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缘一 望月阁偏殿的窗户开了一丝缝隙,清风拂过,将兰花阵阵清幽的香气带进房中。 这味道不浓烈不扰人,反倒让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的久久有了些许困意。 她合眼躺在床上,恍惚中,鼻尖萦绕的兰花香气却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桃花与竹子混合的清香。 这味道久久觉得有些熟悉,也让她的心中泛起一丝嘀咕。 「师兄的院中都是兰花,怎么会有桃花和竹子的香气呢?而且这味道......好像桃花源的味道。」 久久并未睁眼,反倒贪恋地用鼻子吸了吸这个味道,香气顿时萦绕在她的鼻尖之上。 久久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想继续沉溺在这香气之中,耳边却传来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 “久久......” 那声音好似从她的身后传来,有些朦胧,有些不太真切。 可久久还是应声抬起身子,缓缓睁开眼睛。 一丝阳光晃入她的眼中,她本能地抬手遮挡,眉头有些微微皱起。 久久不大喜欢这种艳阳天气,她一直都觉得这样的天气过于刺眼,不如那种没有太阳的天青色的天儿好看。 渐渐适应光亮,久久方才放下手,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那是一棵白瓣粉蕊的桃花树,树旁还有一个白衣男子背对着她。 久久瞬间红了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背影。 许是久久迟迟没有回应,那个背影转过身来,对着久久浅浅一笑。 “久久。” 是了,就是那张脸,不管经历多少的沧海桑田,也不会在久久的记忆中褪去的样子。 久久任由脸上挂满泪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凭那一刻的本能,起身冲进男子的怀中。 “离忧......” 离忧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久久被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这触感如此真实,看来之前的那一切果真是一场梦罢了,如今梦醒了就好了。 心有余悸之余,久久再次紧紧地搂住离忧,闭着眼睛,喃喃道: “是啊!一场噩梦,不过已经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久久安抚着她自己,方才的心有余悸也快要随之消散了。 却在下一秒,头顶传来的清冷声音再次让久久的心提了起来。 “久儿做了什么噩梦,可愿与本座说说?” 这声音......不是离忧! 久久瞬间抬起头,正对上一双细长好看的凤眼。 而那眼睛的主人,久久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凌云。 久久满眼流露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猛地松开手,向后退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云淡淡一笑。 “这是本座的云清宫,难道本座不该在这里?” “不可能,这里明明是桃......” 久久矢口否认,却在看向周围的同时,她愣在了原地。 这哪里是她日思夜想的桃花源,果真是凌云的云清宫。 久久的思绪极度混乱,她不知道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 她有些头痛,白玉般的手也环抱住她的头,却见凌云正步步向她逼近。 如同初见那次,凌云笑谈着她的名字,道: “久久,长长久久,当真是个好名字啊!” 久久只能步步后退,但见周围的景色随着凌云逼近她的脚步而愈渐黑暗。 忽地,她脚下一空,身子急速下坠着,四周瞬间漆黑不见五指,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 久久使不出法术也无法停止,只能任由她自己坠入那无底的深渊。 梦境就此戛然而止,久久腾地从床上弹起,她惊出满身的冷汗,心脏有如打鼓般咚咚狂跳。 呆愣许久,她的眼里才渐渐恢复平静。 「原来只是一场混乱的梦罢了,她还在天宫,从未回去过桃花源。」 久久顺手擦掉头上的冷汗,蓦然想起梦中凌云说的话。 “久久,长长久久,当真是个好名字啊!” 她不禁有些自嘲地笑笑,是啊!多么好的名字。 当初爹娘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她可以长长久久的拥有幸福。 可如今看来,名字很好,寓意很好,不好的只是她配不上这样好的名字而已。 久久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不那么贪玩,而是早些与离忧成婚,继任君位。 那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她也不会处于今日这副光景了。 久久不禁叹息一声,思绪也在她的脑中蔓延开来。 这事开始于一百年前,那时,久久和离忧自崆峒山学艺归来。 二人自小有着娃娃亲,本应该完婚继承天狗族的帝君与女君之位。 奈何久久道她才五千岁,大好时光怎可浪费在管理族事之上。 况且,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上仙,就这么继任了女君之位,怕是不能服众。 便是各种撒娇,将此事推脱了下去。 而云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因这丫头自一百岁那年起,就被送去崆峒山拜师学艺。 常年不在他的身边呆着,云廷似觉得对这丫头是有亏欠的。 所以,他万分宠爱久久,也觉得她如此年轻就逼她担此大任,的确是为难她了。 便许她再磨练磨练,成婚一事也便先搁了下来。 而回到阴山后的日子,那也真是快活得很。 离忧与久久每天除了修练长生诀,便是到处吃喝玩乐了。 可说是到处吃喝玩乐,也不过是将从小没有看过的阴山各处看了个遍而已。 这六合之内,还有许多久久没有去过的地方,久久对此是很向往的。 她索性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着诸多她日后的游玩计划,并且,还将这清单给了离忧看。 然离忧看着这将近一本书厚的清单,也是哭笑不得。 奈何他又对久久极好,虽说这计划多了些,但只要久久开心,那离忧就会去做。 可考虑到在崆峒山的那五千年,也做了不少调皮捣蛋的事。 譬如打了这个仙家的孩子,毁了那个仙家的东西。 恐怕那些个仙家也没那么快忘记,这也算是个梁子,怎好再去招惹他们。 反正这人间也有很多地方,不如就从人间先开始玩起。 翌日,离忧敲着久久的房门。 “久久,起来了吗?” 屋内鸦雀无声,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离忧推门进去,果不其然,久久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觉。 离忧无奈地摇摇头,坐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久久的肩膀。 “你不是说今天要去人间玩吗?快起来啊!” 久久适才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离忧,嘴里嘟囔道: “这么早就叫我,才什么时辰啊?” 看着她这般没有睡醒的模样,离忧便知道,这小家伙定是昨晚激动地睡不着觉了。 其实离忧并不是很急着去人间玩,他倒希望久久可以一直睡到饱。 可他也清楚久久的脾气,若是让久久继续睡了回笼觉,而耽误久久游玩的计划。 那等久久清醒时分,必定会在他的耳边大吼大叫,说他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 权衡之下,离忧还是选择伺候久久起床。 “不早了,起来吧!我这就伺候姑奶奶您起床。” 离忧伸手将久久拽了起来,久久倒也没有反抗。 顶着一头凌乱的秀发,脑袋向下沁着,无精打采地坐在床上。 离忧有些怀疑她根本就没醒,便稍稍松开手来试探着。 但瞧着久久坐得还算稳当,方才彻底放开手,准备去给久久拿衣服。 然每当要彻底放手之际,久久就毫无气力般地直往床上倒。 没办法,离忧只能扶住她,声音温柔得就如哄孩子般。 “坐好啊!我给你穿袜袜,袜袜呢?” 久久闭着眼,嘴里嘟囔道: “柜里呢!” 离忧稳了稳久久的身子,方才走到床边的柜子旁,打开柜子,拿出一双干净的小白袜。 可就在离忧松开手后,长时间没了支撑的久久再次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想继续睡着回笼觉。 而这一声巨响也使得离忧回过头去,却看见久久竟然又睡着了。 离忧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回床边扶起久久。 给她穿上袜子,又穿上鞋子,继而,轻轻拍了拍久久的小脸蛋,柔声道: “好了,起来吧!” 被离忧这一番折腾,久久也是渐渐没了睡意,索性睁开眼,洗漱了一番,和离忧去了人间。 此时的人间是正午时分,也是盛夏时节,日头可以说是热得极其厉害。 久久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又因一早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便懒散地站在街角不愿走路,小嘴也噘得老高,全然没有了兴致。 看这情形,离忧也晓得了,久久她一定是肚子饿了。 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个习惯,只要她一饿,心情就会变得极其不好。 离忧伸手摸摸久久的头,嘴角洋溢着一丝潇洒帅气的笑容,贴心道: “我们去吃饭吧!” 久久瞬间打起精神,拉着离忧的胳膊就往前走。 “走吧!就去我们以前和师兄常去的酒楼,我觉得那儿做的东西特别好吃,我们也有几年没去了,想来现在一定多了很多我们没吃过的新菜。” 离忧宠溺地笑笑,任由久久拉着他,走向了那家酒楼。 天香楼中,二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也是殷勤得很,赶忙将菜单递过来,问道: “二位客官,这是小店的菜单,您看看想要吃些什么?” 久久接过菜单,翻看着。 “嗯......这个红烧鱼,凉拌竹笋,辣子鸡丁,梅菜扣肉,龙井虾仁,牛肉羹,水晶蒸饺,再来四屉小笼包,一壶龙井茶。” 说了一连串的菜名,久久方才合上菜单,却让那店小二惊得是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久久。 “这......” 久久闻声抬头,但见店小二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她,久久也不明所以。 她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或是身上的衣服有什么问题。 低头打量了她自己一番,却也没瞧出哪有什么问题,便问向那小二,道: “怎么了?” 离忧明了一笑,赶在店小二说话之前,将菜单自久久的手里拿过,交还给店小二,并将他打发了下去。 “无事,就这些,去做吧!” 店小二只能转身离开,可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打量着久久。 仿佛就像看着一个饿了几天几夜没吃过东西的落魄女子一般,满眼都是惊讶的目光。 看着店小二的神情,离忧扑哧一笑。 “我说你点这么多,把人家都吓到了。” 久久一脸委屈。 “你嫌我点得多?你知不知道我一早就没吃饭,我醒时都已经快午时了,我这是早饭午饭一起吃,哪里吃得多了!” 离忧宠溺一笑。 “行行行,不多,是我忘记了,你这肚子就是个灶坑,吃多少都不会多的。” 久久白了一眼,并未回话,她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也无力与离忧争吵了。 直到菜一一上来,久久也适才来了精神,至此吃吃喝喝,嘴就没有停过。 还将她尝过却不爱吃的全部夹给离忧,以着不能浪费粮食的理由,让离忧吃了下去。 第二章 前缘二 酒足饭饱后,久久是更为懒散了,顶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也不大想去玩了。 可坐在酒楼里又无事可做,二人便去到附近的一个茶楼里听戏。 直到天黑时,久久无意瞥见大街上热闹非凡,河边有着许多在放花灯的年轻女子。 她叫来茶楼的小二一问才知道,今天是人间的七夕节,放花灯就是七夕节的一个习俗。 她看着新奇,便付了钱,拉着离忧跑到河边。 天狗族没有这样的习俗,所以,久久从没放过花灯。 如今看着这满河载着晶莹剔透的花灯,久久开心的不得了。 但看久久笑得一派灿烂的模样,离忧便知道她定是喜欢。 抬眼扫了一圈,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还真有一个拿着花灯的姑娘。 离忧登时收起手里的折扇,向那姑娘走去,客气地问道: “请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那姑娘回过头,见离忧生得如此俊美,一时间晃了神,脸色绯红地看着离忧。 随后,她又发现自己竟晃神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嘴里说出的话也变得有些结巴。 “这是......这是花灯,传说将心愿写在纸上,花灯放在水中,花灯便会带着写了心愿的纸漂到天河中,这样神仙就能看到,愿望就能实现了。” 离忧不禁心中扑哧一笑,这事怎么他这个名副其实的神仙竟不晓得呢! 若是这么简单就能实现愿望,那想必也不需要司命仙君来给凡人编写命数了。 不过,既然来到人间,那就入乡随俗嘛! 这莲花灯晶莹剔透的,映着烛火放在水上也是好看,能博得久久一笑,那就值得了。 于是,他再次问向那姑娘。 “这样啊!那请问姑娘,这个花灯在哪里买的?” “那边的集市就有......哎呀!” 那姑娘边指着集市那里,边往前走着。 竟没注意这河边有着不少碎石,她脚下不小心绊在一块石头上,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倒在了离忧的怀里。 而这好巧不巧的是,这一幕却被突然回头的久久看到了。 久久原本就被这眼前的美景吸引了,她哪里注意到了离忧不在自己身边。 待她回头想与离忧撒娇也给她买一只时,却看见离忧竟和别的女子搂搂抱抱。 那原本笑容灿烂的脸也顿时冷得如冰块一般,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了。 离忧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么狗血的剧情,他向来只在戏本子里看过。 哪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哪里还管得上怀中佳人是否安好,瞬间推开佳人,紧追其后。 “哎!久久,别走啊!你听我解释......” 离忧一路追回阴山,在久久房门前拉住她。 而此时,闲来无事找他们聊天的凌风,却也在不远处走过来。 可眼见着他二人的状态,好像……不是那么和谐,像是在吵架。 凌风便在暗处听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凌风也知道偷听不是什么君子行为,但他太清楚久久的脾气了。 想当年,他们三人还在崆峒山学艺的时候,他就领教过惹恼久久的后果。 说起这事吧,其实还真不是凌风惹恼了久久,而是离忧。 但只要想起来,凌风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 大概久久三千岁的时候,那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 离忧带着白白净净的脸去久久房间聊天,可回来时,脸上却带着三道抓痕。 凌风急得很,忙指着离忧的脸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 离忧却嬉皮笑脸地说道: “这个啊!因为我说久久以前瘦得尖嘴猴腮的,所以她就发火了。” “然后她就打你了?” 凌风满是担心地问着。 离忧却毫不在意,反倒还很自豪地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师兄你太小看我了,就这一句话怎么可能嘛!我还说了句,希望她以后不要再进厨房了,她做的东西太难吃了,就连师兄你都很嫌弃,所以她才动手的,然后我还没打过她,就被赏赐了三道挠痕。” 原本还一脸担忧的凌风,听完离忧这一番说辞后,取而代之地便是一个白眼。 “呵,你就是活该。” 凌风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未曾想到,久久那有仇必报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的不了了之。 果不其然,凌风刚刚坐下,准备继续看书,门就被“咣”的一声,推开了。 紧接着,广成子与久久的身影出现在他和离忧面前,并伴随一阵铿锵有力地怒吼。 “离忧!你这臭小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离忧腾地起身,躲在凌风身后。 凌风也打量着这眼前的场景,久久是梨花带雨,委屈巴巴地啜泣着。 广成子则是满脸怒气盯着离忧。 凌风便知道,离忧这小子是要大祸临头了。 出于作为大师兄有保护师弟师妹的责任,凌风便准备替离忧说说好话。 “师父,不知您为何如此动怒?可是离忧做了什么错事?若是的话,那徒儿必定会好好替师父教导他的,还请师父不要气坏了身子,夜深了,师父早些休息,徒儿这就好好管教师弟,可好?” 这三人从奶娃娃那么大时,就在广成子身边。 凌风这一套说辞,广成子又怎会不知是何意。 不过是做和事佬,保离忧这小子不挨打罢了。 若说平时那些小错也就罢了,可刚刚久久哭着来找自己,说离忧辱骂她,还动手打了她。 原本广成子还不信,可当久久将袖子撸开,那白如凝脂的手臂上,五个巴掌印儿明晃晃地摆在广成子眼前时,广成子也不得不信了。 动了他这最心疼的小徒儿,那离忧就明显是欠收拾了。 果真,广成子二话没说,那是吹胡子瞪眼地,抬脚就来了离忧的房间。 所以,凌风这一番说辞,广成子根本就不会听了,反倒重重地哼了一声。 “哼,你这大师兄若真的那么称职,也不会管教出这等手欠的臭小子了,你看看,他把你师妹打成什么样子了!” 广成子怜爱地将久久的袖子提了上去,生怕碰疼了他这个小徒儿,而后,将久久手臂上的痕迹给凌风看。 那五个巴掌印儿顿时显露在凌风的眼前,凌风满眼震惊地回头看向离忧。 “你干的?” 离忧顿时摇摇头,慌乱地解释着。 “我没有,我都没……” 这句“我都没碰过她”还没说完,广成子就呵斥住离忧。 “你没什么没?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今日,你也不用求你师兄替你解围,为师不会听他的,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这个臭小子。” 广成子速度极快地越过凌风,走到离忧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拽住离忧的耳朵就向外走去。 离忧疼得是乱吼乱叫。 “哎呀!疼疼疼……师父,轻点……” 凌风也劝和着。 “师父,您轻点……” 可如此说,广成子也没有手软,反倒将离忧拽出房间,狠狠地甩到门外。 松手瞬间,离忧赶忙揉着自己痛到发热的耳朵,乖乖地站在广成子面前。 广成子也没有消气,极其严厉地剜了离忧一眼,继而,眼神变得十分疼惜地看向久久。 “小久,你说你想让你师兄怎么给你赔罪?罚他整晚练习剑术不许停,可好?” 久久皱眉摇摇头。 “不好,离忧他剑术高超,就算是练一晚上,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他还能做各种动作,根本就不累,这算什么惩罚啊!他又怎么能感同身受我胳膊的痛呢?师父,您说是不是?” 广成子思绪了一番,觉得久久说的不无道理。 “嗯,那你说你想怎么罚他?” 久久眼睛一转,古灵精怪地笑看着离忧,嘴里却对广成子道: “我看就罚他扎一晚的马步不许动,天亮才可以动,可好?” 离忧心里顿时感到万分扎心,这要是练一晚上剑,好歹还能动一动,若是扎一晚的马步,那明早自己的腿可就废了。 “久久,你也太毒了吧!” 他不经意地脱口吐槽久久一句,久久却并未接话,反倒用白嫩的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口,身子略往广成子身边靠一靠,那是一脸的我见犹怜。 “师父,您看师兄他吼我,他当着您的面就敢吼我,想必他日后一定会心生怨恨,到时候会再对我动手,那我的修为又不如师兄,想必那时,徒儿定会被师兄打回原形,搞不好,徒儿年纪轻轻就要身归天地了,不能再侍奉师父您老人家了。” 久久从来都不会叫离忧为师兄,若叫了,那必定是后招不断地来整他。 果然,这还不够,话毕后,竟还真的从眼里挤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泪水。 广成子自然心疼地给久久擦擦眼泪。 “不许胡说,有师父在,你怎么会身归天地呢!放心,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他若是再欺负你,我就欺负死他,放心。” 说完,广成子回头瞪向离忧。 “蹲!” 语气严厉,离忧不敢不从,心不甘情不愿地微微蹲下,扎个不走心的马步,可这又怎么会逃过广成子的法眼。 “再蹲!” 离忧再次微微下蹲,却也和刚刚的动作相差无几。 “为师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蹲!” 这一句听着就比前两句严厉,想来这罚是逃不过了。 离忧只能张开步子,扎了个正宗的马步,与此同时,自己也被广成子施了定身术,离忧顿时大惊失色,颇有些欲哭无泪。 “师父,我都已经认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施个定身术,我保证我今晚肯定不会动还不行吗?师父,把定身术解了吧!” 广成子并未理他,离忧只好求救地看向凌风,凌风会意,忙道: “师父,您若是不放心,徒儿愿替您看着他,不如就将这定身术解了吧!” “哼,为师就是太放心你们了,才纵容了你们这些年,你这大师兄若真的每次都尽到大师兄的责任,他也不会这么混帐了,你一再给这臭小子求情,你是不是也想挨罚?” 识时务者为俊杰,凌风果断地摇摇头。 “不是,徒儿知错了,今后一定会担负起作为大师兄的责任,师父您早些休息,徒儿定不会为离忧解开定身术的。” 广成子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了。 自广成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久久带着一脸得逞的笑容,在离忧身边转来转去。 “啧啧啧,这马步扎得真不错,一看就是个高手,不错!不错!” 离忧是敢怒不敢言地盯着久久,半晌,才略带求饶的表情,问道: “你你你……你胳膊上的印记到底怎么来的?我根本都没碰你一下。” 久久得意地笑笑。 “我自己打的,多拍几下可不就有印记了,反正就是疼一阵而已,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胳膊又怎么让你挨罚呢!你说是吧!” 久久挑衅地看了看离忧,而后,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房间。 只留离忧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凌风。 “师兄,你帮帮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啊!是好到都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啊!” 凌风叹了口气,拍了拍离忧的肩膀,脸上却带着浅浅笑意,拒绝了离忧的求助。 “额……其实吧!你师兄我也不缺这一条裤子,我觉得还是腿重要些,你自己慢慢熬吧!” 凌风转头就往屋里走,任凭离忧在他身后如何叫他,他都没有回头,还把房门关上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凌风被一阵虚弱到极致地声音喊醒,他穿上衣服出来查看。 离忧的定身术早就解了,可他却还双腿打颤地蹲在原地,嘴里还不住地叫他。 “师兄,快……快帮我,我动不了。” 凌风扑哧一笑。 “不就是扎一晚马步嘛!至于嘛!” “你试试!快快快……快把我背回去。” 虽说嘴上打趣,凌风还是心疼自己师弟的,二话没说,将离忧背进了屋里。 脸上与腿上双重伤势,可是疼了离忧不少日子,才彻底好转。 所以说,这也就是凌风为什么偷听的原因了。 把事情弄明白,自己还能帮离忧说说好话。 若是不管他,那想必久久日后定会折腾死他。 就这样,听了半天方才弄明白,原来是离忧去人间玩,惹得一堆桃花债的缘故。 第三章 前缘三 久久眼睛瞪得溜圆,清透软糯的声音吼着离忧。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什么那女人自己往你身上倒,你不跟人家抛媚眼,人家能跟你搭讪吗?不搭讪能往你怀里钻?” 离忧解释着。 “我冤枉啊!我抛什么媚眼了,那不是因为抛媚眼她才和我说话的,那是因为我见你喜欢花灯,问她是在哪里买的,再说是她自己踩了石头,撞在我怀里的好吗?我什么也没做啊!” 还未等久久再次开口骂离忧,二人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离忧啊!怪你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凭空惹了一堆风流债,还把小久惹得火冒三丈,你也是厉害。” 二人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是凌风笑着走了过来,离忧顿时委屈极了。 “你就火上浇油吧!你那师妹你也知道,她现在在气头上,你还说风凉话,爷我是提醒你啊!呆会儿她火更大,连你的青龙皮一起扒了,你信不信!” 凌风笑笑,又是帮忙解围。 “我信我信,这样吧!小久,你想去哪儿玩,师兄带你去,天涯海角,任你选地方逍遥,师兄绝无怨言,只要你别再和离忧生气了,可好?” 凌风就是有这个本事,温润如玉的他也有着温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 久久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师兄,带我去天宫玩玩呗!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好,就去天宫,你开心就好。” 话毕,凌风回头看向离忧。 “走吧!离忧,小久要去天宫,你还不赶快陪着?” 却见离忧轻松跳上桃花树,翘着二郎腿躺在树干上,是万分悠闲。 “爷又不是没陪你去过,爷不去,爷的长生诀还有最后一重就练成了,你赶快带她玩去吧!趁这时间,爷要把长生诀练完。” “你爱去不去,师兄,咱们走,让这个混蛋自己呆着吧!” 久久冲着离忧哼了一声,拉着凌风就离开了。 九重天的繁华自然是胜过别处的,久久来来到天宫的次数并不多,自然看哪儿都是新鲜的。 好在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天狗族的公主,只是口头上称赞天宫的宫殿如何尊贵,如何仙气缭绕。 行动上,还不至于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神仙似的到处乱跑。 凌风便带她回了望月阁,可越往望月阁走人越稀少,久久很是疑惑。 “师兄,怎么仙侍越来越少?” 凌风没有过多情绪,反倒轻描淡写地说着。 “我是庶出,凌云处处压制我,父帝与母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人躲都躲不及,又有谁敢来我望月阁处,不过如此也好,我素来不喜人多,这样清净也正合我意,只怕小久会嫌我这望月阁冷清啊!” “不会,这很好啊!望月望月,抬头就能看见月亮,多诗情画意啊!我一向不喜欢趋炎附势的人了,这里仙倌又不多,就算我犯错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乐得自在。” 久久开心地晃着小脑袋诉说着,凌风也宠溺地笑笑。 “你啊!古灵精怪,真拿你没办法,你先在这儿等一下。” 久久点了点头,凌风便离开了。 自凌风走后,久久一人欣赏着这周围的景色。 她置身于一个拱桥上,桥下清透的河流上,开着粉嫩的莲花,十分清幽。 这天宫,久久曾经在小的时候来过一次,也是刚刚到崆峒山拜师学艺的时候。 彼时的她还是一个矮小的奶娃娃,贪玩的性子也是比现在要重得多。 冷不丁地被送去学艺,导致玩的时间变少,她极其不适应,便央着凌风带她和离忧出去找乐子。 凌风在久久面前也是心软得厉害,仅几句央求,凌风就带着她与离忧来到天宫。 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乱逛,三人便去了太上老君的宫里。 因着这处清净少人,他们还顺手偷了不少仙丹,导致太上老君去向广成子告状。 不过,演技高超的久久自然没有受罚,反倒将事情全部甩锅在离忧头上,还顺带不小心连累了凌风。 仅那次之后,久久便再也没来过天宫。 也因着那次,见过太上老君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后,她就觉得,天宫中人应该都喜欢华丽之物。 天宫里的花草大抵也都是那种香气浓郁,看起来尊贵至极的花吧! 微风拂过,白里透粉的莲瓣微微晃动,幽幽莲香也随风飘散出来。 久久的鼻子吸了吸,淡淡的香气也让她心情舒缓几分。 看来天宫也还是有人喜欢这等清幽雅致的花草的,比如她师兄凌风。 届时,凌风再次回来,却见久久闭眼享受着微风吹来的阵阵香气,他轻声问道: “小久喜欢这些莲花?” “喜欢,不过,若能做成莲花糕,我就更喜欢了,只可惜师兄与我一般,不擅厨艺,那还是让这些小莲花好好地长在这儿吧!。” 久久打趣着,与此同时,回过头来,却见凌风身边跟着一个长相温婉可人的女子。 她一时觉得好奇得很,凌风向来不近女色,这女子能留在凌风身边,想来定是关系匪浅。 久久颇为好奇地问向凌风。 “师兄,这是?” 凌风没大看出久久的意思,反倒大方介绍着。 “她叫婉月,是我望月阁的仙侍,也是我的心腹,你喜欢的这莲花就是婉月养的。” 婉月半蹲行礼。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快起来吧!” 久久对婉月十分好奇,她从未听凌风提起过她。 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妙人,久久心中笃定,凌风定是对婉月不一般。 她笑看着凌风,打趣道: “师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身边还有如此温婉的美人呢?是忘记说了还是故意不说的?” 彼时凌风才明白,这丫头竟在这等着他呢!他轻咳一声,有些含糊。 “咳……方才你说你想吃莲花糕是吗?婉月擅厨艺,你若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和她说,她都会做给你的。” 久久也是神经大条,她一见到美食,那是什么烦恼都能抛到九霄云外。 闻听婉月擅厨艺,她就把八卦的心全都忘了,只拉着婉月的胳膊,颇有些崇拜地说着。 “真的?我一向觉得擅厨艺的人好厉害啊!我就怎么学都学不会,就连师兄都嫌我做东西难吃,你可以教教我吗?” 听久久说想和婉月学做饭,凌风的脸色忽变得极其难看,未等婉月回答,便抢先道: “小……小久,你来天宫前,不是和离忧在人间玩了很久吗?想必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等你休息好了,师兄再带你在天宫逛逛,可好?” 久久并未听出凌风背后的意思,她还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万事都替她着想周全的好师兄,一如往常般带着撒娇的语气。 “那谢谢师兄了。” “跟师兄客气什么,来,过了这桥,就是我的望月阁了。” 在凌风的引领下,久久来在到了望月阁。 自大门进去,久久就有些目瞪口呆,常听凌风说,他在天宫的住处是间陋室,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相比起其他地方,虽说没那么的巍峨绚丽,可也是尊贵无比,就连瓦片都是青色的琉璃瓦。 最主要的是,他这处地界仙气极盛,养得院中的兰花个个都绿叶鲜亮,朵朵绽放,清幽至极。 久久心中不禁感叹着,看来凌风对陋室的概念有着极大的误会啊! 而推开偏殿的房门后,久久更是惊讶了。 这哪里是陋室,屋内的布置古色古香,全然没有刚刚见到的那些宫殿,装潢得那般扎眼。 打开窗户,便能闻到微风拂过而吹进来的兰花幽香。 久久十分满意这种淡雅的布置,夸赞道: “师兄,你这宫殿也太好了。” 凌风微微一笑。 “喜欢就好,那你先休息吧!有事就叫师兄。” 本来还不觉得累的久久,此时也感到有那么几分困倦了,她点点头,继而扑在软绵绵的锦被里,进入了梦乡。 为久久轻轻带上房门,本来还是一脸和煦笑意的凌风,顿时变成万分惊恐的模样,千叮咛万嘱咐道: “婉月,千万不要让小久下厨,不管她如何求你,你都不能松口,不然,这望月阁真的会变成陋室的。” 婉月从未见过凌风如此害怕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看着他,嘴里也问着。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久她做的东西真的难以下咽,而且,她记性不好,有可能锅里烧着油的时候,她跑去洗菜或是怎样,就会把锅里有油的事忘了,想当年,她就是这样炸掉了玉虚宫的厨房的,我清楚的记得,那年是我的生辰,也是小久第一次下厨,起初,我也没想过,做饭对于女子家来说有什么难的,可经历过那件事后,我才发现是我狭隘了,世界之大,什么事都能发生……” 凌风说的这事,是在他三千一百岁的时候。 因着广成子避世许久,轻易是不收徒弟的,所以,在他拜入师门前,玉虚宫也仅仅只有广成子和几个扫侍的小仙童罢了。 那时,初入玉虚宫的凌风,还只是个百岁的奶娃娃。 天帝文昊甩手掌柜般的,就把这个不受宠的亲儿子扔在这玉虚宫。 广成子也就彻底从清修之中,踏入了这红尘之事。 时常担心凌风营养不足,以后不能长得一副健康的身躯。 可他因着清修,平素也只是吃些果子,并不擅长厨艺,便硬是逼着那几个小仙童学会了做饭,只是做的与天宫食物相差甚远罢了。 好在凌风自小就懂事,也不挑吃穿,为着广成子的一片好心,他硬是吃了小仙童那食不知味的饭菜足足一百年。 直到他二百岁那年,迎来了自己的师弟师妹,也就是离忧和久久。 久久一来,那几个小仙童也就彻底解放了,而解放的原因竟是,因着久久嫌弃那些饭菜不好吃,可又不想让广成子为此愧疚,便每天吃得极少。 久而久之,原本还圆滚滚的她,也日渐消瘦了。 她一瘦,离忧可心疼得紧,那是挽袖操刀,学起了下厨。 别看离忧当时小小的个子,却还真是可靠得很。 可能是凭着天赋,做出的东西竟让久久都赞不绝口。 久而久之,这下厨的任务自然就交给离忧。 久久是个有恩必报之人,自她来玉虚宫后,凌风对她是颇多照拂,待她就有如亲妹一般,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久久心中向来十分感激凌风的。 又因着前日,离忧被她老爹叫回天狗族,说是近日醉心农活,自己种了些瓜果蔬菜,瞧着与吃着都不错,让离忧给广成子带一些尝尝,这几天便过了些食不知味的日子。 眼见着凌风生辰将近,久久便决定亲自下厨,做上一桌丰富美味的食物,也待离忧回来后,可以好好向他炫耀一番。 她信心满满地进了厨房,做了两盘看起来卖相就不怎么样的菜端了出去,却让广成子和凌风蹚目结舌。 但看久久满眼期待的目光,也不好驳了她的兴致,只能夹一筷子放在嘴里,那味道却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以难吃到极致来说了。 广成子向来疼爱久久,可如今,却也无法用疼爱来迷惑自己吃这个不知名的菜。 只道他忽地想起,与他师弟太乙真人相约博弈棋局,这些时日就不在玉虚宫了,之后便腾云离开了。 而久久也没什么怀疑,只满眼期待等着凌风的评价。 凌风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可以不伤她心的同时,又能告诉她不适合下厨的时候。 “轰”的一声,极大的巨响,震得玉虚宫都动摇了几分。 紧接着,几个小仙童吓得哇哇乱叫,跑了进来,道厨房炸了。 久久也惊呼一声。 “我的菜!” 随之,撒腿就跑了出去,凌风是紧追其后,待赶到时,也亲眼瞧见了厨房不见往日的整洁,心中不禁为离忧叫苦连天。 果不其然,当三日后,离忧背着大包的瓜果蔬菜,推开厨房门时,那是瞬间愣在原地,瓜果蔬菜也相继掉了一地。 紧接着,他跑回房间,惊恐地问向凌风。 “厨房怎么了?遭天劫了?” 凌风看着眼前的书本,呵笑一声,才缓缓抬头。 “可不是嘛!它一生最大的劫难就是小久。” “久……久久弄的?” “对。” 向来护短的凌风头一遭地没有护着久久,甚至还郑重地求着离忧。 “离忧,师兄求你了,以后你若是长时间离开崆峒山的话,麻烦你备好吃食,这几日,你师兄我都不想活了,就连师父都好几日不敢回来了,别再让小久下厨了,行吗?” 凌风如此说,离忧也明白了,这些时日,凌风定是被久久折磨得苦不堪言。 虽说他十分同情凌风,可现在厨房乱糟糟一团,他自己收拾定会累的很,便趁火打劫地笑看着凌风。 “成,我会和她说的,只是……这厨房乱糟糟的,我一个人收拾也累,不如师兄帮我,然后,我再给师兄做一顿大餐,如何?” 其实不吃,凌风也不会怎么样,但想到离忧的厨艺又难免有些嘴馋。 权衡之下,凌风一句“成交”,将此事落定了。 就是这么个事,让凌风长了大大的记性。 而婉月听后,也是无语凝噎,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 第四章 前缘四 翌日,久久伸伸懒腰起床了,婉月端着洗漱的用具,走了进来。 “公主起来了,先来洗漱一下吧!奴婢这就给您去准备早饭。” “好。” 久久洗漱一番,开始坐下来吃早饭,可都不见凌风的影子,便问向婉月。 “我师兄呢?” 婉月恭敬地回应着。 “二殿下被天帝陛下召去议事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和奴婢说。” 久久摇摇头。 “没事。” 与此同时,久久的眼睛也打量着婉月。 从昨日见到婉月起,她的言语间就万分恭敬,就好像生怕自己说错话一样,十分拘谨,还总是奴婢奴婢的自称自己。 在自由又平等的天狗族生活惯了的久久,觉得十分不舒服,便道: “你不要总是奴婢长奴婢短的,你就像我师兄一样叫我小久吧!我叫你月儿怎么样?” 这么一说,婉月是大惊失色,随即跪下。 “奴婢不敢,公主乃天狗族的掌上明珠,奴婢怎敢以名字直呼公主?” 久久有些无奈,看来这天宫里的规矩真是大的很啊! 可自己还是很喜欢婉月的,她又温柔又体贴,久久是真的想交了这个朋友。 不想那么生分,久久拉起婉月,让她坐在椅子上。 “你快坐着,别说什么奴婢不奴婢了,我在天宫除了师兄没有别的朋友,你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别见外了,来,咱们一起吃饭吧!” 久久盛了一碗粥,放在婉月面前,拗不过久久的盛情邀请,婉月只好陪着她吃饭。 可久久却忽地想起,昨天自己打趣凌风来着,却被凌风给糊弄过去了,凌风还未正面回答过她的问题。 不过不怕,凌风不说,不是还有婉月嘛!向婉月投去一个八卦的笑容,询问着她和凌风的过去。 “月儿,你和我师兄是怎么认识的啊?” “奴婢……” 婉月习惯了唯唯诺诺,这突然改口还叫她有些不适应。 但想着久久特意嘱咐过她,秉着听话的原则,婉月还是改了口。 “不,我本是下界修炼的一只小赤狐,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那时候二殿下还没有去学艺,偷偷跑下凡间玩而被其他妖怪欺负,幸得我已经有了修为,我便出手救了二殿下,二殿下为了报恩,就把我带回天宫做了他的仙侍。” 久久扑哧笑了一声。 “原来师兄还有过这等美救英雄的故事啊!”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嘟囔着。 “望月望月,婉月......” 婉月没有听清,便问: “小久你说什么?” 久久回过神来。 “没什么,对了,月儿,师兄的宫里为什么叫望月阁啊?一直都是叫这个名字吗?” 婉月想了想,道: “不是的,这儿原本叫幽兰台,只因种满了兰花,甚是清雅,可天宫中的神仙大多喜欢绚丽之处,很少有人来这个地方,天后娘娘又不喜欢二殿下,所以,陛下便让二殿下搬到这里来,是后来二殿下自己换的名字。” 如此一说,久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月儿,你可真是个傻丫头啊!你想想,望月望月,是什么意思啊?哈哈,师兄这是在向你诉说爱意啊!” 婉月忽地脸色一红,有些慌乱。 “小久,你别胡说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见婉月还不信,久久绘声绘色地解释着。 “望月望月,你听听不像婉月吗?还有啊!望月什么意思,当然是望着月亮的意思啊!那天上的月亮万年不变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他望得当然是你这会哭会笑的月亮啊!” 解释一番后,久久还不忘夸赞着凌风的细心。 “诶呀!没想到师兄还是挺细心,挺浪漫的嘛!带你回天宫的时候,还没有去崆峒山学艺,那时候,师兄应该也就百岁吧!想不到,师兄情窦初开得那么早。” 若说婉月的话,她肯定是爱慕凌风的,可若说凌风也爱慕自己,那婉月是不敢承认的。 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饶是她看得出久久丝毫没有公主架子,她也不敢开口承认,只能脸色绯红地辩解着。 “不会的,怎么可能啊?” “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问我师兄怎么样?走吧!” 久久拉着婉月就跑了出去,可跑了几步,久久才想起她对天宫并不熟悉,想问婉月大殿在哪儿,怕也是问不出结果。 正想着找一个仙侍问问路时,赶巧来了一个乖乖巧巧的仙侍,久久便伸手拦住她,问道: “仙子,请问大殿怎么走?能否带个路?我找二殿下有事相商。” 那仙侍不认得久久,但见久久是上仙之躯,还是恭敬行礼,回答着。 “是,上仙随我来吧!” 仙侍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可婉月却想打退堂鼓,她拉住久久的手,神色颇为害羞。 “别问了吧!一定是你想错了。” 久久可不想就这么作罢,她师兄的终身大事,她可是操心得很。 而婉月一看就是对凌风有意思,如此才子佳人,怎能让他们错失掉好姻缘呢! 一句“放心”,便带着婉月跟随仙侍去了大殿。 直至大殿门外,仙侍停下脚步。 “二殿下就在里面了,上仙可在此等二殿下商议完政事,二殿下自然会出来的。” 那仙侍说完,便告退了。 第一次来到大殿,久久也着实有些好奇,婉月不敢抬眼直视,可她就不怕,如一个好奇宝宝般,身贴门框,只稍稍侧头看向里面。 果然,凌风与另外一个男子在大殿中央站着,与高高坐在宝座上的天帝商议着什么事情。 “儿臣以为,断然出兵会......” 凌风话还没说完,就见天帝摆摆手,示意他停下。 目光也越过凌风看向门外,正与久久的视线对个正着。 久久“唰”的一下,将头缩了回去,速度极快,天帝并未看清,只能道: “什么人?出来!” 凌风怔了怔,也回头看去,门外却空空如也。 半晌,才有一个小脑袋再次从门框旁伸出来,对着凌风软软糯糯地叫了句。 “师兄。” 凌风有些诧异,快步走过去,却在走到门口处时,看见树后闪过一个黄色的身影,他没有拆穿,只轻声问向久久。 “你怎么来了?跟我进来。” 久久乖乖地跟着凌风进去,凌风也举止得体地向天帝说明情况。 “父帝,这是天狗族云廷帝君的公主,也是儿臣在崆峒山的师妹,昨日师妹心情不佳,儿臣便带她来天宫游玩一番,师妹从小就喜欢黏着儿臣,又因在天宫只认识儿臣,她自己有些无聊,所以,才来大殿找儿臣的,还请父帝不要怪罪。” 话毕,还带着略有些严肃的语气,向久久说道: “还不快向父帝和凌云殿下行礼。” 久久知道刚刚自己打断了别人的谈话,很是失仪。 如今凌风又为自己说辞一番,怎么能辜负凌风的好心呢!万分抱歉地行了礼,道: “小仙参见天帝陛下,刚刚是小仙无礼了,只因陛下长得与我师兄十分相似,小仙素来喜欢看好看的,所以,小仙才斗胆多看了两眼,还请天帝陛下恕罪。” 天帝为人圆滑得很,他深知天狗族对于天界的重要性。 况且,他也知久久不是故意的,而人家嘴巴又甜地夸赞自己,那自己又何必真的生气呢! 于是,淡然一笑,道: “无妨,公主别放在心上。” 天帝没有怪罪,久久心中是万分侥幸,回过头,又对着凌云行礼。 “大殿下万安。” 凌云却迟迟没有回话。 刚刚天帝一声“出来”,凌云也随之看过去,本以为天帝老眼昏花看错了,却未曾想,不多时,一个小脑袋就自门框外伸了出来。 离得远,凌云只大约看得皮肤很白,闻听声音清透软糯,他觉得大概是个美人。 而等久久走进来后,凌云的眼睛就没有从久久身上移开过。 肤如凝脂,青丝如墨,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一双美目顾盼生姿,这些词汇用在久久身上,一点都不过分。 凌云宫中美人无数,却从来没见过像久久这样清丽脱俗的美人,便看得呆了。 等了一会儿,久久的腿有些发酸,也有些不自觉地发抖。 若不是她有着一身极好的武功底子,那恐怕现在早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微微抬眼看向凌云,发现凌云正盯着自己走神,久久不解这是怎么了,心里嘀咕着。 「这大殿下什么毛病?莫非是被人施了定身术?」 可这话久久又不能直接问,只能在心中叫苦不迭,还带着求救的眼神看看凌风。 起初凌风也似觉奇怪得很,凌云迟迟没有让久久起来,而久久的眼神中也有着求救的意味,他便看了看凌云。 却见凌云呆愣在原地,眼睛透着些许或惊讶或贪婪的目光,凌风方才明白,凌云可能是被久久的美貌吸引了。 于是,凌风不经意地挡在久久面前,扶起久久,对着天帝行礼道: “父帝,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带师妹先回望月阁了。” 彼时凌云这才回过神来,无声地掩饰着尴尬,余光却还在刻意地瞥向久久。 天帝也并未阻拦,只点点头。 “好,你兄长留下便可,你先退下吧!公主既来到天宫,天宫必当好生接待,有什么不适的,就来和本座说。” 凌风微微一笑。 “儿臣替师妹谢父帝的美意,儿臣先告退了。” 话毕,便带着久久转身离开了。 出来大殿,经过殿外的那棵古树旁,凌风停住脚步,温柔又略有些宠溺地说了句。 “出来吧!” 话音刚落,婉月就自树后踱步出来,低着头不敢直视凌风,那模样分明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久久更是搞笑,她伸手比了比婉月的身材,又比了比那棵古树,一脸不敢置信地问向凌风。 “师兄,你怎么知道婉月在这树后的?按理来说,你应该看不到啊!” 凌风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伸手摘去婉月头上的落叶。 “刚刚婉月跑到树后时,我就看见了,这主意大概是你这丫头想的吧!” 久久得意地扬了扬小脸。 “那是,本来就是因为我好奇偷看,才被天帝陛下发现的,况且,月儿是被我带来的,于情于理,都应该我顶着,所以,我叫月儿躲到树后,我自己一力承担了。” 凌风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大殿之内,有些叹息。 “只不知你这丫头的一力承担,是福还是祸啊!” 他抬脚向望月阁走去,久久却不明白凌风是何意,但也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只随凌风和婉月走向望月阁。 其实凌风这一句感慨也并未不对,听似无意,可若是提前知晓后面那些事,就会知道,这事本就是错,久久来天宫是错,这处于义气的一力承担更是错,只可惜造化弄人,谁又能晓得一开始就是错。 途中,凌风忽地想起久久说,是因为有事情才找自己的,便问道: “你方才说有事找我,何事?” 凌风这么一问,久久才想起自己去大殿的目的,刚刚还沉默无言的她瞬间一脸笑意,问向凌风。 “师兄,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月儿啊?你把幽兰台改成望月阁,是不是都因为月儿?望月望月,你望的根本不是天上的月亮,是婉月对不对?” 凌风被问得哑口无言,向来镇定自若的他也头一遭的窘迫极了,脸色也红到了极点,只能自顾自地往望月阁走去。 久久了解凌风,这些年与离忧厮混在一起,离忧的厚脸皮凌风没有染指十分,也有半分了。 能让她这个向来端庄稳重的师兄,脸红得像那艳阳一般,那自己的猜想肯定是对的了。 久久拉住婉月的手,笑得一派灿烂。 “看吧!我说对了吧!月儿你开不开心?” 凌风没有否认,婉月自然是开心。 可这种情况,她又不好开口承认,那脸也没有比凌风少红半分。 她不敢在凌风身边呆着,也不敢看凌风,只能快步地向望月阁走去。 可久久怎么会放过她,想将她拉回凌风身边,婉月娇羞地拒绝着,二人笑着推搡着,就这样,一路回了望月阁。 第五章 前缘五 久久躺在望月阁院中的藤椅上,一块块的莲花糕往嘴里送去。 她有些烦闷,这天宫她呆了半月了,却没能完全逛完。 属实不是因着她懒,而是自上次,被天帝撞见后的第二日,天帝就秉着主雅客来勤的道理,要为她举办宴会,她极力推脱,天帝却还道她太过客气。 久久心中也是无奈至极,她可不是客气,只是她自小就野惯了。 这些个宴会,她若是去看看热闹,还能玩得开,若是她为主客,那就能免则免吧! 毕竟要与那些个聒噪的老神仙,既不失礼貌又稳妥端庄地打哈哈,着实不是件易事。 可天帝他还挺固执,又不听劝,说什么久久来天宫玩,他一定要聊表心意。 甚至翻出了上古时期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比如天狗族先祖替始祖天帝征战沙场,又与天帝三公主联姻之事,两族之间一向交好这些话。 久久都想不到,平日里看着庄严肃穆的天帝,聊起家常来,竟也如她老娘和紫宁娘娘般絮叨得紧。 久久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心想着也罢,左不过应付几个神仙罢了。 这一场宴会,想来天帝必定会把她老爹老娘请上天来,说来好久没见到离忧了,她倒也想得很。 只不过因着面子,她才没主动回去,若她爹娘都来了,那想必离忧也一定会来的。 打定这个主意,久久也就由着天帝了。 果不其然,宴帖一下,她老爹老娘,她容怀爹爹和紫宁娘娘,成双成对地来赴约了。 可却不见离忧的身影,久久记着来天宫前,离忧曾说过他要将长生诀修完,想来是不是还没有成功,便问向容怀。 “容怀爹爹,离忧为何没来?” 容怀也一脸疑惑,他向来不管离忧的,况且,离忧自小就住在云廷那方管辖之地,他又怎知这臭小子为何迟迟不来,也转头问向云廷。 “诶!云廷,久丫头说得是,离忧呢?” 这一问不打紧,却引得这两个老顽固打起了嘴战。 “你问我?他是你儿子,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 “嘿,你这死老头子,你这叫什么话?我儿子又怎么样?他可是自小就住在你那边的,我不问你我问谁?” 声音有些大,引得诸位来赴宴的仙家全都向这边看了看。 浮梦赶忙拦住这两个老顽童,低声道: “好了,年轻时就吵,吵到现在也没个完,今天是天帝摆宴,你们就不能注意下形象吗?两个帝君,又身为上神,跟个小孩子似的吵个不停,没得叫人笑话。” 话毕,还狠狠地白了云廷一眼,继而,看向容怀。 “我临来时,去房间看过忧儿了,那孩子还没起呢!我看他睡得熟就没叫他,左不过这宴会也就是天帝为了欢迎久丫头办的,也不是什么大宴,他不来就不来吧!” 但听离忧是因为没睡醒才没来,久久心中略有些不快,也没心情听他们说什么了,只坐在旁边,一副气鼓鼓地模样,吃着桌子上的美食。 容怀正了正身子,颇有些严肃。 “你啊!你就惯着那臭小子吧!总叫他没规没矩的,以后如何担当帝君之位?” 这话倒让浮梦觉得好笑。 “你这老头子怪得很,那上次你和宁儿来我家,久丫头一直未起,我说去叫她来给你们打招呼,你怎地拼命拦着?说什么久丫头平日累,叫她多歇歇什么的,怎的到了自己儿子这,就是没规没矩了?你可是偏心得很啊!” 紫宁也掩面一笑。 “可不是?他啊!就因我没生出一个像久丫头这般容貌好的丫头,所以,疼久丫头疼得紧,他自己还不觉得偏心,可叫我这做亲娘的,有时都以为久丫头才是我们的孩子呢!” 这话臊得容怀说不出一句话来,半晌,才结巴着。 “你……你们这就是妇人之见,再说久丫头是个女娃娃,娇气些那都是应该的,多上心也是应该的,女娃娃金贵,那离忧一个男子,若也金贵,那不是娘里娘气的叫人笑话?我看,就是浮梦你太惯着他了。” 浮梦没有搭话,但见容怀自圆其说,倒觉得万分好笑 可云廷却来了话瘾子,指着容怀就吐槽道: “哟呦呦,来听听,堂堂天狗族帝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为了过自己的二人世界,把一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儿就扔在我们家,现在还说我们宠惯了离忧,容怀,我看你这脸皮是愈发得厚了。” 云廷一副嘲讽的模样使得容怀撸起袖子,一手恰着腰,一手指向云廷。 “我看你的脸皮才是厚,当年继位前是谁说的,帮你分担一半帝君之位,你就帮我看孩子,还搞出什么一套为了天狗族应该更加合理的继承君位,就应该比武选出有能力者担任君位,老子当年仗义,跟你在比武时,演了场戏,打了个平手,不然你以为老子现在与你平分天狗族?老子早就云游四方过逍遥日子去了,你这个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的糟老头子。” 一句“糟老头子”,使得云廷吹胡子瞪眼,死盯着容怀。 不经意却瞥见久久将她自己桌前的菜都已经吃了大半了,便赶忙将她手里的筷子夺过,教导久久。 可说是教导,却让人听不出半分训斥的语气,反倒十分宠溺。 云廷从袖中拿出丝帕,替久久擦着粘了油腻的嘴和手。 “哎呀!这宴席都没开始呢!你怎么都快吃完了?” 久久因着离忧不来,气鼓鼓的也并未回话,容怀却倒接了话来。 “她吃你就让她吃嘛!你管她作甚!久丫头吃,甭管这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 “你......你这老不死的没规没矩,少教坏我丫头。” 二人争吵愈来愈烈,浮梦与紫宁索性躲得远远的,免得连她们的脸面也都丢尽了。 而旁的小仙一开始只当这是个普通宴会,却未曾想,能遇到上古神族的后人,又是上神之躯,那是一个个的都来打招呼,顺带目睹一下上神的风采。 彼时才让这两个老顽童停了嘴仗,端庄有礼地与众仙闲话。 不多时,天帝也携天后与凌云凌风前来。 虽说天帝贵为六界之首,但也是个讲究辈分的神仙。 这天狗族因战功赫赫,又与始祖天帝的三公主联姻,自上古时期就身份尊崇。 可他们族内繁衍甚少,到云廷这一代,也仅仅才第三代。 而云廷是和天帝的亲爷爷为同辈的,所以,这辈分比天帝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文昊毕竟还是天帝,他无须像其他小仙一样俯身行礼,只客客气气道: “几位帝君与女君能前来赴约,是本座的荣幸啊!” 这场宴会是天帝特意为久久而办,云廷自然要替久久客套一番。 “陛下说哪儿的话,陛下为小女赐宴,还是小女的荣幸啊!来,久丫头,快来谢过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的恩泽。” 久久因心中不快,也不大愿意客套,但想着自己代表着族内的颜面,不好因着自己将全族脸面丢尽,还是放下茶杯,起身走到云廷身旁。 “小仙感谢天帝陛下与天后娘娘恩德。” 天帝倒是一脸和气地点点头,可天后却颇有些不满。 自刚才久久起身时,太后就注意到她桌上的残羹冷炙。 又因一开始久久没有在此候着,而是云廷叫她,她才过来。 天后便觉得久久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她便不大喜欢久久,言语间也带着不少责怪的口吻。 “方才见公主并未在此,本宫还以为公主还未到呢!却不知,原来天狗族的公主身份尊贵,就连身在别处,架子也不小呢!” 天后几句话,就让尴尬之气弥漫在几人之间。 早就听闻这天后被天帝宠惯得蛮横无理,如今一见,的确如此。 不过,若说久久架子大,倒不如说天后目无尊长。 久久虽说年幼,可毕竟辈分在那,就连天帝也都要客气几分,天后却如此暗责久久不懂规矩。 那云廷等人确实是要不开心的,脸色也冷了几分。 这也弄得天帝下不来台,干笑几声,挡在天后面前,将话题转移开来。 “额……这是本座的两个儿子,凌云,凌风。” 与此同时,还向凌云与凌风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俯身行礼道: “凌云拜见帝君,女君。” “凌风拜见帝君,女君。” 云廷并未与天后一般见识,微微颔首,敷衍地应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反倒容怀不大满意,他向来是个急性子,又十分护短,天后责怪久久,他心里就不大痛快,便也暗讽着。 “天帝陛下这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就已为上神,当真是不错,听闻天帝陛下当年登帝之前,才飞升上神,而天后却在嫁给陛下后,都一直未飞升上神,可见这飞升上神是多么需要天赋啊!足以见得,陛下两个儿子的资质,要比你们二位好得多啊!” 容怀如此讽刺天后资质不好,徒有其表,天后自然是心中不悦,一双凤眼但见像要喷火一般,想要和容怀辨上一辨,天帝赶忙在那之前开口道: “帝君说得不错,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这孩子有天分,我们做父母的也就欣慰了,帝君,您说是吧?” 笑了几声,伸手做请的姿势。 “时辰也差不多了,帝君,来,咱们大家入席吧!” 这一番客套,几人都没再说什么,便入席落座了,众仙也随之落座。 宴席开始,天庭舞姬伴着乐声悠扬,翩翩起舞。 那薄如蝉翼的衣袖随着白臂,飘扬在空中,与那阵阵仙气缠绕在一起。 众仙沉醉于这美景之中,也都不时地谈笑风生。 然久久却无心观赏,一手拄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脸,一手无聊地转着茶杯里的早已凉透的茶。 身旁的凌风也明白她为何如此心不在焉,带着明了的笑容,轻声道: “可是在想离忧?” 久久收了收表情,略有些尴尬地掩饰着。 “谁想他了?我可没有。” “你难道不就是因为离忧没来看你,你才闷闷不乐的吗?” 凌风实在是太了解她了,久久瞬间噘起小嘴,抱怨着。 “我就知道这狗子一点良心都没有,想来他是巴不得我不要回去呢!本来还想着,今天他只要稍稍哄我一下,我就跟他回去,现在,呵,他就算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回去了。” 说这话的同时,久久竟还气愤地将桌子上的竹筷,“咔嚓”一声,折成两段。 凌风不禁扑哧一笑,觉得久久现在这副小模样,着实可爱得很。 而同样如此觉得的,可不止凌风一个,这怒中带娇的模样,让对面的凌云也是移不开眼。 可天后却并不这样想,她一直注视着久久的一举一动。 而刚刚那一幕,也不幸落入天后的眼中,再加上,她发觉凌云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久久,似对久久很喜欢的样子。 就连她与凌云说话,都是叫了好几声,凌云才回过神来,在回答了她这个母亲的问题后,又照旧盯着久久出神。 天后便更加觉得久久是个祸水,天生就是与她作对的,心中的偏见也是越来越多。 不过,这席也的确无聊,久久不喜欢,也呆不住,便央着凌风带她离开。 拗不过她,凌风只好顺势将久久搂在怀里,开口道: “父帝,师妹不胜酒力,已有些醉了,不若儿臣先带她回望月阁吧?” 久久也是聪明,凌风如此说,那演技高超的她又怎会不把握机会? 顿时头一歪,靠在凌风的肩膀上,眼神也迷离起来,嘴里模糊不清道: “师……师兄,来,我……我们继续喝……” 演技如此逼真,天帝当真以为久久醉得厉害,也便没有阻拦。 “好,去吧!” 凌风扶起久久,微微俯身表示告退,而后,带着脚下摇摇晃晃,演得甚是投入的久久出了大殿。 直到走得远了,凌风才驻足,语气里颇为无奈和宠溺。 “好了,起来吧!还真当自己喝醉了?” 久久银铃般的笑声随之传来。 “哈哈,怎么?师兄这是怕月儿看见吃醋?” 凌风回以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是怕离忧吃醋。” 久久顿时撇撇嘴。 “别提他了,这个没良心的,走,师兄,我们回望月阁,我刚刚吃了那桌宴席,着实腻得很,我们回去热壶清茶,与月儿聊聊天吧!” 话毕,她都不等凌风,自己迈着轻快的小步伐,颠颠向望月阁走去。 凌风宠溺地笑笑,也跟着回去了。 就这样,当日天宫去赴宴的神仙,也算认识久久了。 那些个见着久久美貌而心生爱慕的青年才俊,也都为了能和久久拉近距离,简直都要把望月阁的门槛踩破了。 没有办法,久久只好装病让凌风将那些追求者一概拒之门外,而自己也遭了报应似的憋在望月阁出不去了。 第六章 前缘六 实在是无聊透顶,久久忽地想起,之前凌风说过,花神宫中有着大片的桃花林,还说等着空就带她去看一看。 可因着这些日子,久久假装称病不出门,也一直没有去看。 久久偏过头,通过半开的窗户看向正殿的凌风。 这些时日,凌风也着实忙,不说别的,就说第一次见到天帝时,天帝还道凌云留下商议事情即可,凌风可以不用在那儿。 可自从宴会之后,天帝就像转了性子一般,经常叫凌风参与政事。 看着凌风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批着那些折子,连婉月倒的茶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久久便不想让凌风更累。 反正也只是去看花而已,一个人去和三个人去都一样。 这么想着,久久起身走出了望月阁。 花神宫,的确是个地界十分大的地方,从宫门进入的那一瞬,万千繁花映入眼中,说置身于花海之中,都没有半分虚言。 而那处桃花林更是光彩夺目,一棵棵桃花树长满了粉红色的桃花,犹如黄昏时分的粉霞一般。 有些花瓣随风飘落在地上,地上像是铺了一张粉红色的地毯。 虽说不是久久特别喜欢的白桃花,可这一片粉桃林也正合久久的心意。 如此放松惬意,久久随手变出桃灵剑,与着飘落的桃花作伴,练习剑术。 殊不知,凌云此时也在此处,他忽见一白衣女子跑进桃林,先是看着桃树,开心地笑着,随后拿出一柄桃花短剑,练起了剑术。 凌云也看过不少女仙的剑术,只可惜,好看归好看,却终究是一副绵软无力,中看不中用的花招子。 而久久却不一样,那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英姿飒爽,尽显一股潇洒之意。 这场景看呆了凌云,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久久身后。 久久也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本能地快速转身,一剑指向身后之人。 却发现那人是凌云,久久赶忙收了桃灵剑,行礼道: “我不知道是大殿下,失礼了。” 凌云并未放在心上,淡然一笑,声音冷冷清清道: “无妨,听闻公主近几日身体抱恙,如今可休养好了?” “额……好了,全都好了,多谢大殿下挂心。” “那便好,先前本神与公主虽有过数面之缘,可却从未说上话,今日有幸再遇公主,敢问公主尊名是什么?” 久久不禁有些汗颜,好嘛!搞了半天,这大殿下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道与自己有缘。 可人家问了也不好不答,便还是与了一个客气疏离的微笑,回道: “我叫久久,长久的久。” “嗯,久久,长长久久,当真是个好名字,那本神就唤你久儿吧!” 说罢,凌云从手上拿下一只红玉的手串,递给久久。 “这红玉手串乃是我天族圣物,现在送给你了。” 无功不受禄,久久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况且,她和凌云又不熟,怎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久久推辞着。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可凌云不管这个,自顾自地将手串塞到久久手中。 “无妨,你拿着吧!本神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久儿若是有什么事,都可以来云清宫找本神。” 他不给久久拒绝的机会,便独自离开了。 而久久看着手中的红玉手串,颠了颠,果然是上好的红玉,晶莹剔透,水润光泽。 虽说久久不大喜欢这种艳丽之物,但这手串的模样倒也讨喜,也没有多想,她便戴上了。 而后,又练了一会儿剑术,也回了望月阁,但见凌风还没忙完,便自己又回房练长生诀了。 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久久那灶坑般的小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如此一来,久久也没了心思练功,抬脚就出门往厨房走去。 却被刚巧抬头,眺望窗外的凌风看到了。 “小久,你要去哪儿啊?” 久久闻声跑到窗户边,手拄着窗沿,笑对着凌风道: “我肚子有些饿了,可师兄还在忙,月儿在随身伺候,不想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所以,我想自己去弄些吃的。” 这话使得凌风顿时心下一惊,刚刚还一派从容的样子,也瞬间变得万分紧张。 他起身将久久拉进屋内,紧张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饿了?那正好,我也饿了,那便让婉月去做饭吧!可好?你等在这里,你哪里都不要去。” 又赶忙背着久久,给身后的婉月使眼色。 “婉月快去做饭。” 婉月会意凌风的意思,便赶忙去了厨房。 久久颇为诧异地看着凌风,不解地问道: “师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凌风干笑一声。 “我……我紧张了吗?没有啊!我就是……对,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什么事?额……什么事呢?啊!对了,我想问问,你和离忧准备什么时候举办大婚?婚服做了吗?日子定了吗?” 说起离忧,久久心中就不大痛快,自行倒了杯茶,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 随后,“咚”的一声,将茶杯放置在桌子上,气急败坏道: “谁要跟他举办大婚啊!那婚书我也不准备签了,谁爱签谁签吧!” 凌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久久,但见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赶忙问道: “你不是开玩笑吧?” 久久白了一眼。 “谁开玩笑了,这半个月我都想清楚了,既然他已经不爱搭理我了,那我何必委屈自己呢?” 甚是委屈地噘起小嘴。 “看看我老爹对我娘,那是呵护备至,容怀爹爹对紫宁娘娘也是宠的不得了,再看看那死离忧,半个月了,这都半个月了,他连个影儿都没有,我想他定是烦腻我了,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跟你说,师兄,虽然我还没有继承君位,没钱没势的,但是骨气,我有!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久久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倒让凌风有些不知所措。 刚要劝和两句,却见久久心情极差地往肚子里灌着茶水,似乎是真的与离忧生气了。 凌风也觉得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想着待吃完饭再谈吧! 便低头继续批着折子,余光还顺带看着久久,只为防止她跑到厨房。 不多时,婉月便叫他二人吃饭,久久闻听有好吃的,这才转怒为喜,品尝美食去了。 正吃饭期间,久久的袖口处也不经意地露出了那只红玉手串。 凌风也是眼尖得很,一把拽过久久的手腕,严肃道: “这是哪儿来的?” 久久看着凌风如此严肃,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才缓缓回复凌风。 “是凌云硬塞给我的,我说不要他还不听,非给我,然后就自己走了。” 凌风一脸严肃地盯着那手串沉思着,一旁的婉月也同样面露严肃之色。 “二殿下,这......” 但看他二人都十分严肃,久久不解地问向凌风和婉月。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凌风将手串从久久的手腕处拿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这红玉手串乃是天族的定亲手串,这手串送给了谁,谁就是未来天后,这是凌云母后给凌云的,凌云这些年充实后宫,却没有立正妃,现如今把这手串给了你,怕是有要立你为正妃的意思。” 久久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是这等事,她也不急不躁,反倒语气里颇多不屑。 “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给他就好了,反正我又不知情,再说,他要娶就娶啊!我天狗族连天帝陛下都要敬让几分,是他让嫁我就嫁的吗?” 说罢,还将刚刚那些振振有词忘得一干二净,直提醒道: “况且,师兄不是不知道,我已有婚约了,难道凌云想让这六合之内的芸芸众生,看到他强娶有夫之妇吗?” “凌云的手段毒辣,为人阴险,如果他没有正式开口,千万不要提及此事,待有机会再把这手串还给他,明日我把离忧叫来,再细细商量此事。” 凌风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一只木簪急速飞向久久。 久久反应也够快,侧过身,单手接下木簪,随即一拍桌子,大喊道: “哪个不要脸的偷袭我?有种出来单挑啊!” 只听门外之人哈哈大笑,随后进来一个白衣男子,那张精致的面容,不用说也知道,此人正是离忧。 一进屋子,离忧就靠在久久的身上,显得极其委屈。 “枉我辛苦做一只桃花簪送你当礼物,你却叫我不要脸的,这么久没见,也没个什么甜蜜的拥抱,唉!爷我真是伤心啊!” 久久也并未管离忧赖在她身上不起来,只端详着簪子,柔声问道: “这真是你给我做的?” 离忧拿过簪子,插在久久的头发上。 “那可不,你一向不爱梳什么麻烦的发髻,我就做了一个木簪,给你挽头发用的。” 话毕,还轻轻一吻在久久的额上,久久也是好哄,这就将刚刚的事情抛之脑后,一脸娇羞的笑容,摆弄着离忧的头发。 如此浓情蜜意,凌风也晓得久久刚刚说的定然是气话,但还是咳了一声,打趣道: “咳……行了,不过半月不见而已,搞得这么肉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多么神仙眷侣呢!一会儿,不要再闹得鸡飞狗跳的才好。” 离忧没有反驳,反倒顺势坐下,拿起酒杯,取笑着凌风。 “呦,怎么?羡慕啊?羡慕找一个去。” 忽又看到凌风身旁站着婉月,他也与久久一样,着实好奇得很。 他这从不近女色的师兄,如今身边有一个如此秀气的女子,那便得赶紧八卦八卦了。 “这水灵的小仙侍是谁啊?还不给爷介绍介绍,爷好.....” 还没等说完,久久一改之前娇羞的笑容,拽着离忧的衣服领子,将他拽了起来,威胁道: “你给我自重一点,别到处惹桃花啊!否则,别逼我弄死你。” 离忧一脸惊恐地拽下久久的手。 “好好,你先松开,别激动啊!有啥事都好说。” 久久这才松开手,还顺带白了一眼。 离忧吓得腿肚子发软,顺势坐回椅子上,赶忙喝了口酒,压压惊。 届时,久久才踢了离忧一脚,介绍着。 “我告诉你,这是大师兄最心爱的人,她叫婉月,你要是胆敢对兄嫂不敬,别怪我替师兄收拾你。” 话毕,久久还娇俏地轻哼一声,随后也露出八卦的笑容,与离忧分享着这些时日她知道的消息。 “还有,这以前叫幽兰台,师兄改成了望月阁,都是因为婉月的名字才改的,你说是不是很浪漫?” 联想凌风那几千年正人君子的做派,离忧扑哧一笑。 “诶呦!还浪漫,千年老光棍还懂啥叫浪漫?” 离忧打趣着,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久久的视线,却发现久久正冷脸看着他,那是马上转变态度,笑脸相迎。 “对,你说什么都对,你说得都是对的,浪漫,师兄真浪漫。” 二人的打趣让凌风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咳,好了,不要打趣我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婉月,你出去看着,以防凌云在这儿安插眼线。” 婉月虽一直未回话,但那脸却也是红扑扑的。 既然凌风开口了,那她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平复一下害羞的情绪了,迅速应了一声。 “是。” 便快步向外走去。 久久也紧随其后,表示并不想听他俩谈话,也跟着婉月出去了。 二人离开后,离忧还是不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问着凌风。 “怎么了?这么严肃?别告诉我是什么你对久久产生了感情,要和我公平竞争的,这种我们去凡间戏台看戏的烂俗桥段。” 凌风白了离忧一眼。 “你想什么呢?小久是我师妹,这些年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我凌风绝不做这种毁人姻缘之事,况且,我心中......” 看着凌风支支吾吾的样子,离忧心中了然地淡笑一声。 凌风也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又提起心中怎样,又看看离忧了然的表情,便打混着。 “先不要谈我了,你看看这个。” 他将红玉手串放到离忧的面前,离忧拿起来看了看,又不屑地扔回凌风面前,打趣道: “这不是你天界的定亲信物吗?都是给历代天后的,给我干嘛?师兄你不会有什么怪癖好吧?爷我可是正经人,你可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凌风本正在喝着茶,可离忧这一番话,差点让他被茶呛死。 “咳......你这个臭小子,你能不能正经点?谁对你有非分之想?这是凌云今天给小久的,我觉得,凌云怕是有想立小久为正妃的想法。” 离忧抬眼看了看凌风,眼神里满是信任。 “她不会的,我相信她。” “你俩自小心意相通,她自是对你没有二心,但凌云一向阴狠毒辣,从小到大,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任何手段对他来说,只要有用他都会用上的,所以,我认为你和小久不如尽早完婚比较妥当。” “这件事我会考虑的,师兄还是先别担心了,不如......” 说到这,离忧声音拉得老长,身子还凑到凌风面前,向凌风挑眉坏笑道: “你跟我说说,刚才你说你心中怎样啊?” 凌风就知道这个家伙一直想问这件事,他白了离忧一眼,结巴着。 “你……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我心中......没怎样,你理解错了,不是那个意思。” 他起身快步走出房间,没再搭理离忧。 可离忧眼尖,还是看到了凌风脸上的微红,以及那稍有些不知所措的举动,便决定推波助澜一下。 第七章 前缘七 夜晚的月亮皎洁无暇,伴着阵阵清幽的兰花香气,离忧一曲清箫,倒趁得此情此景十分有意境。 久久也很长时间没有为离忧舞一曲了,伴着他的箫声,久久翻着花指,为离忧月下一舞。 直到一曲终了,离忧像久久伸了伸手,久久也将手放到离忧的手里,顺势坐在离忧的腿上,开口道: “离忧,我跟你说,凌云好像有想立我为正妃的意思,该怎么办啊?” 离忧宠溺一笑,轻吻了一下久久白嫩的小手。 “你不用担心,这些都交给我想,你就只管每天吃喝玩乐,享受生活就是了。” “可是我就是担心嘛!我看凌云那样子,总觉得不大好对付,若是真出事……” 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久久的嘴就被离忧封住了。 久久也并未推开他,任由他肆意地吻着自己。 过了许久,离忧才结束这柔情一吻,轻声道: “不许乱说,相信我,等帮完师兄这个终身大事的忙,我们就回阴山完婚。” 对于离忧,久久总是无条件的信任。 “好,可我们怎么帮师兄啊?” “这还不简单?凡人不常说酒后吐真言嘛!等着看吧!” 就这样,于第二日的夜晚,离忧拎着几瓶酒敲开久久的房门,将她叫到院子里。 “快出来,我有事和你说。” 看着离忧精细布置桌上的酒菜,久久有些疑惑。 “你这是要和我拼酒?” “什么啊!这是帮师兄的道具,今晚定会让师兄表白成功的,你先回屋等着,一会儿时机成熟,我再叫你。” 说完,对着久久抛了个自觉帅气的媚眼,转头就去找了凌风。 久久也回了房间,隔门看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离忧就拉着凌风坐到院子里。 “师兄,今晚月色不错,咱们来个月下谈天怎样?” 凌风看看桌上的酒菜,又看看笑得如此殷勤的离忧,他总觉得不大对劲,便问向离忧。 “你又要搞什么花样?” “我能搞什么花样?不是你说的嘛!找个机会切磋武艺,月下谈天的吗?我这特意把上好的桃花仙酿带来,你不尝尝不是暴殄天物吗?再说我这不是为了感谢你照顾久久嘛!来吧!你快点喝。” 离忧不由分说地将酒整壶塞到凌风手中,凌风打开盖子,狐疑地闻了闻。 “你这小子能有这么好心?你里面是不是放什么东西了,要故意整我啊?” 离忧实在没耐心了,伸手地将酒推向凌风的嘴边。 “没有,你就放心,赶紧喝吧!” “好好,我自己喝,量你也不敢搞什么鬼。” 稍稍喝了一口,这味道……不错,等了片刻时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凌风这才放下心来,坐在椅子上,与离忧举杯对饮。 看着凌风已没有戒备,离忧是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 “这就对了嘛!这个人生在世,就应该对酒当歌,把酒言欢嘛!神仙亦是如此啊!” 就这样,一壶一壶又一壶,不胜酒力的凌风渐渐开始醉了,胳膊抵着桌子,手扶着头,眼睛朦胧半睁着,嘟囔道: “我这眼前怎么都晃了?这酒怎么越喝越多啊?怎么都是我喝?你怎么不喝啊?” 离忧听不太清凌风的话,但看着像是酒话,便一手拿着酒瓶,一手伸到凌风眼前晃晃。 “师兄,你还看得清我吗?” “能喝,怎么不能喝?我还能喝。” 这下离忧彻底放心了,都醉得答非所问了,该是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离忧走向久久的房间,久久也因着一直在偷看他和凌风,但见离忧来找她,她反倒自己从房间出来了。 而离忧本来走到房门前,因着不放心,便回头看着凌风是否真醉了。 没想到,那扣门的手一敲,正敲在久久伸出来的小脑袋上。 “啊!” 一小声惊呼再加上一声脆响,离忧这才回过头,满眼歉意和心疼,揉着久久的脑门,小声道: “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久久摇摇头,离忧端着她的脸检查一番,这才放下心来,呼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向久久说道: “你快去把婉月叫来,就说师兄出事了。” “好。” 久久难得的听话,一路小跑,跑到婉月房间,推门进去,装作十分着急的样子,拉着婉月就往外跑,口里还焦急道: “月儿,不好了,你快跟我来。” 婉月本在做着刺绣,猛地被久久拽起来,本能地回拉住久久,问道: “怎么了,什么事啊?” “你别问了,总之就是师兄出事了,快跟我来。” 一听是凌风的事,婉月急忙跟久久跑出去,边跑还边问。 “二殿下到底怎么了?” 婉月追问不止,可离忧并未交代自己凌风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万一自己乱说,到时和离忧的口供对不上,不是就露馅了吗? 于是,久久模棱两可地回应着。 “额……总之就是师兄出事了,你快跟我去,先不要问了。” 眼见久久慌乱的样子,婉月也不再问什么,只急着跟久久去了望月阁。 而到了望月阁外,为了想办法通知离忧,久久特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婉月。 “月儿,一会儿你一定要镇定,千万不要哭,知道了吗?” 久久的演技极好,连婉月看来,也以为久久是在给自己一些安慰。 她哪能想到,久久是故意用这些话来引出下面的话,只为了示意离忧准备好。 婉月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久久才放心下来,随即,有些语调增高道: “那……我们快进去吧!” 院里,离忧听见久久的喊声,就知道她们快要进来了。 于是,他将嘴角变出一丝血,像是被打伤了的样子,继而,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嘴里哼哼唧唧喊个不停。 “哎呀......” 与此同时,久久也带着婉月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她顿时吓了一跳。 还以为离忧真的受伤了,她赶忙跑过去,扶起离忧,刚刚演出来的担心也登时变成了真的担心。 “狗子,你怎么了?你被谁打伤了?刚才不是还......” “诶诶诶诶诶诶......” 离忧赶忙装作疼的样子叫唤起来,同时向久久传递眼神,示意这是装的,让久久配合他演戏。 “我和师兄刚刚在喝酒,突然冲出来个黑衣人打伤了我,还打了师兄,师兄受了重伤都不能动了,婉月,你快看看师兄。” 离忧装作虚弱的样子,胡编乱造着,婉月也是急的不得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久,离忧殿下,你们先照顾二殿下,我马上就去通知天兵搜查。” “诶诶诶,你别......” 离忧捂着胸口,装作万分艰难地站起来。 “你别去,我去,你照顾师兄,我和久久去找人,我这是小伤,不打紧的。” “可是......” “别可是了,快。” 离忧将婉月推到凌风身边,回头看向久久。 “快点,我们抓刺客去,一定要抓住他给师兄报仇。” “哦,好,快走。” 久久这才反应过来,扶着离忧正准备出去,又突然回头,小声对婉月说: “好好照顾啊!” 话毕,便带着一身假伤的离忧跑了出去。 而后,二人翻上墙,躲在暗处偷看着。 四下一片寂静,婉月看着躺倒在桌上的凌风,也很是着急。 但又不敢乱动凌风,生怕碰到他的伤处,导致更加严重,便只好轻轻推着凌风,语气里万分担忧。 “二殿下,你怎么样了?你哪里受伤了?” 凌风迷迷糊糊中似觉得有人推他,抬头看了看,见是婉月,那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脸笑意地吐着酒气,嘟囔着。 “嗯......婉,婉月啊......” 他踉踉跄跄地站不稳,直往婉月的身上贴。 而婉月先前并不知他是喝醉了,还以为他是受了重伤,导致他站立起来都艰难。 便用尽气力,稳稳地抱住凌风的身子。 而凌风温香软玉抱个满怀,颇为满足地摸摸婉月的后脑,顺势将婉月彻底抱入怀中,嘴里说着略有些迷糊的酒话。 “嗯……月儿,你来了,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既然……来了,你就……就不要走了……” 此时的婉月有些发愣了,但闻着凌风身上的酒气,以及桌上七零八落的酒瓶。 饶是她再笨,也清楚了刚刚离忧与久久的说辞,都是假的了。 “二殿下,你......是不是喝多了?” 问完这句话,婉月心里就不停地骂着自己是个笨蛋。 他当然是喝多了,不然能是受伤了?若是受伤了,那便也不会死赖在自己身上,还一脸满足的样子了。 婉月便推开凌风,正了正他的身子。 可此时的凌风哪还能那么理智,他只知道,脱离了婉月的怀抱他不开心。 他便挣开婉月扶住他胳膊的束缚,再次将婉月抱入怀中。 “没......没喝酒,我这幽兰台都是为了你……为你改的名字,可你不回应我,你一定……一定嫌弃我是个庶出,你嫌弃我,所以……故意不给我回应,傻子都能看出来这……这望月阁的含义是什么,天上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我看的当然是你这个月亮。” 醉酒的凌风说得傻子都能看出来的本意,是指这天宫里,哪怕最笨的小仙侍都能看出来他一直爱着婉月。 可墙外的久久听后,却一脸的委屈。 “师兄什么意思嘛?他说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在说我是傻子吗?” 离忧扑哧一笑,伸手摸了摸久久的小脑袋。 “他喝多了,你想多了,再说你本来就傻啊!嘘,别打扰这才子佳人的真心告白了。” 久久白了离忧一眼,继续欣赏着离忧口中的真心告白。 “你要嫌弃我什么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孩子了,我有修为了,我可以保护你了,你别走就好,你是这天宫唯一……唯一真心待我的,唯一……真心待我的……” 此时的婉月心里五味陈杂,一面高兴着这么多年,凌风终于将这些话说出口了,一面又心酸着凌风心里的委屈。 婉月亦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了,正准备回应,忽听见。 “大殿下驾到。” 这使得婉月的思绪被拉回到现实,她慌忙地想把凌风扶起来。 绝对不能让凌云抓住凌风的把柄,这醉酒的样子,难保凌云不会编出什么看似合理的罪过,强加到凌风身上。 但奈何凌风醉得厉害,身子瘫软着,硬是不愿意站起来,还紧紧地拥着婉月。 墙外的久久也大惊失色。 “狗子,不好了,凌云来了,快帮师兄。” 二人从墙上翻过来,跳下墙,帮婉月扶着凌风。 可凌风还醉醺醺地挣扎着,直说着胡话。 “别,别扶我,我还能喝。” 这一幕也被凌云看到了,看到院子里乱作一团,凌风醉得不省人事。 凌云快步走进来,一副眉头紧蹙的模样,仿佛很嫌弃凌风,嘴里还怒斥着凌风。 “凌风!你这是做什么?天界二殿下醉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忽又看见离忧在久久旁边,便警惕地问道: “敢问尊驾何人?这天宫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离忧并不怒,反倒淡然一笑,行了礼。 “小仙是天狗族容怀帝君的儿子,久久的未婚夫,第一次见面竟以这样的方式,让大殿下见笑了,只不过许久不见师兄,就闲来聚聚,小酌几杯,没想到师兄酒量不好,还望大殿下恕罪。” 凌云只听得是久久的未婚夫,便打量着离忧。 说是打量,可谁都瞧得出,凌云眼里迸发的不悦神情。 凌云并没有说什么,转头将那股莫名的邪火撒向婉月。 “真是殿前失仪,你当天宫是什么地方?一个卑微的仙侍,竟敢当众和天界二殿下搂搂抱抱,传出去我天界颜面何在?来人,带走!” 话音刚落,听到命令的天兵想强行把婉月带走。 凌风眼见有人来拉扯婉月,借着酒劲也急了。 “谁敢?婉月是本......本神的人,我看你们谁敢!” 他将婉月拽过至自己身后,一面伸手恐吓天兵,一面回头摸着婉月的脸庞,轻声细语地安抚婉月。 “别怕,我……我能保护你……” 凌风一向是温润公子,行为端庄,如今这孩子般的举动,却弄得天兵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凌云看着这一切,心下也了然了,他顿时生起一计,给凌风赔起了笑脸。 “原来是二弟的贴身仙侍啊!是本神的不是了。” 继而,又转头对离忧客气道: “既是容怀帝君的殿下,又与本神二弟是师兄弟,当是自家人,刚才有什么不得当的地方,还请殿下包涵,夜深了,二弟醉成这样,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本神也先回去了。 临走时,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凌风和婉月一眼,而后,彻底离开了。 久久并不理解凌云是何意,可隐约觉得不对劲,便问向离忧。 “离忧,凌云他什么意思啊?” 凌云的前后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离忧不了解凌云的为人,也不太清楚是什么原因,只能摇摇头,柔声道: “不知道,不过,别担心了,先把师兄扶回去休息吧!” 第八章 前缘八 翌日,凌风也自朦胧中醒来,深感头痛,他起身揉着头,隐约记得昨晚好像和婉月发生些什么事。 正在想,就被离忧的声音吓了一跳。 “师兄,醒了啊!” 凌风回过头看去,只见离忧靠在床边站着,怀抱着胳膊,笑得还有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凌风以为自己这酒还没醒,许是看走了眼,便没在意,揉着眉心,应了一声。 “嗯。” 离忧却打趣道: “诶呀!你说有的人就喜欢酒后吐真言啊!拉着人家姑娘就别走,我都是为了你什么的,诶!师兄,这酒后吐真言的感觉还不错吧?” 闻听这些话,凌风才晓得他刚刚并没有看错,离忧就是在不怀好意地笑话自己。 他回手去抽离忧,想给他点教训,却被离忧轻轻松松闪身躲过。 这就导致凌风因没打着离忧而重心不稳,上身瞬间向地上倾斜过去。 离忧眼疾手快扶住凌风,还笑说着。 “师兄,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悠着点儿吧!” 凌风尴尬地将胳膊从离忧手里抽了出来。 “你才老胳膊老腿,你这臭小子,你刚刚胡说什么啊?” 闻听凌风说自己胡说,离忧好笑地反驳着。 “哈?我胡说?不信把久久叫来,问问昨晚发生什么了?别说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久久焦急的喊声,自外面传来。 “师兄,师兄......” 二人对视一眼,以为久久出事了。 一个快速地打开门跑出去,一个慌张地将衣服穿上,紧随其后。 可开门瞬间,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久久浑身是血,背上背着婉月,婉月虚弱地喘着粗气。 凌风极度慌张地抱过婉月,放在床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并问向久久。 “怎么回事?婉月为什么受伤了?还是你受伤了?这血都是你们谁的?” 背上的重量没有了,久久如释重负,喘着粗气,道: “我......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今早去找月儿,准备一起去练功,可是我到她房间后,才发现她根本不在,我去问了好几个仙侍,才知道月儿一早就被天帝陛下召去大殿了,我就去大殿找她,可大殿只有陛下和凌云在,我问了凌云月儿在哪儿,凌云说月儿意欲勾引二殿下,还死不悔改,要用雷刑将她的元神打碎,以警示天上的仙侍们,我就赶紧去救月儿,可是我去的时候,月儿已经被打了三四道天雷了,我打了行刑的天兵和追过来的凌云,就赶紧把月儿带回来了。” 听闻事情经过,凌风也诊查着婉月的脉象。 “没有伤到元神,性命无碍,只是折损了一些修为,背上的伤有些严重,你们先出去吧!我给她疗伤。” 离忧与久久也没敢再耽搁,只点点头,出去将门关了起来。 见二人走后,凌风也扶起婉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我要给你疗伤,这背上的伤需赶紧医治,所以,我......冒犯了。” 身上的痛使得婉月的表情极度痛苦,她没有气力去回复凌风,只能微微颔首,表示她不介意。 得到婉月的许可,凌风这才将婉月的衣服褪下。 婉月的背上被劈得皮开肉绽,那些血鲜红得扎眼,那些伤痕甚至让凌风不敢直视。 这伤凌风很熟悉,当年在崆峒山飞升上神时,就受了六道天雷。 那痛让他根本就忘不掉,就连离忧那么隐忍坚强的男子,都在挨完天雷后,哼唧了好几天。 可见这并非是一般的小痛,婉月这种弱女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凌风不敢再耽误,施法为婉月疗伤,阵阵青色仙气融入婉月的血肉中,那些伤痕也渐渐愈合。 婉月刚刚还毫无血色的脸庞,也逐渐恢复了几分气色。 结束后,凌风将婉月放躺在床上,轻声道: “婉月,你先休息吧!你的元神并没有受损,我已经为你疗完伤了,过段时间就会彻底好起来的。” 婉月点点头,届时,才恢复了一些气力,虚弱地回应着。 “二殿下,我没事,今日之事......都是大殿下的阴谋......” 凌风顿时眉头紧蹙。 “什么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殿下醉酒,恰巧大殿下来了,看到了小久与离忧殿下,并知道了小久与离忧殿下早已有婚约之事,当时他没有说什么,可我感觉到了大殿下似乎不太高兴,就在今早,大殿下召我过去云清宫,问我是否心仪二殿下,他可以让天帝陛下指婚我做二殿下的侧妃,但交换的条件就是,把小久骗到他的宫里,然后......” 说到这,婉月都觉得肮脏至极,平复下她嫌弃凌云的心情,才继续道: “可是二殿下,小久是我来天宫后,除了你以外,唯一一个不拿我当奴婢而真心待我的,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我感觉到小久是真心当我是姐妹,所以,我不能背叛她,我拒绝了大殿下,大殿下便说我不知好歹,命令丞泽将我压到大殿,他跟陛下说我有意媚惑二殿下,让天宫蒙羞,陛下一怒之下便定了我雷刑加身,要打碎我的元神以警示天宫仙侍。” 如此的处心积虑,还是如此下流的手段,凌风是愤恨不已。 “这种肮脏的手段,他都用的出来。” “大殿下说,想让另一个男人主动退出,这是最奏效的办法,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手段如何,他就一定会做,可......我不能这么害小久,二殿下,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婉月已然带着哭腔向凌风求救,可见她也是很担心久久,凌风安慰着。 “我会去找离忧商量的,你不用担心了,好好养伤,不过,婉月......” 说到这,凌风忽地握住婉月的手。 “昨晚我所说,并无半句虚假,婉月,我不需要什么侧妃,你一人就好。” 凌风再次的表白让婉月红了眼眶。 “二殿下,婉月何德何能让二殿下钟情于我?我当年不过是下界一个平凡小妖而已,即便是现在,也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仙侍啊!” 凌风眼里充满了深情。 “婉月,若不是当年你救我,恐怕我早就活不到今日了,我的命是你的,所以,你只要答我,你是否心里有我,若只是我一厢情愿,那我便不再纠缠你,若你心里有我,我便生生世世唯你一人。” 凌风如此真心,婉月也着实感动,仿佛连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痛了。 她杏眼一弯,嘴角挂着一丝浅笑,语气里也是柔情万分。 “是,二殿下,婉月心中早已钟情殿下了,所以,只要二殿下不嫌弃,婉月愿生生世世都陪在殿下身边。” 婉月接受他,凌风是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 可行为却是慌里慌张,修长的手不知道是握紧婉月的手好,还是摸摸她的脸蛋好。 最后,还是定定心神,给婉月盖了盖被子。 “好,好,那你先休息,我会一直在的。” 婉月也被凌风这慌乱的举动逗得扑哧一笑,在婉月的印象里,凌风向来行为端庄。 可从昨日起,就接二连三地看见凌风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婉月也不禁觉得,原来凌风还是挺接地气的。 可她的身上的确还有着不少疼痛,也着实有些累了,点点头,便合了眼睛。 而凌风也没有说谎,他果真待婉月睡后,才去到离忧的房间,将凌云的阴谋说与离忧听。 “离忧,凌云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阴谋,他定是因为小久长得貌美,心中爱慕小久,又得知你与小久已有婚约,才心生怨恨的,我了解他,他想要的,用什么手段都会得到的,我想他以后定还会用各种计谋来得到小久,而且,小久今日从雷刑台抢人的事,怕是也已经传到了父帝的耳朵里了。” 又看了看四周,发现久久不在,便问道: “小久呢?她可有受伤了吗?” “没有,她去换衣服了,不过,师兄,不如我先带久久回阴山完婚吧!我想完婚后,凌云碍于面子,也不会再做出什么过份的事。” 凌风思绪一番,觉得离忧的话很有道理,而他的想法也和离忧一致,便微微颔首。 “也好,尽快完婚,好让凌云无处下手,不过,这婚礼师兄怕是参加不了了,我下界的话,凌云一定会起疑心的。” 离忧眼里替久久闪过一丝失落。 “久久若知道你不去参加她的大婚,怕是会很不开心的。” “我想她会理解的,师兄以后再亲自过去赔罪,事不宜迟,你赶快带小久回去吧!” “好。” 二人商定好后,离忧便准备要带久久回阴山。 敲开久久的房门,与久久说明情况,二人便要离开。 可惜还未出门,仙倌就来传旨,让凌风等人去大殿。 这旨意中也有离忧和久久,那就不能不去了,三人只好随仙倌来到大殿。 大殿之中,天帝坐在宝座上,一旁的凌云坐在天后身旁。 天后满眼怒火地瞪着三人,连天帝都还没开口说话,天后就厉声道: “哼,公主真是好大的胆子,莫不是仗着天狗族的功绩,就胆敢在天宫胡作非为,竟还打伤我儿。” 久久听到天后这不讲理的话,自是不开心的。 她这个神仙,虽说不爱摆什么架子,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对于天后先后两次的无礼责怪,久久也不愿再忍。 “明明是大殿下诬陷月儿在先,天后娘娘怎么如此不讲道理?” 这天后当年在蛟龙族,就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而自嫁到天宫以来,那也是备受宠爱,众仙敬仰。 从来没人敢与她辩论对错,倒养得她一贯的蛮横无理。 可偏偏久久就做了头一个顶撞她的人,天后是一拍桌子,震怒至极。 “放肆!本宫竟不知,这天宫已是天狗族的地盘了吗?公主竟如此撒野,可是帝君与女君忘了教公主规矩吗?” “爹娘自是教了规矩的,况且,我没有撒野,我只是实话实说,天狗族一向都是以理服人,从不会像天族一样不讲道理,连实话都不让人说。” “你......” 凌风自是知道天后已经生气了,为了不让久久受到责罚,赶忙解释道: “母后,师妹并没有不尊之意,确是婉月被诬陷,师妹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天后说不过久久,只得将火撒到凌风身上。 “哼,凌风,本宫平日不找你麻烦,竟没教会你知恩图报,现如今,都敢这么帮着外人来指责本宫了?” 天后的确是不讲理,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卑微,凌风也只能忍着。 “儿臣不敢,只是昨日之事,兄长确有误会......” 凌风的话还没说完,天后又是一拍桌子,打断他的话。 “如今对本宫不敬也就罢了,还要诬赖我儿吗?” 随即,她转头向天帝抱怨着。 “陛下,公主将我们儿子打成这样,凌风又如此目无尊长,我看真真随了他那下贱的娘亲,陛下要为臣妾和咱们儿子做主啊!” 第九章 前缘九 在场之人除了天后与凌云,皆很气愤。 虽说天帝当年也是因着天后母家的势力,才得以当上天帝,对于天后,也是百般呵护。 可毕竟凌风的母妃也是他爱过的,况且,今日天后之话,也确实是难听了。 就连天帝自己都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好了,良卿,本座会为你做主的,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眼见天帝有些发怒,天后这才闭了嘴巴,却还是在旁咬牙切齿,怒视着底下的三人。 天帝也没心思理她,只道: “今日之事,不管凌云是否诬陷,毕竟是凌风行为不检在先,公主又出手将凌云和若干天兵打伤,于情于理,凌风与公主都是该受罚的。” “儿臣领罚,只是儿臣恳请父帝,可否免了小久的刑罚,儿臣愿一人承担。” “这......” 天帝那么聪明圆滑,自然知道天狗族对于天界太重要了,他们的公主岂是自己想罚就罚的? 所以,这些话就是说给凌风听的,凌风倒也聪明,将罪责揽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自己稍稍表示迟疑,再找些借口同意就好了。 天帝心中是打好了如意算盘,可却忽略了天后是何等骄纵,都不等天帝说下去,天后就瞪着眼睛,断然拒绝了。 “不可,她打伤我儿,幸得我儿修为深厚,才没有命丧于此,这种做法与刺杀上神等同无异,当以灭元神治罪。” 天帝自是明白天后是想处死久久,可若是寻常小仙也就算了,偏还是天狗族的公主。 天狗族功绩显赫,为历代天帝驻守人间,又是上古神族,连自己都得对他们敬让几分,若杀了他们的公主,怕不是要六界动荡了。 可又明白如若不责罚,天后也不会罢休,依天后的性格,难免以后不生事端,便开口调和道: “这个,虽说公主打伤凌云,可毕竟实属无心之过,况且,凌云又没什么大碍,实在无须灭元神,但凌云也是为了维护天界秩序,公主出手伤人,终究还是要给天界一个说法,这样吧!凌风和公主下界历一世劫,如何?” 一直未说话的离忧又怎么能放心凌风与久久下凡历劫,他自己仅仅是上仙,也看得出天后对凌风和久久都不大满意,他生怕天后或凌云趁历劫期间捣乱,那仅凭他一人之力,想必也是无法对抗的。 但凌风是上神,是目前为止,他们三人里修为最高的了。 眼下看来,也只好保住凌风了,于是,离忧开口道: “陛下,不如小仙替师兄受罚如何?师兄毕竟是陛下的儿子,若让诸位仙家知道,是因为受罚而去下凡历劫,难保天界的颜面,况且,师兄在崆峒山对我多加照拂,理应报恩,昨日之事,也是因我找师兄喝酒引起,所以,我应当替师兄受罚,陛下,不知这样可行?” 天帝思绪一番,觉得离忧说的不无道理。 不管凌风是否真的和仙侍有无不正当关系,毕竟传出去的话,丢的还是自己的颜面。 既有人出来顶罪还能保全颜面,那自然是最好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殿下所说,本座也代儿子谢过殿下了,不过,本帝也不会包庇凌风你的,从今日起,凌风禁足于望月阁,在殿下与公主下凡回来前,不得出来。” 如此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三人只得领了旨,来到天府宫。 天府宫中,司命仙君倒也懂事,为离忧与久久封了仙气后,便先行离开,给三人道别的机会。 此时的凌风是万分抱歉。 “都是因为我,才连累你们下凡历劫。” 离忧却不在意,拍拍凌风的肩膀,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嗨,师兄不要放在心上,凡人一生于神仙不过是数月光阴,等着我们,不过数月,咱们就可以再相见了,不过话说回来,师兄要是实在过意不去的话,那就给爷多安排点桃花运,也不枉爷替你走这凡世一遭啊!” 此话让一旁的久久怒瞪双眼。 “你......” 离忧也是贼的很,还不等久久说完,忙笑着打混道: “啊哈哈......师兄,我先走了,再会。” 话毕,他赶忙飞身下去了。 而久久则对着命轮台里喊着。 “你给我等着,等你回来咱们再算帐。” 又抬头看向凌风,怕他自责过多,久久还是故作轻松地玩笑着。 “那师兄,我也走了,你要好好照顾婉月,还有,这事千万不要让我爹娘知道啊!不然等我回去,又要被唠叨很久了。” 又顺手拿下自己的发簪,放到凌风手里。 “这簪子就留给师兄替我保管吧!师兄若是想我,就看看这簪子,等我回来再还给我。” 凌风虽是满心担忧,可久久的话,还是让凌风会心一笑。 “师兄知道了,快去吧!早去早回。” 久久点点头,便也飞身下去了。 二人走后,凌风虽晓得自己不过一个挂名天界二殿下,并无什么实权,但能为离忧和久久做的,还是要尽量做到。 他抬脚去找了司命仙君,司命仙君正犯愁编一个什么命数给离忧和久久,但见凌风前来,俯身行礼道: “小仙参见二殿下,二殿下可是为公主与殿下而来?” “正是,本神来是有一事相求,司命仙君可否给本神的师弟师妹,写一个一世平安的命数?” 司命仙君常年周旋在各个仙者之间,难免练得一副左右逢源,圆滑世故的性子,可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凌风又从未得罪过司命仙君,况且,怎么说他也是天帝的亲儿子,那司命仙君又怎么会不卖他这个面子呢? 司命仙君微微颔首,客气一笑。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既然二殿下开口了,那小仙便写个皇室子弟迎娶将军之女,一生荣华富贵,平安终老的命数,可好?” “那就有劳司命仙君了。” 凌风道了谢,因有着足禁不想多事,便离开了。 而凌云眼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便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他独自来到天后宫中,因着从小的宠惯,凌云并没有那么多知礼的性子。 一如往常一般,径直推门进去,也并未行礼,开门见山道: “母后,儿臣也要下凡。” 这句话让天后吃惊得很。 “傻孩子,下凡有什么好的?你莫不是糊涂了?” “母后,儿臣喜欢久儿,现在终于可以摆脱离忧,儿臣可以下凡与久儿做一世夫妻,待回天宫后,儿臣与久儿也就可以成婚了。” 先前宴会时,凌云就一副目不转睛,直勾勾盯着久久的模样。 再加上今日,他任由久久出手伤他却不还手,天后心中就对此有诸多不满。 如今凌云开诚布公地说他喜欢久久,天后更是气坏了,反问着凌云。 “你这孩子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你那么多侧妃,非要她一个干什么?况且,她将你伤成这样,我好不容易将她弄下凡历劫给你出气,你怎的还要和她纠缠不休?” “母后......” 凌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天后打断了。 “好了,别再说了,你要多少侧妃母后都可以帮你,只这件事,母后是万万不会答应你的,母后非常不喜欢她,也断不会让她做本宫的儿媳妇的。” 天后是第一次拒绝凌云的要求,哪怕他撒娇,天后还是如此决绝。 这让一直备受溺爱的凌云,心中恨意四起,没再说什么,凌云抬脚回了云清宫,心中也暗自想着。 「母后,从小到大,我想得到的,你都会帮我,如今却不顾我的请求,看来您已经不能给我更多了,那本神为什么不自己手握权利?反正你和父帝早晚都是要身归天地的,不如就早一点吧!」 从小就被百般宠爱的凌云,自然受不了有人忤逆他的意思,就算是自己的爹娘也不行。 他心里越想越恨,便觉得还是自己手握权力最好,谋反之心也在凌云的心里生根发芽。 可眼下他的势力并不多,凌云只能联合他族来增加自己的势力。 但势力庞大的上古神族除了天狗族,便是龙族,狐族和鸟族了。 其他的部族,虽也都有着自己的些许势力,可也是微不足道。 天帝文昊是正正经经的龙族,而天后良卿乃是蛟龙族后裔。 可自从文昊娶了良卿以后,蛟龙一族便归顺了龙族,所以,凌云断然不能去求龙族帮助。 眼下只有从狐族和鸟族入手了,但凌云和狐族一向没有什么交集,况且,狐帝又不是喜爱权力之人,自然不会与他联合起来。 可鸟族的凤君元安,野心就大得很,凌云便决定从元安入手,拉拢鸟族。 南方圣境,凌云独自来到凤宫,凤君正品着那新得的上好茶叶。 见凌云来此,还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稀客啊!不知大殿下来本君这里,有何要事?” 凌云并未客气,自行坐下,声音冷冷清清道: “本神来此,自是有需要凤君相助的地方,但不知凤君可愿帮本神?” 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语,凤君可不敢随意应允。 “那大殿下说说,需要本君做何事?” “既然这样,本神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本神想要这天帝的位置,不知凤君可愿助本神拿到?” 凤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狐疑地笑笑。 “天帝陛下是有什么让大殿下不满意的地方?竟会让大殿下想篡自己父亲的位置?” 凌云冷笑一声。 “呵,历代篡位不都是为了权力二字,本神也不例外,况且,凤君不也是喜爱这权力之人吗?” 凤君自然无需掩饰,可没理由趟这趟浑水,而且,自凌云进到这里,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反倒高傲得很,丝毫没有求人的态度,就好像这凤宫是凌云的地盘一般。 凤君对此还是略有些不满的,语气里便也有些冷漠。 “本君已为凤君,掌握鸟族的生死大权,如今早已坐稳了这位置,本君还为何要趟这浑水去帮你呢?” 听得出凤君满嘴的不屑,凌云也并未生气,只云淡风轻道: “再大的权利也只是一个凤君,若您有退位那日,重选凤君,这权力于您而言,不还是拱手他人?”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神的意思是,如若凤君答应帮助本神,本神就承诺,您的女儿灵玉为未来天后,凤君清楚您的儿子不学无术,而鸟族的规矩便是公主不可继承君位,若您退位后,您觉得没了天帝天后的照拂,您那不学无术的儿子可能登上君位?” 凌云的话让凤君顿时哑口无言,刚刚还有些能镇住场的气势,也瞬间弱了下来。 “这......” 见凤君有所动摇,凌云又继续乘胜追击。 “但如果您决定帮本神,本神登帝后,便立灵玉为天后,您就是我的岳父,一家人岂有不帮忙之理?待您退位那日,本神定助凤君的儿子登上君位,可好?” 凤君思索一番,也觉凌云的话不假,鸟族规矩,公主的确不可继任君位,自己的儿子又是那么不长进,而这天命又不可揣测,若是不幸哪日,自己身归天地,这权力的确会拱手他人,不如和凌云合作也好。 起码能帮自己儿子坐稳这个位置,也免得他再处心积虑去帮自己儿子谋划了。 心下打定了这个主意,凤君就有了些讨好的模样。 “好,若大殿下能兑现承诺,本君定助大殿下夺下天帝之位。” “好,那本神这就向父帝请旨,迎娶灵玉为侧妃,待事情成功后,本座便立灵玉为天后。” “那本君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 凌云一向擅长抓人软肋,几句话就引得元安走进自己的陷阱,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嘲笑,而后,便离开了。 第十章 前缘十 这个灵玉是凤君的女儿,真身是一只小彩凰,生得妩媚动人,自幼就喜欢黏着凤君的将军墨玦,二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墨玦住在念灵宫内,因着他是个习武之人,情趣方面总是比常人要少了几分,也不擅打理自己的院子,只徒留一片空荡荡的院子放在那儿。 灵玉也嫌墨玦的念灵宫甚是空旷,便在墨玦宫中添置了各种各样的配置,譬如修了一个纳凉赏月的的凉亭,还亲手种了一棵凤凰树。 灵玉总是问墨玦何时上门提亲,可墨玦却总是逗着灵玉道还早,每次都把灵玉逗生气了,再去哄着说,等凤凰花都开了的时候,他就去上门提亲。 这不,有着这个承诺,灵玉每天都来找墨玦,顺便再看看花开没有。 可虽说灵玉与墨玦每天浇水,但这花终究是没有开,灵玉气鼓鼓道: “怎么就是不开花啊?这树是不是死了?” 墨玦好笑地看着灵玉,略有些薄茧的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就这么急着嫁给我啊?” 灵玉不好意思地娇嗔着。 “讨厌,谁着急嫁给你了?少臭美了。” “哦?不急着?那你为何每日跑来给它浇水啊?” “你......” 灵玉被羞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墨玦。 墨玦也宠溺一笑,在背后环抱住灵玉。 “好了,我当时不过是开玩笑的,就算它不开花,我也会去上门提亲的。” 本就不是真生气的灵玉听到这个承诺,娇笑着转过身来。 “那你什么时候去?” “明日,明日我就去。” 墨玦极其认真,灵玉也就不再追问了,还带着一脸幸福的微笑,憧憬着婚后的甜蜜生活,二人相拥在花还未开的凤凰树下。 翌日,墨玦真的上门提亲了,凤宫里,墨玦跪下,郑重地请求道: “凤君,属下与灵玉公主自小熟识,也早已生死相许,所以,属下想迎娶灵玉公主,不知君上可否应允?” 这突如其来的提亲吓了凤君一跳,随即,他冷笑一声,满眼不屑地看向墨玦。 “哼,就凭你也想娶本君的女儿?本君告诉你,不可能。” 早就藏于凤宫的灵玉,听到凤君的断然拒绝,刚刚还一脸娇俏的神情,“唰”的一下就泛白了。 平日里,她见凤君极其看重墨玦,还经常大加赞赏。 她以为一切都没有阻碍,可以顺顺利利,却不想,今日的凤君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他的眼里不再是欣赏,而是有上那么几分鄙夷不屑的神态。 还未等墨玦说话,灵玉就急不可待地跑出来,质问凤君。 “父君,为什么?” 灵玉突然的出现,让凤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语气里也有些怒气。 “不为什么,就凭本君是你的父君,本君不让你嫁,你就休想嫁。” 一直以来,凤君都很器重墨玦,对他委以重任,墨玦也以为凤君很赏识自己,从未想过会遭受凤君拒绝。 可这件事,墨玦是断然不会放弃的,他再次请求道: “凤君,属下和灵玉自幼一起长大,是真心相爱的,还请凤君成全。” 凤君最讨厌有人忤逆他的意思,更何况还要他反复重述。 “你妄想!就凭你只是个小小的将军,就不要想娶灵玉,实话告诉你吧!天帝陛下的大殿下早已来提过亲了,本君早就决定将灵玉嫁与大殿下,大殿下也承诺,日后一定会让灵玉成为天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就死心吧!” 原来凤君早就背着自己安排好了婚事,怪不得,他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 是啊!天帝的儿子,那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墨玦自然无法与他相争。 灵玉已是有些六神无主,两行清泪也流了下来,可还是满口拒绝着,希望能打动凤君。 “不,我不嫁,除了墨玦,我谁都不会嫁的。” 凤君只觉得灵玉极其不懂事,粗厚的手指也有些发颤地指着灵玉。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若是不嫁,那你兄长该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咱们鸟族的规矩,鸟族只会选有本事的人作为君主,你兄长如今不成气候,你非但不帮,还如此不懂规矩,你要知道,你当上了天后,才能帮你兄长坐稳这凤君的位置,不然,本君的宝座岂不是就要拱手他人了?你兄长不也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凤君的一番话,竟让灵玉傻傻地以为,凤君只是怕她哥哥日后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 灵玉硬是扯出一丝笑容,保证着。 “父君大可放心,哥哥断然不会没有好日子的,想来这鸟族除了父君以外,也就只有墨玦有实力坐上这个位置了,等到那个时候,墨玦自然可以庇护哥哥,继续过着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父君担心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发生的,所以,求父君收回成命,让女儿嫁给墨玦,好吗?” 凤君冷哼一声,背过身子,说出的话却凉得伤人。 “哼,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你就是别人家的了,还与本君有何关系?这位置不还是让外人占了去?本君要的是,本君的子孙世世代代承袭这位置,而不是让外人拿去。” 原本还带着期待神情的灵玉,瞬间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道: “我......我是外人?” “不然呢?你一个女子,难道还能不嫁人?这些都是父君深思熟虑过的,所以,你就乖乖听话,等着大殿下来迎娶你吧!” 灵玉知道凤君重男轻女,可并未想过,他竟完全不在乎自己。 灵玉顿时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家,这里如此陌生,如此让人心寒。 心中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一向温柔的她也吼了出来。 “父君,你难道就为了权力,而让我嫁给我不爱的人吗?你当我是你的女儿,还是你得到权力的工具?” 灵玉从来没有和凤君如此疾言厉色过,现在竟为了一个墨玦这样反抗自己。 凤君气不过,转身给了灵玉一个耳光。 “你......放肆!这是你跟父君说话应该有的态度吗?” 转头又对着外面的侍卫喊道: “来人,将公主带回房间,没有本君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灵玉从未被打过,如今凤君却为了权力二字,逼迫她嫁给凌云,又狠狠地打了她。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也打得灵玉愣在原地,迟迟不能回神。 侍卫只好押着失神的灵玉走出凤宫,将她锁到房间里。 墨玦眼看着灵玉被带走,还想开口请求,就被凤君连机会都不给地赶了回去。 而凌云回去后,便向天帝要了十万天兵,说是愿亲自带兵出征,去讨伐要进攻天界的魔界。 凌云这样积极地帮天帝处理政事,还是头一遭,天帝与天后都很高兴,觉得是凌云懂事了。 也是因着有了凌风这个前车之鉴,天帝思绪了一番,觉得凌风毕竟还是次子,侧妃所生的孩子。 即便因为他与天狗族关系匪浅,自己有意让他帮忙审阅奏折,虽然他都批阅得不错。 可一到这种大事上,还是不稳重些,只会搞什么风花雪月,不如凌云一心为天界着想。 欣慰之余,天帝便将兵权交到凌云的手上。 凌云也是不负众望,带兵打得魔界连连败退。 天帝很高兴,也想赏些什么好的来奖励凌云,可凌云却什么都不要,只提了一个要求。 “父帝,儿臣与凤君的女儿灵玉,彼此心意相通,儿臣不求什么至尊宝物,只求父帝可以下旨让儿臣与灵玉完婚,不知父帝可否应允?” 天帝微微一笑,这些都是小事而已,凌云的功劳那么大,自己又怎么会不满足他呢?便欣然同意了。 “我儿为天界立下大功,不过是想纳妃,着实不过分,既然你们都有这个心,那本座就下旨,让灵玉公主为你的侧妃。” “谢父帝。” 就这样,旨意到达了凤君那里,凤君要灵玉准备好,等着出嫁。 不论灵玉如何苦苦哀求,凤君都不改心意。 灵玉没有办法,只能趁着守卫不注意,独自逃到念灵宫中。 因着凤君的阻碍,墨玦也是许久没有见到灵玉了,久别重逢,二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没有多余的废话,灵玉带着哭腔,说道: “墨玦,带我走吧!我怎么求父君,父君都不答应,我们一起走吧!” 灵玉一个女子都如此坚定了,那墨玦又怎么能再畏畏缩缩,抚掉灵玉脸上的泪水,应了下来。 “好,我带你走。” 就这样,二人私逃了。 而给灵玉送饭的侍卫,眼见房间里没有公主,便赶忙去回禀凤君,灵玉公主出逃了。 凤君大怒,带兵火速追了过去,将还未出圣境的二人堵住。 看着这个忤逆不孝的女儿,凤君真想一掌打死她了事,可若出手打死她,就没法向凌云交代了,便将心中怒火一并撒向了墨玦。 “你好大的胆子,敢拐走本君的公主,不要命了吗?” 墨玦见已经被包围了,他二人若想要逃出去,实在是难上加难,他只能再次请求道: “只求凤君网开一面,放了属下和灵玉。” 可凤君并不是那么深情的主,他也不会为他二人设身处地的想。 于他而言,权力才是最重的,所以,他自然不会心软。 “真是找死。” 凤君从嘴里狠狠地挤出这句话,与此同时,挥起那粗厚的大手,下令鸟族大军攻击墨玦。 墨玦虽修为武功不低,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又要分心保护灵玉,还是被凤君抓住了漏洞,一掌打了过去。 墨玦没有防备,中了这强劲的一掌,“噗”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随即凤君用剑指着墨玦,欲将他杀死,却被灵玉跪下拦住,死死地抓住凤君的手,声泪俱下地喊着。 “父君,不要,求你饶了墨玦吧!” 这悲拗的模样若是旁人看了,必定会感受到灵玉与墨玦之间是真的无比相爱。 然凤君不那么想,反倒恶狠狠地吼着灵玉,全然没有慈父的模样。 “那你嫁不嫁?” 灵玉痛哭着,嘴唇动了动,终是开了口。 “我嫁,只要父君放了墨玦,我嫁。” 凤君这才甩开灵玉的手,将剑收回到剑鞘里。 灵玉慌忙扶起墨玦,擦拭墨玦口中的鲜血。 “墨玦,你怎么样?” 墨玦却心如刀绞,只握着灵玉为自己擦拭鲜血的手,苦苦哀求道: “灵玉,不要......不要嫁给别人。” 墨玦的请求只会让灵玉痛心不已,泪如雨下,却还是没有答应墨玦,也无法答应墨玦。 “对不起,墨玦,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凤君是看不得这些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就生离死别的场景,他只觉得矫情做作,大步跨到灵玉身边,将灵玉拖了起来。 可灵玉却死死地抓着墨玦的手,墨玦虽身负重伤躺在地上,但也用尽全身力气,抓着灵玉的手,不愿放开。 可凤君强劲的力道让二人无法抵抗,手也渐渐分离了。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灵玉,墨玦的心也死了,若不是墨玦的手下苌歌,将他带回念灵宫,恐怕墨玦也就死在那片冰冷的地上了。 回了凤宫,出嫁那日,灵玉一袭嫁衣,光彩照人,可脸上却全然没有出嫁的喜悦,她跪下拜别凤君。 其实在灵玉心中,多年的父女情分,早已经土崩瓦解了,这一拜也不过是为了墨玦而已,灵玉面无表情道: “父君,如你所愿,我嫁给大殿下,还请父君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不要迁怒墨玦,让他继续做鸟族的将军。” 凤君扶起灵玉,满脸都是让人反胃的笑意。 “好,父君不会食言的,听父君的话,好好和大殿下过日子,早日为殿下生个儿子,这女子还是要生儿子才能稳固丈夫的心。” “这就不需要父君操心了。” 灵玉有些嫌弃地推开凤君的手,没有半分留恋,转头跟着迎亲的仙倌离开了。 第十一章 历劫一 花轿缓缓而行,落定在凤云宫面前,已是傍晚时分,迎亲仙侍洛花的声音,也自轿外响起。 “娘娘,凤云宫已到,请您下轿。” 灵玉抬步挪出花轿,眼前发饰上的珠帘不少,却也能让她看清那块匾额上,清晰的三个大字,凤云宫。 牌匾很新,墙上的砖瓦也很新,可见做了不少表面功夫。 灵玉冷冷清清地开口问道: “这是大殿下下令所制的吧?” 洛花掩面一笑,弯弯的笑眼里颇多对灵玉的羡慕。 “是啊!娘娘真是好福气啊!大殿下的侧妃不少,但有此殊荣的,娘娘还是头一个呢!大殿下说与娘娘感情甚好,牌匾的名字就是代表大殿下与娘娘,合在一起,便是表明大殿下与娘娘之间十分恩爱呢!” 灵玉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呵,感情甚好,这大殿下的谎言可真是信手拈来啊!我与他都尚未碰过面,何谈感情甚好。」 她颇有些厌恶地盯着那块牌匾,心中也难免痛恨凌云。 可洛花的眼色就不那么好,她还以为灵玉着实被感动一番,而在心中感念凌云的恩德呢! 洛花扶起灵玉的胳膊,轻声道: “娘娘,奴婢扶您进去吧!大殿下已在殿内等候了。” 灵玉方才收了眼神,随着洛花进了寝殿。 寝殿中,一身吉服的凌云坐在桌前,却喝得酩酊大醉。 随着殿门的打开,凌云也偏过头来,见灵玉已然站在自己面前,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而后,踉跄起身,瞬间就吻住灵玉的红唇。 灵玉身形一震,本能地有些挣扎,动作却也不大。 一旁的洛花与先前就已在殿中的碧荷也先是一愣,随后也都不好意思地笑笑,识相地关门退下了。 没了旁人,灵玉这才奋力推开凌云,可眼角已然涌上了泪水,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偏过头去暗自流泪。 而凌云再次踉跄地走回灵玉面前,单手捏住灵玉的下巴。 灵玉有些挣扎,直到凌云的手指再次发力,她才吃痛地正脸看向凌云。 低眸俯视着满脸泪水的灵玉,凌云没有半分心疼,反倒戏谑地看着她。 “哭了?怎么?难道是因为本神吻你,你不满意?” 他的指腹摩擦过灵玉的唇瓣,好似在等着她的回答。 但见灵玉一直毫无声响,凌云再次凑上前去想一吻芳泽,这才让灵玉开了口。 “殿下,您……可不可以放了我?我……额……” 话还没说完,凌云的手再度发力,灵玉闷哼一声,两行清泪也因着疼痛,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凌云冷若冰霜的声音也再次传来。 “放了你?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想让本神如何放了你?本神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说,你刚刚是不是不满意本神吻了你?” 灵玉自然是不满意的,不止不满意,她还很讨厌。 可凌云的手指一再发力,另一只手又将她的手反扣在背后。 眼里颇多威胁的意味,盯着她,只要她不说话,凌云的手指就会无限发力。 疼痛感自口齿间传来,灵玉的眼泪扑簌掉落,最终迫于疼痛与凌云的威胁,开了口。 “没……没有……”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凌云这才松开手,嘴角也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挥手将桌上的烛火熄灭,蛮横地将灵玉甩在床上。 继而,他俯身吻住灵玉的唇,将她压制在身子下面。 灵玉只感到万分屈辱,泪水不断从眼睛里掉落出来。 可凌云却没有半分要放开她的意思,灵玉只觉得她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深渊,没人会来救她,她只能委身于这黑暗之中。 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无力反抗也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凌云侵略她的每一寸肌肤。 却在这密密麻麻的吻之间,凌云半闭着凤眼,口中呢喃着。 “久儿……” 虽只有一句,可灵玉听得十分清楚,心中像被人狠狠拧着一般,她眼神空洞地看着房顶,任由凌云摆弄。 直到深夜,凌云早已入睡了,灵玉方才回过神。 她看着体无完肤的自己,却不敢放声痛哭,只能咬着被角,无助又无声地哭泣。 这便是她的新婚之夜,灵玉原以为会和墨玦缠绵一夜。 却不想,她坠入了一个地狱,只有屈辱和痛苦。 而她的丈夫也不再是墨玦,却是一个她连一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而这男人甚至连一杯合卺酒都不愿与她喝,就将她占为己有。 更可笑的是,她,不过是这个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他在与她圆房之际,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久儿,如此好听的名字,想必是个让人难以忘怀的美人。 灵玉绝望了,不过倒不至于伤心,毕竟她也不爱凌云,是或不是一个工具,对她而言没有差别,只要墨玦能活得好,那就可以了。 久久与离忧下凡历劫,凡间有个东紫国,离忧就成为了东紫国的二皇子,而久久则是一个弃婴。 东紫国的乔绍丰将军与乔夫人,婚后一直无所出,久久就于深夜,被遗弃在这将军府门前。 那是一个雪夜,寒冷的空气充斥着四周,冷风呼啸,大雪纷飞。 久久只被一层单薄的小被子包裹着,没了仙气护体的她,自然抵御不了冬日的寒冷。 她全身冰得难受,唇色也有些微微发紫,不住地打着冷颤。 许是人类有着求生的本能,她小小的身体用尽气力哭喊着,仿佛在向府内之人求救。 果然,不多时,乔绍丰与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将大门打开。 乔绍丰刚刚就听得一阵婴儿哭声,自门外传来,打开门就见台阶上真的有一个婴孩。 他将这孩子抱了起来,在门外巡视了一圈,也不见有人,便将孩子抱了进去,还有些兴奋地说着。 “夫人,夫人,你快来看啊!咱们府前有一个被遗弃的婴孩。” 乔夫人闻声出来,但见着乔绍丰手里真的抱有一个婴孩,乔夫人十分诧异。 “呦!还真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呢!这是谁扔的?怎么忍心啊!” 她伸手接过那孩子,孩子似是哭得久了,嗓子也有了些许沙哑,包着一条不厚的小被子,软乎乎的身上被冻得十分凉手。 乔夫人怜惜地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乔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但见这孩子长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白白软软的皮肤,甚是可爱。 这一下就将乔夫人的慈母之心激了出来,她看向乔绍丰,道: “老爷,咱们一直无所出,我也一直有愧于乔家的列祖列宗,而老爷为着我又不愿纳妾,不如,咱们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如何?” 看着乔夫人期待的眼神,乔绍丰连连点头赞同。 “是了,我刚刚也这么想的,但怕你多心才没有说,夫人若是不介意,那咱们就养了她吧!” 乔夫人自然不介意,她甚至觉得,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初为人母,她自然喜不自胜,连连点头。 “好,好。” 而将军府的侍女也是心思细巧,说话间,就有侍女拿来了上好的锦被,铺在桌子上。 “老爷,夫人,外面寒冷,这孩子身上的被子单薄,还是先换上暖和些的锦被,暂时用着,明个奴婢就去买一些婴孩的衣服。” “好。” 乔夫人应声将孩子放在桌上,打开那条单薄的小被子,孩子瞬间就赤身展露在二人面前。 “呦,老爷,是个女儿呢!” 许是突然被别人看光,那孩子竟还挡脸,咯咯地笑着,模样甚是可爱,惹得乔绍丰也慈爱一笑。 “你看这小家伙,还害羞了呢!” 将孩子包裹在厚实的锦被之中,而后,抱起孩子,问向乔夫人。 “夫人觉得,给咱们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乔夫人思绪半晌,开口道: “老爷,叫久久如何?忘却被抛弃的痛苦,以后可以长长久久的拥有幸福,如何?” 寓意极好,乔绍丰念叨一番。 “久久……乔久久……嗯,不错,以后咱们女儿就叫久久了。” 至此之后,乔家夫妇便将久久当作亲生女儿教养,甚至下令府中,不许将小姐是弃婴的事说出去,还要求大家忘掉这件事,只记得小姐就是他们二人所出就可以了。 时光飞逝,久久也渐渐地长大了,乔家夫妇都是长相谈不上俊美的普通人,可久久却越长越漂亮。 见过的人都说,那乔久久美得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甚至还有那嫉妒之人说,这孩子定不是乔家亲生的。 乔绍丰也不恼,只道这孩子是夫人睡梦中,神仙送来的,自然生得漂亮。 传得久了,大家也都信以为真了,甚至当地家家都教育孩子,要做一个像乔将军一样精忠报国,赤胆忠心之人,上天便会辟佑家族生出神仙样貌的孩子。 乔久久自小就活泼可爱,不似别家的大家小姐一般,每天坐在家里绣绣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似别的女子,听从男尊女卑那一套。 正相反,乔久久很讨厌这种说辞,经常听到她说,自开天辟地以来,世上就有男女,应该是相互平等,为什么男子就要大于女子呢! 而平时,她更是经常上街去游玩,从不像别家小姐一般不敢出门,不敢与男子说话。 对于乔久久的这种行为,乔绍丰与乔夫人虽一开始觉得有些吃惊,可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这个孩子说的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便也不再去阻拦。 甚至还会在别人对乔久久指指点点,说她不懂规矩道德时,乔绍丰还会很气愤道,我家女儿说得没错,你们这纯属眼界下浅。 所以,乔久久在乔家夫妇的照顾下,一直生活得锦衣玉食,快快乐乐的,直到乔久久十八岁那年。 第十二章 历劫二 如往常一样,久久吃过早饭后,觉得无聊,便去跟乔绍丰说自己要出去玩,晚饭前便会回来,乔绍丰也一如常态答应了。 “去吧去吧!一会儿爹也要出去送礼,今晚和你娘晚饭不在家吃,不用急着回来,晚饭你若不愿回来吃,就自己在外面解决吧!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爹。” 给了乔绍丰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出了将军府,在街上是东逛逛西逛逛,玩得不亦乐乎。 中午饿了,便来到一家饭馆,吃了点儿东西。 可不多时,就发现外面的人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就连馆中许多人,也都交头接耳一番,付了钱,朝那个方向跑去。 久久感到很奇怪,便叫住店小二,问道: “这些人怎么都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店小二殷勤地笑笑。 “客官您有所不知,今日,是长公主下嫁丞相府的日子,丞相府开仓放粮,听说还有银子可以拿呢!好像还可以进去丞相府观礼。” “真的?这么大方?” “嗨,公主身娇肉贵的,又是下嫁丞相府,这丞相府自然是不能小气的,况且,也是图个吉利嘛!客官不去看看吗?” 这个热闹,久久自然是不能错过,付了钱,便也随着人群,赶了过去。 到了丞相府门前才发现,果然,大门外已经人山人海了。 久久兴致勃勃地挤了过去,想一睹公主的风姿,却被下人拦住。 “哪里来的小姑娘?去去去,丞相府也是你能随便进的?” 久久忽闪着满是疑惑的大眼睛。 “不是说可以随意观礼吗?” “有请柬的可以随意观礼,没有被邀请的只能领些银两和粮食,敢问姑娘有请柬吗?” 久久摇摇头,下人马上又变了脸。 “没有请柬就赶快走,别在这儿捣乱,扰了公主,有你好看的。” 说罢,竟还动手将久久推走了。 久久被推下台阶,气鼓鼓地自言自语道: “不让进就不让进嘛!推什么人啊!” 可这个热闹,久久怎么能错过呢!她那么古灵精怪的,眼珠一转,就想出一个办法。 久久绕过人群,来到丞相府后院,见无人看守,便踩着旁边的砖头石块就上了墙。 平稳落地,久久拍拍粘在白衣上的灰尘,得意地是摇头晃脑,语气里也充满了自豪感。 “哈哈,这点小事儿还能难住本小姐?本小姐还不是顺利进来了。” 正沾沾自喜之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磁性的声音。 “你这是?”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久久瞬间回过头去,背部也下意识地紧紧贴在墙上。 但见一个男子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久久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与他对视半天,方才结巴道: “你......你是哪位啊?” 那男子淡笑一声。 “姑娘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久久一番。 “姑娘这是......偷溜进来的?” 见被识破,久久心里是咚咚打鼓,可还是选择镇定自若地与那男子对视着。 毕竟气势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有气势,就算被人拎着衣领扔出去,那几分气势也是一种气质。 “是又怎样?大不了,本小姐走就是了,你不要告诉丞相大人啊!我没有偷东西,就是想看看热闹,我这就走,你不要喊啊!” 回头瞬间又突然转过头来,强调着。 “你千万不要喊啊!” 这才转身想彻底逃走,却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这么紧张干吗?实话说了吧!我也是偷溜进来的,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久久本想挣脱,却听这人也是偷溜进来的,她还以为是丞相府的人呢!这才拍了拍心口,吐了口气,装模作样道: “不早说?害我差点儿吓死,这样吧!本小姐就发发善心,带你一起玩玩怎么样?跟着姐姐,保证让你不虚此行。” 男子也不恼,反倒轻笑一声,透着几分潇洒。 “好啊!那就有劳‘姐姐’了。” 久久很满意这个称呼,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看了看那男子,便大摇大摆地背着手,走向前去,男子紧随其后。 走路间,二人无意地闲聊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 “离忧,不知姐姐叫什么?可否告知在下?” 想着自己偷溜进丞相府,还是不要给乔绍丰丢人了,于是,久久打混道: “不是说了嘛!叫姐姐,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离忧对这个女子越来越好奇了,不似别家小姐那般与男子说话就会脸红,这个女子倒大方得很。 会翻墙,古灵精怪的,还有那么几分小俏皮,甚是可爱。 长相嘛!也着实好看,可称得上是绝世佳人。 二人就这么并肩走着,忽见前面两个婢女边走过来,边说着话。 久久是偷溜进来的,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拽着离忧就躲到旁边的大树后,想等着婢女走后再出来,却听一个婢女道: “你看到没有?今日来送公主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真的是好俊俏啊!” 另一个婢女也十分激动。 “可不是?真真是风流倜傥,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但我觉得大皇子还是太严肃了,还是二皇子更好看一些,而且,人也很亲和,不知以后,哪家的小姐有幸嫁给二皇子?” “哈哈,反正肯定不是你就对了,好了,咱们就别想着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公主让我们叫二皇子过去一下,咱们赶快去找二皇子吧!” 二人边说着,边离开了。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也从暗处出来,笑问着离忧。 “离忧,听到没?这两个皇子里,二皇子好像更受欢迎啊!都把他夸成花了,他是有多好看,能让人这么发花痴?我看啊!别是这两个小丫头没见过什么男子,就觉得他是绝色,待本小姐见到他,定要好好看看他到底配不配得上绝色二字。” 看着久久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离忧觉得甚是可爱,想着要是告诉她自己的身份,这小家伙会不会被吓到,可刚才也听见了长姐找自己,只好等一会儿了,便笑笑道: “姐姐,不然你先去宴厅看看吧!也许,会看见这个二皇子,到时候,姐姐再好好判断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绝色,如何?” 久久觉得这话有道理,点点头。 “嗯,说得是,那咱们赶快去吧!” 可离忧却突然捂着肚子,表情极其痛苦,就连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哎呀!我肚子有点疼,先方便一下,姐姐先去,我随后就到。” 这么重要的时刻,偏偏就掉链子,久久白了离忧一眼,语气里带着无奈,摆摆手。 “好吧!去吧去吧!那你快点啊!记住,别让人发现了。” 离忧点点头,迅速跑开了。 久久只好一个人转到了宴会厅,果然,丞相府真的是奢华至极。 来往的全是朝中大臣,摆放的食物更是不用说了,皆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久久穿梭在人群里,正看得开心,谁知不经意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回过身来,竟是丞相温大人,久久虽没见过他,可他一身暗红色华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温丞相了。 久久转身便想溜走,却被温丞相拦了下来。 “姑娘留步,姑娘眼生得很,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跟随何人而来?可有请柬?” 温丞相狐疑地看着久久,久久顿时觉得心中万马奔腾,心想要完蛋了,却在这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温丞相,这位是我的朋友。” 温丞相看向久久身后之人,怀疑的神情也马上转为笑脸相迎,甚至还俯身行了礼。 “原来是二皇子的朋友啊!招待不周,还望姑娘见谅,臣还要去招待其他客人,就请二皇子带这位姑娘吃好玩好。” “好,温丞相去忙吧!不用理会我们。” 温丞相点点头,便离开了。 而久久站在原地,头也不敢回,心想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二皇子,怕不是认错人了?如果真的认错人了,那这一回头不就全露馅了。 久久动也不敢动,直觉得背脊发冷,想着有什么办法可解这燃眉之急时,却听二皇子在背后笑道: “姐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好好看看二皇子配不配得上绝色二字吗?怎的现在连看都不看了?” 这声音......不正是离忧嘛!怪不得自刚才就觉得这么耳熟,久久回过头,惊地连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你你......你就是二皇子?” 离忧挑眉一笑。 “正是,现在姐姐可否告知在下,我,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绝色?” 久久忙是一脸地讨好。 “那是自然,二皇子当然配得上绝色二字。” 见她回答得如此干脆,离忧好笑地看着久久。 “姐姐说的可是真心的?我看着怎么像是敷衍我呢?” 久久马上摇摇头。 “怎么会?二皇子真的长得很好看,我说的都是真的,想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二皇子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其实,久久也并未撒谎,虽说她是被吓到了,可是离忧这张脸,真的可以称之为绝色,身材也很挺拔高大,就连那一双手都骨节分明,好看的不得了。 不确定久久是真心还是敷衍,但赞美嘛!再多都不算多,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只要是赞美,那离忧就不要脸地都收下了。 他满意一笑,带着那磁性的声音,俯身靠近久久耳边。 “既然姐姐承认本皇子是绝色,不知本皇子是否有幸,能娶到姐姐这个绝色?” 这有些轻佻的话,让久久的心砰砰乱跳,饶是她再大方,也是个女子家,脸顿时红到了极点,还顺脚倒退一步,干笑几声。 “啊哈哈......二皇子不要开玩笑了,让别人听见是要误会的。” 与初遇时的嚣张大方截然不同,现在的久久显得那么娇羞,略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也甚是可爱。 离忧这才恢复那爽朗又带着几分潇洒的笑容,道: “哈哈,不逗你了,来,咱们入席吧!” 久久这才呼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无意间看见,乔绍丰与乔夫人也在人群中,久久顿时僵硬在原地,还顺手拉住离忧。 “等等......” 离忧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怎么了?” “那个......” 久久的眼神不住地看着乔绍丰与乔夫人的方向,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离忧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不知她在怕什么,便问道: “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 久久只好如实回答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和我娘也来了,我看见他们了,要是我入席的话,我爹娘一定会知道我偷溜进来这件事的。” 离忧倒也随和,没有强迫久久。 “原来这样啊!那我们不入席了,我带你出去吃怎么样?” “这怎么行?你可是二皇子,怎么能提前离席呢?” 离忧不在意地淡然一笑。 “反正我已经把长姐送到了,无妨,咱们走吧!” 他拉着久久的手,就跑出了丞相府,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几道菜,便吃了起来。 天色已晚,疯了一天,久久自然是饿了,也不管规矩礼仪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离忧在旁给她夹着菜,声音中略带着些宠溺。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今天真是饿坏我了,不过,和二皇子玩得很开心,今天这顿饭就本小姐请吧!当作报答二皇子替我解围的事。” 离忧笑笑。 “这点钱,爷还是拿得起的,姐姐既然想报答我,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久久想了想,也罢,既然离忧都已经坦诚相见了,那自己还藏着掖着干嘛!她不经意地莞尔一笑。 “好吧!我姓乔,叫久久。” 听到这个名字,离忧还略有些惊讶。 “乔久久?你是乔将军的女儿?” “正是。” 离忧打量着久久。 “可我看乔将军与乔夫人并不是容貌俊美之人,怎的生的女儿竟像天仙一样好看?” “我娘说当年怀我的时候,有神仙入梦,说是我爹赤胆忠心,一身正气,又做了许多好事,所以,上天送个漂亮女儿来奖励爹娘的。” “这倒是奇闻,不过,乔将军确实是个好人,上天给乔将军些奖励,也是应该的。” 离忧没有过多的狐疑让久久觉得很轻松,酒足饭饱后,离忧便送久久回家。 二人投缘得很,一路聊到将军府前,还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久久才面带微笑,指了指府内。 “那......我先进去了,二皇子你自己回宫小心点。” “好,你进去吧!我等你进去后再走。” 久久没再说什么,转身准备进去,却在刚要进门时,离忧突然叫住她。 “那个......” 久久回过头。 “怎么了?” 此时的离忧显得有些紧张。 “那个......” 久久也没有不耐烦,一直等着,半晌,离忧才道: “我们相遇时,你与我之间还都是叫着名字,可自你知道我是二皇子后,就没再叫过我的名字,我觉得这样太......太生分了,我......其实挺喜欢和你玩笑的,所以,你别和我那么生分,还叫我的名字,可好?” 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种小事而已,久久调皮一笑,清透的声音也随之传了出来。 “好啊!” 简单的二字,让本来还处于紧张状态的离忧,瞬间放松下来,嘴角也扬起一丝微笑。 “那以后......我能常来找你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久久不经意地笑了笑,转身跑进了府中。 而那不经意地莞尔一笑,也不经意地让离忧的心砰然一跳,半晌,才回过神来,带着满脸忍不住的笑意,回了宫中。 第十三章 历劫三 自久久与离忧相识后,离忧便经常与久久出去游玩,时间飞逝,二人相识已有两年了,离忧很是会哄久久开心,二人的感情也不断升温。 而自久久下凡后,凌云也时常去天府宫,通过司命仙君的显生镜,查看着久久的情况。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久久这十八年里,他有十天都在监视。 没见着久久身边有离忧的存在,他倒也放心下来,想着大概司命仙君给两人编写的命数不同,而早就分隔两地了。 却不想,前几日魔界再次不安分,凌云再次带兵击退他们,这几天也就耽搁了下来。 当他收兵再次去天府宫时,却看到如此扎眼的一幕。 凡间,前些日子,离忧无意间提起他宫中的桃花,今年开得特别早,很是漂亮。 久久因最喜欢桃花,非常想看看,离忧便折了好多,给久久送来。 而乔绍丰与乔夫人闲来无事,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来到别院叫久久去吃饭。 刚来到月门处,就看见墙外有人将石子扔到久久的房门上,连着扔了好几颗,久久才满面春风地跑了出来,对着墙外小声道: “离忧,是你吗?” 闻听久久的声音,墙外之人也伸出头来,宠溺地笑着。 “当然是我了,不然还能有谁?” “你等会儿,我马上去跟爹说我要出门。” 她转身便要去找乔绍丰,可刚要转头,就被离忧叫住。 “等等。” “怎么了?” “今天不要出来了,宫中还有事,我得赶快回去。” 闻听离忧还要马上回去,久久顿时噘起小嘴,俨然没有了刚才那般开心的模样。 “那你来干什么?害我白高兴一场。” 离忧笑笑,拿出一堆桃花枝。 “别生气嘛!我是来给你送桃花的,前些日子,我说我宫中的桃花今年开得早,你不是说很想看看吗?我就特意给你折了很多,你留着放在屋里看也好,做桃花糕吃也好,都随你。” 他伸手将那一大堆的桃花递给久久,久久接过来,刚刚的小脾气也随之消散了,眉眼里尽显掩饰不住的笑意,看向离忧。 “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这么当真,不过真好看,我喜欢。” “你说的话,爷向来都当真,谁让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娘子呢!” “讨厌,你再嘴坏,小心我打你。” 久久边娇嗔着,边举起手里的花,假意要打离忧。 离忧也宠溺地笑了笑,与久久对视半晌,方才柔声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吃饭啊!” “知道了,快走吧!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离忧伸手摸摸久久的头,便跳下墙离开了。 久久开心地抱着那些桃花,闻了闻,也准备回屋,可刚回头,就看见乔绍丰与乔夫人站在月门那里,久久吓了一跳,脱口惊呼了句。 “爹,娘。” 乔绍丰与乔夫人却并未生气,而是双双笑着走过来,乔夫人指指桃花,问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被乔夫人这么一问,久久顿时脸色通红,嘴里打混着。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今年花开得早,具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见久久还害羞了,乔夫人就知道这事肯定不假了,她掩面一笑,继续道: “你这孩子,谁说花了,我是说你和二皇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乔夫人的追问让久久更是娇羞不已。 “娘,你就不要再问了嘛!” “你这孩子,跟你娘有什么好害羞的。” 乔绍丰也在一旁帮衬着乔夫人,眼见着乔绍丰也不帮自己,久久立刻撒着小娇,摇着乔绍丰的胳膊。 “爹,怎么你也帮着娘啊!” 乔绍丰也不否认,反倒一脸笑意地看着久久。 “那你就快说说啊!” 双面夹击之下,久久也不再隐瞒了,扬起小脸,大大方方地将实情说了出来。 “说就说!不过是两年前,在丞相府认识的,就是那次爹娘去参加丞相公子与公主的大婚,其实我也溜进去了,然后就认识了。” 乔绍丰这才恍然大悟。 “哦!所以,这两年隔三差五地跑出去,就是和二皇子?” “是又怎样嘛?” 久久笑问着。 而乔绍丰也调皮起来,故作记性不好的样子,打趣道: “哎呀!我记得哪个丫头,每次都说是出去独自逛逛,怎么独自逛逛变成了有人同逛了呢?” “爹,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看着久久娇羞的模样,乔绍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好了好了,爹明白,你一向都有主见,爹不管你这些事,爹相信你都能处理好的,只不过有一点,不许再撒谎跑出去和二皇子见面,要去就正大光明地告诉爹,将军的女儿要光明磊落的,知道吗?” “知道了,爹。” “好了,去吃饭吧!你娘可是做了一大堆好吃的,就为了填满你这永远不知饱的小肚子,走,尝尝你娘她手艺有没有进步。” “好。” 几人的背影消失在月门拐角处,却让凌云是又扎眼又扎心。 而此时,司命仙君自门外进来,见凌云在此,司命仙君赶忙上前,俯身行礼。 “小仙参见大殿下,不知大殿下可是来看公主在凡间过得如何的?” 凌云并未回话,只缓缓转过身来,眼眸里却带着冰冷,看向司命仙君,沉默无言了半晌。 司命仙君也不傻,如此情景,他隐约觉得这气氛不对,凌云像是不大开心的样子,便试探着问向凌云。 “额……大殿下,您怎么了?可是小仙做错了什么?” 凌云这才开了口,却也不大和善。 “本神问你,为何离忧和久儿会在凡间相遇?” 这一问,倒把司命仙君问愣了,眨巴眼睛看了凌云半天,才回道: “这……这就是殿下与公主在凡世的命数啊!皇子迎娶将军之女,一生荣华富贵,平安终老。” “那你为何先前没有与本神说过?” 凌云突如其来的低吼,吓得司命仙君不轻。 “这……大殿下也没有问过小仙,小仙还以为大殿下知道……” 但见凌云眉头紧蹙地看着自己,司命仙君的声音越来越小,顿了顿,他才抬眼,说道: “先前二殿下要小仙写了这个命数,不知大殿下是否不大满意?” 凌云自然不满意,不光不满意,他现在想撕了命簿的心都有了。 但眼下还没有成功夺位,不好这么明目张胆,他只得将怒火忍了回去,缓缓抬步,走到司命面前。 用他那一向冷得彻骨的声音,问向司命仙君。 “你可知他二人是因为受罚,才被本神的父帝安排下凡历劫的吗?” “这个……小仙知道。” “那好,既是下凡受罚,又怎可这样安然地度过一生?司命仙君觉得本神说得可对?” 司命仙君是多么圆滑,他自然明白了凌云的意思。 可这命数已成,本就是神仙下凡,自然与凡人不同,若是改写,乱了天命也不好,司命仙君好心提醒道: “殿下所言即是,只是……这命数已经生成,若是乱改,恐会扰了天命,到时若发生一些不可掌控的事也不好,不然,就这样吧?” 凌云冷笑一声。 “呵,司命仙君不会是因为本神还没有承袭天帝之位,才不把本神的话放心上吧?也罢,本神不勉强你,你若懒得改,那本神与你去父帝面前,讨论一下这命数是否合适,可好?” 这可把司命仙君吓到了,如今凌云是天帝陛下最宠爱的儿子,他的意思许就是天帝的意思,自己得罪他作甚?司命连连改口。 “那……那那那那……不若写一些磨难加进去,殿下觉得如何?” 彼时,凌云的态度才有所缓和。 “嗯,既是惩罚,司命自然知晓,不可是过轻的磨难,不知有何磨难最是折磨人心?” 司命仙君想了想,道: “自然是情,凡尘之事,只情最难过。” “那好,那就多安排些情劫,最好让久儿对离忧恨得再无爱上的可能的那种情劫。” “是,小仙明白了。” “还有,以后久儿与离忧的凡世历劫,你不许向凌风报备,免得他故意插手,坏了命数。” “是。” 见司命仙君应允下来,凌云才放心地离开了。 而凌云走后,司命仙君也一改之前赔笑的表情,顿时面露为难之色,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哎呀!这真真是坑死我了,二殿下特意嘱咐过,此次下凡的是天狗族的公主与殿下,万不可有太苦的命格,若伤了公主和殿下,怎么向天狗族的帝君与女君交代啊!” 司命仙君急地跺了跺脚,还顺带用笔杆蹭了蹭头。 若伤了离忧与久久,那这就是得罪了天狗族,可若不按凌云的意思办,那这不也是明摆着和天帝陛下作对嘛! 没办法,他只好中和了一下凌风与凌云的要求,那就是将二人的凡世历劫添加些阻碍,但不会伤了二人的感情。 又想了一大套的说辞,若是凌云问起,为何二人还是在一起了,那就说他们二人情比金坚,感天动地,扭转了命簿上的命数就好了。 敲定了这个想法,司命仙君再次编写了一段段动人曲折的故事,将命数改好,又仔细检查一番,司命仙君方才合上命簿,适才准备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十四章 历劫四 凡尘历劫还在继续着,此时的宫中也正举办着家宴。 饭桌上,太后娘娘一眼看去,就发现离忧不在,便问向离忧的养母,皇后娘娘。 “忧儿怎么不在啊?” 皇后恭敬地回应着。 “回太后,臣妾也不知......”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离忧的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 随着声音的出现,离忧也快步跑进来,赶忙入了座,一副孝顺模样哄着太后道: “孙儿来迟了,还望皇祖母不要生气。” 看着离忧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太后笑问着。 “你这臭小子,满头都是汗的,这是去哪儿了?” 还未等离忧回话,一旁的大皇子离晔就插话笑道: “皇祖母,先前孙儿看到二弟抱着一堆桃花枝,匆匆出宫了,不知是送到哪儿去?也不知是不是送给哪个姑娘的?” 离忧不好意思地笑笑。 “皇兄还是不要打趣臣弟了。” “诶!怎么是打趣?想二弟长得一表人才,自是讨姑娘欢心的,二弟何必谦虚呢!” 看着二人和睦的玩笑,太后也倍感欣慰,生怕二人因着玩笑,就不好好吃饭,反倒饿坏了肠胃。 “好了,你们兄弟两个还是日后再说笑吧!既然人都齐了,咱们就吃饭吧!” “是。” 家宴一派祥和的气息,偶有几阵离晔与离忧的窃窃私语而发出的笑声,太后也并未怪罪,倒也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而这期间,皇帝也忽地想起一些事情,便问向太后。 “母后,您的寿宴今年预备如何办?往年都是咱们办家宴,但您今年七十了,俗话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不如今年便将朝中各位大臣一同邀来庆贺,如何?” 皇帝到底一番孝心和好意,太后也没有拒绝。 “嗯,好,既然如此,那便叫那些大臣家的各位小姐也一同参宴吧!晔儿和忧儿也都老大不小了,咱们也看看有哪些水灵的丫头,就给晔儿和忧儿的婚事定了吧!” “是,既然母后这么说了,那就按母后的意思办。” 隔日,离忧便出宫去找久久,久久与乔绍丰打过招呼,便和离忧出去了。 彼时的凡间已是盛夏了,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白云,太阳烤得空气中也愈发闷热。 久久本就怕热,二人便来到一条小河边纳凉。 河岸边的杨柳垂了下来,偶然几阵不可多得的微风吹来,倒让杨柳枝微微摆动几下,也吹得河面微微发皱,平添了些许清凉之意。 久久靠在离忧肩上,笑说着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天,你来我家送花,被我爹娘看到了。” 离忧先是一惊,随后,关切地问道: “啊?那乔将军与乔夫人可有说你?” 久久自豪地笑笑。 “我爹我娘那么开明,怎么会说我?我爹还说,以后不要偷偷摸摸和你出来,一定要光明正大的。” 这倒出乎离忧的意料,别人家的女儿若是被父母看到偷偷与男子接触,那都是要被责骂不懂规矩的。 可这乔家夫妇竟然如此开明,离忧心中是乐开了花,想着乔绍丰一定很满意他这个女婿了,脸上也笑得那是花枝乱颤。 “哈哈,那这么说,乔将军已经同意了,我该改口叫岳父大人喽?” “呸,想得美,谁说要与你成婚了?” 久久脸上带笑,嘴里却说着反话,离忧只好故作失落的模样。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下个月皇祖母寿宴,宴请各位大臣和各家的小姐,既然小娘子不想与我成婚,那爷只好在寿宴上看看,还有哪家的小姐想嫁给爷了。” 离忧的本意是想让久久紧张自己,可久久听了这番话,却被宴会勾起了好奇心。 “什么寿宴?” 不紧张他被人抢走,而是问寿宴,离忧也没有生气,反倒宠溺一笑,细说着。 “皇祖母七十大寿,父皇给皇祖母办的,皇祖母说要大臣家的各位小姐也出席,给我和皇兄选媳妇,久久,你真的不好好考虑考虑?爷可是很想娶你的。” 离忧再次请求地笑看着久久,这才将久久的思绪拉回正轨上,看着离忧一脸期待的模样,久久也调皮地向离忧挑眉笑道: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都这么求我了,好吧!我只好勉强同意了,便宜你了。” 久久应允了下来,这让离忧倍感高兴,他伸手将久久紧紧抱在怀里,承诺着。 “那真是感谢小娘子了,为夫以后一定把你捧在手心里,让你幸福快乐。” 果不其然,久久回到家后,乔绍丰已经接到了圣旨。 转眼间,寿宴的日子就到了。 出门前,丫鬟们都想给久久涂脂抹粉,穿金戴银,却被久久通通拒绝,她的贴身丫鬟蓉儿也是万分无奈。 “小姐,太后寿宴,请了各家小姐,那些小姐必定会打扮得光鲜亮丽,可小姐您却不涂脂不抹粉的,怎么能比过人家呢?” 久久自顾自地梳着平时的发髻,语气轻快地说着。 “今日是太后寿宴,又不是我,我打扮得光鲜亮丽做什么?再说,我又不想和她们比,穿平时的衣服就好了,况且,这盛夏时分,本就热得难受,那香粉胭脂又浓得厉害,倒叫人心烦。” 说话间,她又选了一件青色的衣衫穿上,拿了一只青玉银簪,戴在头上,对着镜子检查一番,方才带着蓉儿出门了。 乔家夫妇早已等在外面了,见久久迟迟才出来,乔夫人问道: “怎么才出来?” 一旁的蓉儿回应着。 “小姐执意不好好打扮一番,将奴婢准备的脂粉,衣裳,首饰通通换掉,只挑了件素雅的青衣,然后素面朝天地就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装扮的原因,让二人产生了分歧,乔夫人掩面一笑。 “没关系,就这样,我女儿长得如此好看,穿什么都好看,素雅些也好,叫人家看看什么才叫清水芙蓉,不加雕饰。” 久久脸色微红没有说话,而蓉儿却笑道: “夫人说得也是,小姐就算不用脂粉,也是最漂亮的,是奴婢多事了。” “你从小服侍小姐,跟小姐情同姐妹,你也是为小姐着想,怎么能叫多事呢?好了,快上车吧!皇家的宴会,迟到可就失了规矩了。” 大家笑了笑,先后上车了。 宫中,各位大臣都带着自己的夫人与女儿前来。 而离忧却一人站在入口处,伸着脖子张望着,似乎还很焦急,就连离晔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回头。 离晔好奇得很,只能问道: “你这是在这儿看什么呢?” 离忧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没看什么,皇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见你一直在这儿看着,难道二弟是看上了哪家大臣的千金?来,让皇兄帮你去说和说和。” 离晔假意要向那些官家小姐的方向走去,这倒吓得离忧赶忙伸手拦住他,略有些求饶地笑道: “好了,皇兄,我告诉你行了吧!我在等人。” “哦?不知是何人?” 正说着,乔家人也到了宴会,马车停下,久久踩着小凳子从马车上下来,离忧一眼就看见了她,便笑着对夜宸道: “她来了。” 离忧快步跑到久久身边,习惯性地将久久抱在怀里。 “久久,你终于来了,可叫我好等。” 而久久的脚刚落地,还未反应过来,瞬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将自己的头扣进一个胸膛上。 听得这人的声音正是离忧,久久轻轻推了推他,小声提醒着。 “我爹娘还在呢!你快放开我。” 离忧这才想起来,久久是随乔家夫妇一起来的,他赶忙松开手,却发现,乔绍丰与乔夫人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离忧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行礼道: “乔将军好,乔夫人好。” 乔家夫妇明了地相视一笑,而后,乔绍丰也向离忧回了礼。 “老臣惶恐,怎么能让二皇子给老臣行礼呢!老臣参见二皇子。” 离忧也是随和,爽朗地笑笑。 “乔将军就不要客气了,您是长辈,行礼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刚刚也是我失礼了,还望乔将军与乔夫人见谅。” 届时,离晔也来到离忧旁边。 “二弟,你这是?” 离忧马上介绍着。 “皇兄,这位是乔将军与乔夫人。” 乔绍丰再次恭敬地行了人臣之礼。 “老臣给大皇子请安。” 可离晔却并未回礼,只轻声道: “乔将军有礼了。” 而后,他注意到一旁的久久,问向乔绍丰。 “这位一定是二位的千金了?” “正是,这是老臣的女儿,乔久久。” 说着,对久久道: “小久,还不快向大皇子请安。” 久久虽说不喜这些虚假的礼数,可也是懂事极了,她深知这宫中规矩极大,不可给乔绍丰惹事生非,所以,没有像平日一样忽略这些礼数,而是屈膝行礼。 “大皇子万安。” 离晔微微颔首,轻声笑道: “乔小姐不必多礼。” 这一番客套的行礼后,因着离忧也许久没见久久了,着实想得很,便问向乔绍丰。 “不知乔将军可否让久久稍留一会儿?我与她有些话想说。” 乔绍丰自然明白是何意,有句话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自上次见面到今日,也隔了不少日子,想来久久也是想与离忧独处一会儿。 说起来,乔绍丰倒很满意离忧,觉得他既懂礼貌又没有架子,对久久也是极其的好,乔绍丰便没有阻拦。 “自然,你们年轻人去玩吧!臣带着夫人先去给皇上与太后请安了。” 乔绍丰识相地带着乔夫人离开了。 而自乔家夫妇的身影彻底消失后,离忧这才放松下来,刚才生怕自己给乔家夫妇的印象不好,所以一直都十分紧张。 现下他们走了,离忧看着久久,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随后,二人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可刚刚没有注意,如今一放松,离忧才发现,久久的额头渗出些许汗水,他贴心地为久久擦掉额头上的汗,柔声道: “热了吧?今天天气热得很,你又怕热,怎么不随身带着扇子?总是这么粗心大意。” 他拿着手里的折扇,轻轻地给久久扇着风。 “人家出来得急,忘了嘛!再说,你不是还有扇子嘛!怎么?不愿意给本小姐扇?” 久久揪住离忧的耳朵,笑问着,离忧也不恼,反而十分宠溺。 “怎么会?就算给你扇一辈子我都愿意。” 而一旁的离晔眼见离忧和久久冷落了自己,他的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 刚刚离忧突然快步向前跑去,下一秒就抱住了一个天仙似的女子,离晔就觉得二人之间关系不简单,便插话问向离忧。 “二弟,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认识了很久?” 离忧也毫不掩饰,爽快地说着。 “嗯,我们认识有两年了。” 离晔对此事有些讶异。 “有两年了?” 离忧点点头。 “是,就是两年前,我们护送长姐到丞相府出嫁时认识的。” 离晔脑中回想着,却不记得见过久久这张脸。 “那次将军与夫人有带着小姐一起去吗?” 说起这事,久久便有些不好意思。 “让大皇子见笑了,那次不知道我爹是去丞相府,我跑出去玩了,是后来听路人说起,我才偷溜进去的。” 离晔这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刚溜进去就碰到了二弟,是吧?” “真是让大皇子见笑了,是臣女失礼了。” 离晔淡笑一声。 “不算失礼,乔小姐当时年轻,爱玩是人之常情嘛!只是当日婚宴,乔小姐不是进去了吗?为何本皇子没见过你呢?” 说到这,离忧扑哧一笑。 “那是因为这小家伙怕乔将军与乔夫人怪她不懂规矩,所以,当时臣弟就带她出去了。” “怪不得,当日宴席上也不见二弟,原来是佳人在侧,把臂同游去了。” 离晔的话有些微微醋意,他倒不是看上了久久,而是自他见到久久开始,就发现久久的眼里都是离忧,除了回答自己的问话时会看看自己,其余的时候,久久根本不注意他。 以往都是离晔的光芒盖过离忧,而现在却第一次输给了他,这让从小就被众星捧月的离晔倍感不舒服,心里也对离忧产生了嫉妒。 可离忧和久久却忽略了离晔的嫉妒,二人只当离晔是打趣。 而离晔也不相信自己没有离忧好,便打量了久久一番,展开了其他话题。 “今日皇祖母寿宴,各家小姐都是穿些粉嫩或是华丽的衣衫,未免有些俗气,只乔小姐穿的素雅青衣,本皇子倒觉得好看得很呢!” 听到离晔对久久的夸赞,一旁的离忧是相当自豪。 “那是皇兄没见过久久穿白衣的样子,她穿上白衣更显得出尘脱俗呢!简直美到不行。” “哦?那本皇子倒有些期待了。” 久久流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 “听他胡说,就是油嘴滑舌的。” “诶!乔小姐莫要谦虚了,乔小姐穿素雅青衣都如此好看,本皇子倒觉得,离忧说得没错呢!” 离晔都如此说了,自己再推托,倒显得有些虚伪了,久久颇为可爱地屈膝,微微行了个礼。 “那臣女就斗胆收下大皇子的赞美了。” 离晔也回了一个不必客气的微笑,那之后,久久与离忧的亲密便一直落入他的眼中。 离晔全程不受关注,内心的嫉妒是瞬间倍增,可在大家面前,还是没表露出来。 此间,太后也缓缓走过来,看着离晔和离忧与一个妙龄女子正在谈笑风生,那场景可谓是让太后有些看呆了。 离晔沉稳内敛,离忧潇洒随和,而那女子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更是美得不行,三人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太后笑问道: “晔儿,忧儿,你们在笑什么啊?” 三人纷纷回头,见是太后,都恭敬地行了礼。 “皇祖母万安。” “皇祖母万安。” “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微微颔首。 “起来吧!别多礼了。” 三人抬起了头,太后这才看清久久的模样,久久生得漂亮,就连见多识广的太后也是喜欢的不得了,拉过久久,就不住地夸赞着。 “这丫头怎生得如此水灵,像那天仙一样,你是哪家大臣的千金啊?” 第一次见到至高无上的太后,久久并不慌乱,反而很端庄地笑答道: “回太后娘娘,臣女是乔将军的女儿,乔久久。” 如此水灵,举止又大方,太后是更加喜欢了。 “原来是乔将军的女儿啊!长得真是好极了,名字也好听。” 被太后一夸,久久略有些害羞。 “太后娘娘说笑了,臣女不敢当。” “诶!敢当敢当,哀家与你这丫头有缘,你这模样哀家也喜欢得很,不过,哀家还要忙着招待各位大臣以及家眷,眼下是不能再跟你说话了,就让晔儿和忧儿带你四处转转,可好?” 久久点点头。 “好,太后娘娘尽管去忙吧!不必为了臣女耽误正事。” 太后满意地笑笑,这懂事知礼,身份尊贵,又长得漂亮,这样的妙人可是少有了。 太后心中有了些打算,而后,便离开了。 第十五章 历劫五 日落后,宫宴如期举行,诸位大臣陆续向太后拜寿,并且介绍了自己的女儿。 这些个小姐也是识大体懂礼数的,也都十分规矩地为太后送上贺词。 “愿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慈祥的笑容浮现出来。 “诸位大臣与千金莫要如此多礼了,快坐下,你们的心意哀家感受到了,哀家真是高兴极了。” 皇帝一向孝敬太后,见太后如此高兴,他也便觉得开心了。 “母后高兴就好。” 也不忘夸赞各位大臣的女儿。 “诸位大臣的千金也是个个品貌端庄,天生丽质啊!” 太后也接过话来。 “是啊!这些个丫头里面,哀家是真真喜欢乔将军的女儿。” 说罢,看向乔绍丰的方向,笑道: “乔将军,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一个天仙似的女儿,哀家真是羡慕你啊!” 乔绍丰赶忙起身谢礼。 “太后娘娘过奖了,臣愧不敢当。” “乔将军不必自谦了,来,让她到哀家身边来坐。” “这……太后娘娘贵体,小女怎可越矩,与太后娘娘并肩而坐呢?” “无妨,哀家就是喜欢这丫头,许她与哀家坐在一起,快过来。” 架不住太后地盛情邀请,久久只好坐到太后身边,太后也慈祥地笑看着久久,轻拍着她柔嫩的小手。 “看这丫头,真真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啊!” 皇帝自然明白太后的意思,附和着。 “母后说得极是。” 而后,他又问向乔将军。 “乔将军,不知令千金可否婚配了?” “回陛下,不曾婚配。” 如此正中太后的意思,太后微微一笑,道: “那正好,这丫头的婚事,哀家帮忙了。” 乔绍丰先是一愣,毕竟他知道久久心中所想,可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驳了太后的面子,便先谢了恩。 “老臣替小女谢太后娘娘,只不知,太后娘娘心中可有人选了?” 太后开心,也便透露一二。 “嗯,这么好的丫头,许给普通人家岂不是糟蹋了,给我们皇家可好?” 这么一说,乔绍丰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皇家也就离晔和离忧两个皇子,既然太后有心,那想必宴席散了后,离忧也定会去说他要娶久久的,想来太后也是不会拒绝的。 于是,便准备谢恩,刚要回话,皇帝却先开了口。 “离晔与离忧都尚无婚配,不知母后可想好将乔将军的女儿许给谁?” 太后神秘一笑。 “这就让哀家再好好想想了,好了,准备开席吧!” 太后不想明示,众人自然不好多问,大家便都喜贺了乔家夫妇一番,然后开席了。 席间,各家大臣的千金也都陆续送上为太后准备的贺礼,更有那早就有心在这次宴会脱颖而出的千金,献上这一个月来勤学苦练的舞蹈。 而这位献舞的千金,便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何盈。 可俗话说,美丽的事物是个人就喜欢,况且,还是一个如此超凡脱俗的美人坐在身边,太后自然不怎么仔细看着舞蹈,而是不停地与久久闲话家常。 直到一舞终了,大家纷纷鼓掌,太后才礼貌性地附和着笑笑,皇后也趁机将她的侄女招上前来,把她带到太后面前。 “母后,这是臣妾母家的侄女,何盈。” 何盈也十分规矩,微笑着屈膝行礼。 “臣女叩见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刚刚与久久说话,并未认真看舞蹈,此时太后才仔细看清何盈的模样,粉面桃腮,身段纤纤,也是一个可人儿。 若是平时,太后一定会夸赞几句,可人就怕比,有久久在旁,那就注定了何盈的努力都将转为徒劳,太后微微颔首。 “何小姐有礼了,起来吧!” 太后没有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意思,可皇后却不想放过这次机会,直笑道: “母后,刚刚的舞蹈是这孩子特意献给您的,您可还喜欢?” 太后微微一笑,点点头。 “好,跳得好看极了,哀家很喜欢。” 又拍拍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纤纤玉手。 “你这丫头可也喜欢?” 久久乖巧地点点头。 “太后娘娘喜欢,臣女也喜欢。” “你这丫头嘴就是甜。 看向身旁服侍自己一辈子的流鸢,道: “去将哀家前些日子新得的那对翠玉簪拿来,哀家要赏给何家小姐。” “是。” 流鸢领旨去拿了翠玉簪,不多时,便回来了。 太后接过流鸢手中的盒子,将那对簪子拿出来,冲着何盈招了招手。 何盈也懂事地过去,蹲下身来,太后亲自将簪子为她戴上。 “这簪子是哀家前些日子新得的,颜色青嫩,哀家觉得更适合年轻人,何家小姐正值青春年华,这簪子正合适呢!” 何盈得了赏赐自然高兴,况且,还是太后亲手为她所戴,没什么坏心思的她微微一笑,赶忙谢了恩。 “臣女谢太后娘娘赏赐。” 可皇后却有些不开心了,久久如此一句简单的话,就哄得太后眉开眼笑,还封了赏,就好像是想赶快打发掉皇后与何盈二人一样,她心里也有了些许讨厌久久的情绪。 待何盈回了座位后,皇后也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嘴里带着略有些挑衅的意味,道: “看来母后是真心喜欢乔小姐,乔小姐好福气啊!若是本宫身边也有这样一个美人,那本宫也要喜爱的不得了呢!” 久久那么聪明,自然听得出皇后对自己有些不满,可毕竟自己爹娘还在,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二老考虑,便忍了这口气,客气有礼地回着皇后。 “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不屑地淡扫一眼久久,随后,笑逐颜开地与太后说着话。 “母后,臣妾虽久居深宫,却也听闻,乔小姐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尤其是舞蹈,简直可以称之一舞倾城,今日母后寿宴,不如让乔小姐一舞祝寿,母后,您觉得可好?” 在场之人虽都谈话的谈话,喝酒的喝酒,仿佛一切都很和谐自然,可心中却都明了,皇后在与乔久久暗自较劲。 离晔自然也不例外,眼睛在酒杯与嘴唇接触的片刻,看向离忧的方向。 果然,离忧虽表面平静地喝着酒,眼神却已经十分紧张了,他不住地瞄着久久的方向,就连眉头都有些紧蹙了。 离晔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呵,真是一场好戏啊!离忧,本皇子就看看,你的心上人如何躲过这一劫吧!」 对于皇后的提议,太后果真一点都没听出这其中的针对,毕竟人老了,就难免在开怀高兴后,容易泛着老糊涂,她笑问着久久。 “丫头,你可会跳舞?若会,那为哀家舞一曲可好?也让哀家见识见识,这一舞倾城会有多震撼?” “这......” 久久有些为难,其实并非她不会跳,而是她实在不愿意在这种场合跳。 这若是舞得好,将何盈比下去,那皇后又要不开心,若舞得不好,那也让自己爹娘丢了颜面,可能还要被皇后嘲笑一番。 进退两难间,太后再次问道: “怎么?乔小姐不愿意跳?” 久久自然不能说不愿意,可她又实在不想跳,聪明如她,眼睛一转,她便有了一个法子。 “回太后娘娘,臣女自然愿意跳,只是刚刚何家小姐已经跳了一舞,献给太后娘娘了,若臣女再舞,岂不是让何小姐觉得,臣女定是不喜欢她的舞蹈,非要与她一争高低嘛!那不是让人家不开心嘛!所以,臣女觉得还是不要跳舞了,臣女听闻太后娘娘喜欢音律,那臣女为太后娘娘弹一曲筝,可好?” 久久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太后,清透又软糯的声音让人实在无法拒绝,果然,太后眉开眼笑,道: “好,你这丫头真是个鬼精灵,那你就弹一曲吧!” “是。” 久久莞尔一笑,坐到宫人们抬来的筝前,纤细白嫩的手指抚上琴弦,刚要演奏,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 “既然乔小姐晓通音律,那想必歌声也十分美妙吧!只弹奏一曲太过单调,不如再配上乔小姐的歌声,如何?” 皇后挑衅地看向久久,久久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 大家闺秀必然不会自弹自唱,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如此取悦恩客。 皇后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让她出丑而已。 虽说久久不在意自弹自唱,也并不觉得这是下贱的行为,可还是要顾及自己爹娘的颜面。 她镇定自若地回以皇后一个微笑,应了下来。 “是,皇后娘娘想听,那臣女就献丑了。” 皇后脸上带笑,准备看着这场好戏。 久久的手指再次抚上琴弦,一勾一抹一挑之间,吟唱声也便传了出来。 这段唱曲没有任何词汇,只是简单的吟唱,可声音却空灵清透,配上悠扬的筝声,简直让人闻之欲醉。 那一向在世人眼中为青楼女子取悦别人的乐器,也随之高雅起来,众人沉醉其中,直到一曲终了,久久起身行礼。 “臣女献丑了,太后娘娘可还喜欢?” 话毕,登时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太后也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丫头,真真是这世间少有的珍宝啊!哀家真是太满意了。” 这一结果是皇后未曾想到的,本想让久久出个大洋相,却弄巧成拙,反倒让久久大出风头。 没办法,皇后只好吃了这哑巴亏,不再搞事了。 第十六章 历劫六 直到宫宴结束后,各位大臣也都陆续离开了。 但见久久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乔绍丰立刻败下阵来,颇为宠溺与慈爱地笑道: “好,让你和二皇子再聊一会儿,爹娘就先走了。” 听到乔绍丰松口,久久满心欢喜。 “谢谢爹。” 离忧也保证着。 “还请乔将军与乔夫人不要担心,我一会儿会亲自护送她回去。” “那就有劳二皇子了。” “乔将军客气了。” 乔家夫妇便上了马车,先行离开了。 离忧与久久也步行出了宫,走在这月色之中,久久一脸不爽地吐槽着。 “刚刚真是惊心动魄,那个皇后娘娘真的有够毒,不过是太后娘娘没有仔细看她侄女的表演,她就把气撒到我身上。” 离忧也不禁扑哧一笑。 “可不是,刚刚我真是替你捏了一把冷汗,生怕你出事,我都想帮你说话了,可又怕皇后借故来抹黑你的名声,所以,我才没有说话的,不过,你今天可也是大出风头了,想来,皇祖母是真的看中你了。” 说着,离忧还轻轻捏了捏久久的小脸蛋,久久这才转不悦为喜悦,双手扶上离忧的胳膊,娇俏道: “是啊!既然太后娘娘已经说要我嫁给皇家了,你可要赶快和太后娘娘请旨,然后来我家提亲啊!” “知道了,我今晚就会去跟皇祖母说,然后把你娶到手。” 久久开心地笑着,离忧也顺势搂着她的肩膀,却被久久玩笑着推开。 可离忧却再次赖皮赖脸地凑了上来,二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将军府门前。 许是久久真心爱上了离忧,她生怕离忧日后反悔,还是再次问道: “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和我成婚?你知道的,我与别家小姐不同,你要是......” 还没等说完,离忧笑着将话接了过来。 “我要是娶了你,就得生生世世都只有你一个,不可以辜负你,不可以把你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也不可以有男尊女卑的思想,要尊重你,爱护你,对不对?” 久久不好意思地笑笑。 “对,所以你真的想好了?” 离忧点点头,格外的坚定。 “嗯,想好了,就是你了,爷也不喜欢那些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喜欢三妻四妾,爷的家和心都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女人,只能容得下你一个,所以,我们就在一起吧!” 这一番话,让久久甜到了心里,也庆幸着自己的眼光如此好,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男子。 离忧也宠溺地摸摸久久的头。 “好了,夜深了,快进去吧!” 久久点点头,转头进了府中,就在下一秒,刚把门关上的她,就又将门打开,伸出小脑袋,就在离忧的脸上轻轻地啄了一下,然后就快速把门关上了。 久久的这一举动让离忧愣在原地,抬手地摸摸被久久亲过的地方,离忧的脸上不自觉地浮起笑容,心里甜的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开心极了,一路都笑得合不拢嘴。 却不知,乐极生悲,与久久所有快乐的时光,都将终结在今夜。 凤仪殿中,皇后问着离晔。 “晔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离晔点点头。 “千真万确,母后,离忧和乔久久的确在两年前认识,并且已经互相爱慕很久了。” “那这么说,只要离忧向太后请旨,太后必定会将她指婚给离忧,不可!她是将军之女,若与离忧成婚,便是手握兵权了,到时候,对你登皇位之事是极大的不利。” 皇后筹谋着,不多时,就心生一计,她看向离晔,试探着。 “晔儿可否喜欢乔久久?” 母子连心,离晔马上就领会了皇后的意思。 “母后可是想要我娶她?” “正是,今日你不是没看到,母后有心推举何盈,可你皇祖母根本看不上她,满眼都是那个乔久久,所以,你只能娶了她,这样的话,乔绍丰便是你的岳父,而等你父皇选择你与离忧谁来继承皇位时,为了他女儿,他也没有理由不帮你,到时候,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皇后的话不假,离晔也是十分赞同。 “母后说得极是,有了乔将军的兵权,那离君位也就不远了。” “你明白就好,只是才仅仅一面,就让你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还要将那皇后之位给她,真真是委屈你了。” 离晔冷笑道: “有何委屈?母后也看到了,乔久久在众位大臣的女儿中,的确是佼佼者,放眼天下,可能也没有比她更貌美之人了,儿臣虽不喜欢她,可若能得到皇位,凭她是谁,只要能帮助儿臣就可以,不过是皇后之位而已,待儿臣当上皇帝,给她这个位置便是,到时,天下美人,还不是想要谁,儿臣就能得到谁,对于女人,儿臣是不会用心的,不过都是玩物而已,所以,儿臣并不吃亏,母后也不必为儿臣觉得委屈。” 这一番话没有让皇后觉得可怕,反倒还满意地大加夸赞。 “嗯,这才是我的儿子,女人不过是玩物,能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最好的。” “儿臣明白。” “离忧呢?” “他去送乔久久回家了,应该还没回宫。”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你父皇和皇祖母。” 二人立刻赶去了寿康殿。 殿中,太后正与皇帝商量乔久久的婚事,见皇后前来,便招呼皇后过去。 “皇后,你来得正好,哀家正和皇帝商量着,把这乔久久许给谁好,可说来说去,也没有定下来,皇后也来帮着参谋参谋,看看将这丫头许给谁合适?” 皇后笑笑,恭敬道: “回母后的话,臣妾正是为此事而来。” 她伸手将离晔拽至太后面前。 “你这孩子,害什么羞,还不快跟你皇祖母说。” 离晔这才微笑着走上前来。 “皇祖母,孙儿斗胆,请求将乔久久许给孙儿。” “晔儿喜欢这丫头?” “是,今日一见,与久儿相谈甚欢,觉得投缘得很,心中也甚是喜欢她,所以,希望皇祖母成全。” 而一旁的皇帝却想起,宴会前他曾看到过离忧与久久也很是亲密,便道: “可朕看,离忧好像也很喜欢那丫头啊?” 听到皇帝不经意地提醒,皇后可不想被乱了计划,恭敬地向皇帝说着。 “陛下,臣妾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一向敬重皇后,也没有多想,如实道: “有什么话就说,你与朕夫妻多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那臣妾就说了,陛下,虽说您现在身体还很好,可早晚有一天,这皇位是要这两兄弟继承的,这些年来,晔儿也为陛下处理过不少政事,陛下也都很满意,臣妾不是自夸自己的儿子,可陛下也知道,忧儿一向都是只管吃喝玩乐,将来怕是也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母后又如此喜欢乔将军的女儿,那孩子聪明伶俐,臣妾也是喜欢极了,若是只当一个王妃,岂不是糟蹋了?不若许给晔儿,当了皇后不是很好吗?” 针对皇后的话,皇帝认真思考了片刻,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皇后说的不无道理,朕也年事已高,退位是早晚的事,离忧这孩子又与世无争的,心思单纯,怕是当不起皇帝这样的位置,不如咱们晔儿沉稳,担得起大事。” 说话间,一名宫女进来。 “太后娘娘,二皇子在外求见。” 太后赶忙道: “快让他进来。” “是。” 宫女听令出去了。 片刻间,离忧就自外面走进来,俯身恭敬行礼道: “给皇祖母,父皇,母后请安了。” 太后微微一笑。 “快起来,忧儿为何事而来啊?” 离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孙儿想请求皇祖母,将乔将军的女儿许给孙儿。” 这一请求却让太后十分为难,刚刚还有些慈爱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 看到太后的样子,离忧感到很疑惑。 “皇祖母怎么了?” 静了半晌,太后还是将刚才做的决定说了出来。 “忧儿啊!哀家跟你父皇母后,刚刚就在谈这件事,我们觉得,还是把这丫头许给你皇兄比较好。” 这句话让离忧的心中咯噔一声。 “为什么?” 太后忙安抚着离忧的情绪。 “你先别急,皇祖母与你父皇母后都觉得你性子平淡,不适合储君之位,将来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可那丫头一看就是人中之凤,只当一个王妃,岂不是可惜了?不若将她许给你皇兄,一来,乔将军为皇家建功立业,倾其一生,任劳任怨的,让他女儿当了皇后,也是对他报效皇家的嘉奖,二来,也不会委屈这丫头不是?” “可......可若皇兄继承王位,必会三宫六院,皇祖母不是很喜欢久久吗?怎么舍得让别的女人来跟她抢皇兄呢?这不是让她很委屈吗?可若许给孙儿,孙儿必不会再娶别的女子,一生一世都只有久久一人。” 太后虽说喜欢乔久久,但毕竟还是凡尘女子,对于男尊女卑,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思想,早已在脑中根深蒂固。 眼下离忧竟还说一生只乔久久一人,这不是要断了皇家的血脉吗?于是,略有些严肃道: “不许胡说,皇帝有众多嫔妃不是很平常的事?怎么能算是委屈呢?再说,这丫头嫁与你皇兄,未来必定是皇后,是皇帝的正室,更谈不上委屈,况且,哀家就算很喜欢她,也不能和皇室血脉比,你若只娶她一个,还如何为皇家开枝散叶?” “可......” 离忧还想继续请求,可太后已不再给他机会了。 “好了,不必再说了,就这么定了,明日便让你皇兄去将军府提亲,你也不许再抱着一生只一人的想法了,你是皇家的皇子,就得为皇家血脉着想,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女子就是为男子延续血脉的,莫要说什么情爱之事,简直是无稽之谈,不成体统,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太后言尽于此,皇帝,皇后与离晔也都明白了此事已成定局了,便准备离开。 可离忧却不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祖母,除了久久,孙儿不会迎娶她人的,孙儿心中唯她一人,还请皇祖母成全。” 离忧不住地请求太后,太后也急了。 “为了一个女人下跪,成什么样子了?如此不懂规矩,真叫哀家失望。” 见太后已经发怒,皇帝马上替离忧向太后赔罪。 “母后,是离忧不懂事了,朕会好好教导他的,还请母后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不由分说地将离忧拽了起来,带着他回了清欢阁。 一路上,皇帝阴沉着脸不说话,离忧也晓得在御花园谈及此事很不合适。 忍了一路,直到回到清欢阁,无助的离忧才请求皇帝,希望皇帝可以再去劝劝太后。 “父皇,求您帮帮儿臣好不好?” 皇帝也见不得离忧一副深情的样子,皇家的人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如此执着呢?天下才是最重要的,便也气道: “好了,既然太后说了此事不可更改,你就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况且,你也真是不像话,身为皇子,张口就谈情爱之事,真是没有规矩,学学你皇兄,以国事为重,把心思用在一个女人身上能有什么出息?从现在开始,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出这清欢阁半步。” 极度失望地瞪了离忧一眼,皇帝先行离开了。 而此情此景,离晔也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毕竟脸皮已经撕破了,那些掩饰也可以丢掉了。 他颇有些鄙夷不屑地扫了离忧一眼,也准备离开。 却在经过离忧身边时,被他一把拉住,离忧并未抬头,可语气里皆是冰冷。 “皇兄明知我和久久早已生死相许,为何要同意让她嫁与你?我们多年的兄弟感情,皇兄也不顾了吗?” 离晔甩开离忧的手,冷笑着。 “呵,兄弟感情?实话告诉你,不涉及到本皇子的利益时,本皇子可以拿你当兄弟,但若涉及到本皇子的利益之时,你觉得,我们之间还会有兄弟感情吗?” 他脸上满是嘲笑的神情,再次不屑地扫了离忧一眼,而后,抬脚离开了。 第十七章 历劫七 翌日,离晔带着聘礼,登门将军府。 随行的侍卫宣读了圣旨,也使得乔绍丰与乔夫人皆面面相觑。 乔家夫妇自知久久与离忧的心意,生怕是传错了旨意,便小心翼翼地问向离晔。 “大皇子可是传错旨意了?实不相瞒,小女与二皇子早已于两年前相识,又生死相许,恐怕小女是不会愿意嫁给大皇子的。” 离晔冷笑一声。 “呵,本皇子以后必然继承这储君之位,你女儿嫁与本皇子,便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她有什么不愿意的?” 乔绍丰赔笑道: “大皇子不知,小女自幼与别人不同,小女不在乎权位高低,只在乎是否是自己心爱之人,若不是她喜欢的,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愿意的。” “本皇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圣旨如此,她便非嫁不可,况且,乔将军的女儿有这种想法,也是乔将军与乔夫人管教不善的结果,这与本皇子无关,本皇子只管娶人,若乔将军不肯,那就休怪本皇子叫父皇定你一个违抗圣旨之罪,将你满门抄斩。” 离晔早已被那些糟粕的规矩禁锢了,他无法理解,也不信什么情爱之说。 他只知道他身份尊贵,亲自将聘礼送来,却换来乔家夫妇这样的不识抬举。 可是还没将久久娶到手,就不能撕破脸皮,只得忍了这口气,愤愤地离开了。 而乔绍丰与乔夫人拿着这烫手山芋般的圣旨,不知如何是好。 却在此时,得到消息的久久也欢喜地跑来,脸上还带着憧憬幸福的笑容,问道: “爹,娘,离忧呢?” 这话引得乔绍丰与乔夫人一起回头看着久久,可并未说话。 但见他们的脸色不对,久久也收了笑容,疑惑地问着。 “怎么了?” 乔绍丰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只好将圣旨递到久久手里。 “你自己看吧!” 久久赶忙将圣旨打开,却在看到圣旨上那些字的瞬间,呆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变成离晔了?” 久久虽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如今这副喃喃低语的模样,也足以看得出,她的情绪在步步往不好的方向发展着。 乔绍丰赶忙安慰道: “别急,爹会给你想办法的。” 此时的久久已然红了眼眶,可极度有骨气的她却不肯落泪,只紧紧皱眉,低语着。 “我不想嫁给离晔,我不嫁,我绝对不要嫁。” 乔夫人也哽咽道: “可若你不嫁,你爹就是违抗圣旨,会被满门抄斩的。” 如此一句话,引得久久抬眼看向乔夫人,她没有再道不嫁,却还是固执地说了一句。 “可是......娘,我不爱离晔。” 乔家夫妇又何尝不知久久的心事,只是现在这情况,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乔夫人无声地落泪,乔绍丰也满脑子如浆糊般混乱,只道: “好,爹来想办法,你先回屋休息,好不好?” 又吩咐蓉儿。 “把小姐带回房间。” “是。” 蓉儿点点头,满眼心疼地扶着久久,回了房间。 许是久久的心里乱极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说半句话,即使回到房间,也没有哭喊半句,只一言不发地侧身躺在床上。 蓉儿知道久久定是心里难受极了,可她又不肯哭出来,蓉儿生怕她做什么傻事,便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小姐,您若是心里不痛快,那就把气撒到奴婢的身上吧!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若是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久久这才开口,淡淡道: “我没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是,那小姐有事一定要叫奴婢。” 蓉儿心想久久心里难受,让她自己静一静也是好的,便从房间退了出来。 可这一静,就静了半天,转眼就到了中午,久久没有出来的意思,蓉儿又生怕久久饿坏了身子,便做了许多开胃小菜给她送来。 可无论蓉儿怎么敲门,久久也不开,只回应着她无事,她不饿,不想吃。 没办法,蓉儿只好去禀告乔绍丰,久久不肯吃东西。 听了这个现况,乔夫人也是急的不得了。 “这孩子,就算伤心也不能不吃饭啊!” 她抬脚就要去久久的房间,却被乔绍丰拉了回来。 “别去,女儿现在心里难受,让她静静吧!” 说来也巧,觉得心中委屈的久久,却想来与乔绍丰和乔夫人好好谈谈。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谈话。 屋内,乔夫人是极度伤心,眼泪不断地掉落下来。 “早知道就不该把她抱进来。” 乔夫人的话让乔绍丰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怔了怔,看了乔夫人半晌,才开口道: “夫人这是在怪我们女儿?” 这话惹得乔夫人瞪了乔绍丰一眼。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她好歹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我怎么会怪她?我从来都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哪个母亲会怪自己的女儿?你真是老糊涂了!” 见乔夫人并没有那个意思,乔绍丰感到十分抱歉。 “是我多虑了,这些年来,我们一家其乐融融,多亏了这个孩子,才让我知道什么叫天伦之乐,所以,这些年,我都已经忘了,她是我们在门外捡回来的这件事了,你刚刚提起,我才猛地想了起来,所以,我才会以为你在怪她,是为夫不对,为夫向你道歉了。” 乔夫人也不是故意要对乔绍丰撒气的,只是心中实在心疼自己的女儿罢了,叹了口气,语气也稍微有些缓和。 “老爷,我不是故意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实在看不得咱们女儿受委屈啊!咱们女儿从小就与别家孩子不同,对待感情极其认真,这孩子现在心里一定痛苦极了,当初真不该带她进来,如此一来,就没有现在这些事情了,也许她会被一个普通人家带走,也许我的女儿就会活得比现在快乐了。”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所以,为了咱们女儿,就算抗旨,我也要拼一拼,就算被砍头,我也不会让女儿嫁给她不想嫁的人。” 这些话在久久的脑子里轰然炸开,她愣在原地。 「原来自己竟然是爹娘捡回来的,原来自己竟不是乔家亲生的女儿。」 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久久实在难以接受,她不受控制地往后退着,却不小心将身后的花盆踢倒。 花盆倾倒与地面发出一声脆响,久久这才回过神,想转身跑走。 却被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的乔绍丰和乔夫人看个正着。 “站住。” 久久站在原地,没有回头,乔绍丰也不敢上前,只试探着问道: “我刚刚和你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久久这才慢慢回过头来,她没有说话,但尽显苍白的脸庞上,那双美目却变得通红,也无声地告知着乔家夫妇,她听到了。 乔夫人极度慌张地走过来,手却小心翼翼地扶着久久的胳膊。 “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你不要怪娘好不好?” 但见乔夫人这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会恨她一样,久久顿时眉头一紧,心也如刀绞般疼痛,彼时,她才哽咽着开了口。 “爹,娘,女儿不怪你们,你们对女儿的爱护,就算是女儿的亲生爹娘,可能也无法做到,女儿又怎么会怪你们?爹娘的养育之恩,女儿无以为报,女儿不能这么自私,让爹娘背上违抗圣旨的罪名,女儿......” 久久的嘴唇动了又动,是多么不想说出这些话,可终究还是道: “女儿嫁。” 她声音颤抖着说出这句话,眼睛上也早已蒙上了一圈水雾,可她不愿意让乔绍丰与乔夫人看到她悲伤哭泣的样子,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心里却痛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紧咬住嘴唇。 看着久久倔强的模样,他们二老又怎么能受得了,纷纷抱住久久,乔夫人是嚎啕大哭。 “我这女儿怎么如此命苦?你说出这些不情愿的话,心里得有多痛啊!看你这样,可真真是在剜娘的心啊!” 乔绍丰也是老泪纵横。 “是爹没有用,没法保护自己的女儿,爹无能啊!” “爹,娘,女儿没有怪你们,你们不要自责,从小到大,女儿备受二老的呵护,快乐地长大,如今,爹娘又要为女儿抗旨,女儿怎么忍心爹娘这么做?爹,娘,你们就不要再为女儿担心了。” 乔家夫妇知晓久久的性格,她犟得很,若是她心意已决的事,那任他们说什么,也不可能再改变了。 可心疼女儿的心还是在的,如今久久一天没有吃饭,又这么强忍着泪水和心痛,想必也是身心俱疲。 不管事情结果有多么不如心意,可他们二老还是希望久久可以健健康康的,便将她送回了房间。 离忧也躲过重重侍卫,溜出宫来到了将军府中,乔家夫妇见到离忧的到来,皆很震惊。 “二皇子,您这是?” “我......我偷着跑出来的,久久呢?” 乔绍丰赶忙道: “在房里呢!二皇子快去看看吧!” 离忧点点头,急速地来到久久房门前。 见到离忧的到来,蓉儿也仿佛看到了救星般,赶忙敲着门。 “小姐,二皇子来了,您快开门啊!二皇子来看您了。” 只听久久迅速地跑到门口,但却迟迟没有开门,离忧也看了紧闭的房门半晌,才道: “你先下去吧!” 蓉儿点点头,便离开了。 屋内,原本不肯让爹娘为自己担心而故作坚强的久久,却在看到门外离忧那模糊身影的瞬间,委屈与伤心倾泻而出,不住地小声哭泣着。 而本来站在门外,不知说什么的离忧却突然听到久久的抽泣声,每一声都仿佛是一根针,在扎着离忧的内心,离忧也红了眼眶,许久,他开口道: “对不起......” 与此同时,屋里也传来。 “对不起......” 二人的异口同声在此时显得特别无奈,心酸至极。 久久明白,离忧在为他没有能力阻止这件事而愧疚。 离忧也明白,久久是为了报答乔家夫妇的养育之恩,而同意成婚的事在道歉。 如此心酸间,二人又异口同声道: “我爱你。” “我爱你。” 本就是心有灵犀,如今却抵不过现实,二人皆回忆起,去年离忧的生辰,他们去了常去的河边。 久久笑问着离忧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送给他,离忧笑道: “什么都可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久久果断地点点头。 “嗯,什么都可以。” 看着久久如此坚定的模样,离忧也带着一脸坏笑,附在久久耳边。 “那我要小娘子说一句话?” “什么话?” “我要小娘子说一句我爱你。” 久久顿时满脸通红,转过身子,娇羞地拒绝了。 “我不要。” 离忧马上绕到久久面前,颇有些委屈道: “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 “你才是男人,这句话应该是你先说啊!” 原来是害羞了啊!离忧宠溺地笑笑。 “好,那待小娘子嫁与我的那日,我就说给你听,可好?” 久久也抬起头,学着离忧的样子。 “那等你娶我那日,我就说给你听,可好?” 二人相视一笑,离忧将久久揽在怀里。 “好。” 说好成婚之日说的话,如今却是这样的光景。 久久痛哭不止,门外的离忧手也是抬了又抬,终是没有打开房门,一拳打在了门框上。 他心里有如千万把刀子划过,只能靠重重地喘着气,来缓解疼痛。 却在此时,原本还晴朗的天空也下起了瓢泼大雨,仿佛连天都看不过去,在为两个有情人流泪。 许久,离忧转身走进雨里,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离忧回过头去,没有看到人,只在地上多出了一缕青丝,他捡起那缕青丝,转身跑进了雨里,出了将军府。 而屋内的久久看到离忧离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追了出去。 久久的全身被雨水打湿,却还是口口声声,哭喊着离忧的名字。 可离忧早就消失在她的眼前,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久久淋着雨哭喊着,心痛至极。 又因着一日未进食,情绪一直处于起起伏伏的状态,身子也是虚弱极了。 忽地眼前一白,她便晕倒在这滂沱大雨里了。 而追出来的乔家夫妇眼见女儿倒在雨里,均神色慌张地将久久抱回房里。 乔夫人与蓉儿将久久的衣服换了下来,乔绍丰又催管家去找了大夫。 来看时,大夫还只道是伤心过度才导致昏厥,却在深夜时分,久久便高烧不退,直说胡话,任凭怎样都清醒不了。 而离忧也淋着雨,失魂落魄地回到清欢阁。 皇帝与离晔早已等在了那儿,服侍离忧的宫人小冬子也跪在地上,沁着脑袋,不敢出声。 离忧推门而进,眼前的场景还让他有一丝惊讶,只一瞬,他的眼眸再次平静,只静静看着屋内的一切,也不说话,这倒是把皇帝气得不行。 “去哪儿了?” 离忧轻声答道: “将军府。” 一旁的离晔煽风点火着。 “父皇,儿臣说得没错吧!二弟果然又去找乔久久了。” 皇帝一拍桌子,震怒至极。 “你还有没有规矩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儿臣不想干什么,只是......只是去看看她好不好而已。” 离晔也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离忧,如今是本皇子和乔久久有了婚约,她也算是你的皇嫂了,你去看她,你觉得合适吗?” 离忧冷笑一声,看向离晔。 “呵,那皇兄逼迫一个不爱你的人嫁给你,你觉得合适吗?” “不爱你”这三个字,在离晔听来,是那么的刺耳,他就觉得离忧是在嘲讽自己不如他,离晔便有些发怒。 “你真是放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皇兄吗?我倒真想问问,她如此不想嫁给本皇子,不会是因为和你早就做过什么不齿之事,所以,不敢嫁给本皇子吧?” 这一番话对久久简直是侮辱至极,饶是离忧脾气再好,也难以忍受。 他挥起拳头,一拳打在离晔的脸上,随后,从嘴里狠狠挤出几句话。 “我不许你这样侮辱她,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再这样乱讲,败坏她的名节,我就对你不客气!”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皇帝也是怒火中烧。 “离忧,你放肆!如今你连兄长都敢打,是不是再过几年,你连朕的皇位都敢篡了?” 这些压迫的话终是让离忧承受不住了,他反驳着,情绪是那样得激动。 “我从来没有想要你的皇位,我不过是想和久久在一起,是你们横加阻拦的,如今他侮辱久久,我也只是教训他一下而已,父皇,您非要如此偏心吗?” 皇家的人注重的是颜面,是归顺,这样的大道理在皇帝听来,是逆耳极了,他不能为离忧设身处地的去想,他只知道离忧如此叛逆,如此不听话,如此没有规矩,让他怒上加怒。 “来人,杖责八十。” 侍卫听令拿来棍子,却迟迟没有动手。 离忧一直在宫里都是与众人交好,从没有皇子架子,善待宫中的每个人。 所以,侍卫很为难,甚至还想为离忧求情。 “陛下......” 第十八章 历劫八 侍卫不肯动,使得皇帝本就燃起来的火气更加明显了。 “干什么?朕的话不管用吗?朕叫你打你就打。” 见皇上执意行刑,侍卫只好照做。 “是。” 可行动间却还是踌躇万分,离忧见此,便也自行跪下。 “不必为难,你打就是了。” 离忧这么说,侍卫只好动手了。 棍子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离忧背上,与背部接触发出的“砰砰”声,也听得出力道的确不小。 离忧却死咬着牙也不吭声,可豆大的汗珠却从头上滚落下来。 从疼痛到非常疼痛再到麻木,离忧忍到八十棍结束了。 皇帝适才挥挥手,让侍卫退下。 而后,他起身走到离忧面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头教训离忧。 “你给朕好好记住这八十棍,若以后再不敬兄长,朕必定不会轻饶了你。” 他没有更多作为父亲的安慰,甚至没有将离忧扶起,只绕过离忧,带着离晔和侍卫离开了。 而一旁的小冬子在他们走后,才敢起身将离忧扶到椅子上。 他将离忧身上的衣服褪去,离忧背上的棍痕已经发紫,整个背部大面积肿了起来,小冬子急坏了,忙道: “二皇子,奴才这就把太医找来,为您看看伤势。” 离忧伸手将衣服重新穿了起来,从嘴里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不必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帮我拿酒来。” 小冬子极力劝阻着。 “二皇子,您身上有伤,还是不要喝酒了。” “去拿,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无碍,快去拿。” 见离忧执意如此,小冬子只好拿酒过来,为着离忧的身子着想,他特意拿了一只小酒杯,放在离忧面前,只为让他少喝一些。 可就在刚要倒酒的瞬间,整瓶酒就被离忧夺了过去,一口气喝掉了。 小冬子急得简直要哭出来了。 “二皇子,您背上的伤这么严重,还喝酒喝得如此急,您保重身体啊!” 小冬子是自小就跟在离忧身边伺候的,虽是奴才,可离忧从没有看不起或对他不好过。 相反,离忧从不怎么使唤他,甚至事事基本都自己动手做,所以,和各宫别的奴才相比,小冬子在离忧这儿确实清闲不少。 而小冬子自己也知道离忧对他很好,所以,见离忧如此不顾自己的身子,小冬子是真心难过极了。 “二皇子,您背上一定很疼吧?若不找太医,那奴才给您上些药,可好?” 疼吗?那怎么连一丝清醒都不能带给他呢?离忧自嘲地笑笑。 “呵,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不必上药了。” 又拿出放在心口处的青丝,看着它,眼神里全然一副深情的模样,自言自语道: “小娘子赠我青丝,定是想和我为结发夫妻,我也想。” 离忧摇摇晃晃地起身,翻着抽屉,找出一把剪刀,将自己的头发也剪下一缕,与久久的青丝绑在一起,又重新坐下。 看着缠绕在一起的青丝,他努力地笑着,就好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好像他从未伤心过一样。 “今日,离忧立誓,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个,不会辜负你,不会把你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也不会有男尊女卑的思想,要尊重你,爱护你,永远把你捧在手心里,小娘子可愿意嫁给我?” 离忧问着,却无人回应,猛地又喝了一口酒,却发现这酒苦极了,苦的离忧不得不回到现实中,他的眼眶也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你一定是愿意的,对不对?你一定是愿意的......” 泪水从离忧的眼眶中滑落出来。 “爷的心和家都太小了,只能容得下小娘子一人,所以......所以......” 那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吧”,却迟迟出不了口,离忧心里明白,他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即便他多么努力地想忘记这些事,可也都没有办法。 他握着青丝痛哭着,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旁的小冬子见着这个场景,都不禁也掉下泪来。 在小冬子的印象中,离忧从来没有哭过,哪怕从小因着调皮被皇帝处罚。 练功时,经常大伤小伤一起受,他都没有哭过。 如今却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真真是让一旁的小冬子也感到离忧的绝望和痛苦。 而此时的将军府也乱作一团,久久高烧不退,直说胡话,连药都喂不进去。 没办法,乔绍丰只好进宫禀告,久久如今身患重病,希望大婚可以推迟。 这种情况,皇帝自然会同意,并且,还让离晔跟着一起去看看。 离晔虽懒得去看,但不能被皇帝发现他当初说喜欢久久是虚情假意,所以,只能跟着乔绍丰来到将军府。 到了久久的房间,离晔也是丝毫不着急不关心,缓缓走到久久床边,居高临下地冷眼扫了一下久久,才道: “果真病得这么重,本皇子也看到了,那本皇子就先走了。” 乔夫人眼看着离晔对自己女儿凉薄的态度,心中非常愤恨。 可如今,久久这样病重,乔夫人实在没有心情理会离晔,便没有说话。 而离晔走到门口时,却听见久久不住地喃喃叫着。 “离忧......离忧......” 离晔的耳朵还是很尖的,他的女人当众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那双剑眉顿时紧蹙在一起,满脸尽显不悦的神情。 他回过头来,瞪向乔绍丰,语调也随之升高。 “她说什么?” 乔绍丰自是知道久久症结所在,为了女儿能好起来,乔绍丰豁出老脸,请求道: “大皇子,老臣求求您了,让二皇子来看看小女吧!求大皇子可怜可怜老臣吧!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见久久甚是思念离忧,又不喝药,这病如何好?不如卖乔绍丰一个人情也好,否则,乔久久真的死了,自己要具尸体也没用啊! 离晔平复了下情绪,扶起乔绍丰。 “乔将军言重了,本皇子这就将离忧带来。” 他心里藏着不少怒气,转身离开了。 清欢阁中,离晔推门而进,扑鼻而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呛得离晔不自觉地皱下眉。 但见离忧就靠坐在地上,身边全是酒瓶,见到自己来了也不问好,就好像看不见他一样,离晔便有些不悦,颇嫌弃地斜视离忧。 “你喝了多少酒?” “你来干什么?” 离忧的语气冷冷淡淡,甚至忽略他问的话,离晔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问你喝了多少酒,你听不见吗?” 见离晔还在自己面前摆架子,离忧也忍不住,将手里的酒瓶随手冲他砸了过去,吼道: “不关你的事,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离晔险些被那酒瓶砸中,好在反应够快,闪身躲过了。 那酒瓶也砸在离晔身后的门框上,“哗啦”一声,碎落一地。 看着地上的破瓷片,离晔心中怒火不断,可为了大局,只能强忍着怒气。 “本皇子来是想问问,你不想去看你心爱之人吗?” 离忧不耐烦到了极点。 “你什么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乔久久淋了雨,如今高烧不退,药也吃不进去,整日躺在床上说胡话,怕是不行了,你不去看看?” 离晔说的不像假话,离忧的酒瞬间就醒了一大半,他忙从地上站起来,问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你到底去不去?” “去。” 离忧二话没说,跟着离晔赶去了将军府。 府中,二人来到久久的房中,乔家夫妇皆很高兴,看来久久有救了,乔绍丰便再次请求着离晔。 “大皇子,让二皇子和小女单独呆一会儿吧!” 离晔虽不愿意,却也只能装作大度地点点头。 乔夫人将药交到离忧的手上,便跟着乔绍丰与离晔出去了。 看着床上病重的久久,离忧万分心疼,坐到床边,轻轻唤道: “久久,我来了。” 久久迷糊间,听到了离忧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那张熟悉的脸庞登时就映入自己的眼帘,泪水也顿时涌了上来。 “离忧,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来了。” 久久挣扎着起身,离忧赶忙变换位置,坐到她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久久虚弱地笑着,抬手抚摸着离忧的脸。 “我不是在做梦吧?” 离忧紧紧地抱着久久。 “不是,真的是我。” 如此真实的触感,久久喜极而泣。 “离忧,我好想你。” “那为什么不吃药?不想赶快好起来,然后去找我吗?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 久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带着哭腔,求道: “离忧,你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向来都是她说什么,离忧都得照办的久久,如今却第一次开口求着他不要离开。 离忧心中一阵酸楚,他又何尝想离开,只是他没办法,但嘴角还是硬扯出一丝笑容,哄着她。 “好,那你把药吃了,我就不走好不好?” 久久难得乖巧地点点头,离忧将药拿过来,喂进她的嘴里。 而这次,她也再没有抗拒,将那药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靠在离忧的怀里,久久闭着眼睛,这么久的分别,她多么期待这个拥抱,这个怀抱能给她安全感,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时光永远停留在这。 久久喃喃道: “你身上的酒香气好好闻啊!” 离忧低沉的声音在久久耳边响起。 “是吗?不会不喜欢吗?” “不会,离忧,你的怀里也好温暖啊!我就想一直都这么躺着,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这话让离忧红了眼眶,却也柔声道: “好,那你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还抱着你。” “不,我一睡,你就会不见的,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把你盼来的,我知道......” 久久没有睁眼,可长长的睫毛却湿润了,泪水自眼角不断地滑落,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我知道等我病好后,就会嫁人了,所以......所以,我不愿意喝药,我想......那样的话,也许你就会来看我了,我......我只是想再见你几面,你说,是我太贪心了,是吗?” 离忧从未想过久久不喝药,只是想再见自己几面,可如此卑微的要求,她都不能说,只能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来得到她想要的。 离忧的心就好似被撕开了,揉碎了一般,痛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却还安慰着久久。 “没有,你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病,乖。” “我......我知道,一定是我太贪心了,这二十年里,我太幸福了,爹娘对我关爱备至,我还遇到了你,我好像......把我所有的好运都用完了,所以......所以,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久久小声抽泣着,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疼。 离忧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隐忍着自己的心痛,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谎言。 “不要这样说,我们......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 他们哪里还有很多时间,大概这也是最后的一点时间了,久久明白离忧是在骗她,却也没有拆穿这个谎言。 “离忧,你看我都为你生了这么重的病,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离忧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点点头。 “嗯,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 “你能每天都陪着我吗?不要再走了,这次,我不会那么贪心了,只要......只要再陪我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到......到......” 久久多么不想说出后面的话,可她怕自己心太贪,失去得就会更多,她只能忍着心痛,就着眼泪和心痛,委屈地说着。 “到我嫁人前,求你了。” 如此卑微的要求,却让离忧心如刀绞,他强忍着泪水,导致声音极度颤抖。 “我......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久久满是泪痕的小脸,轻轻地蹭了蹭离忧的胸口,原本清透的声音也带着浓重的哭腔。 “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包含了万千情感,离忧明白久久的无可奈何,已经让她哭得太多了,这样下去,身体又怎么吃得消呢? 离忧将所有的情绪忍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拂去久久脸上的泪痕,柔声道: “乖,先睡一觉,睡醒后,我带你出去玩。” “你真的不会走了,是吗?” “不会的,我会一直在,睡吧!” 离忧的话仿佛魔咒一般,久久只觉得越来越困,渐渐地睡着了。 而她熟睡之后,离忧才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盖上了被子,终是忍不住,在久久的唇上落下深情地一吻。 第十九章 历劫九 一直在门外监视的离晔,看到这一幕,也恨到不行,如此丢自己脸面的事,怎么能忍。 他转身回了宫中,去找皇帝,却看见皇帝的贴身宫人赵全德匆忙向外走去,离晔拦住他,问道: “赵宫人这是要去哪儿?” “回大皇子,陛下让老奴宣乔将军进宫,说是有紧急战事。” 既然去宣旨觐见,可见事情不小,这正是个整治离忧的好机会。 离晔心中顿时升起一计,回绝了赵全德。 “不必去了,本皇子进去看看。” “是。” 赵全德不敢违抗离晔的命令,便侧身让他进去了。 殿内,皇帝果真烦恼至极,连离晔进来都没有注意到,离晔微微俯身行礼,道: “父皇万安。” 皇帝这才抬眼看去,见是离晔,紧皱的眉头才有些舒展开来。 “可是找朕有什么事吗?” 离晔自然不能承认,他还要扮演一个孝顺儿子的形象,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淡淡一笑。 “无事,只是照例来向父皇请安,但见赵宫人行色匆匆,一问才知是要宣乔将军觐见,不知父皇宣乔将军进宫,所为何事?” 一直以来,离晔都帮皇上处理政事,所以,皇帝对他也并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将原因说了出来。 “邻国又来进谏,希望朕可以让本国的公主去和亲,不然就继续开战,你皇祖母听到这个消息,便气的病了,可真是叫朕恼火啊!” “原来如此,可乔将军的女儿如今也病重,乔将军思女心切,又怎么能全心全力带兵呢?” 一时间朝中竟无一人可用,这让皇帝着实烦躁。 “那你说怎么办?” “儿臣认为,将公主送去和亲委实不妥,况且,父皇膝下的女儿并不多,长姐已经嫁人,静柔和妙颜还不满十五,我们若一再退让,邻国只会得寸进尺,不如出兵将他们击败,叫他们再不敢进犯。” “可满朝除了乔将军,还有谁武功高强可以带兵?” 离晔眼里透着不被察觉的阴狠,假意思绪一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父皇,儿臣有一个人选。” “谁?” “离忧。” “离忧?” “正是,离忧自幼习武,可以说武功高强,无人可敌,况且,离忧现在年轻,身体状况也要比乔将军好上许多,所以,儿臣觉得,离忧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离晔这么一说,皇帝也想起离忧的确从小醉心武功,因着先前的事,皇帝对他不大满意,也就不怎么能想到他,如今一看,离忧的确是个最佳人选,却也深感为难。 “离忧自小习武是不假,可他一向不问政事,如今又这么不思进取,意志消沉,他能同意吗?” “父皇,离忧的软肋就是乔久久,若我们跟他说,这次出征他能大获全胜的话,就重新考虑乔久久的婚事,他一定会愿意的。” 这话给皇帝提了个醒,离忧的确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若是用乔久久当筹码,想必离忧定会同意,毕竟他闹出这么多事,不就为了娶乔久久嘛!而且,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皇帝对离晔是有许多偏爱,如今他又不乱分寸地帮自己想出这么好一个主意,皇帝自然对离晔更多赞赏了,深深觉得他这孩子浑身都充满着帝王该有的模样,可比离忧强多了。 便同意下来,还让赵全德宣离忧觐见。 离忧从将军府回到清欢阁,小冬子便告诉离忧,皇帝要他去议政殿。 离忧也没说什么,只神色平静地来到议政殿。 “父皇何事宣我?” 一进门,皇帝也感觉到了离忧的冷漠,可为了国家大事,皇帝还是极力地讨好他。 “离忧啊!先前的事是朕考虑不周,委屈了你,如今国家有难,你身为皇子,应当出一份力,朕希望你带兵平定邻国之乱。” 离忧不禁心中冷笑一声,不需要他时,任凭他如何哀求都不管他,需要他时,就可以连身份都不顾地来讨好他,离忧心寒极了,也断然拒绝了。 “父皇,儿臣不才,实在不能担当此重任,父皇还是另选他人吧!” “忧儿,朕知道,你在为先前的事怪朕,这样吧!若你这次带兵大获全胜,朕就重新考虑乔久久的婚事,如何?” 这句话使得离忧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父皇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好,那儿臣即刻带兵出征。” 皇帝已经松口,就代表此事还有希望。 离忧也不想管别人如何想他,哪怕别人认为他贪图美色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久久在一起,离忧什么都愿意。 出征前,离忧来到将军府,嘱咐一番。 “将军,夫人,父皇已经说了,这次只要我大获全胜,就会考虑我和久久的婚事,还望你们可以告诉她,让她好好吃药,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是,老臣一定如实告知。” 离忧又去看了看还在熟睡的久久,轻轻一吻在她的额头上,带着无限的眷恋,离开了。 翌日,因着吃了药,久久的烧终于退了,她缓缓睁开眼睛,却感身边空落落的。 一阵开门声音使得她起身看去,原是乔夫人来送药了。 许是刚刚醒来,久久还有些茫然,但见女儿还是清醒了,乔夫人心中的担忧也瞬间消退了,她赶忙将药放下,坐到床边。 “乖女儿,你醒了,可真是吓死娘了。” 久久环视屋里一圈,根本不见离忧的影子,才轻声问道: “娘,离忧呢?” “他......” 乔夫人迟疑着,久久也不傻,自然看得出来她有些欲言又止,便追问着。 “他怎么了?娘,他是不是出事了?” 久久的情绪有些激动,乔夫人生怕她再出什么事,只能如实告诉了她。 “二皇子他带兵出征了。” 久久怔了怔,她不过睡了一觉,怎么还发生了这等大事,她满脑子都是疑惑,也脱口问道: “为什么?” “陛下说只要他带兵出征,等他大获全胜,就考虑你们的婚事,所以,二皇子就同意了。” 原是又因为她,久久不禁觉得自责不已,每次都是因为她,有句话叫红颜祸水,不知说的是不是她这样的人。 可眼下,久久也无心去思虑她究竟算不算得上是祸水了,她只想着自己与乔绍丰学过一些功夫,既然离忧为她上了战场,那她也定要与离忧并肩作战,生死相随。 久久快速将被子掀开,想下床穿衣。 “我去找他。” 却因这些时日没有进食,身上毫无力气,双腿软绵绵的,就在这下床的瞬间,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乔夫人忙将久久扶回床上。 “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不是在让娘伤心吗?” 看着乔夫人老泪纵横地看着久久,鬓角也多了些许白发。 想来这些时日,定是为她操了很多心,久久的心疼与愧疚并存着,她的眼眶顿时通红,虚弱的声音不住地道歉。 “娘,对不起,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让您伤心的。” 乔夫人哪里怪过久久,她不过是因为心疼女儿的身体罢了,她赶忙将久久揽在怀里,哄劝道: “不是的,你没有做错,是娘不好,娘只是太担心你了,娘不该和你大声说话的,你好好把身体养好,二皇子说了,让你等他回来,为了二皇子,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躺在乔夫人的怀里,阵阵皂角的清香气也传进久久的鼻子里,在久久的印象里,这就是母亲的味道。 小的时候,不管多么伤心难过,只要钻进乔夫人的怀抱里,闻到这股味道,久久的心情就会渐渐好起来。 如今也是,闻着这股味道,久久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 她不愿乔夫人再为她伤心流泪,只想他们二老可以安度晚年。 懂事的她将眼里的泪水悉数憋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着久久情绪平稳了,乔夫人这才放心地将药喂与她喝下了。 就这样,为了等离忧回来,久久每天按时喝药,病终是好了起来。 可即便久久就这样每天等着,也没将离忧等回来,反而等来了一个噩耗。 原来,这些时日里,离晔也没有闲着,苦思冥想,又心生一计,他独自去到议政殿,准备施行下一步的计划。 “父皇。” “何事?” 皇帝本在悠闲地喝茶,听到离晔的声音,这才马上抬头,笑逐颜开地问向离晔。 可这一举动却让离晔心中不禁冷笑一声,甚至还对离忧有那么些许同情。 原本还因着邻国进犯而万分苦恼的皇帝,现如今,却在宫中悠闲自得地品茶。 而他的儿子在沙场之上征战杀伐着,他却没有半分担心,看来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说得也是没错。 可同情之余,离晔就只剩下了嘲笑,嘲笑离忧的善良,嘲笑他的情深义重。 “请父皇下旨,让儿臣与乔久久完婚。” 这个请旨让皇帝觉得不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颇为难地看着离晔。 “这......这恐怕不好吧?离忧若知道了怎么办?” 皇帝的意思离晔也看得来,他怕离忧一生气就退兵回来,他怕再没人能让他坐稳这个位置。 可离晔也不慌张,只一句话,就让皇帝的态度来个大转变。 “父皇,儿臣也是为了皇祖母着想啊!” “怎么说?” “皇祖母如今一病不起,若此时,我和久儿完婚,便可以给皇祖母带来喜气,皇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况且,就算离忧回来后知道了,生米已成熟饭,离忧又能如何?这种时候,还是皇祖母的健康更重要啊!” 离晔知道皇帝一向孝顺太后,若为了太后的安康,皇帝一定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皇帝思绪了一番,还是选择了太后。 “对,离忧怎么能和太后比?好,就这么办,朕即刻下旨,让你下月初二和乔家小姐完婚。” “谢父皇。” 离晔带着得逞的笑容,走出议政殿,心中也冷笑着。 「离忧,是你对我不仁在先,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带着圣旨,再次来到将军府。 不同于上次宫人宣旨,这次,离晔自己就将圣旨说了出来,语气里是那么得意。 “乔将军,父皇有旨,于下月初二,让本皇子和久儿完婚,违令者,斩!” 乔绍丰顿时愣在原地,而同样听了圣旨的久久也愣在原地,随即,她回过神来,冲到离晔面前,揪住离晔的衣领。 “你胡说!离忧说过的,等大获全胜,陛下就让我们成婚,你说得是假的,不可能!” 离晔也不怒,单手微微发力,将久久的手从自己的衣领上扯开,扔了下去,随后,他整理着自己的衣领,云淡风轻地说道: “呵,不可能?圣旨就在这儿,你大可自己看看,况且,当时只是一个权宜之计罢了,不这么说,离忧怎么能同意带兵出征呢?” “你真卑鄙。” 久久厌恶地瞪着离晔,却被离晔使劲地捏住了下巴。 久久向来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子,一扭头,就将自己的下巴从离晔的手中抽了出来,随即,退回到乔夫人的怀抱里,眼睛却死死地瞪着离晔。 离晔先是怔了怔,很快,有些阴冷地笑了声。 虽说他不爱久久,甚至说他看不起任何女人,但他对久久的征服欲,则是更多了,他从来都没见过性格如此刚烈的女子。 可离晔也觉得,就算再刚烈,圣旨在这,她乔久久也不可能公然抗旨,便还是有些嘲讽地看着久久。 “你就等着下月初二,本皇子来迎娶你吧!不要妄想抗旨,为将军与夫人想想,违者可是要斩首的。” 看着久久怒却没办法多言的模样,离晔得意一笑,而后,便离开了。 然久久也彻底死心了,这是一个魔鬼,斗不过他了,无奈为了爹娘的安危,久久只好同意了。 第二十章 历劫十 初二那日,府内张灯结彩,可天空却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久久身着一身华丽刺绣的婚服,从不施粉黛的她,如今上了红妆,美得是更加倾国倾城了。 她细嫩的手指抚上凤冠,眼里带着一丝冷漠与厌恶。 这样的场景是自己梦中梦到过好多次的,如今实现了,却全然没有梦中那般美好了,等在外面的,终究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久久将凤冠戴在头上,只感觉十分沉重,压得人极其不舒服,全然没有了自由自在,她讨厌这个凤冠,就如她讨厌等在外面的那个人一样。 索性别过头,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而是打开一旁的抽屉,拿出一把匕首,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匕首。 想到之前与离忧说的那句对不起,并非只是因为她无可奈何,而是因为她在无可奈何之下,早就已经决定命赴黄泉了,那句对不起,更多的是不能再陪伴离忧余生的愧疚。 本以为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不想,天不从人意,还是要用上这个匕首了。 久久不禁苦笑一声,却被敲门声拉回了思绪。 门外,蓉儿轻声说着。 “小姐,大皇子已经来了,您该出来了。” 久久将匕首藏于袖中,仪态万千地走过去,将门打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知道了,我们走吧!” 此时此刻,蓉儿心中万分心疼自家小姐,也做好了陪她久居深宫的准备,蓉儿扶上久久的手臂,坚定道: “小姐,蓉儿以后定会一直陪您,不离不弃。” 久久莞尔一笑,手指轻轻拂过蓉儿被风吹散的几缕秀发,别到她的耳后。 “我怎么舍得你也被困在那个牢笼里呢!蓉儿,送我出将军府就好,你留在这里,那里,又怎能比得上外面自由。” “小姐......” “好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本想等以后,亲自为你指个好人家,只可惜......” 欲言又止,顿了顿,道: “罢了,我们出去吧!” 久久收了笑容,自行地向外走去。 蓉儿自小伺候久久,她了解久久的性格,若久久真的做了决定的事,那是任何人都改不了的。 既然她们之间的情谊,只到这就要结束了,那剩下的路,她也要陪着久久走完。 蓉儿快步追了上去,再次扶起久久的手臂,二人相视一笑,走向将军府的大门。 府外,乔夫人哭得极其伤心,乔绍丰愁容满面,丝毫看不出成婚的快乐,久久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爹,娘,你们抚养女儿一场,女儿无以为报,就让蓉儿留下来,代替女儿侍奉爹娘,女儿不打算带她进宫了,还望你们二老以后可以让她嫁个好人家,如此也不枉我们从小情同姐妹的感情,女儿不孝,不能亲自侍奉爹娘终老了,爹,娘,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 这一拜,乔家夫妇皆是泣不成声,连看都不敢看久久一眼。 一礼过后,久久起身向花轿走去,路过离晔时,却直接忽略了离晔想牵住她的手,独自进了花轿。 离晔轻咳一声,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目送着久久上了花轿后,他也骑上马,队伍开始敲锣打鼓,离开了。 与此同时,天府宫中的司命仙君,正从显生镜中观察着久久的情况。 这一场心碎别离的爱情,是他写在命簿上的,接下来,久久就会被迫嫁入宫中,却以死相逼离晔不许碰她,离晔没有办法,只得听从久久的话,一个月后,离忧也会凯旋归来,看到早已嫁人的久久,满是痛心,而后,又会是一段痛人心扉的历程。 果然,花轿外,迎亲队伍喜气洋洋,热闹至极,花轿内,久久却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幸福,她脸上的神色与外面的欢声笑语成着反比,却与今天那看着就不怎么样的天气成为正比。 司命仙君颇有些得意,心中不断地夸赞自己,这是什么聪明活泛的脑子,能想出这么好的故事。 如此一出缠绵悱恻,动人心弦的爱情,若是编成戏本子演出来,定会赚足不少仙家的眼泪。 可下一秒,司命仙君就傻眼了。 久久拿出早就藏于袖中的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地插了下去。 痛至四肢百骸,可久久却死咬着嘴唇,愣是不吭一声,只重重地喘着气。 她的脸色极度惨白,指缝间不断流淌着鲜血,心口处的婚服也被鲜血晕染开来,如同一朵绽放的红花。 司命仙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显生镜里的一切,他明明没有写这样的命数,却演变成这样。 他只想着赶快在命簿上添上几笔,好将事情转变回来,却在打开命簿的时候,再次愣住了。 久久的命数全部不见了,是了,她作为凡人,他司命仙君可以改写她的命数,可作为神仙,她的命就是天命,是他司命仙君也掌管不了的。 她稀里糊涂地对着自己心口来了一刀,想必是动了那早已被封印在精元处的仙气。 司命仙君抬头望去,果然,久久的心口处,那一丝丝的白色仙气,缓慢外泄着。 司命慌了,他只得带着显生镜赶忙去找凌云。 云清宫内,凌云还正想着他心中的那个大计,手指绕着那盏琉璃茶杯的杯口打转。 蒙蒙热气腾腾升起,粘在凌云的指腹上,形成一些水雾。 他想得正出神,却闻听“砰”的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云眉头一紧,极为不悦地看向闯门之人,见是司命仙君,他才扫了一眼,有些厉声道: “你慌里慌张地做什么?本神没有传唤你来,你到这儿干什么?” 司命仙君急得很,说话也结巴不止。 “大殿下,公主她……她伤了心口精元,恐要不行了。” 说罢,挥袖将显生镜置于空中,久久在人间的景象也随之出现。 此时的她瘫在花轿中,却已面色苍白,几近毫无血色的状态。 可见她虽表情极其痛苦,却还能苟延残喘着,就知她手上的刀插得还不算深,及时与她仙气疗伤,就会恢复。 凌云顿时神色匆匆地起身向外走去,却在门口处突然回头,眼中带着颇多威胁的意味,瞪向司命仙君。 “此事若是让凌风知晓,别怪本神对你不客气。” 他飞速来到久久所在的凡间位置,自云头隐身进入到花轿之中。 花轿中,久久本就因着自己心口,偶有几丝白色的气体飘散出来感到奇怪。 而自那些白气出来的瞬间,她的脑中也偶闪过几段画面,好似是她做过的事,但却不知那究竟是何时发生过的。 而轿中突然多出一个人,久久更觉惊讶,却因着心口的疼痛,她无力出声。 但见那男子将她绵软无力的身子揽在怀里,神色颇为着急地与她说。 “久儿,别怕,有本神在,你不会有事的。” 与此同时,男子的指尖散发出阵阵仙气,那伤口竟在仙气的滋养下,也停止了出血。 可久久的眼皮却越来越沉,眼前一白,头也无力地倒在凌云的肩膀上,昏厥了过去。 简单让伤口愈合后,凌云施法变了一个久久的假身,而后,挥袖与久久消失在这轿中。 此时的轿外,还是一派喜悦,全然不知轿中竟发生了这等事情。 一路敲锣打鼓,花轿到了离晔的殿中,这里被布置得是张灯结彩,奢华至极,喜娘也带着喜气洋洋的笑脸,说道: “请大皇妃下轿。” 然这一声后,四周静悄悄的,轿内也无任何动静,喜娘有些尴尬地笑笑,再次说话,但还是没有动静。 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离晔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喜娘赶忙打着圆场。 “大皇子,一定是大皇妃太过紧张,害羞了,您不要急,让奴婢去请大皇妃。” 话毕,喜娘走到轿边,低声道: “大皇妃快下轿吧!您看大皇子都着急了,而且,耽误了及时也就不好了。” 但久久还是没有出来,喜娘扫视一眼离晔极其难看的脸色,而后,又是尴尬地笑笑,继而,劝着久久。 “大皇妃快下来吧!大皇子可是要生气了。” 可无论喜娘如何说,久久都不出来,想起在将军府外,久久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如今竟然连花轿都不肯下了,离晔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拨开喜娘,伴随着怒吼,就把帘子撩开了。 “乔久久,你到底要干什么?” 帘子撩开,却发现如此骇人的一幕,久久心口插了一把刀子,鲜血染得本就鲜红的嫁衣更加红了,而她,也早已死在轿子里了。 众人皆惊慌得很,离晔也吓到了,他真的没想到久久会这么做,更没想到,她竟敢让自己在大婚之日出糗,离晔恨恨地瞪着久久的尸体,握紧了拳头。 消息很快传到了将军府,蓉儿惊慌失措地跑进屋内,眼含着泪水,声音极为颤抖。 “老爷,夫人,小姐她......” 见是关于久久的事,乔绍丰忙问道: “小姐怎么了?你快说啊!” “小姐她......她死了。” 乔绍丰顿时脑中“嗡”的一下,不受控制地倒退几步,差点晕了过去。 乔夫人赶忙扶住乔绍丰,情绪也异常激动。 “你说的是可真的?” 蓉儿哭得泣不成声。 “千真万确,据宫里来的人报,喜娘叫小姐下轿,小姐一直不下,大皇子急了,便撩开帘子,这才发现,小姐她......她早就在轿子里自尽了。” 乔绍丰与乔夫人这才意识到,久久在出将军府时,就已经想好了准备自尽。 原以为,久久只是不放心他们二老和蓉儿,才交代一番,却不知,是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将军府顿时笼罩在一股浓重的悲伤之中,乔家夫妇也都相继扑通一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声泪俱下。 却在此时,宫人们将乔久久的遗体送了回来,而离晔也快步走了进来,还带着浓重的怒气。 “乔将军,这就是你们养的好女儿,为了别的男人,竟在大婚之日让我当众出丑,可真是贱妇一个。” 乔夫人再也忍不住离晔这些莫须有的侮辱了,哭骂着。 “大皇子不要血口喷人,我女儿与二皇子本就相识在先,心意相通,是大皇子横加阻拦,如今,我女儿不愿委屈自己,我女儿没错,何来贱妇一说?” 将军夫人毕竟是将军夫人,发起火来也是气派的很,全然没有文官夫人那等软弱。 被乔夫人的话怼得哑口无言,离晔抬手指着乔夫人,却也气得那手都不住地颤抖了。 “好好,如此下贱之人,将军与夫人就留着吧!本皇子无福消受。” 他奋力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乔绍丰哭着打开久久的棺木,将乔久久抱了出来,那红艳的喜服上,也粘着几近干涸的血迹,乔夫人摘下头冠,将久久的头发散落下来。 “我女儿不做大皇子的人,这是属于大皇妃的,我女儿不屑穿这些。” 乔绍丰也老泪纵横着。 “是,我们女儿不会想要这些的,蓉儿,将小姐生前最喜爱的白衣拿来,我要让女儿干干净净地走。” 蓉儿也哭着将衣物拿来,乔夫人将婚服脱下。 两封信自衣服内侧掉了出来,一封上面写着离忧,一封写着爹娘。 乔绍丰与乔夫人赶忙打开信,只见信中写着。 “爹,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女儿已经不在了,原谅女儿的自私,叫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女儿的不孝,还望二老不要过度伤心,好好保重身体。” 如此简短的几句话,却让二人哭得痛彻心扉,他们将信收了起来,为久久换上衣服。 刚刚还一派喜气的将军府,竟在几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全部变为白色的灵堂。 不变的,大概只有从未到尾都没有展露过的笑容。 不明真相的平民百姓也都众说纷纭,却无人知晓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 带着无比沉痛的心情,七日后,乔家夫妇将久久下葬了。 第二十一章 历劫十一 云清宫中,久久躺在凌云的床上,凌云却没有为她将伤疗愈完全,反而眼中颇有些愤恨地盯着久久。 因着带久久回来后,凌云以为这一切都是司命仙君写的命数,便让丞泽将司命仙君传唤过来。 司命仙君不敢耽搁,跟着丞泽来到云清宫,但见久久已然躺在床上,看着并无大碍,便好心问道: “小仙参见大殿下,不知公主的伤可有大碍?” 凌云颇为气愤。 “你还有脸问?你写的这是什么命数?都与你说了,只要让久儿与离忧不在一起就好,你何苦编造这么一套惨烈的命数伤害久儿?” 这个锅司命仙君可不想背,当初他早就已经好心提醒过了,久久与离忧是神仙,断不可与凡人相提并论,这命数也最好不改,以防出现不可逆转的变数。 是凌云自己不听,如今还要怪罪于他,所以,这事司命仙君断不能承认,毕竟若是让天狗族知道了,那他这个仙位估摸着也保不住了,司命仙君解释着。 “大殿下息怒,还请听小仙说一句话,公主现在的情况,并非是小仙写的,小仙的确按照大殿下的要求,只给公主与殿下写了很多误会,并未有这一出,能变成这样,除非……” “除非什么?” 司命仙君顿了顿,道: “除非是公主本身爱殿下爱到骨子里,她受不了这些情伤,所以……所以才会这样的。” 这番话在凌云的脑中轰然炸开,他脸色阴沉地坐在榻上,眼中的冰冷也让这云清宫的空气里,平添了些寒冷。 就连司命仙君都不禁打了几个寒颤,他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哪句话惹得凌云不高兴再惹来责骂,却也不敢私自告退,只能站在那儿,与凌云一起沉默无言。 半晌,凌云才冷冷清清地开口。 “退下吧!此事不可与旁人说,若有人问起,就道你也不知久儿去哪儿了。” “是。” 司命仙君虽不知凌云想要做什么,却也能听明白,凌云不想让人知道他与这事有什么联系。 眼下他自己能安然脱身,那司命仙君也不想再管这烂摊子了,抬脚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凌云静坐了一会儿,余光瞥向他身后的久久,他侧过身子,手指轻轻抚摸着久久素白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却叫人看着就能感到丝丝瘆人,他自言自语道: “久儿,你伤得如此重,本神真的好心疼,本神也想为你疗好这伤,只是你这伤,却叫本神心里不大痛快呢!” 他的眼睛扫过那处久久的心口处,透着几分阴狠。 “本神给你的情,你想过如何来还吗?大概你也不想还了吧!既然如此,本神的情你不能还,可本神又不想拿回来,你心里又有着一个离忧,本神看着也着实碍眼,不然,久儿就消失在这天地间吧!毕竟久儿是本神心爱的,怎么能被离忧染指呢?” 凌云的自问自答云淡风轻,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可怕,他轻声一笑,将久久抱在怀里,起身离开了云清宫。 已是深夜,自然无人注意到凌云的动静,他抱着久久,来到鬼界,那里有条河,名叫忘川。 忘川之畔,一畔为鬼界中人所住,一畔为黄泉之路。 临近黄泉的那一畔忘川河里,也沉浸着投不得胎的孤魂。 怨气极深,戾气极重,跳下去,便是会被吞噬一切,元神尽毁。 凌云阵阵冷笑,也给这黄泉路上的诡异更是增色不少。 他将久久带来这忘川,仙力支撑着久久,飘于河面之上。 冷风拂过,久久如墨的发丝与衣衫也随之摆动。 凌云失了神地看着河面上的久久,她真的太美了,美得堪称六界绝色,与自己是多么般配,多么登对。 这么美的女子,自然是要属于自己的,可离忧非要横插一脚,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于手中收回仙力,久久也瞬间沉入这忘川河中。 原本还平静无波澜的河面,顿时腥风扑面,河里混浊不清的孤魂,纷纷向久久的方向相继涌去,都好似要尝尝这并不常见的美味。 在这孤魂云集发出的诡声中,凌云方才回过神来,他蓦地感到后悔,却看着那河中冤魂如饿狼般向久久沉入的地方扑去,他有些怕了,他不敢跳下这忘川将久久带上来。 但见鬼差因着这忘川河的波动而纷纷赶来,凌云更觉有些慌乱,他想隐遁逃走,却见头上忽闪过一道银白之光。 那光越过他,飞向忘川河,直直地竖立在河面之上。 凌云定睛细看,才认出这是久久的桃灵剑,他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把极普通的铁剑,却未曾想过,这竟是一把认主的神器。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再次将凌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知道定是鬼差赶来了,他只能飞身离开,将此事撇得干干净净。 说起这桃灵剑,它还真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想当年,久久在崆峒山之时,一次疾风暴雨过后,不知从哪处刮来一只桃花树的幼苗。 那小苗可怜巴巴地躺在玉虚宫前,倒叫久久看个正着。 她本就喜欢桃花,见这小苗又可怜,便将这小苗栽到玉虚宫门前。 还惹得离忧当时将她嘲讽一番,道这小苗应该是从哪个山上被疾风吹来的,早就已经死了,偏久久不信邪,还将它种了起来。 然这小苗倒也争气,凭着这处仙气极盛和久久的精心照料,它还真得活了起来,几千年的时间,就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而那日,也是久久离开崆峒山的那天,清晨时分,这棵桃花树突然仙气涌现。 久久每天给它浇水,却从来没看过这个景象,便跑去找离忧和凌风,问怎么回事。 “我平日里给它浇水,它也没有这样,今日却仙气四溢,不知道什么原因?” 凌风也很疑惑。 “仙家地方,花草树木沾染些仙气是很正常的,可像这样的仙气四溢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然而,离忧却嬉皮笑脸,拍着久久的肩膀,笑说着。 “诶!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太难看了?这桃花树被你浇水浇了上千年,今天终于忍不住把仙气都吐了,久久,你都让一棵树嫌弃了,你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哈哈......” 离忧嘲讽一番后,更是放肆地大笑。 然而这件事,久久怎么能忍?她挥手打掉肩膀上离忧的手,随即一脚踹到离忧的屁股上,将离忧踹倒在地,清透软糯的声音骂道: “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离忧却不恼,反而面带欠揍的笑容,躺在地上,故意挑衅着。 “怎样?打我啊!打我啊!” 由于离忧的挑衅,久久心中的小怒火是蹭蹭地往上蹿,本来还只是口头骂骂他,现在却已经将那白嫩的小手握成了一只小拳头。 “今天姑奶奶不把你打得桃花满天开,你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她挥手向地上的离忧打去,却被凌风赶忙拦住,还顺脚踢了一下躺在地上嘲笑久久的离忧。 “你赶紧给我起来,去把师父叫来。” 有人帮他解围,离忧自然更是猖狂,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并且,还边跑去找广成子,边回头嘲笑久久。 久久被凌风拦着,动弹不得,只能挣扎着气道: “师兄,你拦着我干什么?你看看他是怎么欺负我的?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这几千年来,对于离忧的无赖和久久的脾气,凌风早已司空见惯了,他忙当着和事佬的形象,劝和着。 “好了,小久,他不是从小到大都这样吗?他除了刚来的时候乖巧以外,不一直都这么无赖吗?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再说了,我师妹可是这天上地下的第一大美人,我发誓,真的,别听那小子胡说。” 说话间,广成子也被离忧带了过来,同样劝和着。 “小久啊!你何必跟离忧一般见识?他不过是开玩笑嘛!” 久久一看这都不向着她,她马上使出杀手锏,秀眉一蹙,噘着红润的小嘴,泪汪汪地看着广成子,软糯糯地叫了句。 “师父......” 广成子最见不得这个小徒儿受委屈了,久久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一出,广成子马上心软了,冲着离忧喊道: “你这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欺负她,你能不能有个师兄的样子,你赶紧给她道歉。” 本来还在看戏的离忧,被广成子突如其来地吼骂震得瞬间捂住耳朵。 而后,颇有些委屈地看了看广成子,但看广成子一脸严肃的模样,他就知道他撒娇根本就没有用,只好撇撇嘴,不走心地道着歉。 “我错了,你是最美的,好了吧!” 久久白了离忧一眼,并未回话,显然对这个虚假的道歉很不满意。 广成子见状,也安慰久久。 “小久啊!别生气了,为师送你一件礼物,算是离忧给你赔罪怎样?你看这桃花树仙气四溢,便是因你当年将它救活,天天给它浇水,它为了感谢你,便集结了天地灵气,炼化了一件武器送给你。” 广成子说着,对着桃花树一挥袖,便有两道光破土而出。 一把桃花短剑和一把桃花长剑立在广成子面前。 剑柄上晶莹剔透的白玉状,绕着一圈银色的桃花枝蔓,两朵桃花图腾连接着剑身,银白色的剑面,散发着阵阵白色仙气,十分漂亮。 广成子看了一眼,也是心中了然。 「原来是一朵并蒂桃花啊!」 而后,他拿过短剑,递给了久久。 “这短剑就赠与你了,这剑是秉着天地灵气生成,威力巨大,做个趁手的法器防身是很好的。” 那把短剑也很有灵性地飞向久久的肩膀,靠了靠,仿佛是在与久久套近乎,而后,落在她的手里,久久也很是高兴。 “谢谢师父。” 此间,长剑也灵性地抖了抖,随即飞向离忧,离忧对这剑的第一印象还真不错,自然伸手接着,那剑也在离忧的手里,乖乖落下。 广成子扫了离忧一眼,颇有些无奈。 “你这个臭小子,惹了小久生气,这把剑还竟然选你做了主人,你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要不是这剑是并蒂桃花生成的,只认真情实意之人做主,你这个臭小子还能贪上这样的好事?” 凌风却笑笑说: “师父,离忧和小久是有婚约的,这剑认主也没错,还有师父,离忧都这么大了,您就别老臭小子臭小子的叫了,他也是要面子的嘛!还是当着小久的面。” 离忧一听凌风为自己说话,那是士气大涨,马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用胳膊揽住广成子的肩膀。 “就是嘛!师父,给我留点面子嘛!再说了,您总是这么惯着久久,我也是您徒弟啊!您不要这么偏心嘛!” 看着离忧这一副无赖的模样,广成子一把拽过离忧,狠狠地抽了离忧屁股几下。 “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找打。” 若是久久如此做,定会哄得广成子眉开眼笑,偏他撒娇就得挨打,有那么一瞬间,离忧都后悔自己生为男子了,还不如做个女子,人见人疼的,多好。 离忧委屈地站在一旁揉着屁股,凌风和久久则在旁边,强忍着憋笑。 广成子也整理了一下衣衫,独自走到桃树旁,没有再说话。 而那三人仿佛也忘却刚刚的事情,站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师兄,你看这剑好漂亮啊!” “是啊!我活了这么久,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法器呢!” 离忧也端详着剑,一脸自豪地笑道: “那是!爷长得这么俊俏,若不是也十分俊俏的剑,可怎么配得上爷啊!” 久久却对此嘲讽着。 “看你不要脸的,还俊俏,我看你和你的剑,俊俏没有,犯贱倒是一模一样,说起俊俏,那还是师兄的幽兰剑更俊俏些,沉稳大气,还有着兰花图腾,都说兰如君子,师兄也是君子,我看师兄和师兄的幽兰剑,倒是比你和你的桃花剑好得多。” 离忧并未吃醋,可桃花长剑却灵性地抖了抖,继而,从离忧手里飞出,在凌风面前耍出几个帅气的招式。 与此同时,剑身还散发出微亮的白色仙气,而后,居高临下地停在凌风面前,似乎在向凌风炫耀自己一般。 凌风顿时扑哧一笑,伸手轻抚几下桃花长剑的剑身。 “我知道,你最俊俏,我的幽兰剑不过是天宫没人要的普通长剑,又怎么能比你好看呢!” 得到凌风的夸奖,桃花长剑这才灵性地抖了抖,仿佛很满意这番夸奖,适才飞回到离忧的手中。 这剑如此灵性,大家都被逗得哈哈大笑,久久更是喜爱得紧了。 “这剑果真是个好物,起个什么名字呢?” 咬着手指,思绪一番,豁然开朗道: “既然是桃花树秉着天地灵气生成,那便就叫桃灵剑吧!” 如此,这剑才得了名字,久久和离忧也成为了这对剑的主人。 第二十二章 历劫十二 这桃灵剑自久久与离忧下凡后,就被留在了这望月阁。 说来久久伤了心口精元时,那剑感应到久久散发出的仙气,便在屋内抖动了几下。 却巧合的因着凌云给久久简单地疗了伤,让它感觉不到自己的主人有危险,也就停了下来。 可没过多久,那桃灵剑便再次感应到久久的处境危险,它急速地抖动几番,“唰”的一下,自未关严的窗口飞了出去。 可惜深夜时分,凌风睡得正熟,并未知晓此事。 而那剑受着仙气指引,飞来鬼界,立于忘川河之上。 直极速旋转之际,一个巨大的剑阵带着白色仙气,分散开来,形成一个透明的圆形仙罩,将久久从忘川河中包裹起来。 彼时的久久身染鲜血,面无血色地飘荡在仙罩之中。 而那剑也越转越快,向着四面八方分散无数的剑影,密密麻麻地指着河中孤魂。 一干鬼差全都不可靠近,就连鬼王也被这事引了过来,站在另一畔查看着。 但见那剑转得带起的风声都能听见之际,它却戛然而止。 半晌,“砰”的一声,大量的白色仙气如被炸开一般,飘散于河面之上,那密密麻麻的剑影纷纷贯穿河中孤魂。 彼时的忘川,凄厉之声不断,河中孤魂瘆人的哀嚎,尖锐刺耳,听得就让人心里发毛。 许久,才渐渐安静下来,而忘川河中也至此归于平静,不再见那些孤魂。 鬼王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伸手动用仙气,将久久吸了过来,桃灵剑并无阻碍,反倒跟着一起过来,落在久久身边,那透明仙罩也消散不见了。 但见久久伤得不轻,鬼王便命人将她带到忘川河畔边的忘川殿中,将鬼医婆子叫了来。 检查一番,那鬼医婆子俯身行礼道: “王上,这仙子虽说被及时救了上来,可还是遭到那河里孤魂的怨念与戾气啃噬,她的心脉受损,失血过多,元神也破损了,探不出有无真身,属下也不得而知,这姑娘是哪路的神仙。” 不知倒也无所谓,失血过多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这元神破碎,对神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事,鬼王问道: “那她可还有救?你能为她将元神补全?” “这仙子被救得及时,性命已无大碍,不过,这修补元神,除非是个修为浑厚的仙者,才可用修为去补元神,属下修为尚浅,还万万做不到。” 顿了顿,继续说着。 “不过,属下倒在医书上看过,上古时期,有一种药可生魂结魄,但不知这药生在何处,医书的这段记载并不全面。” 如此一来就等同于废话,鬼王本就是个怕麻烦的主儿,听了这话,就有些烦躁。 “那……那现在怎么办?她平白无故出现在鬼界本就稀奇,现在竟还连她是谁都不晓得,难道本王就要认这哑巴亏,为她去寻一个什么……什么……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药?” 一旁的判官谨慎,趁此期间,已然将生死簿看了一遍,却全然没有久久的相关信息,便也知久久并不是凡人,不可随意送她入轮回。 “王上,属下刚刚仔细查过生死簿了,这姑娘不在凡尘之名,亦不是凡人修炼的仙者,这样不明不白,是断不可送她投胎的,属下想,鬼界地方不小,留一个仙子也是绰绰有余的,若王上不愿为她去找那药,倒不如将她养在鬼界,若是日后有人来寻她,再将她还回去也就是了,毕竟这仙子身份不明,若真是重要仙家,因着我们不救而错失良机,也是罪过啊!” 鬼王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微微颔首,同意了。 “既然如此,就让她在这忘川殿养伤吧!” 但还是略有些不愿地问向鬼医婆子。 “那她到底会不会醒?大概得多久?” “这……属下开几副药下去,疗养疗养,几个月时间,也就可以完全醒过来了,只是……” 鬼医婆子有些吞吐,倒叫鬼王有些发急。 “只是什么?你快说。” “只是这仙子元神破损,若她醒来,可能会有些痴傻,不知王上可能接受?” 鬼王看了看鬼医婆子,余光又扫了扫久久,模样真是好极了,只是浪费了这般模样成个痴傻之人,也没得叫人可惜。 略有些惋惜地摇摇头,随后起身。 “也不是本王痴傻,本王有何不能接受?罢了,就让她在这忘川殿养伤吧!也许她仙运极佳,不至于痴傻呢!” 说罢,抬脚离开了。 而凡间,自久久离世了一个月后,离忧也终于大获全胜。 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将军府兑现承诺,却不见久久的身影,只见得满面悲痛的乔家二老。 离忧深感不对劲,便问向乔绍丰与乔夫人。 “久久呢?” 这一问,乔绍丰与乔夫人皆痛哭起来,乔夫人二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离忧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预感着一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可他不想乱猜,也希望只是他想多了,便硬是扯出一丝笑容,再次问道: “乔将军,你们怎么了?久久呢?她......她还好吗?” 看着离忧期待的神情,乔绍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与此同时,乔夫人也再次回来了,还拿来了久久写给离忧的信,并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二皇子,小久她......她已经过世了。” 这消息就如晴天霹雳般,让离忧瞬间就愣在了原地。 “怎......怎么会这样?” 乔夫人擦了擦眼泪,继续道: “二皇子您走后,大皇子就带着圣旨来了,说是陛下的旨意,要小久与他完婚,还说违令者要斩首,那孩子便在......便在成婚当日,在花轿内,用刀子插在心口上自尽了。” 说到这,乔夫人痛哭不已,一只已显老态的手也抚上心口,仿佛十分痛心久久的举动。 离忧却满眼不可置信地微微摇着头。 “不可能的,父皇说过的,只要我大获全胜,他就会考虑我和久久的婚事的,那圣旨不会是真的,一定是离晔说谎。” 离忧不肯相信,乔绍丰只好将那句话也说了出来。 “二皇子,老臣真的没有骗您,圣旨是真的,大皇子说了,当时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只是为了让您答应带兵出征。” 彼时,离忧才彻底愣住,那双精致的眼眸里也透着几分失望。 乔夫人一声叹息,将信递给离忧。 “她给二皇子留了一封信,二皇子您看看吧!” 离忧这才回过神来,手有些微微颤抖,接过那信。 他有些踌躇,他怕这一切都是真的,手指在信的开封边缘犹豫了半天,方才将那信打了开来。 那一瞬间,久久清秀干净的字体也呈现在他眼前。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看到这封信了,不许伤心,不许哭,不然本小姐就生你气,永远都不理你了,本以为执你之手,就能与你偕老,却不想,虽与你有白首之约,却无与你白首之幸,我说过,我爱你,所以,我断不会委身他人,本小姐就先走一步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成没遇到我以前的样子,活成你该有的样子。」 离忧没有说什么,只将信纸叠好,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红着眼眶,泪水含在眼里,转身走出了将军府。 他回到宫中,宫门处冷冷清清,只有守门的侍卫为他说了句“恭贺二皇子凯旋归来”。 离忧不禁扯出一丝酸楚的笑容,眼里满是失望,果真是权宜之计啊! 若说之前,离忧还有那么些对皇帝的愧疚,在沙场经历了一幕幕生死的他,曾反思过他自己,觉得或许是他太过于不懂事了。 可现在看来,他俨然就是个傻子,他对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却被人利用得干干净净,果然,那句最是无情帝王家不是假的。 离忧眼里的失望渐渐被冷漠与仇恨取代,既然都逼他,那他便做那个最无情的人吧! 他径直走到离晔殿里,宫女眼见离忧走进来,恭敬地给离忧行着礼。 若按平时,离忧定是笑呵呵地点头或是回应,可这次,他却连话也不回,面无表情地将门“咣”的一声推开,站在门口处死盯着离晔。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本在喝酒的离晔回过头来,见是离忧,他也明白了离忧定是知道了,可那又如何?顶多是来质问他为什么而已,给他答案就是了。 离晔放下酒杯,嘲讽道: “呵,是你啊!怎么?想找本皇子算账?” 他竟还能笑得出来,这让离忧心中更是痛恨了。 “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听到离忧说他不知悔改,满腔怒火的离晔也忍不住了,直冲到离忧面前,吼着。 “本皇子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悔改?那个贱女人让本皇子当众出丑,本皇子现在被宫里的人当成笑柄,你还敢要本皇子改?本皇子告诉你,那个贱女人死得早,否则,落到本皇子的手里,本皇子也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离晔这般执迷不悟的样子,离忧握紧手中的剑,语气里满是冰冷,好似没有感情一般。 “我说过,你若再侮辱她,我定不会饶了你。” “你想怎样?她活该被我......” 离晔的话还没说,只见二人眼前闪过一道银白的光,光影转瞬即逝,接下来,血珠四射,鲜血不断从离晔的脖子喷涌而出。 离晔捂着脖子,眼里颇多惊恐与不可置信的神情,瞪看向离忧,他张着嘴却无法出声,呼吸也跟不上来,就这么倒退踉跄几步,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了。 门外的宫女们也眼见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吓得纷纷跌坐在地上,哭喊着。 只几个胆大的才跑出去禀告皇上与皇后,却也是惊慌失措至极。 而离忧却全然不顾宫女的呼喊,淡然走出这宫中。 第二十三章 历劫十三 凤仪殿内,一名宫女自门外闯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怕得要死地呼喊道: “皇......皇后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本在闭目养神的皇后,被这声音惊得睁开了眼睛。 却看见眼前跪着的那个宫女神色慌张,眼里充满了惊恐,让人见了着实骇人。 便有些惊恐地捂着胸口,不明所以地看着那宫女。 而皇后身旁的夕颜姑姑也赶忙呵斥道: “你好好说话,规矩点儿,别吓着皇后娘娘。” 那宫女受了呵斥,这才定了定心神,将刚刚她亲眼所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娘娘,大皇子他......他被二皇子杀死了。” 闻听此话,皇后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慌忙站起身来,却因这事超出她的接受能力范围,起身的瞬间就登时感到一阵晕眩,她赶忙用手扶住桌角,这才没有倒下去。 缓和片刻,又带着一脸不敢置信,厉声问向那宫女。 “你说什么?” 那宫女本就吓坏了,如今见着皇后动怒,她更是吓得直哭,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着。 “刚刚二皇子来了贤明宫,然后......然后因着乔家小姐的事,他们二人就吵了起来,二皇子就......就用剑割断了大皇子的脖子。” 离晔毕竟还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即便皇后如此蛇蝎心肠,可舐犊之情她也是有的。 但见她登时就两眼通红,匆忙赶去了贤明宫,踏进寝殿的那一刻,就看见满屋的宫人跪了一地,皇帝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叹息。 而离晔就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外翻着,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鲜红的血肉。 这瞬间,皇后只感觉脑中嗡嗡作响,似乎天都像塌下来一般。 她那两蹙柳叶眉登时一紧,眼里也蒙上了一圈水雾,却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皇后连礼仪都不顾了,匆忙跑到离晔身边,握住他的手,可诚然只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凉。 皇后抬头问向旁边的太医,眼里充满期待。 “太医,晔儿他没事,对吗?你可以救活他的,对吗?” 然太医却重重地叹了口气,如实回道: “皇后娘娘,您还是节哀顺便吧!” 此话一出,算是将皇后彻底拉回了现实,也打碎了她的期待。 那蒙在她眼里的泪水也似开了水闸一般,倾泻而出。 她登时伏在离晔的胸前,哭得肝肠寸断,叫人看着甚是揪心。 一旁的皇帝也生怕她伤了心又伤了身子,赶忙起身,扶起皇后。 “朕知道你伤心,可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晔儿也走得不安心啊!” 可此时的皇后哪还听得进去这些,她现在满心都是对离忧的仇恨,甚至不顾形象地直抓着皇上的袖子,哭喊道: “陛下,是离忧,是他杀了我们的儿子,您要为晔儿报仇啊!您若是坐视不理,那就让臣妾也随晔儿去了吧!免得臣妾独自伤心。” 话毕,皇后竟真想一头撞在旁边的墙壁上,可皇帝怎么能让?他死死地将皇后抱在怀里,哄劝着。 “你不要这样,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又对着外面的侍卫,怒气冲冲道: “来人,去乔久久下葬的地方,那个逆子一定在那里,去把他给朕抓回来。” “是。” 侍卫得令,匆忙赶去了久久下葬之地。 而离忧出宫后,果然来到久久的墓前,他坐在墓碑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碑前的名字,却笑得十分苦涩。 “久久,我已经为你报了仇,你可以安息了。” 离忧的眼眶通红,拿出那封久久写的绝笔信,看着信上那许多干涸的水迹,不用猜也知道,久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哭了,他抚摸着那些水迹,心里泛着钻心的疼痛。 “你写这封信的时候就没想过要等我回来,对吧?你说你先走了,要我好好活着,可没了你,我又怎么好好活着?我也不要活成没遇到你以前的样子,我才不要回去那些没有你的日子,所以,你想丢下我,没门,爷这就去找你。” 记得先前乔夫人说过,久久用一把刀子插在心口处,结束了她的生命。 离忧了解久久,她平时若有个小病小痛,都磨人的不得了。 那刀入心口之痛并非是小痛,久久却将这痛强忍下来,一声不吭。 可见为了他,久久什么都敢做,既然如此,那离忧也断不会让久久独自痛苦。 看着久久的墓碑,离忧也拿出一只匕首,猛地对着心口插了进去…… 望月阁,凌风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桌上的兰花茶盏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缭绕在空中显得格外有意境。 凌风似有些出神地盯着门外的方向,最近他总是感到心绪不安。 听闻这些时日,凌云带兵打得魔界连连败退,战功显赫,如此积极有心,倒让凌风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凌云的事,凌风一向都不太在乎,且因着他还在禁足,也不好干预,便也没有管。 只是因着足禁,凌风没法时时去天府宫,也不知离忧与久久的凡尘之劫如何了,倒叫他心中满是不安和担心。 却在这万籁俱寂之际,但听“嗖”的一声,打破了这四周的宁静。 一道银白之光从凌风眼前略过,直直地要往望月阁门外飞去。 彼时,才将凌风的思绪拉回,他本能地站起来,用手将那飞出去的物什吸到眼前,待看清是何物之时,他的眉头顿时紧蹙得厉害。 这……是离忧的桃灵长剑。 这样平白无故地飞出来,凌风只觉得十分疑惑,但见那剑在眼前不停地抖动,好似着急要去什么地方一样。 凌风也不再管禁足之事了,飞身踏上那剑,看它究竟要去往何处。 果然,凌风收了禁锢桃灵剑的法术瞬间,那剑竟稳稳地带着凌风飞往下界,到了人间一处看似有些荒凉的地方。 凌风一眼便看见有一人半跪在一个墓碑前,那人手捂心口,指缝间却血流不止。 甚至如雨滴般,嘀嗒嘀嗒地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未干涸的血水。 然不止有血,还伴随着丝丝白色仙气倾泻而出。 而那人的脸也越发惨白,五官虽因疼痛紧拧着,却也并未让凌风认不出他来,此人正是离忧。 凌风也适才明白,原来桃灵剑是受了离忧的仙气指引才飞来的,原来离忧伤了心口才导致仙气外泄的。 凌风匆忙下剑,封住离忧的经脉,将他扶在怀里,拔掉他心口的刀子,轻声道: “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离忧带着痛苦又有些惊讶的目光,抬头注视着凌风。 如先前的久久一般,离忧本就疑惑,为何他的心口处会有白色的气体飘散出来。 与此同时,脑子里又涌进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 而这个自称是他师兄之人,又忽然地从天而降。 离忧的脑中十分混乱,却因心口的疼痛说不出半句话来,终是晕了过去。 凌风赶忙施法将仙气送入离忧的体内,为离忧疗伤,但见那伤口愈合完全,凌风方才收手。 继而,搭上离忧的手腕,脉象已经稳定下来,没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带他回望月阁好好休养便是了。 凌风适才呼了一口气,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余光不经意地瞥过那墓碑,他又瞬间定格了。 但看那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乔久久”三个大字,凌风心中顿时七上八下的。 他不晓得这个乔久久究竟是不是久久,却又想起司命仙君编写的离忧和久久会在一起的命数,那想来是久久没错了。 凌风匆忙施法向墓里探去,却感觉不到里面有仙体的存在,而是空空如也。 凌风的脑中登时闪过许多疑问,半晌,才被一阵声音拉回了思绪。 届时,远处传来大队人马赶来并呼喊“二皇子”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场景,凌风猜测,这个二皇子大概指得就是离忧。 可如今,离忧的凡尘之劫到这已经算是结束了,自然不能让离忧跟他们回去。 也为了不打扰人间秩序且不暴露身份,凌风施法变出一个早已断气的离忧假身,而后,背着离忧离开了这个地方。 自凌风与离忧刚离开后不多时,侍卫们也赶了过来。 刚到久久墓前,就被眼前的这一番景象惊呆了。 离忧倒在血泊之中,心口插着一把刀子,早已断气了。 侍卫们皆面面相觑,但又不能空手而归,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抬着离忧的遗体回去了。 贤明宫内,皇后哭得是痛心疾首,皇帝陪在旁边,也唉声叹气不止的。 见侍卫进来,皇后赶忙问道: “找到离忧了吗?” 那侍卫支支吾吾的。 “这......” 皇帝也急了,一拍桌子,怒道: “快说!是不是那个逆子跑了?” 那侍卫扑通一声跪下,这才开了口。 “回陛下,二皇子的确在乔家小姐墓前,只是......” “只是什么?” 皇帝逼问不休,侍卫只好如实禀告了。 “只是臣赶到时,二皇子已经自......自尽了。” 这消息就像一道惊雷劈在皇帝头上一般,他登时就怔住了,待他反应过来之时,泪水也已然涌了上来。 一时间,他竟然失去了两个儿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知道,因为他的偏爱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双双送命。 皇帝悲痛不已,那不粗糙却也带着些许皱纹的手竟也有了几分发抖。 可皇后却无暇顾及皇帝的痛苦,相反,她十分愤怒地吼着。 “陛下,如此不是便宜离忧那个畜生了吗?陛下说过要为臣妾做主的,陛下莫要食言啊!” 皇后的要求在此时显得那么无理取闹,本来还挺心疼她的皇帝也瞬间火了,拍着桌子,吼道: “那你还要怎样?晔儿去了,朕自然心疼,可忧儿也是朕的孩子啊!如今他也去了,朕已经够伤心了,你还想要朕怎样?说到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你们明明知道乔久久和离忧两情相悦,为什么还非要她嫁给晔儿不可?若不是因为她,朕的两个儿子又怎么会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顿了顿,少了刚刚的几分怒气,却也多了些许埋怨,继续道: “她就是个祸水,祸水啊!如今朕的两个儿子都不在了,朕以后指望谁啊?” 说到这,皇帝竟小声哭泣起来,如今的他只知道将责任推给旁人,却想不起,他曾经也是与这些旁人站在一起,逼着离忧与久久分离的。 半晌,皇帝重重一声叹息,对着侍卫挥挥手,道: “罢了,为二位皇子安排后事,早日下葬吧!” 皇帝起身向外走去,原本带着高贵气质的他,如今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背影不再那么挺拔,仿佛他活得是那么累。 可殊不知,正是因为皇帝的态度,让皇后至此心生怨恨,这东紫国又要开始一些新的故事了。 第二十四章 归来一 望月阁,离忧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心口的伤痕早已愈合,只那张脸缺少血色,却叫人看了,也知道他定没少受罪。 凌风也眉头紧锁着坐在桌边,出神得厉害。 方才,将离忧安顿好后,一大堆疑问充斥在凌风的心中,没再管禁足之事,他还是去了天府宫。 司命仙君见到凌风进门的那一瞬间,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常言道,怕什么来什么,果不其然是对的。 可虽说他怕是怕,但躲也是躲不掉的,便主动起身,迎到凌风面前。 “小仙参见二殿下,不知二殿下前来,有何贵干?” 凌风不再是一派的从容客气,反倒带着不少怒气,低吼道: “本神问你,离忧为何差点死于凡间?你的命数是如何写的?本神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历劫的是本神的师弟师妹,万不可有太苦的命数,免得伤了他们,如今离忧怎么就带着一身伤回来了?好,即便本神在这天宫人微言轻,你不把本神放在眼里,可他二人是上古神族的后裔,你是嫌自己活得太久,想赶快向天狗族求死是吗?” 先前凌风一直是个温润公子的形象,对人和和气,鲜少见他发脾气。 即便是发了脾气,也大多都是眉眼淡扫,一派从容地独自离去。 现下这样大的火气,还是第一次,却也透着不比凌云和天帝少的霸气与尊贵,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君主的风范。 但这也把司命仙君吓得不轻,咽了几口唾沫,忙翻开命簿,道: “二殿下别急,小仙……小仙这就看看。” 他眼睛不住地瞄着凌风,手也迅速地翻着离忧的命簿,却在打开瞬间,登时愣住了。 果然,如之前久久那般,离忧的命数全然不见了,司命仙君顿时欲哭无泪。 “小仙……小仙的确是写了一个极好的命数,只是这中途,大殿下说这命数不好,逼着小仙改了命数,许是因着殿下与公主是神仙,不可像凡人那般随意更改命数,才导致这样的结果的,还请二殿下恕罪,小仙也是被逼无奈啊!” 闻听又是凌云搞得鬼,凌风心中是怒火中烧。 却也晓得在此事里,司命仙君的确也是被动,语气还是稍稍缓和了些。 “那小久呢?我先前看到了乔久久的墓碑,本神施法探过,里面却无任何仙体,反而是空的,那她此时在何处?” 这又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司命仙君知道凌云早就将久久带了回来,但曾威胁过他不许向任何人说起。 眼下这双面夹击下,得罪谁都不好,司命仙君嗫嚅半天,只好选择保全自己了。 “这……因着这一事,公主的命数也消失在命簿之上了,小仙……小仙也不得而知了,不过,依小仙看,这命数消失,就代表公主已然恢复仙身,大概是不用担心的。”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凌风现下着实烦躁不已,转身离开了天府宫。 司命仙君适才呼了一口气,方才迫于凌风的威严,倒也没发现,现下他走了,司命仙君才发现,自己这双腿打颤得厉害,他赶忙坐到桌前,给自己来杯清茶,压了压惊。 而凌风回望月阁后,便一面守着离忧,一面出神着。 他倒不是怕天狗族的怪罪,而是他心中颇多自责。 作为师兄,他没有照顾好师弟师妹,枉负广成子与云廷几老的信任。 如今又将久久弄丢了,他现下是万分忧心与焦虑。 却在此间,婉月端着那闻起来就不大好喝的苦药汤,走了进来。 但见凌风那眉头紧蹙的模样,依着她对凌风的了解,也知道了他此时正在自责。 婉月将药放在桌上,语气极为温柔。 “二殿下,小久那么古灵精怪,她断不会让自己出事的,你不要太过忧心,想来,她大概是被哪处好玩的地方吸引了过去,所以,才没有回来,你是知道的,她玩心那么重,必然是因着这劫苦得她难受了,她才放松心情去了。” 凌风知道婉月在安慰他,却也觉得婉月说的不无道理,这才握住婉月的手,回以婉月一个极其温柔的笑容。 “你说的有道理,等离忧痊愈后,我们再去找找她,想来她定是玩乐去了,一定不会出事的。” 此间,离忧也醒得赶巧,朦胧中,听见凌风说着找谁,他挣扎着坐起身,有些虚弱道: “师兄,你要找谁啊?” 凌风与婉月双双回头看去,见离忧已然清醒,心中的担忧也褪去了几分。 凌风赶忙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 “你这小子终于醒了,可把师兄吓坏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来,先把药喝了。” 婉月忙将药递给离忧,离忧倒也难得的乖巧,将那药一饮而尽,却被那药苦得眉头紧蹙,五官拧在一起,问向凌风。 “咳……咳……这什么药啊?这么苦!” 凌风接过那空了的药碗,放给婉月递来的餐盘上,又将餐盘里的蜜茶递给离忧。 “自然是让你伤好的药,良药苦口,你再用这蜜茶调和调和吧!” 这一杯蜜茶下去,咂了咂嘴巴,才让离忧的味蕾感觉好些,又问了一遍刚刚的事。 “我没什么事了,只是方才听师兄说,等我痊愈后要去找人,找什么人?可是有谁走丢了?” 却又见得这屋里没有久久的身影,便问道: “诶?久久呢?她怎么不在?”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凌风与婉月的面色也瞬间变得难看。 离忧不傻,这种情景他大概也能明白,却不愿相信,有些试探。 “你们方才说要找人,不会是……久久吧?” 凌风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得点了点头,却让离忧怔了怔,半晌,才道: “她……她走丢了?” 凌风实在不知,但见离忧急迫,便还是将他和婉月的猜想说了出来。 “你先别急,她是不是走丢了还不能下结论,也有可能是去玩了,你想想你们上一世的命数,就知道是苦不堪言了,而你们的命数在司命仙君的命簿上都已消失,司命的命簿只可管理凡人命数,这就证明久久现在已经恢复仙身,这些时日,天象也并无任何怪异现象发生,可见她没什么事发生,所以,她有可能只是因着那一世过得太苦,就走去哪里散心了。” “可……就算是散心,她也应该和我一起,或是叫上师兄婉月与她一起,怎么就不见踪影了呢?” “大概因着她不知你的历劫何时结束,又见我被禁足,才觉得一人去比较合适的,我们还是不要乱想,这样,你先养好身子,等你痊愈后,我们再去找她。” 凌风说的不无道理,离忧也不想自乱阵脚,虽表情上还是担心不已,却也冷静了下来。 “好,那这件事千万不要让我爹他们知道,若他们知道了,那等久久回去后,少不得要被他们唠叨一番。” 还能理智地为久久考虑,凌风也算暂时放下心来,只是唯一不理智的,便是离忧喝了这苦药汤没几天,就吵着说他已经痊愈了,闹着要把这六合四海翻个底朝天,势必要找到久久。 无奈凌风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却也叫他三日一回望月阁,这样他们不论谁找到了,都可以及时通知对方。 离忧应允了下来,便离开了。 不过这六合四海,仅一个仙界,若是要不眠不休地从头寻到尾,那恐怕也得上万年甚至十几万年,更不用谈翻遍六合四海了。 可见这茫茫人海之中寻一个久久,本就不是省力之事。 然他们几人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不见着久久就不会安心,那是日夜兼程地到处去寻久久,也就忽略了凌云之前那些反常的行为。 而那夜,自凌云从鬼界回来后,是更加专注地只做两件事,一是,比先前还极度用心地与魔界迎战,二便是,像忘了久久一般,而对灵玉万分宠幸。 凌风得闲之时,也从仙侍嘴里听闻了凌云对灵玉疼爱有加。 他天真地以为,凌云大概是对久久没了兴致,喜欢了别人而已,对于感情之事,凌云向来如此滥情。 凌风也便没有多想,只要凌云不再纠缠久久,也算良心发现了。 却不知,凌云对灵玉的这份疼爱有加,哪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他也诚然没有这般良心,他不过是因着心中的那个大计而已,即便他以为久久死了,却也没有放弃篡位之心。 就在这两个月后,灵玉只感她时常呕吐恶心,叫来药王检查,才发现,她竟已身怀有孕一月有余了。 本是件喜事,若旁的侧妃知晓,那想必都会喜极而泣。 可灵玉又怎会如此,她断不会忘了,这两个月她所受的屈辱。 外人看来,她是凌云众多侧妃中最受宠的那个,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那些个夜晚,凌云是如何强迫她,又是如何在事中叫着久儿那个名字的。 可这孩子既然来了,她虽不爱凌云,可终究也是她的骨肉,灵玉还是告诉了凌云。 然凌云得知后,并没有多大的惊喜,反倒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等了这么久,终于该是实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凌云看着灵玉的眼睛,细长的凤眼里透露着算计的神情,他一字一句道: “灵玉,你可认识墨玦?” 灵玉身形一震,没有回话,许久没有情绪的眼眸,也忽闪过那一丝惊讶。 凌云也不恼,反倒勾起一丝微笑,轻声道: “本神知道你和墨玦是青梅竹马,你爱他,在嫁给本神之前,你曾和他私奔过,却被你父君威胁而同意嫁给本神,不妨告诉你,这个孩子也是本神计划的一部分,你若照本神说的做,事成之后,本神便让你回到墨玦身边,如何?” 凌云的条件的确诱人,灵玉有些心动了,从不怎么与凌云说话的她,也再度开了口。 “你要我做什么?” 凌云冷笑一声。 “呵,也没什么麻烦的,只要你愿意站出来,说这孩子是父帝强行占有你后怀上的就好。” 灵玉瞬间呆愣在原地,她竟没想到凌云已经坏到这种地步,连他自己的亲生孩子都利用得干干净净。 可这也是灵玉的骨血,她的手抚上肚子,微微摇头,眼眸里带着不可置信,向后倒退两步。 “不,这可是你亲生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 凌云丝毫不在乎,语气平淡得毫无感情,甚至让人心中打颤。 “不过是块未成形的肉罢了,你若不答应,本神便让墨玦死,你还不知道吧!这些时日,本神多次攻打魔界立功,可真亏有了他的帮忙,凤君下旨,要墨玦的兵无条件保护本神,所以,墨玦的兵总是在阵仗最前面,不知下次开战,墨玦是否也会像那些兵一样,死在前面呢?” 灵玉自是明白凌云在威胁她,若她不从,那么下次死在前面的就是墨玦。 灵玉万分痛苦,她爱墨玦,但这孩子也是她亲生的,她实在难以抉择。 只是她实在不能看着墨玦去死,没办法,在和别人怀有的孩子与墨玦之间,灵玉只能舍了这个孩子,眼里却充满了一个母亲对这孩子愧疚的泪水,喃喃道: “好,我答应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凌云也十分满意灵玉做的选择,投以一个轻声淡笑,道: “好,事成之后,本神会让你回到他身边的。” 第二十五章 归来二 有了灵玉这个帮手,凌云也开始了他的计划,他邀请天帝与天后来云清宫用晚膳。 天帝与天后自然高兴,自从离忧与久久下凡后,凌云变得异常懂事,对于他的邀请也没有多想。 在饭桌上,天帝更是大加赞赏。 “我儿真是越发懂事,能替为父分忧了,这些时日,真是帮了为父不少,为父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奖赏你的,对此,为父还有些过意不去呢!” 凌云喝了一口酒,轻笑一声。 “若父帝真心过意不去,那父帝还有着一个最宝贵的东西可以赏给儿臣,不知父帝可愿意?” 听见凌云说他有一个宝贵的东西,可天帝却没想到是什么,那便自然要问明白,不然伤了他这孝顺儿子的心,那就不好了。 “你说是什么?本座马上赏你。” 凌云摇晃把玩着酒杯,一双凤眼带着笑意,却折射出阴狠的目光。 “父帝不是还有天帝之位吗?” 此话一出,天帝是瞬间愣住了,一旁的天后也吓的呵斥道: “云儿,你说什么呢?怎么能如此放肆?” 又赶忙替凌云说着好话。 “陛下,孩子喝醉了,莫要听他胡言乱语。” 可凌云却不领这份情,反倒语气坚决,将酒杯重重地搁置在桌上,又重复一遍刚刚的话语。 “呵,儿臣没醉,儿臣要的就是父帝的帝位,不知父帝可愿赏给儿臣?” 天帝未曾想到,凌云说的竟然是天帝之位,原来这些时日,凌云竟是为了帝位,才对他大献殷勤。 他被凌云气得顿时就火冒三丈,却因着从小习惯溺爱,而早已忘了该如何管教凌云的原因。 天帝竟天真地以为,扔他在这云清宫醒醒酒,他自己就能想明白,他此时的话有多越矩和荒唐了。 天帝冷哼一声,起身准备离开云清宫,却在起身的瞬间,发现身体里竟有什么正在灼烧着他的元神,周身的仙气也在不断地消散着。 天帝有些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就重重地坐了下来。 扶在桌上的手也因身体里被灼烧的疼痛,而紧紧地握成拳头,甚至于有些发抖。 随之,天帝的眉眼和语气里皆带着愤怒,质问凌云。 “你这个逆子对我做了什么?” 凌云起身绕在天帝周围,云淡风轻地说着。 “不过是母后传的噬神之火,这还要怪父帝自己有吃仙丹的习惯,儿臣便向太上老君要了几粒父帝平时吃的延年益寿的仙丹,用噬神之火加以淬炼,再将这丹药融入这些菜里而已。” 听闻是天后传的噬神之火,天帝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后。 “你们......你们母子联合起来......想要害我?” 一旁的天后慌乱地摇着头。 “臣妾没有,陛下,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害陛下。” 随后,她转过头,哭着责骂凌云。 “你放肆!当年你缠着本宫要学噬神之火,原来竟是为了对付你的父帝,当初本宫就不该心软教你。” 凌云不理会这些责骂,也全然没有因为这些责骂而动怒。 “呵,当年学噬神之火,不过是想着有备无患,多学些东西而已,并未想过对付父帝,所以,母后莫要把责任推给儿臣,儿臣实话告诉您,如若当初,不是您横加阻拦,不许儿臣下凡与久儿做一世夫妻,儿臣又怎么会想篡这天帝之位?又怎么会用噬神之火对付父帝呢?母后,您说是不是?” 虽说天后嚣张跋扈惯了,可心里却是真心爱着天帝的。 此时的她也听不进去凌云的话,她只知道心疼天帝并责怪凌云。 全然没有想过,凌云会变成这般,终究是因为她教导不善,只知溺爱的结果。 “你......母后对你如此好,你就是这么报答母后的?从小到大,母后什么时候没有满足你提的要求?就算是多么无理,只要是你要的,母后都帮你得到,竟养出你这个逆子。” “是吗?那为何这次不帮儿臣了?母后就是不再对儿臣好了,那儿臣为什么还要讨好母后?您和父帝已经不再顺从儿臣的所有要求了,已经对儿臣没有利用价值了,那儿臣为何不自己手握权力,何必再去废力讨好你们?” 这一番话让天帝与天后皆心寒到了极点,而天后,更是被凌云这个不孝子气到抬手要打他,却被凌云一把抓住,狠狠地甩了回去。 凌云的力道极大,天后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可凌云却并无半分心疼自己母亲的意思,反之还威胁不断。 “儿臣劝父帝母后,还是将帝位老老实实传给孩儿,千万不要惹怒儿臣。” 虽说天帝当年娶了天后,更多是为了与自己的兄弟夺位,可也没像凌云如此毒辣,去夺人性命。 更别说他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亲生儿子推倒在地,还要被恶言恶语地威胁。 天帝是震怒至极,用尽气力,一拳捶在桌面上。 “你妄想!” 见天帝还是不松口,凌云冷笑道: “那就休怪儿臣翻脸不认人了,进来。” 话音刚落,丞泽带着早就安排好的天兵,自门外闯了进来。 而自天兵进来的那一刻,凌云也收起之前那副阴险的嘴脸,转而换上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天帝与天后德行不佳,本神好言相劝,他们却还是不知悔改,本神不愿因天帝与天后是本神的生身父母就隐瞒此事,本神要在此,揭发天帝天后的罪行。” 天帝是急火攻心,嘶吼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本座有什么罪行可让你揭发?” “父帝仗着身份尊贵,强行侮辱自己的儿媳,母后知晓此事后,还帮着父帝隐瞒,如此不讲伦理的罪行,是天帝应有的样子吗?” 顿了顿,又带着极其失望的眼神看向天帝。 “父帝您身份尊贵,您想要多少侧妃都可以得到,可您为什么要同儿臣抢灵玉?父帝明明知道儿臣那么喜欢灵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让儿臣丢尽颜面?” 天帝怔了怔,他眼见凌云已经如此毫无底限地来诬陷他了,天帝是痛心疾首。 “你放肆!无中生有诬陷本座,你可知是什么罪过?” 然凌云一直都不惧怕天帝的威严,反之一派镇定。 “无中生有?证据确凿,怎么能叫无中生有呢?” 凌云对着门外道: “进来。” 话音刚落,灵玉自门外进来,跪在地上,凌云低眸问向她。 “本神问你,父帝侮辱你之事可属实?” 灵玉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是真的不想这么做,可为了墨玦的性命,灵玉没有办法,只能昧着良心,诬陷天帝。 “属实,确实是陛下醉酒后,强行侮辱我,还说,只要我将此事说出去,就让我不得好死。” 灵玉如此乖觉,按照他的要求行事,凌云也十分满意,他转身看向天帝,质问道: “父帝,您可听到了吧?若不是儿臣发现灵玉有了身孕,可儿臣却从未碰过灵玉,父帝还想瞒着儿臣到什么时候?” 紧接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怪不得,儿臣每每去找灵玉,她都对儿臣冷冷淡淡,甚至不许儿臣碰她,原来竟是因着怕和父帝之事败露。” 见二人联合起来陷害自己,天帝脸色苍白,嘴唇已然微微颤抖。 “你......你这个逆子,竟如此陷害本座。” “陷害?父帝可要想清楚,谁会平白无故抹黑自己的名声,丢着自己的脸面,若不是父帝做得太过分,儿臣又何须如此?” 众天兵皆面面相觑,却也觉得凌云说的有理。 本就在天帝与天后来之前,凌云召集大家来此,说是要整顿天界不良之风,揭发天帝罪行。 原以为是天帝有可能是对凌风偏爱,引起凌云的不满,却未曾想到,此事竟然这么严重。 况且,这种丢尽颜面之事,谁会往自己身上揽呢?想来也不可能是假的,便纷纷道: “天帝德行不佳,末将们愿跟随大殿下,推翻淫君!” 众天兵高呼不止,可见大局已定,天帝这才明白,凌云竟如此心机深沉,不惜用名声脸面来博取同情,为了帝位,竟连骨肉亲情都不顾了。 但事到如今,天帝百口莫辩,无人信他,心灰意冷之下,本还强行用修为与噬神之火抵抗的他,此时却也毫无求生的欲望了。 天帝将修为收了回来,又亲自动手毁了元神,转眼就魂飞魄散了。 一旁的天后哭喊着陛下,用手想抓住天帝魂飞魄散后形成的那缕缕仙气,可那仙气却从她的指缝中略过,全然消逝了。 天后只剩下撕心裂肺地哭喊,凌云却丝毫没有痛心,反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若母后肯改邪归正,那儿臣便也不计前嫌,愿放母后一马。” 此时的天后已经绝望至极了,看着她的儿子反叛,丈夫惨死,天后也生无可恋了,她也不想再去辩解了,反正也无人会信。 天后苦笑一声,不再对凌风疾言厉色,而是平静至极,却透着万分绝望。 “你这个逆子,从小到大本宫纵容你,真是养虎为患,如今陛下已经不在了,本宫也不想再苟活于世,本宫也随陛下去了,让你称心如意。” 天后手中焚起噬神之火,眼泪扑簌掉落,她这一生的经历也在脑中急速闪过。 曾经,她是他们蛟龙族里仙资不高,却是仙命最好的神仙。 因着从小就一副可人的模样,也是这族中最备受宠爱的。 诸多仙者都羡慕她有着高贵的身份,一个有名望有权势的丈夫,和一个曾经她也以为极度懂事孝顺的儿子。 就连那不是她亲生的凌风,也因着是她的养子,且勤奋好学,修为颇高,都偶尔会给她带来一丝面子上的喜悦。 可她却并没有像众仙说的那样,有关心过凌风,教导过凌风,甚至还处处防备他,针对他。 却不想到头来,一切都是错的,真正该防备的不是凌风,竟然是她的亲生儿子,所谓养虎为患,大抵是这个道理了。 天后颤抖着手,将那火拍入自己的心口中,焚烧之痛瞬间席遍全身。 她的眼睛看向天帝魂魄消散的方向,手也费力地向那个方向伸去,却已然再也抓不到什么了,而身体也像天帝一般,逐渐消散了。 第二十六章 归来三 虽说这一场景,震憾了在场所有天兵的眼睛,可想到天帝如此荒淫无度,就连他亲生儿子,他都这么对待,便都觉得他这是活该造了报应,还都强烈推举凌云为新天帝。 却只有灵玉知道,凌云有多么恶心无耻,她悄无声息地独自离开,回去了凤云宫。 这一事也算终了了,初登帝位,凌云也颇多得意,一身嚣张的气焰去了望月阁,却和正从房间出来的婉月,打了个照面。 上次雷刑一事,虽已隔了许久,却还是让婉月后怕。 回头瞬间,凌云就杵在她的背后,她还差点撞在凌云的怀里。 婉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也没失了规矩,还是屈膝行礼道: “奴……奴婢参见大殿下。” 婉月刚刚才回来,属实不知天宫已经易主了,她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就被丞泽厉声呵斥了一番。 “放肆,这乃是天帝陛下。” 婉月颇为震惊地抬眼看向凌云,但见凌云低眸冷淡地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改口,婉月想这事情可能不假,将头低下来,再次道: “奴婢参见天帝陛下。” 如此,凌云才开了口,声音一如往常般,冷冷清清。 “凌风呢?” “回陛下,二殿下说他想出去走走,所以,奴婢也不知二殿下现在身在何处。” 婉月机灵得很,她生怕凌云知道久久历完劫还会去找她,便信口拈来一句。 如此一来,凌云既不能逼着她去将凌风找回来,又不会知道久久已经回来,两全其美。 果然,闻听凌风不在,凌云略有些失望地撇下一句。 “待他回来,让他去云清宫找本座。” 便离开了。 而婉月也莫名其妙为何凌云会成为天帝,便去找一些与她关系还算可以的仙侍闲谈一番。 方才知道是文昊德行不佳,被凌云揭发出来,众天兵这才倒戈跟了凌云,将文昊与良卿逼得退位了。 而文昊与良卿又不堪其辱,便双双自毁元神了。 可易主之事毕竟不是小事,传得也是极快,几日的时间,这六合四海皆知晓了新天帝凌云即将登位,自然这天狗族也是知道了。 虽说云廷与容怀是两个老顽童,可也是实打实的帝君,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 文昊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深知他虽多情却不滥情。 他若看上的女人,断不会用这等肮脏的手段,必然会予一个侧妃之位,光明正大地得到她。 云廷和容怀满心不相信地跑去望月阁,而三天一回的凌风也赶巧回来了。 但见云廷与容怀匆匆进去,凌风也赶忙进院,上前行礼道: “二位帝君,不知今日为何事而来?” 云廷与容怀正问着婉月这事是否是真的,还未等婉月回答,忽听背后凌风的声音,他们赶忙回头,容怀颇有些急躁地说着。 “还何事?天宫发生这么大的事,你竟不知道?” 凌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婉月,婉月适才开口,说明了情况。 “二殿下,前几日,先天帝被凌云揭发侮辱灵玉娘娘,凌云还说,先天后知道还替先天帝隐瞒,便逼得他们双双自毁元神了,现在的天帝已经是凌云了。” 凌风极其惊讶,瞬间想起之前的种种迹象,他也突然恍然大悟了。 这段时日,凌云如此大献殷勤,竟是为了天帝之位。 可惊讶归惊讶,到底凌风是个稳重的性子,并没有太过慌乱。 “想必二位帝君一定是因为此事颇多蹊跷,才来此询问的,凌风也觉得,此事定然是诬陷,父帝虽多情,却也不是做这种无耻之事的人,只是这证据必然是被凌云清理得干干净净了,不知二位帝君怎么想?” 容怀虽说已为帝君多年,可说到底,他们家该承袭的是天狗族的将军之位。 若不是因着与云廷自小是好兄弟,再者云廷一直求他,他是不会帮云廷分担帝君之位的。 所以,即便为帝君,容怀也是一副急躁的性子,如此一来,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便也看向云廷,云廷思绪一番,才道: “罢了,既然此事已经发生了,那也不能再更改什么,眼下这六合四海均都以为是文昊与良卿的错,我们又没有证据,不好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有句话虽难听,可本帝君还是要说,这毕竟是你们天族的家事,我们天狗族也不好参与,若凌云得了这位置,真的能安心保得六界和平,那便也可以了,只是苦了你这孩子了,文采武略不输凌云,心地也比他好,可惜啊……” 颇惋惜地叹了口气。 “罢了,他若是日后对你多加施压,你便离开了这天宫,带着婉月到我们族中住着,便是了。” 云廷说的不无道理,这事发生时,凌风本就不在天宫,即便真的有何冤屈,他也不得而知,的确不好再将此事翻查出来。 况且,云廷对他已是多加照拂了,还许他去天狗族长住,凌风也不是多事之人,便俯身谢恩。 “是,凌风感谢二位帝君的照拂。” 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这事就此作罢了。 但一直不见离忧与久久,云廷也有些疑惑,眼神扫视了一圈,问向凌风。 “诶!我们家久丫头和离忧呢?” 这一问,凌风的心咯噔一声,却也忙着帮他二人打哈哈。 “额……早在两个月前,师弟师妹就出去了,说是要游历一番,增长些见识,大概得有个几年才能回来。” 云廷是万分无奈。 “这两个娃娃什么时候能长大呦!罢了,那我们先走了,说实话,我们不大喜欢凌云那孩子,总觉得他的眼里透着阴狠,若不是为了守护人间,不被有私心的部族侵略,我们定是不会拥戴他做天帝的,所以,以后若没什么大的事情,我们天狗族大概不会再来天族了,不过,你这孩子倒是可多去族中走走,我们还是很欣赏你的。” “是,凌风知道了。” 目送云廷与容怀离开后,婉月才再次开了口。 “殿下,三天前我回来时,凌云就来过了,他让我告诉你,等你回来就去云清宫找他,你真的要去吗?” 凌风知道婉月担心他,回以一个安慰的微笑,道: “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在望月阁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云清宫中,丞泽将凌云要的落胎药拿来,这计划的最后一步,马上也要收尾了。 凌云心中十分急迫与喜悦,正要去凤云宫之际,偏赶巧的,凌风又来了。 “臣弟刚刚回来,不知兄长传唤臣弟有何要事?” 凌云将手中的药瓶一瞬收于袖中,前几日那种想与他炫耀的心也早就不在了,只想赶快将他打发了,然后去凤云宫。 “没什么吩咐,只是想告诉你,父帝德行不佳,强行侮辱灵玉,已经自毁元神谢罪了,母后也随父帝去了,为了不耽误天界政事,本座已经承袭天帝之位了。” “那就恭喜陛下了。” 凌风说得云淡风轻,倒有点出乎凌云的意料了。 他还以为,听闻文昊死了,凌风会丧失理智不相信他,继而对他出手。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以欲弑杀天帝的罪名,除掉凌风,从此也就没人是他的威胁了 可这次是凌云失算了,凌风没有愤怒是情理之中,是必然的。 良卿并非他的生母,又处处针对他,凌风自然对良卿没什么好感。 而文昊,虽是他的生身父亲,可也就是个挂名父亲而已,他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凌风自然不会走进这个圈套里。 不过,凌云也并未在意,想来凌风自己也是孤掌难鸣,对他来说也构不上什么威胁,警告一下也就是了。 “本座既然当了天帝,那有些话,就不得不说了,你我虽都为父帝的儿子,但尊卑有别,毕竟不是一母所生,你我之间还没亲到那个份儿上,所以,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就算有诸多不满,你也最好不要表露出来,本座高兴,你便能在这天界安然地活着,本座若不高兴,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座的话,明白了吗?” 凌风自然明白,凌云这是在威胁他不要插手天界政事,也不要想着要什么身份地位。 如此也可以,只要凌云能福泽六界,这天宫谁当家作主都无所谓,他受些委屈没什么的,凌风微微颔首,轻声道: “明白,臣弟以后定会少出现在陛下面前。” “如此甚好,你可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就回去吧!” 逐客令已下,凌风也没有呆下去的理由了,反正他也不想呆,只道了一句。 “是。” 便离开了。 自凌风走后,凌云也去了凤云宫,推门进去,见灵玉独自坐在桌边,便将屋内的仙侍全部遣走了。 “可是在想墨玦?” 灵玉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无心跟他这种恶心的人周旋,只开门见山道: “陛下,您要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做到了,现在,我可以回到墨玦身边了吧?” 凌云冷笑着,低眸看向灵玉,眼里充满着嘲笑的意味,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呵,你真以为本座会让你回到墨玦身边?灵玉,你也太天真了。” 灵玉的心咯噔一下,怔了半晌,才喃喃道: “你……你什么意思?” “现在外界都知道,你与先天帝有染,本座不计前嫌,还能留你做侧妃,是本座的大度,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凌云的话在灵玉脑子里哄然炸开,原来凌云都是在骗她的,只为了让她助他拿到天帝之位。 可灵玉不想就这么作罢,她做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最后还留在凌云身边的。 灵玉起身绕到凌云面前,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气愤,威胁道: “陛下若不兑现承诺的话,就休怪我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这天族都看看,天帝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灵玉抬脚就往凤云宫外走去,凌云也不急,反倒不紧不慢地说着。 “呵,不知下次开战,墨玦还能活多久?” 这句话让灵玉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使劲地咬了咬嘴唇。 半晌,才回过头来,恨恨地看着凌云,可语气里也稍稍软了一些。 “你......你就一定要用别人的软肋威胁吗?” 凌云一副毫无惧怕的样子,俊朗的脸上也浮起一丝瘆人的冷笑。 “能威胁住,不也是本座的本事?你若不在乎墨玦的生死,你大可现在将此事说出去,那就别怪本座让墨玦一起给本座陪葬了。” 灵玉紧闭双眼,心里万分痛苦,她可以不在乎她的名声,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想她,但她不能不在乎墨玦,灵玉认命了,语气里也透着绝望。 “好,只要墨玦平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凌云满意地笑笑,拿出一个瓶子,递给灵玉。 “将这个药喝了。” “这是什么?” “能送走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药。” 灵玉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她知道凌云心狠,却未曾想到,他对他的亲生孩子也能下此毒手。 “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那又如何?在别人眼里,他如今是你和父帝的孽种,可不是本座的孩子,你最好识相喝了它,不然,你知道本座会怎样的。” 凌云阴狠地看着灵玉,灵玉也明白凌云的威胁,只得颤抖地接过药。 “好,我喝。” 如此,才让凌云满意地离开了。 灵玉瘫坐在地上,她不明白为何她的命运是这样,她爱的人不能与他相守,就连她的孩子她都留不住,灵玉抚着肚子,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这个孩子并不被期待着出生,与其有这样丧心病狂的父亲,不如不出生。 灵玉将药一饮而尽,等待着她和这个孩子的缘分结束。 没过几个时辰,药性便发作了,灵玉痛苦地捂着肚子,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突发这样的状况,洛花也慌了,她赶忙去找了药王,而碧荷便跑去通知凌云。 待凌云赶到时,灵玉已经虚弱地躺在床上,凌云赶忙过去,握住灵玉的手,焦急地询问着药王。 “灵玉如何了?” “回陛下,娘娘小产了。” “什么?” 凌云的语调有些提高,药王赶忙解释着。 “回陛下,娘娘服了药物导致小产,好在娘娘年轻,好好休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凌云对着灵玉摆出一副痛心的神情。 “你为什么这么傻?” 而灵玉看着凌云那副虚伪的模样,就深感恶心,面无表情道: “灵玉自知怀着不该有的孩子,怕陛下蒙羞,灵玉就服药打掉了他。” “灵玉,本座没有怪过你,这不是你的错,本座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不要感到自责,你养好身子,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一屋子的人都觉得凌云是如此的情深义重,只有灵玉才知道,凌云是那么的心机深沉,演技高明。 第二十七章 归来四 这之后没过几日,凤君便来觐见新天帝,云清宫内,凌云头也不抬地批阅折子,嘴里却说着。 “今日凤君来此,有何贵干?” 凤君一脸讨好地笑道: “陛下,如今您已贵为天帝,可莫要忘了当初的承诺啊!” 看来凤君是来让他兑现承诺的,凌云放下笔,缓缓抬眼,看向凤君。 “凤君不提,本座还不想说,既然凤君提了,那本座就想问问你,你是如何养出这等好女儿的?” 说这话的同时,凌云还怒拍了一下桌子,脸上的神色也十分严峻。 凤君不明白凌云为何怒气冲冲,便赶忙询问。 “陛下何意?不知灵玉做了什么,让陛下生这么大气?” 凌云冷哼一声。 “哼,你可知本座的父帝为何自毁元神?还不是因着和你那好女儿事情败露,无颜再面对本座,才自毁元神的。” 凤君是一头雾水。 “这……这不是陛下想的计策吗?怎么会是……” 话还没说,就被凌云冷冷地打断了。 “哼,计策?你莫不是以为,这是本座的阴谋吧?你自己心里清楚,灵玉不爱本座,饶是本座再厉害,也不能逼得灵玉同意当众承认自己不检点不是?这件事分明就是灵玉个人所为,与本座毫无关系。” 凌云的话让凤君大惊失色,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辩解道: “陛下,灵玉不可能这样做的。” 可凌云的怒火并未平息。 “不可能?她连孽种都怀上了,觉得愧对于本座,自己将那孽种打掉,凤君不信,大可去问药王她是否已经小产,是本座不计前嫌,还能留她侧妃之位,凤君还想得寸进尺,让本座把这天后之位给这等无耻之人吗?” 凤君一时有些慌神,但见证据确凿地摆在眼前,他也无颜再为灵玉说情。 但也绝不能因为灵玉,就让他乃至他的儿子遭到凌云的嫌弃。 灵玉不过一个女子,又不是能继承君位的儿子,左不过也嫁人了,那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凤君顿时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不想灵玉竟如此糊涂,真是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也真是让整个鸟族为她蒙羞,陛下放心,本君与这个不孝女再无关系,只愿从此效忠陛下,还请陛下不要迁怒到本君的儿子。” 凌云深知凤君是极爱面子之人,将这件事推到灵玉身上去,因着面子,凤君也不会真的去问灵玉事实真相。 就算去问,还有墨玦这个把柄,灵玉也会将此事揽在身上。 这个计谋,无论如何必会成功的,凌云微微一笑,语气也平息了下来。 “凤君的忠心本座自然知道,本座虽不能给灵玉天后之位,但毕竟夫妻一场,本座还是会对灵玉好的,至于先前的承诺,本座也定不会食言的,凤君尽可放心。” 凌云如此大度,凤君心中万分庆幸,谢过凌云后,便告退了。 凤君回到凤宫后,就脸色阴沉地坐在座上,死盯着眼前的空气。 凤后见凤君已经回来,可脸色不佳,不知是不是灵玉出了什么事,出于关心,便问道: “君上,您为何如此不开心?可是灵玉出了什么事?” 哪知这一问,也就是触到了凤君的神经,他登时就满腔怒火,一拍桌子,吼骂着。 “你不要再提那个不孝女了,都是你给本君教出这等荒,淫,下,流的女儿,可真是将我鸟族的脸都丢尽了。” 凤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心中是怕极了,可毕竟事关她的女儿,她还是心急如焚地问着凤君。 “君上什么意思?灵玉做什么了?” 凤君怒瞪着凤后。 “做什么了?你那好女儿与先天帝私相授受,还怀上了孽种,被陛下发现了。” 凤后瞬间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怎......怎么可能?灵玉怎么会这样?” “还怎么可能?你那女儿都已经自堕孽种了,如若不是心虚,又怎么会这么做?还好陛下不计前嫌,心存仁厚,还念着与灵玉的夫妻之情,并未迁怒到鸟族,本君告诉你,以后这个***与鸟族再无关系,你莫要在本君面前再提到这个**。” 眼见凤君发了极大的火气,凤后一向懦弱无能,即便是当初,她深知灵玉的心思,却都不敢为灵玉的幸福再努力劝说一番。 如今即使灵玉受着侮辱责骂,她也不敢对凤君多加斥责,甚至连为灵玉平反都不敢,只能泪流满面地瘫坐在地上,不敢应声。 而来此进谏的墨玦,无意在门外听到这些话,瞬间震惊不已。 墨玦自知灵玉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和灵玉相识这么多年,灵玉恪守规矩,洁身自好,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墨玦也不顾规矩了,推门进去就道: “君上,灵玉不会这样做的。” 凤君被这声音来源吸引,看向门口,发现是墨玦擅自闯进来,那是一波火气未平,另一波火气又起。 “你放肆,本君的凤宫也是你可以随意闯的?” “君上,灵玉她......” 墨玦的话还没说完,凤君就拍桌子吼着。 “本君说了,不许再在本君面前提起这个**的名字,以后她是死是活,都与鸟族没有关系,你是本君的部下,就要守着本君的规矩。” 凤君说起灵玉时,就只当灵玉是一个“东西”,言语之中,就好像并未把她当过女儿一样。 而这个“东西”,还是一个满是污秽的“脏东西”。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要把这“脏东西”从他的身边踢除,就好像如此做,他能变得更高洁一般。 **一词,也让墨玦心中恨意四起。 “君上,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可不相信她?还侮辱她。” 可此时的凤君哪还能听得进去,他满脑子都是气灵玉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和赶紧与她脱离关系,不惹怒凌云的想法。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一向尊礼重道的墨玦,对他的称呼已然不是“您”了,直不耐烦道: “哼,本君没有如此下贱的女儿,你给本君退下,本君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墨玦也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出了凤宫。 回到念灵宫,墨玦心中怒火中烧,那些早在与灵玉被迫分离就已萌生的想法,也不能再禁锢于心中。 「我从未见过你这种无耻之人,不顾族内将士的死活,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这样侮辱,我为什么还要忠于你这种昏庸的君上?你以为你还有多少人心?将士们早就想造反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让我推翻你的暴政吧!」 鸟族一次次被凤君逼迫着为凌云卖命,无数将士死于战场,他们早就对凤君心怀不满了。 而墨玦与这些将士出生入死,又救了许多差点死于魔军之手的将士,鸟族的将士对墨玦都是心存感激,誓死追随墨玦的。 就在那夜,墨玦起兵反叛,将毫无防备的凤君以及无能的凤后刺死在寝殿之中。 为他和灵玉,乃至无辜丧命的将士们报了仇。 将士们强烈推举墨玦为新凤君,墨玦便承袭了凤君之位。 而丞泽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匆忙将这事回禀给凌云。 “陛下,南方圣境起兵反叛,昨夜,凤君已被自己的将军墨玦,带兵杀死在寝殿之中,现如今,墨玦已经为新凤君了。” 凌云丝毫不紧张,只淡淡回应着。 “本座知道了。” 丞泽却为凌云急得不行。 “陛下,丞泽听闻,灵玉娘娘与墨玦是旧相识,在灵玉娘娘嫁到天宫前,还曾与墨玦私奔过,却被先凤君追回了,现如今,墨玦已为新凤君,大权在握手中,不知墨玦可会带兵攻打天界,抢回灵玉娘娘?” 凌云轻笑一声。 “呵,丞泽在本座身边多年,也聪明了许多,的确,灵玉与那墨玦情投意合,一招得权,墨玦必会来抢灵玉。” “那陛下有何应对?” “无需应对,他来自是为了灵玉,只要有灵玉这个把柄,还怕他不成?” 彼时,丞泽才明白了凌云的意思,也晓得他为什么一直如此淡定了,没有再多言,便退下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墨玦率领大队人马攻入天宫。 云清宫内,凌云悠闲地坐在院中,与自己博弈棋局。 墨玦进来,低眸看向凌云,眼里充满着恨意,语气也格外的冰冷。 “陛下可真是好兴致啊!本君从天门进来,一路到陛下宫中都无人阻拦,可想而知,陛下早就知道本君会来,对吧?” 凌云淡然一笑,并没有抬头,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 “正是,不然凤君觉得,这偌大的天宫可能连个守卫都没有吗?” “那陛下也应该知晓本君的来意吧?” “自然知晓,不过,本座倒想问问,为了一个女人开战,值得吗?” “呵,只要是灵玉,做什么都值得。” 凌云将指尖的棋子扔回棋盒里,起身走到墨玦面前,语气里假意地赞赏着。 “好,凤君果然深情,只是......” 顿了顿,有些挑衅地看了看墨玦,道: “本座就是不放人,你又能如何?” 墨玦也一丝冷笑浮于脸上,回以威胁。 “若陛下执意不放人,那就休怪本君无情,取了陛下的性命了。” 可毕竟墨玦还是嫩了些,对于抓人软肋的把戏,还是凌云更胜一筹。 但见凌云丝毫不慌,薄唇微微勾起,冷笑一声,继而,眼里透着杀气,冰冷地看着墨玦。 “本座的命,凤君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不知灵玉的命,在不在凤君眼里?” 这句话让墨玦心下一颤,却还故作镇定,道: “陛下何意?” “凤君是个聪明人,虽说鸟族的大军堪比天族,甚至比天族强,若真的开战,本座的胜算也不高,但凤君不要忘了,就算本座如何胜算不佳,可灵玉还在本座手里,即便是凤君杀了本座,但依本座的修为,想让灵玉给本座陪葬也是轻而易举的,不知凤君是想抢回一具无用的尸体吗?” 凌云是个运筹帷幄的好手,他很清楚每个人的弱点在哪儿,而凌云也会利用这些弱点,将对方抓得死死的。 果然,墨玦现下已不再是镇定自若,拳头紧握着,甚至可以看到微微颤抖。 凌云继续道: “凤君是爱灵玉的吧?灵玉活着凤君才活着,若灵玉死了,凤君还会想活吗?” 墨玦死死地瞪着凌云,却不敢做任何举动,只从嘴里生生挤出一句。 “你威胁我?” 凌云也并不否认。 “呵,算是吧!本座和凤君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只要凤君退兵,本座就保灵玉永世安康,凤君的南方圣境,本座也再不踏足,从此与鸟族再无交集,可好?” 墨玦心中的怒火不停地燃烧着,可他自是明白,有灵玉这个把柄,凌云是胜券在握。 如今他作为一族之君,他不能只想着他自己,还要考虑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况且,他不希望灵玉出事,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最后带着灵玉的尸体回去的。 墨玦紧闭双眼,重重地喘息一声,为了灵玉好好活着,也为了将士们以后可以不再担心战死沙场,墨玦只能妥协退兵。 “好,只要灵玉安好,本君......愿意退兵。” 墨玦转身出了云清宫,带兵离开了。 天界众仙都道凤君墨玦进攻天帝,却被天帝陛下不费一兵一卒,轻松击退,真是自不量力,让人笑掉大牙。 可墨玦不在乎,管旁人如何说,只要灵玉安好,别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第二十八章 归来五 因着魔界还是一直不太安分,屡屡战败后没多久就再次挑衅,凌云的登帝大典也就推迟了。 而对于魔界这种举动,凌云也不能再忍下去了,先前没有尽全力,却已经将魔界打得连连败退,可这都没能让魔界长了记性,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凌云并非无脑之人,他虽阴狠毒辣,却在政事上也有着自己的实力。 魔界的再次挑衅叫嚣,他迟迟没有管已经两月有余,魔界还道这天帝陛下定是因着没有鸟族帮衬,感到怕了。 却未曾想到,凌云暗里部署了一个绝佳的破魔阵,操练了两个月的兵,一场突袭,仅凭一天一夜,就让魔界彻底退了回去。 旗开得胜,凌云将庆功宴与他的登帝大典并于一起,设于七日之后。 一直昏迷的久久也于几日前醒来,还一时轰动了整个鬼界。 原是因着那些鬼侍每天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仙子,时间久了,也就有了懈怠,时常不按时喂昏迷的久久喝药。 就在几日前,那几个鬼侍又是偷懒睡过了头,醒来时,却发现已经两顿没有送药过去了。 饶是再懈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便还是熬了一帖药,送了过去。 进门之际,就发现久久茫然地坐在床上,闻听有人进来,她方才回过神来,颇有些害怕地向后缩了缩。 而那鬼侍也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不是她眼花,久久是真的醒了。 将药放下,鬼侍就赶忙去通知鬼王,鬼王一阵欣喜,带着鬼医婆子一道前来。 一经把脉,不是回光返照,是真的清醒了,鬼王也算开心,忙问向久久。 “仙子可还记得自己是哪路仙家?叫什么名字?” 久久不大明白他说的意思,却仿着他的话道: “仙……子?名……字?” “嗯,你可还记得?” 久久略有些委屈地摇摇头。 鬼王有些无语凝噎,却也不想放弃,又问了句。 “那你可会什么你独有的法术?” 久久疑惑地偏头,看了看鬼王,半晌,又道: “什么是……法术?” 鬼王瞬间泄了气,这副模样,俨然是个傻子,还问什么问。 有句话叫红颜薄命,她长得这副好容貌,掉入这忘川之中,没薄了她的命,却也叫她痴痴傻傻,可见老天还是公平的。 但看久久那模样也是可怜,虽说有些痴傻,坐在那儿却也显得乖乖巧巧的。 鬼王已为人父,心肠比着他年轻时也软了些,想着若是他的孩子,这般痴痴傻傻地被人捡了去,那他也定希望,他的孩子能被好好地照顾。 惋惜地叹了口气,却看久久对她身旁的那把桃灵剑来了兴致。 她拿起那剑,眼里颇多喜爱地盯着那剑上的桃花图腾。 鬼王想着这剑与久久一道而来,还救了她,大概她会想起什么。 可现在问她,她必然也说不清,但看她定是喜欢剑上的花,那不如先让她熟悉熟悉,没准哪天就想起来了,便试探着问道: “你可是喜欢这花?” 久久点点头,鬼王柔声与她拉近距离。 “这花叫桃花,可惜鬼界没有,你若是喜欢,本王叫人去给你从凡间带来几枝,可好?” 久久重重地点点头,嘴角也浮起一丝微笑,不过也是转瞬即逝。 可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鬼界侍女不少,知晓此事的更是不少,这一传二传的,就将此事传了出去。 转眼,七日已到,诸多受邀的仙家云集九重天。 自然,作为天帝陛下亲弟弟的凌风不能不去。 他无心跟那些看着眼生的仙家套近乎,只和婉月坐在一旁。 却也能清楚地听到,这些仙家讨论的那些八卦。 离凌风不远处还真有两个仙者,长相不是那么精致,举止倒是颇为端庄。 但听那身着鸦色衣服的仙者道: “诶!你可听说鬼界的那桩事了?” 同他站在一起的苍衣仙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说的可是鬼界那个来历不明仙子?” 本对鬼界之事不感兴趣的凌风,闻听有来历不明的仙子,又因他一直找不到久久,心中便泛着嘀咕,与婉月对视一眼,起身走向那二位仙者。 “不知仙友说的这事是怎么回事?” 二人闻声回头,见是凌风,赶忙行礼。 “小仙参见二殿下。” “不必客气,刚刚二位仙友所谈之事,本神略有兴趣,二位仙友可否说上一说?” 那两个仙者闻听凌风也感兴趣,一改刚刚客气的神态,如同凡间那说书先生般,故弄玄虚地说着。 “这事是个奇闻,大概是四个多月前,鬼界的忘川河里掉进去一个绝世美人,幸亏发现得早,将那美人救了出来,不然,那美人也就彻底地魂飞魄散了,然那鬼医婆子一番把脉,才知道这美人是个仙子,但因着被那忘川河里的孤魂啃噬的元神不全,也探不出有无真身,是哪路仙家,便留在鬼界一直养着,这不,前些日子,那仙子已然清醒,但却痴痴傻傻,终日拿着一只桃花枝坐在院中发呆,不大爱笑也不大与人说话,真是可惜了啊!” 苍衣仙者对她是哪路仙家倒不关心,反倒追问着。 “可真是美人?我看是你信口胡诌的吧?不然,谁会放着一个美人不要,将她扔在那忘川河里,况且,你少框我,鬼界多是彼岸花,哪里会有什么桃花,我看这事不真,不真。” 苍衣仙者一脸怀疑的模样,倒让鸦色衣服的仙者有些气急败坏。 “你还别不信,这就是真事,那真是一个美人,据说长相极美,就是有些痴傻,而且,说是那日将美人救起的并非是鬼差,而是一把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剑,将那美人从水中托起,还有那花也不是我框你,是鬼王叫人从凡间折去的。” 停口之时,还顺带白了苍衣仙者一眼。 此间,凌云也进了来,众仙也都停下闲聊,均向凌云庆贺。 “恭贺陛下承袭天帝之位。” 凌云稳稳上座,淡淡道: “诸位仙家不必多礼,开席吧!” 话毕,丝竹之声随之传来,女仙的舞蹈也美奂美仑,众仙一派祥和宁乐地把酒言欢。 此情此景,凌风却融入不进去,刚刚那二仙说的与久久十分相似,时间也大体都对得上。 眼下只有确认久久的剑还在不在望月阁,就可以了。 凌风向婉月使了一个眼色,婉月登时领会了其中之意。 随后,婉月的手不经意地碰到桌上的酒杯,那酒杯稳当地落在凌风的衣摆之上,瞬间就被杯里的酒染湿一片,婉月连忙请罪。 “奴婢不是故意的,还望二殿下不要怪罪奴婢。” 如此乖觉的模样,让其他仙者也都心生怜爱,纷纷劝道: “这小仙侍恐没见过什么世面,一时失了手,不若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二殿下就饶了她吧!” 许是这场宴会让众仙兴致盎然,谁也不愿被扫了兴致,便都附和着。 “是啊!” “是啊!” 凌云双眼一扫凌风,没有过多情绪,拿起酒杯,淡淡地说着。 “去换身干净衣服吧!别扰了诸位仙家的兴致。” 凌风俯身行礼。 “是,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说罢,带着婉月起身离开了。 二人匆匆回到望月阁,在偏殿翻箱倒柜找了许久,果真不见久久的那把桃灵剑。 婉月颇为担心,语气里也十分焦急。 “想来那仙子大概真的是小久,明日离忧殿下就会回来,我们明日便去看看吧!” “好,我们明日就去。” 虽是这么应承了婉月,但眼下,凌风却希望那仙子不是久久。 他宁愿再去花费时间找她,也不希望久久痴痴傻傻地出现在他面前。 翌日,离忧回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在院中等了他一日的凌风,见到他的那一霎那,马上道: “跟我去鬼界,小久好像在那里。” 这对离忧来说是个好消息,他来不及说什么,匆忙跟着凌风与婉月赶去了鬼界。 幽冥殿内,鬼差前来禀告。 “王上,天界二殿下与天狗族的殿下在外求见。” 鬼王先是怔了怔,随即,微微蹙眉思考着。 「本王与他二人并无什么交集,怎的就来鬼界求见了?」 可人既然来了,也不好不见,便道: “请进来。” “是。” 鬼差得令出去。 不多时,凌风三人走了进来,鬼王迎上前来,俯身行礼。 “不知二殿下与殿下前来鬼界,有何要事?” 离忧也没心与他客套,开门见山道: “你这儿可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仙子?” 听闻是这件事,鬼王连连点头。 “是,是,殿下可识得她?” “你快带我去,一见便知。” 鬼王不敢耽搁,带着他们三人匆匆去了忘川殿。 一进院子,几人心中的大石头瞬间就落下了,那坐在椅子上的背影,正是久久。 离忧赶忙过去,半蹲下来,满脸喜悦地叫着她的名字。 “久久……” 但见久久愣了愣,看了他半晌,才展出一丝天真无邪的笑容,问向离忧。 “我们……是不是见过?” 离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继而,逐渐褪去,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久久。 而一旁的鬼王也同样不可置信,他倒不是因为久久痴傻。 而是因为这些个时日,久久不怎么说话也没有笑过,却在见到离忧后,竟然笑了。 沉默许久,离忧才硬扯出一丝苦笑,低声道: “是啊!我们见过。” 久久也似觉得眼前之人熟悉,而自见到这男子起,她也是满脸收不住的笑容。 “那,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吗?之前他问我,我的名字……” 久久指了指鬼王,继续道: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名字,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他,但是,我有听过她们几个……” 又指了指那几个一直伺候她的鬼侍。 “有时会叫我小傻子,这个,是不是就是我的名字啊?” 离忧的眼睛随着久久的手指,扫过那几个鬼侍。 刚刚还是满眼疼惜的他,瞬间转变成满眼怒火,诚然吓得那些鬼侍全都身形一震。 她们哪里能想到这傻了吧唧的仙子,竟认识这等身份尊贵的神仙殿下。 况且,她们每次都只是私语之时,才会这么称她,哪想到,她耳朵竟会如此尖,便都纷纷跪地求饶。 “奴婢知错了,奴婢不知道这位仙子身份如此尊贵,奴婢错了,还请饶了奴婢。” 凌风低眸看向地上的几个鬼侍,语气里也颇为冷漠。 “若是无心之失那就也罢了,本神与离忧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鬼王不知,这仙子乃是天狗族云廷帝君之女,云廷帝君可宠得紧,平时连骂一句都不舍得,若是让他知晓此事,您说他会怎样呢?” 鬼王不傻,自然明白了凌风的意思,然他也不想包庇这几个鬼侍,便微微颔首,道: “是,本王明白了。” 又向鬼差发号施令。 “背后乱嚼舌根,把这几个鬼侍的舌头拔了,再送入轮回之中,永不许入仙籍。” 虽说凌风几人不满久久受欺负,但一句话而已,罚得确实过了。 “罢了,本神师妹受伤未愈,见不得血腥,这舌头就先留着吧!只除了仙籍,送入轮回就可以了。” 凌风开了口,鬼王也得给着几分面子,应了下来,便让鬼差将这些个鬼侍全部带走了。 第二十九章 归来六 已然替久久出完气,离忧也收了眼神,只满眼心疼地看着久久,低沉的嗓音轻声道: “我带你回家。” 久久懵懂地点点头。 只是男子又怎会有女子那般细心,但见久久这般痴傻的模样,婉月就知她这伤定然不轻。 凌风与离忧恐怕只想赶快带她回家,也想不起来再问什么了,婉月便问向鬼王。 “王上,婉月还有一事想问明白,小久她现下有些痴傻,可会痊愈?” “鬼医已把过脉了,公主是因着元神不全才会痴傻,说是上古有一种神药,有生魂补魄之效,只是鬼医也不知这药生在哪里,只说若能找到这药,再加以一些补气生血之药,淬炼在一起,凝成一颗生魂丹,便可痊愈了。” 离忧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况且刚刚之事,鬼王诚然没有包庇之心,可见也是心善的神仙,离忧微微俯身行礼。 “谢王上多日对久久的照顾,待久久伤愈后,我们定会再来登门致谢。” “殿下不必客气,都是本王该做的。” 客套一番,几人也不再逗留了,可见久久这般模样,也定是不会飞行之术了,离忧将久久抱在怀里,御着桃灵剑,离开了。 久久虽说痴傻,但看她与这几人飞在空中,一时新奇得很,也高兴得如同孩子的模样。 一路上也得知了名叫离忧的男子,是她未成婚的夫君,凌风是她的师兄,婉月则是她最好的姐妹。 其实久久也不知这些都是不是真的,只是他们说了,她就想相信。 一路飞回阴山,直到一处凌风他们从没来过的地方,才落了下来。 那处地界也在阴山,却仙泽缭绕,想来是这阴山仙气最为旺盛的地方。 四面环山,水流清澈,一块大石上,苍劲潇洒的书法刻着“桃花源”三个大字,一座典雅的房子,房子后有着许多绿竹,房前一颗桃花树,是久久最喜欢的白瓣粉蕊的桃花。 微风吹过,零星的花瓣随之飘落下来,桃花香与竹子的清香混在一起,甚是好闻。 久久呆在忘川殿里,也不知外面还有这样的景象,她就如几岁孩童般,兴致勃勃地东看看西看看。 凌风却见这桃花树极其眼熟,眯着一双星目想了半晌,蓦地,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回头问向离忧。 “这树不是久久种在玉虚宫门前的吗?” 离忧点点头,满眼心疼地看着树下那个智如孩童的久久。 “是啊!就是久久去天宫后,我又回了一趟崆峒山,与师父打过招呼,将这树移了过来,久久曾经说过,想住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桃花树的地方,我一直记在心里,所以,在她去天宫那段时间,我就为她建了这个地方,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不想却发生了这些事情。” 顿了顿,又看向凌风。 “这地方我爹娘他们也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们几位老人家担心,师兄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至于久久,我会尽快找到那个生魂草,为她疗伤的。” 凌风理解离忧的意思,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好,我会保密的,不过,那个生魂草也不用你去找,小久如今的状况,不适合一个人,你在这桃花源陪她,我会去天宫的藏书阁找到生魂草的资料的。” 离忧颇为感激地看向凌风,却听闻屋内一阵惊呼的声音,二人对视一眼,忙向屋里跑去。 本以为久久出了什么事,却见久久站在一袭嫁衣前,直盯着那嫁衣。 那嫁衣十分漂亮,代表着天玄地黄的黑金色相间,又带着喜庆的红色。 久久喜爱地抚摸着那衣服上绣的桃花,问向她身旁的婉月。 “这个好漂亮啊!是什么啊?” 婉月轻声道: “是嫁衣。” “什么是嫁衣?” 对于久久而言,她只是想弄懂这个她不明白的词汇,可在旁人看来,就是极度窝心。 曾经的久久古灵精怪,聪明极了,若是见到这身嫁衣,她定会极其娇俏地向离忧撒娇,或许还会附上一大堆要求,直到离忧悉数答应,才会同意嫁给他。 如今却这般痴傻地问着什么是嫁衣,怎能不叫人心疼。 婉月一路隐忍着悲伤的情绪,却在此时,眼里也蒙上一圈水雾,不知如何作答。 离忧心中自然也像是被人拧着一般,却还是扯出一丝只对久久有过的温柔笑颜,伸手摸摸久久的小脑袋,柔声道: “嫁衣就是你穿上了,就是同意嫁给我了。” 久久不大明白这嫁究竟是何意,可她喜欢这衣服,也想穿,双眼透着稚气,向离忧撒娇道: “那我现在就嫁给你,我现在就穿上,好不好?” 离忧怔了怔,他不是不知道久久只是想穿这衣服,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轻易回答。 他曾想过久久会是真心答复他,而并非这种情况。 但如今的久久又怎会想到这么多,她只道离忧不回答,大概是想拒绝她。 而她也却如孩童那般,得不到喜爱的东西,便想哭泣。 久久撇了撇红润的小嘴,泪眼汪汪地看着离忧。 离忧一忍再忍,没有作答,却叫久久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 离忧最终还是心软了,只好柔声道: “好,我们现在就成婚。” 一句话使得婉月与凌风皆看向离忧,离忧明白,他们大概是觉得他太过草率,可是能让久久开心,草率也无所谓了。 离忧将他自己的那套婚服拿在手里,看向婉月。 “无事,她开心就好,你帮她换上,再梳妆打扮一下,我出去换衣服。” 婉月只好点头应允。 离忧出去将门带上,在堂屋换着衣服,跟出来的凌风也帮离忧整理着,却也颇多担心。 “我知道你是为着她开心,我也知道你们有着婚约,早晚会成婚,只是这般草率,真的可以吗?几位帝君女君,就连师父都还没有来啊!” 离忧淡淡一笑。 “无事,久久本就不在乎大婚排场的,于她而言,有师兄,有婉月,就可以了,只是……” 他眼神放空,顿了顿,才又拿起最后一件衣服,穿在身上。 “我怕她痊愈以后就会后悔,毕竟她现在的话,没办法太当真,其实,我们刚回到族里时,岳父曾让我们快点举行大婚,却被久久拒绝了,她说是因为她还想再玩个几年,可那时候,我就不怎么确定,她是不是已经认定她只要我了,毕竟若是认定了,又怎么会不想成婚呢?” 说到这,又淡笑一声,似在宽慰他自己。 “不过没关系,我爱她就足够了,她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着她,若她有一天真的后悔了,只要她告诉我,那我便会放她离开,只是我也私心的希望,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说起来,凌风一直因着他俩有着婚约,所以,也习惯性地认为他俩一定会在一起。 可如今这一番话,也让凌风陷入了沉默。 是啊!如果久久真的没发觉,她只是习惯有离忧在身边,那她有一天,遇到那个让她动心的人,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犯含糊。 可这事,凌风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有一件事,凌风却明明白白。 那就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离忧,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怕久久伤心,他怕久久离开他,最怕的是久久不爱他。 但即便凌风知道这些,此时却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安慰一句。 “放心,不会的。” 说话间,房门打开了,婉月扶着久久走了出来。 久久一袭嫁衣,美艳动人,白净的脸上没有半点胭脂水粉的痕迹,却还是唇不点而红, 眉不画而翠。 如墨的长发如瀑布般,垂顺在身后,头上精致小巧的桃花婚冠也不显笨重,恰到好处。 离忧一手牵过久久柔嫩的小手,另一只手抚上久久柔顺的头发,轻声道: “真好看。” 久久莞尔一笑。 “那我现在就是嫁给你了,是吗?那这身衣服已经归我了,是吗?” “还没有,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才算礼成。” 闻听还没礼成,久久略有些着急,她生怕离忧将这衣服再要回去,赶忙拉着离忧道: “那……那我们快拜天地,喝酒吧!” “好。” 久久的要求,离忧系数答应下来。 凌风那温柔的嗓音也如和风细柳拂过般,轻轻道: “如今几位帝君女君都不在,没办法拜高堂,不如从简吧!你们夫妻对拜,喝了合卺酒就算礼成,可好?” 离忧点点头,对着久久俯身鞠了一躬。 久久怔住了,她不大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婉月轻声告诉她,向离忧鞠一躬就可以了,她这才照着离忧的模样,鞠了一躬。 又接过婉月递来的酒杯,与离忧相对,一饮而尽了。 而后,又欢欢乐乐地向离忧再次确认着。 “现在我们是夫妻了吧?这件衣服是不是已经归我了?” 离忧宠溺一笑,点点头。 这可让久久高兴坏了,天真烂漫地蹦跳到凌风和婉月身边,转了一圈。 “师兄,月儿,你们看我好不好看?” 这情景下,婉月自是难受地说不出话,凌风虽也心酸,却还是温柔一笑。 “好看,我师妹穿什么都好看。” 现在的久久,和小孩子相差无几,一件好看的衣服,一句简单的赞美,就能让她开怀地笑着。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是说来兴致就来兴致,说困也就困了。 开心地转了几圈,就停了下来,打了个小哈欠,继而,无精打采地靠在离忧怀里,软糯糯道: “困了。” 离忧将久久搂在怀里,真是如哄孩子那般耐心。 “好,马上就睡。” 凌风也看了看外面,已经很晚了,心中还怀揣着那件正事,便向离忧告辞了。 “快带她去休息吧!我们也先走了,这些时日,我尽量早些找出那药的下落,你耐心等我。” “嗯。” 凌风随手将久久留给他的发簪变了出来,递给离忧。 “这簪子是久久下凡前要我替她保管的,现在物归原主了,想来日后,还得靠你帮她挽头发了。” 苦中作乐一句,也使得离忧微微一笑,拿过那簪子,凌风便也拉着婉月的手离开了。 目送他们走了之后,离忧这才收回眼神,却发现久久已然靠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没办法,离忧只好将久久打了一个横抱,进了内室。 这小家伙睡得倒也熟,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离忧只好单手抱她坐在床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替她拿下婚冠。 可这衣服就脱得费事了,虽然离忧动作轻柔,却还是稍稍将久久弄醒了些。 她眼睛半睁不睁,有些不大开心地哼哼几声,仿佛很不满意有人将她碰醒,离忧也轻声哄着。 “乖,衣服脱了再睡。” 她虽没有醒,却也任由离忧将她那身婚服褪了下去,之后,她便彻底地被放躺在了枕头上。 却觉身边空空凉凉的,她也大不满意,又是哼哼了几声,离忧的声音才再次从她耳边传来。 “我在,我抱着你睡。” 久久似乎寻摸到了身边的温暖,一翻身,钻进了那个让她觉得舒心的怀抱,小脑袋紧紧地贴在离忧的胸口上。 离忧也轻轻一吻,落在久久的额头,她还不自觉地抖了一抖,着实可爱,让离忧宠溺一笑,心中也有了不少感慨。 他和久久之间,很少这样相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吵吵闹闹。 如今,久久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他倒更为喜欢了。 久久现在是他的夫人了,是他刚刚行了对拜礼,喝了合卺酒的夫人。 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名正言顺,但能像现在这样,于他而言,这就足够了。 再次紧了紧怀中的久久,离忧也合眼入睡了。 第三十章 归来七 翌日,在一阵刺眼的阳光中,离忧醒来了,他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感右胳膊被压的动弹不得。 他低头看去,原是久久枕着他的胳膊,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处,睡得正甜。 离忧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家伙倒还挺有办法的,她定是因为那阳光刺眼,才做这样的动作,如此一来,就和黑夜没什么区别了。 离忧不忍将久久吵醒,想为她去做些吃的,再来叫她起床,便轻轻将胳膊从久久的头下带了出来。 久久睡得沉,也没有醒,反倒自行翻了个身,小手也抬到枕头上,蜷成一个拳头状,就好似襁褓中的婴儿一般。 离忧穿上衣服,轻声走了出去,忙活了许久,才将熬煮好的清粥和一些开胃小菜,端了进来。 却见久久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白嫩的小手也揉着眼睛,见他进来,嘴里还极软糯地嘟囔着。 “饿了。” “那起来吃饭吧!已经做好了,衣服也给你放在床边了。” 久久点点头,拿起身旁的衣服穿了起来,双手笨拙地想将衣服带子绑在一起,却不大晓得这个该怎么绑,有些不开心地与自己较劲,也有些轻声地啜泣。 本在盛粥的离忧忽听得这小声的啜泣,有些不明所以。 登时抬头看去,但见久久抹掉眼角的泪水,噘着嘴,再次与那衣服上的带子较劲时,他的心仿佛就像被针扎了一般,极其心疼。 久久现在就如同孩子,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意味着是最初的开始。 她的脾性自然也像那懵懂无知的孩童,但凡她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会有一股莫名的委屈感,会想哭,却还不肯放弃。 离忧没有嫌弃久久麻烦,相反,他放下手里的白瓷碗,走到久久面前,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带子,麻利地打了一个蝴蝶结,给她穿好了衣服。 修长的手指拂去她眼角还未滴出来的泪水,轻声道: “别哭,我给你梳头,然后吃饭,好不好?” 久久略显委屈却乖巧地点点头,坐在梳妆镜前,眼睛却被桌上那只桃花簪子吸引了过去。 一改刚刚委屈的表情,颇为喜欢地拿起来,端详把玩着那只发簪。 离忧也宠溺一笑,孩子嘛!都是情绪变化极快的。 他拿起桃木梳,梳上久久的墨黑长发,那既熟悉又略显生疏的感觉,不禁让离忧心头一震。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给久久梳过头发了,但他记得停止的时间,却是在去了崆峒山之后。 也忽地想起,他第一次给久久梳头发,是与久久初识的第二日,思绪瞬间回到离忧五十岁的那一年。 天狗族的天狗崽子们都是如此,生长缓慢,一千岁才成年,那还得再过个千八百年的,才可以真正容貌长开。 所以,五十岁的离忧也就相当于人间几岁的奶娃娃般大小的模样。 那年,离忧也不知什么原因,一大早起床,他就被容怀与紫宁叫了去,还被容怀语重心长地问着。 “离忧啊!你说你现在是不是已经长大了?是不是一个男子汉了?” 突如其来的问这种问题,离忧也有些发愣,但凭着年轻气盛,离忧瞬间缓过神来,重重地点点头,一脸坚定的模样,稚嫩的声音道: “我当然是个男子汉!” 容怀欣慰地笑笑,继续挖着坑。 “那男子汉是不是要顶天立地,要学会照顾人?” 年少无知的离忧又怎会知道,容怀这是在给他挖坑,等他跳进去。 他只道容怀是在考验他而已,又是一个重重地点头,道: “是,我现在就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我都已经不用娘给我梳头发了,还有穿衣服,我都可以自己做。” 容怀适才放心地拍拍离忧的肩膀。 “好孩子,既然如此,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可以住在这儿了,你要搬去你岳父岳母的家里住。” 闻听容怀的意思,年幼的离忧哪能想到那么多。 他只知道,刚刚还向容怀炫耀自己懂事的他,下一秒就被容怀遗弃了。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离忧顿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容怀也瞬间被惊着了,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结巴。 “你看你这孩子,你……你不刚刚还说,自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 此时的离忧哪管这个,容怀越这么说,他就哭得越伤心,还口齿不清地反驳着。 “我……我不是男……男子汉,做男子汉就……会被爹遗弃,我不……做,我不做……” 这毕竟是紫宁的亲儿子,紫宁如何不心疼,回手抽了容怀一下,将离忧揽在怀里,擦着他被眼泪沾湿的脸,哄道: “忧儿乖,不哭,你爹不是那个意思,听娘跟你说,梦娘娘家有一个妹妹,是你未来的媳妇,妹妹小,没有人照顾她,你说你作为她未来的夫君,是不是应该照顾她?” 离忧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虽停止了嚎啕大哭,却也撇着嘴,抽泣地问着。 “妹妹……今年多大了?” 容怀插话道: “她和你一天出生,你算算她今年多少岁了?” 容怀的本意是想通过计算年龄之事,让离忧转移注意力,不再哭泣。 哪想离忧根本就不按照他想的去说,头一歪,再次靠在紫宁怀里,哭得是痛心疾首。 “妹妹同我一样大,那她哪里小了?我为什么要去照顾她?” 紫宁慈爱地哄拍着离忧,眼睛却瞪了瞪容怀,略有些呵斥。 “你就少说两句吧!帮不上忙还净添乱。” 容怀只好撇撇嘴,不再说话,紫宁继续哄道: “妹妹虽然和你同一天出生,但是比你晚出生半个时辰呢!你说妹妹是不是比你小?” 离忧的小脑袋思绪一番,也觉得紫宁说的有道理。 这半个时辰虽不算长,但终究是晚了半个时辰,也是比他小,离忧这才停止哭泣,抽抽嗒嗒地点点头。 紫宁也扶正离忧的身子,继续说着。 “而且,她还是你未来的媳妇,你说你该不该照顾她?” 离忧联想不到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颇有些欲哭无泪道: “她是我媳妇,跟我照顾她,又有什么关系啊?” 紫宁一板一眼地哄骗着。 “自然有关系啊!娘跟你说,这一个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媳妇,你须得好好地爱护她,照顾她,她才会像小花一样慢慢长大,而你要是不去管她,她就会被别人带走,到时候,你就没有媳妇了,你想想,那时你看着别人都有媳妇可以暖被窝时,你没有,你会不会后悔?” 离忧仔细琢磨了一番,若是因为他的不努力,失去了原本就属于他的,好像的确挺亏得慌的。 看来这媳妇是个抢手的,得先下手为强,想通这点,离忧顺手擦掉脸上还未干的眼泪,郑重道: “嗯,那我去照顾妹……不,照顾媳妇,媳妇是我的,谁都不能抢,我这就去收拾行李。” 二话没说,离忧转头跑回他的房间,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容怀佩服地打量着紫宁。 “不错啊!几句话就让你儿子就范了,比我厉害。” 紫宁一脸得意。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不多时,离忧就背着一小包行李跑了回来,就这样,被紫宁与容怀带到了云廷家中。 那也是离忧第一次见到久久,其实初见之时,离忧不大喜欢久久。 原因就是他进门时,久久与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本以为他这个媳妇是个素净可爱,举止大方的女娃娃,却不想,真是被久久颠覆了好印象。 当时的久久正在桌边吃着饭,也并未抬头看过离忧。 云廷几个自见面就一直寒暄着,倒没空搭理他俩这小娃娃,离忧便站在一旁,打量着久久。 这素净可爱嘛!久久可以称得上,可是举止大方,那还是算了吧! 毕竟久久当时的那幅模样,说是不修边幅都不为过。 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还不怎么会使筷子,就连汤匙拿得都不甚稳妥。 最后,她还索性将那汤匙扔在一旁,用手抓着碗里的食物吃了起来,弄得满脸满手都是饭粒汤汁。 离忧是颇为嫌弃,但想到这是他自己的媳妇,也就忍了下来。 他走过去,捡起那汤匙,端起碗,想喂久久吃饭。 可久久哪里明白,她只以为是这个她从没见过的小孩要来抢她的饭。 顿时秀眉一蹙,粘了饭粒汤汁的手,使劲就打了离忧胳膊一下。 继而,好像她才是被打的那个,哇哇大哭起来。 在旁的那几个大人顿时就回过头来,浮梦也赶忙将久久抱在怀里哄拍着。 可久久却依旧哭个不停,还指着离忧,诬赖道: “哥哥打我……” 容怀顿时有些气到了,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推了推离忧的肩膀。 “你怎么能打久丫头呢?亏我还以为你真的懂事,你快给久丫头道歉。” 离忧本来被久久突然的哭喊吓得怔在原地,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 他明明好心,为了久久,来到这里住,又为了久久,去学习喂她吃东西。 可久久打了人还诬赖他,容怀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他,离忧内心深感委屈。 可也有着他自己的小傲气,下巴抖了抖,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将碗扔在桌上,撒腿就跑了出去。 容怀本想追出去将他叫回来,却被云廷拦住。 “诶,你太宠惯久丫头了,我看是久丫头倒打一耙罢了,行了,你先回去吧!你儿子就放在这儿,保证他在去崆峒山之前,养得白白胖胖的。” 云廷的保证,容怀自然不怀疑,却也提点道: “不过,你也不要太惯着那小子啊!男孩子还是要让他皮实些才好。” “行了行了,走吧!唠叨得要死,没得叫人心烦。” 云廷与容怀就是这般模样,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但却每每亲热不到几刻钟,就吵得翻天覆地。 可也着实因为这样,他二人之间倒像是真的兄弟一般。 容怀没再说什么,只不屑地“哧”了一声,带着紫宁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归来八 自容怀与紫宁走后,云廷也出去寻找离忧,因着先前下一场雨,地上有些泥泞,倒留了不少离忧的小脚印。 顺着小脚印找过去,果然,离忧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委屈地抽泣着。 云廷轻轻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望着那还有些阴的天空,没有说话。 离忧的余光也早已瞥到了云廷,但看云廷在旁坐下的瞬间,离忧慌乱地擦擦眼泪,稚嫩的声音还透着一股倔强。 “我没哭哦!只是眼睛有些痒痒。” 云廷明了地笑笑。 “那是自然,忧儿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会哭呢!” 本以为要像容怀那般责怪他一番的云廷,非但没有骂他,还与了他极大的面子,离忧顿时抬眼看向云廷,带着一丝好奇,问道: “你不骂我吗?” 云廷好笑地看着离忧。 “我为什么要骂你?” 离忧怔了怔,才道: “因为妹妹说我打了她啊!” 云廷慈爱一笑。 “我知道忧儿没有,忧儿只是想喂久丫头吃饭,而且,我也知道,其实是久丫头打了你。” “你怎么知道?” 离忧颇有些惊讶地问着云廷,云廷也将他的袖子提在手里,哄逗着他。 “因为忧儿的衣服袖子上粘了久丫头手上的饭粒,还没掉呢!” 继而,玩乐地挠着离忧的痒痒肉。 “看看,衣服脏了,小脸也脏了,你不是最爱干净吗?怎么还穿着这脏衣服啊!” 离忧登时被云廷挠得哈哈笑了一阵,直到云廷停手,离忧才止住大笑,只带着一丝浅笑顺势看去。 果然,他的袖子已经被久久弄脏了,上面附着些许饭粒和已经干了的污渍。 原来他这衣服都变得这么狼狈了,想来他哭成这个傻样也更加狼狈了,离忧不禁扑哧一笑,没再说话。 但见离忧笑了,云廷才摸摸他的小脑袋,说起刚刚的事情。 “这次是忧儿受委屈了,你也不要怪你爹,他性子急了一些,但他心里是很爱你的,只是不希望把你养得娇气,他希望你能越来越坚强,你可明白?” 其实这些离忧都懂,刚刚的委屈也只是一瞬,更多的也是因为,他这么小就离了爹娘身边,饶是再坚强,他心里也得有几分不舍。 他本想给容怀展示一下他的懂事,他的担当,希望容怀以他为荣,不要挂心他。 却没想到,他还是不够担当,不够坚强,容怀没不舍得他,倒是他舍不得离开家,想放肆地哭一场了。 离忧点点头。 “我没有怪我爹,我都明白,云爹爹不必担心。” 如此懂事的乖孩子,云廷喜欢极了,往事已过,那便不要再徒增伤感了。 起身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向离忧伸出手,轻声道: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来,云爹爹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梦娘娘给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喜不喜欢?走。” 彼时的离忧对云廷是带着好奇的,他与容怀不同,容怀多是严厉之态,而云廷却十分随和且非常会与孩子沟通。 即便面对小小的他,云廷也没有半分摆架子的姿态,反倒放下身段与他玩笑,让他觉得很自在。 这些诚然都是他老爹做不到的,虽然他晓得他老爹严厉也是为他好。 不过,不管是他老爹还是云廷,他都十分敬爱与钦佩,竟让小小的他也坚定决心,他日后一定会比容怀与云廷更加出色。 离忧收回思绪,天真烂漫一笑,握住云廷的手,乖巧地跟着云廷去了房间。 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消失在这还有点阴雨感的天色中。 翌日,离忧早早地起床了,打开门伸个懒腰的同时,微风也轻轻拂过,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他感到很舒服。 他自行洗漱了一番,便捧着水盆出去倒水,却听得一阵哇哇大哭的声音传来。 离忧认得这声音,这是久久的声音,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本来是不想管她的,却听着她哭得嗓音都有些沙哑了,还挺可怜的,便放下水盆,向久久屋里走去。 推门进去,只看见久久趴在床上,放声哭泣着,屋内不见其他人。 离忧走过去,俯视着久久,然久久不是不知道他来了,只是没想理他,便继续抽泣着。 而离忧昨日也并未太看清久久的模样,毕竟她昨日可算得上蓬头垢面,只隐约看得出眉眼间还算可爱。 今日离近才发现,她虽小小年纪,五官却极其好看,白净的脸上虽挂满泪痕,却也不减她半分美丽,可见日后长开了,一定是个美人。 离忧不禁有些庆幸他自己命好,这媳妇虽说性格不太好,但脸却不错,也是一个加分项。 昨天那几分对她的嫌弃也少了些,撇头看着久久,柔声道: “你怎么了?” 久久并未搭理他,反倒哭得更厉害了,离忧也没哄过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冥思苦想该如何之际,离忧忽地想起平日里紫宁生气时,容怀那副极有耐心的模样。 他便效仿容怀的方式,伸手擦了擦久久的眼泪,语气里充满了温柔。 “乖,你不要哭了,我和我爹学过一些变化之术,我给你变朵花看,好不好?” 说话间,于手中变出一支桃花枝,递给久久。 久久不会这些,但见离忧凭空变出东西,觉得甚是厉害,果真停止了哭泣。 她坐起身来,满眼好奇地接过那桃花枝,又拿起离忧的手反复检查一番,方才喜爱地摆弄着那桃花枝。 花瓣白白的,花蕊透着淡淡的粉色,久久的鼻子贴近吸了吸,桃花的淡香立刻涌进了她的鼻子里,让她的心情都好上几分。 久久喜欢这个味道,也对着离忧展开了第一个笑容。 离忧顺势坐到床边,陪她一起赏玩着这桃花枝。 彼时,久久才看清离忧的模样,他的皮肤很白,一双眸子就像星光般闪耀,粉嫩的薄唇也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 久久只觉得他长得好看,便有些发怔,但见离忧的嘴巴一开一合之间,声音也传到她的耳朵里。 “你可喜欢这花?或是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和我说,我都会帮你找来,以后……” 久久没大听清离忧说什么,却怔怔地点点头,忽地对着离忧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口。 离忧还未说完的话,也登时咽了回去,他愣了愣,有些迟钝地抬手摸摸被亲过的地方,小脸顿时红扑扑地呆看着久久,却说不出话来。 显而易见,久久喜欢离忧送的桃花,这是她的第一支桃花,也是开在她年幼心灵上的第一朵桃花。 她喜欢离忧的花,喜欢离忧的容貌,更喜欢离忧这般温柔地哄着她。 同样稚嫩软糯的声音传了出来,也是久久对离忧说的第一句话。 “喜欢这个花,也喜欢哥哥。” 久久的声音十分清透,毫无杂质,就如微风拂过离忧的心,让他心中一颤。 昨日的那些不大喜欢,也已然全都变成了喜欢。 离忧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容,愣愣地将刚刚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我会保护你。” 他的声音很轻,也不晓得久久有没有听到,因为此时的久久已然翻下床,坐到了桌边。 离忧想着她大概是没有听见,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自己听到了,也记在了心上,这就够了。 而久久再次唤他的声音,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哥哥帮我梳头。” 离忧起身走到她久久身后,拿起梳子,抚上久久垂顺的黑发,柔声问着。 “你喜欢什么发髻?” 其实离忧也不懂发髻这类的事情,他不过随口一问,久久却很认真地回身看了看他,又转了回去,道: “像哥哥这样的。” 末了,又加了句。 “我不大喜欢繁琐的,勒得头皮疼,哥哥这样的大方好看。” 离忧的发型是最为普通的,只从耳畔两旁梳起两缕头发,束在脑后就可以了。 却在久久眼里,这不是普通,而是大方好看。 离忧莫名有些开心,手上也开始了动作,梳了一个与他几近一样的发髻,最后,还从那花枝上摘下两朵桃花,别在久久的头发上。 思绪回到现在,久久还在把玩着那桃花簪子,现在的她,诚然早已想不起这段往事了,可离忧却永远忘不了。 是了,那之后,他每天都会为久久梳头发,梳着久久喜欢的那个发髻。 一直到去了崆峒山后,他就没再为久久梳过头发。 可如今却蓦然发现,久久从小到大,一直都梳着这个发髻,从未变过。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给她梳过的,所以,她最喜欢这个发髻。 此间,久久的头发已然梳好了,离忧拿过她手里的簪子,将她耳畔两旁的发丝挽了起来。 其余的墨黑长发如瀑布般,垂直在身后,搭上那一只桃花簪子,没有多余累赘,点缀了她本就无需多加修饰的美。 “好了,吃饭吧!” 久久乖巧地点点头,坐到桌边,小菜配着清粥,咕嘟咕嘟就喝个精光。 而凌风与婉月自从回了天宫后,便在那藏书阁里像无头苍蝇似的翻找着。 可藏书阁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在一天之内看完的。 除了吃饭,凌风与婉月几乎是宿在了藏书阁,累了就在藏书阁直接靠桌,小憩片刻,之后再起来翻找。 可即便这样,也一无所获,丝毫没有找到有关那药的任何信息。 凌风有些急迫,又有些沮丧,他不知道久久这么耽误下去会不会出事,便决定先带着婉月去药王殿里,求一些先前鬼医说的生血补气之药。 药王殿中,药王正翻看着医书,试尝着草药。 但见凌风与婉月前来,他放下医书,行礼道: “老朽参见二殿下,敢问二殿下可是身体不适,要来找老朽调理调理?” 凌风淡淡一笑。 “药王误会了,本神并没有不适,只是本神想要一些补气生血的良药,不知药王可否给一些?” 这类药材十分常见,药王自然没那么小气。 “那当然是可以的,老朽这儿刚好有一些极好的补气生血之药,老朽这就让童子给您包一些。” 又对着一旁仙童道: “去,把之前新得的那些极好的补气生血之药拿来。” “是。” 小仙童规矩,二话没说,转身去拿了。 凌风也微微俯身谢礼。 “多谢药王了。” 药王却不在意地挥挥手。 “二殿下不必客气,药材的用处就是救人治病,能帮到二殿下,也算是这些药材的福气了,不过,老朽斗胆问一句,二殿下要这些药材,可是有哪位仙家受伤了?可有需要老朽帮忙的地方?” 药王如此说,凌风想着那鬼医婆子不知道靠不靠谱,不若还是再替久久好好检查一番,便道: “不瞒药王,却是有一位仙子受伤了,这仙子是本神的师妹,也就是天狗族的公主,她先前不慎掉入了鬼界的忘川河中,若药王不嫌麻烦,可否随本神去医治一番?” 听闻久久掉入忘川之中,药王脸色大变,可能因着医者父母心,药王也是慈悲为怀,颇为担心地与凌风道: “诶呀!那忘川河中,孤魂的戾气与怨气颇深,掉下去就会被啃噬仙体,魂飞魄散,这可不是小事,老朽这就随二殿下前去看看公主。” “那就多谢药王了。” 恰巧仙童拿着那药过来。 “师父,药已经包好了。” 药王迅速接过药,放进早已背在身上的药箱里,与凌风婉月匆匆离开了。 而得凌云旨意,一直监视凌风动向的丞泽也跟了前去。 竟发现他们几人往下界阴山去了,他便十分疑惑。 前些日子,凌云说凌风自回天宫后,就一反常态,成日呆在藏书阁里,也不知在找什么,怕凌风生出什么事来,便要他看着凌风。 眼下这又是找书又是求药,现在又带着药王去到阴山,果然十分可疑。 先前凌云已经将久久扔进忘川河中,难不成有什么变故? 丞泽心中惴惴不安,捏了个隐身诀,跟着他们去了阴山。 果然不出所料,凌风没有向天狗族内走去,反倒来了一处名叫桃花源的地方。 一颗白瓣粉蕊的桃花树随微风拂过之时,飘散些零星的花瓣下来。 那花瓣正落在树下一男子与一女子的周围或身上。 而那男子正握着那女子的手,仿佛在写着什么。 丞泽眼力不错,一眼便认出,那树下之人就是离忧和久久。 丞泽心中虽万分惊讶为何久久在这儿,却也想不明白,没敢再耽误,转身回了天宫。 第三十二章 归来九 桃花源中,离忧坐在树下,手握着久久白嫩的小手,教她写着字。 那一笔一画写出来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工工整整地摆在纸上。 离忧低沉磁性的嗓音读给久久听。 “一生一世一双人。” 久久也学着离忧的样子,只是略有些慢地读着。 “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偏过头,有些好奇地问向离忧。 “什么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就像我们,我们是夫妻,就要永不分离,这个就叫一生一世一双人。” 久久似有些明白地点点头,蓦地,低头在那纸上又添了几笔,停笔之时,将那纸拿给离忧看。 “离忧,久久,一生一世一双人。” 继而,还天真无邪地向离忧展开一个好看的笑容,离忧也是回以一个宠溺的微笑。 “好。” 下一秒,就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离忧抬头看去,见是凌风婉月带着药王前来,便淡笑着问道: “师兄怎么把药王带来了?” “我不太放心,还是想着让药王诊治一下,看看有无大碍。” 离忧也觉得凌风的话有道理,点点头同意了。 药王便将药箱放在桌子上,伸手想去把久久的脉象。 却见久久眼神十分惊恐,向身后离忧的怀里缩了缩,将手紧紧地护在她的另一只手里。 离忧柔声安慰着久久。 “别怕,这是天宫的药王,是给你看病的,不是坏人,乖,把手伸出来。” 久久适才稍稍安稳一些,任由离忧将她的手放在桌子,却还是有些怯怯地看着药王。 药王搭上久久的脉象,仅片刻,原本还算平和的脸上忽地眉头紧蹙,又伸手探了探久久的眉心,问道: “先前二殿下要的那些补气生血之药,可是为了医治公主心脉受损之伤?” 在场几人顿时眉头紧蹙,互相看了看,离忧开口问向药王。 “什么心脉受损?” 药王收了诊脉的手,如实回答着。 “殿下,公主的心脉受了伤,而痴傻却是因为元神不全,想来这两处伤是在那忘川之中,被孤魂啃噬才发生的,但是恕老朽直言,这补气生血之药只可治心脉受损,这元神破损是万万治不了的,若想恢复如初,还需替公主补全元神才可,可这若是在公主元神未散之时,将元神补在一起,还有的救,现下......” 顿了顿,惋惜地叹了口气。 “唉!” 先前凌风就怀疑,为何要在那生魂结魄之药里加入补气生血之药,现在看来,竟是为了医治心脉受损之伤。 但听药王也是说补全元神方可医治痴傻,可久久又错过了最佳时机,凌风心下便也凉了几分。 半晌,才想起鬼王先前说的那生魂结魄之药,凌风想着,这药大概也算药草里,也许药王会有所知晓也不一定,便透露一二,道: “本神还有一事想请教药王,不知药王可知道一种能生魂结魄的药材?” 闻听这药的功效,药王有些耳熟得很,皱眉想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 “二殿下说的可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生魂神草?” 但听药王知晓,凌风连忙道: “本神也不知它叫何名,只知它可生魂结魄,若药王肯定是生魂神草,那敢问药王,可知它长在何处?” “这……” 药王若有所思一番,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敲定什么主意一般,自手中变出一个上了封印的盒子。 将这封印解开,自里面拿出一张纸,打开前,还警惕地向四周瞧了瞧。 但见周围一片漆黑,也没什么旁人,才将其打开,放在桌上给凌风和离忧看。 那上面没有什么文字,只有一株草的画像,与此同时,药王压低声音,一副神秘的样子,道: “这草啊!是上回老朽同太上老君探讨炼丹之术时,无意在一本叫……叫……” 想了一阵,方才想起。 “哦!对,上古神草经的书里看到的,那书真真是好啊!里面记载了大量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好药,太上老君可宝贝得紧呢!老朽也是趁着老君去拿别的东西时,才偷着翻了几页,因着看得匆匆忙忙,别的记不太清,但因着那书里,只它一个有这生魂结魄之效,所以,老朽对此记得十分清楚,这草长在巫山,叶似兰草,却只有两寸大小,成熟之后会结一红色果实,叶为生魂之效,果为锁魂之效。” 果真有这神草,离忧与凌风相视看了一眼,凌风便试探着问向药王。 “那有如此神药,药王怎么不前去寻找,将它炼制成丹呢?” 药王惊恐地撇撇嘴,将那纸叠得整整齐齐,摆摆手道: “诶呦!可去不得,相传那巫山之巅,有一颗由始祖天帝放在那里的仙药,一凰鸟栖息在那座山上看守着,本来那山是可以有人上去的,却说当年,有一黑蛇贪婪无比,妄想吃了那药增进修为,就被那凰鸟伤得近万年的修为功亏一篑,折损在了那巫山上,而从那以后,甭管是哪路神仙,都不可进去那山,可见这凰鸟不是什么近人情的主儿,老朽打不过那鸟,还是算了吧!” 如此看来,那凰鸟的确不是好惹的,仅因一条黑蛇,它便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从此再不许有人入山。 可眼下,久久需要这草,就算千难万险,离忧也要为她拿回这草,便问向药王。 “小仙有一事想请求药王,还请药王应允。” 离忧身份如此尊贵,开口求他,这着实让药王吓到了,忙俯身行礼道: “老朽怎么受得起啊!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顿了顿,离忧开了口。 “我会马上去将这草寻回,不知药王可否帮小仙开炉炼丹,制出这生魂丹?” 药王有些怔了怔,半晌,劝阻道: “殿下,这实在太危险了,那凰鸟凶猛好斗,连近万年修为的黑蛇都敌不过它,您又怎能打得过它呢?” “药王不必为小仙担心,还请药王答应小仙。” 离忧如此坚定,药王也不好再说什么,谁让是他多嘴又手欠地拿出这草的小像,让人家知晓了,那人家必定是要去寻的。 为难地思绪一番,适才叹了口气,点点头。 “好,只要殿下寻回此草,老朽必定替殿下开炉炼丹。” 离忧这才放下心来,俯身行礼道: “多谢药王了。” “那老朽就先告退了。” 药王话毕之际,便腾云离开了桃花源。 然凌风却也万分担心,劝说道: “此行危险,还是你留下,我去找吧!” 这话惹得婉月满眼担忧地看向凌风,可婉月那么懂事,她又怎会不明白他们师兄妹间的感情。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她也有上神的修为,那她也必定不会听凌风的劝阻,去为久久取草的。 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没有将阻拦说出口。 可离忧也不是自私的人,自凌风说了那句话时,他的余光就瞥见婉月眼中,那股呼之欲出的担心。 凌风有他自己的生活,有他自己在乎的人,怎可让他事事都为久久去做。 况且,为久久保驾护航,本就是他离忧的责任,的确不该旁人代劳。 离忧淡淡一笑,轻声道: “还是我去吧!师兄替我在这儿照顾好久久,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末了,向前一步靠近凌风,附在他的耳边,轻声打趣着。 “师兄,要想想婉月啊!她很担心你呢!她懂事不说,你不可不顾及她的感受啊!” 虽是以打趣的口吻说出来,却让凌风心下一颤。 作为大师兄,他早已经习惯去保护师弟师妹了,却未曾注意到,他竟然忽略婉月的感受那么久。 他回头看向婉月,却在对上婉月视线的那瞬间,“唰”的一下,婉月就将眼睛低了下去。 是那么快,那么急迫,却还是被凌风捕捉到,她眼睛上蒙起的那圈水雾。 凌风的身子僵硬在原地,他不知该说什么,他承认他在感情方面不如离忧那么大方。 婉月伤心,他不是不难受,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沉静了半天,还是被久久打破了,但见久久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软糯糯道: “离忧,我困了。” 自顾自地钻进离忧的怀抱,昏昏欲睡地靠在他的肩头上。 离忧本就不舍,他心里不是不害怕他回不来,可这件事他又必须去做。 轻轻一吻久久的额头,狠了狠心,扶正久久的身子。 “我与师兄还要商量一些事情,让婉月陪你进屋睡,可好?” 往常久久只要靠在他的肩头说句困,离忧便马上带她回屋休息。 这是第一次将她推开,久久不懂离忧为什么这么做,只知道她不太开心,也不喜欢离忧这样。 任性地再次抱住离忧,委屈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不要,我要你陪我。” 这样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都会心软,离忧自然也不例外。 可眼下,不是他心软的时候,这件事越快办完越好。 他宁愿久久像以前那般天天打他骂他,也不想久久一直都是这副痴傻的模样。 况且,这件事还能瞒多久,他也不知道,他不想有一天,久久的爹娘看到她这般模样而伤心落泪。 虽然离忧晓得他们定不会怪罪他,可他却不能不怪他自己。 再次扶正久久的身子,却发现,她已然有要哭的倾向。 其实这也不怪久久,她现在就和孩子没什么区别,就像婴儿都有着让自己放心的怀抱一样,离忧就是她放心的怀抱。 可离忧今日三番两次地推开她,让久久心里很受伤,总觉得离忧是不要她了,委屈感也越来越重,最后,竟真的想哭出来。 离忧就怕看见久久这副模样,登时心疼得厉害,也立刻投降了,赶忙将她搂回怀里,不住地哄道: “不哭,不哭,我们这就进屋睡觉,乖。” 如此,才让久久将眼泪憋了回去,点点头,随着离忧进屋了。 自离忧回房后,树下也就只剩凌风与婉月,又是一片寂静,却让凌风心里真是乱极了。 说实话,他并非不爱婉月了,也并非觉得久久在他心中比婉月重要。 相反,若真的比起来,凌风也会私心地觉得婉月更重要。 只是他已经习以为常地去保护了,习惯是不容易改的,但凌风并没有用这个理由来做挡箭牌。 他错了就是错了,他承认,他以前没有做到的,以后也要去弥补。 僵在原地的身子还是动了动,学着离忧那般,小心翼翼地将婉月揽在怀里。 婉月下意识地身形一震,却也没有反抗,同样不自然地靠在凌风的肩上,听着他的温柔细语。 “月儿,对不起,我总是忽略你的感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万事都以你为先,好吗?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原来凌风怕她会同久久吃醋,而与她解释,婉月心里泛着浓浓的感动,温柔道: “我没有生气,真的,我也不会与小久争风吃醋,若是我有像二殿下的这一身修为,我也会拼死为小久带回来那生魂神草的,所以,我理解你……” 顿了顿,婉月抬头,对着凌风的嘴唇轻轻一吻。 “忘了告诉二殿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极有责任心的样子,我永远都会支持你做的决定,因为,我们是会做同一种选择的人。” 婉月的话语很轻,却铿锵有力地掷在凌风的心上。 对于婉月的吻,凌风也着实有些意外,毕竟他们之间,的确很少有这么亲密的时候。 但见婉月脸色绯红的娇俏模样,凌风瞬间被吸引了,怔了怔,继而,温柔一笑,再次贴上婉月的粉唇,生涩却有力地吻着婉月。 不过,仅片刻,便结束了这个简短越再次拉近二人距离的吻,将婉月揽在怀里,轻声一句。 “月儿,我爱你。” 婉月也温婉一笑。 “我也爱你。” 彼时,屋内的离忧侧身躺在床上,抱着久久。 许是久久真的困了,在他怀里没多久,就睡得沉极了。 白净的脸庞上一双美目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不时还抖动几下,精致的小鼻子匀称地呼吸着。 离忧宠溺一笑,眼里却带着极度的不舍,俯身在久久红润的嘴上轻轻一吻,之后,动作轻柔地起身离开了。 离忧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树下相拥的二人,似是觉得害羞了,凌风与婉月快速分开,一个背过身子,一个眼神左顾右盼。 离忧知晓他二人定是互诉衷肠了一番,也没有故意打趣,毕竟他眼下实在没有心情开玩笑了。 只浮起一丝为他二人祝福的笑容,继而,走了过去。 凌风也迎上前来,问道: “小久可睡了?” “嗯,师兄,我现在就去寻那草,这期间,就劳你和婉月在桃花源帮我照顾久久了。” “我知道了。” 凌风点头应允,离忧飞身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 归来十 离忧飞身离开后,凌风与婉月双双进到屋内,凌云也自暗处走了出来。 不久前,丞泽回到云清宫禀告,说是久久还没有死,刚刚凌风带着药王去给久久诊治了。 闻听此话的凌云,握笔的手也不自觉地一抖,导致那字的收尾被填上粗粗的一笔。 凌云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丞泽。 “你确定没有看错?” 他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也听得出镇压着不少怒气。 丞泽虽心中有些发毛,但还是点点头,道: “是,陛下,臣没有看错。” “啪”的一声,凌云将那笔撂在桌子上,起身向外快步走去。 “带我去看看。” 丞泽不敢耽误,赶忙追上凌云的脚步,带他去了桃花源。 果然,眼前那一幕让凌云彻底愣住了,久久在离忧的怀里安稳地靠着,而离忧与凌风也接连问着药王什么问题。 离得远,听得不是很清,却在没过片刻,就听见药王语调增高地说着什么,那近万年修为的什么蛇都打不过那凰鸟,要离忧三思什么的。 凌云便有些疑惑,他脑中不断思考着这是什么意思,半晌,灵光一闪,凌云才想起一个地方,与药王说的万年修为的蛇和凰鸟可以对得上,那便是巫山。 想当年这事发生时,凌云虽只有五百岁,却也有所耳闻。 而那时,凌风与离忧皆还没有出生,所以,他们不知道太正常了。 眼下看来,离忧是要去巫山拿那颗始祖天帝留下的灵药。 不过,凌云倒不担心,离忧给他的印象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这一去,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毕竟那凰鸟凶猛无比,离忧又怎能敌得过它。 凌云不禁轻轻嘲笑一声,可下一秒,原本还是带着戏谑眼神的他,瞬间皱紧了眉头,并极其凶狠愤怒地死盯着前方。 只因他看到了久久三番两次地靠近离忧的怀里,最后,竟还被离忧搂着,双双进屋了。 凌云的呼吸因着嫉妒与愤怒加重不少,胸膛也在肉眼看得见的状态下起伏着。 他不知道为什么久久还活着,也不知道她和离忧为什么还能相遇。 他只知道,久久如此爱离忧,让他着实扎眼,如此扎心。 而久久活着回来,都没想过她心脉受损时,是他用修为救了她,他给她的情,久久从来都没想过要还。 凌云不自觉地收紧拳头,指甲扣进肉里的疼痛都没让他清醒过来。 但当凌云看见离忧再次出来,飞往巫山的方向时,刚刚心里的愤怒竟全然不见了,只剩下冷笑连连。 凌云坚定地认为,久久虽然侥幸活命,可离忧恐怕是劫数难逃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在此就要结束了。 如此多好,只要久久没有和离忧在一起,那他死或是久久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凌云看上的,那就是属于他的,若他得不到的,即使毁掉,那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别人。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瘆人的冷笑,转身回了天宫。 翌日,久久起床后,却不见离忧,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床上。 刚刚睡醒的茫然感也登时消失不见,昨晚那种离忧不要她的感觉也涌上了心头。 久久瞬间变得惊慌失措,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哭着跑了出去,却正迎上往屋里走的凌风。 久久刹不住脚地撞在他的怀里,凌风赶忙扶住嚎啕大哭的久久,问道: “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凌风如此温柔的细语都没让久久稳定下来,她甚至还使劲地想挣开凌风,向前跑去,嘴里还哭喊着。 “离忧……离忧……” 凌风就晓得久久醒来一定会这样,可眼下也不能再将离忧找回来,只能尽量地哄着她。 “离忧很快就会回来的,跟师兄回屋,让婉月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婉月也忙着安抚久久的情绪。 “是啊!你不是最喜欢桃花糕了吗?我去给你做桃花糕,好不好?” 若是以前的久久,大概还会静下来,乖乖听话。 可如今的久久就如孩童一般,是全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理智的。 即便加上美食的诱惑,也没有让久久冷静下来,反倒让她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哭喊道: “离忧……不要我了……” “没有,离忧没有不要你,他去给你采药了,你乖乖等他回来,好吗?” 久久挣扎不开凌风的钳制,又因哭喊得撕心裂肺,她直感到头疼,手脚也有些发麻,身子有些轻飘飘的。 她只能将头杵在凌风的肩上,来缓解这种不适之感。 却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不下气,肩膀不停地抖动着,甚至还咳了几声。 凌风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抚拍着久久的后背,才稍稍让她缓和些来。 余光瞥向久久满是泪痕的小脸,但见她的额头上已然布满一层层薄薄的细汗。 微风不时地吹来,久久的身子也有些微微颤栗。 凌风用袖子将那层细汗擦去,语气一如往常那般温柔,却也带着几分急迫。 “乖,离忧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你的,听话,跟婉月进屋,换身干净的衣服。” 婉月心疼地扶过久久,好在她已不再嚎啕大哭,也没有抗拒,跟着婉月进屋了。 久久坐在床上,不停地抽泣着,却因看见她本来白白净净的袜子已然成了黑底的,她又觉得好笑,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了。 而在翻找衣服的婉月有些惊奇地侧过头来,看了看久久。 久久也没再哭泣,反倒抬脚给婉月看,并伴随着天真幼稚的话语。 “袜袜黑了。” 婉月捧着衣服,走了过来,柔声道: “不怕,一会儿帮你洗干净。” 将衣服放在床上,又帮久久洗了洗脸,才替久久换上干净的衣服。 刚刚还灰头土脸的久久,也瞬间干净如初了。 她细嫩的手指把玩着自己腰封上垂下来的带子,有些委屈道: “月儿,离忧是不是不要我了?” 正帮她穿着白色绣鞋的婉月应声抬起头,但见久久没有再哭,却也噘着红润的小嘴,不大开心。 俨然一个有些负气,有些责怪,却也带着期待的孩童模样。 婉月怔了怔,忽感十分心酸,久久本不该这样的,她应该古灵精怪地活着,开心快乐地活着,却偏偏因为这副好容貌,而发生这些糟心的事情。 彼时,婉月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不过仅片刻,她就忍了回去,只摇摇头,扯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道: “怎么会?离忧殿下最爱你了,他真的是去给你找药了,只是不方便带着你一起去,你乖乖等他回来,好吗?” 刚刚因着惊慌听不得只字片语,如今稳定下来,久久也懂事地点点头,手却也指着窗外。 “去那里坐着,等离忧。” 她指的方向,便是桃花树下,婉月点点头,应了下来。 “好。” 本在等久久换衣服的凌风,见着桌上有纸笔,便也拿起笔来练练字,打发时间。 且听身后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凌风回头看去,发现久久正盯着他写字。 然凌风回头瞬间,久久也坐到他身边,一脸自豪地看着他,道: “我也会写字。” 凌风温柔地笑笑。 “是吗?你会写什么字啊?” 还没等久久回答,就听见“咕”的一声,自久久的肚子传来。 凌风与婉月不禁扑哧一笑,婉月也放下刚刚为他二人倒茶的茶壶,语气极为温婉。 “我去做些粥来,再做几道开胃小菜和肉包,可好?” 凌风自然不挑。 “好。“ 久久却急迫地提醒着。 “桃花糕,还要吃桃花糕。” 这丫头什么都和以前不一样,唯独在贪吃的方面是永恒不变的,婉月宠溺一笑。 “好。” 之后,便起身做吃食去了。 而婉月走后,久久也拿起笔,在纸上写着。 “离忧,久久,一生一世一双人。” 凌风凑过去看,微微一笑。 “可是离忧教你写字的?” 久久侧头看向凌风,眼里有些惊讶。 “师兄怎么知道?” “离忧的字行云流水,丝毫不受拘束,是师兄见过写出来最潇洒好看的字体,你现在的字体和离忧一样,所以师兄知道。” 本是夸离忧,却像是久久得到夸奖一般,她脸上倒绽放出自豪的笑容,道: “我也觉得好看。” 又随手画了几张丑丑的画,放在凌风面前,还与他详细地说明着。 “这个是离忧,这个师兄,这个是月儿。” 说实话,久久的画歪歪扭扭,不是那么好看,反倒还很搞笑,凌风打趣着。 “离忧有这么丑吗?” 诚然久久不这么觉得,反倒一脸坚定指着画。 “离忧好看,这个也好看。” 凌风宠溺一笑,没再说什么,果然小孩子的审美与成人是不大一样的。 已是深夜,离忧才抵达巫山脚下,抬眼极为严肃地望着山顶,心下琢磨着。 先前药王只说这生魂神草长在巫山里,却也没说具体位置。 想来,进这山就会招来那只凰鸟,那他也定然不可能安心去找此草。 可若是他直奔巫山之巅,将那凰鸟先行解决,那找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还可以顺手拿了那凰鸟守护的丹药,为久久疗伤,一举两得。 打定主意,离忧飞身而起,直奔巫山之巅,稳稳落在那山巅之上。 却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在中间长着一颗草,模样与药王画上那株生魂神草如出一辙。 彼时,离忧方才明白,那仙药便是生魂神草。 而能增进修为的仙药不过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来摘取此草。 如此,旁人只知这山巅之上有着一颗增进修为的仙药,那想夺得这药,必会直奔这里。 虽会因此暴露那药是生魂神草,可即便这样,也无需担忧了,因为也是有命来没命回去罢了。 不过今日,离忧是势在必得要拿到这株草了,不敢耽误,他向那草快步走去。 却在刚要触碰到的瞬间,一阵凰鸟的长鸣,自他身后越来越近。 离忧急速回头,却见一只红艳如火的凰鸟向他飞冲过来。 离忧闪身躲过,那鸟也在它那尖嘴要触碰地面之际,扑扇着翅膀,直冲而上。 随后,一声长鸣,再次转头,停立在那上空之中。 如火焰般绚烂的翅膀不停地扇动,与此同时,自那翅膀上飞出无数羽毛状的火箭之雨,刺向离忧。 离忧并未惧怕,旋转于箭雨之间,用桃灵剑将那些箭雨悉数击飞,随即,剑指凰鸟的方向,飞冲而去。 然那凰鸟也不是好惹的,一声长鸣,自口中喷出一道看着就极其凶猛的火柱。 离忧冲得快,并未想过那凰鸟还会喷火,只得用剑快速挡住前方,却也将他击退几步。 原本干净的白衣,也添了些被灼烧后的烟火之痕。 那凰鸟十分凶猛,完全不给离忧时间考虑,再次俯身冲向离忧,想用那尖嘴将离忧的身体啄穿。 离忧怒瞪那凰鸟,也丝毫没有手软,提剑挡住那鸟嘴的攻击。 鸟嘴与桃灵剑碰撞之际,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离忧握着剑柄,旋转一周,反手将那凰鸟眼睛划瞎一只。 那凰鸟顿时厉声嘶鸣着,因受了剧痛,愤怒地挥扇翅膀,将来不及闪避地离忧扑向一旁的石壁上。 它力道极大,离忧“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而后,应声落地。 还带下不少石块砸在离忧的身上,自然桃灵剑也脱离了离忧手中。 离忧一口鲜血,直喷出来,着实痛苦地捂着胸口。 本想拿起剑与那凰鸟再战,可惜那凰鸟也不傻,极其懂得乘胜追击。 它扑腾着翅膀,拦住离忧,将桃灵剑扫向一旁。 紧接着,用那只巨大的爪子,抓起离忧要拿剑的手臂,将离忧提了起来。 继而,飞向空中,猛烈飞转一圈,将离忧甩了出去。 离忧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飞速闪过,看都看不清之时,他就摔落下来,与地面产生了摩擦。 “嘶”的一声,离忧滑出去几米之远,脸颊顿时添上几道擦伤。 这痛感不轻,离忧的眉头瞬间皱了皱,却没吭一声,反倒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 迎面却齐刷刷地飞来那火箭之雨,似是要把他打成筛子一般。 离忧转身躲开,却也被其中几只箭雨划伤了肩膀和胸口。 那本来就已满是灰尘的白衣,又溢出不少血痕。 可离忧没在乎身上的疼痛,电光火石之间,他向那凰鸟飞速跑去,那凰鸟也向他火速飞来,张嘴便喷出一道火光。 却在要接触离忧之时,离忧倒身从它身下划过,顺手捡起旁边的桃灵剑,飞身而起,落在凰鸟的后颈上。 紧接着,他猛地一剑,插进凰鸟的脖子里,顺着凰鸟身下跳去。 桃灵剑直直地就顺着凰鸟的背部下划着,将那凰鸟的整个背部划开,森森白骨混着鲜血,裸露在空气中。 那凰鸟顿时发出一阵似要穿破长空的嘶鸣,刺耳至极。 离忧落地,旋身驻足,桃灵剑不断滴落着从凰鸟背部沾染的鲜血。 他重重地喘着气,死盯着那凰鸟,但见鸟头因着疼痛高高举起,硬如磐石的嘴大张着,还可看见里面的舌头。 仅片刻,那嘶鸣之声戛然而止,“砰”的一声,凰鸟应声倒地,便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离忧适才卸下一身的防备,身上的疼痛也再次传来。 他有些支撑不住地单膝跪地,一口血也吐了出来。 他伸手抹掉嘴上的鲜血,起身将那草拔了下来。 简单治疗一下身上的伤势,而后,便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归来十一 距离离忧离开已经两日了,久久每天都等在那桃花树下,不是在写字就是在画画。 偶尔抬眼,也都是望着桃花源的入口,等到深夜累了,就躺在那桌子上呼呼睡着。 每每都是凌风将她抱回房间,可第二日,她必定还会跑回这树下。 凌风照顾久久之余,心中也颇多担忧,两日不长,可是对他来说,却是长如两年。 他不知道离忧到底是生是死,他甚至想去巫山帮助离忧。 可想到还有久久与婉月需要他保护,他只能按捺住他的担心,每日陪着久久等在树下。 已是第三日了,月亮早已如银盘一般,挂在那天空之上。 久久也早已哈欠连天,最后抵不过困倦,在那桌上呼呼大睡了。 凌风准备将她抱回房间,却在绕到久久身后之时,那个对他来说,已是久违的白色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凌风赶忙起身迎上去,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有受伤?” 离忧摇摇头,淡然一笑。 “没有,师兄放心吧!” 其实他哪里是没有受伤,只是不想让凌风担心罢了。 与此同时,一声不大的惊呼传入二人耳中,下一秒,婉月的身影出现在二人旁边,问着与凌风同样的话语。 “离忧殿下可有受伤?” 离忧再次摇摇头。 “没有,放心吧!” 又将那草拿出来递给凌风。 “师兄,我已经拿到这生魂神草了,还劳烦你赶快带给药王,尽早将这生魂丹炼出来。” 凌风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草,却无意瞥见离忧手腕的袖口边缘处露出的擦伤。 彼时,凌风心里也能明白个大概了,想必为着这草,离忧定费了不少力气,与他说没有受伤,也定是不想让他担心。 凌风了解离忧,他就是这么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便没有拆穿,只点点头,与婉月赶回了天宫。 离忧轻声走向久久,久久精致的睡颜立刻在他眼前展露无遗。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久久的脸颊,那熟悉的触感也让他瞬间红了眼眶,可嘴角却浮起一丝微笑。 许是离忧的动作弄得久久的脸痒痒的,她微微抖了抖头,柔嫩的小手抓了抓她自己的脸,方又继续睡着了。 离忧实在太思念久久了,将她抱在怀里,起身进了屋子。 拥着久久躺在了床上,鼻子也贪婪地闻着她秀发上淡淡的桃花香气。 这一瞬,离忧心里万分感激上苍放了他一马,也让他觉得,能这样拥着久久是多么幸福。 那些伤痛仿佛也没了知觉,离忧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之中。 药王殿中,凌风带着这生魂神草而来,让药王着实目瞪口呆了。 “这……这就是上古神草,老朽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凌风不管他开不开眼界,只赶忙问着。 “这药需要多久才可炼成?” “若想完全发挥功效,也得一个月方可炼成。” 凌风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却也在心中琢磨着。 这锁魂果不能入药,何不制成一个法器,以防久久日后再有些什么意外。 便问向药王。 “不知这锁魂果可留给本神?本神想制一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说实话,药王是不大舍得给的,可转念一想,能取来这草,他并非出过什么力气,也不好白占着这草。 况且,是人家拼死拿回来的,自然是人家的东西。 虽说十分惋惜,但还是将那锁魂果还与了凌风,道: “好吧!老朽能看它一眼,已是三生有幸了,万不敢独占它,若真能制成一救命的法器,也算是造福这六合四海了。” “那就多谢药王了。” 却说丞泽那边,虽然凌云没再要求他监视,他却也是个为主子尽心的小仙。 这三日,他时时都在监视桃花源的情况,但见离忧外表毫发无伤地回来,他也震惊不已。 可震惊之余,他也迅速回了天宫复命。 云清宫内,凌云与自己博弈着棋局,闻听丞泽推门进来,他也没有抬头,只问: “何事?” 丞泽焦急道: “回陛下,离忧殿下回来了。” 凌云心中一颤,登时怔住了,手里的棋子也“啪”的一声,掉落在棋盘之上,瞬间就弹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几声后,方才静止了。 凌云适才回过神来,一丝不悦的语气也自他嘴里吐了出来。 “哼,真是不容小觑啊!” “陛下,要不要臣去药王那里打探一二?” 凌云微微皱眉地看向丞泽,似看着一个不开窍的傻子一般。 “你去问药王,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本座要你监视他们吗?” 丞泽本是好意,闻听此话,也哑口无言了,半晌,才怯怯道: “那……陛下要怎么做?” 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凌云有些烦躁,顺手揉了揉眉心。 “容本座再想想,你先退下吧!继续去监视着他二人的动向,离忧好像有那么些本事,不可再掉以轻心了。” “是。” 看着那已经被丞泽关上的房门,凌云心下也开始盘算着如何对付离忧。 翌日,阳光明媚,道道光亮也透过窗子,照在久久的眼睛上。 久久微微皱了皱眉,小手也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却没睁开,诚然她是还没大睡醒,便将手又放了下去。 却发觉那手没有搭在床板之上,而是一个胸膛之上。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触感很真实,她方才晓得她身旁真的有一个人。 久久忽地将眼睛睁开,那熟悉的脸庞也登时映入她的眼帘。 她先是愣上一愣,继而,那情绪来得倒还挺快,回过神来就趴在离忧的胸口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离忧被这声音惊醒,睁眼就看见久久伏在他的胸前哭泣着,他赶忙问道: “怎么了?” 顺势坐起来,扶起久久,久久却再次扑到他的怀里,哭得万分委屈。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她的泪滴在离忧的肩膀上,湿乎乎一片,可离忧却没嫌弃,反倒心疼极了。 “不是,我去给你找药了,药已经找到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复了,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不好?” “你说的是真的?” 久久噘嘴说着这种小孩子常说的幼稚话,却让离忧宠溺一笑,擦掉她的眼泪。 “嗯,我真的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如此,才让久久破涕为笑。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凌风在望月阁里炼制锁魂珠,忙得晕头转向。 离忧也没清闲到哪儿去,每日照顾久久,给她做饭,陪她玩乐,还经常在树下教着久久写字。 久久每每得到夸奖,便会更努力地练习,还经常会画一些丑丑的离忧给他看。 离忧也不大能看懂,却能耐心地听久久靠在他的怀里,给他讲着这上面画的是他在做什么。 然而这些,离忧都还可以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唯一让他觉得难受的就是,久久现在痴傻如孩童,她有些动作总是不经意地会撩拨到离忧。 可她又不自知,离忧也不能怪她,只能是不知者无罪。 这不,这天晚上,久久又不经意地撩了离忧一顿。 已是深夜了,离忧早已进入了梦乡,可久久却因下午睡了一小觉,有些失眠了。 她睡不着,就只能在离忧的怀里,无聊地拱来拱去。 却因这幽幽夜色中,那几缕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印在离忧脸上,增添了几分朦胧感,自然也让久久晃了神。 离忧的脸庞棱角分明,精致得很,是典型的俊美男子。 而此时的他,虽闭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但也未将他的俊美褪去半分。 他的皮肤白皙,却不是过分的白,而是很健康的白。 高挺的鼻子呼出的风,轻轻喷在久久的脸上,让她觉得有些痒痒的。 离忧的睫毛很长很密,久久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还让他不自觉地抖了几下。 银白的月光照得他粉嫩的薄唇十分有光泽,久久离得很近,似觉得那光泽衬得离忧的嘴唇很有弹性,让她有一种想咬的欲望。 而她也诚然这么做了,用她自己的嘴唇贴了贴离忧的嘴唇,稍稍用力地压了压,果然很有弹性,她十分喜欢。 大概因着她们走兽类都喜欢对自己心仪的东西舔上一舔。 久久也不例外,伸出小舌头,在离忧的唇上舔了又舔。 继而,又亲上去压了压,乐此不疲地重复着。 离忧梦中似觉得有人在触碰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 却在睁眼瞬间,看见了久久那放大的眉眼,而久久的嘴唇也还紧贴着他的嘴唇。 刚刚的那股茫然顿时消失不见,离忧瞬间将头向后彻去,怔怔地看着久久。 半晌,他才急速地久久的头扣在他的胸膛上,怀抱住久久,与此同时,呼吸也有些急速加快。 久久不明白离忧是怎么了,动了动身子想抬头看看,却被离忧再次用力扣回了胸口处,低沉的声音也自她头上传来。 “别动,乖,快睡觉。” 久久动弹不得,听着离忧似有些压制的声音和咚咚狂跳的心脏,却也有些担心。 她忽然觉得她好像做错什么事了一样,便小心翼翼地问向离忧。 “你怎么了?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离忧是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好气,好笑的是,这傻丫头竟然以为他生气了。 好气的是,他先前不知道怎么与久久解释不要有这些行为,只好选择不说,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他自己造了报应。 离忧微微摇摇头,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冷了,想抱抱你。” 闻听离忧冷了,久久赶忙往他的怀里贴得更近了,还懂事地问着。 “现在还冷吗?” 离忧瞬间欲哭无泪,却只能自食苦果。 “不……不冷了,你别动了,乖,快睡觉。” 久久没有再回话,许是离忧的胸膛也暖和,她竟昏昏欲睡,最后也不知什么时候,彻底睡着了。 离忧也不晓得自己与自己抗争多久,渐渐地也困意袭来,与久久相拥而眠了。 翌日,久久早已忘了前夜发生的事,一派天真活泼地跑到树下自娱自乐,等着离忧做饭出来。 却见桃花树后,蹦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久久痴傻后便没见过兔子,她自然看着新奇。 瞧它那副毛茸茸的样子,她似觉得摸起来也会十分舒服,便伸手想摸一摸。 可那兔子警觉得很,但见眼前之人向它伸手,它便急速蹦跳着逃走了。 久久没想那么多,也追了过去,一溜烟的,就跟着那兔子跑没影了。 不多时,离忧自厨房出来,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树下,又猛地回过头,这才确认刚刚不是看错,是这树下根本就没有久久。 离忧叫了几声,也无人回应,想着她是不是去竹林或是房子后玩了,便绕着房子和竹林找了一圈,却也没有看到久久的影子。 离忧顿时慌了,他的心下不停地打鼓,生怕久久出了什么事。 这些地方都没有,搞不好是跑下山了,离忧再次跑了回去,想顺着桃花源的入口,一路向山下找去。 却在经过房前的瞬间,离忧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他心里的大石头登时就放下了,赶忙向久久跑去。 久久闻听身后有脚步声,也回过头来,见是离忧,那是兴致勃勃地要将手里的兔子给他看。 还未等开口说话,瞬间就被离忧抱在怀里,离忧的力道极大,说是把久久撞进他的怀里都不为过。 也导致久久捏住兔耳朵的手不经意地松了松,那兔子一下掉落在地上,抖了抖兔子头,蹦跳着逃走了。 久久十分急迫地想推开离忧,将兔子抓回来,却因离忧的禁锢挣脱不开,只能在他怀里道: “长耳朵……长耳朵……” 离忧这才发觉,他将久久抱得太严实了,连声音都有些闷闷的了。 他赶忙松开久久,但见久久灰头土脸,袖子也划破了,他急的不得了,忙问: “你怎么了?可受伤了?” 久久却根本不理会他问的,只撇着嘴,泪眼汪汪地指着兔子跑的方向,十分委屈。 “长耳朵……” 离忧顺着久久指的方向看去,也没看到什么,他心里担忧着久久的安危,眼里带着紧张,检查久久的身体,嘴里也有些敷衍。 “什么长耳朵?你有没有受伤啊?” 久久慌乱地用手比划着。 “就是一团白白的,毛茸茸的,有两只长耳朵……” 像是一个丢了心爱娃娃般的孩子,越说越委屈,最后只撂下两个字。 “跑了。” 而后,便嚎啕大哭。 久久哭了,离忧自然心疼,但听刚刚久久的描述,离忧想着她说的可能是兔子,便赶忙擦擦她的眼泪,将她揽回怀里。 “不哭不哭,是不是兔子,兔子跑了是吗?” 久久也不晓得那东西是不是兔子,只知道离忧说了些话,她就点头,还伴着伤心的哭声。 然这哭声也使得离忧的心一揪一揪的,直柔声哄道: “好了,不哭了,先回屋,我给你检查一下,然后,我给你找一只小兔子,好不好?” 久久这才点点头,转为轻轻地抽泣,随着离忧进屋了。 给久久清洗一下脸庞,又将那身破衣服换了下来,便要久久等在屋里。 刚刚久久一直吵着要兔子,可眼下,离忧没法留久久自己一人呆在家里,便转身进去厨房。 施法变出一团面饼,给久久捏了一只小兔子。 继而,一手捧着那面兔子,一手推开门,进了内室,将那面兔子递给久久,柔声道: “你说的长耳朵是不是就是它?” 那一团软绵绵的白面兔子在久久眼前出现,久久顿时笑开了怀,连连点头。 “嗯,长耳朵。” “这个叫小兔子,你拿着玩吧!” 久久极其宝贝地用手托着那面兔子,不停地摆弄着,总是用手指戳戳它,再看它反弹回来,乐此不疲,就连饭也不好好吃了。 最后还是离忧一口一口喂进去,她才肯吃,却也是目不转睛地玩着白面兔子。 离忧倒也不生气,任由她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吃了饭,别饿坏了就行。 但这件事,也让离忧长了一个大大的记性,他想着有时的确看不住久久,还得想个办法,时时能知道久久有没有危险才行。 琢磨半天,方才想起,当初在崆峒山时,看过一本法器书。 书里有一法器,用双方之血加以修为,融在一起,炼出来的法器便可在被保护者有危险时,而让保护者感应到,此法器名为同心玉。 离忧便决定做出一个同心玉,如此,就能随时感知久久有无危险了。 入夜,哄着久久入睡后,离忧起身穿上衣服,拿着一根银针,比着久久的指腹,犹豫了好半天,方才带着不舍扎了下去。 但见久久微微皱眉,哼唧几声,离忧赶忙伸手拍了拍她,久久才没有醒来。 离忧也才将那血滴在一个玉盘里,随后,将久久的手指裹在嘴里,又拿出来吹了吹,方才将久久的手放回被子里。 坐到桃花树下,离忧也取了指尖一滴血,滴入那玉盘中,随后,开始了炼制同心玉。 怎知这同心玉成型之时,因着先前离忧的伤,也只是他自己匆匆治疗一番,并没有好好调理。 现下又失了不少修为,喉咙忽感一股甜腥,竟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离忧着实痛苦地捂着心口,匀了口气,伸手将嘴角的血擦掉,打坐调息了会儿,这才感觉好了很多。 他将落在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随后,拿着那只同心玉做成的手串,起身回到屋子。 小心翼翼地将那手串戴在久久的手腕上,玉质的冰凉感,也让睡梦中的久久不经意地翻个身,正钻进离忧的怀里。 许是离忧的发梢触碰到了久久的脸,让她觉得有些痒,她的小手还如狗崽那般,蹭了蹭她自己的脸庞,模样甚是可爱。 离忧也宠溺一笑,吻在她的额头上,合眼入睡了。 第三十五章 归来十二 翌日,久久一早醒来后,习惯性地揉揉眼睛,朦胧间,看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什么东西。 她睁眼仔细看去,方才晓得是一只白玉手串。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但胜在这手串透白毫无杂质,模样十分好看,她也喜欢,便美滋滋地晃了晃手腕,也就没有摘下来。 久久推了推离忧,想与他分享这件开心的事,可推了半天,也没见离忧醒来。 久久有些疑惑,往常只要她一推,离忧就会醒来,今天却一直不起来。 她俏皮地偏过头,打量着离忧,半晌,也觉得离忧与平日有所不同。 可要说哪里不同,久久也不大能说得出来,只觉得,离忧的脸色好似比平日白了些。 久久想着离忧是不是饿了,所以没力气起来,便起身穿衣,跑到厨房里拿了一些桃花糕,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 将那糕放在离忧的鼻子前,久久想着,离忧闻到有清香的味道一定会醒来的,可举了半天,离忧也没有醒过来。 她实在很好奇,将那糕放回盘子里,又琢磨了半晌。 忽地想起前夜发生的那件事,那晚,她亲了离忧,离忧就醒了过来。 久久咬着手指思考着,大概离忧是喜欢这种的起床方式?她不确定,却还是故技重演了一遍。 噘嘴对着离忧有些发白的唇色亲了又亲,然离忧还是毫无反应。 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瞬间在久久心里泛滥出来,她不知道离忧为什么不醒,只隐隐觉得就是不对劲。 久久含着眼泪,推着离忧的身子,糯糯地叫了几声。 “离忧……离忧……” 屋内却鸦雀无声,静得让她感到害怕,感到心慌。 她忍不住地留下一串眼泪,再次使劲推晃着离忧的身子,却始终无法改变离忧不醒的事实。 小声哭泣也慢慢转为惊慌地嚎啕大哭,却在此时,一个清冷的声音自久久身后响起。 “你哭什么?” 久久回头看去,是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男子。 一身龙穿祥云的黑色衣衫,一双细长的凤眼,身上带着有些浓的檀香香气。 此人便是凌云,只是久久已经不记得了。 而凌云来此,也是因着他这几日在云清宫苦思冥想。 想着既然久久还活着,凌风一直未来找过他的麻烦,可见久久并不记得他去人间救活她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何不先向离忧与久久示好,邀他们来天宫游玩,与久久拉近距离,再慢慢让久久感受到他的爱,占据久久的心呢! 打定这个主意,凌云便来到桃花源,刚走到门外之时,他就听见里面一阵哭泣声传来。 凌云赶忙进屋,却见久久坐在地上,抱着离忧的手正嚎啕大哭,见他进来,还十分害怕地向离忧身边贴去。 但见久久这副模样,凌云隐约觉得不对劲,他抬脚走进去,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久久,声音冷冷清清道: “你哭什么?” 他伸手想扶起久久,却被久久瞬间推开,还哭着向离忧求救。 “离忧,有坏人,我害怕……” 凌云登时怔了怔,随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坏人?久久好似不记得他了,就连说话的感觉也似一个小孩子一般。 不顾久久地抗拒,凌云伸手将她拽了起来,钳制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眉心,却猛地愣住了。 她……竟然元神不全。 发怔的瞬间,凌云手上的力度也松懈了下来。 久久趁此推开他,万分惊恐地重新坐在地上,小脸紧贴着离忧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凌云看得出久久害怕他,对于久久的哭声,他也着实有些心烦。 但看久久虽然怕他,却还是不肯独自跑走,一定要拉着离忧的手,仿佛要带着离忧一起离开一样。 凌云便更加烦躁了,眉头紧蹙地闭了闭眼睛,想忍下这口气。 却因久久一直哭闹,他愈加得心烦意乱,竟脱口而出,吼道: “好了,别再哭了。” 久久瞬间被吓得收回了声音,一双美目含着泪水,怯怯地看着凌云,身子也不住地颤抖着,却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凌云适才坐到床边,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久久。 “你到底在哭什么?” 久久虽痴傻,却也能感觉到眼前之人那隐隐约约的烦躁和怒气。 她生怕惹怒了这男子,只能忍着泪水,糯糯地说着。 “离忧……离忧醒不过来。” 凌云扫了离忧一眼,伸手探向离忧的脉象。 他的脉象有些紊乱,受了很重的伤却没有好好调理过,所以,极其虚弱。 但也没什么大碍,他休息好了,自然就会醒了。 凌云无声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久久,只觉得心气极其不顺。 久久明明害怕他,却又因着担心离忧,死活不肯离开。 明明她都已经痴傻了,都不记得他凌云是何人了,却还是只对离忧念念不忘。 明明他都已经想好要放过离忧时,久久却总能做出让他反悔的事情。 凌云不晓得为什么久久每次都要极度伤他的心,只知道,这股深情落在他的眼里,是那么不舒服,是那么碍眼。 凌云重重地喘着气,想将久久毁掉的心魔又再次跑了出来。 他登时嘴角勾起一丝瘆人的微笑,问向久久。 “你可想让他再醒过来?” 久久发怯地点点头,凌云又道: “那你随本座去先提山,那山上有一灵丹妙药,可医治离忧的伤势,离忧吃了那药,自然就会醒来的。” 闻听离忧可以再次醒来,久久也忘却了那份惊恐,急迫地站起身,拉住凌云的袖子。 “好,你带我去。” 这是久久第一次主动碰过他,却是拜离忧所赐。 本想着久久如果说不去,那他便原谅久久的所作所为。 只可惜,久久太过分了,一点都不懂得识相二字如何写。 凌云抽回久久手中的袖子,起身向外走去。 “那就快点,再拖下去,本座不保证离忧还能不能活着。” 久久不假思索地拿起那把在魔界时,就与她形影不离的桃灵剑,追上了凌云的脚步,与他离开了。 所谓先提山,在魔界与妖界的交界处,是一座暗无天日,极其荒凉的山脉。 只从远方看,就能感受到那种凄凉,让人不禁汗毛竖起的感觉。 而这地方,寻常仙者,哪怕是不寻常的,都不愿只身前来。 一是因着这山上本就没什么,也不是什么风景极好之地,根本没必要来。 二便是,这先提山在妖魔两界的交界处,妖气与魔气均都不弱,养得那山下水涧之中的一只凶兽极其厉害。 那凶兽便是钩蛇,有七八丈长,尾部有两处分叉,如同钩子一般,可水陆两栖。 不过,它基本不怎么上岸,都是在这水涧之中游走着,等待着猎物。 但凡盯上先提山有生人或是野畜闯入,它便会找准机会,用尾钩刺穿他们,将他们拖入水中吃掉,所以,自然没人愿意来这儿犯这个险。 而凌云也自然是欺骗久久的,一个寸草不生,满是枯骨的山,能有什么灵药。 他不过是想将久久彻底毁掉,不想便宜了离忧而已。 毕竟那钩蛇所看上的猎物,还没有过生还的可能。 他二人腾的云朵慢慢降落在先提山上,冷风呼啸,白骨森森。 久久早已没了她先前的那般胆识,如今的她,只觉得心中发毛,身子不停打着寒颤,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然凌云却不惊慌,反倒戏谑地看着久久,轻描淡写地说道: “若是怕,那就回去。” 这句话敲击着久久的内心,回去?空手回去怎么能让离忧醒来,所以,她不能回去。 久久咬了咬嘴唇,将眼里的泪水悉数憋回了那双美目之中。 “我……我不怕。” 凌云本想着久久定会被这场景吓到,便会放弃救离忧,甚至哭着喊着要回去。 却不想,为着离忧,久久宁愿隐忍着害怕,也要救活离忧。 凌云心中的嫉妒与怒火更为强烈了,他紧紧地握了握拳头,指着前方的峭壁,冷冷道: “从那个峭壁爬上去,那药就在山上,不过,你这剑与那药相克,不能用这剑去挖那草药,只能徒手去拔,不如,你将这剑先放在本座这,本座先替你拿着,待你拿到药,本座再还给你,可好?” 久久哪里知道凌云是在骗她的,她还以为凌云是真心实意地帮她,懂事地点点头,将桃灵剑给了凌云。 凌云握着那剑,端详一番,心下不禁冷笑连连。 「呵,果然是把好剑,只可惜,这剑再也不能护你分毫了。」 收起眼中得逞的笑意,凌云道: “本座现下还有一件急事,不能陪你去了,你自己去拿药,本座过会儿再来接你。” 他不给久久回话的机会,便飞身离开了。 久久不知道凌云要去哪儿,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却停了下来。 回头看看凌云指的那处峭壁,久久转头迈开步子,向那峭壁跑去。 而凌云听着那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也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久久离去的背影,心里暗自想着。 「久儿,本座是真的爱你的,你不要怀疑本座对你的感情,是你自己太不检点,本座爱你,你就是本座的,本座怎么能容忍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本座是不会允许别人染指本座的东西的。」 彼时,天真的久久果然自峭壁攀了上去,却不知那水涧之下,早已有一个庞然大物盯上了她。 这峭壁十分险峻,仅有一些看似粗壮却无叶的藤条,自山顶垂了下来。 也正是因着无叶,才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藤条上面布满硬硬的尖刺。 久久试图握着那藤条,却因扎手而没办法借助藤条来爬到山顶。 她只好徒手攀在石缝上,借力爬上去,却也因着有些石缝松动,她徒手扒上的瞬间,那些石块就全部掉落下来,磨伤了她的手背。 可她却咬牙坚持着,不肯放弃,直到半山腰的位置。 水下那钩蛇早就闻到了猎物的气息,它游转在水涧之下,两只发亮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那正在爬山的美味。 没有轻举妄动等着久久攀到那半山腰,就意味着只要钩上她,将她从峭壁上甩下来,她便会四面抓空,无法挣脱。 果然,在久久爬在半山腰之际,那钩蛇腾地从水涧窜出,尾钩直直地插穿久久的肩膀,大力地将她甩到半空中。 届时,久久也被这剧痛席遍全身,万分痛苦地喊叫一声。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却因着本能,她随手抓住了那些带刺的藤条。 可即便如此,久久的力道也远不如那钩蛇,顿时被钩蛇向下拽了几米。 那藤条上的硬刺也在久久的手心划出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手中的痛感顿时让她的气力再次变小,也不由自主地将手松开,然这一松,她就再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随着那尾钩的拖拽,久久腾空而起,耳边呼呼地风声掠过,吓得她只能无助地哭喊,却没能让那钩蛇停止动作。 仅片刻,她就自空中“砰”的一声,坠落在坚硬的地面上。 肩膀的疼痛,背部与地面摩擦的疼痛,让久久只能放声痛哭,两只小手紧紧地握着那坚硬的尾钩,希望能减少一些痛感。 却在此间,一道银白之光在久久眼前闪过,处于极度惊慌中的她,只能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撇过头去。 下一秒,她肩膀上的尾钩瞬间断掉了,腥红的血液也随之喷涌而出。 那钩蛇登时发出极大的“嘶嘶”声,吃痛地将它的尾巴猛然收回。 疯继而,狂地甩着那断了一钩的尾巴,仿佛这样就能让它缓解疼痛一般。 尾巴砸在峭壁之上,落石接二连三,咚咚地掉落在地面上。 久久眉头紧蹙,眼含泪水,一只小手颤抖地捂着受伤的肩膀,那血也顺着久久的指缝不断滑落,晕染在白衣之上。 她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一双美目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竟是那把桃灵剑救了她,现如今,又立在了她的面前。 原来,凌云在往天宫回的半路上,那剑感应到久久有危险,便在凌云手中不停抖动。 凌云紧握桃灵剑,却导致他的手也跟着那剑急速颤抖。 他有意压制,然那剑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气得凌云只能用法术禁锢住那桃灵剑。 却不想,桃灵剑越来越激烈地抖动,最后,竟“唰”的一下,冲破凌云的禁锢,朝先提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凌云心下有些恨这个法器,它实在威力巨大,若是让它回去,恐久久就会得救。 没办法,他只能跟着回去,希望那剑不要坏了他的计划。 彼时,那剑救了久久之后,便立在她的面前。 久久登时握着桃灵剑,向峭壁跑去,一心想为离忧拿到那药,还不时地回头看那钩蛇有没有追上来。 然那钩蛇又怎会轻易放过伤它之人,它咆哮着,向久久飞冲而来。 久久跑不过它,眼看那蛇要追了上来,千钧一发之际,久久只能回身用剑挡住那钩蛇的攻击。 久久面带泪痕混着泥土的小脸上,一双美目也透着万分惊恐。 她记不起来任何武功与法术,只能乱砍一气,来保护自己不被那钩蛇击中。 只是可惜了手里的桃灵剑,久久若无主观意识,已然快死的时候,因着认主,它会使出浑身解数,救主人于水火之中。 可也正是因着认主,只要久久还活着,还在握着它,它就不会脱离久久手中,独自战斗。 所以,即便是这等威力强大的法器,如今因着久久不会使用它,却也和普通刀剑没什区别。 极大的呼啸声围绕在久久的耳边,她吓得六神无主,已然分不清是那钩蛇的叫声,还是冷风呼啸的声音。 她只知道她的手心,她的肩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都极其疼痛。 而肩膀的伤也不算小伤,很快失血不少的久久已无力气战斗,腿一软,竟跌坐在地上。 得到可乘之机,那钩蛇再次甩钩想将久久刺穿,拖入水中。 久久慌神地向后退去,却在此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自久久眼前闪过。 接下来,那钩蛇的尾部顿时被砍断一节,直痛苦地翻滚旋转在地面之上。 剑光的主人也没有手软,飞身上前,与那钩蛇缠斗在一起。 久久认得那个背影,是离忧,她当下安心不少,刚刚的惊慌失措顿时也少了大半。 可惜受伤不轻,失血不少,她一时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为离忧担心。 那钩蛇先是失了一半尾钩,而后,又失去一截尾巴,着实变得虚弱得很。 而没有了尾钩对它来说,也就失去最厉害的武器。 它疯狂地向离忧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离忧却接连闪身躲过,不出片刻,反手就将那钩蛇一剑两段了。 那钩蛇两截的身体,头部“哗”的一声,落入水涧之中,激起无数水花。 身子也“砰”的一声,落在岸边,震得大地微微颤了几下。 离忧飞奔到久久身边,蹲下身来,满眼担忧地看着久久。 原是在久久遇难之时,离忧就被一阵难忍的疼痛激醒了。 他猛地从床上弹起,修长的手指捂着猛烈作痛的心口,眼里满是惊慌。 这个感觉……是同心玉传来的,久久定是有危险了。 离忧顾不上伤势未愈,起身下床,飞往了先提山。 便是因着这样,离忧才能及时地将久久救了下来。 届时,久久一头扎进离忧的怀里,也让离忧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他猛地正了正久久的身子,也是第一次与她用喊的语气说话。 “你为什么自己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久久被吼得身形一震,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滑过两行清泪。 半晌,却扯出一丝看着像是在讨好离忧的笑容,道: “我......我来给你找药,你一直不醒,凤眼哥哥说这山上有灵丹妙药,所以我来了,我想把这药拿回去,你就可以醒了。” 久久来这里竟是为了他,离忧怔了怔,喃喃道: “就因为这个,你连命都不顾了?” “你说过的,我们是夫妻,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顿了顿,撞进离忧的怀里。 “我不要你醒不过来,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你不要骂我,是我不乖,是我惹你生气了。” 久久委屈地说着这些话,声音也带着点点哽咽的哭腔。 而她撞进离忧的怀里的那一刻,也让离忧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 因为担忧久久而从眼里折射出来的愤怒,也顿时消散大半,甚至还有着颇多震撼。 说实话,离忧一直以为久久爱他,大多是因为习惯。 即便她历劫回归,离忧也想着,大概是因着司命仙君这么写的缘故。 但当看到久久满身伤痕,却只是为了帮他拿药,而他吼骂久久时,久久却还笑着讨好他,说着自己不乖。 离忧登时就红了眼眶,心下不停责骂自己是个混蛋。 他向来认为,他爱久久比久久爱他更深,如今却发现,诚然是久久爱得更深。 久久爱他已经爱到了骨子里,就连命,都可以为他无条件地送出去。 离忧紧紧地将久久搂在怀里,却听久久闷哼一声,十分虚弱道: “药还没拿……” 话还没说完,久久已然支撑不住,头也无力地垂在离忧的肩膀上。 离忧慌忙伸手探向她的鼻息,好在还有呼吸,离忧适才松了口气。 「这个傻丫头,她自己都不晓得能不能活了,却还想着要为他拿药。」 那滴泪在离忧眼中抖动几番,终是落了下来。 离忧万分疼惜地吻了吻久久的额头,将她横抱起来。 “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第三十六章 归来十三 桃花源中,久久躺在床上,先前在先提山受的伤,已经被离忧治疗好了。 可却因着身体虚弱,一直没能醒来,已有半月有余了。 其实离忧不大着急,久久的脉象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待生魂丹炼好服下后,就可以恢复如初了,这些时日,就权当养着她的身子。 毕竟桃花源仙泽旺盛,若能这么静休一段时间,对伤势是极其有好处的。 然有句话道,关心则乱,在先提山时,久久曾说过,是凤眼哥哥带她去的。 可那时,离忧没大听清,甚至忽略了这句话,导致这之后,也对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印象。 诚然也就没有发现,凌云与这事有着不小的关系,也自然不知道,他们二人已然被监视有半个月了。 原就是因着半个月前,凌云将久久丢在先提山,后因桃灵剑的缘故,他又追了回去。 却发现,离忧已然比他先到一步,他自云头亲眼看着离忧将那钩蛇砍死,带着久久回了桃花源。 那之后,凌云也失神地独自回了云清宫,躺在榻上,一双凤眼紧闭着。 想到他的感情全都付诸流水,本想让他二人为此付出些代价,却也没有成功。 凌云的心顿时像是跌到了谷底一般,一股莫名的邪火也在他心中蹭蹭地蹿腾起来。 他的胸膛因着重重地呼吸,也剧烈地起伏着。 而丞泽自凌云回来起,就想禀告一些他知晓的事情。 但察觉到凌云的神色不对,出于关心,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您怎么了?” 此时的凌云实在是心气不顺,也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弯弯绕绕地说话,便十分烦躁地低吼一句。 “你要说什么!” 丞泽一个激灵,怯生生道: “先前臣不放心,就故作身体不适,去药王殿拿了些药,然药王却并不在殿中,臣与一个小仙童闲话,问着药王怎么不在,那仙童也老实,说药王在开炉炼丹,好像是炼制一个叫生魂丹的药,而这药的药引正是二殿下送去的,所以,臣想这丹药可能与公主有关。” 这消息可着实让凌云火上加火,他知道久久痴傻了,那这药不是可能与久久有关,而是就为了久久而做的。 这一瞬间,凌云的脑子乱极了,他做了这么多,最后还是要让久久痊愈了,她和离忧还是要在一起了。 那股烦躁的情绪越来越重,凌云只感觉他的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要轰然炸开一般,他实在是压制不住了。 下一秒,凌云猛地睁眼,挥手将他面前的茶杯,奏折等一切东西,相继扑到地上。 瓷器掉落在地上,被打碎发出的哗啦声,一阵接着一阵。 丞泽自然吓得不敢说话,而这也没能让凌云停下手来,他甚至还吼叫着,发泄他的一腔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离忧都要来横插一脚?为什么要来抢本座的东西?他为什么总是觊觎本座的东西?他大可以去找别人,为什么非要与本座争?” 紧接着,一阵瘆人的冷笑声不断传来,凌云自言自语着,模样极度癫狂。 “哈哈哈哈哈……与本座争,离忧,你太天真了,生魂丹,对,生魂丹,久儿吃了生魂丹就可以恢复如初了,那本座怎么能把这么完美的久儿拱手相让呢!连天都在帮本座,本座与久儿的缘分真是不浅啊!离忧,还真是感谢你,费尽心思地替本座医治好久儿呢!那本座就不与你客气了,本座一定会带回本就属于本座的久儿的。” 丞泽只感觉这云清宫内冷风阵阵,异常瘆人。 而凌云也从未有过如此举动,他向来都是一种冷冷清清的状态。 他站在那儿,光是用眼睛盯着对方,都会给对方一种压迫感。 如今,却如疯魔了一般,让丞泽感到十分害怕。 可惜他是个愚忠的性格,即便害怕,他也不会背叛他的主子,独自跑走。 凌云这般癫狂之后,忽地安静下来,只红着眼眶,死瞪着眼前的空气,带着一阵瘆人地冷笑,坐上了身后的椅子。 不消片刻,那股笑意也从凌云脸上渐渐褪了下去,眼里也无时不在透露着阴狠的神情,冷冷道: “你去监视着久儿,她和离忧一旦回到天狗族,你就立刻来通知本座。” 丞泽不知凌云是为何意,但君令如山,他只能听命领旨。 “是,臣知道了。” 而后,便离开了。 转眼,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凌风也按时来到药王殿取药。 药王早已将药备得妥妥当当,见凌风前来,也行礼道: “老朽参见二殿下。” 凌风淡淡应了句。 “不必多礼,本神是来取药的,可做好了?” 药王拿出一个盒子与一瓶药水,递给凌风。 “是,老朽已经做好了,这药里也添了公主需要的补气生血之药,用这固本培元水让公主服下,老朽保证,即刻便醒。” “那多谢药王了,本神就先行离开了。” 桃花源中,离忧正在树下采摘桃花,见凌风前来,离忧本毫无表情的俊脸上立刻喜出望外,忙迎到凌风面前,道: “师兄,可是炼好了?” “嗯,药王说用这固本培元水服用,即刻便醒。” 凌风知道离忧心急,也就不卖关子了,同样满脸笑意地将盒子和药水递给离忧。 离忧打开盒子,一颗小拇指大的丹药就静静地躺在里面,离忧登时高兴地抬头看向凌风。 “师兄,那我们快进去吧!” 二人没再耽误,转身进屋了。 离忧扶起床上的久久,让她靠在他的肩上,将久久红润的小嘴捏出一个小开口,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放入嘴中,又将水喂了进去。 之后,将久久的嘴推动合上,稍稍将她的下巴一抬,那药果然和着水被久久吞了下去。 片刻,久久的眉心一道银光闪过,紧接着,那双阖了很久的美目上,黑而浓密的睫毛抖了一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是刚刚神智恢复,久久还有一丝茫然,她半睁着眼睛,嘴里嘟囔着。 “爹,娘,我做了一个梦。” 说话间,也彻底将眼睛睁了开来,却瞬间愣住了,刚刚的那几分茫然全然不见了。 久久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不是她在人间的屋子。 坐在她面前的,也不是人间的爹娘,而是凌风。 久久登时侧头看去,她身后之人也是她念念不忘的离忧。 久久瞬间红了眼眶,再次扑进离忧的怀里。 “离忧,我……我……” 结巴半天,却发现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泪流满面,心里却无比激动,无比开心。 离忧理解久久的心情,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 “我懂,再次回来,你很开心,对不对?” 久久点点头,抬手擦擦眼泪,目光巡视了一圈,颇好奇地问着离忧。 “这里不是师兄的望月阁,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这是桃花源,我们的家。” 久久适才点点头,哪里都好,只要有离忧在就好。 既然回来了,那先前的不愉快就不要再提了。 想必以后,就可以安然无恙地与离忧快乐地过日子了。 这么想着,久久的那份活泼再次回了来,彻底擦掉眼角的泪水,抬头笑问着凌风。 “师兄,就你自己来的吗?月儿呢?” 凌风温柔一笑。 “我还没来得及通知她,你若是想她,那等你痊愈了,我再带她来,可好?” 久久疑惑道: “那为何不现在带她来?” “按你的性子,若是月儿现在来了,你必然是极度兴奋,不肯好好休息的,所以,你安心养病,等你病好,我就带她来,况且,你与离忧久别重逢,定然有好多话想说,师兄也不多呆了,看到你没事,我就也放心了,师兄就先走了。” 凌风如此了解她,久久不好意思地笑笑,继而,打趣道: “谢谢师兄的关心,师妹我一定好好养着身子,也顺便给你和月儿一些独处的机会,也许,等我病好之际,月儿都已经有了我的小侄子或小侄女也说不定哦!” 话毕,还向凌风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 凌风也万分无奈地摇摇头。 “你啊!真是跟离忧学的,没个正经。” 却也是宠溺一笑。 “好了,你休息着,师兄就先走了。” 久久点了点头,离忧也道: “我送你吧!” “不必了,你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能走丢不成,你就多陪陪小久吧!” 话毕,带着喜悦的心情,凌风也回了望月阁。 而久久也顺势躺回枕头上,打量着四周,的确是个舒适的家,房间布置也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久久十分满意,放松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之后,略有些撒娇的语气,道: “离忧,我历劫回来,着实累得很,想泡个澡放松一下,你去帮我烧些水呗?” 她调皮地笑看着离忧,等着他的回话。 本来以为可以与久久好好依偎一会儿的离忧,顿时感到无奈极了。 但看久久这般淡定自若,毫无愧疚之心地使唤他,看来是完全恢复了。 那离忧也就此放心了,揉了揉久久的头发,宠溺道: “好,我去。” 黄昏之时,离忧已备好了一盆满是桃花瓣的洗澡水,热气腾腾升起,熏得桃花瓣的清香之气也缓缓飘了出来。 久久不由分说地将离忧赶了出去,白净的小脚迈进了这温热的净水之中,小脑袋靠在浴桶的边缘,闭眼享受着温水给肌肤带来的舒适与惬意感,还不自觉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享受的哼哼声。 “嗯……” 仅片刻,她就将眼睛睁了开来。 刚刚一直处于再次见到离忧的那种激动之中,如今放松下来,才发现之前的那些记忆已然回到了脑中,甚至历历在目。 除了在凡间的一段记忆,久久记得不太清楚。 只隐约记得,她在花轿中自尽,好像有个人曾经出现在花轿之中。 她不确定这人是谁,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这人出现过,甚至之后的记忆,久久也都是一片空白。 再次能想起来之时,还是在鬼界,她变得痴傻之时。 那之后,她与离忧住在桃花源这段时日的事,久久也能记得十分清楚。 然此间,久久的脸颊忽地变得粉红,却不是因为那热气地熏蒸。 反倒是因为她想起,她已经与离忧成婚了,还对离忧做过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甚至离忧的那句“别动,乖,快睡觉”,和离忧那刻意压制的表情,久久都清晰地想了起来。 那时痴傻的她不懂,可如今,她已然恢复正常,反倒羞得满脸通红。 许是被甜蜜冲昏了头脑,接下来的事,久久便没有再回忆。 起身将身体擦干,换上一身干净的里衣,满身的疲惫感也全然消失不见了。 侧头向外看去,已然天黑了,久久将窗户打开,倚在窗框上。 却看见离忧在树下,翘着二郎腿看着书,听到响动,还偏头看向窗子,柔声问道: “洗完了?” 久久点点头。 “进来吧!” 离忧起身放下书,走进屋来,坐到床边,久久也慵懒地靠在离忧的怀里。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倒不是离忧与久久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久久刚刚洗完澡,身上有着淡淡的桃花香气,离忧就只这么抱着她就已经很舒服,很知足了。 况且,想说的话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所以,才没有说。 反正那些话也都是大大小小的思念,想来说与做都是相差无几的,便还是紧紧地抱着久久,用行动来告知,他一直都很想念久久。 然这份宁静,终究是被久久打破了,她清透的声音自离忧耳边传来。 “离忧,我们……已经成婚了,对吗?” 离忧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有些慌张,有些害怕。 他想着久久这是要反悔吗?还是只因为她不太满意那个婚礼的场合。 他不知道久久究竟是哪个意思,可他却怕极了,怕到哑然失笑,半晌,才道: “如……如果,你觉得太仓促,我重新补你一个大婚,好吗?我们……” 话还没说完,久久清透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必了。” 简短的三个字瞬间揪住了离忧的心,他甚至想着,果然,之前的成婚只是久久痴傻的一时冲动。 离忧怔住了,却不死心地轻声问向久久。 “为何?” 久久莞尔一笑。 “我们已经成过婚了,你无须再还我那么隆重的婚礼,我其实很喜欢那天我们成婚时的场合,况且,大婚就是只有那么一次,才值得回忆,不是吗?” 顿了顿,又道: “离忧,我们回去继承君位吧!我突然觉得,淡云流水的生活更好呢!” 原以为久久是想要毁婚了,却发现,是他误会了,久久并没有不要他,而是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离忧登时紧搂住久久,连连答应下来。 “好,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久久却从离忧的怀抱钻出来,迈着小步子跑下床,将桌上的灯盏吹灭,又跑回到床上,在黑暗中,与离忧对视着。 “我们在旁边再建两个房间吧!” 离忧虽不明白她这一番举动是何意,却还是宠溺地问着。 “为何?” “因为……我想和你生两个小天狗崽子,一个我总觉得太少了,好几个我又觉得太多了,我们照顾不过来,两个就正正好好,我们不在桃花源或者出去云游时,他们也不会孤单不是?” 末了,她在离忧唇上轻轻一吻,继而,带着淡淡的娇俏笑容,略有些羞涩地看着离忧。 “你说好不好?” 银白色的月光映在久久的脸上,那几分娇俏混着皎洁的月光,看得离忧心中砰砰直跳。 他蓦然才发现,他似乎很多年,都没有极其认真地看过久久的模样了。 他知道久久一直都长得很美,可却是清纯之美,仿佛也是习惯了一般,他脑中的她一直都是那股子清纯之态。 如今却发现,久久已然长开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了。 她的脸仍是清丽之色,只这一双美目眼波流转之间,多了些许万种风情。 却不叫人觉得清汤寡水,也不会叫人觉得媚俗至极。 有句话叫,点到为止的纯,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大抵就是久久这样的美人了。 现在这样的一个美人,在跟他规划人生,连要几个孩子,久久都已经想好了,甚至还主动地给了他一个吻。 彼时,离忧才真正明白,久久爱他,从来没有停止过的爱,很深刻的爱。 离忧笑了,低沉磁性的声音回了一句。 “好。” 久久向来都觉得离忧的嗓音一贯迷人,他无需刻意,就是那种低沉的声音。 有时偶尔一句简单的“嗯”,都足以让她的心里痒痒的。 而现在,他本就低沉磁性的嗓音又带着宠溺的感觉,更是让久久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 与离忧深情对视之间,忽地,离忧吻上了久久的唇。 久久与他回应着,只感觉天旋地转,云里雾里。 渐渐地,离忧不再满足于表面的亲吻,反倒在她的唇齿间刻意撩拨着。 离忧的唇有些清凉,可他吻过的地方,却都升起一丝莫名的燥热。 久久已然脑中一片空白,任由离忧解开被她亲手系上的衣带,她也沉沦在离忧无尽的温柔之中。 如此良辰美景,二人一室旖旎。 第三十七章 天命姻缘一 翌日,久久起床梳着头发,却似觉眼前的那棵桃花树莫名得熟悉。 她眯着那双美目,细细地回想着,也没能想起来。 然离忧睁眼时分,就看见久久望着窗外出神,似是在思考什么。 离忧起身走到久久身后,轻轻地抱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声道: “想什么呢?” 久久适才回过神来,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离忧,这棵树好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离忧轻声一笑。 “你当然见过,不止见过,还是你亲手养大的呢!” 久久瞬间想起,这是玉虚宫门前的桃花树,她颇为惊奇地转过身,看着离忧。 “你去师父那儿将它抬回来的?” 离忧轻轻一刮久久精致的小鼻子。 “是啊!你不是说过,你想住在一个有山有水有桃花树的地方吗?这件事,我一直劳劳记在心上,你去了天宫之后,我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处仙气最为旺盛,有山有水还有竹林的地方,只是没有桃花树,我想着养一棵新树的话,等它长大也得很久,我便干脆跟师父打了声招呼,把它搬回来了。” 彼时,久久才明白为何那次宴会上,离忧没有出现。 原竟是为着她建出这么一个仙境,而当时的她,还责怪离忧不在乎她了。 久久有些愧疚,靠在离忧的肩上,清透软糯的声音道: “原来如此,我当时还以为你已经烦腻我了,所以,才迟迟不来天宫,我还与师兄说不要你来着。” “哦?不要我?你现在还如何不要我?我们可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了,你不记得了吗?你若是不记得,那爷就再给你演示演示昨夜发生的事,如何?” 离忧颇为无赖地说着,却让久久羞红了脸,娇嗔一句。 “讨厌,你再嘴坏,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话毕,还将身子背了过去,面作云娇雨怯之态,不停地梳着手中那一缕头发。 离忧宠溺地笑笑,自身后搂住久久。 “好了,不逗你了,不过,我们还真得赶紧离开了。” 久久有些疑惑。 “嗯?去哪儿?” 离忧接过久久手中的桃木梳,替久久梳着头发。 “自然是回族中接管君位啊!还得将我们成婚的事告知爹娘他们,把婚书签了,这个婚才是完成了,况且,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早些将这些事做完,也可以早日带你回来休养,咱们这处地界仙气极盛,你若在此处多呆,便可加速你的伤势痊愈,不然,若先养得你的伤彻底痊愈,恐怕还得几年呢!待那时再回去,少不得又要听爹娘唠叨一番,所以,还是先把事情办妥,这样就无后顾之忧了。” 说话间,离忧已然替久久梳好了头发,打量了一番,还挺满意的,便道: “好了,穿衣服吧!” 许是这一次历劫加上痴傻了些时日,久久适才觉得,还是平淡悠闲的生活更加美好,便也没有拒绝,起身穿好衣服,随离忧向族内走去了。 而自他二人走后,一直监视的丞泽也转身回了天宫。 云清宫内,丞泽拱手禀告。 “陛下,殿下与公主今早已经回到族内了。” 凌云的嘴角勾起一丝完美的弧度,一如往常般,冷冷清清道: “如此甚好,丞泽,叫人带上那几箱聘礼,随本座去天狗族提亲。” 丞泽侧头扫过身旁的几个箱子,适才明白,凌云这是要向久久去提亲。 看来,凌云早已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就想好了对策。 他的心里不禁对凌云又增加几分佩服,与凌云那般,微微一笑,领旨道: “是,臣遵命。” 天狗族中,离忧与久久来到明德殿,本想着与云廷打好招呼,再去告知容怀和紫宁。 却没想到,紫宁与容怀正在此处,还与云廷浮梦聊得热火朝天,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久久那般调皮的性格,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见她老爹如此专注地与容怀斗嘴,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云廷,忽地,在他耳边大叫一声。 “爹,我回来了。” 云廷没有防备,着实吓了一跳,见是久久,刚刚有些惊恐的表情才随之消散,笑道: “是你这小丫头啊!你师兄不是说你与忧儿要出去历练几年吗?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久久靠在云廷的肩膀上,撒着娇。 “玩着玩着就发现还是家里好,总是出去太累了,而且……” 原本撒娇的表情也极其自然地变作一副痛心的模样。 “突然想到家中老爹活了这么久,都没去过几个地方,甚是没见识,我这心里就万分心疼爹您老人家,秉着我是个孝顺的女儿,所以,我就回来继承君位了,让你和娘,还有容怀爹爹,紫宁娘娘出去长长见识,观赏一下大好河山。” 末了,还莞尔一笑。 云廷几人面面相觑一番,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笑问道: “你这丫头说的是真的吗?” 见云廷并不信她,久久顿时噘起小嘴。 “自然是真的,若爹你不相信,那女儿就再玩个几百年,反正我看爹也不着急出去云游,那就这样吧!我们先走了,还有好多地方没去逛呢!”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云廷手也快,登时将久久拉了回来,毕竟这丫头好不容易相通了,他也可以享受生活了,可不敢再让她反悔。 云廷忙笑道: “爹信你,信你,快坐下,玩了这么久才回来,可别累着我闺女,快坐快坐。” 久久这才娇笑着坐了下来,离忧也微微一笑,将倒好的茶放到云廷几人面前。 “两位老爹,你们就放心吧!我们这次是真心要继承君位,好让你们可以云游四方,颐养天年的,并没有开玩笑。” 容怀摸摸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是该继承君位了,也老大不小了,爹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继任好几年了。” 又看向云廷。 “他们这代就这两个孩子,我觉得封地就都传给他们俩个,也别再搞出咱们之前那套比武继位的方式了,毕竟那只是咱们年轻时胡闹的所作所为,我看我们就彻底退位吧!怎么样?” 容怀一说,云廷也瞬间想起他们年轻时的往事。 按道理来说,天狗族的帝君只有一位,那就是云廷,而容怀该继承的是他爹的将军之位。 奈何云廷当年也是个不受拘束的性子,管理全族让他觉得真心累。 便在君位继承前,找容怀商量平分君位,代价就是他愿意以后帮容怀看孩子。 容怀也不是个极其喜欢孩子的主,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二人便与先帝君和先将军,也就是他二人的父亲,说着该公平比武,选出有能力之人继承君位。 先帝君与先将军活了那么大岁数,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儿子这些小心思。 然天狗族一向和平,并没有什么权利纷争,也没有旁的族群那些花花心思。 先帝君与先将军又是结拜兄弟,谁做帝君他二人还真就不是很在乎,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同意了。 便在那场比武中,容怀稍稍压低一些他的实力,与云廷打个平手,他们二人也就都成为了帝君,同管天狗族。 今日容怀这一提,云廷也适才想到,这代就离忧与久久两个孩子。 若分别继承君位,那这小两口新婚之际就得分隔两地,想想还是算了吧!便同意了容怀的要求。 “嗯,好,那就都传给他们,日子我看就定......” 屋里正说得热闹,忽见侍卫进来通传。 “帝君,女君,天帝陛下来了。” 大家皆很疑惑,自凌云承袭天帝之位起,从没有来过天狗族。 天狗族的几位帝君女君也因着不大喜欢凌云,向来是不去天宫的。 一向天族与天狗族各自安好,不知今日凌云为何来此? 可毕竟来了,面子上还是要做到的,云廷轻声道: “请。” 侍卫得令出去。 没一会儿,凌云就进来了,他微微俯身行礼。 “见过帝君女君。” 云廷虽没起身,却也在称呼上给了凌云不少面子。 “陛下,不知今日来本君族中,有何要事?” 凌云坐于旁坐之上,面带微笑。 “今日本座前来,是带来一桩喜事的。” 云廷一声疑惑的语气传了出来。 “哦?喜从何来?” “不知帝君可还记得,天狗族祖上当年迎娶天帝三公主,与天族联姻之事?” “自是记得,我天狗族为始祖天帝征战四方,又因娶了三公主,才有了今日的全族辉煌,本君自是不敢忘记,天狗族也恪守本分,尽忠职守,为陛下守护这人间和平,只不知,陛下今日提及此事是何意?” 凌云郑重道: “帝君为本座尽忠职守,守护人间乃至六界和平,让本座无后顾之忧,本座甚是感激,所以,本座今日亲自前来,送上聘礼,迎娶帝君的长女为天后,以再续两族结交之好。” 凌云的话让坐在云廷身边的久久震惊不已,方才众人都叫凌云为天帝陛下,就让久久疑惑万分。 但晓得现在不是发出疑虑的时候,大可等凌云离开再细问此事,便也没有多嘴说话。 可如今,凌云这番提亲让久久心中又焦急又不高兴。 可碍于大家都在,她不好对凌云发火,便推了推云廷的胳膊。 云廷也拍拍久久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继而,回绝了凌云。 “陛下如此青睐本君的女儿,本君自是高兴,但恕本君直言,陛下的聘礼,本君断不能收。” 凌云冷眼看向云廷。 “哦?帝君的意思,是天族的天后之位竟配不上帝君的女儿吗?” 云廷客气一笑。 “陛下误会了,只是陛下也知道,天狗族繁衍甚少,这一代也仅仅小女和离忧两个孩子,本君这一族都是要传给小女的,她如何担得起天后之位呢?” “这有何难?容怀帝君还有离忧殿下,待立帝君的女儿为天后之后,这君位可都传给离忧殿下。” 一旁的久久心中早就如打鼓一般,焦灼不已。 她忽地想起那日离忧沉睡之际,是凌云将她带去了先提山,还曾许诺过会马上来接她。 可到最后,凌云也没有出现过,害她差点死在了先提山。 又因着她下凡历劫也是因着凌云的原因,所以,久久心中对他是不大有好感的,脱口而出道: “我和离忧已经成婚了,今日回来就是签定婚书的。” 云廷几人先是有些震惊地看了看久久,可久久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云廷自然是要护着久久的。 回过头,对着凌云再次客气一笑。 “陛下,你看这事多巧合,本想给这俩娃娃办个大场面的婚礼,只可惜,我这丫头被本君娇惯了些,她向来都是没规没矩的,定是因为不想应付那些大婚的繁琐礼节,就瞒着我们偷着成婚了,不过,他们也是自小就有婚约的,办了就办了,眼下,这签了婚书就是秉天告地的正式夫妻了,所以,恐怕要辜负陛下的一番美意了。” 凌云却也没有退缩,冷冷道: “这婚书不是还没签吗?没签之前,本座就已经来了,也告知了几位本座的来意,若是现在匆忙签上,可是在告知旁人,你们天狗族想公然与本座作对?” 这话怼得云廷哑口无言,莫说云廷,就连容怀几人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毕竟凌云的话在理,若是他没来前就签了婚书,那是凌云挑事。 可在签婚书前,他就来了,若趁此时,当着凌云的面匆匆签了婚书,那不是公然和凌云叫板嘛! 虽说云廷几人的辈分摆在这儿,这板也不是不能叫。 只是凌云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就让人家颜面扫地,这样,天狗族就不可能占理了。 云廷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凌云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 “帝君,本座念你族劳苦功高,亲自下聘立你女儿为天后,帝君却多加阻挠,不知帝君又是何意?六界皆知,天狗族在这六界未定之时,便替始祖天帝征战四方,浴血奋战,上古时期就地位尊崇,连历代天帝都是要敬畏几分的,而这六合四海,上神之位更是屈指可数,族内虽繁衍甚少,可仅这上神之位,族内就占据了好几位,实力庞大,不知帝君是有等羽翼丰满后,弑君杀帝,统一这六界的想法吗?” 云廷方才明白凌云是有备而来,而这一番话也让他心中不大开心,却也忍住怒气,保持着帝君的风范。 “陛下,本君从未有如此心思,实乃小女先与离忧有了婚约,陛下还是请回吧!” “帝君,这婚约不过四位口述所定,而今日,本座亲自前来迎帝君的女儿进天宫,如此声势浩大,这六界怕是早已传开了吧!帝君今日拒绝本座,若是传出去,恐这天族旁人会说天狗族有反叛之心,而引起两族交战,那最先遭殃的岂不是这人间生灵吗?帝君还是要想清楚啊!” 凌云句句咄咄逼人,云廷便心下了然,离忧与久久定是先前在天宫发生了什么事。 不然,凌云也不会有备而来,今日带走久久也是势在必得的了。 他眉头紧蹙地盯着凌云,没有回话,凌云也不惧怕,反倒与云廷对视着,等着云廷的回答。 凌云深知天狗族个个都极重责任,所以,拿两族交战作为威胁,如此一来,云廷必然会松口。 不然,两族若真的交了战,那有心者,比如魔界,定会趁此扰乱人间,人间也必是生灵涂炭,然这六界也会跟着动荡。 果然,沉静半晌之后,云廷松了口。 “陛下,事出突然,本君考虑下如何?” 云廷淡淡一笑。 “自然,不过,本座只给帝君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这期间,公主随本座去天宫居住,一来,本座的二弟凌风甚是思念公主,想必公主也是吧!二来,本座也不希望天狗族搞出别的事情,公主随本座去天宫入住,也可防些有心之人趁机搞些事情,本座的意思,帝君可明白?” 凌云说得并不隐晦,大家自然明白,只是实在不愿意开口让久久受委屈罢了。 然久久也懂事,她虽不愿意去天宫,但也明了了凌云的威胁。 作为久久,她可以无时无刻不在任性,可作为公主,她的身上也有着责任二字。 她也不愿让云廷为难,使劲咬了咬嘴唇,方才开口道: “好,我跟你去,还请陛下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凌云自是不傻的,今日这种逼迫下,天狗族却还能为这六合着想,断不可逼得太紧,否则,必定起反效果。 既然天狗族已经松口,就代表还有机会,不然真的开战,以天狗族的实力,天族怕也不好收场。 凌云微微颔首,轻声道: “好,本座在外面等你。” 凌云的身影消失后,久久也低眸垂眼,站在原地。 她没有说一句话,却也能感受到她有多么不情愿。 离忧也是满眼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云廷晓得,他二人现下也定是慌神了,便赶忙安慰道: “你先去,爹只说考虑一下,并没有答应,为保六界生灵,先委屈你了,乖。” 离忧适才也开了口,安慰着。 “别担心,好在师兄在天宫也可保你平安,戴着你手上的这个同心玉,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久久只得点点头,跟随凌云回了天界。 然久久刚走,一旁本就急性子的容怀再也忍不下去了,忙问道: “离忧,在天宫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想来也是瞒不住了,离忧只得将事情大致说了说。 “我去的时候,师兄就跟我说,凌云在大殿上看见了久久,便被她的美貌吸引了,之后便把天界的定亲信物给了久久,在天宫时,他还威逼利诱师兄身边的仙侍婉月对久久出手,可婉月与久久私交甚好,断然不肯,便被他定了天雷加身之刑,要打碎她的元神,是久久将她救下来的,师兄见凌云有所行动了,才叫我们赶紧回来完婚,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对于离忧的话,容怀觉得有很多漏洞,还是追问道: “你不要避重就轻地回答,你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惹到他了?不然,他为什么非得纠缠久丫头?” 离忧现下也着实慌乱,也有些心烦气躁。 “我没有惹到他,我和他就见过几面,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当上天帝,这期间,我和久久在凡间历劫,就因为当时救婉月的时候,凌云也追了过去,久久出手伤了他,我们才被先天帝罚下凡历劫,师兄也因着这事被关了禁闭,我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成为天帝呢!而久久也在这期间失踪了,我也是在找久久的时候,才听闻他承袭天帝之位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时间与凌云接触,我怎么会惹到他。” 离忧有意没说久久痴傻的事,免得他们几个老人家担心,却也还是完整的故事。 可云廷听完后,顿时面露焦急之色,道: “难怪!这劫怕是要来了,离忧,你赶紧去找你师父,问问是否是当初算出的那个大劫要来了?若真是的话,定要商量好对策,事不宜迟,快去吧!” “是。” 见云廷如此严肃,离忧便知事情可能相当麻烦,没再耽误时间,赶忙飞去崆峒山找广成子。 可到了崆峒山,却发现广成子并不在,仙童说是广成子早已闭关,还不知什么时候出关。 离忧也知道,闭关之时万不可受到打扰,否则,便是损伤修为,严重时亦可性命堪忧。 但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离忧万分焦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广成子出来。 而他心中此时也满是疑惑,诚然也等不下去了,便交代了仙童几句。 “等师父出关后,还望告知师父,离忧有重要事情相商,让师父来阴山一趟。” 仙童应允下来,离忧便赶回了阴山。 第三十八章 天命姻缘二 久久跟着凌云去了天宫,却并未像凌云说的那般,带她去见凌风。 而是直接去了云清宫,想来,凌风应该还被蒙在鼓里。 这也是久久第一次来到云清宫,环视这四周,却觉得一点都不符合牌匾上的清雅名字。 这里富丽堂皇,绚丽至极,丝毫不输当时她看过的大殿。 彼时,久久也明白了,为何凌风每每说起他的望月阁之时,都说成是陋室。 与此处一比,望月阁不光是间陋室,说是寒舍都足以让人信服。 可惜了,久久还是喜欢望月阁那样的“寒舍”,对于这样一间巍峨的宫殿,她断然没有一丝好感,就如凌云也让她反感那般。 凌云看得出久久脸上的不悦,可出于她是被迫来的,凌云也能理解,久久现在定是在与他置气。 然他是个男人,无畏与小女子一般见识,还是满脸笑意地讨好着久久。 “这里是本座的宫中,天宫之中最为尊贵的地方,也是离大殿最近的地方,久儿住这儿,可好?” 久久的声音透着十足十的冷漠。 “陛下这寝宫可是最热闹的地方?” 凌云自豪道: “那是自然,本座乃六界至尊的天帝,若是这里都没有几个仙侍伺候,岂不让这六合四海笑话?” 久久冷笑一声。 “呵,那可惜了,我从不喜这热闹之地,让陛下失望了。” 凌云不在意地笑笑。 “这有何难?本座带久儿在这天宫中看看,久儿喜欢哪处宫殿便住在哪儿,若是没有喜欢的,本座为你重建一座也可以,如何?” 对于凌云的美意,久久也是断然拒绝,一丝面子都不给凌云。 “陛下的美意我心领了,也没必要那么麻烦,我既来到天宫,这天宫中,我唯一熟识的便是我师兄,不如让我去师兄的望月阁住,如何?也正好圆了你带我来这天宫的借口,不是吗?” 久久斜视着凌云,甚至明目张胆地将他的谎言揭穿。 凌云顿时眉头一紧,凤眼也稍稍眯了一眯,透着几分怒气。 然他心里明白,若是现在就与久久翻脸,那不是更没有机会得到久久了嘛! 凌云身后的拳头紧紧地握了握,扯出一丝冷笑。 “呵,原来久儿想去望月阁啊!也好,告知凌风我们喜事将近,他是你师兄,你亲自去告知也是应该的,待一个月后,本座从阴山回来,名正言顺之时,也由不得你不住这云清宫了。” 凌云的语气极度冰冷,嘴上虽与仙侍说着话,眼睛却死盯着久久。 “来人,送公主去望月阁。” 久久非但没有示弱,反倒也狠瞪着凌云,颇多嫌弃与厌恶道: “不必了,这天宫我不是没来过,自是知道望月阁在何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劳陛下费心。” 不等凌云说话,久久转身走了出去,这云清宫中甚是辉煌尊贵,可也压得久久喘不过气来。 久久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明明只是想来天宫开开眼界,却莫名其妙地被凌云看上。 又被设计陷害去凡间历劫,甚至对于如何痴傻的那一段记忆,她也记不得了。 凌云还曾将她扔在先提山,现如今,又将她强行带来天宫。 满腹的委屈与气愤深深地积压着,久久加快了脚步,直到彻底出了云清宫,她才跑向了望月阁。 望月阁中,凌风正与婉月在院中喝茶闲谈,谈得便是久久昨日与他打趣说的事。 婉月还满脸都是娇羞地回应着,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一看便是恢复了。 可下一秒,久久的身影就自门外出现,还带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小脸。 凌风不明白这是怎么了,赶忙拉过久久,问道: “你怎么了?昨天在桃花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来这儿了?和离忧吵架了?” 凌风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可久久越听委屈感就越深,眼圈也就更红了。 婉月见此,忙安抚着。 “殿下,你先别急,听小久慢慢说。” 久久再也忍不住了,见到凌风和婉月就是见到了亲人。 这么多年的光阴,久久早已把凌风当作她的亲生兄长一般,而婉月,也是她第一个知心的姐妹。 那股委屈与气愤也登时倾泄而出,大哭道: “凌云今日去族内下聘,和我爹说......说立我为天后,还用两族开战威胁我爹......一个月后给他答复,师兄,怎么办啊?” 此时的久久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凌风见此情景,也是揪心到不行。 要知道,久久在奶娃娃那么大的时候,就去了崆峒山学艺。 每天奶声奶气地跟在凌风后面,凌风也对久久疼爱有加,犹如亲妹一般。 他最见不得久久受委屈或是哭的样子,急地忙哄着久久。 “好好,不哭了啊!师兄给你想办法,好不好?别哭了。” 而同为女子的婉月,也能深感久久内心的痛苦,但嘴上也哄劝道: “小久,别哭了,总有办法的,你先坐下,咱们慢慢商量。” 婉月扶着久久坐下,拿出丝帕擦了擦她的眼泪,凌风也问着。 “别哭了,跟师兄说,吃饭了吗?” 一说到这,久久摇摇头又哭了,说话都含糊不清且断断续续了。 “没……没有,我看见凌云那张脸我就很生气,我……我怎么吃啊?” 凌风又心疼又好笑地看着久久。 “好,到师兄这儿了,什么都不用怕了,乖。” 转头又对婉月道: “做点东西来吧!先让她吃完,好好休息下。” “好。” 婉月带着满眼的担忧,转身离开了。 久久抽抽嗒嗒地撕着手里的帕子,仿佛是把那帕子当成凌云一般。 凌风也没有阻止,久久想发泄就任她发泄好了,这望月阁即便再穷,几个帕子还是有的。 可心中对于久久说的事,凌风也泛着糊涂,他实在没太懂凌云的做法,毕竟凌云先前不是已经移情别恋了嘛! 但见久久十分伤心,他也不想再将提亲之事说出来,反倒惹她哭泣,只感慨道: “也不知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命苦,别族公主个个都是养尊处优,偏你这般多灾多难,先是历劫,再是掉进忘川,搞得自己心脉受损又元神不全,如今还被凌云威胁,真是让师兄发愁。” 久久抽泣几声,糯糯地回着。 “心脉受损跟掉进忘川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什么时候掉进忘川了?” 本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凌云眉头顿时一紧,倒茶的手也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你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掉进鬼界的忘川河的吗?” 届时,久久才疑惑地看向凌风,反问道: “忘川河?” 她的脑中对这段记忆完全是空白的,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什么忘川河?我在人间用刀子自尽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再醒之时,我就已经痴痴傻傻地呆在鬼界了。” “你说你在人间用刀子自尽了?伤了哪里?” “心脉啊!师兄你不是知道吗?” 彼时,凌风才发现,久久心脉受损并不是因为忘川河的孤魂啃噬,竟是在掉入那河之前,就已经有了这个伤。 想起她的命数曾被凌云逼着司命仙君改过,他隐隐觉得这件事与凌云有关,便追问道: “你还记得什么?” 久久想了想,忽地想起先提山的那件事。 “我记得之前我还痴傻的时候,离忧沉睡不醒,那时候,凌云来过桃花源,他跟我说先提山有能让离忧醒过来的药,我跟着他去了,他却拿走我的桃灵剑,跟我说他有点事情要办,一会儿就会回来接我,可是那之后,他就一直没回来过了,若不是离忧来救我,我恐怕现在也不能和师兄在此说话了。” 顿了顿,收了收情绪。 “不过,虽说我讨厌凌云,可这件事,想来也是没法怪他的,他好心带我去拿药,是我自己没本事拿不到,想来他也是遇到棘手的事情,才没来得及赶回来的,这事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闻听久久的这番言论,向来温柔的凌风也难得地冷笑一声。 “那你还是与他计较吧!那先提山地势荒凉,寸草不生,除了一条凶猛的钩蛇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仙药,是凌云骗你的。” 久久怔了半天,方才明白过来。 “他......想让我死?就因为我先前……先前打了他?” 凌风思绪片刻,适才恍然大悟,知晓了凌云做这些事的意思。 原来宠幸灵玉不过是个假象,大概就是为了让他们几人放松警惕罢了。 凌风冷冷道: “我想是因为他嫉妒离忧,他喜欢你,你不是不知道,月儿那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当时就想让月儿把你骗到他宫中,强迫你委身于他,只是月儿没有同意才被他报复,如今看来,你下凡后的事疑点颇多,师兄得好好想想。” 凌风极其严肃,久久也想这事情可能真的不简单。 若是无心之失,她可以原谅,可若是凌云刻意为之,那她是定不会就此作罢的。 届时,婉月端着一碗粥回来了,语气是那样温婉柔情。 “一大早没吃,又受着委屈,还生着气,先喝碗粥,这粥润滑,不似白米饭干硬,别伤了肠胃才好。” 许是刚刚哭得累了,现在这粥香气扑鼻的,还真让久久有些饿了。 乖乖地点点头,将这粥喝了个精光,而后,婉月便扶着久久回屋休息了。 凌风思绪一番,也起身向天命府走去。 天命府中,司命仙君正专心致志地检查着凡人的命簿。 累得脖子也是酸了,便活动活动,想缓解一下。 余光却撇见凌风自门外走来,司命仙君顿时身形一震,心中叫苦连天。 说真的,他这个小仙,虽然为仙圆滑,左右逢源,可到底本心不坏,对待他的工作也勤勤恳恳。 先前的事,他心里一直十分愧疚,也一直不敢见凌风,便想悄悄溜走。 哪想凌风进来得快,一句话,就让他定住了脚步。 “司命仙君这是要去哪儿?莫不是要躲着本神?” 司命仙君只得缓缓转身,满面笑意,俯身行礼道: “怎么会?小仙就是要去喝口茶,润润嗓子,小仙参见二殿下,二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但见凌风一脸严肃地模样,司命仙君想着这事可能跟久久或离忧有关。 果然,凌风一开口,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司命仙君,本神问你,本神师妹心脉受损,可是你写的命数?” 凌风的语调很轻,却还是让司命仙君登时冷汗直流,他不知道凌风在哪知道这件事的,只能连连道: “二殿下误会了,小仙……小仙没有写这样的命数。” “那为何小久告诉本神,她在凡间是自尽而亡,还说,她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她有多痛苦呢!若是让她找出那个见死不救之人,她可一定不会手软的,而本神记得,这命数是你改的,想来,这见死不救之人就是司命仙君你吧!若真是如此,你便跟本神去一趟天狗族,看看小久或是几位帝君女君准备怎么处置你,如何?” 凌风刚刚上前一步,就吓得司命仙君跪地求饶。 “二殿下,小仙没有不救公主,相反,当时正是小仙去通知陛下救公主的,而陛下也的确将公主带了回来,并没有见死不救啊!” 一点简单的计谋就将此事诈了出来,凌风低眸看向司命仙君,问道: “你说是凌云下凡将小久带回来的?” 司命仙君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是啊!小仙实话说了吧!那时,陛下不满意二殿下要小仙写的命数,硬要小仙将命簿改了,小仙极力阻拦过,却拗不过陛下,但是公主和殿下与小仙并无任何过节,况且,二殿下还特意嘱咐过,所以当时,小仙只是在公主与殿下的命数里加了一些误会,并非写了自尽的命数,小仙也一直在显生镜里观察着,看到公主举刀自尽时,小仙也着实吓了一跳,可之前陛下说过,不许将此事向您汇报,小仙又担心伤了公主仙体,只能去向陛下汇报,而陛下也将公主带了回来,不是早就医治好送回天狗族了吗?” “你说的绝无半句谎言?” 司命仙君极其认真地发誓道: “绝无,若小仙有半句谎言,那便让小仙也入了轮回,从此不入仙位。” 凌风思绪一番,司命仙君虽为人圆滑,毕竟也不是什么坏心眼。 若无凌云威胁,他定然不会做这些改命簿之事。 不过一个小仙,有时候恐怕他也是身不由己,语气便稍稍缓和些来。 “罢了,你也是受他逼迫,今日之事,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就当本神没有来过,不然若让凌云知晓,本神也保不住你。” 凌风向来如此善良,还特意提醒司命仙君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以免惹了事端。 对比之前凌云的为人,司命仙君心里不禁也为凌风可惜当上天帝的不是他,行动上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 “是,小仙记住了。” 望月阁偏殿内,因看着久久这般难过,婉月便陪着她,没有离开。 久久一直坐在床上,一静下来,她心里就极其难过,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扑簌掉落。 “月儿,我真的好讨厌凌云啊!” 婉月安慰道: “我知道,凌云生出这一事,想必你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可是,那你为什么又同意和凌云来天宫呢?” “不管怎么说,我们天狗族世代守护人间,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弃整个天狗族不顾,所以,为了不让凌云开战,我才来的。” 婉月点点头,表示理解。 “你啊!别看平时不受拘束,到重要时刻,心里还是顾着大局的,宁愿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受着。” 久久将头靠在她自己的膝盖上,糯糯道: “月儿,你知道吗?当初我在凡间历劫的时候,就是被离忧在人间的兄长逼着成婚的,那个时候,为了报答人间爹娘的养育之恩,我只能同意,如今回来了,我还是只能被迫答应,我心里真的好难受,我也想着若是能自私一回,哪怕就一回也好。” 婉月轻轻抚着久久的头,叹息一声。 “那为什么不为自己想一回呢?” 久久的泪自眼角划落,滴在膝盖上,鼻音也越发得浓重了。 “我做不到,月儿心里不是也清楚,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没有自私的权力,我身为天狗族的公主,不能为了自己的事就弃全族不顾,爹娘守护人间和平,这也是我的责任啊!” 责任,责任,凌风心里知道,离忧心里知道,久久心里知道,婉月心里也知道。 看来有时,责任真的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它看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背负起来的时候,是那么地沉重。 真不知,他们这些被凡人羡慕的神仙,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一回。 却也不想让久久更加伤心,只能道: “我都懂,好了,别太伤心了,先休息吧!” 婉月安慰着久久躺下,许是这望月阁是天宫中唯一能让久久安心的地方,久久的困意渐渐袭来,慢慢地睡着了。 却也不时在梦中,或是紧蹙眉头,或是有些惊动,睡得也不是特别安稳。 待她安稳之时,已然入夜了,婉月轻轻为久久盖了盖被子,而后,便从久久的房里出来了。 开门却看见凌风坐在院中出神,她便去给凌风拿了件披风,走到凌风身边,为他披上,叮嘱道: “夜深了,风大,殿下可要顾好身体啊!” 凌风回过神来,温柔一笑,握着婉月的手。 “还说我,你自己都不知道加件衣裳,这手都冰凉了。” 他褪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婉月的身上。 “小久可睡了?” 婉月点点头。 “睡了,睡前还哭了好久,看到这样的一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便是我这一个女子也是会心生怜爱的,可想而知,凌云为何会这般想得到小久了,这样的一个美人,怕是这天上地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自凌风回到望月阁后,他便在这院中思考这些事情。 按照司命仙君所说,是凌云将久久带了回来,那极有可能,也是他将久久扔进忘川河的。 想必是因为久久情之深切,逆了命簿的命数,凌云心生嫉妒才会如此。 又闻听婉月说了这些话,便有些失神地问向婉月。 “月儿,如果当初,我不是这般处处退让,是否所有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了?” “殿下,你的意思是?” 凌风轻声道: “月儿,我本想安然度日,总以为不争不抢就可以了,却忘了这帝王之家,只能争也必须争,不光为自己,也为了想要保护的人。” 与此同时,凌风握紧拳头,眼里迸发出一股寒意。 “所以,这天帝之位,他该让了。” 此时的周围,静得仿佛连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空气里冒着一丝丝的寒气,冷得凌风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了。 他很怕婉月对他感到害怕,其实凌风对他说的这番话也吓了一跳,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月儿,你觉得我这样做可......可好?你......会支持我吗?” 那一刻,凌风甚至不敢看婉月的眼睛,他怕在婉月心中,那个温润如玉的他不复存在,他怕婉月会觉得,他和凌云是一样卑鄙的人。 然而婉月却微微一笑,将头靠在凌风的肩膀上。 “不管殿下做什么都好,婉月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句话让凌风甚是感动,也坚定了夺位的想法。 按照凌风后来谈话时所说,这天族谁做主都好,凌风都不在乎。 可若是伤了凌风至亲至爱之人,那这天帝之位,便是被六界唾骂也是要拿到手的。 第三十九章 天命姻缘三 至此,久久就在天宫住了下来,这便是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一阵微风吹来,思绪到此戛然而止。 久久也回过神来,白嫩的小手轻轻抚上她平坦的小腹,露出一丝已经不常有的笑容了。 她在这天宫住了一个多月了,却是在今日,才阴差阳错得知了她已经有了身孕的这个好消息,可惜离忧还不知道。 这俨然是个让人喜悦的事情,只可惜,但凡想起今日之事,久久心中还是有那么诸多不快的。 说起来,自久久来天宫的这一个月,凌云没少来找过她。 不是赏她衣服就是赏她首饰,恨不得要把这天下宝贝都拿来给她。 可惜每每久久都是冷脸相对,凌云也没生气,还是乐此不疲地来找她。 久久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一个月又过去了好几天,离忧还是没来接她。 可她已然不是历劫前那个任性的小女孩了,她想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她不急,也愿意等,既来之则安之。 在这望月阁中,有她师兄在,凌云还是要忌惮几分的。 不过这几日,凌云却也没曾来过,倒让久久有那么些许轻松。 这些日子,时常觉得身子累得很,不太舒服,他不来正好,反正久久也无心应付他。 却不想,天不遂人愿,今日清晨,凌云就再次来了望月阁。 不同往日,今日的凌云脸色不佳,然久久也不想知道他为何这般。 她只知道,因为凌云来了,她的脸色会更不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本座见你今日气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久久心想。 「我看见你,气色自然不会好。」 但却又不太爱搭凌云的话,只点着杯里早已凉透的茶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凌云的眉目间透着几分心烦气躁,声音也冷了下来。 “这天宫难道就容不下你了吗?你就非要回去?” 久久就知道又是这样的说辞,便白了一眼,并未回话。 却惹得凌云想起前几日,他去明德殿向云廷要答案。 可云廷不在,反倒是容怀在那儿,他秉着辈分之事,还是向容怀先行了礼。 “帝君,一个月期限已满,本座再次亲自前来,还望帝君给个满意的答复。” 凌云好声好气地说着。 容怀却东瞧瞧西瞧瞧,半晌,才一脸疑惑地看向凌云。 “陛下可是在与本君说话?” 凌云怔了怔,道: “这里还有别人吗?” 容怀呵呵笑了两声,摇摇头。 “本君不是这个意思,本君的意思是,那久丫头是本君的女儿吗?诚然不是,那你何苦与本君来说,你找云廷去啊!” 末了,有些不悦地白了凌云一眼,拿起那本还未看完的书,甚是悠闲地嘟囔道: “本君啊!向来就不是那种爱管别人家闲事的神仙,懒得管,懒得管啊!” 又拿起手边的茶品了一品,似觉这茶不错,容怀还赞赏地点了点头,方才继续看着那书,也不再理会凌云。 这个下马威可让凌云不满意得很,深吸一口气,又问了一句。 “那云廷帝君此时在何处?” 容怀并未抬眼,翻着书,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道: “不知道,可能云游去了吧!估计没个一两百年的回不来……” 顿了顿,突然满脸笑意地看向凌云。 “陛下若觉得时间长,那就先让久丫头回来,也免得她淘气,扰了陛下九重天的宁静,等个一两百年,云廷回来后,你再来商量此事,如何?” 凌云的脾气向来不大好,最讨厌有人对他不尊不敬。 容怀这一番戏弄,还是在他好言好语之后,他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只是为了大局,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怒气,冷冷清清道: “不过是一两百年而已,转瞬即逝,本座等得起,况且,九重天清净得很,本座也不怕久儿淘气,她若多能淘气一些,这九重天也能多热闹一些。” 凌云虽云淡风轻地说着这话,容怀却也能听得出,他的意思就是不可能放久久回来。 收了收笑容,继续看着书,随口丢给凌云一句。 “那你就等着吧!” 凌云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明德殿,心里却已暗暗起了杀意。 而凌云走后,云廷和离忧也自里面出来,接过容怀倒的香茶,云廷打趣道: “这主意不错,没想到你这老头子脑子还算聪明,只是你这才拖了一两百年,我这眼下还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把这婚约拒绝了,他若是再来,我拿什么理由搪塞他啊?” 容怀向云廷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一两百年还想不出一个好办法,那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糊涂了。” 又加了一个白眼,充分透露着他的鄙视,却听离忧问道: “可凌云没有放久久回来,我担心久久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容怀摆摆手,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不会的,甭管怎么说,他也是喜欢久丫头,不然也不会来提亲,所以,他万不会伤害久丫头的,你就放心吧!来,喝茶,喝茶。” 他将茶杯向离忧推了推,离忧修长的手指握上那茶杯,却出神得厉害。 眼里透着的担忧也是万分浓重,丝毫没因容怀的安慰而减退半分。 而凌云这几日未去找久久,也是因着他知道云廷他们肯定是在拖延时间,想找一个拒绝他的理由。 那他也就必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来让这份拒绝不可发生。 所以,这些时日,凌云时常坐在桌前,本想处理折子,却总是心不在焉。 手里拿着笔,眼睛全然放空地看向前方,心下暗自思考着。 「如若这天狗族不除,就算到时候本座再去要回复,天狗族也会找出各种理由来推脱,本座还是难和久儿顺利成婚,可若是本座亲手除掉天狗族,久儿必定会痛恨本座,到时也就无可挽回了。」 每每这种时候,丞泽也能看得出凌云十分苦恼。 他想着八九不离十的是因为天狗族的事情,却不大敢多问。 待心里也为凌云琢磨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才敢问向凌云。 “陛下,您这些天可是在为天狗族的事情烦恼?” 凌云回过神来,没有否认,一双凤眼看向丞泽,问道: “你可有什么办法?” 丞泽毕竟自小就跟在凌云身边,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凌云的一肚子坏水,丞泽学得是入木三分,他自然是有了办法,才敢开口的。 “陛下,魔界一直不安分,阻挡陛下统一六界已久,如若用计让魔界入侵人间,天狗族必会为了守护人间而与魔界开战,到时,陛下以不知情为由,让魔界除掉天狗族,也不失为一个良计。” 凌云思绪一番,道: “可若是这样,虽借魔界之手除掉了天狗族,但魔界的势力不是更大了吗?” “陛下,天狗族虽繁衍甚少,但上神居多,更不用提四位帝君与女君的实力了,若真想除掉这几位上神,还需魔尊拼尽修为才能杀死他们,但在这期间,魔尊也必会身受重伤,这时,我们再以魔界扰乱人间,弑杀上神之罪为由开战,一举将其拿下,可谓两全其美。” 此话诚然让凌云茅塞顿开,心下琢磨着。 「这不失为一个良计,既可除掉离忧与天狗族,亦可除掉魔界。」 他颇为赏识地瞧了瞧丞泽,同意了这个办法。 “好,就这么办,我们也该会会这魔界了。” 因着凌云传旨而来的灵玉,倒也来得赶巧,走到门外之时,她就听到了凌云的计划。 灵玉心中一直十分痛恨凌云,而对她从未见过面的久久,也有那么几分痛恨。 不单单是因为凌云每每与她圆房之际,都叫着久儿这个名字。 更多的是,灵玉觉得就因为久久的任性,才让她坠入了地狱,失去了原本的幸福。 眼下她知道了这个计划,难免心中要琢磨一番。 毕竟她实在太恨凌云了,既然凌云将她拉入这黑暗之中,那她也要凌云跟着她一起,同往地狱。 灵玉轻轻叩了叩房门,自里面传出。 “进来。” 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本以为又要忍受一番屈辱,却未曾想,凌云竟让她回去。 灵玉自然不想呆在这云清宫,却也看得出,凌云似乎要急着去什么地方才让她离开的。 她想,那必然是魔界,心中也笃定了,为了这个久久,凌云真是什么都敢做。 灵玉没再说什么,带着心中的小心思,离开了。 果然,在灵玉离开后,凌云独自去了魔界,而为了彰显诚意,他连丞泽都没有带。 魔尊见到凌云一人前来,亦是感到非常惊讶,却也是睥眤了凌云一眼,话语中带着几分慵懒,道: “天帝陛下独自前来本尊的魔界,所为何事?” 凌云淡然一笑,坐了下来。 “本座独自前来,自是为了送魔尊一个大礼。” 此话让魔尊觉得可笑至极,继而,带着稍稍不屑的语气道: “要说这魔界中,奇珍异宝也不比天界少,本尊的地位亦是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本尊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本尊自己得不到的,竟需要天帝陛下来送给本尊?” 凌云的嘴角微微勾起,从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 “这人间如何?” 魔尊适才正眼看了看凌云,可并未回话,寂静了许久,魔尊方才开口。 “天帝陛下这是何意?六界皆知,天界与魔界一直针锋相对,今日,天帝陛下竟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魔界,说是要把这人间送给本尊,这莫不是一场鸿门宴?” 凌云举止从容地喝了一口茶,似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呵,魔尊是怕本座骗你?本座今日不曾带一兵一卒,孤身一人来到魔界,魔尊还不相信本座的诚意?” 魔尊冷笑一声,嘴里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道: “天帝陛下可是忘了?不久前,你带领天兵天将,仅用一天一夜就将本尊的魔界大军打得节节败退,这个仇,本尊还没忘干净呢!天帝陛下凭什么觉得本尊会帮你?陛下真是太自以为是了。” 凌云付之一笑,云淡风轻地说着。 “魔尊也说了,天界与魔界一向针锋相对,可本座觉得,这千年万年的开战也是毫无意义,不如结交两族之好,一起享受这六界的朝拜,不是很好吗?” 魔尊也不傻,凌云用这么一个大礼来诱惑他,想必肯定是有求于他。 魔尊也不想再打哑谜了,揭穿道: “本尊这魔尊之位也不是刚刚才坐上的,深知坐上这位置,想要的无非是权力罢了,却不知,还有人会把这权力心甘情愿瓜分给别人的?天帝陛下可不要当本尊是傻子才好,想必是天帝陛下遇到些棘手的事,想借助魔界的力量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吧?” 见魔尊已经知晓他的来意,凌云也就无需再掩饰了。 “呵,魔尊既已明了,那本座也就不再隐瞒了,没错,的确如魔尊所说,本座是想借你魔界的力量除掉天狗族,魔尊不是一直想要这人间吗?本座承诺,若魔尊帮本座除掉天狗族全族,本座就将这人间送与魔尊,并且,再不强迫魔界归于天族,亦不会干预魔界之事,如何?不知本座的诚意和这份大礼,可否能让魔尊动心?” 魔君心中是冷笑连连,这凌云可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口就提了这么大的一个要求。 同时,也有着不少嘲笑,这黄口小儿也是异想天开,天狗族若真的那么好除,那他也不用到现在都没去侵略过人间了。 眼神中带着戏谑,似是在看傻子那般,道: “天帝陛下可是说笑了,这天狗族自上古时期就存在于阴山,实力庞大,本尊若攻打这天狗族,岂不是自寻死路?” 凌云没在意魔尊的无礼,反倒拿出一个盒子,放到魔尊面前。 “魔尊若是担心这个,那大可放心,本座这里有几根噬神针,经过噬神之火炼成,可将元神烧毁,若魔尊同意攻打天狗族,到时候,只需找准机会将这噬神针打入他们体内,催动这噬神针即可。” “本尊凭什么相信你?” 就知道魔尊会不信他,还好凌云聪明,多备了一根,他淡淡一笑,道: “不知魔尊的地牢里可有囚犯?若有的话,麻烦魔尊让侍卫带一个来,本座定当为你演示这噬神针是真是假。” 魔尊挥手示意魔兵带一个囚犯上来,虽未说话,然那魔兵也会意了,不多时,便带上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 那囚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不知他被带到殿中是为何,却下意识地想磕头求饶。 刚想开口,凌云的手也极快,将盒子里的针取出一根,瞬间飞入了那囚犯的身体里。 随后,催动那噬神针,众目睽睽之下,仅片刻时间,那囚犯就哀嚎着,灰飞烟灭了。 凌云适才斜眼看向魔尊,等待着魔尊开口。 而魔尊看着眼前的场景,终是信以为真了,盯着那盒子,心底暗自琢磨着。 「本尊虽说不是很喜欢这个凌云,可当初,他仅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将魔界大军打得没有还手的余地,可见不是个庸才,反倒是个有实力的,若说一直与他叫板下去,想必胜算也不大,既然,他已经表现如此大的诚意,不过是想借本尊的手除掉天狗族罢了,虽说天狗族上神居多,可人数却少,毕竟寡不敌众,若本尊拼尽修为,大不了不过一个受伤重些而已,事后,本尊还能主导这人间且不受天族的干预,这一箭双雕的好事不正是本座想要的吗?况且,这小子有如此野心和胆识,在那一众道貌岸然的神仙里还挺特别的。」 魔尊登时有些赏识地看了看凌云,心里也拿定了主意,决定帮助凌云。 不同于刚刚对凌云的各种不屑,现在则是阿谀奉承地笑说道: “哈哈,好,天帝陛下既然表现出如此大的诚意,那本尊愿意出兵帮助天帝陛下,来,以茶代酒,预祝我们这场战事的胜利,本尊就先干为敬了。” 话毕,魔尊将茶一饮而尽,凌云亦向魔尊回礼干了这杯茶。 “既然如此,那半个月后,还请魔尊带领魔界大军突袭天狗族,来个措手不及,本座想,这样的话,胜算会更大一些。” “好,天帝陛下放心,本尊做事,断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天帝陛下放心即可。” “那好,那本座就先告辞了。” 凌云起身走出魔尊殿,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 「呵,戏弄本座,那就别怪本座狠心了,离忧,等着吧!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凌云走后,魔界公主千霜自大殿的拐角处走了出来。 刚刚千霜来找魔尊,却听见屋内在商议着出兵之事。 出于对凌云的不信任,她便在门外偷听,诚然是将这计划听得一丝不漏。 而现在,看着凌云离去的背影,千霜也抬脚进屋,忧心地劝阻道: “父王,我们魔界向来都是与天族对峙着,现如今,还是不要有什么关联为好,为什么非要开战去趟这趟浑水呢?况且,只要开战就会有死亡,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千霜如此说,魔尊便也知道了她定是刚刚在门外偷听到了。 他没有责怪千霜偷听,却也有些不耐烦。 “你一个女子家懂什么?父王这么做,不正是为了魔界着想吗?如若能占领人间,阔大魔界的势力,到时候,就连天帝都要敬上我们几分,那不是很好吗?” 千霜知道魔尊已经被这利益迷了眼睛,可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千霜还是想再劝一劝,希望魔尊能及时回头。 “可那些魔界战士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吗?父王,我们怎可......” 魔尊心里一阵烦躁,真巧,天族出了个一肚子坏水的凌云,偏他魔界就出了一个清汤寡水,只求和平的千霜。 若不是千霜是他亲手从魔医手里接过来的,他可真是要怀疑,有人将天族的孩子换来魔界骗了他。 魔尊生平第一次对这个女儿有些失望,便没好气地打断了千霜的话。 “好了,为了魔界,牺牲掉几个战士又能怎样?若真能助本尊阔大魔界势力,他们应该为自己的死而感到自豪,行了,旁的不要再说了,到时,你就随父王出战攻下这人间就可以了,你先退下吧!” 千霜知道魔尊已经完全相信凌云的鬼话了,任凭她说什么,也不可能让魔尊收手了,便只能失望地离开了。 第四十章 天命姻缘四 忙完这些事,凌云才得空到望月阁来看望久久。 本以为与久久说几句话来开心开心,却不想,久久倒是同容怀那般,都是一副不太想理他的嘴脸。 初相见之时的久久,起码还对凌云有着疏离客气的微笑。 可现在,久久竟连话都不愿回了,还起身准备离开。 凌云本就一忍再忍,如今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眼看久久刚要出门之际,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久久拽了回来,还吼了一句。 “你给本座回来!” 凌云这动作也快,久久只觉得眼前一晃,凌云的脸就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力道诚然也大,拽得久久的手腕也隐隐作痛,久久本能地奋力挣扎着。 “你松开!” 可凌云却没有半分想放开的意思。 “你不要挣了!本座是不会放手的,本座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看看本座?你为什么就非要和离忧在一起?他有的本座都有,他没有的本座也有,本座爱你也不会比他少,本座还可以给你这至尊的天后之位,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你就给本座一次机会,行不行?” 久久又怎么会稀罕这天后的位置,加之她也晓得了,先提山的事是凌云骗了她。 凌云本就想杀了她,现下还大言不惭地说是爱她,久久便也没有好气地回怼着凌云。 “我不要你的这些东西,我也不会给你机会,我也永远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呵,那你就想和离忧在一起,是吗?你信不信,本座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和离忧生生世世的错过,这些事对本座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大不了,本座现在就去杀了他,你若是想他死,那你便继续与本座僵持着,你若是想让离忧活,那你最好答应本座的要求。” 凌云狠盯着久久,嘴里却轻声地说着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 久久也第一次认真地看清了凌云的脸,菱角分明的脸庞,坚挺的鼻子,粉嫩的薄唇,一双凤眼透着冷冽的神情,是一个典型的冷峻美男。 可在久久看来,这些五官组合起来,偏偏就是她最讨厌的模样,她的眼里带着不屑与嘲笑,道: “天帝陛下还真是好手段啊!真是会抓人的弱点,只是这些时日,我有幸耳闻,当初陛下是发现了先天帝与灵玉娘娘有私情,一时觉得面子无光,才当众揭穿自己的父亲,适才承袭了天帝之位,可眼下看来,陛下能得来这个位置,想必事实并不是我听到的这样吧!我还听说,灵玉娘娘在嫁给陛下前,和凤君墨玦伉俪情深,墨玦继任凤君后,曾带兵来找过陛下,据说是要抢回灵玉娘娘,不知当初的灵玉娘娘是不是也被陛下抓住了她爱墨玦的把柄,才会同你演那场诬赖先天帝的戏码,若真是,那天帝陛下还当真是下流无耻呢!” 久久毫不惧怕地看着凌云,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这些话。 这自然是触到了凌云的神经,一向都是他抓人软肋,将对方威胁住。 然后,眼里再带着不屑与嘲笑,去羞辱对方的不自量力。 如今,他却被他所擅长的方式羞辱,他自然不再有好脾气,眼眸里也渐渐升起了怒气。 “你这张嘴还真是厉害啊!你既有胆子侮辱本座,那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后悔!” 凌云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这几句话,手上一发力,就将久久甩到了身后的榻上。 “咚”的一声,久久就磕倒在那上面,她登时就觉得腹部有些疼痛,本想起身缓缓,却被凌云欺身压住。 久久本能地在凌云的钳制下使劲挣扎着。 “起来……” 却因抗拒而扭动得厉害,她的腹部更加疼痛了,疼到她顿时冷汗直流,身子也不住地发抖着。 而凌云就像没听见似的,还在用尽气力地逼着久久就范,久久实在忍受不住,不禁高喊一声。 “你起来!” 这声音极大,就在凌云的耳边传来,震得凌云耳朵一疼。 他起身想吼骂久久,却在起身之时,久久也一齐起身。 那手还捂着腹部,表情万分痛苦,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凌云打量了一番,似觉得久久不对劲,便皱眉问道: “你怎么了?” 久久本就烦凌云,还差点被他侵犯,虽说没被他占到便宜,却还是让久久十分动怒。 “不用你管。” 因着疼痛,说出来的话也是软声软语,但仍能听得出来,久久此时的气性不小。 凌云重重地喘了口气,伸手握住久久的手腕,为她查看脉象。 久久挣巴两下,硬是没挣开,肚子又疼得紧,她实在没力气去理会凌云了。 只能咬着下唇,捂着腹部,重重地呼吸着,希望能缓解一点疼痛。 本来带着满脸不悦的凌云在把了久久的脉象后,瞬间有些发愣了。 那脉象好像......不太对。 凌云再次仔细查探着脉象,却又如被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原地。 「久久竟然……怀孕了。」 凌云怔怔地握着久久的手腕,久久也没闲着,余光瞥见他在发愣之际,瞬间将他的手甩了开来。 本想一口气跑出去,却因腹部疼痛,只能扶上面前的凳子来借力站起来。 刚踉跄站起身来,哪想到凌云登时将她拽了回去。 久久本就使不上力,双腿一软,竟然跌坐在地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久久的脸上,并伴随着凌云的一声怒吼。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若是在平时,凌云打了久久,久久大概会和凌云打个你死我活的。 可眼下,她的腹部着实疼得很,实在无力起身收拾凌云。 久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发痛的脸,眼前一白,竟晕倒了。 凌云也没有管她,满眼愤怒地抬脚就离开了。 凌云一走,丞泽自然随他一起离开,也就放开了一直被钳制在门外的婉月。 婉月也眼尖,凌云开门瞬间,她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久久。 她赶忙跑进去,将久久扶到床上,慌里慌张地将药王找了来,至此才知道久久有了身孕。 而这些,久久诚然是不知道的,凌云什么时候走的,婉月是如何找来药王的,她都不晓得。 她只知道她再醒来时,凌风已然回来了,还告诉她,她已经有了身孕。 久久悲中带喜,喜的是,她和离忧有孩子了,悲的是,她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她也六神无主地向凌风求助,凌风只道让她好好保重身体,什么都不要担心就可以了。 久久向来听凌风的话,也便躺下休息了,直到做了那个混乱不堪的梦,才被惊醒。 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淡淡的,柔柔的,又清又明。 久久全然没了睡意,靠在窗框上,欣赏着那如白玉盘般的月亮,排遣着她心中的思念。 却不知,凌风正从正殿的窗户看着久久露出来的小脑袋,极度自责着。 之前与婉月说过,他想要夺这天帝的位置,凌风并非只是一时气愤,而是真的思来想去好几天,还是坚定了这个想法。 便于今早,他去了趟天狗族,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离忧,凌风就晓得离忧肯定是在桃花源。 果然,刚踏入桃花源,就看见离忧趴在树下的桌子上。 桌面摆着几个酒壶,离忧的手不停地把玩着早已空了的酒杯。 凌风知道他在借酒消愁,便轻轻走过去,坐下道: “喝这么多做什么?当心伤了身子。” 离忧知道这是凌风的声音,只是也没什么心情与他玩笑,缓缓抬起头,吐着酒气说道: “我爹说不许我去九重天找久久,怕凌云发现,我又心烦得很,才喝酒的。” “不去是对的,他若看见你,肯定会大动肝火,到时,不知还要做出多少过分的事情。” 顿了顿,又说: “我问你一件事,你在凡间为何自尽?” 离忧苦笑一声。 “因为久久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可知道她怎么死的?” 离忧再次扯出一丝苦笑。 “也如我那般,用刀子插在心……” 蓦地,怔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急迫道: “她也是用刀子插在心口自尽的,那她怎么会掉到忘川河里?” 离忧如此说,凌风也便确认了他先前的猜想。 “当初你们的命数被凌云逼着司命仙君改了,导致司命仙君掌控不了,先前小久与我无意说起,她心脉受损是因为她自己,并不是被忘川河孤魂啃噬,我也去向司命仙君求证了,凌云的确是将小久带回过天宫,所以,小久定然是被他扔进忘川的。” 彼时,离忧也才反应过来,喃喃低语着。 “是了,当时担心久久,忽略了鬼王和药王说的心脉受损之事,现下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因为久久在人间自尽,我才也这么做的。” 顿了顿,眼里散发着不小的恨意。 “没想到,凌云他这么丧心病狂,想必是因为他求而不得,才会想杀了久久。” 凌风也是如此想,也是如此恨凌云,所以,才特意来找离忧。 “我今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相商。” 离忧以为只是一些安慰他的话而已,他还没有从对凌云的恨里回神,便不经意地轻声问道: “何事?” “我要夺这天帝之位。” 凌风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离忧的心咯噔一声,也瞬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凌风,愣了半天,才道: “师兄,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疯了吗?” 然凌风却看着离忧的眼睛,语气十分坚定。 “我很清楚我自己说了什么,离忧,如果这些年,不是我处处退让,只为保平安度日,这天帝之位也不会落到他身上,今天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是我的错,误以为只要表现出不会与他争这天帝之位,他便会念及骨肉亲情而对我网开一面,所以,我愿意放下一切去崆峒山学艺,我可以辅佐他守着六界,可他呢?自我回天宫那日起,他便处处针对于我,对婉月动用雷刑,一心拆散你和小久,处心积虑地要至我于死地,你叫我如何再忍?” 这些离忧都知道,却也了解凌风的为人,他向来不是那种追名逐利之人,想来定是为了他和久久才选择这样做的。 凌风对他们的照顾太多了,离忧不大愿意仅因着他和久久,就让凌风去犯险,还是劝阻道: “师兄,你不是一向只求平淡度日,逍遥自得的吗?” “平淡度日,逍遥自得,我们三个自小的愿望,可凌云伤我至亲至爱,我若再这般退让,你们这声师兄和婉月的不离不弃,我又怎能担得起呢?所以,这天帝之位我必须夺,不只为我自己,也为了我想保护之人。” 即便这么说,离忧却还是充满了担心。 “师兄,可......” 话还没有说完,凌风淡然一笑,拍了拍离忧的肩膀,安抚道: “好了,师兄不后悔这么做,这六界之中,唯师父,婉月,你和小久为我至亲至爱,若能护你们周全,师兄就算受着这六界唾骂也无怨无悔。” 凌风如此坚定,想必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离忧也知道,凌风想做的事,是断然不会轻易更改的,既然如此,那离忧就会无条件地支持他。 “师兄,我知道,从小你就护着我们,从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你在我心中也如亲兄长一般,所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只是......” 顿了顿,道: “你素来不与众仙有过深交,这夺位之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嗯,我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内想起兵反叛,确是不易之事,还需想一个万全之策。” 一时间,四周一片寂静,离忧与凌风各自思绪着。 因着凌风在天宫只是个挂名二殿下,并没有什么实权,所以,他的麾下并没有任何精兵可用。 若是想快速操练兵力,恐怕得借助外界之力,想来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离忧提醒道: “师兄,凌云自承袭天帝之位以来,就妄想统一六界而打压各族势力,各族也对他有颇多的怨恨,我们可以从这入手,你看如何?” 凌风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正是,尤其是鸟族,虽说之前凌云篡位之时,我们不在天宫,不太清楚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不过后来,鸟族的先凤君元安,突然被他的将军墨玦刺杀在寝殿之中,隔天,墨玦就带兵来天宫抢灵玉娘娘了,却没有得手,那之后,我便打听一番,说是灵玉在嫁与凌云之前,曾和墨玦私奔过,所以,我猜想,凌云能得这天帝之位大概也是他的计谋,并非是父帝德行不佳。” 凌风如此说,离忧也琢磨着。 “那这么说,有可能是凌云抓住了灵玉的把柄,才利用了灵玉来做戏,而墨玦一鼓作气而来,却败兴而归,想来也是被凌云抓了软肋,若真是这样,想必墨玦心中定会十分痛恨他,师兄不妨去找墨玦聊聊。” 离忧说得在理,若不是痛恨凌云,墨玦也不会在登位第二天就急着进攻凌云。 他的目的没有得逞,只会让他对凌云的仇恨只增不减,墨玦,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有道理,那我先回去,你等我消息。” “好,师兄保重。” 告别离忧,凌风便回了天宫。 第四十一章 天命姻缘五 自天门进了天宫后,凌风就感到十分奇怪,一路走来,众多仙侍都在窃窃私语,还都是在看见他之后,好似在谈论他的事情。 然声音不大,凌风听得并不真切,便随口叫住一个仙侍,问道: “你们嘀嘀咕咕在谈什么事情?” 那仙侍有些胆小,却也恭敬地屈膝行礼。 “二殿下,是......是公主她......” 闻听是关于久久的事,凌风心下登时就如打鼓一般,急的不得了。 “她怎么了?” 见凌风急了,仙侍只好如实禀告。 “其实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当时在场的天兵仙侍说,陛下去望月阁看望公主,还吩咐丞泽侍卫看住婉月仙侍,然后陛下就关了房门,与公主在里面说话,不多时,就听见陛下与公主传来了争吵,那时,陛下极度生气,好像还骂公主不要脸什么的,之后,就怒气冲冲地出来了,而公主也晕倒了。” 凌风心下一沉,也没心情再问了,着急忙慌地跑回了望月阁。 但见久久还紧闭双目,处于昏迷之中,便问向婉月。 “小久怎么样了?” 婉月也是警惕,看了看屋外,确认没人后,才附在凌风的耳边,小声道: “小久有身孕了。” “什么?” 凌风登时大吃一惊,赶忙诊了一下脉象,果然,此事不假。 婉月也将久久的状况如实告诉了凌风。 “我刚刚有请了药王来,药王说,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但因为这几日,小久的情绪一直都不好又受到撞击了,胎像不稳,所以,才晕倒了。” 凌风边听着,边给久久渡了些仙气,婉月继续道: “殿下,怕是凌云就是因为此事才打了小久的,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小久和孩子会不会有危险啊?” 闻听此话,凌风瞬间皱起眉头,看向婉月。 “你说凌云打了小久?” “嗯,当时凌云应该下了重手,小久的脸上现在还有印记呢!” 看了看久久的脸,果然,那白净的脸上还有些轻微泛红的巴掌印。 连凌风都舍不得对久久动一根手指头,如今却被凌云打了。 凌风是满腔怒火,心中也越来越痛恨凌云了。 然而为了大局,他还是要保持镇定,平复了下情绪,凌风道: “现下情况是有些棘手,可凌云是不会放小久回去的,他的手段,你我不是不清楚,我怕他日后会对小久的孩子下手,所以,以后小久的膳食都要你亲自做,断不可让别人参与,也不要让她吃除了望月阁外的东西。” “是,我知道了。” “我渡了她一些仙气,应该一会儿就会醒来,我已经跟离忧说了我们的计划,离忧同意了,眼下,我要忙于寻一些精英战士,怕是顾不上你们了,小久这段时日断不可出现任何闪失,不然没法跟离忧交代,月儿,你要多留心了。” “我明白了,那我先去给小久熬安胎药了。” 凌风点点头,婉月便出去了。 守了久久好一会儿,她才醒了过来,将这好消息告诉久久后,又安慰她一番,亲眼看她睡下后,凌风适才出了偏殿。 就这样,坐在桌前,直到深夜,凌风时不时地叹着气,拇指与食指揉了揉他的眉心。 近日发生的事太多了,着实让凌风有些头疼,如今久久的状况还不佳,也极其让他心疼。 思来想去,恐怕只有快点解决凌云,才能让大家都过上安生日子。 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向窗外,发现久久的小脑袋竟靠在窗框上。 看那模样,大概是在赏月,可偶尔会伸手抹抹眼睛的位置,想来是思念离忧了。 凌风心疼久久,满眼都是不少的担心与疼惜。 但一想到现在这些事都是因为凌云,他眼里的疼惜就被寒意与恨意取代了,拳头也紧紧地握了握。 「凌云,你现在所做的种种,来日我必让你百倍千倍偿还。」 今晚这情景,注定是个无眠夜,久久思念离忧睡不着,凌风与婉月担心久久也睡不着,而最先知道这事的凌云更是睡不着。 那时,凌云打完久久后,就无声地回到了云清宫。 他是很想忘了这件事的,然这件事却像用刀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一般,任凭他怎么忘都忘不掉。 凌云只能坐在座上,沉默无言,却怒瞪着眼前的空气。 如此情景,一旁的丞泽都有些瑟瑟发抖,他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能感受到此时的凌云就在震怒的边缘。 丞泽想着,现下千万不要有人来惹怒凌云,不然估计会凶多吉少。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偏就有那不长眼的小仙侍,非鬼迷心窍地为凌云奉上一盏清茶。 茶盏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小声响动,却让凌云觉得如此震耳。 本就烦躁的他因着这声音是更加烦躁了,他登时将心里的那股邪火撒到这小仙侍身上。 顺手抓起那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对着那仙侍咆哮道: “你看不到本座烦得很吗?故意弄出这么大声音,你找死是不是?” 奉茶是仙侍的本职工作,那小仙侍也是好心,谁知会让凌云如此生气,她也是吓到了,连连求饶道: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凌云烦躁至极,大力抓着那仙侍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拎着她走到门旁,随手将她甩出门外。 还顺手将丞泽也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房门紧关上了。 下一秒,凌云就独自一人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得乒乒乓乓的,以此泄恨。 可这都没能让他的心情好上半分,他砸得累了,便瘫坐在这瓷器碎片堆里。 极重地呼吸着,握紧的拳头抖动得十分厉害,指甲也深深地陷进了凌云的手心里。 直到第二日傍晚,凌云才吼着丞泽给他拿酒来。 待丞泽送酒进去之时,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 将酒放下,本想安慰凌云两句,还没等开口,就被凌云赶了出去。 而自入夜之后,久久也一直呆在偏殿,没有出来过,凌风适才放心出门,去了南方圣镜。 凌风刻意躲着久久,也是为着久久好,她如今身怀有孕,胎象又不稳,还是少知道这些事情为妙,免得因着担心出了意外。 圣境之中,念灵宫内,墨玦穿着一身墨色衣衫,手拿一只琉璃酒壶,靠在一棵凤凰树下静坐着。 看起来就十分落寞,也让凌风觉得,或许他和灵玉的传闻的确是真的。 思绪间,听到一句。 “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一见?” 凌风便知道墨玦已经发现他了,他没有躲藏,径直走进院中,轻声道: “凤君先前弑君夺位,如今,已是得到这南方圣境百鸟的拥戴,手握实权,可是还有什么不如意的?竟要在此深夜一人树下饮酒,暗自伤神?” 墨玦站起身,因酒喝得多而有些醉,身形显得有些摇晃,嘴角也扯出一丝极为苦涩的笑容。 “呵,权力在手又如何?百鸟拥戴又如何?我想要的又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君上一直为先凤君最为得意的将军,可先凤君却被自己最得意的手下弑君夺位,若君上不是为了这权力,又是为了什么呢?” 墨玦拿着酒壶,晃晃悠悠走到旁边的石桌前,将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冷道: “呵,二殿下今夜特意前来,就为了说这个?先前我弑君夺位你又知道什么?天界诸位仙者只当我是野心庞大,可谁又知道,我为元安守着鸟族平安,他又是如何对我的?明知我和他的长女灵玉早已情定终生,可他竟为这天后之位强行拆散我俩,他想杀了我,若不是灵玉跪在他面前以愿意联姻来求他,他又怎么会放过我?” 回想这些往事,只会让墨玦的恨意越来越深,好似身体里有一股无名业火在灼烧着他。 他控制不住,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地摔在地上,用尽力气咆哮着。 “我为鸟族鞠躬尽瘁又得到些什么?你看着你爱的人为了你而被迫屈服,你的心里痛不痛?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不爱的人,你心里难不难受?然这些我都可以忍,只要灵玉安好,我什么都可以忍,可凌云,他却利用完灵玉就将她扔在一旁,他明明说过会让灵玉成为天后,成为他唯一的妻子,他怎么能背弃自己的承诺,背弃承诺也就罢了,可他竟还要侮辱灵玉的名声,灵玉明明不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样子。” 墨玦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好似心中的那股委屈与痛苦再也不能禁锢在他的心中,要在今夜全部喷涌而出。 他身形微晃着,脚下的步子也看不出什么章法。 “你看看这天界,永远都是一个样子,凌云想统一这六界,那帮神仙就个个都是谄媚的模样,说着表里不一的话,甚至连元安都是这样,他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守护六界的神仙,却从来都不顾这六界生灵的死活,做着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元安让我带领鸟族战士一次次帮凌云攻打魔界,可他又怎么知道,那些战士一次次害怕自己回不来,甚至有些真的回不来了,元安是一族之君,他却连自己族人的死活都不顾,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所以,我为何不杀了他?至少这位置在我手里,我不会做着伤害无辜生灵的事,至少......” 墨玦说着,走到那棵凤凰树下,轻轻地抚摸着树干,眼里却含着泪水,哽咽道: “再也不用担心死在那冷冰冰的战场上,还可以守着这凤凰树,守着回忆,亦在远方守护着灵玉,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人护她平安了,所以,为这鸟族也好,我自己的私心也罢,这弑君夺位,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原来这又是一段不如意的感情,也验证了之前他们的猜想都是对的,这天帝之位,果然是凌云用计谋得来的。 而之后的事,依着凌云的性子,凌风大概也猜得出来,凌云是用灵玉来威胁墨玦退兵的。 如此看来,这墨玦是个情种,只要用灵玉与他谈判,他大概不会拒绝这个请求,凌风轻声道: “若本神可以让灵玉回到君上的身边,君上可愿帮本神一个忙?” 这话虽然说得很轻,却也让墨玦听得十分清楚,酒也醒了几分。 犹如看到了希望一般,墨玦刚想问是否是真的,却又觉得事有蹊跷。 他心想着,他和凌风并没有任何交情,凌风又为何帮他? 诚然也是因着有了凌云这个先例,墨玦不是很敢相信天族还有好心肠的神仙。 便定了定心神,警惕地问道: “什么忙?” 凌风也毫不掩饰。 “重蹈先前君上弑君夺位之事。” 墨玦怔了怔,随后,狐疑地冷笑一声。 “呵,二殿下莫不是替天帝来试探本君,是否有再弑君夺位之心?” 墨玦不信任他是理所当然,凌风也没有动怒,反倒扯出一丝不亚于墨玦的苦笑。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原与君上一样,并无夺位之心,这天界谁做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不求其他,只希望平安度日,可你我早就应该清楚,这天界之中,表面看似众仙家和睦,实则,有多少仙家道貌岸然,要说这虚伪无情,大概就连魔界都比不上天界,如你所说,为这六界生灵也好,为着自己的私心也罢,也只能一争,不是吗?” 墨玦深深地看了凌风一眼,问道: “不知二殿下也失去至爱之人了吗?” “不曾失去,可凌云伤我至亲至爱,我亦不想再退让了,君上应该也听说了吧?我师妹和师弟就是天狗族的公主与殿下,他们二人原是有婚约在身,可凌云,却只因看中我师妹的美貌就想得到她,他知道我和婉月之间的感情,便看中婉月只是个仙侍,父帝不可能让我娶她这点,想用些肮脏的手段逼迫婉月背叛我师妹,可婉月宁愿不嫁给我,也不愿意背叛我师妹,他便动用雷刑要打碎婉月的元神,若不是我师妹救了婉月,婉月也早就不在了,可他却不死心,用计将我师妹师弟弄下凡历劫,还差点将他们害死,如今,他强行带我师妹进天宫,又打了我师妹,你叫我如何再忍?我也觉得,这天界该换换主人了,况且,这种事,君上应该感同深受吧?你心中就没有任何怨言吗?” 墨玦先是一愣,随后,苦涩地笑笑。 “说没有怨言怎么可能?我与灵玉从小相识,再到相知相爱,这凤凰树就是灵玉亲手所种,当初说好,花开之时,便是我们成婚之日,可如今,花开了,树在,我在,回忆在,可灵玉却不在了。” 凌风理解墨玦的痛苦,安慰道: “所以,帮了我这个忙,待我承袭天帝之位后,必会福泽六界苍生,亦会让灵玉回到君上身边,若我背弃誓言,就让我不得好死,不知君上可否答应?” 墨玦对凌风几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现如今,凌风还愿意帮他夺回灵玉,甚至还发了毒誓。 要知道,他们神仙发誓,大部分都会应验的,如此大的诚意,墨玦便也下定了决心。 “本君必定带领鸟族大军随二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风亦回了礼。 “我也在此感谢君上的帮助,事成之后,我保证不会食言,定会让灵玉回来的。” 第四十二章 天命姻缘六 云清宫内,凌云从傍晚时分就喝了不知多少酒了,他不善喝酒,如今也已然是酩酊大醉了。 可虽说是醉了,倒让他平静不少,看了看打了久久的那只手,又深深地感到后悔。 与此同时,心里还有着说不清楚的愤怒与嫉妒,这感觉让凌云很难受。 难受到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想放弃的心。 凌云不想利用魔界清除天狗族与离忧了,只要久久松口,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再也不去做此事。 凌云踉踉跄跄地跑到望月阁,直奔偏殿,猛地将门推开了。 久久本来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抚着平坦的小腹,想着若是离忧知道了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他会有多开心。 然这突如起来的一声巨响,着实吓了久久一跳。 她回头看去,发现竟是凌云,她赶忙站起身,警惕地看着凌云,问道: “你来干什么?” 凌云倒没有以往的那种盛气凌人,反而有些卑微,有些讨好。 他走上前来,将久久紧紧地抱在怀里,久久挣扎着,他也不放手。 “久儿,本座求你了,本座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本座错了,本座不该打你,本座也不在乎你怀的是离忧的孩子,只要你愿意跟本座在一起,本座就忘记这件事,本座知道,是本座拆散你跟离忧,是本座欠你的,就当是本座的报应,好不好?本座会将这孩子视如己出,这天后之位,还有你想要的一切,本座都给你,只要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求求你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 说到最后,凌云的嗓音已然有了一丝哭腔。 然久久却丝毫没有感动,她可不是那种因为一点点示弱,就能忘却之前那些伤害的人。 凌云因着求而不得,对她做出那么多过分的事,她真的觉得凌云很不正常。 而凌云的怀抱和他身上的气息,也让久久感到恶心至极。 久久奋力推开凌云,质问道: “你说你爱我,你爱我什么?这张脸吗?我和你仅仅见过几面而已,你难道不就是因为我长着这张脸才喜欢我的吗?还是因为你一直求而不得嫉妒离忧?你不过是仗着你的身份做着横行霸道的事,别人一旦反抗你,你就受不了,你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你从小到大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而如今有人不从,就引起你得不到的嫉妒心罢了。” 凌云自然是否认的。 “不是的,本座是真的爱你,本座连你有离忧的孩子都能接受,只要你愿意和本座在一起,不是吗?本座是天帝,本座都退让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本座怎样?久儿,求你了,忘了离忧,他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求你了。” 凌云说完这话的同时,就往久久站的方向靠近。 可久久再也不想让凌云碰她了,她毫不犹豫地变出桃灵剑指向凌云,眼神里充满着坚定和决绝。 “你若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做出谋刺天帝的事,凌云,我告诉你,除了离忧,我心中谁都没有,你别再跟我说你爱我,别再假惺惺地做出这些委屈求全,自我感动的戏码,你这样真让我感到恶心。” 凌云从未想过久久会如此果决,而在久久拿出桃灵剑,用剑尖指着他的那瞬间,他确实也有些怕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久久有些话说得的确是没有错的。 凌云就是因为那张脸,也因为嫉妒离忧,才会对久久穷追不舍。 也正因为如此,他所谓的爱,只徒有其表罢了,若是让他为久久送命,那他定然是不愿意的。 可凌云是不会承认这些,他太过偏激了,偏激到久久的这一番举动,也让他握了握拳头,心中的恨意也更深了。 凌云能抓住每个人的弱点,还会用这些弱点将对方拿捏得死死的,可惜每次在久久这里,就根本行不通。 刚刚的那种卑微讨好瞬间消失不见,一双凤眼冷冷地注视着久久,道: “呵,我恶心,你该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有多么不要脸,竟怀了离忧的孩子。” “我早就与你说过,我和离忧已经成婚了,是你自己不信,你哪来的脸骂我?” 久久这一张嘴的确是厉害,一句句呛得凌云火气不断。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凌云那本来就不多的良心也彻底泯灭了。 凌云的概念里,他喜欢的就是他的,自然久久也是他的。 而他是尊贵傲人的,他的喜欢就是施舍,被喜欢的一定要感恩戴德,接受他的恩惠。 若是反抗他,做出让他不开心的事,那便是那人不知好歹。 眼下久久就是这种情况,凌云毫不讲道理地在意识上将久久占为己有。 所以,久久怀了离忧的孩子,也便是久久红杏出墙,不知廉耻,他根本就不会听久久的解释。 凌云微微眯着凤眼,冷冷清清道: “好,记得你今天做的事,本座会让你后悔的。” 丢下一句威胁,凌云转头出了久久的房间,消失在望月阁。 久久适才松了口气,一种委屈感也油然而生。 她忽地想起,以前她只要委屈的时候,一回头,她的小脑袋准会贴在离忧的胸口上,然后,放肆地哭泣。 而离忧也会抱着她,哄着她,任她尽情地发泄。 如今,久久再次回过头,可身后却再也没有那个能让她安心的怀抱了。 久久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鼻间只感到一阵酸楚,心里也泛着阵阵疼痛。 她的眼泪扑簌掉落,没有任何话语,却也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对离忧无尽的思念。 凌云回到云清宫后,想着久久说过的话,心中的那股仇恨越发得浓重了。 「本座乃六界至尊,凭什么如此讨好你,你却还是看不见我对你的好,本座如此低声下气,你却还是只要一个离忧,他有什么资格与本座争?呵,既然如此,离忧,别怪本座心狠了,你死了,久儿才能和本座在一起,本座不光要你死,还要这整个天狗族给你陪葬。」 凌风回到望月阁之际,凌云早就已经离开了。 而久久的房门紧闭,他便以为久久已经休息了。 凌风也回到房中,准备第二日将墨玦愿意相助的这个消息告诉离忧。 翌日,他又早早地起身去了桃花源,所以,凌风根本就不晓得久久又受了委屈。 桃花源中,离忧大概也是一直等着凌风,没有休息过,才累得倒桌小憩。 就连凌风坐下,都没有惊醒离忧,还是凌风敲了敲桌面,离忧的身体忽地抖动一下,才抬起头来,却又带着些刚醒的茫然,低声道: “师兄。” 凌风应了声。 “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离忧捏着眉心,轻声问着。 “什么?” 凌风知道这消息一定会过于震憾,可离忧是孩子的父亲,他还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 “就是……小久她有身孕了。” 离忧瞬间愣住了,再次问了一遍。 “什么?” 凌风知道他并非没听清,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然他也理解离忧的不敢相信,若是他的话,恐怕也会是这般震惊。 “小久有了你的孩子。” 凌风再次肯定地说了一遍,离忧也不得不信了。 而此间,离忧的脑子里登时也只有一个念想了,那就是要把久久带回来。 离忧有些失神地站起身,径直向前走着,嘴里还喃喃道: “不行,我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在天宫,我要去带她回来。” 凌风见状,只能拉住已经失魂落魄的离忧。 “你清醒点好不好?不说别的,就说你自己去天宫强行带小久回来,你知道会怎样吗?你上神的劫都没过,又刚刚历劫回来,还受了那么多的伤,你的修为怎么和凌云比?不还是白白去送死嘛!” 可越是阻拦离忧,他的情绪就越激动,就越听不进去凌风的话。 这些时日,离忧真是太累了,这些事情,就像大海涨潮前的浪花般,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没有给过他任何休息或接受的时间。 饶是离忧再坚强,他也被逼得崩溃了。 无法挣脱凌风,离忧只能回身,拽着他的衣领,近乎发狂地吼道: “那你要我怎么样?她在天上受着苦,现在又有了身孕,你要我把她扔在天宫不管她吗?师兄,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我在这桃花源每天等着,什么都做不了有多痛苦吗?我不想再听这些了,我只想要带她回来。” 离忧的力气极大,凌风拽着他的手指也有些微微发酸。 拉扯间,凌风也乱了章法,奋力将离忧的身子扳了回来。 说话一向温柔的他,也第一次吼了出来。 “你冷静点行不行?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是小久的依靠,如今连你都这般自暴自弃了,你让她该怎么办?” 许是这吼骂奏效了,离忧适才静了下来,怔在原地。 他红着眼眶,似是脱力了一般,“咚”的一声,坐在桌边,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周围静得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两个人争吵后,发出的沉重呼吸声。 许久,凌风叹了口气,挨着离忧坐下,道: “离忧,你要振作起来,小久还在等着和你团聚呢!” 大概因着将这段时日的委屈与气愤都发泄出来了,离忧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也因着刚刚的怒吼,而有些沙哑。 “师兄,对不起,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气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一想到久久在天宫受着那些委屈,现下又有了身孕,我却......” 说到这,离忧哽咽了,他活了五千岁,第一次深感他自己有多么无能。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痛苦地抱着头,深深自责着。 凌风安慰道: “我知道,是师兄不好,师兄应该早点来的,不该让你等这么久。” 离忧摇摇头,声音里竟带有一丝颤抖。 “不......不怪你,师兄,是......我自己不好,是我没能力保护她......” “你没能力谁又有呢?想想看,小久从小到大都是你一直在保护她,连飞升上仙的雷劫,你都能帮她挡过去,这次,你也一定能带回小久的,振作起来,师兄今日来是跟你说,墨玦已经决定帮助我们了,你跟我去南方圣境,我们也好暗中见面,小久的消息我也可以及时带给你,不是吗?” 凌风的安慰让离忧觉得他确实要振作起来,不该这么颓废下去,点点头,应了下来。 “好。” 他二人赶去了南方圣境,墨玦早已在念灵宫内等候了,见他们前来,起身相迎道: “恭候二殿下,离忧殿下多时了。” 离忧也回了礼。 “君上愿意帮助我们,离忧在此先谢过君上了。” 墨玦也十分客气。 “殿下言重了,殿下的遭遇,本君也感同身受,所以,本君愿意助二殿下与离忧殿下一臂之力,离忧殿下就不要多礼了。” 对于墨玦的出手相助,凌风也是感念于心,同样行了礼。 “今日我们兄弟二人之礼,君上是受得起的,君上愿意出手相助,实属我们兄弟二人之幸,还请君上不要见外了。” 墨玦微微一笑,若说先前,墨玦还有一丝防备之心。 可如今,看见身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凌风与离忧对他行着礼,感念他的出手相助,墨玦心中倒产生诸多佩服之意。 也看出了这二人定是可以福泽六界的君主,那他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便决心归顺凌风。 一来,为了报答凌风帮他夺回灵玉,二来,也是为了共同福泽这众生。 “既然这样,那本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进屋吧!” 三人进了正殿,墨玦示意苌歌守在外面,将门关上,向二人说着他已经掌握的情况。 “二殿下走后,本君派了苌歌去天宫打探消息,苌歌扮成天兵混了进去,据他说,他本想在云清宫附近转上几圈,看看可否混进宫内,却发现,不少仙侍拿着大婚用的东西反复进进出出,他便拉住一个仙侍,问了这是要迎娶哪位侧妃,那仙侍却笑道不是侧妃,是凌云让她们布置后面的芙香宫,说是一个月后,凌云与公主大婚,公主以后就住在此处了,苌歌听了这消息后,与那仙侍打趣几句就赶了回来,所以,本君想,为了防止离忧殿下与天狗族的几位帝君女君来迎救公主,凌云必定会派些心腹去监视天狗族的动向,所以,不如我们趁此机会直攻大殿,胜算会大一些。” 凌风思绪一番,觉得墨玦说的很有道理。 凌云既然安排修葺宫殿了,那按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举行大婚了。 如此,他也定会让丞泽带一队精兵去监视天狗族,那在天界的战力就会少了许多。 然凌风却也担心天狗族的安危,生怕凌云在这期间会搞出什么事,便道: “我们的胜算确实会大一些,可天狗族那边该怎么办?” “二殿下对此事大可放心,本君已派苌歌带领一队战士暗中保护天狗族,若凌云的心腹有所动作,苌歌必会回禀本君,本君也下令了,若万一来不及回复,定要帮助天狗族击退凌云的兵。” 如此看来,这已经是最万全的办法了,凌风微微颔首。 “好,那就这么办吧!” 这事敲定,三人便商讨着如何在大婚之日带兵进攻。 许是入迷了些,等再次看向外面时,已然入夜了,凌风适才道: “今日先说这些,其他的我们日后再详谈,望月阁只有月儿和小久在,我不大放心,我就先回去了,这些时日,还请君上好好照顾离忧了。” 墨玦应了下来。 “那是自然,本君定会好好照顾离忧殿下,二殿下尽可放心。” “那我便放心了,本神就先走了。” “是。” 虽说墨玦一再保证,可凌风还是有那么丝丝担忧,又对着离忧叮嘱了一遍。 “小久那边有什么消息,我都会给你消息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离忧点点头。 “好,师兄,你自己也要多加保重。” 第四十三章 天命姻缘七 凌风回到望月阁之时,夜已经深了,见婉月独自坐在院中,手拄着头在打瞌睡,便轻轻走过去,唤道: “月儿,月儿......” 婉月朦朦胧胧中听见有人叫她,她下意识以为是久久出事了,瞬间惊醒,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小久!” 凌风立刻扶住婉月的肩膀,将她稳定下来,届时,婉月才看清眼前之人,刚刚悬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适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二殿下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 婉月不经意地说着,同时,还轻轻晃晃未清醒的脑袋。 凌风将婉月揽到怀中,修长的手指抚上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 “以为是谁?” “我还以为是凌云。” 凌风有些疑惑。 “为什么以为是他?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婉月点点头。 “今早,我去给小久送安胎药,小久就有些不大开心,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昨夜凌云喝醉了来找她,他们吵了一架,之后,凌云就说他一定会让小久后悔的,我听着这话,心里就总感觉凌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便守在院子里,刚刚实在太累了,就睡着了。” 凌风扶着婉月坐下,随即,他也挨着婉月坐下。 “昨夜?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也问了,小久说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回来呢!而你回来的时候,凌云早就走了,今日清晨,你也走得早,小久也还没醒,想来就错过了。” 凌风微微颔首。 “想来是吧!” 却看见婉月捂着小嘴打了一个哈欠,还顺手揉了揉脖子。 凌风登时怔了一怔,心里泛起一阵愧疚,他蓦然想起,最近很少好好看看婉月了。 如今却发现,婉月的身子好似比之前单薄了些。 想来这些时日,她也是劳心劳力,定是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凌风抬手,摸摸婉月的脸颊,十分怜惜道: “你这几日都瘦了,辛苦你了,都是我不好,最近忽略你了。” 婉月虽说是个贴心的可人儿,但毕竟跟着久久混得时间长了,久久的神经大条她也沾染了些。 她没大听出来凌风是在心疼她,也就没有害羞,反倒不在意地笑笑,为凌风倒上一盏清茶。 “没有,为二殿下做事,婉月从不觉得辛苦,况且,小久是我的好姐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凌风握了握婉月递来茶盏的手。 “这些日子,我恐怕每天都会早出晚归,可能基本与你都碰不到面,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不要为我担心。” 想到凌风要做的那件大事,婉月怎能不担心。 可为了让凌风无后顾之忧,她只能低下头,希望可以敛住眼里那丝丝担忧的神情,不被凌风发现。 她搅弄着腰封上垂下来的带子,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许是这些时日,凌风对离忧和久久的事十分触动。 这让凌风觉得,他还能和婉月安然地在一起是那么难得。 颇深情地看着婉月,沉静了一会儿,凌风轻声唤道: “月儿......” 声音很轻,但婉月诚然是听到了,收了收眼里的悲伤情绪,一双杏眼透着淡淡的笑意,抬头看向凌风。 “怎么了?二殿下。” “叫我凌风吧!这二殿下,显得有些......有些生分了。” 婉月的小脸上忽地显出一丝微红,怔了怔,随后,她微微颔首,小巧的嘴巴也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娇羞笑容。 “好,凌......凌风。” 此时的气氛有些暧昧,婉月只觉得凌风的眼神充满火热地在看着她。 好似这周围的温度,也随着凌风眼神的温度而上升,让她不觉心跳加快。 她蓦地想起,那日她与凌风在桃花树下接吻时,也是这种感觉。 可眼下这种情况,好像不大适合做这些情意绵绵的事。 婉月定了定心神,将话题转移开来。 “凌风,你和离忧殿下说了现在的状况吗?” 凌风适才回过神来了,微微轻咳,掩饰着刚刚的尴尬。 “咳......啊......说了,离忧现在一定很不好受,今日,他歇斯底里地将这段时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显得那么无助和不知所措,我看着也很揪心。” 婉月也回想起,那日初见离忧时的情景。 他虽表面放荡不羁,嘴坏无赖,可每一个动作都显露出对久久的爱意。 而他自己本身也是那么潇洒如风,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却不让人厌烦的傲气。 如今,这样一个傲气的人却落得如此失意的境况,可谓叫人心酸。 婉月也叹了口气,道: “离忧殿下那么爱小久,可想而知,这段时间也是被折磨得受不了了,所以,才会这样吧!” 凌风的嘴角也勾起一抹苦笑。 “是啊!这些我都理解,刚刚历劫回来,还是情劫,本就很痛心了,还没调理好就又发生一连串的事,他自然会受不了......” 顿了顿,又道: “离忧从小就仙根极好,学什么都很快,身边又有小久的陪伴,所以,离忧从小到大就是很骄傲的,他虽表面上像个浪荡公子,无赖又不靠谱,但其实,离忧是很有心很爱小久的,而他也从不觉得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就比如小久的上仙之劫,也都是离忧替她过的……” 这事便是凌风他们几个还在崆峒山的时候发生的。 凌风一向勤学苦练,只比离忧和久久大一百岁的他,已然在他三千岁的时候顺利飞升上神了。 但离忧与久久却不一样,虽天生的一身极好仙根,可惜终日懒散,不思进取。 整整拖到两千九百岁,这上仙之劫才缓缓而来。 可偏这上仙之劫来得不巧,正赶上广成子的闭关之期,他自是不放心离忧和久久的。 然离忧一再保证他能顺利飞升,这才说动了广成子选择闭关。 却在闭关前,还不忘嘱咐着凌风。 “风儿,如今你已经飞升上神,为师也可以安心了,但忧儿和小久的上仙之劫快到了,你作为师兄,要多照顾一下他们,监督他们勤加修炼,好应付升上仙的雷劫。” 凌风点点头,离忧却在一旁不以为然地笑道: “师父,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孩子了,您就别再把我当三岁小孩,就别再盯着我不放了,再说,虽然我没有师兄的修为高,可我的剑术也是极好的啊!您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啊?” 总是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广成子有些吹胡子瞪眼,却也不是真的动怒。 “你剑术好又怎样?难不成还要跟那劈你的天雷比比剑法吗?成日这么懒散,修炼不行,贫嘴倒是一个顶俩,你这臭小子不要仗着自己的仙根好就这么胡作非为,自己懒就算了,还带着小久一起懒,你若能像你师兄这般勤于修炼,别说上仙了,上神的劫也早就过了……” 许是广成子年纪大了,这唠叨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你说说,有几个像你这般仙根极好的好苗子的,你再看看这六合四海,又有几个上神,那不还是没你命好,没摊上这般好的底子嘛!他们想飞升那都是突破不了的,你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仙根,为师可给你和小久算过了,你们雷劫将至,若再不好好增进修为,定会让那天雷把你们劈糊不可。” 离忧是一脸的欲哭无泪,他这个师父,若说除了修为强悍以外还有什么过人之处,那便是唠叨。 然而,他不唠叨凌风也不唠叨久久,每每都只抓着离忧,唠叨个没完没了。 离忧对此真是怕极了,赶忙求着广成子去闭关。 “好了,我知道了,师父,我会勤加修炼的,您老人家快闭关吧!” 他推着广成子的肩膀,将他推进闭关的地方,还附送一个乖巧懂事的笑脸。 待石门彻底关闭,离忧适才收了笑容,揉揉有些发酸的嘴,向凌风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师父就是年纪大了,太爱唠叨了。” 凌风笑道: “你啊!还是多听师父的话吧!师父说的最近雷劫将至,你可早就知道?” “那是自然,爷是谁啊?当真以为爷修为不高算不出来?不过是爷不喜炫耀罢了。” 离忧多年吊儿郎当又无赖的样子,凌风早已习惯了。 他倒没有像广成子那般语重心长地教导他,只笑着微微摇摇头,继而又问道: “那小久呢?” “她还不知道,她才是真的懒,她连日子都记不清,还能算出这个?”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离忧轻飘飘地说着。 “我没准备告诉她,师兄也是历过劫的,自是知道那天雷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我怎么舍得让她自己去渡雷劫?不就三道天雷嘛!又不是什么大事,爷替她挡了。” 离忧说得是极为轻松,然凌风眼里却充满了担忧。 “我知道你心疼小久,可你自己也有三道天雷,这要是再替小久挡劫就是六道,我飞升上神时才是六道天雷,都让我强行挺住,如今,你还没有飞升上仙,你就不怕过不了这劫吗?不然,我替小久挡了吧?” 离忧拍拍凌风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师兄才刚刚飞升上神,身体还未恢复完全,怎可又替久久去挡雷劫?况且,爷虽未成为上仙,但修为也是不低的啊!师兄就不要和我抢了,我的责任不就是替久久保驾护航嘛!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躲掉雷劫还能飞升上仙。” 见他如此坚定,凌风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二人便离开了。 时间也一天一天过去了,渡劫那日,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崆峒山霎时间有如深渊一般黑暗。 离忧心里自然明白,这雷劫马上就要降临了。 诚然只要久久不知道,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评赏着这突然变脸的天。 “你看这天,莫名其妙就这样了,明明这几天都是大晴天,真是像个孩子一样,突然就变脸了,看来是要下大暴雨了,不过,像前几日那些大艳阳天,我还真是不大喜欢,能下场雨也能凉爽一些。” 久久享受地伸了一个懒腰,却忽视了一旁的离忧。 她光想着这天气如何了,哪看到此时的离忧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眼里深情的都能掐出水了。 “如果有一天,我要是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久久侧头看向离忧,脸上带着疑惑,眉头也微微皱起。 “什么叫你不在了?你去哪儿?你莫不是想毁婚吧?” 久久瞪着大眼睛质问离忧,离忧却温柔一笑,道: “没有,我们回屋吧!” 他拉着久久柔嫩的小手,转身回了久久的房间里。 刚进屋,就回身紧紧地抱住久久,仿佛很怕失去她一样。 这一举动将久久弄得摸不着头脑,她只觉得今日离忧太奇怪了,便颇疑惑道: “你这是怎么了?” 离忧的眼眶有些微微泛红,雷劫马上就要到了,只身去挡六道天雷对离忧来说,的确是很危险的。 可能会因为撑不住而真的就身归天地了,但他又不想让久久担心,便打混着。 “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顿了顿,一如往常那无赖的语气道: “怎么?爷这个六界无人可比的俊美神仙抱你,你难道就不动心?况且,你是我夫人,我们可是有婚约在身的,我怎么抱你都行,谁让你是我的呢!” 久久就知道离忧这家伙没安好心,先前那些举动,估计也是想让她放松警惕,从而占些便宜。 久久顺手推开离忧,嘴里骂着他,脸却红扑扑的。 “不好意思,对你这个混蛋我还真不动心,你就别自恋了,况且......我们还没有成婚呢!你这就是占便宜。” 说不动心怎么可能,若真的不动心,那想必也不会嘴角还硬憋着那微微娇羞的笑容了。 久久好面子,向来都是这么口是心非,却让离忧喜欢得紧,他抬手摸摸久久的小脸蛋,轻声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吧!” 先前调戏她,现在又敢指使她,久久瞬间气鼓鼓地瞪向离忧。 “你自己不会倒啊?” 离忧也恢复刚才那般模样,靠在久久身上,赖声赖气地说着。 “那人家就想喝你倒的水嘛!” 这一个大男人撒娇真是让久久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一脸嫌弃地推开离忧。 “我倒好了吧!你不要再恶心我了。” 还投以离忧一个极其无语的眼神,才转身走到桌边,心不甘情不愿地倒着水。 却不知,离忧对着她的背影深情一笑,也转身出了房间,设了一道结界。 久久听到响动,本能地回过头,却发现离忧在门口设了结界。 她马上跑到结界前,怼了怼那透明的仙障,问道: “你这是干什么?快点放我出去。” 离忧双手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无赖一笑。 “想出去啊?好啊!那你说说,你最爱的是谁?” 又是变着法地调戏她,久久才不想上当,她头一别,断然拒绝道: “你太无赖了,我不说。” 离忧便装作要走的样子。 “那我走喽?” 见他不吃这套,久久只得马上叫住他。 “你......你就非得这样吗?” 离忧一脸欠揍的表情笑看着久久。 “是啊!那你到底说不说?” 久久白了一眼,重重地呼吸一声,却拿他毫无办法。 毕竟隔着结界也揍不到他,还是先让他打开结界,再好好收拾收拾他。 打定主意,久久咬咬嘴唇,心一横,开口道: “好,我说,是......是你,满意了吧?” 对这个答案感到很满意,离忧俊朗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嗯,爷很满意。” “那还不放我出去?” 久久无奈地说着,哪想离忧非但没有打开结界,反倒轻声一笑,还附送给久久一个噩耗。 “放你出去是不可能了,我跟你说啊!这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的可不是要下雨,是你的雷劫到了,不过,谁让你相公是爷呢!爷的雷劫也到了,就帮你一起挡了吧!” 久久都未曾想到,离忧的反常都是因为想把她困在房间里,独自去历劫。 而她所想的离忧调戏她,大概也是因着离忧怕他自己回不来了,想最后听一次久久说爱他吧!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现在却还故作镇定将这雷劫说得那么轻松,久久的声音顿时哽咽了。 “离忧,你......” “你不要说些感谢我的话啊!不需要,谁让你是爷最爱的小娘子呢!你也不要妄想打开这个结界,除了爷没人能打开,也不要想着叫师兄来帮你,因为我早就把师兄支开了,就是为了防止你找他帮忙。” 离忧想得如此周到,让久久红了眼眶,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满眼担忧地看着他。 然离忧却毫不在意这份危险,甚至还无赖地笑了笑,但语气里是那么温柔。 “乖,等我。” 第四十四章 天命姻缘八 可惜时间不等人,轰隆一声,极大的巨响,将这句柔情似水的话吞没了。 一道闪得人睁不开眼的雷电也越过长空,直直地打了下来,生生地劈在离忧的背上。 离忧一个趔趄,伴着一声闷哼,身子向前一倾,手也不由自主地扶住门框,支撑着。 久久从未见过历劫的阵势,刚刚那一道惊雷也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见。 她亲眼看见平日里那么健康,那么有活力的离忧因着一道天雷,在她的眼前瞬间变得面色苍白,口吐鲜血,极其虚弱。 她登时心慌了,使劲拍着结界,哭喊着。 “离忧,放我出去!” 可离忧并没有打开结界,就这么硬挺着,甚至还步履艰难地向外走去。 只为可以走出久久的视线,让久久看不见他在受伤。 但天雷诚然是不讲情面的,还仿佛是与离忧有仇一般,毫不留情地劈在离忧身上,他的身上也登时出现一道道的血痕。 震耳欲聋的雷声和久久的哭喊声混在一起,然离忧却分不清究竟是久久哭得声音大,还是天雷的声音大。 他只知道,平时不过几步路就可以走出久久的房间范围,今日却如此漫长,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一般。 彼时,离忧也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广成子的话好好修炼,后悔他太自视过高了。 伴着最后一道天雷,离忧也重重地倒在地上,却落入了被离忧支走而赶回来的凌风眼中。 然凌风赶回来的那一刻,他也不自觉地停住脚步,有些发怔了。 离忧这一身白衣已然变成了黑衣,破破烂烂的,与凡间大街上的叫花子也没什么两样。 大概唯一不同的一点便是,离忧的衣服还沾染着不少鲜血。 久久的哭声将凌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赶忙扶起离忧,将结界破开。 久久也马上跑到离忧身边,她着急了,担心了,也失去理智了,对着离忧的胸口就狠狠捶了一下。 “你有毛病是不是?你不要命了?” 泪水却不断地从那双美目中流淌出来,声音也满是颤抖,带着后怕。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撑不住会……会死的?” 离忧身上本就疼痛,久久又捶了他一下,使得他沉重喘息之余又闷哼一声。 却还是扯出一丝笑容,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擦掉久久的眼泪。 “别哭,眼睛哭红了就......不好看了,这点儿雷,爷都不在乎,爷修为……这么高,能疼到哪儿去?不要担心,你回屋休息休息,我……我一会儿就去找你,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看到离忧这么疼,却还在安慰她,久久的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却迟迟不肯走。 凌风自是明白离忧的意思,他不想让久久担心,大概亦是坚持不住了,所以,才催着久久离开。 便开口道: “是啊!小久,你先回屋吧!离忧真的没事,师兄不会骗你的,我现在就带他回屋疗伤,你们毕竟还没有成婚,离忧他……他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脱衣服的。” 离忧不好意思是不可能的,这世界上就没他不好意思做的事。 久久显然是清楚的,也明白凌风这一番小小的谎言,不过是为了不让她看到离忧身上的伤势,不想让她担心罢了。 他二人的良苦用心久久又怎么会不懂,隐着心痛,起身跑回房间,将门关上了。 凌风也将离忧扶回屋里,看着他这一身伤痕,虚弱的模样,一向温柔的凌风也发了火气。 “你说的办法就是这么硬挺着受六道天雷?你不是说有办法躲过雷劫吗?” 离忧向来就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强扯出那一贯无赖的笑容,玩笑道: “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让久久躲过雷劫,我又没说我有办法躲过我自己的雷劫。” 凌风重重地喘息一声。 “我就说你小子怎么今天就非让我下山,去给你买酒喝,原来就是为了支开我,防止我帮小久拦着你,是吧?” 离忧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凌风登时就要气疯了,也顾不得仪态问题了,指着离忧骂道: “你脑子就一个芝麻大小吗?你知不知道自古以来,有多少仙家因着天雷一朝丧命吗?你知不知道我半路看见天雷滚滚,我往回赶的时候有多担心吗?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你的脑子?” 本就是他隐瞒凌风在先,凌风发火也是正常的。 不过,离忧却不在意挨骂,反倒还讨好地说着。 “那师兄你不是也赶回来了吗?” “你......” 离忧扯出一丝笑容,求饶道: “好了,师兄,我都......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骂我了,我也得到教训了啊!刚刚久久在,我都没敢说,若不是因着飞升成功有了上仙之身,我刚刚就差点起不来了,好在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吗?你就别骂我了。” 对于离忧,凌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在像离忧说的那样,他还活着。 凌风只能将满腔怒火藏于心中,坐到床边,顺带吐槽了一句。 “你本来就起不来了,明明是我扶你起来的。” 却还是因着担心着急,动作有些蛮横地将离忧的衣服扯了下来。 衣服的边缘擦到离忧背部的伤口,离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嘶……师兄,你......你轻点。” 凌风自然没有这么快原谅他,语气里也带着微微怒气。 “现在知道叫痛了?逞英雄的时候怎么不喊疼了?这次你最好长点记性,以后你若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我真的会打你的。” 离忧面色苍白,却还是不住地笑着讨好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师兄,你快点疗伤吧!” 说话间,衣服也全部脱下来了,看着离忧背后血淋淋的伤痕,凌风不禁眉头一紧。 毕竟离忧是他从小带大的,说不心疼是假的。 凌风叹了口气,开始施法为离忧疗伤,那背上交错着的血痕也在仙气的滋养下,慢慢愈合了。 结束后,凌风还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里衣,递给离忧。 离忧穿上后,适才趴在床上休息着,然身体里的疼痛也让他直哼哼,可嘴里还不忘威胁着凌风。 “师兄,不要把我的伤势告诉久久,不然爷就......” “你就怎么样?” 想了半天,离忧才道: “爷就死给你看。” 凌风无奈地笑笑。 “好,我不说,好了吧!” 说话间,传来敲门声,久久在门外小声叫道: “师兄......” 离忧赶忙示意凌风告诉久久他已经睡了,凌风会意,起身打开了门。 “怎么了?” 久久站在门外,眼神却向里面探了探。 “师兄,我想去看看离忧。” 凌风有些刻意地挡住久久的视线。 “离忧......离忧他已经睡了。” “可......” 看着久久红肿的眼睛,凌风就知道她一定哭了很久。 “放心吧!小久,离忧真的没事。” “真的吗?我看他一定是骗我的,他一定伤得很重还不肯说。” 久久眼眶通红,声音有些哽咽,连鼻音都愈发浓重了。 这两个活宝可都是跟着凌风长大的,哪一个伤心难过,凌风都不愿意。 看着久久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他赶忙柔声安慰道: “你不信他还不信师兄吗?离忧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累了,睡着了,等离忧醒了,我就让他去找你,好不好?” 末了,轻轻拂去久久脸上的泪痕。 “都是成上仙的人了还这么爱哭,好了,别哭了,快去休息吧!不然,眼睛肿起来,离忧可是要心疼的。” 久久觉得凌风的话在理,离忧现在一定是又累又疼,还是应该让他好好休息才行。 不然她一进去,忍不住哭起来,离忧还得哄着她,倒叫离忧不能养伤了。 懂事地点了点头,带着满眼的不舍,转身回去了。 目送久久离开后,凌风也回了屋子,将门关了起来。 看着还在将被子蒙在头上,装模作样睡觉的离忧,他顿时无奈地摇摇头。 “起来吧!小久回去了,你就别装了。” 听到凌风这么说,离忧才把被子拿下来,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道: “真是疼死我了。” 凌风就知道这小子一直都在强忍着,便打趣着道: “疼?疼就哭出来吧!” 离忧挣扎着坐起来。 “爷才不哭呢!爷是要尊严的。” 话毕,还扯出那无赖的笑容来掩饰身上的疼痛。 眼见着明明一脸狼狈还不肯承认,还要强行扯出自认为帅气笑容的离忧,凌风不禁扑哧一笑。 “好了,疼就别装了,你现在这样难看死了。” 可离忧并不这样认为,反倒甩甩头发,道: “胡说,爷就算这样,也是这六界最帅的。” 对于离忧的自恋,凌风早就司空见惯了,没再说什么,便熄灯躺到了床上。 就是这么一件往事,让婉月更加了解了离忧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挫败感。 也让凌风轻声一笑,却也显得那么无可奈何。 “他一直觉得,他足以给小久所有的保护,不让小久受任何伤害,可现在发生这一连串的打击,他那么傲气又爱小久的性格,自然受不了,不过,好在离忧已经振作起来了,眼下还是要让小久保重身体,对了,小久今日的情绪怎么样?饭有按时吃吗?药呢?也都喝了吗?” 婉月又为凌风添了一杯茶,同时道: “吃了,但她吃了就会犯恶心,会吐不少,药也都喝了,只是情绪还是不太好,白日里她总是叫痛,我请了药王来,药王说是她的身体虚弱得很,并不宜此时怀胎。” 凌风有些焦虑。 “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就连风寒都很少有过,怎么怀了身孕后,身子就这般不好了?” “药王说,还是因着先前的伤势问题,虽说那些伤表面看着是好了,可都是一些殃及内里的伤势,病去如抽丝,调理得还不是很好,再加上因着怀孕,她的身体负担就会更重,她又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所以,胎象极其不稳固,药王还说,这胎光靠药稳着是不行的,她才一个多月就总是叫痛,基本来说是……会保不住的。” 凌风十分担忧。 “小久可知道此事?” “知道,但是小久说,她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她可以保孩子平安无事的,药王走后,她也没再提过凌云,反倒还与我说笑一会儿,然后,就在房中一直练着长生诀了。” “长生诀?” 凌风嘴里念叨着,脑中也思绪着,半晌,才恍然明白久久这么做是何意,他顿时眉头紧蹙起来,急道: “她哪里是想自己修炼,她现在完全就是将自己的仙气灌输在孩子身上,为孩子修炼长生诀,她真是......连命都不想要了吗?” 见凌风如此严肃,婉月很是疑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凌风叹息一声,解释道: “天狗族一族为上古神族,他们族内个个都修为高深,可同时,也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族内的女子在怀有身孕期间,修为会快速减弱,这段时期的她们是不能修炼任何法术的,因为十分容易被魔气侵体,而导致性命堪忧,小久现在完全就是在用自己的命来保护孩子,师父与我说过,长生诀为两种,一种为后天修炼,一种就是先天拥有,其意就是孩子在母胎里,母体在身孕期间修成长生诀,这样的话,孩子也会天生拥有长生诀,想来小久就是想让孩子可以天生拥有长生诀的庇护,从而顺利降生,而这期间,孩子因太小,不一定可以承受住长生诀,她就必得用自己的仙气去进行调和,可这样下去,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小久可以撑过去,她和孩子会平安无事,另一种便是被魔气侵体,最终导致母子俱亡,而师父也说过,后天修成长生诀都是有得必有失,会遭一些反噬,然这先天拥有长生诀,便属于强行的逆天改命,且不说成功几率有多少,便是成功了,恐怕也只会反噬得更严重。” 先前婉月还不明白,但看着久久今日都没在伤心,她便随久久去了。 哪知凌风说完,婉月也惶惶不安起来。 “我们还是去劝劝她吧!孩子可以再有,若是她丢了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凌风眼下也很为难,他晓得久久那倔脾气,他是真的不敢去劝久久放弃孩子,便道: “小久从小就倔得很,她若是决定做什么事,那便就非做不可,若我们跟她说将这孩子放弃掉,她必定会痛苦不已,到时,若动了胎气导致孩子没了,我真怕她就随孩子去了。” 婉月此时也乱了阵脚。 “那......那怎么办?” 凌风思绪了半晌,才开口道: “罢了,我们看得紧一些,想来也不会出太大事的,若小久真的不幸被魔气侵体,那我便是拼了一身修为也要把她救回来。” 婉月看得出凌风万分坚定,恐怕任谁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回想起他刚刚说久久倔强,婉月不禁淡淡一笑。 “刚刚还说人家倔呢!我看你啊!也倔得很,你们三个可真是师兄妹,脾气秉性都相似得厉害。” 凌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婉月也定了定刚刚有些慌乱的心神,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 “不过,我们也不要这么悲观,好在小久的情绪不像之前那么大起大落,基本上都是在练长生诀或是睡着,所以,我想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她一定会平安无事,就算最后真的出现意外,我也会陪你一起将小久救回来的。” 凌风眼里充满感激,他不知道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婉月这么好的女子,将婉月的手握在手中,语气温柔道: “月儿,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我……我爱你。” 对于说这些情意绵绵的话,凌风还是不如离忧那么镇定,却也还是结巴着说个完整。 婉月也知道,这种时候她还笑得出来是那么不好,那么不合时宜。 可凌风说爱她,她的嘴角就不自觉得上扬。 “凌风,不用和我说谢谢的,我们之间......不要这么生分。” “好。” 一句柔声的回应,又将二人之间拉近一步,凌风在婉月的额上轻轻一吻,继而道: “月儿,你也辛苦了,去我房里睡吧!不要回仙侍宫了。” 婉月有些发怔地看着凌风,脸上瞬间印染了两团红晕。 凌风也是一愣,继而发现,婉月误会他的意思了。 又想了想之前那话,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也略有些害羞一笑,道: “额……我的意思是,你去我房里休息,这儿有我看着。” 婉月方才明白过来凌风是何意,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找不到,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这……这样啊!刚刚着实......吓着我了呢!” 凌风的笑容顿时收了收,他是个男人,有些事,自然与女子想得不一样。 闻听那句“吓着我了”,让凌风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着,婉月是不是对他的感情淡了,不然怎么会被吓到。 若是婉月越来越爱他,那不是在知道他有意与她成为真正的夫妻时,而感到高兴吗? 凌风有些害怕,他想是不是因为他最近总是忽略婉月,让婉月伤心了。 凌风不得而知却想知道,失神之间,他喃喃问道: “为……为何?” 婉月没大明白,疑问了一声。 “嗯?” 彼时凌风也回过神来,竟发现他脱口问了出来,那他也不想再逃避了,又认真地问了一遍。 “为何会吓到?若我真的是那个意思呢?那月儿你……愿不愿意?” 凌风的话太直白了,饶是婉月再爱凌风,她也是个姑娘家。 比照之前,婉月的脸颊又红上几分,低着头,绞着手指。 “你怎么突然……突然问我这个?” 凌风有些急迫。 “我想知道,若真是那样,你愿意吗?” 婉月的心砰砰乱跳,呼吸也急促了些,脸上也极度发烫,定了定心神,适才开口道: “愿……愿意,只是眼下,不若先将小久的事处理完,等一切平静下来了,若那时,你……你不嫌弃的话,我就愿意。” 末了,低着头,有些慌乱地丢下一句。 “那你照顾好自己,我先去睡了。” 之后,就抬脚跑进了凌风的房间。 凌风那僵住的笑容再次舒展开来,原来是他想多了,原来婉月还爱着他,原来婉月一直都是愿意的。 对着婉月的背影,凌风轻声自语,回了婉月一句。 “好。” 第四十五章 天命姻缘九 在院中坐了一会儿,凌风还是轻轻推开偏殿的门。 本想为久久把下脉,看看她的身体状况,却见久久静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似乎察觉到有人开门,久久的眼神才动了动,微微侧过头,看向门口。 见是凌风,她才有了那么些零星的笑意,却显得有些疲惫。 “师兄。” 凌风走到床边,眼里带着心疼,还有些茫然。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久久,又想着,大概任何安慰也缓解不了她的痛苦。 可是一句话都不说,让她憋在心里也是更难受。 极小的一声叹息后,凌风坐了下来,拿过久久的手腕,搭上她的脉象。 “若师兄是来命令你将这孩子放弃掉,你可会怪师兄?” 凌风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久久的耳中。 久久登时怔了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淡笑,道: “师兄,你的演技太拙略了,你从来都不会命令我的,你只会保护我,况且,若你真的是想让我放弃你这侄儿,恐怕现在,我早已被你弄晕,灌了药了,你何苦还要来查看我身体如何呢?” 凌风盯着久久的眼睛,她的眼中除了疲惫,还有着不少坚定和满是信任。 久久太了解他了,了解到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凌风是彻底败给这丫头了,收了诊脉的手,微微一笑。 “你身子虚弱,还在修炼长生诀,不多休息休息,身子怎么吃得消呢?” “我睡了一会儿了,但是又醒了,没什么睡意了,所以,想坐一会儿。” 久久的声音向来清透,如今不带什么感情说话时,更是有一种幽幽的感觉。 凌风只觉得眼前的久久有些陌生,有些不大熟识了。 她太静了,死气沉沉的静,毫无生气的静。 而这份静,自她被凌云带上天宫的那日起,就没再变过。 凌风很久都没见到以前那个古灵精怪,风趣幽默的久久了。 这让他不禁在心中深深自责着,自责他当初为何不再坚持坚持。 若是并没有与离忧和久久交好,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说来,凌风小时候是个孤僻,封闭自我的性子。 能成了这个性子,也是拜文昊他们几人所赐。 其实最初的凌风也不是像现在这般懂事的,因着身份尊贵,还是个孩子,自然也是喜欢撒泼的。 而他最闹得最大的一次,便是因为婉月。 那时的凌风还没有去崆峒山学艺,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强劲的修为。 能腾个小云,灵活地变化真身与人身,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凌风幼年爱玩,可惜凌云十分好学,再加上他足足大了凌风五百岁,与凌风还不是一母所出,所以,凌云与凌风并不大亲近。 每每凌风一派天真地来找凌云玩时,凌云总是恶言恶意地羞辱凌风一番,再将他赶走。 凌风心中自然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哥哥一点都不喜欢他,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可孩子终归是孩子,转眼就会将这些委屈都忘却干净,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就可以了。 那契机便是因着凌风终日无事可做,就时常蹲在天门处,与那些天兵大眼瞪小眼。 其实倒不是因为凌风与他们有交情,才来此处呆着,相反,凌风与他们半分交情都没有。 只是在小男孩的眼里,高高在上,成日坐在桌前批阅奏折的天帝可能不那么耀眼,但手拿兵器,一身盔甲的将士却是耀眼极了。 凌风不大清楚天兵的职责只是镇守天门,并没有那么厉害。 那些勇武善战的模样,只是凌风自己赋予他们的想象。 他还以为这些天兵的肩膀上抗着巨大的责任。 凌风甚至想过,一千岁之际,便是他成年的日子,那时文昊就会分派给他天宫职务。 若是能来此处当个天兵,镇守天宫,那是多么的威风。 大概文昊也会为他有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吧! 起初,天兵是不理会凌风的,毕竟身份有别,他们是不敢与凌风说话的。 可见凌风每日都来,甚至来了几日后,还带着不知在哪儿弄到的一身小盔甲和长枪,陪他们驻守在天门处。 那一脸正气,严肃认真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饶是还没有孩子的天兵也喜欢得紧。 可虽说喜欢归喜欢,还是得恪守规矩,便提醒道: “二殿下,您这样不好吧?” 这是天兵与凌风说的第一句话,凌风应声抬起头。 然那头盔因着有些大,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 他伸手摆正头盔,满脸疑惑地瞧着天兵,带着稚嫩的嗓音问着。 “为什么不好?” “因为您是二殿下啊!身份尊贵,怎么能与我们站在此处受累呢?” 凌风没有在意,反倒正了正身子,坚定道: “我不累,你们守护天界多年,如此辛苦,都没有叫过累,我怎么会叫累呢?我以后一定也要成为天兵,守护好天界和平,像你们一样成为一个有用的神仙,那时,父帝也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 届时,天兵怔了又怔,守护天界?有用的神仙?凌风说的大概不是他们吧! 他们不过是天宫中最卑微的小仙,与寻常仙侍并无不同。 只是因着凌风的这番话,倒叫这两个天兵对这个二殿下有了更多好感。 凌风心思恪纯,为人善良,比之凌云,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而这两个天兵是有幸见过凌云一次的,说来,那次也是巧合。 与他们换班的天兵因着他们当时是刚来的新天兵,便经常欺负他们。 仗着比他们二人年长不少,就经常不来换班。 他二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没人来就只能一直守着。 最严重的一次,他们守了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 实在是太累太困,趁着无人之际,便想靠在天门门壁上休息一下。 哪想被凌云看个正着,他一声呵斥。 “站好!” 吓得这两个天兵一个激灵,说是弹起来都不为过。 待看清来者是凌云后,他们才马上俯身行礼。 “臣参见大殿下。” 凌云面无表情地走近这两个天兵,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他们心中也是咚咚打鼓,不敢抬头直视凌云。 沉默半晌,凌云才冷冷清清道: “镇守天门还敢偷懒,如此玩忽职守,可是当腻了天兵这个职务吗?也罢,本殿下也觉得这天族有太多庸才了,应该好好清减清减,你二人既然腻了这职位,不如本殿下去帮你们回了父帝,除了你们的职务,送你们去凡间历历劫,可好?” 那其中一个天兵忙解释道: “臣等并非玩忽职守,只是……” 虽说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这事,说到底也不是他二人的错,便还是将实情说了出来。 “只是换班的天兵一直未来换班,臣等已经守了三天三夜,实在是因为累了,才没忍住打了瞌睡,还请大殿下明察。” 凌云对这番说辞并未产生任何同情,反倒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本殿下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帮你们这等小仙去查这些事情,不过有些话,本殿下还是要说说的,你们没有资格说累,说到底,你们这等小仙在天宫之内要多少就有多少,不过都是奴才,这是你们的职责,说累就太不合适了,不过,本殿下今日心情不错,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本殿下必定会向父帝禀告,重罚你们。” 凌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却让这两个天兵心里至此铭记,这些都是他们应该做的,没资格喊累。 如今凌风的一句他们辛苦多年,倒让他们心里有了一丝暖意,与凌风也亲近了不少。 时常凌风来了,碰上他们二人当值时,他们便会与凌风聊聊天。 未当天兵前,他二人去过凡间不少地方,便和凌风分享他们的所见所闻。 凡间的那些山川大海,鸟语花香也就勾起了凌风的兴趣。 回到寝宫里兴奋了整宿,第二日,腾了一朵小云,凌风独自去了凡间。 落在一个深山里,凌风打量了四周片刻。 这里虽没有天宫那般锦天绣地,美轮美奂,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凌风很是喜欢,在这木清花香中奔跑游玩着。 却不想他这一身仙气,倒引来了一只豺狼妖。 凌风屈膝抚着刚从地上采摘的那朵小野花,闻着那淡淡的香气,笑得合不拢嘴。 他哪会注意到,此时正有危险朝他步步紧逼,只闻听一声。 “小心身后。” 凌风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才看见那只豺狼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了过来。 凌风登时吓得高呼一声,却因害怕导致双腿发软,竟跌坐在地上。 他本能地用手挡住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下一秒,就听见那豺狼嗷嗷地叫着,跑走了。 凌风拿下胳膊,惊魂未定地朝四周瞧了瞧,已经不见豺狼妖的身影了。 刚刚因着害怕而忘记哭泣,现下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心脏也在胸膛里狂跳不止。 但见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向他,还伴随着温温柔柔的声音,道: “你没事吧?” 凌风方才停止了哭泣,抬头看向声音来源。 那是一个比他高一点的小女孩,一双杏眼大大的,嘴巴小巧粉嫩,嗓音十分温柔,长得非常漂亮。 凌风有些看呆了,不由自主地将手伸了过去。 女孩也微微一笑,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继续道: “不要哭了,那个豺狼妖已经被我打跑了,你不用怕了。” 顿了顿,打量凌风一番。 “我看你一身的仙气,你应该是个神仙吧?” 凌风呆呆地点点头,忘记了回话,却叫小女孩扑哧一笑。 “你怎么像个小呆子?你是不会说话,只会摇头点头吗?” 凌风适才回过神来,辩解着。 “谁……谁说的?我当然会说话,我只是从来没见过……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凌风的声音有些小,却不妨碍小女孩听到。 她们狐狸变成人身向来都是好看的,她也习惯了这种赞美,娇俏一笑,道: “我叫婉月,你呢?” 凌风有些害羞,糯糯地答着。 “凌风,傲雪凌霜的凌,风起云涌的风,我五十岁了,是天界的二殿下,真身是一条青龙,住在母后宫中的微明轩里,我以后……” 还未等说完,就被婉月打断了。 “停停停,我只是问你名字而已,你把你的家世与我说得明明白白的做什么?” 末了,还掩面笑了几声。 这诚然让凌风感到尴尬,他只是想着,婉月问了,那他就老老实实地答了。 哪晓得他答得太多,反倒让人嘲笑了。 凌风便没再说话,只低头站在原地,局促不安地摆弄着衣服上的带子。 婉月看着凌风似乎很腼腆,便也不再逗着他了。 “不过,你与我说了这么多,那为了公平,我也告诉你我的家世好了,我是一只小赤狐,今年一百五十岁了,父母死得早,我都是一个人修炼的,现在小有一些修为,就是这些。” 闻听婉月说她有一些修为,凌风顿时眼泛羡慕的神情,直崇拜道: “你才比我大一百岁就有修为了,你好厉害啊!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末了,又害羞地嘟囔一句。 “而且,我还得报恩呢!” 婉月善良,本就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才搭救凌风,便摇摇头,温柔道: “不必了,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凌风却固执地说着。 “不,你救了我,我理应报恩的……” 顿了顿,思绪一会儿,颇期待地问向婉月。 “不如,你跟我回天宫吧!你做我的仙侍,我们可以每天在一起玩,你说好不好?” 虽说婉月不需要凌风报恩,但婉月自小也是孤孤单单的。 听得凌风愿意与她作伴,也让她心动了这个要求,没想太多,便点头答应了。 见婉月同意了,凌风一展笑容,拉着婉月的手就腾了一朵小云,一起回了天宫。 第四十六章 天命姻缘十 带着婉月,凌风一路兴奋地小跑到紫霄殿中。 文昊本在批阅折子,一些部族的不愿统一让他着实有些头疼。 偏凌风又极度兴奋地跑到他身边,在他耳吵闹道: “父帝,父帝,刚刚儿臣下凡时,差点被一只豺狼妖伤到,是婉月救了儿臣,所以,儿臣想请求父帝,可不可以让婉月做一个仙侍,留在天宫陪着儿臣?” 文昊眉头紧拧着,斜眼看去,一眼便看穿婉月仅是一个下界小妖。 而破格升一个小妖做仙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的,便严肃地拒绝了凌风。 “不行,你不要胡闹了,你偷去凡间本就已经犯错了,还想把一个卑微的小妖留在天宫,这太没有规矩了,赶紧把她送回下界,以后,你也不许再跑去凡间了。” 文昊的一番言辞明明确确地表示了不可能,可凌风却犯了倔脾气,拉着文昊的袖子就哭闹不止。 “父帝,您不是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婉月救过我,儿臣一定要报恩的,况且,平时哥哥都不和儿臣玩,还总是骂儿臣,儿臣只是想有一个人可以陪儿臣,儿臣求求您了。” 文昊本就因着政事心烦,孩子哭闹的声音又尖锐刺耳,他向来没什么耐心的,一股火气也发了出来,顿时吼道: “好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就不能学学你兄长那般勤奋好学,听话孝顺吗?再看看你,堂堂的天界二殿下,成天到晚地只想着玩,没得叫人笑话。” 文昊的声音很大,甩开凌风的手时,凌风的小手也不小心地磕在桌沿上。 疼得凌风一个颤栗,却捂着小手没敢出声,只怯怯地站在那里,颇为委屈地撇着嘴,似是要哭的模样。 此间,一阵媚人的笑声自门外传来,下一秒,良卿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其实方才,她就已经在门外了,听着文昊发了一顿脾气,她才进了来。 良卿早就看凌风不顺眼了,谁让他是别的女子给文昊生的孩子,还是个男孩。 他的出生,就将这原本完完全全属于凌云的天帝之位,活活分了一半的机会,良卿自然是不满意的。 她甚至背着文昊,解决掉了凌风的母妃,却不想,文昊竟将凌风送到她的宫中抚养,她日日见着凌风,更是心烦不已。 如今,凌风却惹得文昊发了脾气,看来这正是一个可以把凌风推得远远的好时机。 良卿步履款款地坐到文昊身边,一脸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意,劝和着。 “陛下何苦生这么大的气?说来,陛下还有云儿呢!也无需指望凌风些什么,凌风若是愿意玩就随他去好了,何苦闹得他哭哭啼啼,让外面的天兵仙侍听了去,倒叫人说您的不是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软声软语的也就把文昊的火气平息了下来。 却还是让文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了瞪凌风,颇嫌弃道: “真是没出息,让本座看着就心烦。” 良卿的一双纤纤玉手抚着文昊的胸口。 “陛下莫气,若陛下不想看见他,不如让他去幽兰台住着,那儿偏远,正好可以让陛下静静眼睛,可好?” 文昊思绪一番,他今日确是对凌风有些厌烦,再加上良卿这“一番好意”地劝和,他便同意了。 可看着凌风那一副想哭却不敢哭,捂着小手的可怜模样,慈父的心还是有那么一丝残存在文昊心中的。 他伸手化了婉月身上那浓重的妖气,予了她一身仙气,道: “罢了,你以后就去住到幽兰台吧!这小丫头就破格留给你了。” 凌风现在是害怕的,以前他从没被文昊这么对待过。 诚然也正是因着文昊现在这么对他了,他也不敢再闹了。 带着后怕,乖乖巧巧地谢了恩,与婉月牵着手离开了。 可这个决定却让良卿没有那么满意,她没想到文昊竟为凌风破例,升了一个卑微的小妖做了仙侍,以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的。 良卿心中十分不悦,便吩咐下去,不许幽兰台有任何仙侍帮忙。 而凌风回去微明轩后,就收拾了行李,带着婉月来到了幽兰台。 本以为这里会破破烂烂,却不想,满院都是盛开的兰花,显得十分清幽。 比起先前住的微明轩,凌风更喜欢这里。 但见这里并无一个仙侍,便放下行李,与婉月开始打扫屋子。 两个小小的身影忙里忙外,直到深夜,才将这幽兰台彻底清扫干净。 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凌风倒了一杯茶,递给婉月。 “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你要知道,像我这个年纪就被赐了府邸,那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先例呢!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婉月有些怔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自来到这天宫起,她便一直没敢说话,这里太尊贵了,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跟凡间简直大相径庭。 然她也一直认为,天界的殿下应当是尊贵的,是万人敬仰的。 却未曾想到,凌风并没有那般受宠,反倒遭受许多嫌弃。 婉月自小无父无母,会比同龄的小狐狸都成熟一些。 她明白这个年纪的小狐多是这般地喜欢玩乐,而他们的父母也都喜欢看着他们玩乐。 但在凌风这里,就好像他做的都是错的一样。 而凌风的母亲似乎还很讨厌凌风,却对她嘴里的那个云儿十分宠爱。 婉月不明白,都是良卿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些差别待遇。 直到后来,她才晓得那并不是凌风的亲生母亲。 看着凌风本来白净的小脸,因着打扫时汗水和着灰尘,倒增添了不少黑色的印子。 可凌风却不在意,反而还笑着与她打趣,婉月顿时有些心疼。 她其实不大喜欢这个天宫,她原本想回去的,可现在,她却不想走了。 拿出手帕,擦掉凌风脸上的污垢,温温柔柔道: “嗯,厉害,比我救你时都厉害,以后我们就生活在这里,我会每天都陪着你的。” 孩子总是这般天真,总以为一句简单的誓言就能让未来的日子变得光明。 却在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婉月经常遭受到责骂与呵斥。 诚然骂她的不会是凌风,只有一直针对凌风的凌云才会如此做。 第一次被凌云责骂,就是在来到幽兰台的半月之后。 那天,婉月与凌风在院中玩耍,却见一身黑色华服的少年走了进来,眼里还带着颇多的不屑与高傲。 但见他走进院中之时,凌风就有些怯怯地向他行礼。 “臣弟参见兄长。” 婉月不知凌风为何这般怕他,而她也不认识凌云,只见他那一身慑人的气魄,便没敢说话,只低头站在一旁,却碰巧惹怒了他。 凌云向来对这些规矩礼节执着得厉害,他觉得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别人对他的尊敬。 如今婉月一句话都不说,看来是真真不把他放在眼里,凌云顿时眉头一紧,呵斥道: “你这仙侍怎么如此不懂规矩?见到本殿下,连行礼问安都不会吗?” 婉月不懂天族的规矩,凌风又没教过她,她是到此时此刻才知道要行礼问安的,便忙学着凌风的样子,笨拙地行着礼。 “我……我我参见殿下。” 婉月本以为乖巧地照凌云的意思做,凌云就会消气。 哪想凌云更是火上加火,那细长白皙的手指使劲点着婉月的头,责怪道: “你一个小小的仙侍也配自称我?与本殿下说话时要自称奴婢,这点规矩都不懂,真是蠢笨得要死。” 凌云的指甲比较尖,大力地戳着婉月的头,婉月只觉得发痛,又怕又疼之间,婉月小声啜泣起来。 而幼年的凌风对凌云也有着不少恐惧,他有心想护婉月却也不敢。 只能默默地在一旁低声哭泣着,听着凌云教训婉月。 不过,虽说是怕,但婉月还是再次抽泣着开口道: “奴婢……奴婢参见殿下。” 凌云适才放过婉月,转头向凌风炫耀着他的来意。 “凌风,本殿下今日又学会了一种法术,父帝夸本殿下聪明,说比你强了不知道有多少倍,你说,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末了,还一脸挑衅地向凌风抖了抖眉。 凌风擦了擦眼泪,糯糯地回应着。 “是,臣弟愚笨,兄长自是比臣弟聪慧,臣弟甘拜下风。” 如此一句简单的示弱,却让凌云心情好上几百几千倍,丢了一个看不起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婉月经常不定时地受着责骂。 白日里凌云来了,看见婉月的行礼姿势不规范,便会责骂她屈膝的方式不对了,她便得改。 深夜里凌云来了,他会责骂婉月一个卑微仙侍,怎可与凌风同住在幽兰台。 婉月那时便知道,她的身份低微,应该住在仙侍宫。 从那夜起,她便搬离偏殿,住进了仙侍宫,白日回来幽兰台伺候,晚间再回去仙侍宫休息。 最严重的一次,婉月无意在凌云面前叫了凌风的名字。 凌云便斥责她胆大包天,怎敢直呼天界二殿下名讳,还狠狠地赏了她两个耳光。 就连凌风,也被凌云责骂没管教好他的仙侍,还让他在院中跪了一个晚上。 如此一来,婉月渐渐明白了,这天宫极大的规矩需要她来遵守,若是犯了其中一条,都会连累凌风受罚。 至此,婉月刻苦学习了天宫所有的规矩,也再没让凌云抓住过她的把柄。 却也让她和凌风之间,有了诸多表面上的客气疏离。 五十年的光阴转瞬就过去了,凌风喜欢读书,时常在无人的时候教婉月写字。 虽小小的百岁年纪,可那时,凌风的文采就已经很好了,还亲手题字将幽兰台改成了望月阁。 婉月喜欢这个名字,符合实情实景,这里离月亮很近,确实一抬头就能望见月亮。 晚间,银白的月光映在凌风的脸上,他静静地坐在院中看书时,婉月就会陪在一旁看着他。 凌风虽然年幼,却也能看得出,日后定是个迷倒万千少女的俊俏模样。 尤其不出声坐在那儿看书时,婉月就只能想到一个词语,是凌风教给她的,温润如玉。 凌风配得上这个词,也让年幼的婉月心中有了一丝悸动。 日子就这般过着也算开心,却不想,他们的时间也到了尽头。 那晚,文昊来到望月阁,与凌风谈着话。 “本座先前让你去崆峒山学艺的事,你推托了很多次了,但是本座无暇亲自管教你,所以,你懂事些,别再说不去了,可好?” 凌风有着些许踌躇,缴弄手指半天,说道: “儿臣不想去,儿臣去了,婉月该怎么办?” 婉月登时心下一惊,凌风拒绝那么多次,竟是因为她,原来凌风心中一直都在记挂着她。 婉月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在凡间时,没人在乎她,在天宫时,也没人在乎她。 就连凌风在这些年里,也与她客气了许多。 她原以为她是被人厌恶的,是多余的,却不想,凌风并未与她真正疏离,反倒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彼时,在婉月心中,她更是对凌风有了更多的眷恋。 可文昊诚然就讨厌凌风总是这般与他作对的模样,很少有像凌云那样顺服他,他便没好气道: “她该怎么办不还怎么办,你去学你的,她自然是在这天宫做她的仙侍。”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你不许想着带她去,你是去学艺的,不是去享受的,你若实在牵挂她,本座就让她替你管理这望月阁,不叫她去别的仙家那儿伺候,这总可以了吧?” 文昊仿佛看穿了凌风的心思,将他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口中。 而凌风虽然年幼,却因着凌云和良卿的排挤,文昊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倒早熟不少,也学会了隐藏他的真实情绪。 他知道文昊已经忍到极限了,若是再不答应,恐怕只会让文昊将火气撒到婉月身上,从而使她遭受牵连。 他不要婉月受到任何连累,便微微行礼,轻声道: “好,明日儿臣就随父帝去崆峒山。” 第四十七章 天命姻缘十一 崆峒山的一百年,凌风不是不知道广成子对他好。 只是先前在天宫过着那般委屈的日子,他早已习惯了孤独,直到离忧与久久来的那日。 凌风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有些发阴的凉爽天气。 一大早,广成子就要他穿戴整齐,随他等在正殿。 大概有两个时辰左右,才见得四位上神带着两个奶娃娃走了进来。 一进门,那个肤如凝脂,一头如墨的黑发,长相十分漂亮的女娃娃就跑到广成子的座前,奶声奶气地问道: “您就是要做我们师父的广成子仙人吗?” 凌风登时愣住了,心道这个小娃娃也太过胆大了。 他师父可是出了名的严厉,若是惹怒了他,这小娃娃怕是要遭殃了。 然不止凌风,云廷也生怕广成子会因此动怒,赶忙制止道: “久丫头不可无礼。” 又对着广成子解释着。 “真是让仙人见笑了,是小女无礼了,还请仙人不要见怪。” 广成子却没有在意,反而哈哈大笑,摆摆手道: “诶!无妨无妨,孩子活泼些总是好的。” 而后,他笑问着那个被云廷称作“久丫头”的女娃娃。 “老夫做公主的师父,公主可愿意?” 女娃娃点点头。 “自是愿意的,我见到仙人便觉得很是亲切,所以,刚才冒犯了。” 话毕,又主动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如此聪慧讨喜的孩子,广成子真是喜欢极了,他轻轻地抚了抚胡子,对这个徒弟很是满意。 “嗯,果真是聪明伶俐啊!那徒儿们说说,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吧?” “徒儿名叫久久,长久的久。” 虽没有说得太多,可广成子也能听得出这名字含有的深意,也能体会到云廷的慈父之心。 “长长久久,好名字啊!帝君果然是疼爱女儿啊!” 云廷回道: “仙人见笑了,本神所出不多,就这一个女儿,所以,格外疼爱了些,也是希望那个大劫可以早日被化解,她可以长长久久的幸福快乐下去。” 广成子自然知道化解大劫是何意,也理解云廷的爱女之心,他点点头,微微一笑。 “君上真是用心良苦了。” 继而,又对着那个看似乖乖巧巧的男娃娃道: “那你呢?” 一直未说话的小男孩也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徒儿名叫离忧,爹娘希望徒儿能远离忧愁,平安度日。” “嗯,好,好,既然礼也拜了,师父也叫了,那为师就收下你们两个了,这个是为师的大弟子,也是天界的二殿下,名叫凌风,长你俩一百岁,以后,你们三个要一起相互学习,知道了吗?” “是,徒儿知道了。” 彼时凌风才明白,广成子前些日子布置房间,为的就是迎接这位公主与殿下。 而他二人也是他的师弟师妹,一个叫离忧,一个叫久久。 他觉得他记住这两个奶娃娃的名字就可以了,大概以后并不会说上太多话。 却不想,有些事,有些缘分,甚至于有些情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几位帝君与女君走后,广成子便叫凌风带着离忧和久久去他们的住处。 凌风因着性子孤僻,也不大想与他二人说话,三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沉闷到了极点。 这让久久觉得很无聊,她拉着离忧的手跑到凌风身旁,顺势牵住凌风的手。 凌风从不怎么与旁人亲密接触,猛地停住脚步,愣在原地。 久久见他这一副呆样还觉得甚是好笑,奶声奶气地问道: “师兄怎么了?都怪师兄走得太快了,我实在跟不上,而且,师兄都不讲一句话,难道不会觉得闷吗?还是师兄很讨厌我们?” 凌风自然没有那个意思,他只是孤单惯了,也隐藏自己惯了,回过神来,淡声地解释着。 “不是的,公主殿下,只是在天宫的时候,我本是庶出,生母早已身归天地,父帝与母后自是更疼爱兄长的,而兄长也不喜与我接触,父帝也无暇管我,便将我送来此处学艺,所以,我性格有些孤僻,不擅长与人相处,还望公主和殿下不要介意。” 久久听着这话,红润的小嘴也勾起一丝调皮的微笑,还将小脸贴在凌风的手上,道: “师兄这么温柔,竟还有人不喜欢师兄?而且还分什么庶出,真是好好笑哦!我们天狗族没有这些,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师兄不怕,以后,我和离忧就是你的亲人了,我就是你的妹妹了,一定会让师兄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久久的小脸冰冰凉凉的,可贴在凌风的手上却让他觉得温暖极了。 凌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猜想可能是那些话语让他想起,曾经他也是这般活泼罢了。 而一直未说过话的离忧也突然拉住凌风的手,头却低沉着。 凌风本以为离忧是想安慰他,却不好意思说话。 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凌风觉得,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对的。 只见离忧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挂着的竟是一种无赖浪荡的笑容。 “师兄莫怕,以后小爷就是你的弟弟了,只要小爷活着,绝对不会让师兄孤单寂寞的,放心。” 此话说完,他还抬手拍拍凌风的肩膀,那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浪荡公子哥,一点都不像一个神仙殿下该有的行为。 凌风有些不大习惯,心里却已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似是那股被尘封许久的热情想要冲破牢笼般,他刻意地压制一番,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好,那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久久的房间外,凌风推开房门,清新淡雅的装潢正映入久久的眼帘。 她一眼就能看出这房间是被精心布置过的,开心地跑了进去,嘴里也不住地夸赞道: “哇,好漂亮啊!想不到和家里比也没差多少嘛!” “这些都是师父在公主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师父说公主还小,怕刚来此处不习惯而哭闹,所以,师父都是按照公主的喜好布置的,希望公主能喜欢。” 本来慈眉善目的广成子就让久久觉得很亲切,凌风的一番话更是让久久对广成子好感倍增。 “师父真的好好啊!” 忽又想想不对劲,转头对凌风道: “师兄,你不要叫我公主,太生分了。” “那我叫你师妹,如何?” 久久撇撇嘴,一脸小大人的模样。 “师妹也不好,都说了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是你的亲妹妹了,难道师兄嫌弃我?” 久久故作一脸委屈的模样看着凌风,而这副可人的小模样也让凌风有些招架不住。 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坚持了几秒愣是没坚持住,便败下阵来,柔声回道: “好,那我叫你小久,好不好?” 久久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凌风又问向在屋子里背着手,看来看去甚是仔细的离忧。 “那我就喊你的名字行吗?离忧?” 离忧被凌风的声音叫住,回过头来,可刚刚光顾着看房间了,没听清凌风的话,便问了句。 “啊?” 凌风也极有耐心地重复着刚刚的话语。 “我说我叫你的名字,行吗?” 离忧立刻又换上那无赖的笑容,走过来拍拍凌风的肩膀。 “嗨,咱哥儿俩谁跟谁,就直接叫我名字,师兄。” 对于离忧这种无赖浪荡的样子,凌风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只能扯出一丝极不自然的微笑,转头对着久久道: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和离忧先走了。” 久久点点头,毫不拘束地向床上跑去,一骨碌爬上床,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就呼呼大睡了。 凌风也是贴心,为她轻轻关上房门,便带着离忧来到他的房间。 进门后,离忧就打量着四周,这房间虽不如久久的精致,却也是舒适无比。 榻上两床被褥,还有一把刻着兰花图腾的长剑摆在桌上,离忧便知道这房间有人住,他问向凌风。 “师兄,咱们是住在一起吗?” 凌风顿时有些一愣,他向来心思敏感,容易想多。 他想着离忧是不是嫌弃他,不想与他同住一室,是不是他惹离忧厌烦了,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对……对啊!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同住,想独自住一个房间吗?” 离忧摆摆手,满面都是开心的笑容。 “不不不,就这样挺好的,这样我就能和师兄彻夜谈天了。” 话毕,他脱了鞋就爬上床躺下,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还顺带拍了拍旁边,招呼凌风道: “师兄,你快来躺下,咱俩聊聊天。” 凌风不好拒绝离忧的盛情邀请,便也躺了下来。 二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谁都没出声,许久,还是离忧先开了口。 “师兄,你好像......很拘谨啊?” 凌风这才发现,他一直是以一种僵硬的姿势躺在床上,有些尴尬道: “啊?是吗?可能素日不与人接触,突然多个人陪我,我有些不习惯。” 离忧听了这番说辞也并没有生分,反倒马上翻过身来,脚搭在凌风的身上,手拄着头,笑看着凌风。 “放心,师兄会习惯的。” 他的热情虽然让凌风有些招架不住,可凌风心里明白,孤独更加难以忍受。 若他一直与离忧和久久格格不入,那恐怕他只会越来越孤独。 况且,今日他的身边突然热闹起来了,还是不带着偏见的热闹,他那颗被尘封已久的心就一直在蠢蠢欲动着。 终是压制不住,凌风心下决定一定要改变,毕竟,这个孤僻的他并不是真真正正的他。 第四十八章 天命姻缘十二 凌风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问向离忧。 “好吧!离忧,天狗族现在只有你和小久两个孩子吗?” 离忧微微颔首。 “是啊!爹娘所生不多,就我和久久两个。” 凌风很是羡慕,从小就有人陪伴,那是多么幸福啊! 他曾经也拥有过这种幸福,只是后来他发现,他的热情只会给婉月带来更多的灾难,他只得隐藏他的感情,与婉月表面疏离起来。 可离忧和久久不同,看着他们这么快乐,想必天狗族的规矩并没有那么多。 凌风羡慕,真的真的很羡慕,便不由自主地深入了这个话题。 “想必你们每天一定亲亲热热地一起玩耍吧?” 然接下来的话,让凌风觉得,什么亲密幸福全都是他的想象罢了。 离忧呵笑一声,继而,拆穿了凌风的幻想。 “呵,亲亲热热?师兄误会了,我们每天打得昏天黑地。” 凌风有些不敢相信。 “小久是个女孩子,你也忍心下手打她?” “呵呵,师兄又误会了,是她把我打得昏天黑地的。” 凌风瞬间嘴角抽搐一下,结巴道: “额......这......这样啊!看不出来,小久还这么暴力吗?” 离忧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撇撇嘴,摇头晃脑地说着。 “反正我都习惯了,谁让我碰到她就没有办法呢!她就是我的克星啊!况且,我们还有婚约,注定了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的。” “原来你们有婚约在身啊!怪不得,那你一定很喜欢小久吧?” “喜欢啊!当然喜欢,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一说到久久,离忧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与凌风说了很多关于久久的事。 比如久久的演技高超又腹黑,还有能躺着绝不站着等等诸如此类的吐槽。 可虽听着是吐槽,但离忧却是一脸笑呵呵的,可见离忧是有多么宠溺久久了。 凌风也不自觉地笑了,心中的思念也逐渐加深了。 说了很久,离忧终是慢慢睡了过去,凌风见此,替离忧盖了盖被子,嘴角带笑想着。 「看来以后的日子,终于不孤单了。」 就是这么一件事,让凌风从活泼转为孤僻,却又因着他的不坚定,那份活泼再次回了来,与离忧和久久也结下了深刻的感情。 凌风现在极度后悔,甚至认为他就是一颗灾星。 他对婉月好,婉月就因他失去了自由,被困在这天宫之中。 他对离忧和久久好,结果他二人就分隔两地,备受煎熬。 凌风真的是万分自责,这一个多月来,久久根本就没出过望月阁,也不再吵着带她出去玩了。 大多时候,久久都是在睡着,偶尔醒来,也是这般眼神空洞地看着望月阁的大门处。 彼时,凌风才明白,久久眼里泛起的一泓喜悲,泛起的万千情感,皆是因为离忧在她的眼中。 当离忧消失了,那她的眼中便如一口没有水的枯井,全然没有了生机。 凌风的眸子也黯淡下去,轻声说道: “对不起,当年师兄不该动了感情与你们相处,如果我们之间并不是太过熟识,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凌风的道歉太突然了,可久久却根本没有怪过他。 “师兄,这事不怪你,我并不后悔与你认识,我倒还很庆幸有一个如此宠爱我的师兄,所以,你不要过于自责,这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和离忧缘分不深吧!” 久久说着这话,又忽地想起,广成子以前总是说,亏得她和离忧是天命姻缘,不然,这般的吵吵闹闹,若是换了旁人,没有那么深的缘分绑着,恐怕早就分开了。 以前久久觉得这话太对了,但现在,久久却有些不信了,带着一丝苦笑,轻轻道: “在崆峒山时,师父还总道我和离忧是天命姻缘,如今看来,大概是师父年纪大了,他算错了,我和离忧大概是情深缘浅吧!” 话尾之处,竟有一丝颤抖游离在久久的嗓间,她没有哭,却比哭了还让人心疼。 凌风不知该说什么,因为此时的他也有些凌乱了。 若说广成子算错,可他二人之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吵吵闹闹都不曾分开,这么深的缘分,怎可能是情深缘浅呢? 可若说广成子算得没错,那他二人之间又一直阻碍不断,如今他心里盘算的那场仗,也不知道会不会以胜利结尾,他们会不会还在一起。 所以,究竟是不是天命姻缘,凌风也无从断定了。 夜晚总是那么宁静,凌风和久久之间也是这么安静。 可惜对于满怀心事的人来说,这份静,也只会徒增思念,平添哀愁。 念灵宫内,离忧躺在床上,心中闷闷的,只感觉不大顺气,便想到院中透透气。 打开了门,却发现墨玦也在院中,他坐在树下,手里握着酒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凤凰树上。 离忧轻轻走过去,却还是让墨玦听到了微微的响动,他回过头来,淡淡一笑。 “殿下怎么还不睡?熬夜可是很伤身的。” 离忧也同样淡淡一笑。 “君上不是也没睡?” 墨玦怔了怔,是啊!他不也没睡,还劝着别人去睡。 他不禁自嘲地笑笑,又添上一杯酒,离忧轻声道: “可是在想灵玉?” “殿下也知道我和灵玉的事?” 墨玦将那杯酒放在离忧面前,离忧坐了下来,拿起酒杯。 “听我师兄说的。” 墨玦也不再掩饰了。 “是啊!我在想她,每天都在想她,夜深人静的时候最想,想到睡不着,只能一夜一夜坐在这儿,看着这棵凤凰树。” “可是,君上每夜都喝这么多酒,这很伤身的,灵玉知道了也不会好过的。” 墨玦放下手里的酒杯,嘴角略显一丝苦涩的笑容。 “其实,我以前是不会喝酒的,因为灵玉不喜欢,我便也不喜欢,只是灵玉走后,这长夜漫漫,除了喝酒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况且,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太思念她了,所以,不如每夜都喝醉也好。” “醉了就不想了吗?难道不是越醉,这种思念的感觉就越清晰吗?” 离忧说得很轻,却也都一字不差地落进墨玦的耳朵里,墨玦抬眼看向离忧。 “殿下很清楚这个中滋味啊!殿下也醉过吗?” “在人间历劫的时候醉过。” 墨玦明了地笑笑。 “殿下历的是情劫吧?” “是啊!那个时候也是眼看着久久要被迫嫁给别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君上说的,除了喝酒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了,所以,只能将自己灌醉,本以为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却发现清醒的时候想她,醉的时候更想她。” 墨玦感叹道: “世人都道一醉解千愁,可却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离忧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眉头却微微皱起。 “这酒和在人间时候的酒一样苦啊!” 墨玦轻声道: “我之前虽与殿下素未谋面,却也听闻,天狗族的离忧殿下最是洒脱随性,哪儿有好酒就往哪儿跑,闹得最大的一次,便是和二殿下与公主去东海偷酒,搅得东海是不得安宁,所以,如此爱酒之人却觉得今日的酒苦,那苦的大概不是酒,是殿下的心吧!” 离忧听着这些往事,不禁也笑了出来。 “那次真的是......其实,最爱喝酒的不是我,是久久,她这个人一见到好吃好喝就走不动道,那时,我们还在崆峒山学艺,除却修炼的时间,我和师兄都是陪她到处吃喝玩乐,也不知那小家伙在哪儿听说,东海有许多珍藏的好酒,她便要我和师兄带她去偷,谁知,东海守卫森严,我们刚偷到酒就被发现了,这才与侍卫打了起来,最后回到崆峒山,我还被我师父又打了一顿,我师兄也罚跪了一夜呢!” 墨玦打趣道: “这么看来,殿下与二殿下还是被公主连累的呢!” 离忧喝着酒,眼里也透露着掩饰不住的宠溺。 “是啊!她是最能惹祸的,每次惹完祸,还要让我背黑锅替她挨打,或是牵连师兄受罚,对此,我还有过许多抱怨,可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快活,如今看来,那样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 离忧眼里的宠溺渐渐转变为落寞,墨玦也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殿下如此伤情,那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凌云将公主带上天宫呢?就不想反抗吗?” 离忧将酒杯放下,轻声道: “不是不想,是不能,天狗族历代帝君都在驻守人间和平,我也是天狗族未来的帝君,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凌云找到理由开战,若有心之人趁此机会扰乱人间或是六界的秩序,那便会生灵涂炭,天地间也会动荡不安,所以,我一直都等在下界,直到师兄说,他要把天帝之位夺回来的那一刻,我也下定决心,师兄为了我们的事才做此决定,我断不能让师兄独自战斗。” “殿下如此说,我倒觉得殿下是个心怀大义且无私的神仙。” 离忧有些苦涩地笑笑。 “君上如此说真是抬举我了,我若真的那么无私,就该彻底放开久久换取六界平安,可是我还是没办法扔下她,我向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无私的神仙,我的格局很小,小到只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笑,看着她闹,这就够了。” 顿了顿,看向墨玦。 “我说这些话,君上一定认为我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吧!一身的小家子气。” 墨玦轻笑一声,没有回话,只替离忧倒上一杯酒,与他碰杯饮尽。 然而,心里却感慨着,都道权利越大责任越多,可见真是这样。 有时位高权重看似风光,却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和无可奈何。 离忧说他不像男人,然墨玦倒觉得,若这般有责任心且又专情的都不算男人,恐这天下,也没有几个可以称得上是男人的了。 墨玦心中不禁对离忧更加敬佩了,二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月下对饮,来排解心中的忧愁。 第四十九章 天命姻缘十三 天宫的仙侍做事就是利落,不过几日时间,那偌大的荷香殿就已经被布置好了。 红色的缎带,红色的锦被,彰显着喜庆之感,凌云颇为满意地环视着屋里的一切。 他记得久久说过,不喜欢他宫里那般看着热闹的地方。 又联想到这天宫有那么多的好地界,她却偏偏只喜欢往望月阁跑。 可见她喜欢那些古色古香的地方,便按照久久的喜好,将这里布置成望月阁那般雅致的宫殿。 原本天界的婚服也都是以金色为主,尽显高贵,想来久久也是不大喜欢的。 而凌云带她来天宫的几日后,曾去望月阁看过她。 那时,久久穿了一身红衣,衬得她清丽的面容上稍带着几分艳丽,却艳而不俗。 凌云喜欢久久穿红衣的样子,便做了一件以红色为主的婚服,金丝线绣的祥云也都精致无比。 凌云轻轻抚着上面的纹饰,想着久久若是穿上这衣服,到时一定可以惊艳四座。 只可惜,穿上这衣服的并不会是久久。 刚刚那少许的笑容也逐渐在凌云的脸上褪了下去。 丞泽察颜观色得厉害,他知道凌云大概是觉得遗憾,便安抚道: “陛下,其实您也不用觉得不开心,先把正事办完要紧,大婚不过是个排场,若日后公主再想要,您再补一个便是了。” 果然,此话奏效了,凌云的笑容再次展现出来。 “说得是,只要达到目的,这衣服谁穿又有何区别呢?本座若是喜欢,大可叫久儿天天穿给本座看,眼下还是那件大事要紧,本座先前说的,你可都准备好了?” 丞泽微微颔首。 “是,先前那些知晓此事的仙侍,已经被臣找了些借口处理掉了,臣也找了一个与公主身形相似的仙侍,已用易容术帮她改了模样,现在被臣关在密牢之中,这事过后,便可将她也处理掉,以后再不入仙籍。” 丞泽一向谨慎,办起事来凌云放心得很。 “如此甚好,那大婚前夜,本座就去找凌风聊聊天,顺便用昏睡咒让望月阁里的几人睡上几日,等着凌风与婉月再醒,恐怕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 “只是陛下,臣还有一疑惑,既然陛下已经准备要为二殿下与婉月施了昏睡咒,那为何还要臣找一个仙侍来假扮公主呢?” 丞泽虽说多年在凌云身边,比起旁人是要聪慧不少。 只是武夫毕竟还是武夫,这脑子上总是还要欠缺一点的。 不过,这计划已然要顺利完成,可以说天衣无缝了。 凌云心里高兴,倒也耐心地与丞泽说了个明白。 “久儿本就不愿意,她怎么可能乖乖与本座出席大婚?必然是要让她在荷香殿睡上几日的,而本座与那个假的久儿出席大婚,不过是要让前来观礼的仙家眼见为实罢了,到时,签了婚书就是禀明天地,只要本座不同意和离,那久儿也无计可施,她大可与本座僵持着,反正那个时候,天狗族与离忧,就连魔界皆都没有了,本座也没什么可怕的了,至于凌风,待这事过个一两百年,本座随便想个法子解决掉他,也就再也没人能把久儿带离本座身边了。” 凌云如此一解释,丞泽也登时恍然大悟了。 他向来都敬佩凌云的脑子,觉得凌云事事都可以处变不惊,顺利解决。 如今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法子被凌云说了出来,他是更加敬佩凌云了。 也深深地觉得,他跟了一个聪明又有手段的好主子。 “陛下如此深谋远虑,臣佩服不已。” 凌云没有回话,嘴角却也勾起一丝极显自负的微笑。 念灵宫内,凌风几人在商量着兵力部署,离忧却总是心不在焉。 凌风早就发现了,本以为他只是这些时日心力交瘁,没有休息好。 却发现,他时常出神得厉害,几次与他交流,都是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应。 凌风不晓得离忧是怎么了,但心中不免也有些担心,便问道: “你怎么了?怎么总是出神?” 离忧似乎没有听到,还是凌风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 “什么?” “我说你怎么总是出神?” 离忧尴尬地笑笑。 “无事,只是……” 顿了顿,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师兄你想,有你在望月阁,你怎么可能会让久久随凌云走呢?就算你同意了,久久又怎么会同意与凌云出席大婚呢?那他布置这个大婚的意义何在?” 离忧的话就像当头一棒,打在凌风的头上。 前些日子,因着心急确实忽略了这些,如今离忧提出来,才发现这个计划的确有很多漏洞。 凌风眉头也紧蹙起来,揣摩道: “你说得有道理,之前是我们大意了,既然这场大婚凌云已经布置得妥妥当当了,却并没有听他宣布过关于大婚的任何消息,可见他是故意不透露的,想必他也清楚久久的个性,这么做无非是想稳住久久呆在望月阁,至于大婚,不过是他想让诸位仙家为他做个见证,见证是他明媒正娶的久久,而并非是你,如此一来,你再来抢亲,那便是你的不是了,所以,他只是为了要这个见证,这样的话……” 凌风的声音至此戛然而止,他停下来思绪着,却给离忧提了个醒,离忧忽地恍然大悟,道: “这样的话,那久久出不出席都已经不重要了,真的不愿意,假的自然不会反抗他。” 凌风也突然灵台清明。 “是了,你说得没错,只要一个精细些的易容就可以了,在那种大喜的日子里,那些仙家也不会想到这些事情,想来,他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让小久不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昏睡咒让她睡上几日,如此一来,待小久醒来之时,事情也已然办妥了,而按他的性格,大概还会对我也下手,毕竟有我在,他是断然带不走小久的,大婚前夜,他一定会来找我,给我施上昏睡咒让我也睡个几日,如此就没人能破坏他的计划了。” 将事情缕了个遍也就彻底清晰了,这计划的确是完美无缺。 若是凌风没有提前知道大婚的事情,那他定会步入这个圈套里。 可惜凌云也太过自负了,他虽有才却无德。 万万没想到,这计划里唯一的一丝漏洞就是因他的无德,让三个受他压迫的人决心反叛。 也没想到,他苦心隐瞒至现在都没有公开的大婚,却被苌歌发现了。 静了许久,墨玦开口道: “若是二殿下中了昏睡术,那依凌云的修为,我们大概是解不了的,毕竟,我与离忧殿下都还未飞升上神,现在能与之抗衡的只有二殿下了。” 墨玦毕竟是武将出身,他脑子的确聪明,不然也不可能会排兵布阵了。 可惜在谋略上,比起离忧和凌风,还是差那么一些。 不过,这诚然只是个小问题,离忧马上就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呵,那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知离忧者莫过于凌风,他登时就会意了离忧的意思。 “你是想利用易容术?” “正是,只要那日回去前,师兄为我易容成你的样子,如此一来,中了此术的便是我,师兄赶在进攻前帮我解开,我们就可按原计划直功大殿,拆穿凌云的阴谋了。” 这计划不错,用凌云自己想的办法去反制他,也算是给他教训了,凌风微微颔首,道: “好,就这么办。” 墨玦也适才茅塞顿开,先前他就十分钦佩离忧,却也有一事不明。 那便是离忧说为了不连累天狗族,所以,并没有用族内的一兵一卒,而是与凌风选择借助外力。 可即便如此,这场仗的胜负是无从知晓的。 若是有幸胜了是运气,可若是败了,还是会让凌云将这气一并撒到天狗族身上,到时也会连累他们全族。 先前墨玦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没有挑明,现在墨玦才明白,离忧心细,脑子也聪明。 这些时日,总以为他只是感情用事,提不起精神来,才多是一副出神的模样。 却未曾想,离忧竟是在脑中盘算着这件事,反倒还揪出不少疑点。 想来即便是凌风不问,离忧也会想得明明白白,准备好对策。 于这最后一日,他也会主动将此事挑明。 墨玦心中不禁也为他自己庆幸,庆幸他的眼光够好,站对了阵线。 也庆幸这六合四海有福了,凌风与离忧必定是会福泽六界的好君主。 投以一个赞赏的目光,也同意了这个计划。 明了此事,几人更为专心地谈论布置兵力的事。 却忽闻门被打开的声音,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婉月哭哭啼啼地跑了进来,还带着不少惊慌。 凌风心中顿感不妙,却还是柔情万分地擦掉婉月脸上的泪水,轻声问道: “别哭,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凌风,婉月也安心不少,却还是抽抽嗒嗒地说着。 “小久她……她又晕倒了。” 凌风怔了怔,焦急地问道: “怎……怎么会?她今早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怎么会晕倒?” 婉月擦擦眼泪,将事情说了出来。 因着这些时日,凌风每每深夜归来,却都不辞辛苦地定要去久久房间探探她的脉象。 久久虽不知凌风去哪儿了,但见他每日都是深夜而归,可见是有要事缠身。 如此辛劳还要为她的安康着想,久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她知道她的不快乐如今是凌风最大的一块心病。 为着她,凌风本来还有些肉的脸庞也消瘦不少。 久久向来又懂事,又会为别人着想,不想因着她的不快乐,就搞得整个望月阁死气沉沉的。 她便每天都尽量多笑一笑,就连今早也不例外。 第五十章 天命姻缘十四 许是笑容真的可以感染别人,这些时日,久久开心,凌风与婉月也跟着开心。 似乎生活已然变回久久初来天宫时的那个模样了。 一如这几日的状态,久久晨起后,便出了房间。 婉月也早就备好了吃食,凌风也一面盛粥,一面笑对着久久道: “快来吃饭吧!今日这小菜不错,都是月儿一大早就做好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久久坐下,调皮地笑了笑。 “月儿做的自然合我的胃口,只是你们也太宠惯我了,顿顿都做这么多好吃的,若是我胖得离忧都不喜欢了,那可怎么办?” 凌风将那粥放在久久面前,颇宠溺道: “就算你胖离忧也会喜欢的,你忘了他曾说过,以前你瘦得尖嘴猴腮吗?可见他是不在乎你胖的,况且,你现在都是为着我这小侄儿吃的,所以,你定然是不会胖的,放心吧!” 久久再次笑笑,却被凌风的话拐跑了思绪。 “侄儿?师兄怎么知道一定是个儿子呢?那若是个侄女,师兄可还会喜欢?” 此间,凌风将第二碗粥放在婉月面前,笑道: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这儿子女儿不都有一个儿字吗?就是因为师兄也不断定是儿子还是女儿,才如此说的,不过,男孩女孩都好,师兄都喜欢。” 久久也一脸幸福地抚着还未隆起的肚子。 “我也和师兄想得一样,男孩女孩都好,只是离忧更喜欢女孩,所以,我还是想生个女儿,不过,这事我也不确定,就算是个儿子也没关系,我都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生两个,这样他们也有伴了不是?” 婉月夹了些小菜,放置在久久的碗里。 “你就尽管生吧!你与离忧殿下一对俊男美女,以后生的孩子也定是美的不得了,不若多生几个,到时候多祸害些这六合四海的美男子,也是给你们脸上争光了。” 久久想着这话有道理,以往说起族内个个都是美人儿的,那必定是狐族。 若是她和离忧的孩子也都个个漂亮,那再传承下去,以后说起天狗族,这六合四海也都会说,他们族内个个都是美人了。 想想就倍有面子,久久不禁扑哧一笑,吹了吹瓷勺中的清粥,不经意地说了句。 “有道理,为了确保日后的孩子个个都好看,那一定要先祸害师兄和月儿的孩子,你们的孩子一定漂亮,就这么定了。” 久久喝着清粥吃着小菜,并未发现婉月脸上出现的那一抹红晕,她还自顾自地说道: “月儿,这小菜还是不够酸,下次再多放一些醋吧!” 婉月忙应了下来,她可不想再被久久带着话题跑了,不然羞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 “好,那我下次再多放一些,你近日害喜害得严重,我记得先前你最不爱吃酸的了,现在反倒馋这些,不过不怕,我还备了不少酸杏,都可着你吃。” “好。” 二人说话之际,凌风也用完了早膳,喝了口清茶,柔声道: “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婉月自是知道凌风在忙什么,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同时,也叮嘱着。 “好,那你要小心。” 凌风温柔一笑,在婉月额上轻轻一吻,应了句。 “嗯。” 又对久久道: “那师兄就先走了。” 美食在前,久久已无心情去理其他,塞得小嘴满满的,一副河豚般可爱的小模样,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着。 “嗯,师兄要早点回来哦!” 凌风点点头,便离开了。 一顿风卷残云后,桌上的饭菜就被久久全都从盘子里吃到了她的小肚子里,并且,还舒服地呼了一口气。 “嗯,吃得好饱啊!月儿,我来帮你收拾吧!” 久久起身准备帮婉月一起收拾,却被婉月拦住,笑道: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收拾东西呢?你在这儿喝喝水,我去给你拿本书,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婉月动作倒也快,跑回房间里就给久久拿了本书,而后,便去收拾东西了。 久久与婉月之间向来不分你我,也不怎么假意客套。 婉月说不用她帮忙,她便也不再去添乱,笑着接过那本书,坐了下来,仔细翻看着。 这书是前些日子,凌风自司命仙君那儿借来的戏本子。 司命仙君的戏本子自然都是好物,不然,他也不会写得出一本本动人心弦的命数簿子了。 久久看得十分入迷,白嫩的小手缓缓拿起那青瓷兰花杯。 抿了一口还有些发烫的清水,眼睛却一刻都不离那戏本子。 却在这看得入迷间,忽听背后传来凌云的声音。 “久儿在看什么?” 这声音久久太熟悉了,她登时站起身来,向后退了退,拉开她与凌云的距离,警觉道: “你来干什么?” “自然是看看你。” “好啊!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凌云因着再有些时日就可以与久久共结连理了,这些日子便一直都十分开心。 再加上他好几日都不见久久了,也着实思念得很。 带着高兴与思念前来,又是这么轻声细语地说是来看看久久。 本以为久久就算不感动,也会给他一个客气疏离的笑容。 却不想,久久眼里带着那种只对他才会出现的厌烦神情,冷漠无情地赶他走。 凌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皱眉问向久久。 “你就非要对本座这么冷淡吗?本座做什么了让你如此厌烦?” 久久心中不禁冷笑着。 「自己做过的那些恶心事,不过几日就忘得干干净净,可真是“好记性”啊!」 然而嘴上也是毫不示弱,字字清晰地扎着凌云的心。 “天帝陛下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感到无比厌烦,包括天帝陛下这个人。” 不想再与凌云纠缠下去,久久转身想回房间里休息。 却因这句话又将凌云的那股邪火勾了出来,他猛地抓住久久的手腕,将久久拽了回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你能不能给本座一个笑脸?” 久久使劲挣扎着。 “你放手!” “不放!”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肯退让,久久越是挣扎,凌云就抓得越紧。 可诚然久久也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而凌云又总是惹她生气。 加之前些时日,凌云还打了她一巴掌,她实在是忍无可忍,挥手就狠狠地扇了凌云一个耳光。 凌云的脸惯性地偏向一边,瞬间愣在了原地。 而这声清晰的巨响后,也登时变得一片死寂。 半晌,凌云才回过头了,一双凤眼充满着怒火,语气也带着低吼,道: “你......你敢打我?是不是本座对你太好了,倒让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面对凌云的气愤,久久也并不害怕。 “怎样?天帝陛下还想像上次一样也再打我吗?” “我上次已经道过歉了,你就非要如此记仇吗?” 久久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我就是这么记仇,陛下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再来惹我,况且,我根本就不想看见你。” 久久狠狠地瞪了一眼凌云,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一连串的事,已然是让凌云心中满是不可熄灭的怒火了。 他这人向来就没什么耐心,这些时日的忍气吞声,也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但见这院中无人,凌云顿时失去理智,他实在不相信,一个女人而已,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久久不接受他,无非就是因为他还未得到过久久。 若突破久久的最后一道防线,凌云就不信她还能对离忧死心塌地的。 反正这大婚也马上就要到了,早点圆房与晚点圆房,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凌云气急败坏地将久久按在石桌上,死死地欺身压住她。 久久奋力挣扎着,怎样也不肯就范,就连清透的嗓音也有了些许沙哑。 “你放开我!凌云,放开......” 如此撕心裂肺地呼喊声传到了小厨房,婉月心下一惊,手中的餐盘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盘子和糕点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登时摔得粉碎。 可这些婉月已没有心思再管,迈开步子,慌张地跑回院中。 然眼前的一幕,却让婉月瞬间大惊失色,她顾不得尊卑有别了,赶忙上前拉住凌云的胳膊,求道: “陛下,求您放了公主吧!求您了。” 久久剧烈反抗着,凌云除了抓着她的手腕,根本就近不了久久的身,那是丁点的好都讨不到。 现如今,婉月也拉着他,这更给了凌云极大的阻碍。 凌云怒不可遏,挥手将婉月甩开,回身就甩了婉月一个耳光,又对着婉月的腹部使劲踹上一脚。 强劲的力道使婉月吃痛地跌坐在地上,腹部的疼痛也让婉月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而久久眼见婉月被打,她不能不管,起身准备去扶起婉月,却正好对上凌云转过头的视线。 凌云拽住久久的手腕,本想再次将久久压倒,可没能得逞,反倒让久久顺势咬住了他的手。 久久咬得力道不小,凌云顿感无比吃痛,本能地挥手甩开久久,捂住了被她咬破的手。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婉月和凌云均都傻了眼。 凌云甩得力道太大,久久又没站稳,直接撞在了身后的石桌上。 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久久捂着她的腹部,有那么几秒钟,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 可眉头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额头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 瘫倒在地上的瞬间,久久就不动了。 凌云诚然是被吓到了,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道: “你......你快起来,不要在本座面前演戏。” 婉月也赶忙扶起久久。 “小久,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还轻轻拍了拍久久的脸颊,然久久却没有一丝反应,脸色也苍白得厉害。 婉月心下是咚咚打鼓,一种恐慌感也自心中油然而生。 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一遇到事情就是容易害怕,容易不镇定。 而这一慌乱,就极其容易哭出来,果然,婉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 这样的举动,凌云也晓得她们定然不是在演戏了,看来久久是真的晕了。 他适才快步跑上前来,推开婉月,将久久抱揽入他的怀中,内心忐忑不安,道: “久儿,你怎么了?本座不是有意的......” 又对着望月阁外喊了句。 “丞泽,快去叫药王来。” 外面的丞泽听到喊声,赶忙进来,发现里面乱作一团。 婉月泪如雨下,凌云也面如土色,而久久更是不省人事了。 丞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喃喃道: “陛下......” “快去找药王!” 眼见凌云如此着急,丞泽也不敢耽误,撒腿就跑去了药王殿。 凌云怕极了,只是作为男子,还有那么些许的镇定残存在他脑中。 他将久久抱回房间,同时,嘴里焦急地说着。 “久儿,本座不是有意的,你不要有事,本座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本座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然就算凌云如此说,久久也是没有醒过来。 婉月见此,也知道事情发展得更加糟糕了,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脑中也只能想到凌风。 反正眼下凌云也顾不上她了,她便赶忙去到南方圣境找凌风,却被圣境的守门侍卫拦住道: “何人胆敢擅闯南方圣境?” “小仙是天界二殿下的仙侍,二殿下的宫中出事了,可否带小仙去找二殿下?”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见婉月面露急色,脸上还带着已经风干的泪痕,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况且,这些时日,凌风出入南方圣境的次数也的确不少。 二人便收回手中的武器,其中一个侍卫道: “仙子请随我来。” 婉月不敢耽误,快步跟在那侍卫后面去了念灵宫。 直到念灵宫外,才见苌歌守在门外,那侍卫行礼道: “这位仙子说二殿下的宫中出事了,属下不敢耽误,便带她来了。” 苌歌顿时眉头一锁。 “仙子快随我来。” 他感觉这事不小,便没浪费时间通报,而是将门直接打开。 屋内正商议兵力的几人被这突然的开门声打断,纷纷向门外看去,才看见是婉月哭着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