。。” “这把剑我很喜欢。”李绩点头道,“我会为你写首诗词,如果你喜欢,这把剑便归我,可好?” “好。。。” 第24章 再踏旅途 李绩把目光投向卫小娘子的花灯上,这是个简洁的灯棚,没有过多的装饰,花灯也只有一盏,一盏巨大的花灯。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喜欢的花鸟山水不同,这盏巨大的花灯实际却是一张图,上面画有城市,江河,道路,人物,马车帆船,仔细一看,不正是西昌城么?看到李绩疑惑的目光,卫小娘子轻轻道:“这是父亲生前画的,他说以后要是游历天下走的远了,看看这副图,就能想起家乡的样子。。。我把它做成花灯,有了亮光,父亲九泉之下,也能看到的。。。” 看的出来,小娘子和她父亲的感情很深,让人晞嘘。但问题是,这样一副图,却怎么作诗?正当李绩幂思苦想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呦,还真有人敢在这处灯棚提诗呢。。。” 周家子摇着折扇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长随,他是个伪士子,平日里更多的,却是和西昌一些混混流氓混在一起,其父为西昌典史,官不大却有些实权,周家和卫家在商业上很有些龌龊,以前卫父在时不敢多事,现在卫父死了,自然要跳出来得些便宜。 “我道是谁?原来是个外乡来的羊牯,知道我是谁么?”周家子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你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你知道么?”麻烦找上门,李绩怎肯退缩?他本亡命而来,又何惧亡命而去?这等纨绔最是欺软怕硬,他见的多了,大城市的混混,未必比小镇上的混混更敢见血。 “哪里来的贼厮鸟,嘴还很硬,今次灯节卫家灯棚就不能有人提诗,这便是小爷的规矩,你仗了谁的腰子竟敢杵逆于我?”周家子走到近前,满嘴酒气扑面而来。 李绩转身,扬手,‘啪’的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周家子脸上,还未站稳,又被李绩拎住衣领拉到身前,扬了扬手中断剑,“吾便是仗了它的腰子,你待如何?” 周家子被一耳光扇的正发蒙,看着对方手中断剑,听到对方的话语,忽然想起某种牵扯,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喝止住几个长随,“这位,这位。。。你,您。。。” “滚。。。”李绩一把推开他,“莫再让某看见,否则栖霞都救不了你。” 周家子闻听此言,脚底一个踉蹌,再无怀疑,掩面急匆匆离去,后面跟着几个莫名其妙的长随。 李绩如此作为,倒不是弄险,自来这个世界,他已慢慢发现道家在这方天地无与伦比的影响力,竟比之官府还要强盛几分,在方才人群的谈论中,他已知道轩辕是个比栖霞派还要强大的存在,卫父是轩辕弟子,断剑也是轩辕所出,所以故意暗示周家子自己与轩辕有关,果然便吓跑了对方。当然,这个事是经不起推敲的,但佐证需要时间,明日自己就将离开西昌,又怕他个甚? 这一打岔,反倒让他有了想法,也不犹豫,直接挥毫写道:‘东南形胜,三江都会,西昌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猗,竟豪奢,重湖叠峦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戏钓叟莲华。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月氏国魏国光。” 卫小娘子一边看,一边哭,泣不成声的喃喃道:“父亲看到会喜欢的,一定会喜欢的,这就是我们的家啊。。。” 把断剑揣入怀中,没有再打扰沉浸在悲伤中的卫小娘子,默默的隐入人流之中。柳永的‘望海潮’,此时此景,秒杀。 青苍江堤岸距离西昌城不过四,五里,不过中间隔着的,是大片的棚户区,所以道路无数,时间还早,返城的并不多,而出城看灯的要出早就出了,现在也没人往江堤赶,故此在这片棚户区找个僻静地方很容易。 李绩只捡僻静处行走,不多时,几个黑影便追了过来,两人在前,两人在后,还有个在弄口把风的,倒是配合默契。一个胖大黑汉子晃着膀子走到近前,“这位公子,俺黑虎却是要向公子借件物事。。。” “要钱?要物?要命?”李绩冷冷的看着他,他没时间和这些混混厮扯,要钱物便揍一顿,要命那就更简单,杀了便是。 “呵呵,这位公子好胆量,命俺黑虎是不要的,为十两银子犯不上,俺。。。”话未说完,一个拳头迎面砸下,小巷里一阵鸡飞狗跳,不多时,李绩面色轻松的走出巷子,后面几条黑影躺在地上呻吟不止。 六月初七清晨,西昌城北门,一骑双马急驰而出,不知所踪。 六月灯节很快过去,西昌城在诗词,美人儿的装扮下愈发的美丽,高雅,这是文化的沉淀,也是每年这样的沉淀才能累积出一座城市的底蕴。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地方。。。 —————————————————————————————————————————— “蠢货,五个人,还是五个身强力壮的所谓市井豪侠,竟然被一个区区士子放翻,在棚区足足躺了一个晚上,这说出去谁信?谁信啊?”某宅院,一个士子怒声喝骂着,“竟然还想着管我要那十两银子?我呸。。。” “老爷,这事闹大了恐怕于您身誉有损,那五个地痞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不说找茬闹事,便是他们那张大嘴巴,咱们书香人家,也是吃不消啊。”中年管家道。 “那就找人,再找人揍到他们闭嘴为止。”士子尤自恨恨。 “老爷。。。这样的话,恐怕还得花几十两银子,还未必一定管用。。。” “这些腌臜货,哪有一点点礼义廉耻。。。罢了,罢了,你自去处理便是,吾羞与这些人为伍。。。” ———————————————————————————————————————————— ‘呯’一声脆响,一只玉瓶被摔的稀烂,”好你个魏国光,竟敢冒充道门中人招谣撞骗,真正气煞我也。。。“典史宅邸,周家子怒道,”师爷,可曾通过衙门查得此人行踪?若不抓到此人,怎消我心头之恨。。。“ ”公子,已经查到了,只是初七一早,此人双马奔北而去,距今已有四天。。。“师爷小心翼翼道。 ”那还不让衙门派人去追啊,这种事,还要我特意吩咐不成?“ ”公子,没有名目啊。。。以何理由?不过街头口角厮扯,那判官如何肯派人。。。你也知道,王判官本就与大人不合。。。“ ”那道门呢?这厮冒充道门恐吓于我,这总不是假的吧?对道门不敬,只这一条,就要他半条命。。。“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那日之事我已问过几个长随,那魏国光并未明言是道门中人啊,都是,都是公子您会错了意。。。这要是告之道门仙长,仙长自有明辩之法,到时,恐怕倒霉的就是您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要你们何用?“周家子怒意勃勃,”都是那卫家小娘,不如这便使个计,夺了她卫家产业,你看如何?“ ”不成,典史大人昨日还与我说,卫家之事要缓,卫父新死不过一年,谁知道他有没有同门师傅师叔师兄弟还记挂于他?等个三年五载没有动静方才妥当,否则若真有他同门来探望,我周家死无葬身之地也。。。“ ‘呯’又一只玉壶砸下。。。 第25章 申方城 青苍进士楼,西昌最出名的茶楼,不是因为它奢华,而是因为位置,视野,文化以及茶楼主人,是西昌自觉有些地位的士子文人最爱去的地方。这一日,进士楼依然高朋满座,六月灯节刚过,无数诗词正等待专业人士的赏评。 ”三月灯节唯首天,首日诗词只两篇,一叹咏梅再夸城,佳作从此出少年。。。姬老先生,这个魏国光不知什么来头,如此才华,似乎从未听说过?“一个白衣老者问道。 ”不知。。。一诗一词。。。一至简一至繁。。。殊途同归,都已至化境矣。。。“茶楼主人姬先生捧着诗稿尤自摇头晃脑。 ”诗至简,贴切道门崇尚自然之意,我辈俗人,终是无缘。。。倒是那首词,写尽西昌繁华,再无人可比。。。不如刻之西昌崇胜楼上,以为后人记?“一老者建议道。 ”善。“ 青空历周已纪235年,北域郑国西昌崇胜楼,‘望江潮’被刻于此,这是李绩头一次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 北域寒洲以云瀚天岭分隔成南北两块,气候是截然不同,南方炎热潮湿多雨,北方寒冷干燥多风雪。周国是处在南方的国家,不过因靠近云瀚天岭,夏季气温比其他南方国家要来的凉爽些。 在南方诸国中,周国算是小国,和南离差不多。申方城作为周国国都,是周国文化经济雄城。申方城西城,主要居住着大批商家官员等中产阶级,治安良好,环境幽雅。西城建安坊一座小四合院,庭院中一个矫键的身形正进退如风练习击剑之术,正是西昌士子念念不忘的大才子魏国光——李绩。 时间已经进入七月,李绩近月奔波终于在前日抵达申方城,离新月宗开门收徒还有二个月时间,住店是不方便的,于是租下这个小院,很清静,庭院也足够他练武击剑。 击剑锻身呼吸吐纳,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然后沐浴更衣,这一套程序的目的是静心。当然,焚香抚琴就算了,对这个世界的仙道,李绩还是充满了敬畏的。 一切妥当,在房中地榻盘腿坐下,李绩拿起道简置于额前,稍顷,一股意识温和而又坚定的直冲脑际,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天地,‘感道悟法,概不轻授,仙凡有别,无缘莫入。受此简者,习后当戒言,戒书,戒传,如违此律,当承因果。’开篇竟是个保密条例,紧接着,一副活灵活现的男子裸身运气行功图出现在脑海中,从何处穴位开始,途经哪条经脉,最终归于何处都演示的清清楚楚,又过片刻,道简一声脆响,化为粉尘,同时,简中流出一股微弱不同于内力的气息,从腰兪起,先脊中,后灵台,再大椎,归于脑户,如此运行三次,这股气息方才消散。李绩一动不动,仔细品味回忆简中声传,好半晌,才争开双眼。 一方神奇的道简,仙家手段,果然不同。原本李绩还担心自己对身体穴位经脉的了解不够,可能不能理解道家真传,哪知道道简竟传授的如此清晰明了,尤其是最后一丝气息,当为修道者的法力无疑,更是带他走了三遍,这等学习方法,就算耗金百两,也是不冤。 休息片刻,李绩开始按照道简所示搬运内力,第一步,存气于腰兪,腰兪穴李绩很熟悉,在他以前所习内功中,就有这个穴位,麻烦的是下一步,以前的内功经腰兪后走的是中府穴,而现在感气通灵术要求走脊中穴,脊中为督脉大穴,李绩可未曾开穴,所以接下来他的任务便是不断聚气冲击脊中,这是个滴水穿石的勾当,却急不得。 冲穴近一个时辰,月上中天,依然没有成效,反倒经脉穴位隐隐作痛,知道事不可为,便不再勉强。对这样的进度,虽然有些失望,却也不气馁。李绩自穿越以来,对人体经脉穴位的学习就从未停止过,身体如宝药,循续渐进之,这就不是大刀阔斧勇猛直前的东西,耐心,坚持更重要。 就他在这个世界所学所知,人体穴位,有831个穴位,其中单穴60,重穴771,分奇经八脉,各有所从。人类的进化史,是个自身能力不断挖掘的过程。前世的世界,是对外部事物不断探索不断挖掘,所以有了元素周期表118个元素,而青空大世界探索的是人类身体本身,故有人体831个穴位。元素周期表118个元素不是极限,未来肯定还会有发现,同样的,人体831个穴位也不是极限,只不过发现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已。 从这一日开始,李绩基本就宅在四合院中,锻炼,击剑,六合剑法,呼吸吐纳,冲穴,一天下来,也安排的满满当当,除了去街角酒楼进食用膳,基本足不出户,和在西昌完全不同,除了每隔二,三天去申方城集贤坊阅读书籍。 集贤坊是皇家书局,是上一代周国皇帝好大喜功的产物,有点类似于前世的国家图书馆,允许士子免费阅读。但几十年下来,其中破损,毁伤,丢失无数,故此新上台的皇帝把免费改成了收费,一两银子可看三个时辰,这价格可不便宜,于是阅读人流剧减。不过这个价格对李绩来说不算什么,尤其是其中有关道家的藏书很多,经过一段时间的阅读,他总算搞清楚了所谓道宫这样的凡世场所在整个修道体系中的作用。 道宫,说白了,就是修真门派在凡世中的招生场所,进了道宫相当于预备科,在这里,道童们除了学习通常的经史文杂外,最主要的,便是学习感气通灵之法。 事实上,不是每个道童都有机会如李绩般从道简中习得感气之法,也不是所有的道童在进入道宫前都有内力在身,故此,那些12-15岁的孩子在进入道宫后就会在道官教习下炼气行脉,教授,是口口相传,这个气,也绝不是法力,而是凡世中的内力。对于不通内功的孩子来说,从无到有,要在三年内打通五处穴位学会感气通灵之法,其实是件很有难度的事。 福地,充满灵气的地方。这种地方不是普通凡人能够轻易进得的,因为福地灵气有限,随岁月时间流逝而衰减,修道者自己还觉的不够用,怎么会允许凡人进来分润?所以,感气通灵之法只能在凡世中学习,学会了,允许你进福地依此法感气。有幸能感悟到灵气,你便可以踏入修道之门,若不能,你从哪儿来还得回哪儿去,允许停留在福地的时间,一般在三个月左右,这个时间是有讲究的,通常而言,三月不能感气,则终身无望矣。 看来,我与那些学习了几年的道童之间的差距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大?李绩想到,只要能在九月前冲破五个穴位,大家其实还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这其中真正的难处其实是在福地的三个月,集贤馆中很多书籍都有记载,感气通灵最佳年龄段在15-18岁之间,年纪太小,则心智不够,年纪太大,则身体机能迟钝,均希望渺茫。 第26章 等待 感气通灵看起来非常简单,经脉运行也只区区五个穴窍,对内力的提高很有限,它的主作用便是感受灵机,副作用则是耳聪目明。人类自出生起,并不能自主感受到这个世界中存在的灵气,偶有天生便能感受灵气的,这样的天赋千万人中不得一个。绝大部分人还是需要特殊的方法,来增加自身对天地灵气的辩识。这种方法,便是感气通灵术,是道家入门最基础的功法,各个门派的感气通灵术基本大同小异,也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人生天地间,始于母胎,此时天地灵气最为契合,然则智慧未生,空有灵而不知。出生后,随着年纪的增长,各种杂质,污垢渐渐在身体滋生,与天地灵气的契合也越来越低,故年纪越长,感气通灵的几率越低,道门以12-15岁为入道条件,正是综合考量的结果。李绩现在22岁,重法,云仙子都不看好他,是不无道理的。 如此每日冲击穴窍,间或练剑使拳,几乎足不出户。七日后,脊中穴开。下一个穴位是灵台,很幸运,李绩在以往的内功修练中,这个穴位也是冲开的,于是开始冲大椎穴,这一冲足足花费十五日方破,只余最后一个脑户穴,因人脑精细,李绩也只得小心谨慎,一时僵在这里。 眼看八月将至,申方城开始慢慢变的热闹起来,周围各大城豪族子弟,官栕人家,富商巨贾,齐聚申方,为自家子弟参与新月门五年一度的开派收徒做准备,道门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于是,各种阴谋算计,利益分合,暗流涌动。 这些龌龊事与李绩无关,他低调的仿佛沙滩上的一粒砂子,尽量掩饰自己可能的与众不同,在接触并掌握道法玄密之前,他不会改变这种处世之道。 八月初李绩去了趟晓月观,认认路,晓月观离申方城不远的中条山脉中,不过三,四十里,道路很宽阔,并没有想向中名观古刹的艰涩难行。想想也有道理,每五年便有大批有钱有势的所谓道童前往修真入道,数百年下来,便是座山也踩平了。 晓月观绝大部分道人都是普通人,待人平和,很好相处。李绩在这里吃了顿素斋,烧了几柱香,留下十两香钱便径自回返。也没去找观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走后门插队的勾当还是要低调点的好。 时间匆匆,转眼来到八月十五,这个世界的的八月十五也是月圆之夜,不过没有节日。李绩让酒楼送了个席面过来,一个人自斟自饮,倒也逍遥。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最亲的亲人都成为了回忆,父母啰唆的报怨再也听不到了,一个人,只有当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却无法回头。 怀念如月光般无声无息的包围了他,让他更清楚自己的所思所想,之所以如此决绝的一心向道,并不只为长生,也未尝没想过找一条回家的路。 久未饮酒,稍一放纵便已微酣,于是继续冲穴,也许是二十余日不断努力的水到渠成,也许是酒酣后控制内力更加大胆,在冲击两次未果后,第三次稍一加大内力,只觉脑际‘轰’的一声,屏障一冲而过,内力开始在脑户盘旋,李绩按捺下激动的心情,依道简所示,腰兪,灵台,脊中,大椎,脑户,内气直走了几十遍才罢休。 当他睁开双眼,发现眼前的庭院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视野更加清晰,耳力也愈发灵敏,鼻子甚至能嗅到不远处石桌上残冷菜肴的香气。。。这就是感知,如此神奇。。。虽然还不能感知到空气中的灵机,但仅仅这种程度的提高,对他一个武者的帮助已经非常可观了。 练成感气通灵之法对他的帮助还不止于此,随后的几天练剑中,李绩发现他和重剑无锋之间的联系又更紧密了些,无锋有情绪,这是他早已知道的,现在他更加的确定这一点,似乎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它在高兴还是愤怒,仿佛是个肧胎中的婴儿正努力的想表达些什么。。。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剑都要成精了? 九月初一,申方城通往中条山晓月观的驿道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一个孩子,往往有数个家人朋友陪同,再加上更多的马夫随从,暄闹无比。李绩混在人流中,倒象是某个贵人家的保镖护院,他这个年纪,没人会认为他是为进新月门而来。 路上的人群比想象中的多很多,哪怕大部分只是陪伴者。在西昌,老苍头说过每次选徒不过数十人,而在这里,道童的人数怎么也得有数百了,这很不正常,五年一次收徒和三年一次有这么大的区别么?李绩不得不回忆起重法曾经说过的话,新月门有不遂之难?所以广收门徒?所以降低了标准?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李绩别无选择,除了新月门,还有哪个门派的福地能允许他进去?作为这个世界最高大上的职业,道门从来都不是穷人能够奢望的,有这么一个机会,李绩已经很满足,哪怕也许会有风险。 三,四十里地很快就到,中条山晓月观外的山坡上已经挤满了人群,只有道童才有资格进观,这是规矩,没人逾越,哪怕是皇族,在道门面前,世俗的权力财富显的有些可笑。 所以,当李绩施施然走进道观大门时,很多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但结果让他们很失望。 晓月观前殿外空地上,二百余名道童安静的肃立等待,后面还不断有新的道童加入,李绩想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却发现这根本是徒劳的,他六尺多高合前世1米8以上的身高,在一群平均不超过五尺的少年相比,真正是鹤立鸡群。 前殿高台上,站着两个道人,晓月观观主方松和申方城道官方河,两人皆闭目养神,对李绩这个异类恍若未觉。 一个时辰后,一声云板响起,道童们在几个中年道人带领下往后殿走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甄别的过程,但李绩知道事情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些道童常年在申方城道宫学习,有没有鱼目混珠者道人们应该很清楚。 眼看二百余名道童走的差不多了,李绩拦下一名中年道人,把重法赠的玉简递了上去,这道人看来身份不够,于是又把玉简呈与高台上的晓月观主方松,然后李绩看到这个观主向他招了招手。 “在下南离国李绩,见过老仙师。。。”李绩走过来深深一楫。 “嗯,南离国,却是不近了,也难为你一番奔波。。。”方松古井不波。“重法道友与本门长老方山长老有旧,与老道我也是熟悉的,既然重法荐你来,我也不好阻你道途。。。这样,感气通灵之法你可习得?“ ”禀告仙师,习得的。“李绩恭恭敬敬的回道。 ”重法道友欲送你一个机缘,便是入福地感气,因果了结。至于成与不成,却只在你自己,你可明白?“ ”成事在天,某事在人。。。无论成与不CD了了心愿,知足矣。“ ”你倒是好心性,法原,你领这位小友进去吧,一切用度规矩,皆比照道童一般既可。“方松摆摆手道。 成了,李绩长出了一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紧张,好在一切顺利,接下来,全靠自家本事了。 第27章 新月门 法原道人是个沉默的人,一路向后殿走去,中途又加上些晚来的道童,一行十来个行至后殿,有道人录下每个人姓名,年纪,籍贯等基本信息,又每人分发一本书简‘福地行止知应事’,就是本进山需知,嘱咐仔细观读。 再等片刻,见无人再来,法原道人张嘴道:”稍候汝等入山,有二三事须知,一不得私下打斗,挑衅生事,二不得损毁公物,据为己有,三不得拉帮结派,欺负弱小,四不得寻衅福地凡人,惹事生非。。。此四条,如有违背,直接逐出福地,汝等要小心了。“言毕,领众人出后殿行至一峭涯前,把手一挥,幻境立开,于无通处却显出一条道路来。。。 法原挥手令众人向前,李绩按捺不住,却是一马当先。这阵仗,他已有所猜测,不过是大门大派的门禁幻阵罢了,网文小说中都写烂了的东西。 莆一出幻阵,眼前不由为之一亮。远处中条山主峰,天浮祥云,环翠而绕,有白鹤引颈而鳴,不自禁深深呼吸,仿佛身体都轻了几分,好一副仙家气象。 新月门,建于中条主峰孤老峰上,整个建筑群座西朝东,依山而建,顺势而为。周围山势如玉龙盘绕,呈阶梯状。前有松坡坪,望月台,登临梯,后有盘古顶,左龙涧,右龙洞,玉带河从山下盘恒而过,群峰拱卫,三山环抱,掩映于苍松翠柏之间。 饶是李绩自诩两世为人见多识广,也不得不为眼前景致而惊叹。但是,那里却不是现在的道童们该去的地方。法原引众人沿玉带河而行,不久,拐入一处山谷,山谷一侧为石壁,另一侧则是大片建筑,仿佛慈溪镇大小,正是法原所说福地凡人的居处。修士们高高在上,但总要吃,喝,拉,撒,睡,不成仙人,就断不了世俗所需,这些凡人之所以能生活在这世外桃园,就是为他们打理俗事。当然,也不是任何一个凡人都有福气定居于此,这些人基本都是修士在凡世的家人,亲属,后代,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规模。 所有的道童都在镇外汇聚,有道人站土坡上讲解,再配合手中那本‘福地行止知应事’,李绩总算搞清楚新月门福地是怎么帮助他们感气通灵了。 首先,道士们会给每个道童身体内贯入一股法力,因为以内力运行感气通灵法来感气几无可能,只能以法力运行才有机会。这股法力大约能支持二十日左右,二十日后法力散尽,还需继续找道人贯输法力。让李绩无语的是,每次贯法需黄金十两,若有人在此坚持三个月,至少要花费四,五十两黄金,真是想钱想疯了。 道童们在何处感气,何处休息?不在小镇,而是那片石壁。先前李绩还没有细看,现在走到近前才发现,山谷一侧巨大的石壁上,竟凿有数百个类似佛龛一样的窑洞,每个窑洞都不大,勉强一人进出,有栈道相连。按照‘福地行止知应事’中所言,这片石头壁下原为一开采已久的灵石矿,现在灵石已采尽,不过此石壁灵气密度高于他处,给道童们用来感气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吃喝一应用度,可自去镇中购买,想来那价格怕是不会低。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很反感新月门死要钱的态度,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李绩还是排队交了十两金子,从管事道人手中接过一个玉牌凭证。此时已过正午,有十数名道人散布镇外各自盘腿而坐,心急的道童们纷纷上前接受贯法,早贯法早感气,再说石壁上的窑洞也有好有坏,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能选个相对顺心的窑洞是绝大部分道童的首务。 李绩没急着和小孩子们争抢,对这种窑洞他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的。想到未来三个月就要在这洞里打坐,不由的十分抗拒。自来这个世界,他也时常打坐练气调息,但时间一次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他是好动的性子,耐不得久坐。看到那些道童孩子对此无甚感觉,他就知道这些孩子在申方城道宫中肯定早已习惯了这种长时间打坐方式,他又一次的输在起跑线上。 已经有动作快的道童完成贯法后跑向窑洞,看他们的选择,基本上是就低不就高,想来也是,石壁下既然曾经有灵石矿,那肯定处在低处的窑洞灵气密度要高些,慢慢的,最低一层的窑洞被占满,开始向第二层漫延。 新月门道士的贯法不算慢,但一般贯法二,三个人后会调息一刻,这样的话,十四名道人要把所有道童都贯法完毕,怎么也得二个时辰接近黄昏了,时间还很长。 十四名新月道人中有三名坤道,高矮胖瘦,年纪长幼,各不相同。李绩从旁仔细观察,虽然以他本事也看不出个究竟,但他自有自己的选择办法。看不多时,他转身向小镇走去,不管怎么样,填饱肚子是正事。 中条山福地的黄昏非常美丽,落日余晖仿佛给整个山谷洒上一层金色。大部分道童已经贯法完毕,只余廖廖几个正在贯法。李绩走到一个满脸横肉,面相凶恶的中年道士面前,递上玉牌。 ”来的这般晚,没的耽误老子用膳。。。“中年道人恶狠狠的瞪了李绩一眼,他有理由生气,眼看同来的同门们已经准备回转山门,眼前这厮却专门找上了他。 李绩呵呵一笑,把手中的包袱打开,一只熏肥鹅,四个酱蹄膀,三斤卤牛肉,还有些时蔬小菜,两坛高梁酒,这都是他刚刚从小镇买回来的,足花了他十两银子,比外界凡世贵了三,五倍。 摊开包布铺在地上,把吃食一一摆上,才道,”知道道长劳累,在下也是饿了,不如咱们先吃酒再贯法,道长意下如何?“李绩这是有的放矢,他下午旁观这些道人,实在也看不出深浅性格爱好,只眼前这位,腰间挂着老大个酒葫芦,想来是个好吃喝的,故有此一举。至于道人面相凶恶,这根本不是问题,两世为人,面相凶恶实则良善义气的多了去了,反倒是那些外表光鲜的才真正坑人。 中年道人性格豪爽,也不矫情,“你倒是个有心的,既如此,便生受你了。。。” 两人吃喝起来,李绩来自前世的影响,骨子里是认为人人平等的,不会对所谓的权威奴颜屈膝,对道门他保持应有的尊重,但也不会唯唯喏喏,“在下李绩,来自南离国,不知道长道号称呼?今日一见,却是有缘。” “南离?忒般远的,却怎么投我新月?老子道号法远,你称某师兄就好,老子没那么多规矩。。。”师兄师弟,那得是入了山门才能如此称呼,李绩还未感气,这样称呼其实是不合适的,但法远既然都不在意,李绩更不拿这当回事。 第28章 感气艰难 “师兄说笑了,小弟我也是没办法,识得的高人说我年纪太大,不允我拜师,这才推荐来这里。。。” “哈哈,在这里你年纪一样是偏大,没多大希望,师兄我实话实说,你莫要在意。。。”法远一点也没顾忌之意。 “总要试过才知,若实在不成,便回家娶媳妇生娃去。。。”李绩无所谓道。 法远哈哈大笑,“兄弟你有这般心态,也未必没有奇迹呢。。。我看你骨骼姿态,应是有武艺在身,实在不行,某帮你找几本上乘功法,在凡世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这话有些交浅言深,李绩也没放心里去,但人和人的相处便是这样,只要交往下去,未来会怎样谁又知道呢。两人吃喝之余,谈的尽兴,李绩又问道:“师兄,这感气之难,听人说起便一愁莫展,却不知实情如何?” “只有比你想象更难,这么说吧,某入新月门十七载,历经三次门派收徒,入福地感气有成者不过一成,便如此次开派收徒,有道童287人,最终能感气者,恐怕也就二十上下罢了。。。” “这么低?” 法远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绩,“这还是说参与感气的都是十几岁的道童,若都如兄弟这般年过双十的,那二百个中有一个都是侥天之幸了。。。” 法远很有毒舌的潜质,李绩没理他话茬,“师兄,这石壁感气小弟我怎么看着这么别扭,非如此不可么?不能自由走动?” “却无人来管你,想怎么走动就怎么走,你便是天天去镇上喝酒也无妨,是你入道,花的也是你的钱,与他人何干?”法远斜了李绩一眼,“至于石壁感气,某只能说它是种适合很多人,尤其是小孩子的感气方式,但天地之间,人为万物之灵长,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方法。。。但是,门派既没时间也没精力来为每个道童设计不同的方法,故此,也只能这样了。。。” 李绩点点头,果然是这样,又问道“可有提高感气几率的方法?” “有,但你未必负担的起,宗门里有种感气丹,能提升一成几率,不过价格昂贵,要百两金一枚,而且货品稀少,便是我也不易搞到。。。” 提高一成?那济得甚事?李绩心中吐糟。他没有向这位新结识的道人开口,能感觉的出来,这个法远道人过的并不如意,在门派中的地位恐怕也是寻常,求人所不能,大家都尴尬,反倒远了关系,何苦? 不多时,一坛酒吃完,法远兴致上来,随手又开了第二坛,两人天南地北的胡侃,倒也快活,李绩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师兄,我在南离国认识的高人说我资质不行,在郑国的栖霞云仙子也这么说。。。我就想问一句,何为资质?” “嘿嘿,这个问题你若入了道,自然就知道,不过既然今天兄弟你问起来,某就告诉你。。。”法远咬口蹄膀,满嘴流油,“所谓资质,因人而异,并不唯一,或者说,在修士修行过程中的不同境界,所须求的资质也是不一样的。。。” “怎么讲?”李绩有点懵,在他记忆中的网文世界里,一种好资质那可是包打天下的。 法远拿手点了点李绩,”比如现在的你,一介凡人,浊身垢体,那对你而言最好的资质便是气感灵敏,知觉纤毫。。。你所说的高人,云仙子,那必是筑基上修,才能一眼而判啊。“ ”怎么看?我怎地从未感觉到他们曾试过我的资质?“ ”哪有那么复杂,修士踏入筑基后,可习望气术,随便发出一道灵机,观察你身体的反应就可判断。。。你说你从未感觉到?哈哈,那恰好说明你身体迟钝,幂顽不灵啊,哈哈哈。。。“ 李绩大怒,又无法辩白,只好继续问道:”那以后呢?“ ”以后?这和你有何关系?罢了,某就让你涨涨知识。“法远打击人有点上瘾,这可能和他本身的处境有关,毕竟,就算是道门,也容不下嘴臭的人啊。 ”凡人入道前,比的是对灵机的感应,感觉灵敏便是好资质,反之则资质不堪,毕竟,你有再多再好的其他条件,你入不了道,又有何意义?“ ”入道之后,筑基之前,看重的是五行灵根,灵根强,则法力增长快,施法威力大。修士一生,若不入上境,寿命终究有限,不能尽快筑基,则长生无望矣。。。“ ”若得筑基,在结丹前,拼的是心性,我辈修真,心魔外鬼无数,诸般诱惑,万种选择,哪一条才是根本之道?在此期间,尤其莫测。故只有心性坚韧,不惑于外魔者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但结金丹,着重的便是神魂,所谓弱魂不成婴。。。至于元婴后么,我也不知,这等玄奇高妙的境界,又哪是我等小修能够想象的呢?“。。。 法远肚量甚大,吃食被一扫而空,酒量更豪,两坛酒下去,面色未变。眼看天将欲晚,他也不磨蹭,拉过李绩,相对盘腿而坐,便一股雄浑的法力真气渡了过去,稍顷,法远站起身,”某也不白吃你,便某这股法力,足够你使用三十日有余,哈哈,相当你白白赚了五两金子,尽够这顿吃食了。。。“说罢,也不顾还在盘腿体会法力的李绩,径自离去。 李绩随之起身,这法远渡过来的法力确实实在,撑的五个穴位满满的,这顿酒真不白吃。也不犹豫,往石壁栈道走去,也不知道那些道童,给他留下什么样的窑洞? 石壁依山而倚,坡度不算太大,栈道也很安全。李绩一路行来,寻找合适的窑洞,离地面最近的一二三层是不用想了,早已被道童们占的干干净净,第四层,也没有。。。再往上第五层倒是有一个空的,但却过于矮小,李绩这身材,怕是坐进去脑袋都能顶到洞顶。。。一气之下,李绩也不拘第几层了,专找那宽敞的寻,最终在最顶层找到一个相对其他窑洞来说巨大无比的所在,此洞高二丈,进深一丈,除了一地的灰土和不知名野兽的粪便外,什么都没有。 李绩心中郁闷,干脆也不进洞,直接在洞外栈道上运使感气通灵之法,反正这一层除他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人在。 法力从腰俞起,出灵台,入脊中,经大椎,归脑户,这是早已运行千百遍的线路,熟悉的无可再熟,以法力运行也比内力运行效果好很多,目力变的更远,耳力听的更清晰,但就是没感觉到那些在福地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灵机。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这个晚上,李绩运行感气通灵法不下五十次,到清晨天光发亮时,经脉都隐隐作痛,依然一无所获。 第29章 重回本心 李绩并不气馁,他已做好失败成千上万次的准备,在这种时候,坚持才是最重要的,别说他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就是那些道童孩子也无一人退缩。 坚持归坚持,方法还是要讲的,事实证明昨晚那种野蛮的方式没有效果。于是他开始不断的改变修练感气通灵的节奏,或日出日落时集中感气,或休息充分追求感气质量,或连续感气尝试精神疲惫后是否有惊喜,凡是能想到的都做了,十天后,李绩呆呆的看着自己在玉带河中的倒影,一脸胡茬,满身疲惫,他终于意识到,不做出改变的话,他的向道之路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状态糟糕的可不仅仅李绩一个,事实上,绝大部分道童们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甚至有几名年纪幼小的道童因不能承受压力而被送出福地。就算所有人这般努力,十天后。仍然没有一个人感气成功。石壁感气考验的,不仅仅是对灵机的感知,还有一个人的心性,韧劲。。。道门深意,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盘坐在玉带河畔,李绩静下心情反复的思索一些问题:我来到这个世界,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是象块石头一样坐在石洞中终日打坐只为那虚无飘渺的成仙之路么?这样的道路究竟有何意义?没有美食,没有女人,没有朋友家人,没有喜笑怒骂。。。如果修真便是这个样子,哪怕真修成了仙,又有何快乐可言,不过是一块永恒不变没有感情的石头而已,这是他要的么? 我喜欢什么?快乐,自由,无拘无束,这是必不可少的,女人我其实也是喜欢的,为什么不呢?金钱我也喜欢,最好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拥有一座大房子,在游历整个世界累了的时候就可以回家。。。如果拥有这一切只能活几十年,和成为一块拥有无数寿命的石头相比,我会选择哪个? 掏出匕首就近河水把胡须刮的干干净净,微凉的河水让他的思唯变的更加清晰。‘就这样吧’,转身向小镇走去。 新月门福地内的小镇名谷口镇,镇子不大,大约也就二,三千的人口,镇内各种商铺设施齐全,食铺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家,新月开派收徒是他们最开心的事,每个食铺都赚的盆满钵满。镇子里的厨师手艺倒是一般,但架不住食材好,福地出产的菜蔬牛羊,味道和外面的不一样,仿佛透着某种灵机似的。 和前几日匆匆对付几口不同,李绩这次好生享受了福地美食,走出食铺后,便慢慢在小镇街道上闲逛起来。并不是打算放弃感气,放弃修真,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 李绩的方式是什么?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吃好喝好睡好,这是前提吧?说到睡眠,穿越以来,他从未觉的打坐调息能代替睡眠,实事求是的讲,打作调息确实能养精补神,回复精力,提高睡眠的质量,但是,却不能真正代替睡眠。窑洞那种地方,无床无被无门,和睡野地没什么区别,这样的休息怎么可能调整好身体状态。所以,李绩进镇的头一个目的,便是找个能睡觉的地方。 谷口镇没有客栈旅馆,因为用不上,这地方既没往来的商人也没走亲戚的百姓。所以,李绩只能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可以留宿的人家,这地方物价奇贵,借宿恐怕不是个轻松的事。他自双城出发前身上有大约百十来两金子,还有近千两银子,一路花销,他也不肯亏待自己,到了现在只剩不到百两金子,五百来两银子,并不宽松。 找房子并不容易,太豪阔的可能住不起,太破烂的又嫌弃,要干净,事少,最好没有小孩子打扰,这么找了几家,都不甚满意,这样走到镇西头时,一座单独的小院吸引了他的目光,小院围墙被涂成明黄色,和镇上其他屋子单调的灰色相比,更多了一股生活的气息。 ‘呯呯呯’李绩轻敲院门,无人作答,稍待片刻,他又加大了敲门的力度,还是没人支应。心里实在有些喜欢这个院子,看院门虚掩,便轻推而进,嘴里还喊道:“屋里有人么?“ ‘哗。。。”人没有看到,看到的却是一片水光,可能是屋里的人惯常做此勾当,这盆水泼的当真是又急又准,事发突然,李绩完全没想到堂堂仙家福地还有这种危险,饶是他身手敏捷,半个身子早被泼个正着,那水的味道也似乎有些奇怪。。。 一个年轻女子叉腰站在门前,身形丰腴,肤白如脂,弯弯的眼睛却目露凶光,狠狠瞪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你这婆娘,好没道理,怎的不分青红皂白,便拿水泼人。。。”李绩大怒,若不是眼前是个女子,恐怕就要上前动粗。 “无故进人宅院,非奸既盗,你这小贼竟然还敢反咬一口?信不信我砸烂你的狗头。。。”女子气势丝毫不弱,一手从身后拖出老大一条棍子来。。。 “强辞夺理,颠倒黑白。。。其他休提,我这身衣服才新换上,你却须得赔我。。。”不是李绩小气,进福地他统共才带了二套换洗衣服,一套穿了十天早已污浊不堪,今日才刚洗过挂在窑洞外栈道栏杆上,哪里还有换洗衣服?这谷口镇什么都贵,他可不想去成衣店当怨大头。 “赔你衣物?小贼真敢想。。。”女子耻笑道,“等我唤来道人,非办你个私闯民宅之罪不可。。。老实说,你这小贼是不是镇北老王头遣来偷衣,东西的?” “什么老王头老李头的,我却不识。。。”李绩按捺住心中怒意,这女子夹缠不清,偏偏福地规矩,他还不能真个与她较真,“我是这次开派收徒中进来感气通灵的,今次不过是想找个可以借宿的地方,方才我门口敲门喊人,你莫说你没听到。。。” “小贼又来骗人,你既来感气,不在石壁呆着,进镇里做甚?还有,道童大都十几岁年纪,象你这般,老大年纪的,哪个门派会要你?”女子一脸的不屑。 又有人提到他的资质,李绩不能忍,“老子愿意,我这般年纪怎的?便不能求道了?老子不偷不抢,光明正大的进来,道门也有记载,法远师兄给老子渡的气,能做得假?进镇又如何?谁规定道童不能进镇了?老子又没成仙,总得吃喝拉撒睡,不来镇里去哪里?老子想去新月门里面,他让老子进么?你这婆娘,无理取闹,心思歹毒,不知拿什么泔水污我衣服,老子就这一套衣服了,难不成就这样湿着出去?不行,今天老子就不走了,不陪老子衣服,便是道人来了我也是不依。。。” 李绩一番夹枪带棒,老子长老子短的发泄完,那女子看了他半晌,却不由噗嗤一笑,她那凶蛮样子大半不过是装出来的,作为谷口镇本地人,她当然知道会有不少耐不住苦的道童会进镇借宿,至于年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别说李绩这样二十来岁的,以前便是七老八十的将死之人,也有拼将财富打通关节混进来的,一点不奇怪。 第30章 庄青眉 “咦,你这小贼好生凶恶,便算你说的不差,就不能好好说话?一点风度都没有。。。”女子扭腰进院,绿袄红裙,搭配的掺不忍睹,偏走起路来却是风姿倬约,万种风情,“孤男寡女,借宿是没有的,不过你那身衣服,我倒可以洗洗,烤烤火,也不算多麻烦。。。” 李绩微微犹豫,还是跟进小院,本心是不愿的,不过这身衣服,湿还罢了,偏那一身异味,着实无法出去见人。 院子不大,稍显凌乱,一个大青石磨突兀的摆在院子中间,旁边大木盆里泡着满满一盆黄豆,再看周围杂乱摆放的木桶木勺纱布,李绩心中一乐,这女人难不成是个做豆腐的? “快把衣裳脱了,磨磨蹭蹭,东张西望的,你这小贼还说不是进来偷东西的?”女子心虽软了,口中是不吃亏的。 “偷什么?你这院里的破烂货色,偷去做豆腐么?”李绩怼道。 “咦,这小贼倒是眼尖。。。做豆腐怎么了?老娘做的豆腐全谷口镇都说好,连道门里都专门有人过来采买呢。。。”接过李绩递过来的衣物,女子一脸嫌弃的往木盆一扔,便去提水。 “慢着,你,你,你那木盆怕不是做豆腐用的?怎地拿来给我洗衣服?”李绩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放屁,你个天杀的小贼,老娘还没嫌你衣服脏,你倒先嫌弃木盆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是洗衣服的,那个才是做豆腐的。。。真拿那个给你洗衣服,老娘还嫌你脏呢。。。”女子大怒,一手戟指李绩,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看的李绩眼晕。 “好,好,不说便是,不说便是。。。”李绩自己理亏,但这婆娘着实泼辣,实在是惹不起。 女子动作很麻利,当然,在李绩看来这婆娘就是在敷衍。衣裳很快洗干净并挂在草绳上,下面是早晨煮过豆浆还未完全熄灭的灶台柴烬,草绳高度有限,挂上衣裳后离灶台很近。有心提醒女子留意不要燃着了衣裳,但想想她那一张利嘴,也就没了这心思。 “喂,你这里有男人能穿的衣服么?先借我穿穿,还有很多事呢。。。”想着不能就这么蹲着等,李绩问道。 “呸,老娘黄花大姑娘,家里哪有男人穿的衣裳。。。小贼你是骂我不守妇道么?”女子一如既往的张嘴带刺。 李绩有些无语,他是发现了,和这婆娘说话就不能客气了,“我是说你家里有没有你父兄留下的衣裳。。。你这婆娘,就不能好好说话? ”都死了。。。“女子这次倒没多话,不一会,自走进房子拿出一件破旧道袍来,”只这一件,穿不穿随你。。。“ 李绩费了老大劲才穿上这件道袍,道袍的主人肯定又矮又瘦,他竟穿出紧身衣的感觉来。 ”下午我再来取衣裳。。。“走出院门时李绩说道。 李绩下一步的目标是找个可以看书的地方,这也是他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做的事,书是人类的朋友,从慈溪到申方,正是因为有书,他才有了了解这个世界的窗口,谷口镇他当然不会放过。问过几个小镇居民后,他很快找到一家据说藏书丰富的人家。 是人家,谷口镇没有书局书店等设施,想想也是,这里也不用考科举,自然没有书局的生意。这户人家是座二层木楼,主人只一个,一个看不出来年纪的老鰥夫。一楼老头自住,二楼放书,借阅一本书一两银子,不管你借多长时间。 谷口镇人都是黑了心的,李绩心中暗骂,一边爬上咯咯作响,摇摇欲坠的楼梯。当他登上二楼,不由大吃一惊,这里满满数百策书简,没有一本有关科举之类的所谓正经书,全是有关道法修真,飞升霞举的书简,当然,功法密诀是没有的,大部分都是有关修真人物,故事,传记,游历等杂七杂八的东西,正适合他这样层次的慕道者观阅。 老头子不许多留,诸般挑选后,李绩选了五本书简《西升纪》《度人经》《盘山语录》《神仙传》《方壶外史》,都是有关凡人如何一朝得道飞升入道的,言定看完后再来淘换。 这些书简可不是他曾经用过的道简,没法贴额贯顶,必须象平常看书一样一字字的阅读,好在这些书简字数有限,象《方壶外史》最长,也不过才九万余字,《度人经》最短,不过三万字而已。以他前世某网资深书虫的阅读速度,这些书也不过是最多半天的量。 有了书简,剩下的便是找个看书的地方。茶楼酒楼真心去不起,想了半天,又转回那处小院,不愿意进去忍受那女子的毒舌,便在院门外找了个石墩,就着和煦的夏末阳光,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觉眼前阳光一暗,一抬头,发现那女子正站在身前,脸庞带笑,从李绩这个角度看上去,那一对儿凶器简直呼之欲出。”何事?“他总觉的这女人笑的很不自然。 ”嗯,大兄弟。。。是这样,我听你来时说,是想找家人家借住是吧?“ ”是,难不成你大发善心,打算帮我介绍一家?“李绩有些怀疑的看着这位脾性大变的女子。 ”不是不是,是这样的,其实我院子里倒是还有间客房,就是很长时间无人住,有些不太干爽。。。既然大兄弟开了口,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奇哉怪也,你不怕孤男寡女,授受不亲了?“李绩奇怪道,不长的时间,这女子怎么这么大的变化。 ”哪里这么多的啰嗦,当老娘这里是开客栈的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想住便拿你衣裳速速走人,休再来烦老娘。“那女子原本脾性如何受的李绩几番言语刺激,顷刻间恢复了本来面目,一扭头便走进院门。 李绩莫名其妙的跟着进去,看到女子手里拿着的自家衣服,总算明白了女子方才态度大变的原因,”好你个心黑的婆娘,这才多久,我这长衫怎么就变成短袖了?偏要放在灶台上烤,却不分心看顾些,还好我回来的早,要再晚些,非变成背心不可。。。“ ”个天杀的小贼,不过一件破衫烂袄,丢出去都没人捡的破烂货,也值的这般小心?。。。反正烧都烧了,你待怎地?。。。老娘我许你借住,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小贼不要不知好歹。。。“ 两人好一番厮扯,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一月五十两银子,却是一分也不能少,小贼你从李瘸子那借书,都需一两银子一本,难不成到了老娘这里还少了这点开销?“女子大吼道。 ”疯婆娘,你开黑店的?便你那所谓客房,无床无被天顶还漏光,旁边屋子还栓着头驴,隔老远都能闻着一股驴粪蛋味儿,一月给你三十两我都嫌贵,还五十两,你想钱想疯了么?“李绩回吼道。 ”四十五两,不能再少了,小贼真正没个男人样儿,怎的象个女人般的斤斤计较。。。“ ”三十五两,不能再多了,男人便怎的?就得被你算计?“ ”三十五两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贼得早上起来喂小花草料。。。“ ”我去。。。“。。。 第31章 小花的邻居 李绩总算在谷口镇找到了安身之地,他有两个同居女友,一个泼辣的豆腐庄——庄青眉,一个是和他只有一墙之隔沉默寡言的母驴小花。这是次很奇怪的借宿经历,按理说,只要舍的花钱,借宿是件很容易的事,条件比豆腐庄的所谓客房也会好的多。但他还是选择了豆腐庄,什么原因似乎也不很清楚,也许是那处明黄色的院子很与众不同,也许是豆腐庄真的很撩人? 他的修行安排变的规律起来,日出日落,这是天地灵气最活跃的时候,李绩在这两个时间段依然会在石壁洞窑感气通灵半个时辰左右。其他的时间仍然是早起的击剑锻炼,运气调息,六合剑法,下午是看书时间,如果兴致来了,他也会不定时的去石壁感气,这个完全要看心情。 今天是李绩入福地第15日,听管理道童们的道人说,已有二名道童感气成功被接入新月门,同时,时至今日有17名道童因各种各样原因退出福地。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数据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不得不放弃的道童们。二个成功者的出现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针,每个人都加倍的努力,谷口镇食铺已经开始外卖业务,渴望成功的道童们甚至没时间去小镇进食,这是个疯狂的世界。 在李绩看来,新月门石壁感气更象是一种疲劳轰炸法,用超过人体极限的不断感气,使道童们进入一种恍惚无意识的长时间感气状态,然后,等待万一的灵机一现。对一个宗门来说,这是个好办法,能提升大批道童的感气几率,但对个体来说却是未必,起码李绩是不认同的。 “豆花很嫩,就是太甜了。。。你就没想过换种口味,比如咸味的?”中午李绩是在豆腐庄那里吃的,他买了些夹肉烧饼,豆腐庄提供新磨的豆花。 “小贼,白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不喜欢吃就放下,自己外面吃去。。。”对李绩的挑刺,豆腐庄非常不满。 “疯婆子。。。”李绩喝完最后一口豆花,把碗往桌上一扔,起身离开,“晚上我要感气,就不回来睡了。。。” “惫懒货,就你这般的好吃懒做,便在这里待一辈子,也休想感得灵机。。。”豆腐庄鄙视道。 下午继续去李瘸子那里挑书,晚上去石壁感气,有人感气成功,对他也是有压力的,虽然他并不承认。 一夜感气没有成功,这在意料之中,李绩也没太放在心上。但在随后的习练剑法时,他有了新收获:以法力运使感气通灵之法暂时没有效果,他突发奇想,如果用法力运使以前的内功剑术呢?两者都经过腰俞穴,理论上行的通。结果让丫大吃一惊,法力不愧是比内力品质更高,以法力运剑,威力比以往何止大了二,三倍,能轻易刺穿巨石,而且重剑无锋与他的联系也更紧密。。。不妥的是,法力运使剑法对法力的消耗不小,这是道人渡给他的,不是自己的东西,消耗了没地方找补。 不管怎么说,这个发现是他自进入福地以来少有的好消息,眼看中午将至,心情不错的他决定改善一下伙食,在转过几家食铺,杂货铺后,李绩提着不少的调味品回到豆腐庄的院子。 豆腐庄正在炒青菜,铁锅里闷的是米饭,当然还有每餐必有的豆花。李绩也懒的与她多说,拿过两只大海碗,各盛了大半碗都花,然后开始调味,香菜,葱花,独蒜,青椒洗净切碎放入碗中,酱油,盐,咸菜丁,红油辣椒,油炸黄豆也一并放进去,辣椒油和油炸黄豆都是食铺买的现成品,很简单的,一碗前世经典川味豆花就做成了。 豆腐庄方炒完青菜,转头看见李绩摆弄豆花,不由怒道:“天杀的小贼,白吃也就罢了,偏还糟蹋东西,不知道这豆花都是老娘一大早辛辛苦苦磨出来的么?。。。嫌老娘做的不得吃,以后你休想再吃豆花一口。。。” “豆花是小花磨的,与你何干?”说完,也不理她,自顾盛碗米饭,就着豆花大口吞咽起来,还别说,这用玉带河水做出来的豆花,再经调料勾兑,味道是真的鲜美无比。 豆腐庄气恼的把炒勺一丢,本想眼不见心不烦回屋睡觉,又自觉亏欠,于是也盛了一大碗米饭,就着青菜下饭。她是个过日子的人,见不得浪费,眼看身前这碗豆花红红绿绿黄黄,看着煞是养眼,那小贼吃的一副狼吞样,不象是作假,于是迟疑着舀了一勺羮,这一吃,便再未停下嘴。。。 李绩转眼间一碗饭一碗豆花下肚,却不得饱,再瞧旁边豆腐庄吃的比他一点不慢,手捧空碗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想求肯于他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算了,总不能真个恼恨于她?于是又盛了两大碗豆花,说道:“今天老子我心情好,便教你个乖。。。我只演示一次,学不学的会便看你自己了。。。” 这餐饭,炒得的青菜没动,一锅米饭倒是吃的精光,还有一大盆豆花。李绩斜了女子一眼,一脸的趾高气昂,腆着肚子出门而去,身后豆腐庄低声骂道:“神气个甚?正经学道惫懒的紧,偏偏鼓捣些没用的。。。你是来求道的,还是来做厨子的?”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李绩依旧去找老鰥夫李瘸子。相处些时日,豆腐庄人是不坏的,嘴利心软,这些日子在她那里白吃,虽然是粗茶淡饭,竟比吃酒肆还要舒坦些。恩,过几日再把她那大石磨收拾下,磨个黄豆还要占用一人一驴,太浪费。 日子慢慢过去,时间仿佛悬在道童们头上的利剑,转眼近一个月过去,又有五名道童成功感气,同时,因身体原因被劝出福地的也超过五十名。李绩虽然感气毫无头绪,但论精神状态,再没比他更好的了。前两日他再次花费十两金子渡了次法力,不过这次渡法恐怕也就坚持二十日,法远那厮这次没参与渡气,也不知为了什么? 石壁窑洞因数十名道童的离开,不再显的拥挤,但一二层仍然没有空闲,很多道童现在的样子都人不人鬼不鬼的,双目深陷,憔悴疲惫,但其坚持顽强的精神也让李绩汗颜。这种事儿没法劝,也许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在感气灵敏上有优势,但在阅历见识,见证本心上却没法和两世为人的李绩比,各有各的机缘,谁也帮不了谁。。。 第32章 暗藏的危险 “小贼,你到底要闹哪样?。。。轻些,这木桶是红杉木的,弄坏了可没地方找。。。哎呀,把木桶放那么高,砸到小花可怎么办?” 在豆腐庄唠唠叨叨声中,李绩慢慢完成了自己的设计,好歹前世理科出身,一些基本的机械还是难不倒他的。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不过是在石磨上搭个架子,架子上固定木桶,木桶下开了个洞,通过连接石磨转动部分,达到石磨每转动两圈,从木桶底部小洞中流出少量黄豆和水。制作豆腐嘛,最麻烦的就是磨黄豆,虽然有小花出力,但也不能离了人往里加水加豆子,是个很磨人的活计,豆腐庄一天要做百来斤黄豆,单单磨黄豆便得一,二个时辰,实在是太耗精力。有李绩这个自动装置,便只需往木桶中加几次泡黄豆就可以了。 安装完毕,开始实验,看着小花不紧不慢的拉着磨转圈子,每转两圈木桶中就自动漏下少量泡黄豆,李绩满意的点点头。豆腐庄木呆呆的看着,有些发懵,“小贼,小贼,阿花把事都做了,那我做什么?” 李绩无语的看着她,“你个蠢婆娘,只长胸不长脑子。。。难不成和小花一起待时间长了,你也把自己当成驴了?”飞快躲过女人扔过来的木勺,闪出院子“晚上我割几斤肉回来炖着吃,别再做豆花了,天天吃顿顿吃,你烦不烦啊。。。” 庄青眉咬牙狠道:“这天杀的小贼。。。” 李绩从李瘸子家借出最后三本书,时间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一来他的阅读速度够快,二来李瘸子藏书中也有一部分毫无用处的闲书。走到属于他的石壁最高处的窑洞,盘腿坐下,最近他喜欢上在这里看书的感觉,够高够安静。 看不到一个时辰,重要的东西已基本浏览完。看时间还早,便合上书简,低头沉思起来。想到深处,不由拿出一只书简,这是他作的笔记,记录了很多他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道本无言,非言则无,以显其道。。。道士朱本玄号洞庭子,少既好道,无缘登仙,乃以儒入官,为洞庭国三江州牧,因百姓苦三江水患日久,遂集举州之力围三江堰引流造田,三十年矢志不改,期间国君屡次以首宰相邀,俱辞之。。。三十六年后,堰成当日,白首本玄,夜宿江堰,一昔悟道,享寿百八十载。。。摘自《度人经》。 夫道在乎神妙,万化而不在乎周知万物。。。卢城董汉卿,幼遭巨变,阖族为人所害,唯彼侥幸,离乡远遁。。。二十载后持剑而归,诛仇敌阖族314口,是夜,卢城血光冲天,有长啸鸣空,人不能近,以此感道,踪不可闻。。。摘自《西升纪》。 道无体,以道应世者,是事非道,道无方,以道寓物者,是物非道。。。岭南郑公化,科举四十年未得录,然年近六旬一朝题名,涕泪指天,感道语玄,遂弃学入道,终隐南山。。。摘自《方壶外史》。。。 这样的事迹还有很多,李绩一一记录,千数百年来,竟然写满大半只书简。这些都是凡人一夕悟道的典范,所涉及人等,一非惊天动地人物,二非修习有感气通灵之法,竟然都能于平凡间骤然感气入道,让人深思。可能书中免不了些许浮夸,但基本事实不假,李绩正试图从中找出一些共同点来。 朱本玄,喜欢修道却没有机缘,于是入世做官。州牧,大概类似前世高官的职位,三江地区水患成灾,百姓苦不堪言,于是他花了三十六年的时间为百姓修了一座类似都江堰一样的水利工程,造福百姓。江堰修好那日,老朱在堤上感慨,大约就是赋诗作文之类,然后,他悟了。。。 董汉卿,应该是小时候一家人都被人杀了,于是外出学艺,二十年后学得武艺,回来便杀了仇家全族314口,这份仇恨一得报,于是,也悟了。。。 郑公化,范进中举似的人物,就是个一心科举的书呆子,等年纪老了才终于考上。。。他却比范进强的多,范进是高兴傻了,他则是,悟道不侍候了。。。 这样的人物有很多,一定要找出一个共通点的话,那就是悟道都在完成毕生心愿之后,这世上能达成心愿的人无数,为什么他们就能机缘入道?李绩思考着。。。 愉快,放松,快乐。。。是一种从内到外的放松,从肉体到心灵的愉快,一种压抑到极致忽然得偿所愿的快乐,这种状态,甚至能帮助一个未修习功法的普通凡人感气通灵。 应该是这么回事,李绩旋既皱起眉头,‘我特么上哪找这种状态去?搞个造福人类的大工程?没这能力。。。科举四十年?那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杀人几百口?这个倒是勉强做的到,问题是没仇人啊,乱杀无辜,别说感气悟道了,恐怕早就心魔丛生了吧。。。’ 李绩对感气依然一愁莫展,他没法做到那种极致的快乐放松,但他总是在想,小快乐总是有的,如果再加上感气通灵之法呢?也未必没有机会。。。不管这么样,总比在石壁上当苦行僧强的多。 这一日,石壁最高处李绩洞窑前,栈道上摆满了吃食酒水,李绩和法远正举杯对饮。 “小兄弟这是第三次渡气吧?有某这三十日法力支持,你大约也可支撑到三月期满,若还是不成,剩下几天也勿要再花钱渡气了,省下十两金子,在凡世也是好大一笔呢。。。”法远容颜憔悴。 “师兄放心,绩理会得。”知道法远是好意,不想自己白白花钱浪费在注定不会成功的感气上。 “嘿,某也是瞎操心,看你这气色,只怕这些日子过的也是遐意的紧,近三百道童中,你这心态却是独一份。。。来过试过,有这么次经历也是好的。。。” “嗯,师兄说的是。。。不知这次开派,有多少人感气了?”李绩好奇道。 “十八人而已,最好的时机已过,某估计再往后也不会再有人感气了。倒是退出的委实不少,已有百五十人之多,超过半数。。。这次开派伧促,道童质量资质也不如往年。。。唉,本门这些年诸般不顺,也是无奈。。。”法远摇摇头叹息道。 李绩心中微凛,新月门似有隐患,这事当初重法也和他提起过,但事关宗门隐密,他非门中弟子,也不好多问,“师兄前些日子出门了么?我看你上次渡气却不在。。。” “嗯,为师门所遣,出山门一个多月,还受了点小伤。。。”仰脖吃口酒,法远犹豫下,还是说道:“近些时日师门不靖,怕是很有些麻烦。。。不过却与你等无关,莫说你等凡人,就是似师兄我这般低阶修士,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只能看门内筑基上修手段,新月门立派数百载,其中底蕴,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第33章 生死之间 “师兄过谦了,我看师兄法力雄浑,便在新月门中,怕也是精英之才呢。。。”李绩马屁轻拍。 法远摇头道:“你非道门中人,不知其中关窍。。。修士之中,要说延得寿数,道法神通,还得筑基才行。。。我资质普通,入道十七载才入开光境中期,今生怕是筑基无望,莫说英才,实庸才也。。。” “开光期?这是。。。” “嘿,便说与你听也无妨,修真路上有诸多境界,每次境界提升都会实力大进。。。象那些感气成功初入道门的道童,便是璇照期,以后依次为开光,筑基,融合,心动,金丹,灵寂,元婴等等,本门老祖便为金丹大修士,各长老也是融合,心动上修,实力么,在周国左近还是数的上的大派。。。” 李绩默然,新月门实力怎样他不知道,即使很强不还有他人前来挑衅?看来这来犯的,也不会弱了,甚至更强。修真门派间的瓜葛与他无关,他现在的情况恐怕连炮灰都算不上吧。 “其实修士并非你等想象中的那么风光,尤其是象我等这样未曾筑基,高不成低不就的小修,兄弟你即使不能感气入道,凭自家本事回凡世也能有番做为,寿数六,七十载总是有的,象师兄我这样的小修,寿数变化不大,反而回不得凡世逍遥呢。。。” “不能入凡世?这却是为何?”李绩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 “你是不知,凡人一旦入道,灵气入体,修练功法后自然改变身体素质,这个过程不可逆,要么一直在福地潜修精进,只要出了福地没有灵气供应,身体无有灵气滋养,对修士的身体负面影响颇大,甚至寿数还活不过你们凡人呢。。。”法远一脸的无奈。 '我看有些道人不是常驻凡世大城么?他们怎的就不惧?“李绩说的是诸如重法,云仙子,晓月观主之流。 ”那当然不同,首先他们都是筑基以上大修,身体机能稳固,其次他们都是受门派所遣派驻凡世,自然由门派提供灵石灵物维持每日修练所需。。。象我等小修,又哪有那种财力?“ 李绩心话原来如此,我说一路行来近万里,修士却难得见到踪影,原来还有这般限制,都躲在福地洞天中。看来以前那种修得道法出去作威作福的想法是行不通的。两人都很郁闷,酒是越吃越多,最终李绩一头栽倒,人事不醒。 —————————————————————————————————————— ”你这小贼,奸懒馋滑,便挑个水也诸般推捼,活该感不成气,修不了道。。。“ 在豆腐庄的唠叨声中,李绩挑着一副大号水桶,跟在豆腐庄身后向镇外走去。制作豆腐么,用水量颇大,谷口镇没有井,用水都是自己取用玉带河水。以前是镇中苦力王大壮每日送三挑水,昨日王大壮得了急症,豆腐庄没法子,只好赶鸭子上架,逼着李绩出力。 取水之地是有讲究的,豆腐庄干净挑剔,嫌玉带河近处水域有人洗衣淘米,故以前王大壮都是走出老远在一处泉眼处取水,李绩不识道路,第一次便只能豆腐庄领路。 ”你这婆娘,忒般麻烦,挑水哪里挑不得?非要走这老远,左右不是你出力,只苦了老子。。。“李绩抱怨道。 “小贼年纪不大,偏满嘴老子长老子短的,小心老娘撕你嘴。。。”豆腐庄对李绩的态度很不满。 “许你说小贼,老娘,不许我说老子?”李绩回怼。 “小贼。。。” ”疯婆娘。。。“ 出镇直走了一刻,方才来到取水之处,“我也没看出这里和玉带河有甚区别,我跟你说,凡流水,活水一般都是干净的,实不用如此麻烦。。。”想到这样的路要走三趟,李绩就头大。 “闭嘴,甚活水死水老娘不懂,老娘只知道玉带河不单有人洗衣淘米,还有人洗便桶呢,这样的水做出来的豆花你吃的下,老娘可吃不下。。。” 泉眼在一处背风的偏僻处,不断涌出的泉水形成小泊,再流入玉带河中,水质清亮,似带灵光。李绩心中不愤,动作也格外的粗鲁,两只水桶一阵乱搅,旁边豆腐庄还不甚满意。“再满些,小贼你吃饭时勇猛无比,怎的轮到出力了,倒成了软脚虾。。。” “聒噪,你懂个甚?现下装的再满,等一路洒回去,也不过是半桶。。。” “你不会不洒么?真个没用,。。。人家王大壮一挑水可是满满的。。。”豆腐庄撇撇嘴道。 “他日日挑水,当然不洒,老子平生第一次,如何能走的稳?”这女人当真气人,李绩烦燥之下,看见水泊上露出一段竹管,也是手欠,不由的顺手一拽,却见竹管下忽然冒出几个大气泡,然后一个人猛然窜出水面。。。 李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拔剑在手,耳边豆腐庄还在瞎嚷嚷,“小贼,你在做甚?怎的拔出一个活人来了?”李绩退后几布,紧盯着那人道:“闭嘴,这人躲在水中,来历不明。。。老子又不会仙法,怎会大变活人?” 这是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黑袍道髻,面目阴狠,目露凶光,让人奇怪的是,他虽从水中出来,身上却没有半点水渍。 “啊,这人是平都教下弟子。。。”豆腐庄很快反应过来,毕竟是福地中的原住民,她对道门的认知以及新月门的麻烦要比李绩深的多。 “胡说,明明是人家下河捞鱼,疯婆娘偏要扯上什么平都鬼话。。。这位兄台,小弟方才不合拽你吸管,真正是抱歉,兄台没事吧?”一边向陌生人走去,一边尽力堆起笑容。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李绩最自豪的,便是自己冷静的判断。事情明摆着,一个陌生的修士躲在水泊里能有什么好事?豆腐庄所言并非虚假,因为重剑无锋在她说出平都两字时能明显感觉到那个道人倂发出的杀气,再联想到法远所说新月门最近的麻烦,显然,这个意图不明来自平都的道人是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凡人在修士面前,跑是没用的,只有迎头而上,对想杀他的人,李绩从来便只一种回应。。。 “嘿嘿,哈哈,这位小兄弟说的是,某便只是摸鱼而已,没成想。。。和小兄弟真有缘份啊。。。”黑袍道人干笑着,主动迎上李绩。 他是平都教下一名开光期弟子,潜进新月门福地自有任务,因擅长水系功法,故隐藏于偏僻的水泊下,修士短时间待在水下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不清楚这两人为何来此,为保险见,便含了根竹管,没想到反而因此暴露。这两人他是一定要灭口的,两个凡人而已,杀之易如反掌。问题在于,他还没有完成宗门任务,如果冒然使用术法,新月门护山阵灵必然发现,到时自己能不能逃的掉都很难说。正是因为对面两人都是凡人,所以他也完全可以不动用术法,只用普通手段解决。李绩自己走过来正合他意,他如何看不出李绩不怀好意?不过一个自觉有些武力的凡人,怎知他道袍自有防御法阵,并不惧凡间兵器,杀死男的,那个女子便简单了。 第34章 好肥一条鱼 两人都是心思深沉之辈,转眼间便想透了其中关窍,便如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般,带着微笑走向对方。只嚇的后面的豆腐庄一边往前跑一边从裙腰处掏出一件物事,嘶声大叫道:“小贼,快回来,他要杀你。。。天杀的小贼,快回来啊。。。” 豆腐庄的喊叫哪里还来的及,转眼间两人距离接近丈许,李绩一震长剑,一式六合天地,汹涌的法力毫无保留的贯入长剑中,疾刺而出。几乎同时,黑袍道人也突然向前飚进,完全不顾李绩的长剑,手底下翻出一把泛着绿光的短剑,嘴角还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这个道理即使对道人来说也是适用的。所以,李绩的长剑毫无疑问的率先击中道人的心脏,并在道人惊恐无比的神情中刺入,穿透。道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道袍没有起到防御作用,为什么这个凡人的长剑包含的竟然不是内力,而是法力。 虽然他可能永远无法搞清楚,但并不防碍他临死前鼓起全身的法力发出一枚水箭,至少我能和你同归于尽,这是黑袍道人最后的念想。 李绩完全没有时间,空间去躲避,太快了,他甚至都没兴起这个念头。然后一座金钟罩定了他,水箭击中金钟荡出一圈圈的涟漪,金钟纹丝不动,水箭却在消减,李绩还有空回头冲豆腐庄笑道:“这东西你弄出来的?你这婆娘也不早说,唬老子一跳。。。” 豆腐庄跑到近前,急切间差点崴了脚,一双手劈头盖脸的打将下来,“我把你个天杀的小贼,屁本事没有,偏去学人装英雄。。。” 女人常年劳作,打人也没个分寸,李绩只好一把抱住她,丰腴的身体让他心中一荡,口中胡扯道:“疯婆娘,那个就是符箓么?没想到你先人倒是给你留下了好东西,还有没有,先给老子来一打。。。” 剧烈的法力波动很快引来了巡山道人,不久,几名虽年老但似乎地位甚高的老道也赶了过来。道人们仔细检查了那具尸体,互相间以密语交谈,然后一名老道走向两人。 “老道方石,敢问,符箓是哪位发的?” 豆腐庄满不在乎的又掏出一枚符箓,:“是奴家发的,先人所留,不知道长有何见教?” 方石道人点点头,谷口镇居民有符箓再正常不过,都是修士后人,哪家没点保命的手段,有符箓不稀奇,还有拥有法器的呢,“吾观姑娘并未感气,却如何使用的了符箓?” 豆腐庄一瞪眼,“老大的年纪,你都不看仔细么?这是血脉激发的符箓,与是否感气有何关系?” 几名老道聚过来,仔细辩识那张符箓,皆大惊。方石更是恭恭敬敬把符箓递回道:“不知者不怪,姑娘请收回,老道孟浪了。” 老道又转向李绩,不过语气客气了许多,“吾观小友手持长剑,想来贼子便是小友所杀?却不知小友如何杀的?” 李绩遂把其中缘由说了一遍,方石叹道:“天意啊。。。明日你去找法原,这次感气所花费用皆退还于你,以酬小友搏命之功,另此事还需二位莫要多言,以免徒生事端。“ 道人们很快带着尸体离去,李绩撇撇嘴,”新月门忒的小气,连把法器也不赏,早知道我就先翻翻那死鬼的尸体了。。。“ 豆腐庄仍余怒未消,骂道:”你要法器作甚?感气都不成,身边带个法器,难不成想人来个杀人夺宝?“ 李绩也不理她,自把两个木桶挑上,突然发现地上不远竟有条3,4斤的大青鱼,嘴里一鼓一鼓的,还未死透,想来是那个平都道人冲出水面带出来的,不由大笑道:”好极,今天晚饭有着落了。“ ”吃货。。。“豆腐庄扭头便走。 ”就好象你多斯文似的,今天晚上老子高兴,再给你个疯婆子露一手,你有本事就别吃。。。“ 由于泉眼处距离谷口镇较远,这次生死相搏除了道人们,也没人看见。豆腐庄一反常态,不再多话,回院便把自己关在屋里。李绩也不去管她,挑完三趟水把水缸灌满,便去食铺寻摸调料,他晚上要做的这条鱼,是前世饭店的一大杀器呢。 —————————————————————— 庄青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她有点疑惑,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有些不象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最近总是定不下心?为什么我会为一个区区凡人使用珍贵的符箓?为什么做饭我会多做出一份?为什么会允许一个陌生人住在家里? 那个小贼,什么都不会,无法感气,还惫懒耍滑,长的一般。。。却让我心烦意乱? 在泉眼,那个小贼还占我便宜。。。天杀的小贼。。。 新月门越来越危险,我现在无能为力,也许是该离开了。。。要不要通知那个小贼呢? 门外传来锅勺的撞击声,小贼说今天晚上吃鱼,会和咸豆花一样好吃么? 不管了,反正也要离开,一切随缘吧。。。 —————————————————————————————— 李绩拿菜刀把大青鱼片成薄片,酒,盐,红薯粉腌好,锅中放油,下入红辣椒酱,蒜末翻炒几下倒入清水,水开后再稍煮会,倒入片好的鱼片,水开后立即出锅,倒进装有烫好青菜的盆中,再起油锅,大量的油,花椒,辣椒,在辣椒等变黑前捞出扔掉,滚油倒入盆中,嘶嘶啦啦的声响,带着一种特有的麻辣鲜香。。。 ”小贼,这东西能吃?这么多油,老娘一个月的油都被你用光了。。。“豆腐庄怀疑的看着这盆鱼,好像很香。。。 ”疯婆娘,为了庆祝今日死里逃生,咱们吃些酒。。。“李绩取出一坛酒,满满的倒了两碗,也不管豆腐庄怀疑的表情,自顾自盛了一大碗饭开吃,”你不吃便在旁边看着,不过老子做饭你就得洗碗,这是规矩。。。“ 豆腐庄坐在饭桌前,看着眼前一大盆油红发亮,麻辣鲜香的吃食,不知如何下嘴,眼看李绩风卷残云,也不再犹豫,待下的第一箸,只觉不腥不臊,入口滑嫩,回味悠长,便再也停不下来,口中喝道:”小贼,吃慢些,老娘还少了你七,八箸,须得与老娘补来。。。“ 两人的战斗力可观,一盆鱼连带盆底青菜,一锅米饭,一坛青竹酒,尽皆成为两人腹中之物,豆腐庄有点不胜酒力,犹自不满道:“小贼,那泉眼旁其实还有一条小鱼的,却怎么放过了?可惜,可惜。。。” 李绩当然知道,不过一条不足一斤的小鱼能片几片肉?“休得聒噪,既吃好了,便去刷碗。。。” 豆腐庄站起身,却不收拾碗箸,径走向卧室,“今天且歇了,老娘酒吃的急,却是有些头晕。。。” 李绩怒道:“你这婆娘,吃鱼时怎不见你头晕,下箸又快又准?速去刷碗,这些油腻,凉了却不好刷。。。”看女人不理,李绩伸手一拉,豆腐庄没有准备,脚底也有些虚,一歪,便歪到李绩怀里。。。 女人满脸酡红,却不挣扎,只把眼一弯,“小贼,你待怎地?” 李绩只觉一股邪火,从腹下起,直冲脑际,借着酒力,双手一抄,把女人丰满的身体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卧室,“你这婆娘,老子忍你很久了,今晚却要家法侍候。。。” 第35章 被抛弃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看看身边因折腾半宿还在熟睡的女子,李绩微微一笑,轻手轻脚的爬下豆腐庄的大床。时至十一月,早晨的气温已经很低,但李绩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天气的影响,天还未亮,正是锻炼的时间。 凌晨,豆腐庄院门外闪出一条身影,正是成功偷香窃玉的道童李绩,穿越近二年因生活所迫,不得休闲,今日一朝释放,血气方刚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力量。一路快跑,在石壁顶层栈道上,取出重剑无锋,开始击剑。 心情舒畅,舞剑便得心应手,信手挥舞间,剑影重重,如芒似电。二年的积累,生死搏杀,站在修道高度对剑术的理解,厚积薄发,体内内息奔腾,如洪欲泄,当此时,剑到急处,重剑无锋长声鸣响,一缕三寸剑罡透剑而出,切削青石,如劈朽木。同时,重剑无锋内仿佛有一个生命正欣喜雀跃,露出对他无比的依恋服从之意。 李绩收剑站定,仰天大笑,这一刻,剑罡出,剑灵生,三尺之内,又何人能挡? 意犹未尽,盘褪而坐,不远处谷口镇隐隐约约,更远处孤老峰朦朦胧胧,遥远天际,红日正欲喷薄而出。李绩凝神入定,法力在腰俞盘旋蓄势,当红日跃出那一刹那间,气从腰俞出,顺灵台而上,连脊中不停,向大椎一冲而过,法力汇于脑户,心神外放,刹那间,周围灵机星星点点,清晰可感,灵机星点愈来愈密,李绩脑际轰然一响,一切水到渠成,天地灵机不再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水中月镜中花,而是如空气般时时刻刻的包围着他。入福地六十七日,感气通灵,终得有成。 整个上午,李绩都在石壁涯顶栈道上感悟灵机,这是初次感气后必不可少的巩固。直到红日当午,灵机依然环绕,他才确定自己迈入了绝大部分凡人都无法踏足的修真领域,从今天起,他已不是凡人。 入道,真的很奇妙,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忽然而至。。。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法描述,也许是近二个月的放松心情打下了基础。。。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个开始,那应该就是那条鱼吧?万能的水煮鱼,它不仅麻辣了人的味觉,也麻辣了女人的心。。。 得到一个自己欣赏的女人总是让人愉悦的,这种愉悦顺便让自己修成了剑罡。。。于是更快乐。。。 快乐在叠加,然后,感气一气呵成。。。就这么简单。。。 快乐是不分高低,不分时间长短的,,,有人需要科举四十年,杀数百人才能得到。。。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道人举霞飞升的快乐和乞丐得到一张面饼的快乐有区别么?没有。。。这就是道。。。 不管怎样,他都得感谢豆腐庄。李绩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只知道自己和这个特别的女人相处很快乐,这就足够了。。。至于凡人和修士间的差别,未来还很长,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 买了一包女人爱吃的松籽糕,李绩兴冲冲的赶回小院,快乐是需要分享的。 豆腐庄不在,这很少见,虽然明知谷口镇很安全,但直觉还是让他心头涌起一丝不安。院子里还是如往常般杂乱,屋子里依然整洁,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除了他们吃饭用的小木桌上一只书简突兀的摆在上面,豆腐庄是从来不看书的。书简的字迹很陌生,因为他也从来没见过豆腐庄的字迹,但从语气上来看,似乎不假。 小贼: 君看到此信时,妾已远走矣。此非君之过,也非妾残忍,实不得不为之。。。见谅。 仙凡有别,人道殊途,实非虚言。红颜易老,修道长存,相爱之人人鬼相隔,妾见多矣,不忍睹。。。 一夕之欢,知鱼水之乐。二月相处,明知已之情。。。妾得之甚多,永生不敢或忘。。。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恨君生迟,君恨我生早。。。大概如此。。。 新月近期或有巨变,不宜久住,当尽早离去。。。妾有一戒,祖上所传,君之称呼,当为密钥,无需道法,可存钱物,赠之于君,勿念勿忘。。。 。。。妾青眉。 李绩目瞪口呆,哥这是被抛弃了么?仙凡有别?豆腐庄的意思是我入了道,已经和她有了本质的区别?既然不能长相厮守,不如早早慧剑斩情丝? 可她怎么会知道我已经感气成功?不过才短短二个时辰的事。。。而且那首短诗,写反了吧?真正是个不可捉摸的女子,本以为只是嘴恶心善,没成想如此好强,决绝起来,男子都不如。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连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谷口镇一切如常,也没有大规模迁徙的迹象,如果只是豆腐庄个人行为,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平都教弟子?也不对,杀人的是我啊。。。李绩是真的看不懂了。 感气成功的兴奋完全被豆腐庄的离去冲淡,李绩转遍谷口镇,询问了很多和豆腐庄有过接触的乡人,结果没有一个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个疯婆娘。。。 如果有一天再见到这个婆娘,一定要狠狠地打她屁股,再联想到豆腐庄丰腴的身体,不由感叹,人都说三月不知肉味是很凄惨的,但比这更凄惨的是,三月不知肉味后,好不容易吃了口肉,结果又要三月不知肉味了。 李绩没有马上禀告道人自己已经感气通灵,还有七天福地三月期满,自己也还有七天寻找这婆娘的时间。 说是寻找,不如说是等待,自昨日福地出现平都教弟子后,新月门道人加大了巡视的力度,很多地方不许随便走动,尤其是脆弱的道童们。李绩除了石壁洞窑和谷口镇外,也没地方可去。他除了每日巩固感悟灵机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豆腐庄的院子里,研究那只银白色的戒子。 戒子通体银白,或者直接的观感,就是个普通的贩夫走卒都戴的起的银戒子,扁扁平平的,连个花纹都没有。李绩自进福地,钱财金银都随身携带,百两黄金数百两白银,几十斤的东西背在身上很不方便,常被豆腐庄笑话是个守财奴,没想到这婆娘走都走了,还想着给自己解决个难题。 这种道物,李绩也看道人们使用过,无论符箓,纳袋,全凭法力收放。但豆腐庄给他的这只,却有不同,法力渡过去,全无反应,想想豆腐庄留书,似乎别有途径。 ‘君之称呼,当为密钥’就是这句了,意思应该是我的名字便是开启这只戒子的钥匙。李绩想的明白,于是注视银戒,口中轻呼‘李绩’?无甚反应。。。‘李中则’?依然没用。。。‘魏国光’?更没用了,恐怕豆腐庄也根本不知道他这个假名。。。 这疯婆娘,一个纳物戒也搞的这么麻烦,心中不耐道,“老子?”没反应。。。好吧,”小贼?“,忽然间,李绩眼前的戒子形成了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道法之神奇真正让人不可想象,还有那女人的恶趣味。 收放多次,李绩也搞清楚了这戒子的用法,其实不用出声,只需心中默想戒子默念小贼,空间自开,把大锭的金子,银子,还有那把得自西昌卫小娘子的断剑都放进去,身上总算是轻松了许多。 第36章 新月弟子 收好戒子,李绩总觉的哪里有不对的地方。想了想,又取出豆腐庄留下的书简再次仔细的看了一遍,心中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豆腐庄留书中,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比如我生君未生这句诗,原诗应为君生我未生,如果这婆娘并未写错,那意味着什么?书简说仙凡有别,李绩一直以为豆腐庄已经知道自己成功感气,但如果她不知道呢,那这个仙凡有别,仙是谁,凡是谁?新月门有难,此事镇中其他人谁知道?豆腐庄一个区区磨豆腐的,怎会知道如此机密核心的宗门大事?最后就得说到这个戒子,纳物戒以法力收放为常态,非法力收放的道物都是很稀少很珍贵的,之所以给自己这样的戒子,十有八九便是豆腐庄认为自己最终是感不了气的,还有那个密钥,‘小贼’明显是豆腐庄自作主张所设,一个普通凡人有这个能力么?这一切的矛盾疑问如果有一个前提便很好解释——豆腐庄也是个修士,恐怕还是个修为不低的上修。 其实还有些其他疑问,但已经不重要了。那婆娘既是修士,主动离开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没危险李绩也就能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至于豆腐庄所说的危险,这世界哪里又没有危险?不在新月修道,他李绩又去哪里修道?再跋渉个数千里找其他宗门么? 十二月初,新月开派收徒正式结束,一众道童被遣返申方城。这次收徒,共计有十九名道童感气成功,李绩是最后一个,他的成功所有人都很惊讶,年纪最大,而且最不务正业,除了归结为运气,实在也没有更好的解释。 李绩在法原道人的带领下走进新月山门,也许是已经经历了很多,李绩倒没有过多的激动之情。经松坡坪进入新月门核心建筑群,一路上雕梁玉柱,冠盖松柏,就连身边的灵机都浓郁了很多。 和李绩同一批的道童们早已完成了入门仪式,他们中感气最晚的也比李绩要早二十天,所以李绩入门便是孤身一个,显然新月门也没兴趣单独为他浪费感情,一切从简。 对这种待遇李绩没有任何意见,他很清楚道门的态度。上山时原本沉默的法原倒是少见的和他聊了聊,任何一个门派,立派基础都是筑基上修支撑,所以,每一个有可能筑基的修士都会得到门派的重视,三十五岁是个坎,若还不得筑基,修士身体机能便会停滞不前,然后慢慢衰退,再往后筑基便希望渺茫。那些道童们,年不过15-17岁,还有大把的时间冲击筑基,他李绩今年都22了,正常情况下肯定无望。对一个没有未来的修士,没人会在意。 在月光殿,李绩在道册上填写了自己详细的个人资料,包括姓名,祖籍,家人等等,然后换上门派发下的青色道袍,编妥道髻,一个不认识的老道宣读宗门门规,无非是些不准欺师灭祖,不准同门相残之类的废话。 最后,老道拿出一份名册,这是要赐道名了。这事法原和他说过,新月门祖师不说,长老一辈的都是方字辈,比如驻申方城道宫的方河,晓月观主方松,以及重法托付的方山,往下还有敬字辈,再往下便是法字辈,法原,法远都是这一辈的,到李绩他们这波,为广字辈,广兴,广治,广信。。。轮到李绩时,长老赐字为本,广本?这道号真够恶心的,但李绩没的挑。 当一切结束时,李绩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新月门记名弟子,是的,不是正式弟子,是记名弟子。正式拜师授徒要在入门一年后,如果没什么罪大恶极,或者资质实在不堪,基本都没什么问题。毕竟,只要能感气通灵,以后只需按步就班的修行,璇照,开光两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既成记名弟子,便可得传道法,但让李绩失望的是,传功殿除了发下一枚道简外,其他什么都没有,没有丹药法器符箓等等,和想象中很不一样。最后法原把他带到执事房后的一片屋舍,这里住的都是低阶弟子,好在屋舍充裕,每个人倒都是单间。 法原告辞离开,李绩看着屋里简陋的一床一被一桌发呆,虽然也知道修士应该不重外物,可简单成这个样子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走出屋外转了一圈,李绩更加郁闷,住在他旁边的,基本都是新进的道童,李绩和小孩子没什么共同语言,估计小孩子们也看不上他这个大龄青年。上一批道童倒是和他年纪差不多,可人家现在一般都是璇照后期,快的甚至有开光期,同样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 向一个道人打听开光期修士所在,结果就在这片屋舍后面,不过都是些独门小院,规格上要高些。寻了几处,幸运的是,法远正在屋里,看到李绩,这道人高兴的叫道:“哈哈,师弟,某早上听说兄弟你入了道,正寻思着怎么找你庆祝呢,没成想你倒先来了,先别说别的,跟我去伙房搞些吃食,咱们乐呵乐呵。。。” 伙房离住的不远,以李绩来看,其实就是给低阶修士准备的,道童们一律吃的是大锅饭,开光修士可以有小炒供应。法远要了很多菜,两人端着自回法远住处吃喝,让李绩惊讶的是,竟然没有酒。。。 “新月门只这点不好,筑基以下什么都要限制,师兄我这月定量早就喝完了,咱们就以茶代酒吧。。。”法远一脸的遗憾道。 两人互敬一杯,李绩无所谓道:“无妨,小弟也不贪杯,若我也有定量酒品供应,以后便送与师兄便是。。。只是小弟初来乍到,很多不明白的,还望师兄多多提点。。。” 法远大喜,“生受师弟了,师兄我就这么个嗜好,师弟见笑。。。至于门中诸事,无论功法密闻,师兄我无不言。。。” 李绩也不客气,出来混一定要讲人情世故,象那些道童一样死用功,搞不好便是个事半功倍,“师兄,小第我从传功殿出来,便只得一枚道简,想来便是修行功法。我想知道的是,是每个人都只这一门功法呢,还是另有其他?” “便只这门功法,哪还有其他?每个人皆是如此,和你一起进来的道童们如此,师兄我当初入门时也便只这枚道简而已。”法远郑重道:“师弟莫要小看这门入门功法,高楼起多高,地基便有多厚,你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可不能懈怠,好高鹜远。。。其实不单我新月门,便洲陆其他大派也莫不如此,道童新入道,学的便只一门基础功法,其他术法旁门,俱皆不授,为什么?怕的就是根基歪了,以后再难修正。只有等一年后法力有所小成,见识广了,方向定了,才会由师傅择你所长教授,却不是蔽帚自珍。“ 第37章 关于修真 ”有道理,却是师弟我想多了。。。我闻修真必得丹药相佐,却不知宗门是否发放?“ “关于丹药,师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固然,青空大世界灵气日渐稀薄,无丹药相辅,成道无望,但丹药对你等初入道者来说,却无异毒药,为何?你等身体,包括经脉穴位,从未有过法力灵气滋补,便如乡间小渠,骤然以大河之水灌之,结果会怎样?故此,入道头一年,只能以最纯正最缓慢最无害的天地灵气缓缓行之,等有所成后,才可吞丹提速。” “对凡人来说,是药三分毒,对修士而言,是丹三分毒。。。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吃的,便如师兄我,每二日可服一粒进气丹,服满一月后,还需停用半月以化解毒性,其中坎坷,不足为外人道啊。。。” 李绩点点头,对吞丹玩修真,他其实也是抗拒的,他这人天生不爱吃药,前世就是这样把自己玩死的,“小弟明白了,量力而行。。。我观修行界以灵石流通,不知何处可以挣到?宗门发放么?” “当然是发的,不过要等拜师成为正式弟子后,旋照期弟子是每月五粒助气丹十块下品灵石,开光期是五粒进气丹三十块下品灵石。。。至于如何挣,这个需等你有能力帮助宗门做任务才可,师兄我上次出门任务,还受了伤,不过才五十块灵石报酬,去掉疗伤所费,都不剩几个了。。。”法远一脸的晦气。 法远一月需要十五粒丹药,宗门只给五粒,想要修为精进,便得拼命为宗门出力,当真好算计,“小弟我算听明白了,合着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只天天修练基本功法便是。。。” 法远哈哈大笑道:”正是这样。。。我知你心事,基本功法早晚两遍,多了也无用,剩下的时间不知如何打发,新入道者都是这般想,只求勇猛精进。。。其实还是有很多事可做的,比如执事房每日都有日常清扫,打理,采集,厨下等任务,虽然报酬微薄,好歹也是个收入,再比如,去丹房,器所,制符法阵打打下手,学些东西,不过这却是没有报酬的。。。“ ”还能炼丹?“李绩惊讶道。 ”炼个屁,做梦呢?就连师兄我现在都没炼丹资格呢。。。我说的打下手,是让你多去学学基础知识,比如对炼丹而言,首先你得学会辩识草药吧?单就这一点,一年也未必够用。。。“ ”你初入道门,一些基本的常识也是不知,师兄我也没法指点的面面俱到,门里有阅胜楼,一层的书简还是可以随便看的,你没事多去看看,我这里推荐几本书简,对修道,门派,洲陆大势很有帮助的,总不至于成个瞎子。。。” 李绩自阅胜楼借出不少书简,这些书简在凡世是没有的,但在道门属于普及性的常识,只要不拿出宗门,可以随便借阅,《混元圣纪》《易图通变》《玄纲论》《青空纪元》《道法起源》等等,回到自己房间,安坐调息,定下心神,方把道简取出,置于额前。 初月行气诀,这就是新月门基础功法,和曾经那只感气通灵道简一样,这只道简自带一丝法力,帮助使用者熟悉功法运行,所过穴位经脉皆能清晰感知,不同的是,上次李绩未曾入道,身上没有法力,这次却有些不同,他已感气,对道简中法力的感知更深刻,更全面。‘这道简真是个好东西,图文并茂,还带言传身教,’李绩暗道,‘前世要是有这东西,学校恐怕该关门了吧。’修练此诀,当以卯时三刻最佳,其时红日欲出,灵机活泼,其次为亥时,此时灵机沉静,洗去浮燥铅华。当然,其他时间段修练也不是不可以,效果不好罢了。 初月行气诀有一套完整的循环路线,以九为基,从丹田出,丹田入,其中经过九个穴位的闭合循环为小周天,以十八个穴位循环为代周天,最后三十六个穴位的循环为大周天,修成大周天,便意味着修道入门算是完成,可以拜师了,这个时间一般不会超过一年,毕竟,法力冲穴和内力冲穴效果完全不同,要更快更安全。 所有三十六个穴位大部分都是人体常用的大穴,这只是初级功法,也不可能搞个高难度的隐穴暗穴来卡新学者的进度。幸运的是,李绩因为曾习有内功,其中半数穴位都是开的,这能给他节省不少时间。尤其是小周天九个穴位,他通了六个,完成小周天,可以说指日可待。 转眼一月过去,李绩在一次小周天后睁开双眼,叹了口气。不是他修行不顺利,事实上他在入门第三天就冲破穴位可以运转初月行气诀小周天了,这在他这一批道童中可算是中上进度。问题是每次小周天后丹田增加的法力,实在太让人心焦,如果把丹田比做泳池,他每次的修行便如用勺子往池中注水一样,怪不得法远足足用了十七年,才不过开光中期。他现在很期待一年期满拜师,那时自己应该学成大周天,可以使用丹药,法力汇聚速度肯定比现在强很多。 旁边屋子又传来隐隐的哭泣声,那个孩子叫白令竹,在福地感气时是第一个完成感气通灵的小天才,但小天才现在遇到了大麻烦,他无法打通小周天的九个穴位,到现在还不能在丹田汇聚法力。。。正如法远所说,资质是随境界变化而变化的,在凡人时是天才不见得入道了还是天才,筑基前是天才不见得筑基后也是天才,修真道路上总有无数的碍难,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会遇到,跟不上,你便掉队出局,这样离开道途的,每年都有很多,没人能帮的上。 李绩没有参与赚取灵石的各项日常任务,一来报酬太低,二来僧多粥少,他也懒的和一群孩子抢任务。炼丹,铸器他也不喜欢,他总觉的现在学这些有些为时过早。李绩的一天安排的满满的,除了早晚两次,每次各一个时辰的小周天搬运法力,他也从未放弃击剑之术,这是他的挚爱,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以前是内力御使剑法,现在换成了法力御使,剑法还是那个,但威力却天差地别。 新月门对这些新进记名弟子没有要求,他们的任务就是尽早完成大周天。所以,李绩乐得把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书上,每天三,五本,一个月下来也看了不下百十本,对修真,对门派,对道史,总算有了自己初步的认知。 第38章 青空世界 李绩读书和别人不同,前世义务教育培养出的习惯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比拟的。别人读书,不过最多尽解书中之意罢了,李绩读书,却是把大量书籍中某些共通点找出来,归纳整理,,很多看似不起眼,不重要的书简,字里行间中,却包含着核心的真相,通过大量的阅读,找到这个真相,便是道。。。 修真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源远流长,青空大世界的历史,便是一部修真史。 青空大世界,形成于百万年前。从修真角度来划分,大致可分为太古,远古,上古,中古,近古,现代几个阶段。 太古不用说,那时混沌初开,出现的都是开天辟地的人物,做的也是构勒山川,疏划江河的大事。这是个大能者和自然界抗争的时代。 远古时代,世界造好了,开始分地盘了,仙,魔,道,妖,鬼,神打的不可开交,却与人类没什么关系,人类那时还茹毛饮血,不过是世界万千种族中普通一员而已。 上古,在抢地盘中失利的仙道看中了发展潜力无穷的人类,传下功法道统,开始培养人类完成代理人战争。人类也确实争气,其无穷的智慧和茂盛的繁殖力很快让他们站上了历史的舞台,并逐步成为主角,功法道统自此时代诞生。 中古,人类在仙道背后支持下,凭借其庞大的人口基数开始在和魔,神,妖,鬼的争斗中占得上风,最终把魔道逐出青空大世界,妖道所剩无几,俯首退让,鬼道躲入八十八层地狱,神道被高高供起成为摆设。世界大同,人类的另一个特征显现——内斗开始,人类不再是一个整体,他们作为一个整体已经没有了对手,于是,无数宗门教派各立山头,在修士的影响下,凡人国度也有了雏形。现代很多顶级门派,大部分究其始祖,都成于中古。 近古,一般是指十万年——一万五千年前,这完全是人类互相残杀的黑暗年代,不计其数的门派国家灭亡,消散,又有不计其数的新势力崛起,门派分分合合,国家聚聚散散。当独霸青空大世界的太一教分裂,分成太清,玉清,上清三支后,世界彻底陷入群雄割据时代。 在世事变幻中,天地灵机变化在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太古远古自不必说,灵机极其浓郁,天材地宝随处可见,动物植物俱皆有灵。上古中古便差了很多,人类的出现,大批修道者的泛滥,无意义的战斗消耗破坏,让天地灵机快速消减,直接导至一些传承于远古的功法密术变的不合时宜,效果锐减,进境缓慢。人类修士不得不做出改变,自创适合当下灵机的神通道法。近古,是个天地灵机坠涯式下降的年代,也是全民改造修真功法的年代,无数奇功妙法涌现,只为能在愈发稀少的天地灵机中多摄得一丝根源。上古仙道传下的功法被改的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到了现代,天地灵气已下降至不足太古远古之万一,好在相对稳定下来,否则修真这个群体非绝种不可。 “广本师兄,传功殿方化长老唤你明日去传功殿验测五行。。。” 李绩正魂游天外,屋外传来喊叫声,传话的是名小道童。他们这批人,这几日都要轮番前往传功殿测五行属性,这是筑基以下修士最重要的资质,现在怕是该轮到他了。 “晓得了,师弟进来喝杯茶?”李绩回应道。 “不必了,我还要通知其他师兄弟呢。。。” 李绩摇摇头,这些孩子和他处不到一起,很是生分,不过他也无所谓。于是又拿起一只书简《青空大世界门派指引》,继续看下去。 青空大世界,分为七域,包括东海临洲,西戈沙洲,南罗宁洲,北域寒洲,川上高原,千岛域,方丈佛国,其中,东南西北四洲是面积极广的大陆洲域,域中各有数十上百国度,七域之间往来并不方便,对凡人来说更是绝壁天堑,纵然是修士,金丹以下,跨域都很危险。 至于门派,有三千左道,八百旁门之说,并不是准确的数字,只是形容其多。按门派指引所述,青空大世界门派近万,能够列入三千左道,八百旁门之列,已是地方上数的上的大派,有其历史底蕴。让李绩郁闷的是,新月门并不位列其中,看来也是个修真界打酱油的货色。 青空大世界最顶级宗门,有十七家,’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就是说的这些豪门。分别是:太清教,玉清门,上清观,轩辕剑派,崇黄真观,太乙天门,广陵宗,沧浪阁,云顶剑宫,大觉禅寺,阿陀难宗,牵昭寺,阴符道,真魔宗,浑身教,白骨仙门,真武院。排名无有先后,实力各有高低,却都是在洲陆跺跺脚都会风云变动的话事门派。其中,北域寒洲有二个顶尖门派镇压,一为轩辕剑派,二为沧浪阁,都是立派上万年的翘楚。 只看到轩辕剑派四个字,不由的李绩心旌动摇,意乱神迷。永远不要低估一个爱剑者对剑修的向往,仿若艳女之于色鬼,美食之于老饕,更何况即使李绩在前世那个繁华享乐的世界,都能做到一剑在手,十八年不弃,轩辕剑派对他的吸引力无异于灯火之于虫豸。 其实十七家顶级门派中有两个剑修门派,除轩辕外,云顶剑宫也是剑修圣地,但云顶剑宫在遥远的千岛域,那是个李绩走一辈子也走不到的地方。轩辕两字,李绩很有亲切感,最重要的,轩辕剑派就在北域寒洲。 不能怪李绩对门派不忠诚,他才入门,新月门对他也没有多少恩惠。做为穿越者,又何来固守一地之说?有重点大学不会去野鸡大学,有清华北大,重点大学又算什么,如果能去哈佛麻省,跋山渉水又何妨?思维方式决定了穿越者只向往强者,只想抱最粗的大腿。 一番心情澎湃后,李绩慢慢重回现实,成为一名剑修也许是他永远的追求,但现在,还是要把握当下,好高鹜远是不理智的,对他来说,打好基础,熟悉环境,把握态势更重要。。。然后,等待机会。。。 第39章 五行属性 第二日,李绩早早来到传功殿,和他一起进行五行检测的,还有另外五名弟子。对于五行,李绩早早就做足了功课,现在,他很好奇自己的五行属行到底是什么? 人有五行,此天授也,缺一则不可长,互补互与,循环往复,则为大道。 人都是有五行的,金木水火土,缺一不可,根本不存在前世网文那些所谓纯粹的单灵根,这种五行观点完全是不学无术者脑洞大开的荒唐猜测。这个世界,纯单木灵根,唯植物也;纯单金灵根,唯金属也。。。人自母胎中,孕育先天,必五行俱全,缺一行,则出世后残疾不全,命不可长;缺二行,死婴也;缺三行,止于胚胎;缺四行,连成胚胎的机会都没有。何来单,双,三灵根?。。。这个世界,人人都是五灵根。 人类,虽然必然五灵根,但每一行所占的比例却不是单纯的平均分配,道祖有言:水七为基,木二生长,土五厚重,火四侵略,金一无前。说的就是人体五行中,水行占七成,木行占二成,土行占半成,火行占0.4成,金行最少,占0.1成,金木水火土12745——这就是一个正常人的五行比例。 但人不是机器,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人和人之间总有所不同,五行比例也不是正好12745的比例,有人水行会多一点,有人木行少一点。修行界的认知,哪个属性比正常值多的最多,一般就称之为什么属性修士,比如某人五行比例是1:1.5:7.5:4:5,那么这人应该是五行偏水,更适合水属性功法。 其实不仅是人类,就是动物妖兽,也是五行俱全的,当然五行比例和人类肯定不一样。李绩觉的这个世界的五行理论还是很有道理的,在他前世,也证明了人类其实就是个碳水化合物,所以,水行一定占最大比例。 检测五行的器物是个不知何种材料的类晶体圆球,人头大小,幽黑无光,球顶悬有五根不同颜色的烟柱,想来代表的便是金木水火土五行数值,只需把法力贯输进圆球,就可根据烟柱长短来判断。 记名弟子们一一上前检测,五人很快测完,竟无一个12745平均五行比例,各人五行数值与正常值总有些许偏差,这才是常态。其中有二人偏差较大,一个叫贺良伟的弟子测出的火行属性达到了0.55,相比于正常值0.4多出0.15,也就是说,此人的火行能力比常人高一,二成。另一个女弟子木行属性达到了2.9,也具有很突出的木行能力。其他人的偏差值就很一般,属于属性特征不明显的范畴。 李绩是最后一个,当他把丹田法力尽全力注入球体时,心中还在想,不会是水行吧?一个六尺多的汉子,出去难不成说自己是水做的?很快,五个烟柱出现了变化,稍顷,烟柱稳定后,否则检测的道人说道:“水6.7,木2.2,土0.49,火0.4,金0.21。 李绩的属性变化幅度初看很一般,最大的偏差不过0.2,还是木行,但仔细比较,金行变化绝对是个亮点,金行0.21的数值要比正常0.1翻了一倍有余,李绩暗喜,看来老子最终还是和剑脱不了干系啊。。。 很快测完五行,好像也没人对此大惊小怪,只是记名弟子而已,能不能修成大周天都难说的很,离未来专注属性修练更差的十万八千里呢。看看时间还早,象往常一样,李绩仍然是一头扎进阅胜楼看书。 阅胜楼一层很大,数千册玉简摆放其中,井井有条。看书的人廖廖无几,新弟子没有看书的觉悟,他们时间被修练,赚灵石,学炼丹画符占的满满的,老弟子更对这些没有价值的低级闲书没兴趣,诺大的空间除去管理道人,洒扫童子外,看客便只李绩一人。 初来此处时,李绩还抱有一丝捡漏的心思。但现实是残酷的,神功密法是一本没见到,春宫图谱倒很是找到几本,所以一个来月过去,这种心思也是淡了。今天李绩换了个区域查书,时间慢慢过去,忽然,一册墨青色玉简进入他的视线,这个玉简,李绩直觉上便感受到一股沧桑的气息,取到手一看——《黄庭内景经》。李绩当时便觉手中一重,玉简差点掉地上,我这是捡到宝了么? 就李绩所知,黄庭内景经作为道教真经,是祖师爷爷般的存在,乃道修之祖,万法之源。通观古今,道教诸般典籍,皆变化于她。和它同等地位的道典,宇宙之下,不足一掌之数,却不知怎么这么随随便便放在一个不入流门派里供大众观瞻,难不成是个假的么? 打开玉简,开头写道: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种,是为黄庭日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九气阳明出霄间,神盖童子生紫烟,是日玉书可精研。。。 看起来似模是样的,继续往下看: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元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调流冲卢间,回紫抱黄入丹田。。。 这应该是总章,李绩心中惊疑不定,咬了咬牙,还是把这个玉简和其他几只书简放在一起,直往管理道人走去。 管理道人需要登记借阅书简,只见他拿起一本,手中记下书名,再拿起一本,又记下书名,待得拿起黄庭内景经时,竟丝毫没有犹豫,照样记下书名扔到一边,仿佛就是本杂书而已,直到记录完所有书名,才指着黄庭内景经问道:”汝借此书,所为何用?“ 李绩壮起胆子回道:”弟子观此书简年代久远,又是少有的功法书简,不明所以,想借回去专研一番。。。“ 道人点点头道:”此书只可远瞻,不可近观也,看看可以,却不可沉溺其中,误了根本。。。“ 李绩也算是看出来了,此书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于是问道:”弟子新来,师叔还请多多指教。。。“ 道人把眼一闭:”上古神功虽好,于今却不合时宜,吾辈修真,需顺应时势,切不可沉迷于前贤,而误了自家修行。“说罢,摆摆手令其离去。他是新月老人,管理阅胜楼几十年,见的多了。每次有新弟子入门,总有几个眼尖的看中这本上古功法,却哪里知道现在的灵气哪里还能支撑如此功法,都是作无用功罢了。年轻人充满好奇,也不好直接拒绝,让他自去尝试,碰了壁,自然也就死心了。 第40章 黄庭内景经 李绩走出阅胜楼,心中还在思索那道人所说,看来这黄庭内景经应该是真品无疑,但修练起来却有极大的碍难,应该是与天地灵气变化有关。不管怎么样,也要试过方知,别人说的哪有自己感受来的真切。 返回屋舍时,看见有七,八名弟子正在舍外空地议论,很激烈的样子,便也凑了过去。 “刘师弟胡说,想我新月门诸长老术法何等了得,岂会输与那些贼子歹人,尤其方石师叔祖,更是执法殿出身,专擅与人争锋,又怎会失了手,被人害了性命?”一个记名弟子大声说道。 “我也是听一位开光师兄所说,想来也不会拿这等事欺骗于我?既为新月弟子,当然盼望自家长老得胜,又怎会平白涨他人威风?师兄说我胡说,却是有些过了。。。”刘师弟辩解道。 两人厮辩起来,面红耳赤,想来平时也有些矛盾。另外一名弟子看不下去道:“你二人休再聒噪,若被巡查师兄看到,怕少不了一顿责罚。。。石师兄,你在丹房做事,耳目灵通,不知此事真假到底如何?” 众人目光都投向一名十六,七岁丰神俊朗的少年,李绩知道他,在这一批新进弟子中是拔尖的存在,有丹房师叔看好他,特许他随行听用。石师兄本来不愿多事,但看这么多人眼巴巴盯着他,毕竟少年人心性,好出风头,也就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只我先说好,大家听完后却不要四处传杨。。。方石师叔祖受伤是真,当时我便在丹房,大长老命人来丹房取了很多续命的丹药,不过后来又大都送回来了,我看来人脸色凄败,恐怕师叔祖真的不行了。。。” “宗门重地,不得聚众暄哗,有妄议宗门大事者,罚杂役三月。。。”一名巡查师兄走过来,大家一哄而散。 方石师叔祖?应该就是月前李绩杀黑衣道人时领队过来勘查的老道,没想到现在竟遭了毒手,恐怕是玄都教下手的概率很大,李绩有些担忧,象他这样新入门弟子,几年之内都没有与人抗衡的能力,岂不是任人宰割?但愿新月门高阶修士们能妥善处理。 晚餐时李绩提了坛酒去找法远,他前几次来法远都不在,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幸好这次法远在家,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憔悴。 “师兄这几日忙些甚?好几次来你都不在,不会又出门任务了吧?”倒上酒,两人开喝。 “未曾出门,只不过在中条山福地巡视,最近门派加大了山门巡视力度,师兄我可是累的不轻,嘿,至于出山门任务么,现在除了筑基前辈,象我们这些低阶修士,已是不能了。”法远状态不太好,有些消沉。 “形势如此不堪了么?那玄都教也太霸道了吧?”李绩有些吃惊。 “本来不应该和你说这些,宗门也怕底下新进弟子恐慌,不过你与那些小孩子不同,也是个胆大的,听说你还杀过一个玄都贼子?某便与你说通透些,你自己也有个准备才是。”法远叹了口气,“本来那玄都和我新月也是半斤八两的实力,但我偶尔听师叔讲,我新月老祖已经有十数年未曾现身,也不知是闭关冲击上境呢,还是已经不测?这些年玄都观一直在试探,也是不能确定的缘故。现在看来,老祖一直不现身,恐怕是凶多吉少。少了这唯一的金丹仰仗,也不怪宗门屡屡吃亏了。” “玄都与我新月有怨?这般明目张胆,就没人出来主持公道么?”李绩对修真界的纷争还不太了解。 “有怨?又有什么怨。所谓匹夫无罪,怀壁其玉,你一宗门没有金丹镇压,凭什么许你占得如此福地,独得一国之供?本来周围门派实力与我新月有些差距,等过些年宗门再出一金丹也就顶过去了,没想到宗门大修迟迟不能突破,反倒是那玄都观出了个金丹,此消彼涨,自然对我福地蠢蠢欲动,经过这些年的试探,只怕离真正动手也是不远了。”法远神情落寞,“修真界便是这样,优胜劣汰,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你等新进弟子就有些尴尬,才入宗门,还未等得传真法,便。。。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至少性命是无忧的,宗门相争,死的都是高层大修,象包括你我这样的小货色,人家也不会下死手相害,毕竟,夺了福地,他们也需要人手,只是没现在这么适意,恐怕摆脱不了被人呼来唤去的结果吧。” 李绩默然无语,他可不相信什么性命无忧之说,别的新进弟子也还罢了,他李绩可是手里沾有玄都教弟子鲜血的,这事在宗门也不是什么秘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捅出去,屠刀随时悬在脖子上,他可不会赌这运气。“师兄,咱们新月门就没什么朋友,盟友么?” 法远摇头道:“有,但肯站出来对抗一位金丹大修的,有几个?修真界是讲利益的,没有足够的好处,人家凭什么帮你打生打死?大修无论在哪个宗门都是顶梁柱,轻易折损不得。。。”眼看气氛沉闷,法远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些,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事,听说师弟你已测过五行,怎么样?” “金行,大概是0.21吧,也不知有什么用?”李绩本来还想继续方才话题,看法远不再多说,也只好作罢。 “恭喜师弟,0.21这个数值很不错了,看来师弟在金行当有不小潜力。” “我看当值长老也无甚反应,大家似乎都无所谓的?师兄,这五行当真是筑基以下最重要的资质?“李绩问道。 ”当然,师兄骗你作甚?至于说长老无甚反应,那你希望他有何反应?嘿嘿,我和你说,所谓大宗门和小宗门的区别,就在于当你是大宗弟子时,你五行是什么属性,宗门就会给你相对属性的功法,而小宗门嘛,管你什么五行属性,就一种功法支应,咱们新月门,便是如此。。。“ ”师兄说笑了,那大宗大派又岂是容易进的?对了,师兄,我早上在阅胜楼,发现一本黄庭内景经,好像很有来头,却不知师兄如何看?“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 ”哈哈,原来是那本神书啊,师弟你真有眼力,哈哈。“法远哈哈大笑,”黄庭内景经,宗门老弟子谁没听过?谁没看过?据我所知,还有不少真正练过此经的呢。。。结果怎样?不出十天,都乖乖的送归阅胜楼,无一例外。“ ”可是和灵气稀薄有关?“ ”正是如此,这册玉简本来自大宗,传承久远,本身没有问题,是真本。在上古可是大名鼎鼎的道家宝典,直指大道,多少上仙大能靠它举霞飞升。但今时与上古不能比,灵机密度不足其万一,怎么练?若依此修练,修士终其一生,恐怕都得停滞在璇照境。其实这黄庭经在整个青空大世界修真界都流传甚广,不独我新月门有,估计是个门派都有这东西,可以作为推衍新功法的依据,却不能真个去练啊。“ 第41章 回谷口镇 李绩点点头,关于黄庭内景经他大概明白了其中关窍,也不再纠缠于此,“明白了,师兄,我这不是看修练初月行气诀太慢,所以见到本其他功法便想尝试么。。。” 法远少见的变的严肃起来,“师弟,修真之路,外魔无数,打好基础,稳步慢走才是你等新进弟子的修行正道,万不可好高鹜远,贪多嚼不烂。。。唉,我等小宗门,不可能为每个弟子匹配最合适的功法,初月行气诀是不错的,用它来打基础也不差。” 李绩忽然想起个事,“师兄,我看青空大世界门派指引,我新月门似乎未曾上榜,不知那所谓三千左道,八百旁门又是如何评判的?“ 法远斜了李绩一眼道:”你关心的还蛮多,这些事与你个新进菜鸡有何关系?。。。大致来说,总是和宗门实力,也就是宗门是否有大修士而定的吧,比如我新月门,老祖在时按实力来说也算的上三千左道,之所以无人承认,却是少了一方小世界。。。什么?何为小世界?你自去阅胜楼翻书去。。。师兄我酒吃的有些多。。。“ ———— 李绩终于还是开始了黄庭内景经的修练。没办法,实在是太好奇了,只要想想上古大能便是修练此功飞升成仙,他就有种克制不住的冲动。 好歹体验一下,有什么好怕的,修了也不会怀孕。。。 《黄庭内景经》入门是从肺部章开始的,依次往下心部章,肝部章,肾部章,脾部章,胆部章,这些经脉打通后,积聚灵气,若得筑基,再开始口为章,黄庭章,中池章,天中章,至道章,如此可得金丹,再往下心神章,碑长章,上睹章,灵台章,三关章,呼吸章,琼室章,常念章,五行章,玄元章,可成元婴,再仙人章,紫清章,百谷章,心典章,经历章,隐我章,这些往后李绩很难理解了。。。 肺部章日:肺部之宫似华盖,下有童子坐玉阙,七元之子主调气,外应中岳鼻脐位,素锦衣裳黄云带,喘息呼吸体不快,急存白元和六气,用之不已形不滞。。。这个歌法口诀,具体行气路线是:玉堂,紫宫,兑端,神庭,前顶,璇玑,廉泉,承浆,天突,华盖,膻中,膻中也既为气海,在心口位置,所谓心为绛火,中丹田,藏气之府也。 李绩全身打开的穴位不算多,刚穿越来时原主修练内功打开了一些,后来他练六合剑法又开了些,练感气通灵法也开了几个穴位,再就是现在修练初月行气诀,小周天穴位已经全开,代周天还剩几个穴位没冲开。黄庭经肺部章需要运行十一个穴位,其中李绩已经打开了六个,还有兑端,神庭,璇玑,承浆,华盖五穴未开。 是先打开这五穴尝试一下上古神功的滋味,还是继续打通初月诀代周天,李绩很难取舍。。。最终,他选择了先冲击兑端五穴,原因很简单,万一有奇效呢? ———— “法海,你与广信,广本三人一组,负责镇西五个灯塔换油,麻利些,莫误了时间。。。”一名道人吩咐道。 李绩今天很少见的被门派抓了苦力,谷口镇十九个灯塔每三个月需要更换一次灯油,几个法字辈的弟子接取了任务,又觉的人手不够,便从新进记名弟子中找了几个闲的,李绩被抓个正着。 灯塔,以李绩的理解大约就是前世的路灯,为大型建筑,城市提供基本的照明,这里当然没有电力,三丈高的灯塔上有个石槽,石槽注满灯油便可长期燃烧发光,不惧风雨。灯油是用使用过的灵石碎末,动物膏脂,香料等混合制成,在修真界是低级场合最常用的照明装置,象新月门内,便是直接用的灵石照明法阵,干净,卫生,高档,不过象谷口镇这种地方,新月门肯提供灯塔照明已经很不错了。 换灯油不是件轻松的事,在未到筑基前修士是不能飞行的,所以,为了爬到三丈高的灯塔顶端,他们带了几架长梯。三个人,法海是甩手大掌柜,一个人风度翩翩走在最前面,广信提小桶灯油走在中间,他才15岁重活也干不了,李绩一个人扛架长梯走在最后,他估摸着,一会上梯登高的,也跑不了他。 法海是法字辈大师兄,也是天赋最高的,今年不过二十七岁,已经开光后期,筑基的可能很大,是掌门方玄道人的三弟子,和他相比,法远三十九岁开光中期的修为简直拿不出手。但这人脾性高傲,目无余子,使唤低阶弟子便如奴仆也似,很多人是看不惯他的。 “你二人做事快些,完成后去春记酒楼。。。吾还有些东西须得你等带上山去。。。”法海随口吩咐,云淡风清的,只可惜有些对牛弹琴。 李绩这驽货也不知是成心的还是梯子太长没注意到前面,反正在法海和广信已经站定的情况下,他的梯子不轻不重的撞了广信一下,然后广信灯油桶脱手,溅的法海道袍下摆都是灯油,这灯油附着性极强,可不好清理。。。千万不要以为修士就有多么与众不同,也许到达筑基期后确实如此,可筑基前,其实修士并没有多少神通法术可用,比如法海,他的水系法术不足以清洗灯油,他的低级纳袋别说放下三丈长的梯子,便是广信手里的两桶灯油都很难,所以,整个劳动过程和凡人无异,丝毫没有修士应该有的风度。 法海当然走了,哪怕没有灯油这节,李绩估计他也是干不来这等粗活的。走时那脸拉的比驴脸都长。 广信苦着一张脸,“这可如何是好?法海师兄的道袍被我弄脏了。。。这可如何是好?”广信是怕回山后法海给他小鞋穿。 “闭嘴,扶好梯子,老子如果摔下来,现在就要你好看。。。”李绩一步步向上爬,三丈,也就是九米,这高度可不低,掉下来姿势不对的话摔死也是有可能的,“你到底在怕个甚?就算法海要怪罪,那也一定先怪我不是?。。。他是你师兄,不是你爹,至于么。。。” “广本师兄你不知道,与法海师兄一起在春记酒楼吃酒的,还有法能师兄,法如师兄,还有镜湖师叔,我在符器所和人学制符,正归法如师兄管,这要是提起灯油之事,恐怕会嫌我做事囫囵。。。”广信说出心中所忧。 “法能,法如,镜湖?你倒是耳目灵通,当真?”李绩有些奇怪,这些人都是新月门精英,是三,四代弟子中天赋能力最出众的几个,怎么会集中在一次普普通通的换灯油小事上?莫不是他们在谷口镇还有任务?一定是这样的了,心中有所推断,手底下愈发的慢了起来,他可没兴趣去看热闹,搞不好就成了人家的炮灰。 第42章 镜月师叔 “真的,我方才去屋后小解,远远的,亲眼看见的呢。。。“广信确实看见了,不过不是什么小解,而是小吃,山门内清苦,虽然大锅饭营养是不差的,但味道便要寡淡许多,他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修士,对自己的要求也远远达不到大修士的水平。 ”无需担心,嘿嘿,现在宗门有些地位的都没空来管你这点破事儿,广信小师弟,听师兄一句话,还是回申方城作回大少爷去吧。。。“李绩言语间露了点口风,其实孩子们小归小,也没有傻的,新月从原来的外松内紧,变成现在这般内外都紧,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到。 ”师兄又来取笑于我。。。师兄,若是,若是有凶徒来袭,我该怎么做?“ 最近一段时间,新月门接二连三出现的伤亡让他们有些慌乱。 ”若遇袭,投降认怂便是,难不成新月门的脸面真还要我等这样新进弟子来支撑?“李绩不以为意道,不知道为什么,对新月门他自始自终也缺乏全身心的认同感。 ”师兄,你上次遇袭时不是反杀了一个贼道么?“广信对此事很有兴趣,事实上,这一批新弟子对此都很感兴趣,这也是李绩虽然不怎么接触他们,但他们仍然对李绩有一丝畏惧的原因,毕竟,那是个开光期修士呢。 ”我?我自然和你们不同。。。“李绩暗暗叹了口气,果然,他杀过贼道的消息连广信这样的底层第子都知晓了,基本可说是满门皆知,他的路又少了一条。新月门坚持住的话还好,一旦事有不殆,除了逃亡他还有其他选择么? 灯油在黄昏前总算是换完,法海看着磨磨蹭蹭的两人一脸的不爽,终归也没有说什么,让两人挑着采买的货物回山。李绩也有些奇怪,这些精英真的就在春记酒楼吃了一下午酒听了半天曲儿,也没什么多余的任务,不过李绩很快就不再思考这件事,晚上有件更重要的大事——他打通最后一个穴位华盖,可以修习黄庭内景经了。 傍晚行气,以亥时最佳。因此时灵机沉静内敛,与清晨的活泼灵动截然不同,道家有言:早不尝新晚不冲关,说的便是,早晨灵机活泼相对来说不太可控,所以不合适尝试新的功法但适合一往无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冲关;而晚上灵机沉静收敛,若此时冲关则稍显活力狂野不足,但若用来尝试新功法,一步一个脚印摸索前进却是正好不过,因此时灵机偏惰,少了许多额外的运使不当的风险。 亥时,便是李绩前世晚上9点到11点,这一个时辰中,李绩一般会运使3,4次初月行气诀小周天,看身体经脉劳损程度而定。今天晚上他只走了一遍小周天便停下,凝神片刻,脑中回想黄庭内景经肺部章,待一切准备妥当后便既开始。 肺部之宫似华盖。。。喘息呼吸体不快。。。用之不已形不滞。。。素锦衣裳黄云带。。。按照黄庭内景经肺部章歌法总诀,李绩缓缓搬运法力,玉堂,紫宫,兑端,在神庭时稍有阻涩,李绩也不急,慢慢盘旋厮磨,不多时便一鼓而下,连下前顶,璇玑,廉泉,承浆,在天突穴时感后劲不足,于是又是一番积蓄,最终克华盖,膻中,完成一个****力归于中丹田。。。 李绩仔细体查体内丹田经脉情况,良久,方长吐一口气:这特么的上古功法真正是个巨坑,难怪近古之后再没人肯练它。 说黄庭内景经是个坑,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这次肺部章运行一周天后,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法力的增强,如果说初月行气诀是拿调匙往池子里加水的话,黄庭内景经便是用箸沾水。没有运使过黄庭经不知道它的慢,但李绩完成一个周天后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上古功法和现代功法本质上的区别:现代功法收敛灵气用的是摄取,主动的控制并收为已用;而黄庭内景经则是引导,共鸣,带动,并不强摄天地灵机,从理论上来讲,无疑是黄庭经练气的方式更接近道法的本质,但问题在于现在的天地灵气密度过低,引不了,带不动,上古功法于是变的尴尬无比。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若天地灵气足够,那修练这些上古功法的功效恐怕会是极其惊人的,因为它引导的不仅仅是身边的灵机,共鸣的更是一方天地的灵机,这样的修练,想想都觉的可怕,恐怕也正是有这样恐怖的修练速度,上古才会有那么多的大修高能飞升吧。。。 相对第一个坑难收敛灵机,李绩还能接受,毕竟他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大不了以后以初月诀为主修行便好。可第二个坑就让他有些蛋疼,黄庭经一周天下来,新法力未曾滋生,反倒把丹田中原来初月诀练成的法力重新炼了一遍,或者说,精炼,压缩,凝聚。。。不管怎么形容吧,以前的法力有鸡蛋大小的一个气旋,现在炼成比芝麻还小的那么一点点。。。 丹田法力气旋精炼了好不好?当然好,法力精炼无论是在与人斗法还是冲关入境界都是大助力,但问题在于你得有办法把丹田填满啊,在李绩看来,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怪不得所有别有心思的修士在练过黄庭经后都选择了放弃,除非。。。 尝试黄庭内景经的结果在李绩意料之中,他从未想过自近古以来数万年没人修练的功法在自己手里便会大放异彩,他没那么自恋。但作为一名前世的理科生,他思考问题的方向和别人不太一样:既然功法没问题,那么如果改变一下灵气密度使之达到黄庭内景经的要求呢? 这个世界是存在改变灵气密度的方法的,最出名的便是聚灵阵,引灵阵,它门根据阵法的大小高低以及投入灵石的多少,大约能提高灵气密度2,3倍,这已经是极限。。。但李绩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前世的理科知识能帮他找到某种办法,提高数十倍,数百倍。。。我应该开始学习阵法知识,这是根本,李绩这么想着。。。 李绩为何对黄庭内景经投以这么高的期望,在于他进入修真界后对道法对门派对自身的了解,可以这么说,没有金手指,他在修行界的前途必然和法远一样,高不成低不就,在筑基下苦苦挣扎,连回凡世享乐的机会都没有。。。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既然穿越过来老天没有给他金手指,那我就自己做个金手指。。。 放下黄庭内景经带来的烦恼,李绩也是盘坐久了,于是取过重剑无锋向外走去。进新月山门近二个月,他从未放弃过对自身剑术的修练,不过练剑的地方不好找,山门不比别处,很多地方都有禁制,最终在山后左龙涧找到一处空地,有山有水,少人打扰,便成了李绩练剑的专用之地。 李绩练剑,仍以击刺为主,练的便是个快,准,狠,莫要小看了这些,剑到极致,便是最简单的击刺也是难以防范的绝技,比如对阵那名平都教道人。每日击刺三千次,这是雷打不动的,然后才是六合剑法,随着李绩入道后眼界增长,他对一些这个世界剑道的理解也在加深。 今晚击剑,似乎与前次不同?李绩稍微犹豫,便挺剑刺向空地旁的一方石壁,这方石壁不比普通山石,而是大块青金石,是修真界炼器主材料之一,坚硬非常。李绩以前贯入法力全力刺出,不过只得刺入三寸便力尽,而若是使用内力,重剑更只能在青金石下留个白点。。。谁知今天一刺,重剑竟然贯入二尺,这是为何?李绩稍作思量,便明白了问题所在——中丹田内那丝小如芝麻的精炼法力,与以往恐怕有了质的区别。。。 人体有气,延之于剑,便为剑气,剑气离体,则为剑罡,剑罡凝炼,是为剑炁。。。炁,能量也,先天之炁,是为无极。。。一炁化三清,炁是个好东西,问题是量太少,还没法练。。。 李绩现在是有些左右为难的,是一门心思单练初月行气诀走正常道路,还是寄希望于未来改变灵气密度主攻黄庭内景经,又或者练段时间初月诀然后转化为黄庭内炁。。。真的让人很头疼。。。 李绩持剑而舞,当心中意所不能决时,他往往喜欢这么发泄一番。正舞到急处,一条黑影忽然窜出来,举剑便刺。今日云厚遮月,暗淡无光,李绩既看不清人,也分不出敌我,考虑到最近平都教猖狂,手里哪敢留力,一时间剑出如风,剑剑狠辣,竟似不要命一般。。。 第43章 丹药毒药 李绩连续几次两败俱伤不要命的反击,给自己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个忽然出现的对手很强,非常强,他有预感此人还未竟全力,这怎么挡? 现在的他正是修士最脆弱的阶段,道术没学,法力未成,最拿手的,不过还是凡世江湖人的手段,于是李绩毫不犹豫的使出了绝招——喊人。 左龙涧在新月山门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李绩练剑之处不远是灵植园,里面晚上大概有几个低级弟子值守,对此李绩并不抱太大的希望,尽人事,知天命。。。但李绩没想到的是,他的声音仿佛被装在一个套子里一样发不出去,‘糟糕,这人用了隔音术’剑术了得,道法熟练,就为了自己这样一个弱鸡般的存在? ”你这厮鸟,喊毛球子人撒,老子镜月,是你师叔。。。“黑暗中人嘿嘿一笑,”不陪老子尽兴,小子今次要吃大苦头。。。“ 李绩黑暗中看不真切,这人说话口音怪异,地方土话他急切间也听不甚了,只是埋头硬拼斗剑,刹那间数十剑已过,李绩到最后基本已不防守,只顾行险搏命,仍不能拿那人怎样,到此时他已明白此人实力确实远在他之上,而且并无恶意。 ”痛快啊,痛快。。。好久没的这样的对手了,小子倒是个浑不要命的,够快够狠,不过却失了变化,也是个莽夫。。。明天晚上继续。。。“黑影来的突然,走的也莫名其妙,李绩除了知道他叫镜月外。其他是一概不知。 这场比剑,别看时间短促,却十分危险。李绩在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曾十数次舍命攻击,恨不能以伤换命,甚至以命换命,在他感觉中,至少有三次重剑已经伤到了对方,只是无法深入而已。。。相对于他的出手无情,那镜月对自身实力的把控更精微,更自如。。。这就是前辈剑客么?不仅实力确实强捍,而且,有点傻?说镜月有点傻并不是妄言,在镜月把功力压制在和李绩同一水平后,他的剑术并不能完全胜过直接了当的李绩,却又要装一装,摆摆前辈样子,那吃点小亏也就难免了。。。很有意思的师叔,李绩心想。 从镜月来到他走,不过短短一刻时间,但便是这短短一刻,却让李绩精疲力竭。真实的战斗就是这样,全力以赴,竭尽所能,而不是如传记小说中那样动不动来个大战几百合,那是表演好吧? 这一次是镜月,是同门师叔,下一次会是谁?他不可能一直好运气,总会面对面的遇到棘手的敌人,那时怎么办?李绩坐在空地旁静静的想,我缺乏克敌制胜的手段,剑炁的练成让他在和凡人武者间的对决再无顾虑,但若对上修士却毫无把握,也许趁人不备的偷袭可以,但面对面时,攻击距离会是剑术最大的短板。。。 法术他现在学不了,没人教,而且就算学了,凭他被黄庭经改造过的芝麻多点法力,能不能完整施展一个法术还很难说。。。也许符箓是个短时间迅速提高实力的途径,那么问题来了,是去学习符箓手法呢?还是坚持阵道以便将来能改变灵气密度?。。。选择题太多,一个接一个,头疼。。。 —————— 李绩既没能学习阵道,也没去学习符道,二日后,还在斟酌犹豫的他被执事房一纸令下,调入丹房听用,不仅是他,新进记名弟子们大多被调入丹房,听人说,灵植园丰收,收药需要苦力。。。 新月灵植园占地二白余亩,在中条后山左龙涧大部,灵植园本身有阵法运转,一为防备小兽鸟禽进去啃食,二为调节灵田天文气候,防备新人误入也是一项功能,但单论防御却是很有限的,毕竟,如果外层宗门大阵被破,都被人攻到这种地方,防御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灵植园灵田被分成很多大大小小的区域,一些贵重的或者年份长的药田自有专人看顾收割,李绩这批人需要收割的,便是灵植园中几种种植最多,最不值钱的当年药草,分别为金银花,菟丝草,单耳叶茸三种。。。 菟丝草,无根藤,攀爬在灵田搭设的木架上,层层叠叠,仿佛一行行的草墙一般,此药固精安胎,中性,阴阳皆宜,是很多初,中级丹药都必须用到的主要副药之一;单耳叶茸,功效补血凝气,是制作气血一类的伤病药主要成分。李绩等人进灵植园后,首要的任务便是收割这两种草药,劳动量很大,宗门也少见大方的开出一天两块低阶灵石的价码,所以,放眼灵植园,到处都是撅屁股劳作的低级弟子们。。。 “广本,你个惫懒货,一天下来菟丝草才收37担,还不如那些15,6岁的孩子,如此偷奸耍滑,莫怪吾上报管事扣你灵石。。。”法海义正言辞道。 “有劳师兄挂念。。。不过师弟我从小身子骨就弱,却不能太过辛苦。。。”李绩睁眼说瞎话,这法海明摆着因为上次灯油小事来打击报复,确实有一,二个记名弟子收的菟丝草比李绩多,但也就那么一二个人,大部分人都在三十担上下,他足收了三十七担,怎么就懒了?李绩对门派归属感不强,所以面对那些所谓的精英第子时也就恭敬不起来,既然在别人眼里他是个惫懒货色,那就不如干脆继续摆烂,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式。。。 菟丝草,单耳叶茸足足用了他们三天才收获完毕,接下来是最麻烦的金银花,李绩没见过金银花,只是听管事的说起过这金银花需要用锋利的小刀在其杆上割口取浆,所以很费时间。 及至一干人等被带到金银花灵田,看着眼前大片的妖艳花朵,李绩大吃一惊,此花高三尺,茎直立,不分枝,花单生,朵大艳丽,香气浓郁,这东西李绩前世是见过的,却不是罂-栗又是哪个? 第44章 阵道 李绩强忍心中惊愕,再次仔细观察这些美丽的花朵,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时广信从身边走过,经过换灯油难兄难弟的经历,他和李绩也不再那么陌生,“师兄也喜欢这些花吧?真的很好看呢。。。” 李绩一把抓住正从身边走过的广信,“师弟且住,我来问你,听说你一直在丹房做事?” “正是,不知,不知师兄有何吩咐?”广信结结巴巴道,他们这群新进记名弟子中,论潜力李绩是倒数的几位,但论既时战力,可没人比得过这位广本道人,所以大部分人对李绩的态度都是:且忍你些时日,等老子若干年修为大成后。。。 “无甚大事,师弟你既在丹房做事,想来是知道这金银花都用在什么地方了?”李绩很想知道这些事。 “好教师兄知晓,金银花在炼丹制药中用途甚广,比如益气丹,精气丹等增涨法力的丹药,还有贵重如筑基丹,巨灵丹也是以金银花为其中的一味主药,便是凡人感气常常用到的感气丹,也少不了它呢。。。” 李绩心中暗想,怪不得当初在石壁感气的那许多道童,往往前几日还精神正常,然后好像忽然就无法坚持下去,原来必定是悄悄买了感气丹服用,这成功了还好,大部分未成功者,如何抗得住那金银花的迷幻心窍,瘾头发作又没有药吃,自然坚持不下去只能退出福地。丹药之毒,可见一斑。。。 金银花的采割,李绩一直是神魂不定的。凡人感气以罂--粟为主料,他能理解,感气嘛,意识出体,晕乎乎的,这个麻痹效果正合用。但其他大部分丹药都要用到此物,他却有些不淡定了。无论是日常服用增加法力的丹药,还是关键时期冲关破境的丹药,每个修士都离不开它。怪不得修士修行途中常有心障外魔发生,这哪里是心魔,分明是毒瘾发作。。。 李绩不喜欢磕药这种无脑的修行方式,从来都不,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用一种更接近自然的方式来修行,好吧,说来说去,上古修士的修行方式让他很羡慕,简单,直接,合于自然,所以修行更快,更强,更多的飞升机会。。。 李绩一直在寻找一条独属于自己的修行道路,在新月宗通过无数阅读他了解到,如果按步就班的走大部分人都在走的路,他毫无希望,筑基就将是他的铁顶,如果未来仅仅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他的修道之途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去凡世闯荡一生富贵呢。。。 丹药中普遍含有金银花这个事实让他更加坚定,以他偏大的年纪,普通的资质,不堪的气运,空白的背景,如果再不磕药的话会是个什么结果? 他只能选择搏,《黄庭内景经》便是他的机会。。。 过得几日,李绩和另外二名弟子被拨到常师叔手下听用,常师叔号方壶道长,一手阵道手段在新月无出其右者,这次是李绩主动要求的,幸亏最近玄都教骚扰日频,为加强维护宗门大阵以及各要紧处小阵需要人手,故才得偿所愿,当然,也是打下手跑腿的命。。。 即使如此,李绩也有机会接触各种各样精妙绝伦的阵道理论,常师叔洞府中有无数阵道书简,这是在阅胜楼看不到的,李绩对其中如何使用阵法杀人,伤人,困人,惑人等并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各种类型的灵气聚集之阵。。 若要汇集灵气,大概有三种方式,一为聚灵阵,此阵依靠灵石提升有限空间内的灵气密度,小聚灵阵以灵石布置,范围可至一屋一室,大聚灵阵需得用阵盘联络,高阶灵石为基,可施用于一宫一殿。聚灵阵的效果不仅取决于阵法的好坏强弱,也取决于灵石的多寡和品阶,越是高阶灵石,提高的灵气密度越大,通常最大可达外界灵气的三倍左右。。。 引灵阵则不然,它是通过灵石布阵导引天地灵机汇于指定某处空间的阵法,和聚灵阵相比,此阵消耗灵石很有限,是个经济实惠的阵法,缺点在于提升灵气的幅度有限,一般可达外界正常灵气密度的二倍。。。 论效果,最高级的当为混合阵,是聚灵,引灵相结合的综合阵法,非精于阵道的高手大师不能布。李绩当然专攻引灵阵,聚灵阵需要灵石太多他玩不起,混合阵以他现在水平也玩不转,只有引灵阵最合适他。基于前世名牌大学理科生的专业底子,对于更依靠逻辑运算能力的阵道,他具备这个世界不部分人都不具备的素质。不过十多天,就连常师叔都对这个记名弟子赞赏有加,这是好事,他有了更多的结合接触更多的阵法理论,这些东西再复杂,难不成还能难过前世的集成电路不成? 六日后,李绩在自己的房间里,用了七块下品灵石布出有生以来第一个引灵阵,灵气密度1.3倍,对修练帮助十分有限。有了开头,懂得了原理,剩下的便水到渠成了。很快的,新月门阵道法典上七个最基本的可适用于小型空间的引灵阵都被李绩破解,沿袭前辈的知识不算本事,具备前世强大理科知识的他很快推出了自己的改良阵法并不断的完善修改,最终成品以九块下品灵石布出2.5倍临气密度的引灵阵,这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引灵阵的上限,这还是用的下品灵石,如果用中品,甚至上品灵石呢?李绩保守估计3倍灵气密度是完全可以达到的。关于这一切李绩没和任何人炫耀,他的目的不是当一个有天份的阵道师,而是把这个灵气密度值冲到百倍,千倍,万倍,直到有一天他可以象上古修士那样无所顾忌的修练。 在研究引灵阵获得突破后,李绩开始对混合阵下手,有了引灵阵的底子,布出简单的混合阵并不难,但李绩还是很快放弃了,原因很简单,太费灵石。。。 第45章 新月之忧 环境灵气密度对修士修练的辅助效果是多少?李绩已经有了充分的实验数据,二倍普通灵气密度时修练速度大概加快了一成,三倍灵气密度时加快了1.4成,这不是线性方程能解决的问题。即使不考虑功法,资质等影响,灵气密度和修练速度的关系也不是直线,而是曲线,这大概需要使用微积分才能确切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绩成功的创造出独属于他的引灵阵,但除去实验,他并未在引灵阵中修练过,一来灵气密度哪怕提高了二,三倍,修练效率也不过才增加一成半,这还不如磕丹药呢。二来他灵石非常有限,不能支持他长期布引灵阵修行。最后,其实李绩心里还有个疯狂的梦想。。。 如果,如果有这么一个建筑,或者类似的地形,就象前世那种巨大的射电望远镜,阔口处无限大,几十亩,甚至数百上千亩,而颈口处却无限小,小的只能容一个人的空间,如果通过引灵法阵,把数百上千亩范围内的灵机都向颈口处引导,那么,在颈口处的灵气密度会有多大?那恐怕绝不是几倍,几十倍的提高,李绩仔细回忆大学所学,好像有个伯努利方程应该能计算这种情况下的密度变化。。。 现代灵气密度如果默认是一的话,近古是现在的百倍,而上古远古更是千万倍于现今,一旦李绩的疯狂计划成功,他最终能获得的修练环境灵气密度不敢说上万倍于今,但努力下搞出个数百上千倍的灵气密度还是很有希望的吧。这是什么概念?仙魔妖圣的修练环境啊,是一根狗尾巴草只要没人拔都能长成天材地宝的环境啊。。。只要一想到此,李绩浑身就抑制不住的法抖,和未来可能的修练速度相比,现在的修练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几个月下来,只要一有空闲,李绩必定沉溺在阅胜楼的书海之中,这些书简的出处,现代的最多,其次是近古,中古和上古的不多,远古和太古的反倒不少,不过更多的却是神话性质的后人臆测。即便这样,通过大量阅读,李绩也大致捋出一条青空大世界百万年修真历史的脉络——修真史就是一个灵气衰减史,太古远古都是天生灵蕴的大能,飞天入地,宝贝随便糟蹋,灵物当饭吃,没听说谁有功法,用不着,吃着饭喝口水,呼吸着粘稠的灵气,充沛到极致的灵气改变了万事万物,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上古就要差些,灵气少了,便得拿功法补;近古更糟糕,功法都不够用,只好丹药顶上,于是有了丹毒,出现了心魔,各种障碍,修真速度越来越慢,得道成仙者廖廖无几。。。是人类越来越愚蠢了么?不是的,各门各派修改得巧妙神奇的功法,包罗万象的丹道,千奇百怪的法器,算计精深的布阵,都说明了人类是越来越聪明的,远古大能可是从凤凰身上薅根鸟毛就能当宝器的,你还真不能说他们聪明。为什么,人类越来越聪明,可修真能达到的高度却越来越低,无它,灵气稀薄也。 李绩的目标,便是制造一个类似远古上古的灵气环境,是不是有违天道他可管不了那许多,是否会加速这个世界灵气的流失速度他也没兴趣关心,既然老天不给他金手指,那他就自己做一个,不疯魔不成活。。。 李绩在为自家修行而努力,在新月门,却不是每个人都如他般的心无旁鹜。。。 澄华密殿,一干新月高层齐聚,门主方玄,方山,方想,方壶,方图,镜月,镜象等皆在列,均一脸凝重。 “大长老蜕化仙去,我新月门顿失擎柱,当此门派危难之际,不知各位师弟有何教我?”方玄沉重道,作为门派顶级战力,大长老一直都是门派的定海神针,有她在,则周边大大小小势力皆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然自二十年前大长老闭关至今,却再无音信传出,加上玄都教咄咄逼人,几位长老一商量,冒着风险干系闯入闭关之所,没成想却看到一副遗骨,顿时慌乱起来。。。 “吾观大长老之事,却是疑点甚多。。。”方想道人沉吟道,他是新月门丹房首席,在新月位高权重。 “师弟还请明言。。。”方玄道。 “大长老闭关之所为我新月禁地,防备森严,我观现场,无论禁制,还是阵门,皆无损毁之象,当非外人趁虚而入,实乃自身修行出了问题?”方想缓缓道,“疑惑也在于此,若是自身出了差错,再不济发道音符,留下遗言总是可以的,何至于全无征兆的说没就没?” “方想师兄说的是,吾虽敬重大长老,但为探明真相,亦冒大不敬之罪取得遗骨一节,以截骨问相之法推衍根由,竟发现大长老坐化已近二十年,真正不可思议,此事方山师兄也有参与,当知我所言不假。。。”镜象开口道,他是门中戒律堂之首,心思慎密。。。 方山道人点点头,“确实如此,此事好生蹊跷,大长老闭关前毫无异象,为何却才一闭关便既坐化?若是自知大限将临,没有道理不提前知会我等,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稍停,方玄开口道:“大长老坐化,其中必有蹊跷,然我等境界低微,对金丹期以上之功法秘传并不了解,故此事且留待日后再议。现今要紧的,既然大长老已无法为我等助力,面对玄都教,尤其是其教主祁门道人已然金丹,我等却该如何应对?” 新月门众修,除却百十年前便已金丹的大长老之外,其余人等皆未成丹,其中方玄道人已在心动后期磨合了五十余载,仍未觅得成丹之机,其余长老,除方想为心动初期外,俱皆融合期修士,在纷争斗法全靠高阶修士撑场面的修真界,是非常被动的。 第46章 小世界 “既然实力不济,我等也无必要与其正面相抗,当结阵自保方为上策。我新月宗门大阵,为开山祖师所设,又经几代经营修缮,不说固若金汤,但依靠全宗之力,抗住一名金丹修士的攻击绝无问题。”阵法大师方壶说道,这宗门大阵,也有他几十年心血在里面,故此相当自信。 “却不至于吧?难不成他玄都教真敢肆无忌惮欲灭我道统不成?即使事有不逮,让他些利益便是,百十年之后,谁强谁弱也不一定,如何就坏到动用宗门大阵了?”方图道人有点不以为然,他是秘法殿长老,平日少有外出,于外界残酷了解不够,故有此说。 “有备无患,当谨慎为宜。”方玄看看都说的差不多了,遂吩咐道:“传我法喻。。。”众人齐声应喏。。。 “方壶师弟,宗门大阵一直由你养护,如何整固加强以你为首,勿要吝惜花费,一切以安全为重,人员安排你可自定。” “遵掌门喻令。”方壶一楫。 “方图师兄,大敌来犯,门中库藏丹药法器,可按战时例发放下去,以增我实力,莫等被敌人攻破山门,却白白便宜他人。。。” “这,这何至于此。。。唉,便依掌门之意。。。”方图唉声叹气道。 “镜象师弟,山门危难,为免人心思异,汝等执法需得严厉,若有扰乱人心,散播谣言,甚或勾结外匪者,当斩不饶。。。”方玄看向这位新月门首席执法长老。 “合该如此。”镜象毫不犹豫道。 “其余各位师弟,当养精蓄锐,各自用功,山门劫难,新月数百年气运,皆在我等身上。。。”众人凛然。 “散了吧,各人用心作事,方山师弟留下。”方玄道人摆摆手。 —————— “掌门师兄。。。”等众人离开,方山道人轻声问道,他和方玄是同一位师傅,百年相处,关系不比寻常。 “师弟,当初师尊仙去,只你我两人侍奉身前,那件物事,也只有你我两人知晓。。。这次玄都来犯,别人可能不明所以,不知祸端之深,但你我皆清楚祁门贼道必为那物而来,一旦开始,必然不死不休,没有退路可言。。。大长老生死不知,不能指望,凭我等境界修士,要想对抗一金丹大修无疑痴人说梦,不过自欺欺人而已。。。我等当日在师尊座前皆发下誓言,绝不容宝物落入贼子之手,有此物在,则新月总有复起那一天。。。”方玄道人语气沉重。 “师兄放心,师弟我哪怕一死也绝不会让玄都贼子趁心。。。”方山神情肃穆。 “却不是让你来表决心的,你我兄弟一同入山门,相交近二百载,如何信不过你?我断玄都此次进犯,不得宝物绝不会善罢干休,故宗门大阵前终需放手一搏,吾为一门之主,理当与门派共存亡,然门派血脉传承也需早作打算,你。。。” “师兄,我留下,你走。。。新月门不少我一个融合期修士,可门内心动后期离金丹一步之遥的便只有师兄你。。。” “闭嘴,新月门谁都能走,唯我不能。宗门危难,我目标太大,以祁门道人之能,如何肯轻易放过?没的被人一网打尽。。。只宗门血脉,你需早作打算,我这里有个大概名册,你再取舍考虑下,拟份名单,老一辈便只你和镜象带队就好,你二人外务熟悉不拘泥,长老走的太多容易被人看穿,反而不美,只寻那3,4代弟子,潜力出众,心性忠诚既可。。。” “师兄。。。”方山一脸痛苦。 “休作那妇人状,吾寿近三百,数十年冲击金丹不可得,已知天命不在我,嘿嘿,他玄都教既要仗势凌人,老道我便舍命陪他。。。”方玄寿数已经不多,既然金丹无望,对现在的他来说,护道而死反是个解脱。 “为一死物累的无数活人殉道,哪怕是一方小世界,师兄,真的值得么?更何况这方小世界我等还无法进去。。。”方山犹豫道。 方玄严厉的瞪了方山一眼,”总有人会进去的,这一代无人便下一代,只要这方小世界在,我新月便总有崛起的那一天,如何可以放弃?“ 方山叹口气,他知道这位师兄对宗门一向赤诚,是断不会对玄都低头的,其实他们这些长老也一样,修真门派相争历来残酷,对他们这样的长老来说,要么抗争至死,要么逃亡成散修,几乎不可能转投玄都教,否则道心尽失,受人摆布,又有何道途可言。”师兄,那物件是带走还是。。。?“ ”带走?交与哪个?谁能保证就一定可以逃脱?。。。此物藏处现在便我一人知道,其形甚密,不虞看破。。。至于将来谁有这个机缘,嘿嘿,到时我口占一偈,便看各自的气运了。“方玄道人有个毛病,喜欢作偈,常言大道自然,物竞天择,即使是自家亲传弟子也不私授,宁愿作偈让众弟子互相比拼气运。往好了说,这是个不为私利,一视同仁的好掌门,往坏里讲,也是个修道修傻了的。 —————— 李绩照常沉浸在阅胜楼中,对宗门可能的危险无动于衷,实际上,他这样层次的小修在门派的争斗中怕是连炮灰也算不上。上次和法远道人说到关于门派高低层次的区分,谈到了所谓小世界,这些日子通过不少书简,终于弄明白了其中关窍。 百万年前,一方宇宙崩裂,青空大世界混沌初生,除此之外,还有成千上万大大小小的世界伴随而生,这些小世界,不现于当世,却与当世有某种神奇的联系。如果说青空大世界是主世界,那么其他那些便是依附其中的小世界,通过某种特定的灵物,依循密传的法咒,大小世界却是可以互相往来的。 这些小世界,各有异处,有的天道残缺,有的独循某种五行,有的灵机肆虐,有的居有族群等等,不一而足。。。在青空大世界灵气衰减道如此地步,各个门派实力的区分便在于门派所掌握的小世界多寡,品质高低之上。象新月门,虽有金丹修士,只因没有小世界,如无根之萍,也上不得台面。玄都教同样如此,所以一旦听闻新月门可能拥有某个小世界,便是拼了所有,也是要来争上一争的。 第47章 镜月之殇 阅胜楼中所记载的小世界不多,概因这种东西关乎一个门派的生存,大都密之又密,如何肯炫之人前?除了轩辕剑派和沧浪阁,这两个北域寒洲的顶级门派,地位实力放在那里,也不怕有人窥视。 一直以来,李绩都很奇怪,既然是仙侠世界,那些妖呢,怪呢,鬼,兽呢?很少有人提起,除去在慈溪的那只井妖,他自双城起,西昌,申方,新月门,一路奔波,行程上万里,过大小城无数,山林河流,丘岭湖泊,竟是一只妖怪也未曾见,这个世界安全的仿佛前世一般。后来和法远说起这事,那道人大笑道:”你怕是古书简看多了,现下的青空大世界,早就很少有妖怪现世为祸人间,自上古至今数十万年之久,什么妖怪经的住人类不断的捕杀?早就快绝种矣。。。“李绩一想,确实如此,就他前世,在人类的地盘上,什么凶禽猛兽还不是被打杀个干净。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世界灵气匮乏,妖兽灭绝,天材地宝采尽,灵石矿脉枯萎,那修真资源从何而来?答案便是——小世界。如青空大世界十七顶级门派势力,之所以傲视青空,一为门内有大能坐镇,二是派中有众多小世界提供资源。在北域寒洲,以轩辕剑派为例,明面上便有十三方小世界各有特色,其中尤以剑冢小世界,雷霆小世界,天陨小世界最为出名,其他小界也各有异处,或盛产灵石,或灵植茂盛,或奇兽珍禽无数,真正是一个门派生存发展的基础。 其他顶级门派也莫不如此,比如北域最南端的沧浪阁,也有海渊小世界,云翼小世界等等。顶级门派往下,那些所谓三千左道,八百旁门,一般也有一,二个小世界傍身。也只有如新月门这样不入流的门派,屁都没有,所以资源短缺,人才流失,还要整天提心吊胆的别被人吞了去。 —————— 左龙涧,一处偏僻的空地上,两个矫键的身影进退盘旋,剑光如匹,寒星点点,间有剑啸罡声。。。李绩每日晚坚持击剑之术从未间断,自月前镜月师叔加入后,两人对演更加乐趣,对他剑术的提高帮助极大,镜月道人是个很沉默的人,属于动手不动口的性格,一个月来两人统共也没几句对话,李绩早已熟悉了。 高强度的击剑总是很难持续很长时间,也许对镜月来说这不是问题,可对法力有限的李绩来说,一刻钟基本就是他的极限。斗剑很快结束,和以前不同,镜月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收剑默立半晌,方开口道:”于剑术一途,广本你很有天赋。。。可惜了。。。“ ”。。。“李绩默然不语。 ”新月非以剑长,其实在整个北域,除轩辕剑派外,又哪有剑修?不过是拿把剑当法器使用罢了。。。“镜月道人自嘲道。 ”师叔,您的意思,若不习得正规剑修之法,其他剑击之术都是枉然?“李绩对真正剑修充满了好奇,也一无所知,这些东西没有哪只书简有介绍。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镜月道人眼中露出一丝向往,”击剑之术,虽脱胎于凡世武功,但其实用性即使在修真界也绝非鸡肋,三尺之内唯我剑器,绝非虚言。“ ”但修士法术之能,胜在及远,多变,境界越高,修士在这方面的优势越大,故若空有一身剑术,也难免被动无还手之力。真正的剑修则不然,远攻犀利,迅捷无伦,是法系修士的克星,也是修行界闻之色变的杀戮之道,可惜,剑丸难寻,密术难成。。。难,难,难。。。“ “师叔如此崇尚剑术,莫非也曾向往过剑修之道?”李绩轻声问道,今天的镜月道人很特别,错开今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和这位喜爱剑术的前辈切磋。 “好剑者,谁又不羡慕剑仙呢?我也曾跋渉数万里远去轩辕求道,可惜福薄未被收录,此为今生大憾。。。”镜月道人眼神落寞。 “难在何处?”李绩是真的很想知道。 “三十岁前筑基,无拘门派,散修,出身,便可前往轩辕求剑道,若再过得问心关,有剑丸认主,则剑修大道成矣。”镜月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绩一眼,“我知你心中所想,便如我年轻时一样,所以也不会来笑话于你。不过人贵自知,切不可好高鹜远。。。今日之后,我恐怕也没时间来与你斗剑,临别前我有几句话赠你。。。” “新月危难,凶多吉少。。。本来这与你们这些低阶弟子无甚关联,但你不同,你手中沾有玄都弟子鲜血,玄都教中人一贯瑕疵必报,若攻破山门,你命不保矣。。。宗门有保存血脉计划,想法加入进去吧,若能逃得性命,你还是去凡世闯荡一番比较现实。。。”镜月说完,也不管李绩听没听懂,晃身而去。 李绩很吃惊,镜月道人作为新月高层,他所说的话可信度很高,连他都劝自己不堪时逃命,看来新月这次的关坎是很难过的去了。至于那个什么血脉计划,以李绩资质,怎么可能轮得到他?这是他一个毫无根脚的记名第子能参与的么?还不如趁玄都教未曾大举来犯之前溜之乎也,李绩想了半天,决定去找法远问问情况,这新月之难,看来自己必须提前有个应对之策了。 连着好几天,李绩都没能见到法远,新月门正式弟子俞发的忙碌。李绩这些记名弟子已不允许出山门,连谷口镇都去不了,事态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败坏,每个人都能感觉的到。 不时有斗法消息传来,某个师兄师叔受伤陨落,某位长老大发神威斩敌于前等等,这里面最受人关注的便是镜月师叔,连续好几天都有斩获,其中包括击杀一名玄都教长老,重伤一位,实力之强让新月门上下人心士气为之一震。但李绩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夏花的灿烂,炫目却不能持久。。。 第48章 大难临头 恶耗传来时,李绩正在与众弟子打磨法阵,对镜月道人的死他心中很有些痛惜,这个师叔虽然话不多,但却有一股天生的剑者之气,也许正因为这种剑者的傲气,才让他不愿龟缩在大阵之内,而是主动杀出山门。 坚持本心是一个好品质,能让修士走的更远,但同样的,路途上的危难也更凶险,真正能闯过去的,又有几个? 李绩在与镜月道人月来斗剑中,收获良多,与其说是半师,不如更为良友。 听说镜月的死和祁门道人的出手有很大的关系,李绩不知道当时战斗的真相,但想来以镜月之能,一般金丹以下修士怕是很难留住他的。。。报仇?李绩没想过,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来出头。修真界便是这样,无非利益使然,又哪有那么多的对错可言。镜月道人坚持本心,对面的玄都教又何尝不是如此。。。 “师兄,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么?”李绩终于见到了法远,此时的法远面色憔悴,精神萎顿。 “恩,出不去了,玄都教已控制福地大部分地区,想来发起对宗门大阵的总攻已为时不远。。。这一次,咱们新月门恐怕在劫难逃。。。”法远有气无力的回答道,看的出来,他早已对宗门失去了信心。 “谷口镇呢?那些凡人如何了?”李绩有些担心镇上居民,好歹相处过一段时间,还有豆腐庄的小院子。 “他们能有什么事?仙凡有别,禁止杀戮,这是青空大世界天道铁律,没人敢违背,只要凡人不主动挑衅,那便一定没事。。。其实不止是他们,就是我们这些低阶弟子,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无非是改投他派而已。。。”法远摇摇头,心中也是难过,拼命吧,他一开光弟子起不到任何作用,归顺吧,近二十年宗门生活又不甘心。 “天道这么虚无飘渺的东西还管的到这些?便是杀了,又有何人知道?”李绩很是不解,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很残酷,但似乎也有很多条条框框,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天道是管不了,但有自诩代表天道的门派啊,你以为那些顶级大门派是干什么的?他们不会管小门派之间的争伐,但一旦玄都教敢对凡人下手,立刻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顺便收了这中条福地,一举两得呢。。。玄都也不傻,岂会给那些大鳄口实。。。” “这些天宗门已经给除你们记名弟子外所有人分发了大量丹药法器符箓,这是要鱼死网破了。。。师弟,你我兄弟这次劫难后也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缘分,听我一句话,宗门大阵未破你就老老实实的听吩咐帮手,若大阵破了你千万勿呈血气之勇,对你们来说,至不济也不过是被驱离福地而已。。。” 整个新月门都处于一种骚动不安之中,那些大修士怎么想谁也不知道,但底层弟子们恐怕少有几个想与宗门共存亡的,这是人性使然,李绩也不能免俗,他在考虑的是,怎么在宗门大阵被破时浑水摸鱼的跑出去,已经有了些想法,但真到那时恐怕又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记名弟子们被召集到一个偏殿,让大家意外的是,偏殿露台上站着方山道人,方山道人在新月位高权重,平时低阶弟子是没机会和他接触的。 看着眼前二十余名记名弟子,方山老脸有些发热,他此次招来这些弟子,是没安什么好心的。新月形势危急,所以血脉传承计划不得不加快,那些有天赋够忠诚的种子是早就定好的,一共九人,这没什么好变动的。问题在于,在撤离时,不可能就只带这九个人跑路,他还需要一些炮灰,能在逃跑过程中吸引玄都教的注意力,不指望能完全迷惑对方,只要耽误对方一些时间就值得。炮灰不好找,需要自愿,否则反倒成了玄都的助力,那些老弟子个个人老成精,都知道留在门中其实性命是有保障的,反而逃跑时一个不慎恐怕小命堪忧,故此很少有人愿意参与这次行动。方山没办法,只好把主意打到这些新入门还不知道其中深浅的记名弟子身上。 在一番许喏,丹药,法器,大义的诱惑下,一干渉事不深的大孩子果然纷纷入瓮,有一多半弟子愿意随方山逃离,其中当然包括李绩。方山从中选出十名,让李绩无语的是,其中竟然不包括他。 李绩虽然不明其故,但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在大家散去之后,追上方山想尽下最后的努力,“长老,弟子李绩,虽然入门未久,也想为宗门尽一份力,还请长老成全。” 方山无语的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呆头鹅,也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广本是吧?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其实留在门派也是为宗门出力,其中也无甚区别。。。当初重法道友传书于我照顾你,谁知这些时日繁琐之事太多,又有玄都来犯,故此一直未与你接触。。。你且放宽心,便留在门中,你这样新入门弟子只要不生事,也是安全的。。。” 李绩恍然大悟,原来重法道人托付的人竟然是他,他也明白了为何方山不允他参加逃亡的原因,纯粹是为他着想,问题是他不敢留下啊,“长老垂怜,弟子感激不尽,可是,弟子前些时日曾经杀过一名玄都教弟子,若留在山上,怕是有死无生。。。” 方山默然,他倒是听人说起过这么回事,却没想到事主竟然是李绩,如此一来,对这弟子来说,新月确实留不得,“天意。。。本来还想有机会照顾于你,没成想。。。罢了,罢了,都是命啊,你就随我们行动,生死各安天命。。。” 李绩终于成为了逃亡小队中的一员,方山给了他一枚传音符,嘱他贴身带好,待走之前,自会通知他。逃亡是个技术活,走的早了不行,四周都被围着,有什么异动很容易被人发现,走晚了当然也不行。只有正当宗门大阵将破未破,双方全力斗法之时才是最好的时机,这一点,方山头脑很清楚。 第49章 护山大阵 祁门道人眺望中条山中新月门并不巍峨的山门大阵,即使金丹已成,心中依然漾过一丝激动。这是他百年来的梦想,现在正在逐步变成现实。福地,小世界,一旦得手,玄都教必将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不入流的小门派,成长为青空大世界有名有姓的实力宗门,而他,也必将成为玄都教历史上最伟大的祖师为后辈弟子所传颂。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艰辛。现在,时机成熟了,通过不断的压迫,试探,再结合从某个秘密渠道得来的消息,他完全可以肯定新月门那个老不死的金丹强者已经身死道消。没有金丹修士支撑的新月门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鲜肉,正等着他狠很的咬上一口。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有这么一块品质不错的福地,又好气运的得到一方小世界,新月门一帮蠢货竟不知奋发向上,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机遇总是垂青有心人,自己能赶在其他势力之前先下手为强,是需要超出常人的魄力的。可笑那些势力行事瞻前顾后,私下里总想着让他人去打头阵,不肯付出代价,却哪里知晓他祁门道人看中的可不仅仅是这个福地,更是那鲜有人知的小世界。 “祁门道友,我观新月大阵布局严整,暗藏玄妙,未知贵派可有手段对付?”一名矮胖道人脸现忧色,却是附近另一小门派千鹤派的长老,原本千鹤派勉强也算是新月门盟友,却不知怎地反被玄都教拉拢。 祁门道人心中鄙视,这等小派目光短浅,既想吃肉,又不想有损伤,若不是担心夜长梦多,他是真心不愿意与之合作,不过面子上却丝毫不露,大笑道:“新月山门大阵之威,在周国左近久负盛名。不过我玄都破阵手段同样不凡,道友无需多虑,也不用出手,且看明日我玄都手段。。。”祁门道人嘴里说的轻松,事实上他对大阵却从未小视过,但再厉害的大阵如果有人数十年的专研其根底,也大概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更何况他还有其他的后手。 “好一个仙家胜景,不知明日过后,还能剩得几分?说起来我与那方玄也算有几面之缘,事到如今,却要兵戎相见,真正是不忍,可惜。。。”另一个高瘦道人叹息道,他同样是周国附近小门派长老,被玄都教拉了来同进退,雨露均沾。 祁门道人心中腻味,这又是个虚伪的,又想当表-子占便宜,又要立牌坊,若不是他玄都教需要拉拢几家形成大势,象这样的门派他是不愿交往的。“道友矫情了,修真界本来如此,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若哪一天你我宗门衰弱了,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人怜惜么?” 众人又谈论片刻,祁门道人计议已定,招手唤来手下心腹长老,“汝通传下去,吾已决定,明日金乌初升之时,便是我等攻伐之刻,各人值司早已安排妥当,务必齐心协力,莫要出了差错,到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谨遵掌教谕令。。。”手下长老齐声呼应。 “有三件事你等需得小心,这第一要在意的,便是周边防犯逃逸者,我料新月必有计划送出门派种子以图东山再起,虽然我等早布下警迅大阵,但仍可能有遗漏者,故几层包围绝不可掉以轻心,务使不让一个修士,一件法器走脱。。。” “其次,对于凡人,无论是谷口镇中,还是新月门内的凡人,都尽量不要伤其性命,只要不随身携带禁物,允其自由出入,若有不服管教的,也以拘禁为主,你等一定要明白,新月势微,周围窥视者可绝不仅仅是我们,据我所知,有二,三家大派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没我等手脚快而已,切不可给他们出手的借口。。。” “至于其他人么,”祁门道人眼中凶光一现,“修士中,筑基以上皆可杀,筑基以下视情况而定,不反抗,知配合的,才可以留下。。。” —————— 李绩盘坐在自己房间中,心思不定,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剩下的只是等待而已。房间空空荡荡,他也没什么可带的,入门四个月,实物上的收获基本没有,除了为宗门零零散散做工挣的十来块低阶灵石。因玄都来犯,稍微有些战斗力的弟子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宗门丹药符箓的大量供应,但这不包括记名第子们,在高层看来,他们的战斗力基本约等于无。虽然李绩在近身时的战力很可观,但修士们又有谁会把凡俗武功放在眼里? 但他从不认为在新月门这四个月是虚渡光阴,他的收获都在脑子里,那才是无价之宝。在这里,他才有机会全面了解修真最基本的常识,才能为自己找到一条合适自己的道路,而不是浑浑庸庸,随波逐流。 未来在哪里,他已经有了方向,但这一切,得等逃出新月这个牢笼再说。 青空历周已纪236年冬末的一个清晨,太阳刚刚露出一丝光芒,周国中条山福地外,玄都教的攻势开始了。进攻是全方位的,祁门道人把教中高手和几个辅助门派的帮手分成九个方向,同时向新月护山大阵发起攻击,一时间,霹雳山响,地动山摇,新月护山大阵在攻击下仿佛巨涛骇浪下的礁石,大阵光芒在阵阵涟漪中不停的变幻着。。。 攻伐护山大阵在修真界从来不是件轻松的事,在大部分门派争斗中,修士们其实更多采取的是偷袭,威压,内部反水等方式。但祁门道人不可能这么做,因为他前期的欺凌更多的是为试探新月门金丹老祖是否还健在,当他确定后,新月已有准备,这注定将是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玄都教的进攻手段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祁门道人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了对新月大阵的研究和解析,九个方向,每个方向各有心动期,融合期修士数人,更多筑基期,开光期修士辅助,持早已炼好的小型阵盘轮番攻击,目的便是找出护山大阵的漏洞所在。没有哪个大阵是完美无缺的,就算大阵坚固无比,但主持大阵的修士一样有漏洞,需要休息补充,这便是玄都教的机会,他们的掌教祁门道人眼光毒辣,作为在场唯一的金丹修士,他的最后一击将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50章 逃亡一 新月门所有筑基以上的长老执事全部进入阵位抵抗玄都教的进攻,和进攻者相比,高端修士的人数是新月门的硬伤,虽然护山大阵似乎看起来无甚大事,但时间不站在他们一边,法力的消耗不是丹药能完全弥补的。 攻守就这样在拉据中变幻,有时护山大阵会在玄都一轮急攻中笈笈可危,有时大阵在反击中会伤到某个倒霉的攻击者。李绩和一众低阶弟子们很忙,有无数需要他们跑腿的地方,丹药,清水,饮食,尤其是布阵材料损毁后的补充,都需要他们来运送。因为新月门众修士都藏身在大阵之中,暂时还没有伤亡发生,但谁都知道这并不代表什么,一旦大阵被破,就是惨剧的开始。 双方都在坚持,在比拼耐心,三天后,新月门阵基材料开始出现短缺,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把山门内一些不重要的小型法阵拆掉获取材料,比如灵植园法阵,灵兽束缚法阵,储存法器符箓的天月阁法阵,到最后,连宗门核心的丹房法阵,功法已经被搬取一空的藏经楼法阵都没放过,作为阵道优秀学徒,李绩跟着几名师兄正是拆解法阵的主力。 方玄冷漠地看着大阵外玄都教修士在一波凌厉攻势后稍做退却,双方都在为下一次攻防积蓄实力。但他很清楚,新月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所盼望的盟友援兵没有出现,请托大门派帮忙说和的信使渺无音迅,新月门的定海神针金丹大长老也没有奇迹出现,大局已定,是该处理后事了。 李绩接到传音符传来的信息时,正和几位师兄携带阵基材料回返护山大阵,他不得不把手中的材料交给师兄们,一脸的歉意。但几名师兄毫不在意,他们很清楚李绩要去做什么,事实上方山也邀请过他们,只不过没人愿意去罢了,值此危难之际,也没什么话好说,拍拍肩膀互道珍重,几个人便自顾离开,留下李绩一人。 传音符上的信息很明确,接此符者务必在半个时辰之内到后殿沧月殿集合,之所以要半个时辰,估计是考虑一些留在大阵主持阵法的核心弟子,要给他们的交接留出时间。半个时辰,不短了,李绩一咬牙,返身狂奔,却不是往沧月殿的方向。 李绩跑进藏经楼,这里是他们刚刚拆除过阵基材料的地方,神功秘术肯定是没有的,宗门早就把一应核心功法收拾干净,值钱的材料也没有,都被几位师兄拆掉带走了,李绩来此只为一物——灵石。 任何一座阵法,无非两种东西支撑阵法运转,一为阵基材料勾画阵体本身,一为灵石提供动力运转,阵基材料被拆走,可那些使用过的灵石却没有,新月门暂时不缺灵石,而且这些使用过的灵石并不满灵,一般都只剩六,七成的灵力,新月门看不上,但李绩看的上啊,布阵用的灵石没有低阶的,皆为中,高阶灵石,这些灵石如果用来交易可能有些麻烦,但使用的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无非就是比满灵的灵石用的时间短而已。 藏经楼法阵是新月门最重要的内部高级法阵之一,当初布阵时费了很大的心血,在使用灵石上也毫不吝奢,李绩一共拆下三十九枚灵石,其中三枚极品灵石,十一枚高品灵石,二十五枚中品灵石,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放在以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横财。对此他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反正留下来也是便宜玄都教,不如便宜自己。 搜刮完藏经楼,李绩马不停蹄的直奔丹房,这个时候的新月门乱成一片,低阶弟子惶惶不知所措,高阶师兄们又都各自坚守本位,李绩本来就有拆除阵基材料的任务,所以也没人有这闲心来管他,很快的,丹房灵石也被他拆解一空,所得也不比藏经楼法阵少。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李绩计算时间和各法阵间的距离,尽量多的摄取灵石,最终又搜取了三个法阵,把灵石一古脑的放进豆腐庄送给他的贼子戒中,眼看时间将至,也顾不得计算所得,飞快地跑向沧月殿集合。 沧月殿位于山门后山,是个比较冷僻的所在,别看李绩进新月门四个月,也不知道这个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他到达时似乎并不晚,只十来个人默默站在殿前,其中便有法海,法能,法如,镜湖几个,又过得片刻,也不过才聚齐不足二十人,显然,有炮灰反应过来临阵脱逃了。 方山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和他同行的,还有掌门方玄道人和镜象道人,几个人因连续几日透支法力,脸色都憔悴的紧。方山点验人数,发现少了三个炮灰,倒也未多言,直接进入正题,”新月存亡,在于未来,能否延续道统,全看你等将来。吾话不多说,这里有纳戒纳袋若干,你等各自上前领取,里面分别备有灵石,黄金,功法,材料等等,另有玉简,里面写有脱困后会合的几处地点,稍后勿忘仔细观瞧。“ 众人分别上前领取纳戒,李绩一旁冷眼旁观,不出所料的,九名核心种子领取的都是纳戒,里面不用问肯定都是好东西,灵石丹药法器珍稀材料不说,宗门核心功法那是少不了的。包括李绩在内的炮灰们领取的都是纳袋,这东西无论空间还是坚固都比纳戒差了不少,李绩运法力往里一探,低阶灵石一百枚,没有法器,丹药,珍稀材料,只几张神行符,黄金倒是不少,足足数千两,一本玉简上面写着数处地名和联系人。 太吝啬了,这个区别对待真的很过份,一百枚低阶灵石不过才一枚中阶,李绩来之前搜刮的中品灵石怕都不止百数,符箓给的也是好笑,几张全是低阶神行符,没一张攻击或者防御的硬货,看来宗门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就只管拼命跑引开玄都教注意力就好,至于往后是死是活就各安天命吧。黄金给的多大概是库房放着也没用,拿来凑份量的。至于那玉简所写的地名人名,李绩看都懒的看,明摆着,他们这些炮灰的会合点和那些核心种子的肯定不一样,无非还是个吸引玄都教的坑,他可没兴趣跳进去,真出了中条山福地,天高海阔的,又哪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