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一章 故事开始 司徒明月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单手握拳轻轻敲敲额头,表情甚是痛苦,她微微呻吟,轻声喊道, “妈,倒杯水给我,我头好痛,啊......”, 等了一会儿,妈妈并没有回应她,她一愣,慢慢睁开双眼,低下头,只见自己一身素色的低胸襦裙,盖着一床浅青缀着粉荷的被子,这,这,这......慢慢抬起头。 环顾四周,充满古香的桌床,挂着香囊的锦幔,插着竹梅的蕙质秀雅的青瓷花瓶,没有一处不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绝不是她正在拍的那个脑残恋爱剧的粉红卧室,不,应该说,这绝不是她原来所处的那个充满人工智能的时代,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司徒明月无奈的用手再砸砸前额,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半露的衣服,脸上染上几抹绯红,虽说在现代她也是个混娱乐圈的小明星,但公司一贯给她走的是情智双高的清纯玉女人设,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 在自己房间也不会穿的过分袒露,她用手捂住胸,古木地板微凉的刺激让她打了个冷颤,慢慢踱步走到镜前,微黄古镜里,她的一头黑直被一支素簪子慵懒盘起,一张脸白净无暇,她轻轻叹了口气,左手微抚胸,庆幸自己没有搞个魂穿什么的,用手拍拍自己的脸,甩甩头,从起床就开始的震惊也慢慢淡了一些,司徒明月本身就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虽说是穿越这么大个事,作为一个女明星,不同于一般人的应变能力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一个额间点着红花印,口抹绛唇,身着华服的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月儿,你醒了,身体好些了吗。”她走近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她的母上大人吗,她怎么也穿过来了。 司徒明月试着喊了声,“妈……”妇人没什么反应。 只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司徒明月,好吧,只是和母上大人长一个样罢了,司徒明月又叹口气,母上大人如果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急疯的,想到这里,司徒明月不禁有些难过,妇人伸出手轻触司徒明月的脸, 说道,“你父亲知你不愿入宫门,母亲心中更是如此,无奈你父亲只是小小的生意人,何况在外人看来这也算是光耀名门之事,皇命难为,你……” 她叹了口气,回手掩面,欲然若泣,司徒明月更是心中大惊,什么,刚穿过来就告诉她她要被嫁到皇宫去参与宫斗了,天啊,这是什么鬼畜的命运啊。 “妈,不,母亲,这……”司徒明月站起身来,无语轮次的说道, “当然你也不用担心,武家女儿也被选入,你自小与她关系亲密,此去一行,也可相互照应,”司徒夫人道, “武家女儿?”司徒明月不解, 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外面是哪个朝代,是何种情况,看母亲的妆容,似是唐朝,她亦不太确定,谁又知她还会不会穿越到什么根本无史书记载的朝代, “对,就是武家的二女儿武如玉,她从小被当男孩子养大,性子单纯,况且你从小就与她性格相合,此去宫门,母亲也算心中稍安。” 司徒明月瞪大眼睛,武如玉,虽然前世司徒明月是个女明星,可她就读的大学可是国内有名的985名校,如果不是被星探发现,她又急需用钱,司徒明月早就准备去考本校的古代文学研究生了。 后来,经纪人给她接了一个导演的大型历史剧,她非常高兴,为此她研究了很多的古代历史典籍,演戏时提出了很多剧本上的历史错误,以及该朝代礼仪动作方面的指导,把导演唬的一愣一愣的,而当时那个戏拍的正是唐代。 而且这部古戏的拍摄正是在她拍那部恋爱无脑剧之前拍的,但因为过审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通过,她那部古戏没能播出。 经纪人总说是因为她太过认真,剧本被她改的太过正经,导演又不能去把对的改成错的,故而使这部戏失去亮点,播出必定被大众吐槽枯燥,导致收视率低下,卖不出好价钱,才未播出,而且拍这部戏的导演也放出话来,说这样才华横溢的演员,他们实在是用不起,不敢用。 所以从那次开始,她的通稿少之又少,简直成了无业游民,要不是在经纪人的努力下,她估计连那部脑残剧都拍不到,彻底的被雪藏,当然,司徒明月当时并不慌,她想实在不行公司就把她给辞了,反正当时她也不再急切的需要钱了,正好辞了她,她才有机会继续去研究她的历史文学,她自己又不能主动解约,那么大笔的违约金,她也付不起不是。 司徒明月现在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就是穿到这大唐来了了。因为这武家二女武如玉,不正是我国古代历史上那位唯一的女帝吗,现在入宫,那说明他们现在大约也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司徒明月哭笑不得,毕竟在现代,此时的她都是二十一二的人了,这一穿越,还整年轻了不少,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她有些自恋又好笑的想。 这时,一个侍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姐,夫人,武家二姑娘来拜访小姐,” 司徒夫人拉起司徒明月的手, “让静儿给你收拾一下,你这次晕倒吓坏母亲父亲了,母亲去前厅一趟……” 原本扶着司徒夫人的小丫头将司徒夫人送到门口,转身向司徒明月行礼, “小姐,静儿为您梳妆,” 司徒明月看着她,是一个挺明快的一个小姑娘,司徒明月点点头,小丫头为她换了一袭嫩黄色的齐胸襦裙,挽起一个柔婉的髻,司徒明月向镜中看了看,果然拍戏和现实是有差别的。 她扭过头,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头, “梳的真棒,” 司徒静疑惑的看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反应过来,微笑的看着她摆摆手, “走吧。” 司徒静附身低头行礼,司徒明月摇摇头,这古代的繁文缛节果不虚传。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章 武如玉 穿过回廊,花园里的杏树下一个婀娜聘婷的女子正和她旁边的丫头嬉闹着够树上的杏子。 “咳咳……”司徒明月假咳两声, 女子转过身,眉宇英气,笑容明媚,此时的武如玉,孩子般天真。司徒明月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心情释然。 “明月,” 小姑娘笑着跑了过来,司徒明月冲着她微笑点头,看这样子,这个时候的司徒明月与武如玉的关系,是真的很好, “明月你身子好些了吗?那会儿子看你晕过去,我真真是吓坏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我好多了,只是这一病,记性差了许多。” 武如玉牵过她的手,“明月,你别害怕,不就是进皇宫吗,反正我也去,我会陪着你的。” 司徒明月微微一笑, “谢谢你,如玉。”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我只有你这一个交心的朋友,如今,进宫都不将你我分开,这不是天意吗?” 司徒明月看向武如玉,这个未来的女帝,此时才是她这一生稍微洒脱的时光吧。 “是了。” “这段时间,你我应好好珍惜这宫外时光,母亲说了,以后去了皇宫,便不得这般造次了。” 武如玉低下头,稍显沮丧,司徒明月挽起她的手, “你说的对,这劳什子事,不想也罢,我这一晕,也想开许多,人总是要向上走的。” 武如玉一愣,看向司徒明月, “怎么了?” 司徒明月也看着她, “没事没事,总感觉你比之前活泼了许多,但是我最喜欢了,嘻嘻……” 司徒明月低下头,然后抬起,冲着武如玉笑了。 接下来的几日,司徒明月都和武如玉在一起,也在这几日,司徒明月掌握了此时的历史发展状况,武如玉的父亲武士矱已经因喘病去世,她母亲带着他们三姊妹刚回到文水,但是他们过的并不好。 她母亲也并不适应这边的生活,武士矱的前妻相里氏的两个儿子武元庆、武元爽都已长大成人了,而且他们正在准备分家的事宜,她们三姊妹的到来,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所以武如玉从回来后其实心里并不开心,只有看到司徒明月,她才能稍得安慰,有个可以倾吐的地方。 这天天气稍寒,司徒明月想着武如玉的情况,想去武府去看看,她只叫了司徒静跟着,到武府大门的时候,她刚掀开车帘,就看到武元爽在和管家说些什么,司徒明月冷笑,看来这要逼宫了,从偏院进了武府,就听到武家两兄弟在大堂与杨夫人说话, “夫人,如今父亲的事已经办完,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个家,你们不能在住下去了。” 杨夫人一愣,“为什么,难道你妹妹她们不是武家人吗?” 武元庆嗤笑一声,“你也知道是妹妹了,自古男子就比女子高人一等,她们自是不配住在这里,这家产更是与她们无甚关系了。” 杨夫人脸色一愠, “那他们也是武家人,这件事且等她们三姊妹都在的时候再谈吧,管家,请二位少爷退下吧。” 管家满脸堆笑道, “夫人就听听二位少爷的吧,他们说的在理,要不就......” “管家你......”杨夫人生气的看向管家, 司徒明月走了进去, “什么歪理说男人就比女人高一等,” 武元庆扭头一看,是一个和武如玉差不多的姑娘,面容清丽,气质冷冽,他冷笑一声,“你谁啊,我们的家事与你这个外人什么干系!” 司徒明月用手绢轻拭鼻尖,仿佛哪里传来恶臭一般, “是与我没什么干系,看你们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我都替你们害臊。” 武元庆气地站起来, “你,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你赶我出去没关系啊,反正我与武如玉,同是要进皇宫的人,到时候,死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司徒明月冷冷的看着他,无所谓的说道,就在这时,武约三姊妹从外面走进来, “月儿,你怎么来了”,武如玉高兴地喊道, 司徒明月转身,微笑道, “我来看看你,也来见识见识你这哥哥,不,这样的嘴脸怎配当你的哥哥,” 司徒明月看向武元庆,武元庆突然暴起,司徒明月翻身一个飞踢,把他踢倒在桌子上,哼,在现代,劳资可是练了十三年的跆拳道呢,你以为你姓武,就能干的过老娘吗!司徒明月用手绢狠狠的擦擦鼻尖,突然发现空气有些凝着,她立马拍拍裙摆,摆出一副很柔弱的样子,哼道, “动手打未来的妃子,你胆子甚大。” 武如玉走近司徒明月,一脸担心,冲着武元庆大喊道, “哥哥,你为什么对明月一个弱女子动手,” 武元庆痛苦用手揉揉肚子,武元爽指着武如玉面目狰狞道, “臭丫头,明明是你兄长被她打倒在地,你别反咬一口,” 武如玉皱起眉头,她明明看到是武元庆先起不轨之意的, 司徒明月把她拉到身边,摆摆手,道, “别和这些疯狗互撕,我只是恰巧来找你,却看到你这些所谓的兄长们正在逼迫杨伯母分家呢。” 武如玉惊讶的扭头看向武家兄弟,神情又恼又恨, “哥哥,你们趁我们三姊妹不在,竟如此为难我母亲,也太不把我们姊妹看在眼里!” 武元爽不爽的看着武如玉,道, “不是看不起你们,实在是这个家容不下你们,你们身为女子,始终是要嫁出去的,而杨氏始终也不算正室……” 听他说出这种话来,武如玉瞪大眼睛,隐隐有水汽出现,但始终没掉下一颗眼泪, 司徒明月走向前,满脸的不耐烦, “听你放狗屁……” 所有人惊讶的看向她,一副司徒家的姑娘怎么这般粗鲁的表情,司徒明月也不管了,对于这种嘴脸阴险丑恶的小人,她向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你以为女人还真得依靠你们这些男人吗?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你现在叫她们母女过不去,以后你们也别想过去!” 所有人被司徒明月的一身匪气吓住了,司徒明月拉过武如玉的手,看向管家, “你还要和他们沆瀣一气嘛!” 管家赶紧摇摇头,道, “二位少爷现请回吧,夫人想好会回复你们的,” 武元爽扶起武元庆,呸了一声走了。 杨夫人扶着额头,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武如玉的姐姐武如顺和妹妹武如玲抱住杨夫人,清秀的脸上落下几行清泪,司徒明月心中一动,也有些难过,她从小与母亲长大,父亲在她刚五岁时出了车祸,为了救父亲,家里花了一大笔钱,也欠了很多外债,在最困难的时候亲戚拉踩,过路狗嫌,受尽了七大姑八大姨的气,她选择去当明星也是为了能够快点还债让母亲摆脱这些折磨拥有更好的生活,然而...... 司徒明月拉着武如玉走到杨母身边,用手轻轻拍拍杨母的肩, “夫人别害怕,小人终究不会得逞太久,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有句话说的好,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子打仗在边关,女子在家享清闲?她们三姊妹并不比那两个无良人差,您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杨母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司徒明月,点头表示感谢。 武府门口 司徒明月一只手拉着武如玉,一只手温柔地用手绢擦擦武如玉地脸,道, “如玉,今日之事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不要让你母亲白受了今日之苦。” 武如玉点点头, “月儿,今日谢谢你了,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这些哥哥,我也算见识了。” 司徒明月点点头,看着武如玉的眼睛, “如玉,相信我,你非池中物。” 武如玉咬着嘴唇,眼睛湿润,司徒明月轻轻的擦擦她的眼角, “所以你不要怕。” 武如玉点点头,眼中满是倔强,司徒明月叹口气,轻轻抱住她。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章 泼妇 与武如玉分开,刚回到府里,一个小厮匆匆跑过来,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大堂等您呢。” 司徒明月垂下头,完全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她在原地跳了两下,然后抬起头,脸上重新挂着温柔的笑,迈着轻盈的碎步,慢慢朝大堂走去。 大堂里,司徒冀背手站在主座前,司徒明月慢慢走近,向司徒冀行礼, “父亲,女儿回来了。” 司徒冀转过身, “你去哪了?” “女儿今日去了武府,” 司徒冀抬头看着她,叹了口气, “她们家甚是复杂,你......” “女儿知道,父亲莫要担心。” 司徒冀沉默了一会儿, “月儿,你怪父亲是吗?” 司徒明月抬起头,不,她并不怪,她才刚来到这个朝代,从她醒后,司徒冀来看过她一次,虽然说话严厉,但是她能感觉道这个父亲是很爱自己的女儿的,对于在现代早早没了父亲的司徒明月而言,她觉得很珍贵。 司徒明月抬起头,看着司徒冀的眼睛, “女儿并不怪您,女儿心中敬您,爱您,女儿知道您的无奈,您不严对女儿感到愧疚,您也是第一次当父亲。” 司徒冀一愣,眼眶微微发红,他抬起手轻轻拍拍司徒明月的头,转过身去,司徒冀用手袖拭拭眼角,然后很快垂了下去,司徒明月退出大堂,心情有些凝重。 司徒静走上前, “小姐,回房吧。” 司徒明月看着她,“静儿,你心中定是有很多疑惑吧,” “小姐有小姐的打算,静儿不疑惑,静儿会陪着小姐。” 司徒明月看着她,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 几日后,武如玉来寻司徒明月,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司徒明月赶忙向前, “如玉,发生什么事了,你怎这般虚弱?” 武如玉抓住司徒明月的手,神情悲切, “那日两个哥哥分家不成,心中便一直恼恨,前个又带着堂兄跑到家里来闹,见母亲不松口,他们就把善氏嫂子喊了来,善氏嘴毒,气势汹汹,用各种不堪之词侮辱母亲,这般无礼之人,母亲实在招架不住,我如今也无计可施,只是母亲身体薄弱,怎受得了这般屈辱,”武如玉落下泪来,神情悲痛。 善氏,司徒明月细想一下,不就是那个骂走杨氏一家的那个身材五段,嘴巴毒辣的泼妇吗,沉思了一下,司徒明月拉起武如玉的手, “别怕,我同你去会会她。” 来到武府,还没进门,就听到善氏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入耳的尽是一些肮脏龌龊之词,司徒明月拉着武如玉走进去,善氏看见他们,冷笑一声,继续破口大骂, “呵呵......” 司徒明月捂嘴轻笑,善氏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骂道, “小蹄子有疯病,笑这般媚惑怕不是同屋里那位学来的吧?” 武如玉生气的瞪着善氏, “你......” 司徒明月拉住她,冲她笑着摇摇头,转而看向善氏, “您说的对,您继续骂,别停,我们坐下听您说,来人,把大门关严。” 司徒明月叫下人搬来桌椅,在桌子上摆满各色的果子点心,抬头看看天气,些微阴沉,估计会雨,又叫静儿和武如玉的贴身丫鬟武静香拿了两把伞来,给武如玉使了个眼色,武如玉心领神会,同她坐了下来,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善氏。 善氏看那两人像看客一般,更加恼怒,骂的声音更加响亮难听起来,可在场的人依然没有一个与她对骂的,司徒明月和武如玉像看丑角一样看着她说说笑笑,善氏没一会儿就觉得口干舌燥,想回家喝口水,可大门被紧紧封锁,她又不敢与司徒明月动手,这个丫头那天踹断了武元庆一根肋骨,知道这丫头不好惹,她开始有些心焦,司徒明月见她不说了,道, “怎么停了,我们可还没听够了,您再不骂,这分家计划可又要失败了。” 善氏一听,心中又被激起一团火,又破口大骂起来,不一会儿,天空阴沉,下起雨来,善氏被淋的哇哇叫起来,不料嗓子已经沙哑,发出的声音似刚出生的乌鸦,嘎嘎的。她疯狂跑向大门,司徒明月哈哈大笑,大声喊道, “开门,谢谢嫂子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戏。” 善氏浑身湿透,扭头恨恨的看了一眼司徒明月,落荒而逃。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章 欺人太甚 那日之后,武家消停了不少,可历史的发展终究不容改变,善氏的那场大骂搞的人尽皆知,杨夫人心高气傲,受不得来自四面八方的闲言碎语,过不了多久,武如玉就来和司徒明月告别了,司徒明月心里有些不舍,毕竟武如玉是她来到这里后最熟悉的人了,她走了,自己就又只能活在对未来的迷惘之中,毕竟历史都是既定的事实,她就是个真正的局外人而已。 司徒府后院的竹亭里, 武如玉一脸惆怅, “母亲这次铁了心要走,已经联系了舅舅,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了。” 司徒明月站起身,叹了口气,心情有些凝重,武如玉也站起来,拉起司徒明月的手, “你莫要伤心,我与你最好,此次离开迫不得已,去了舅舅家,不过也是寄人篱下,哪会有轻松之感,我此次一去,母亲必要让我好好准备入宫事宜,届时你我仍会重逢。” 司徒明月看着她,点点头, “去了哪里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忍气吞声,如果遇到小人,一定要学会见招拆招。” 武如玉点点头,道, “莫担心,这几天几次三番地羞辱我也算是领教够了,如今只盼得自己早日强大起来, 能够保护好姐姐妹妹,让父亲九泉之下能够安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终究不是你地错,只道世道艰险之人甚多,他们市侩伪善,有时难以辨认,你如今小小年纪,背负如此之多,我心中颇忧。” 武如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拉住司徒明月的手, “瞧你说话,老气横秋的,你我同样的年纪,倒显得我是个孩子,你是大人一般。我知你忧我,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终究是要往下走的,” 司徒明月看着她,点点头。司徒静端着几份茶点走了过来,司徒明月拉着武如玉坐下, “对了,我母亲同我说在离开之前,想见你一面。”武如玉道, “见我,如是为了感谢,那答课不必,你去情同姐妹,不需言谢。”司徒明月摆摆手。 武如玉微微一笑, “母亲确实说要好好谢你,也有些心里话说要同你讲一讲,让我务必带你前去。” 司徒明月笑着点头, “对了,那善氏歹毒,你那日整蛊她,她必定怀恨在心,我走之后,你要多加小心。” “好,你且放心。” 第二日,司徒明月和司徒静来到武府,看到武府门口已经停了一架马车,几个小厮正在往上搬东西,武如玉从府里走出来迎接她。 进了府,一个小厮就跑过来, “司徒姑娘,夫人在后院等你,” 司徒明月点点头,让武如玉和司徒静先进去,自己一个人跟着小厮走了。 杨夫人身着青褙,站在亭口,小厮退下,司徒明月走向前去,向她行礼,杨夫人扶起她,拉住她的手走到亭中坐下,司徒明月抬起头,发现她脸色颇为憔悴。 “伯母可是身体不舒服?” 杨夫人看着司徒明月,摇摇头,道, “明月,今日唤你来,是想感谢你这几日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关系照顾,要不是你,我们不知要被逼到何种绝境。” “伯母客气了,如玉与我自小如姐妹般,这些事都是我该做的。” 杨夫人点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司徒明月看向杨夫人,却发现后者一直盯着她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夫人是有什们话想对明月说嘛?” 杨夫人看着她,道, “既到此处,伯母也就不瞒你了,她们三姊妹小的时候,她父亲曾遇到一位通灵之人,” 这个人司徒明月是知道的,一些史书上有记载过此人,名叫袁天纲,是长安一位誉满天下的相士,据说他的意识与神灵相通,通晓这过去和未来,这个人算出了武如玉的命数,她不明白杨夫人同她说这些做什么。 “他看出了她们三姊妹的命数,而如玉是他们三姊妹中最特别的,她被注定了要去皇宫,要去侍奉天子,她父亲很是高兴,一心认为如玉能够光耀明楣,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儿,这皇宫有总是新人进旧人出,我不知道玉儿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但我只求她能一生平安。” 杨夫人抬袖拭泪, “明月,通过这些时日,我早看出你与常人的不同,我知你也会进入宫中,你既把如玉当作姐妹,伯母希望你进宫后能够多多帮助她,扶持她,不要与她相争,好吗?” 司徒明月皱皱眉,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杨夫人会认为她会与如玉相争, “伯母无需思虑太多,明月既把如玉当作姐妹就定然会护她,爱她。” 杨夫人看着司徒明月,叹了口气,点点头, “你一向温柔明礼,今日伯母唐突,你莫要放在心上,但一定要请你记住伯母刚才的话,也希望你一定履行杠才你说的话。” 司徒明月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没有表现出来,扶起杨夫人,走出亭子。 二人回到前院时,东西基本都已经收拾好了,武如玉看到司徒明月,眼眶微红,司徒明月拉起她的手,道, “莫哭哦,我们要微笑着道别,微笑着再见。” 武如玉点点头,走回杨夫人身边,一行人出了府,就看到武元庆、武元爽以及善氏等人站在门口,善氏看着她们,讥笑道, “想走可以,把武府的财产留下。” 杨夫人大怒,指着善氏, “你莫欺人太甚!” 善氏刚想继续讽骂,武如玉就走到了她跟前,“啪”的一声,给了善氏一个大嘴巴子,善氏的脸立马肿的老高,诶呦诶呦的叫起来,武元庆、武元爽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又气又怒,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理论,司徒明月让小厮扶杨夫人上车,杨夫人点点头,又拉住司徒明月的手, “希望你记得咱们刚才的话。” 司徒明月点点头,微笑着看了看武如玉,武如玉冲她挥挥手,拉下车帘,表情一脸凝重。看着马车渐渐没了影,司徒明月才唤司徒静准备回司徒府,善氏肿着脸,看着司徒明月上轿离开的身影,一脸恨恨。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五章 教习嬷嬷 司徒冀是个商人,在这个时代,虽说有些钱财,但地位并不高,为保买卖,每月必须向文水官员交付大量的银子,司徒明月之所以能够入宫,是因为她的爷爷,她爷爷曾在朝为官,也算功勋世家,只是到她父亲便已经弃官经商了。 为了司徒明月未来在宫中能够更好的发展,司徒冀派人寻了个曾在宫中任职的老宫女来教导司徒明月,司徒明月自从武如玉走后,整日兴致厌厌,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又该做些什么,历史使然,就算她进宫,怕也就是个小透明,她想。 她现在懒懒散散,整天一副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状态,司徒夫人见她这样有些无奈,坚持请人来教司徒明月琴棋书画,可每次教导的先生一来,最后都会以一种灰溜溜的姿态请辞,理由多是技不如人,请夫人发展小姐其他方面的才能。 司徒夫人也很是疑惑,司徒明月从小琴棋书画不错她知道,可是也没达到能让先生怯步的地步,这,她想了想,带着丫鬟向后院走去,刚到院口,就听见司徒明月的嬉笑声,走进去,只见司徒明月正在飞速旋转着,披帛四处飞散,宛若盛开的粉荷一般,这不是胡旋舞吗,司徒夫人想,月儿什么时候喜欢跳舞了,她就咳嗽两声,司徒明月听见停下来,微笑的看着司徒夫人,她最近也要被母亲逼疯了,她请的先生教的东西还没她做明星时学的多。 “母亲,您来了。” 司徒夫人点点头,道, “月儿何时爱上跳舞的,母亲可从未见过你跳舞。” 司徒明月跳舞本来只是兴起,刚才的教书先生来与她论道,二人从孔夫子的老师庄子说起,论述了孔夫子与庄子之间复杂矛盾的关系,她只是把自己在现代课上所学的一些知识和自己的一些看法给先生说了说,结果先生一脸惊讶,一边捋胡子点头,一边自惭形愧的摇头,司徒明月见他这般,就重新起了个论题,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善舞的赵飞燕和赵合德两姐妹,也由此说起了这两姐妹的舞蹈,司徒明月在现代学过很多舞种,但最感兴趣的还是这古典舞,她挖掘了很多记载古典舞的历史典籍,还曾做过很多不露脸的复原视频发到网上,但也不乏火眼金晶者认出是她,也曾给她招来了一波人气,但经纪人怕物极必反,让她发澄清视频,说不是她,司徒明月当时想不过就是个兴趣爱好,别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公司让她怎么做怎么做,她该弄弄,不予理会。 今日一说起这舞蹈,司徒明月登时来了兴趣,先生招架不住,赶忙找个如厕的理由出去请辞了,司徒明月也不多加计较,想起来这唐朝时兴的一些物种,就跳了起来,这胡旋舞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学会的,也不知道和现下时兴的有无出入之处。 “女儿也是最近才学会的,母亲知道女儿跳的是什么舞吗?” 司徒明月道, 司徒夫人有些疑惑,这怎么看着也不像新学的舞步,看着司徒明月跳的分外得心应手 “母亲也不是个懂武之人,但看你刚才的舞步,似有些时下正兴的西域胡旋舞的韵味。” “母亲说的对,这确实是胡旋舞,” 司徒明月扶着司徒夫人坐下, “女儿刚才同先生学习时聊到了合德飞燕姊妹,就想到了舞蹈,以前,不是,前几日女儿正好学会这时下正兴的胡旋舞,”胡旋舞,爽健明快,算是司徒明月最喜欢的古典舞之一了, “女儿想着这胡旋舞如果能加一些新的元素进去,可能入味一些。” 司徒夫人笑着看着司徒明月, “那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 “我现在还没想到,等以后有机会,有机会请教请教人家专业的师傅们。” 司徒夫人无奈一笑,道, “母亲最近给你请了这么多先生,没有一个能招架住你的,而今,你若喜欢跳舞,母亲也可以为你安排一翻……” 听到这,司徒明月连连摆头, “不了不了,母亲,女儿还是自己研究吧,” 如果在来一个老师,她头都要大了,古典舞她确实还需要在研究研究,但不是现在,通过最近几天懒散的生活,司徒明月心里又有了新的打算,她想去长安一趟,想好好看看历史上最繁华的古都。 “那好吧,不过你最近可能没时间让你慢慢琢磨了,你父亲为你请了个教习嬷嬷,让你入宫前好好准备准备。” 什么,司徒明月一愣, “教习嬷嬷?” “对,你父亲早就安排好的,今日已经请过来,一会儿母亲就让人带她过来,这几日你好好跟着嬷嬷学,可不能同前几日那般自由散漫了。” 司徒明月叹口气,看来这长安计划只能推迟了,本来想着也许可借此次长安之旅去看看武如玉的。 嬷嬷穿着一身黑色的褙子,内搭一袭浅色的襦裙,步步轻慢,司徒明月看着她,想难道自己以后都要这样走路吗,嬷嬷姓郭,是在宫中呆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她不苟言笑,走到司徒明月面前,俯身行礼, “小姐好,奴是来教你宫礼的郭嬷嬷。” 司徒明月回礼,扶起她, “嬷嬷辛苦。” 教习嬷嬷显的有些惊讶,道, “谢谢小姐,能够教导小姐,是老奴之幸。” 接下几日,司徒明月基本每天都在教习嬷嬷的礼仪讲解声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什么宫门何时开,妃子分哪些等级,不同身份如何行礼,看到皇帝如何规束自己,这三宫六院如何分配等等,教司徒明月听得头晕脑胀,睡意沉沉,但一想到这是父亲好不容易找来的,就只得拍拍自己,打起精神。这日,司徒明月刚刚看完郭嬷嬷要求的几本入宫女子要读的四书五经一类,司徒静端着茶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警惕,司徒明月放下书,问。 “怎么了?” 司徒静低头行礼, “小姐,奴刚才看见郭嬷嬷匆匆忙忙从后院走进来,感觉甚是奇怪。” “哦?可是家里来人送东西?” “奴不知,没听说她家今天有人来探。” “可能是匆匆敢来相见,没上报吧。”司徒明月喝了口茶,站起身,走到书桌前,开始起笔练字。司徒静摇摇头,退下了。司徒明月放下笔,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六章 出事了 司徒明月和郭嬷嬷学习宫规仪态已有一月有余,这天,练习完行礼后,司徒明月就把郭嬷嬷唤了过来,客气道, “郭嬷嬷,这段时日您教的甚好,我觉得这宫礼我大概已经都学会了,为了感谢您,我让静儿给您特地准备了一些薄礼。” 郭嬷嬷脸上推笑,连连摆手,道, “小姐,这如何使得,司徒老爷给的赏赐就已经很丰厚了,您看您这......” 司徒明月拿起桌子上司徒静早上刚从花园里摘来的花,放在鼻尖一嗅,笑了, “嬷嬷尽管放心的拿着,父亲拿给您的同我给您的自然不同,” 司徒静拿着一个装着银子的首饰盒走到她面前,郭嬷嬷高兴的向司徒明月行礼收下了,司徒明月放下花,端起茶,喝了一口后缓缓放下, 郭嬷嬷看着司徒明月,突然谄媚道, “老奴看姑娘近日学的不错,这入宫之后定能拔得头筹。光耀家族门楣。” 司徒明月转身看向郭嬷嬷,道, “借嬷嬷吉言啦,可怜嬷嬷近日劳累了,我刚儿听静儿说嬷嬷家中有人来探,也未见得有人来报,想是嬷嬷怕府内烦杂,不忍叨扰......” 郭嬷嬷脸色一变,道, “多谢姑娘关怀,老奴家里有位表哥,生活窘困,前个儿他儿子染了风寒无钱医治,特地寻了老奴来借钱,老奴怕扰了姑娘清静,便只让他在后门等着,拿一些儿小钱也就打发走了。” 司徒明月笑道, “倒是如此便也无事,下次如有这种事,嬷嬷尽管来报便是,不必这般遮掩,反而让自己平白冤屈了,行,嬷嬷今日辛苦,暂且退下吧,” 郭嬷嬷低头行礼,退了下去。 司徒静走到司徒明月面前,疑惑道, “小姐,这郭嬷嬷为何说谎?” 昨个司徒静陪着司徒明月去后院散步,明明看到了郭嬷嬷见的人是善氏,这二人偷偷摸摸,郭嬷嬷当时正将一份折好的信纸递给了善氏,二人分明不似初次相见的样子,一看就是老熟人了。司徒明月当时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当场捉赃,其实司徒明月知道,这种事,就算司徒明月当场抓住了他们,她们也不会承认的。现在司徒明月只想知道那张信纸上写的是些什么东西。 她今日之所以给郭嬷嬷说这番话,就是想要郭嬷嬷知道她已经起疑心了,然后看看郭嬷嬷的反应,过几天善氏一定会在来寻郭嬷嬷的,到时郭嬷嬷也肯定会对她说起这件事,司徒明月打算到时再来个瓮中捉鳖,将二人捉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还没等善氏找来,官府的人就先来了,司徒冀出府把县令从轿子上迎下来,请进府中,二人进了大堂,那大腹便便的县令派了官兵在门口守着,司徒夫人担心,来来回回地往那跑,都被守门的官兵赶了回来,司徒明月上前来把司徒夫人带到后院,问道, “母亲,怎么回事,” 司徒夫人也很焦急,道, “我也不知道,你父亲最近生意做的好好的,对这些官家的钱也从来都没克扣过半分,不知今日怎的县令就带着人找上门来说什么账本的事。” 司徒明月一愣,账本? “来人,照顾好夫人,” 司徒明月赶紧叫来下人陪着司徒夫人,然后带着司徒静去找郭嬷嬷,结果走到郭嬷嬷住 的地方,却发现郭嬷嬷住的房间里已经没人了,司徒明月唤来下人, “住在这屋里的教习嬷嬷呢?” 下人道, “昨天,郭嬷嬷去找老爷说姑娘已经练得很好了,她家里有人染了重疾,必须赶快回去陪护,老爷就让她去账房领了工钱就走了。” 司徒明月脸色一变,账房,司徒明月一下坐在了石凳上,她知道善氏从郭嬷嬷手里拿到的东西是什么了,是司徒冀做生意的账本,郭嬷嬷定是抄了账本上的钱财数目给了善氏,然后善氏把添油加醋成一份假的帐本交给了官府。司徒静焦急的看着司徒明月, “小姐,这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被司徒明月派去守着的下人跑了过来,说官兵都撤走了,司徒明月站起身, “走了”, “对,还是老爷亲自送县令老爷出去的,” 司徒明月站起身,走到大堂,司徒冀和司徒夫人坐在主位上,司徒冀用手撑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司徒夫人一脸焦急的看着。司徒明月走进去,行礼, “父亲,” 司徒冀立马抬起头,笑道, “月儿来了,快坐下,” 然后看了司徒夫人一眼,司徒夫人脸色稍和,不发一语, “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徒明月问道, “没有,月儿,郭嬷嬷说你宫礼现在学的不错,过些时日,你也就可以进宫了,不要让父亲失望啊。” 说到郭嬷嬷,司徒明月道, “父亲,郭嬷嬷她……” “父亲知道,这些事情你别管,父亲在就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准备你的事。” 司徒冀打断了司徒明月的话, 司徒明月低下头, “父亲,女儿知道了。” 司徒冀要强,是不愿意让司徒明月知道参与进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中去的,司徒明月刚才看父亲的样子,看来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司徒明月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这件事情本来是冲着她来的,如今父亲想瞒着她,自己承担,她心里怎过意的去,司徒明月在娱乐圈独闯多年,见过多少勾心斗角之事,没背景没人脉的她,哪次不是死里逃生,独自一人杀出那肮脏环境的重围。 又佛又精,这是司徒明月经纪人给她的评价,可谁又知道,这些挣扎坚强的背后,司徒明月内心有多煎熬,如今,穿到这里,拥有了从未拥有的父亲,拥有了要帮她抵挡风雨的父亲,她心中是又开心又感动,回到后院的闺房,司徒明月眼眶渐渐发红,司徒静看着小姐,心中甚是心疼,她默默走上前,用手帕擦擦司徒明月的脸,道, “小姐,别难过,老爷她只是不想让小姐担心。” 司徒明月看着她,点点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她是不会让父亲母亲出任何事情的。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七章 狮子大开口 自官府那日来人已过去了一些时日,为了让司徒冀安心,司徒明月那天从大堂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问过这件事,她只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只有私下的时候,司徒明月才会让司徒静去打探了一些情况,后来知道那个县令那天来只是来作作官威,试探司徒冀,并没有提什么查账的事,司徒明月才放下心来,司徒明月思忖着,这县令这般走掉,这也就说明善氏还没有把郭嬷嬷给她记录的假账本交给县令,司徒明月又趴在桌子上想了想,把司徒静叫了过来, “静儿,你去安排一个小厮去武府守着,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我。” “是,小姐。” 司徒静安排了一个小厮去了武府,过了几日,小厮跑回来,道, “小姐,不好了,小人在武府守着的时候,看到武家叔父乘着轿子往官府方向去了。”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司徒明月捏紧袖子, “静儿,走,我们去武府。” 司徒静一愣,忙劝道, “小姐,不可,你答应过老爷不再管这件事,此时这样明目张胆的去武府,老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司徒明月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口有人来报, “小姐,武家善夫人刚才被老爷请来了。” 司徒明月冷笑,她还敢来,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走了出去,来到前院,善氏正好刚进门,善氏冷笑着看了司徒明月一眼, “呦,这不是司徒大小姐吗,这好些时日不见,司徒小姐别来无恙啊。” “我的身体甚好,吃嘛嘛香,倒是善夫人,如此挂念小女,好大功夫啊。” 善氏原形毕露, “哼,不敌司徒小姐,咱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就只能玩点阴的了,想来司徒小姐,现在日子不好过吧。” “善夫人严重了,还有,小女劝你好好请大夫看看耳朵,刚都跟您说了,小女吃嘛嘛香,这日子,小女过的舒适的很。” 司徒明月冷笑道,善氏气的跺脚,又怕司徒明月动手,只得把司徒冀抬了出来, “那敢情好,司徒小姐过的好,自然是司徒小姐的福气,今日是司徒老爷请我过来,说有事情想找我谈谈,我这就去,不碍了司徒小姐您的眼。” 司徒明月看着她,双手狠狠的绞着手绢,善氏洋洋得意的跟着下人去了大堂,司徒明月回到闺房,按捺着,她不能动手,她现在只能静观其变,看父亲如何安排,父亲既然叫了善氏过来,说明已经知道武家去了官府的事,她现在稍有动作,就会寒了父亲的心,善氏也正是猜中了,就抓住了她这一点,刚才才敢公然和她叫板。啊啊啊啊啊,司徒明月内心十分抓狂,这种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的感觉她最痛恨了,如果在现代,她早就手撕贱人,斩草除根了,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父母为她卑颜屈膝,司徒明月摇摇头,把司徒静叫到跟前,让她去前院打探打探,司徒静担心的看着她,道, “小姐,你别太担心,我相信老爷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司徒明月摇摇头,她这个父亲爱女心切,不善表达,性格又光明坦荡,对于这种阴险小人,肯定要吃一些亏的, “静儿,你去吧。” 司徒静点点头,出去了。 这一天,司徒明月因心中有事,都未曾吃下什么东西,突然有人敲门,是司徒夫人, “月儿,在吗?” 司徒明月站起身,打开门, “母亲,快进来,” 司徒明月把司徒夫人扶进屋,司徒夫人让服侍的丫头都下去,关上门,看着司徒明月,替她抚了抚额头上的碎发, “母亲听下人说,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怎么了,还在为你父亲的事担心吗?” 司徒明月点点头,眼睛发红,扑进司徒夫人怀中, “母亲,都是我的错,” 司徒夫人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 “好孩子,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也不过是为了朋友出头罢了,你做的是对的。” 司徒明月抬起头,一脸惊讶, “母亲,你知道啦。” 司徒夫人一脸怜爱, “你以为就我知道吗?” 司徒明月看着她, “父亲,他……” “你父亲也知道,他其实是最疼爱你的,正是因为他知道前面发生的这些事,所以他才不愿意你再去参与,他最心疼你,不想让你在这种腌臜事上费心。” 司徒明月的眼泪登时就掉了下来,司徒夫人用手怕替她轻轻擦拭,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司徒明月一边哭一边笑,司徒夫人轻轻弹她的额头,又道, “此次你父亲把善氏请来,决定破财消灾,让善氏一家闭嘴,” 司徒明月一听,赶忙摇头,不赞同道, “不行的,母亲,这一家狼子野心,是喂不饱的狼,这样她们只会越来越过分的,决计不行。” 司徒夫人捂住司徒明月的嘴, “不许再说,你父亲难道就不知道吗,可是那又能怎么办,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现下他们咄咄逼人,只能先暂时稳定下来,如果不这样,这件事就没办法处置了。” 司徒明月皱起眉头,母亲说的对,为今之计,只能是让善氏闭嘴,他们别无选择。司徒明月叹了口气。司徒夫人又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时,司徒静回来了,她脸色苍白,看着司徒明月, “小姐,奴婢刚才在前院听到那善氏,狮子大开口,让老爷用五成的家产去换他们手上的账单,老爷不同意,那善氏就在大堂上吵嚷起来,现在,前院都闹开了,” 司徒明月大惊,赶忙问, “老爷呢,老爷现在怎么样,” 司徒静道, “老爷没事,就是不同意,那善氏就拿账本一事威胁,污蔑说老爷私吞了财产,没有给官家交够足够的钱粮,还说武家叔父已经去了官府,如果老爷不同意,她现在就派人去告诉武家叔父向县令如实秉明。” 司徒明月咬紧牙关, “走,去前院。” 司徒静赶忙拉住她, “小姐,不能去啊,老爷刚才看见奴婢了,让奴婢回来告诉你,就算你知道了,也不得踏进前院半步。” 司徒明月一愣,犹如困兽一般,抓狂又无奈,她推开司徒静, “不行,今日之事都因我而起,我必须去,现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拦我,我也得过去,这善氏简直欺人太甚。” 司徒静拉不住司徒明月,只能紧跟着她入了前院,来到大堂,只听到那善氏尖利的嗓音,“我想司徒老爷是个明白人,如果您不同意我刚才所说,那我只能让我家公公如实禀报给县令大人了。” 司徒明月冷笑一声,走进大堂, “我前不久刚从一个武夫那得到一把材质上好的短刀,如果不是它尚未开刃,我真想用它切开善夫人的嘴脸,看看它到底有多厚,” 善氏惊恐的看着带着一身怒气走进来的司徒明月, “你,你想作何......我可是你父亲自己请来的......” 司徒冀看到司徒明月,眉头一拧,看向司徒静,司徒静低下头,焦急的站在门口, “月儿,不许胡闹,” 司徒冀道, 司徒明月走到司徒冀面前,扶司徒冀坐下, “父亲,女儿并非是来胡闹的,早就听闻善氏嫂子嘴脸厉害,今天不过是大开眼界罢了,女儿只是将心中所想如实说出,正像善氏嫂子让武家叔父如实禀报我们家账本之事罢了。” 善氏一听,结巴道, “我……我们……本来就是要如实禀报,” 司徒明月走到善氏面前,眼中含冰, “那你去报啊。” 善氏战战兢兢,仿佛司徒明月下一步就要捏碎她一样,一句话也不敢说,司徒冀苍老浑浊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善夫人,我同意你刚才说的。” 司徒明月一愣,转身惊讶的看着她父亲,善氏的脸上突然有了血色,匆匆站起身, “既然司徒老爷如此爽快,那我就告辞了。” 然后绕开司徒明月,踉踉跄跄的走了,司徒明月依旧看着司徒冀,司徒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八章 堂堂正正的活 自从司徒冀答应善氏后,司徒明月整天厌厌的,一句话也不说。 司徒夫人看着女儿憔悴的样子,心中甚是难过,她每天来到后院,带司徒明月去后花园散步,试图与司徒明月谈心,可是司徒明月依旧不愿开口,司徒夫人请来舞师,让司徒明月好好学习古舞,但她也只是好好地学,仍不开口说话,司徒夫人很是无奈。 司徒静知道小姐的心结,便私下把司徒明月内心对于父亲的愧疚告诉了司徒夫人,司徒明月之所以不想说话,是因为内心太过自责。那日,善氏走后,司徒明月和司徒冀在大堂上谁也没说话,后来,司徒冀离开以后,司徒明月在大堂站了许久才走。 晚上,司徒夫人伺候司徒冀更衣后,说, “你怎么会答应善氏那样无理的要求?” 司徒冀无奈道, “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真的很庆幸我答应善氏的要求了。” 司徒夫人不解, “为何?” 司徒冀摇摇头, “那天在大堂上,明月冲进来的样子,你知道吗,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父亲?” 司徒冀点点头, “父亲以前是个武将,就是因为性格直爽率性得罪了不少人,还没达成心中所愿,就被奸人污蔑,落得那样下场,我不想明月也成那样,她以后要进宫,这宫中万般情状,她这般横冲莽撞我着实担心。” 司徒冀沉默了一会儿, “还有,她什么时候会武,我们都不知道,这丫头瞒了我们许多事。” 司徒夫人点头, “月儿确实瞒了我们不少事情,但我却还是能感觉到我们的女儿是柔和的,她从来没变过,只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成长了许多,这宫中什么样我不懂,但月儿现在这样我却是满意的,嫉恶如仇,敢闯敢拼,能文能武,又有义气,我相信她以后的路不会难走,” 司徒冀看了司徒夫人一眼, “妇人之仁,她这样我这个父亲难道就不知道不开心吗,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因为这些毁了自己,但凡我在一日,我便由不得她受委屈。” 司徒夫人笑了, “可你的女儿现在就在因为你的决断自责愧疚呢,好几日不说话了。” 司徒冀叹了口气,没说话,司徒夫人知道他心中其实也很难过,没说话,铺好床,服侍他睡了。 第二日,司徒明月正在后花园里兴致缺缺地练毛笔字,她自从穿过来,哪里都好,就这毛笔字写的不好,人家都是繁体字,她是简体还用毛笔写的软趴趴的,上次来教她的先生看的半知半解的,司徒明月给他讲了半天,他就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一脸的不可思议。司徒明月想总这样也不算一回事,所以她找了好多此时比较有名的唐诗来练毛笔,可她心里有事,这字练的更加歪七扭八的,司徒静在旁边帮她整理卷轴,有些担忧,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走过来,道, “小姐,老爷让小的过来唤您到大堂去。” 司徒明月一愣,心下雀跃,她赶忙把毛笔涮干, “行,我马上来,你下去吧,” 司徒明月匆匆放好毛笔,让下人过来把东西收了,就带着司徒静去前院了,到了大堂门口,司徒明月呼了一口气,她让司徒静守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司徒冀坐在主位上,看着司徒明月进来,挥手让她坐下,司徒明月没有坐,而是跪在了地上,看着父亲,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父亲,女儿让您忧心了。” 司徒冀赶忙站起来,将人扶起,看着司徒明月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女儿莫哭。” 司徒明月点点头,坐到旁边,司徒冀坐下,喝了口茶,放下, “父亲知道,你身上现在有很多秘密,” 司徒明月惊讶的抬头,司徒冀继续道, “可是不管怎样,你都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只想你好,不想你最后因为自己的性格画地为牢,搞得自己遍体鳞伤。” 司徒明月低着头,没有说话,司徒冀看着她, “你未来的路很长,你还要入宫,那里对你有着更大的挑战,到了那里,父亲就保护不了你了,你时时刻刻便只能靠你自己,父亲不求你能为司徒家作出多大贡献,但求你到了宫中,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司徒明月掉下泪来,从来没有人替她这么着想过,她现在心中又恨又悔,司徒冀走到司徒明月面前,轻轻揽住司徒明月的肩膀, “你知道父亲为什么没有从官,反而做这社会地位最低的卑贱商人吗?你和你母亲,我从来没有对你们说起过,昨日,你母亲也是刚刚知晓,” 司徒明月抬起头,满面泪痕, “你的爷爷,他本是个武将,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受到皇上的赏识,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可是,他还没能见到圣上,便战死在沙场了。” 讲到这里,司徒冀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你爷爷在军中时出类拔萃,就因看不惯小人行径,过于直率,结果就被人针对,被人家设计,在一场本就无望的战役中,战死了,他死前留给我们的嘱咐就是不要做官,寻常为人,安泰一生。” “可如今,” 司徒冀看着司徒明月, “宫中选妃,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一道圣旨下来,就把你要去了,父亲无权无势,难同皇家天子作对留住你,如若可以,父亲定不会把你推向那深渊之地啊。” 父亲的一席话,让司徒明月内心此刻千般滋味,她此刻才明白父亲是有多爱自己这个女儿,他不计较,一心只想为自己打算,这般亲情,她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司徒明月站起来,用手绢拭干脸上的的泪,回拥父亲, “父亲,女儿不管到了哪,都会好好活,堂堂正正活,绝不让父亲担心。” 她紧握手绢,充满决心。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九章 一丘之貉 自从与父亲谈过之后,司徒明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个朝代的意义,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为了父亲母亲,司徒明月也不得再像原来那般得过且过了,她现在感觉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很珍贵,她也希望这里可能只是她的一个平行空间,在另一个时空里,她还能一个坚强的女明星身份同妈妈相互扶持,努力的活着,而在这里,她也会陪着她现在的父亲母亲,好好的活着,无论她在哪里,她都要坚强乐观,自信自在的生存下去。 善氏一家自从得到了司徒家五成的分红后,没有再出现过什么逾越的举动,可是司徒明月心里总是觉得要有事发生,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她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话说这武家,自从杨夫人带着三个女儿走了以后,这武家就成了武元爽武元庆当家,他叔父他们一直都不服气,怎么说当初赶人分家产的时候,他们也出了不小的力气,善氏还为这两兄弟吃了大亏,结果这武元爽武元庆翻脸就不认人了。 自己当了家做了主,弃他们于不顾,他们不光一点油水没捞着,还要整日看他们兄弟二人的脸色,善氏一家心里早就对这俩兄弟产生了隔阂,此次能从这司徒家拿到这么多分红,也全是靠了善氏的力,善氏也是因为自从被司徒明月打了以后就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听说司徒冀再给司徒明月找宫中教习,一个阴谋就在她心里产生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远房表妹郭素之,这郭素之在宫中当差二十多年,家里贫寒,有两个儿子,见她从宫中回来一分钱没有,还要他们养她老,很是不愿意,所以,郭素之从回到家中,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善氏安排了人,把她接了过来,告诉郭素之,只要她去司徒府当这个教习,她可以以后让她在她两个儿子面前抬起头来做人,让她大富大贵,郭素之当时就心动了,她在家中受气已久,。 这样的条件无异于是在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犬面前放了一块肥肉,她立马就答应了善氏,善氏冷笑着,看着郭素之,立马说她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郭素之必须每天偷着给她一份司徒家的账单,郭素之当时懵了。 这账本是人家的私密之物,她怎么可能抄的到,善氏嘲笑她就是个傻子,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隔三差五的去结账,看看账房是把账本放哪里的,然后偷着抄几张给她,郭素之有些犹豫,但一想到两个儿子,她咬咬牙,就同意了。后来,善氏就拿到了司徒家的五成分红。 自从拿到这些分红,武家叔父的腰板就硬了起来,对武家兄弟爱理不理,打起了假官腔,武元庆和武元爽又气又恼,同时又有些纳闷,这叔父一家怎么突然就发了财,上次和兄弟俩串通一气的管家对善氏使得那些手段早就看在了眼里,他有一个表弟在司徒府当差,告诉了他善氏一家的事情,为了谄媚现在的主子,弥补那日分家时他没有尽到的责任,他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武家兄弟,武元爽拍着桌子, “哼,原来是这样,我们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武元庆没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武元爽看着他, “哥哥,可是有了什么计策,” 武元庆点点头,端起茶, “这司徒家确实是一大块油水,他们都能捞到,我们怎么不行。” 武元爽抬头, “哦?” 武元庆招招手,武元爽附耳过去,听武元庆说完,竖起大拇指。 “哥哥,妙啊。” 然后转身看向管家, “此次你有大功,好好当差,以后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管家谄媚的连连点头。武元爽按武元庆说的去了县令府,拿了点钱贿赂守门的官兵,屈膝谄媚的说是来找大人禀报一件重要的事情的,守门官兵让他进去了,见到县令,他立马跪下了,县令让他起来, “不用行礼,本官与你父亲也算旧相识,你今起来找本官所为何事啊?” 县令挺着大肚坐下,武元爽道, “多谢县老爷抬举,今日小人来找您,是想同您说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前几日我家叔父来找大人,其实是为了一个账本之事,” 武元爽道, “账本,什么账本,” “上次,小人的叔父不是来找大人禀报说司徒家私报假账吗?大人还舟车劳顿去了趟司徒府呢,您还记得吗?” “确实有这么回事,可是本官去了,并没有发现账目不对的地方,” “小的知罪,大人被他们骗啦,” 武元爽跪了下来, “大人,今日小的也是冒着大义灭亲的风险向大人禀报的,但小的向来知法守法,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让大人知道,其实,大人那日去司徒府看到的账本是假的,真的账本被司徒家与小人的叔父嫂子善氏串通起来私藏了,” “什么!” 县令拍着桌子,站起来,转而他又看向武元爽, “你说的可是真的,” 县令眯着眼睛,武元爽立马磕头, “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县令皱起眉头, “那你可有证据,这司徒家在本县可是小有声望,你这证据要是造假,本官可不饶你。” 武元爽听到这,心中一坠,当时武元庆让他来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这些,他拿捏不准,武元爽满脑门的汗,县令看着他,眼中猾光一闪,笑道, “不过也没关系,只要你们听我的,这没证据,本官也可以让你有证据,如果能把这司徒家拿下,本官定不会亏待你们。” 武元爽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立马哈腰点头道, “小人定当按大人所说去做,大人尽管放心。” 县令点点头,目光狡黠。武元爽回到武府,将县令的话告诉了武元庆,武元庆冷笑道,“我早知县令眼馋这司徒家这块肥肉许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下手的机会罢了。” 武元爽一惊,司徒家这块肥肉,看来早就在县令的算计之中,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章 赶尽杀绝 可县令的父亲本与司徒冀之父有些交集,司徒府发展的如此之好,也多是受了县令父亲的照拂,如今县令父亲已死,以县令这贪财的性子,又怎么不会觊觎上司徒家这块肥肉,我们今日之举,不过是推了县令一把,从中拿些油头,搞垮叔父他们罢了。” 武元爽拍手笑道, “哥哥好计谋啊。” 深夜,善氏夫妇正熟睡之际,武元爽武元庆就带着一群官兵闯了进来。这么大的阵仗把武家叔父也惊醒了,他被丫头扶着跑到善氏夫妇房间门外,大喊, “这是要干嘛?” 善氏夫妇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把站在门口的武家叔父扶了进来,大嚷, “爹……” 武元庆武元爽笑着坐了下来,武元庆道, “嫂子,叔父,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今日把你们抄的司徒府的假账本交出来,我们就饶你们一次,如果你们不交,那就别怪我们了。” 善氏一听,账本?他们怎么知道的,善氏大喊道, “什么假账本,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凭什么来找我们要,这司徒府的东西,你不是应该去司徒府吗,带着群兵来,在家里跟叔叔嫂子叫板,什么能耐!” 武元庆嗤笑道, “都这个时候了,嫂子你还要嘴硬,你可也看到了,今日这官家都到了,就证明,这账本不管有没有,你们都得拿出来,不然,你们就等着去牢里说吧!” 善氏瞪圆了眼,哭闹着坐在了地上, “你……你个小没良心的,当初分家,是谁百般帮助你兄弟二人,如今我们生活发达了些,你们就看不过眼,拿什么假账本来诬陷我们,好你个白眼狼,我的叔叔呦,你在天之灵,可好好看看这两兄弟呦,逼走了自己的姊妹不说,如今这嫡亲的叔父嫂子,他们也要赶尽杀绝喽。” 武元爽呸了一口, “嫂子,你可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这人人心里明镜似的,你哭嚎给谁听,赶快交出账本,我们也好放了你们,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善氏刚想对骂,武家叔父咳嗽了一声,善氏看了他一眼,不情愿的住了嘴,武家叔父道,“侄儿,这个账本确实不在我们这,看在叔父的面子,你们去司徒家要去,撤了这些兵,我们是一家人,不至于如此干戈。” 武元庆看着他, “叔父啊,不是我们故意来找你们麻烦,只是我们确实得到消息,这账本就在善氏嫂子这里,叔父如果再不让嫂子交出来,那我们就只能自己亲自动手翻了,县令老爷如今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叔父也莫叫侄儿为难不是。” 听了武元庆的话,武叔父一脸铁青,他用手拍拍桌子, “侄儿,就这么不给叔父面子?” 武元庆道, “叔父,咱们这也是为难啊,您放心,我保证不让他们不伤害您,我们就看看这账本到底在不在,如今善氏嫂子看来是不愿亲手把这账本交出来了,那好,来人,给我搜,” 善氏大喊道, “你……” 在外看守的官兵全部跑了进来,一顿乱翻,很快就在善氏的枕头底下找到了账本,善氏夫妇脸色一白,武元爽跑过去,一手抓过账本,在善氏面前一摇, “嫂子,可还有何好说的,” 善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武元庆一挥手, “来人,带走,” 善氏大慌, “不,不要,兄弟,你放了嫂子吧,嫂子不是故意要藏着这账本的,你放了嫂子吧,爹,爹,救我,我可都是为了你们武家啊,” 武元庆冷笑一声,大喊道, “带走。” 武家叔父和他堂兄跪在了地上, “元庆,放了你嫂子吧,啊,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 武家叔父剧烈咳嗽道, “元庆,你在给叔父个面子,放了你嫂子,啊。” 武元庆看着这一家人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心中甚是满意,他拍拍手,冷笑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放了她,我们走。” 善氏被官兵扔在了地上,武元庆武元爽笑着看了一眼这一家奄奄一息的人,带着兵走了。 武元庆武元爽拿着假的账本进了县令府,县令看着他们拿回来的账本,心中甚是满意, “很好,现在,本官手里的这个账本就是真的账本,你们两个算是有功,等司徒家的事情一结束,本官一定好好犒劳你们,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还得替本官做一件事,这司徒家,本官现在还不能出面去解决,本官记得他还有个女儿,是被选中了要进宫的,本官现在要上一道折子,让这女孩无法进宫,你们现在就出去,在大街小巷传出此女染病的风声。” 武元庆武元爽点头哈腰道, “是,大人。” 就这样,不到两天,所有的文水百姓都听说司徒家小姐身染疫疾,个个要经过司徒府的人都开始绕道而行,司徒明月这几天都在府内学习,司徒静去后花园按她的喜好采花换瓶了,屋里没有茶水了,司徒明月喊道, “来人,上些茶水。” 等了一会儿,没人反应,司徒明月抬头,怎么回事,她又喊了一声, “来人,上些茶水。” 终于,一个小丫头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一脸防备的看着司徒明月, “小,小姐,有何吩咐?” 司徒明月看着她,失笑道, “小丫头,你怎么了,小姐今天的妆容画的很可怕吗?” 不对啊,她可是专门挑了一个最温柔的妆让司徒静给她点饰的,这怎么回事,小丫头摇摇头,不敢说话,司徒明月看她这样子也是说不出个一二的,没有为难她,让她把茶端上来就让她下去了,就在这时,司徒静拿着新采的花匆匆赶了进来,完全没注意到一些娇嫩的小花的花瓣都被她颤落了一地,司徒明月走上前,笑着稳住她, “怎么回事,今天的丫头都没轻没重的。” 司徒静赶忙行礼, “小姐,奴婢刚才在花园采花,突然听到几个小丫头在私下议论,说您得了疫疾,奴婢想您好好的,哪来的什么疫疾,就过去教训了她们几句,结果得知现在全府,甚至整个文水县都说司徒家小姐染了疫疾了,奴婢这一着急,就赶着回来告诉你,” 司徒明月一愣,什么,疫疾,自己这不是好好的,哪来的什么病,怪不得刚才那丫头举止怪异,原来是怕染上病啊,果然,自己这个不好的预感终于来了,自己这是被人造谣了,司徒明月摇摇头,她冷静下来,这事情会是善氏做的吗,可她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不,不会是善氏,司徒明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突然有小厮跑过来唤她去前院,说是宫里有旨意下达,司徒明月第一次是来这里后第一次接到圣旨,心中有些新奇,有些奇怪,这圣旨来的也太是时候,她刚“被染病”,这圣旨就来了,你说巧不巧合,司徒明月栏揽发髻,来了前院,司徒冀和司徒夫人已经在那等候了,一个传旨的太监一手翘着兰花指背在身后,一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卷筒,见众人都跪下了,他才慢慢打开, “敕旨,司徒家姑娘本端庄雅舒,有进宫侍候陛下之贤德,今儿闻得司徒之女染上重疾,特来旨意,司徒姑娘于家修养,不得入宫。” 司徒明月早就猜到了圣旨内容,所以并不惊讶,只是心中腹诽,这些传旨的的人难道个个睁眼瞎吗,自己这么大个活人精精神神的站在这里,然而他们竟然说她有传染病,这一个个的眼珠子是被驴踢了吗!呵呵。她没说话,先不管她被造谣的这件事怎么样,这件事产生的这个后果司徒明月还是很满意的,不进宫,父亲也能心安些,自己也能好好陪在父亲母亲他们身边。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一章 含冤入狱 大堂里,司徒冀背手而立,司徒夫人坐在主位上,一脸担忧,司徒明月知道父亲又开始担心她这突如其来的染病了,然后就听到司徒冀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说我们家月儿染病了。” 司徒夫人疑道,司徒冀摇头,一脸凝重,司徒明月看着司徒冀和司徒夫人,轻言安慰, “父亲母亲不要忧心,这件事必然是有心之使,你们莫要去过度关注它,谣言总是不攻自破的。” 司徒冀没说话,看着司徒明月, “不入宫也算是件好事,你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了,父亲支持你。” 司徒明月点点头。 接下来几天,司徒明月总带着司徒静去街上看一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街上的人又惊又疑,都离司徒明月远远的,他们有些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司徒家的小姐染疫了吗,怎么还这般抛头露面,像个没事人似的。司徒明月高高兴兴的,丝毫不在乎周围的人,反而越转越开心,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突然变得好高兴,她拉起司徒静的手, “静儿,快快,买个糖葫芦,小姐我最爱吃这个了,” 小贩看着司徒明月,有点犹疑要不要卖给他们,但是看着司徒小姐牵着她家丫鬟的手,而丫头也并不惊慌的样子,咬咬牙,卖给了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拿起糖葫芦狠狠咬了一口,表情浮夸的说道, “好好吃啊,静儿,” 司徒静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怀抱着一堆的胭脂水粉跟在司徒明月后面,司徒明月一边嚼着,一边将糖葫芦递到司徒静嘴边, “静儿,你也吃。” 司徒静知道司徒明月什么意思,张开嘴咬了一口糖葫芦,点头赞道, “小姐,真的很好吃,”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回了府。 到了府里,司徒明月让司徒静端来茶水,狠狠的喝下一大杯, “那糖葫芦可真是我的克星,我最讨厌糖葫芦啦,” 司徒静笑道, “可是小姐你刚才吃的真的很香,” 司徒明月用手指点了一下司徒静的额头, “明明是你比较爱吃些才对。” 司徒静羞涩一笑。 过了不多久,司徒家小姐染上疫疾的谣言不攻自破。 司徒明月让司徒静去把府里的下人挨个问了一遍,她想“被染病”这件事不仅要破除谣言,这件事情的源头也一定要查出来,不然后面可能会有更大的隐患。不出几天,司徒静就顺着小女婢之间的谈话找到了那个第一个在府里传小姐生了病的人,司徒明月把他叫到了面前,是一个长的猴嘴尖腮的男仆,司徒明月再仔细一看,这面相,好像在哪见过。司徒明月想了想,她还没问话,下面的男仆就慌了, “小姐,真的不是小的说的小姐病了,小的也是听别人说了,才信的。” 司徒明月笑道, “哦,你听谁说的?” 那男仆慌慌张张, “听,听,听街上的人说的。” “街上的人,” 司徒明月笑得更厉害了, “那你可真是太棒棒了,小姐生病,听外人说,还是街上的人,你有毛病啊。”男仆反应过自己的自相矛盾来,不敢说话,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司徒明月撇了他一眼,“你和武府管家什么关系?” 男仆立马趴跪在了地上, “小姐,小姐,小的,小的真不是有意的,小的鬼迷了心窍,武府管家是我的表哥,他说他最近发了点财,要带着小的,只要小的在府里给下人们说您得了疫疾,小的就能拿到不少银子,小人一时迷了心,同意了下来,小姐,小的知错了,求您饶了小的吧。” 他浑身颤抖,一看就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怪不得沉不住气,司徒明月想,武家管家为什么要让他干这个,她挥挥手, “静儿,带他去账房结账,多给她一个月的工钱,回家去吧。” 男仆听了,没有在求饶,只是身子依旧颤抖,司徒静扶起他,带了下去。司徒明月脑子里转了个过场,她走出房间,招来小厮, “你,去武家那里看看善氏一家在干什么,” 小厮领命去了,司徒明月转身去了前院,看到父亲,她走上前 “父亲,女儿想问你一件事?” 司徒冀看着她, “什么事?” “女儿想问问您,那日县令来我们家到底查账了没,善氏有没有把抄岀去的账本还回来?” 司徒冀摇摇头, “善氏没有把账本送回来,她担心我不拿钱给她,一直把账本藏在身上,至于县令,他上次并没有查到什么,应酬了两句就走了。” 司徒明月沉默,这时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 “小姐,小的去武家门口守着,并没有发现善氏一家出过门,小的守门的打听,说是在前几天,深更半夜的时候,武家二兄弟突然带着官府的来了,从那天之后,善氏一家就在没怎么出过门。” 司徒明月眉头一皱,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片喧哗,武家兄弟带着官府的人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来,司徒明月冷漠的看着他们,武元庆看着司徒明月,一脸嗤笑, “司徒小姐好,我兄弟二人今天奉县令之命要带您父亲去好好谈谈。” 司徒明月冷漠道, “谈什么,有什么不能在这说的!” 武元庆笑道, “谈什么,这个你父亲心里最清楚,这账本我们可是已经查到了,县令这会大发雷霆,他心里如此信任你们司徒家,没想到司徒老爷您竟背着他玩这些阴谋诡计。” 听了他的话,司徒明月彻底明白过来,什么阴谋诡计,这些二五仔明明是想倒打一耙,来坑她司徒家而已,司徒明月走上前,看着武元庆, “你拿着个假账本,说的如此有理有据,看来才是真正的准备已久啊!” 武元庆装傻道, “司徒姑娘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拿的可你们司徒家真正的的账本,要说这假账本,应该是县令上次来看的那一本,司徒老爷,您说是不是。” 司徒冀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武元庆毫不在意的一笑,伸手, “司徒老爷,请吧。” 司徒明月急了,刚想来个飞踢一脚踹翻武元庆就被司徒冀一把拉住了,司徒冀冲她摇摇头, “不可莽撞!” “来人,带小姐回房,” 说完,就准备跟武元庆他们走,司徒明月冷冷的看着武元庆,握手绢的手一把抓住武元庆的外领, “我父亲如果少了一根汗毛,我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曾来我司徒府。” 武元庆看着她狠戾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些寒意,他不知道,面前这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逼人的气势,武元爽什么也没看出来,他高喊一声, “司徒明月,你要干嘛,今日官兵在此,你岂敢无礼。” 司徒冀看着司徒明月, “月儿,听话”, 司徒明月松开手,看着司徒冀, “爹,女儿听你的话,女儿会查清所有事还您清白的。” 司徒冀摆摆手,被官兵押带走了。司徒明月双眼通红,一脚踹在旁边粗壮的古槐上,一些叶子因为振动,片片飘零下来,司徒明月低头沉肩,慢慢向后院走去,司徒静跑上前,扶住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司徒静慢慢红了眼眶,她低下头,扶着司徒明月往前走,不敢让她看见。 司徒静本来以为小姐会因为那日只是郁郁寡欢,萎靡不振,可在接下来几天,司徒明月并没有丧气沉沉,她该吃吃,该喝喝,剩下的时间就埋在书房里,安排小厮关注武家和县令府衙的动态,说只要看到善氏,就让小厮带几个人把她抓来。可这毕竟是长久战,那善氏一家到现在都不曾出过门,司徒明月耗不起,她不能让父亲一直在牢里受苦,她让司徒静拿了一些钱给小厮,让他去贿赂守牢房的人,然后让人从武府小厮那花了点银子买了一套武府家仆的衣服,她不能等了,她必须亲自去一趟武府才行。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二章 祸不单行 司徒明月买通武府的人,打扮成家仆去了武府,武元庆武元爽今日并不在府内,善氏一家住的院子里也有些冷清,只有零星的几个丫鬟来来往往,司徒明月拦住一个落单的小丫头, “姐姐,姐姐……” 小丫头扭过头,看着她, “你叫我作何,” 司徒明月笑道, “姐姐,我是武府新招来的家仆,被安排到这个院子来伺候主子,可是现在我并不知道主人在哪个屋,刚才管家唤我过来喊人,说是主院老爷让这院的善氏主子过去,我这,这……” 司徒明月抓抓脑袋,很为难的样子,小丫头狐疑的看着她, “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司徒明月笑道, “新来的那么多,姐姐怎么可能个个见过?小的今日才被买进来,好姐姐,您就帮帮我,我家里穷,母亲妹妹,母亲妹妹等着吃饭呢,我这没请到人,管家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司徒明月用袖子揩泪,小丫头眉头一皱,心下一软,她叹口气,都是可怜人, “你去前面那个厢房,善氏夫人正在被关禁闭,你去请她吧。” 小丫头用手一指,司徒明月连连哈腰感激,小丫头转身走了,司徒明月往前走去,被关禁闭,为什么,这善氏和武元爽武元庆不是一伙的吗,司徒明月冷笑,原来是鼠窝内斗啊,走到厢房门口,有两个人正在门口守着, “二位哥哥辛苦,小的是奉管家之命前来请善夫人去前院的,这点小钱哥哥留着,可以松快些去吃些酒水茶点。” 司徒明月从内兜里掏出些钱来递上去,守门的看了他一眼,接过钱,走了。司徒明月推开门进去,只见善氏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一副挣扎许久累的喊不动了的样子,司徒明月掩好门,捶捶肩膀,抖抖脚,走到圆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善氏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沙哑的骂道, “无耻家仆,欺负到你主子头上,等哪天看我不撕烂你。” 司徒明月喝了口茶,看着她, “行,哪天啊?” 善氏一愣,仔细一看,这不是司徒明月吗, “你怎么进来的,” 司徒明月摇摇头, “你别管我怎么进来的,先说说你怎么混成这鬼样子的,我们家五成的分红都没让你狂起来,善氏嫂子真让我大开眼界。” 善氏冷笑道, “哼,司徒大小姐今日冒险办成家仆到武府来寻我,也不一定就混的比我好。”司徒明月笑道, “善氏嫂子果真慧眼,小女最近确实过的不太平,所以今日来找善氏嫂子唠唠,同病之人之间总有共同话题不是。” 善氏没说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子前,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你家的五成分红已经给了武元庆武元爽那两个瘪犊子了吧,” 司徒明月故作惊讶, “你怎么知道,武元庆武元爽今日拿着你的账本找到我家,说是你已经把那五成分红留给他们两兄弟了,” “哼,” 善氏冷笑道, “那两个瘪犊子和官府勾结在一起抢了我们的账本,我就知道,这两个王八蛋就是放空炮下我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消息知道我们从你家拿了五成分红就眼红妒忌,玩了个离间计,走县令府的的人来胁迫我们,还把老娘囚禁在这房中。” 善氏看着司徒明月, “司徒小姐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这样被那两个瘪犊子给整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吗!” 司徒明月又喝了口茶,站起身, “善氏嫂子辛苦,被这兄弟二人囚禁起来还能这般顽力抵抗,小女自愧不如。” 说完,转身准备离去,善氏又在她背后冷笑道, “司徒小姐,如今这形势,我想你也不会不知是怎么回事,我虽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你,但是,老娘还是要给你说一句,你,毕竟还是太嫩!” 司徒明月眼神一暗,推开门走了。 回到司徒府,司徒静一脸担忧的走过来,司徒明月冲她摆摆手,回到书房,司徒明月冷静下来,她从刚才与善氏的谈话里得到了太多有用的信息,她要仔细想想,这善氏一开始让郭嬷嬷抄的那些账都是她家比较大的数目,并不齐全,只不过是被她们又造了一些假账在上面,司徒明月本想不必害怕,直接摆平他们,但司徒冀担心快刀无法斩乱麻才答应了善氏无礼的条件,武家兄弟现在又是从哪知道的这件事,司徒明月用手杵头,对了,司徒明月把司徒静喊进来, “静儿,那日传播谣言的家仆家住何处?” “小姐,他是县上的,家离司徒府并不远,” 司徒静道, “快,去派个人把他带来。” 司徒静点头走了,傍晚时分,司徒静匆匆赶来, “小姐,奴婢刚才派去的人回来了,他说那家仆被辞退后就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文水县了。” 司徒明月沉默着,这人跑了,就证明这件事一定是他告诉武家的,武家兄弟能带来官府,说明这些人已经和县令勾结在了一起,官起财心,以假乱真,然后抓走司徒冀,又为了防止司徒明月报复,乱传谣言,断掉了她进宫的机会,这一伙人,分明是想彻底整垮这司徒府。 司徒明月目光冰冷,心也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在这轻视贬低商人,又要克扣商人财产,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里,她要如何去保住司徒府,善氏今天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她真的太嫩了,以为扛的住这天下的千般怨,万般计,结果这一招下来,她就溃不成军了。 司徒明月趴在书桌上,司徒静看着小姐,心中担心非常,虽然她知道现在的小姐不再是往日的那个小姐了,可是,现在这般情境,任何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纵使万般能耐,又如何能斗的过这官去,她强忍住抹泪的冲动,低着头,只能站司徒静身后默默的陪着,就在这时,司徒夫人身边的丫头翠儿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小姐,不好了,夫人晕倒了。” 司徒明月猛的一抬头,朝着司徒夫人厢房跑去。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三章 想你,勿念 从司徒冀被带走那天,司徒夫人就一直郁郁寡欢,但每当她一看到司徒明月的时候,又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反而表现的十分淡然,安慰司徒明月一切都会过去,还如往常一般来后院与司徒明月谈心,告诉司徒明月司徒冀一定会出来的。 司徒明月看着母亲这般就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母亲身上,一门心思的想该如何把父亲救出来,走到厢房门口,司徒明月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推开门,司徒夫人正躺在床上,下人已经把郎中请来了,司徒明月冷静下来,走到旁边的座椅坐下,下人要端茶上来,被她轻轻挥手拒绝了,司徒明月目光焦急的看着床上病怏怏的司徒夫人。 心中自责又懊悔,母亲早在她看不见的时候筋疲力尽了,她却还相信着她的故作坚强,司徒明月,你怎会傻到这种地步,从穿越到这里,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就是看着父亲入狱,母亲哀思而疾吗?郎中诊完脉,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司徒明月赶紧走向前,郎中抬头看着她,缓慢的摇头, “她心胸郁结已久,加上没有好好休息入食,脾胃虚寒,又加上头痛症病发,这才晕倒,等她醒来,只得慢慢调理,小姐最近多多陪陪夫人吧,有什么心结总要说出来解决才是。” 司徒明月点点头,把郎中送出去后把翠儿叫到了身边, “夫人最近都没怎么入食吗?” 翠儿泪水涟涟,慢慢跪了下来, “小姐,夫人怕您担心,一直不让奴婢去找您,只有身体好些的时候才去找您谈心,其实自从老爷被抓走之后,夫人就郁郁寡欢,但是她说老爷不希望看到她这样,老爷说了要给您做榜样,谁都不能倒下,她也不可以,所以她一直强忍着,吃不下东西也强行逼迫自己,可是每当吃下去一些到了晚上就全都吐了,奴婢担心夫人,想去找您,夫人说如果奴婢敢让您知道,就把奴婢赶出府去。” 司徒明月泪流满面,她想起两天前自己正在为父亲的事情愁苦伤感的时候,母亲来了后院,一脸慈祥的微笑着,把她揽在怀中,说着父亲有多强大的话,眼中完全看不出一丝对父亲被抓走的担忧,司徒明月当时心中还钦佩母亲,要知道,这古代女子是有多么的依赖自己的丈夫,在局限的封建女子教育中,丈夫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地,如今父亲被抓,母亲却是这般沉着冷静。 司徒明月借着母亲身上的力量,激励自己这个受过新兴教育的人,劝服自己,让自己也振作起来,不要倒下,可是,她竟然,竟然完全没有去想过,这不过是母亲故作镇定的坚强,自己真的,真的……,为什么总等到东窗事发了,自己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司徒明月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手绢,拭干脸上的泪痕,慢慢走到司徒夫人床前,用手轻轻抚摸母亲的发丝,口中轻吟, “别怕母亲,女儿守着你。” 司徒明月守了母亲一夜,第二天,司徒明月在母亲屋内刚用丫鬟端来的水清洗完,就听见母亲在唤她, “月儿……” 司徒明月放下擦手的帕子,走到母亲床前, “母亲,你可好些,翠儿,去厨房把清粥端来。” 翠儿高兴的忘了行礼,转身就跑了出去,司徒夫人拉过司徒明月的手, “月儿,你别怕,母亲没事。” 司徒明月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她拉着母亲的手,摇头, “母亲,月儿不怕,月儿什么都不怕,只要你好好的,月儿什么都不怕。” 司徒夫人点点头,正好翠儿端着清粥走了进来,司徒明月接过粥,一点一点的喂给母亲,可还没喂上几口,司徒夫人就欲欲作呕,司徒明月赶紧唤下人拿盆过来,司徒夫人哗的一声吐了出来,下人端走不干净的东西,司徒明月用手绢擦去司徒夫人嘴角的痕迹,突然沉默起来,司徒夫人看着她,眼中盈着呕吐后因生理刺激产生的泪水,她摇摇头, “母亲没事,只是脾胃虚寒,月儿好好照顾自己,母亲很快就能振作起来,母亲会保护月儿的。” 司徒明月点点头,起身放开母亲的手, “母亲,你先好好歇息,月儿去一趟书房,一会儿就来看您。” 司徒夫人笑着点点头,司徒明月走出厢房,泪水说着脸颊悄然滑落。司徒命运没让司徒静跟着她,自己一个人走近后花园的小竹林里,她慢慢蹲到地上,眼神空洞的盯着散落在地上的竹叶,她自责,懊悔,可是现在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来挽救这种自责,懊悔,她没有权,她现在还动不了县令,她该怎么办…… 司徒明月天天往司徒夫人房间里跑,每天亲力亲为的伺候,司徒夫人为了不在让司徒明月担心,努力的配合郎中的话,按时进餐吃药,不久,司徒夫人的病就慢慢好了起来,司徒明月每天让小厮偷着往牢里送一封信,让父亲安心,家中一切尚好。 今日,司徒明月刚看着司徒夫人喝完一碗参汤,一个小厮就跑了过来,说有人给她带来一封信,送信的人在门口说要信主让他必须亲自看着收信者拿到信方能离开,司徒明月走到府门口,送信的人问道, “可是司徒姑娘?” 司徒明月点点头, “这是武如玉小姐在进宫前让我交给您的。” 司徒明月露出好久没有露出过的笑容, “如玉?” 送信的人把信交到她手上,司徒明月回到书房,打开信,信上写道, “月儿,见字如面,我甚是想念你,想念我们一起同游的时光,真是自由自在,自从来到舅舅家,一直心中惴惴,不曾安眠。毕竟是寄人篱下,心中片刻不得忘,如今大姐已经出格,只有我和小妹仍在拖累着母亲,我日前天天在学习宫规礼仪,准备入宫事宜,我知那深宫似海,但是我现在真的只盼早日进宫,能混的一席之位让母亲出人头地,日子好过一些,这深宫虽是局势莫测,但我觉得它可能也是一个机会,我必须在这深宫好好拼一把,活下来,才能让自己在这武家出人头地。 “月儿,我知道,你因为我得罪了哥哥嫂嫂,她们必会针对于你,前些时候,母亲从文水得信知司徒伯伯被官兵抓走,我们心中都甚是着急,但是月儿,你别怕,母亲已经拜托了舅舅写信给文水县令,让他放了司徒伯伯,舅舅有些官职在身,文水县令是不敢不听得,月儿,此时的我已在入宫的途中,我希望司徒伯伯的事情结束后,能早日在宫里见到你,想你,勿念。”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四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司徒明月折好信,看来武如玉已经进宫,但是她好像并不知道司徒明月已经被下旨不能进宫了,司徒明月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命运,历史注定武如玉必须进宫成为这后宫一员,可她不同,她毕竟不是史册上的人物,如今,她只要父亲母亲身体安好就好,小厮站在门口来报, “小姐,县令派人来接小姐到县令府一趟”司徒明月冷笑,看来武如玉舅舅的信已经被个脑满肥肠的县令已经收到了,司徒明月让司徒静好好给她打扮了一翻,一改往日的病态,点了绛红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神采奕奕,坐着轿子来到县令府,司徒明月一路上没说过什么话,走进府内,就看到许多长的形形色色的小妾夫人带着丫头小厮们趾高气扬的走来走去,院子里布置奢侈,一点都不像一个吃着朝廷俸禄的普通官员的家,一个下人跑过来, “司徒小姐,县令让您到后院一叙。”司徒明月冷冷的跟着他走到后院,大腹便便的县令坐在小亭子内,左右抱着一个丫鬟,司徒静走到亭子中,行礼道,“县令老爷好” 县令抬头看了司徒明月一眼, “你就是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心中鄙夷, “小女便是司徒明月,县令老爷,请问我父亲现在何处?” 县令冷哼一声,放开丫鬟站了起来, “你问你父亲在哪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父亲犯了多大的罪吗,还敢在本官面前问他?” 司徒明月,心中恨恨, “小女父亲光明磊落,对大人忠贞不二,实在不知父亲还能犯些什么罪,” 县令哼了一声, “他偷税漏税,向朝廷隐瞒实情,经商不走正途,这些都是本官所知他犯的罪行,” 司徒明月冷笑, “大人所知?这也都是大人所知,可是在小女这里,我们家世清白,在小女看来,这些都不过是些欲加之罪罢了!” 县令大怒, “你敢说这是欲加之罪,本官问你,为何你父亲串通善氏,伪造账本!” 司徒明月大声说道, “父亲去善氏一家,并无串通,只有被胁迫。” “大人手里的账本,才是真正的假账本!小女人证物证都有。” “人证?物证?”县令冷哼, 司徒明月喊来下人,把跑调的管家表弟,和原本在县令手中的账本都拿了出来,县令瞪大眼睛,看着司徒明月手里的假账本,这,这个账本他不是让武氏兄弟保管起来的吗?!哼,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县令可认识这人,说话!”司徒明月冲着跪在地上的管家表弟大吼一声,管家表弟趴在地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想做这些陷害人的勾当啊,那日我和在武家做管家的表哥一起喝酒,小的就把善氏大闹司徒府,胁迫司徒老爷的事情告诉了他并把善氏得到了很多钱的事情也同他说了,小的没想到他会借这件事情邀功行赏,陷害我们家老爷啊。。” 县令揉揉脑袋,有看着司徒明月手里拿的账本。 司徒明月知道他在想为什么账本会在她手上, “县令可看清了,” 司徒明月把账本放在桌子上, “这是大人手上的账本,” 说着司徒明月又让人拿了一个账本进来, “这是我司徒家账房的真实账本,大人仔细检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账本。” 前些日子,司徒明月打扮成小厮去了武府,和善氏说完话,她就又去了了一趟武元庆的书房,趁着下人不注意,把账本翻了出来,怕是过一会,这兄弟二人可能就要到了,县令面目深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两份账本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一个下人跑进来,说武家兄弟二人来了,要见大人,司徒明月心想,来的正好,她正可以和他们这对二五仔对峙,县令黑着脸,冲小厮吼道, “滚出去,本官是什么人都能见得吗!”小厮匆匆离去,县令扭过头,看着司徒明月, “司徒姑娘果真是个能言善辩,识得大体的姑娘,本官今天才得知真相,差点错怪好人,正好杨大人昨天来信,说了你父亲的事情,”县令低下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 “杨大人觉得,你父亲的事情可能涉水极深,所以暂时还不能将你父亲放了,”司徒明月一愣,走上前, “为什么!” 县令笑道, “这其中缘由本官也不知,但是杨大人这样要求,下官只能这样告诉你,”司徒明月慌了,武如玉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她舅舅不是写信来放她父亲出来的吗,司徒明月不相信,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人能让我看看杨大人的信吗?” 县令神情一变, “怎么,你以为下官还会骗你不成!” “我并没有这样想大人,只是想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罢了。” 县令冷笑道, “官员之间的书信,岂是你这种草可随意窥视的,” 司徒明月知道县令是不会拿出这封信的,她现在也不知道县令说的是真是假,这县令府四下看守的非常严格,要想像溜进武府那样溜进这里看来不太可能,县令练她不说话,道, “司徒姑娘先回家等待,本官我为官清明,一定会好好查明真相,还你父亲清白的,”司徒明月心中生寒,清明,这般的肥头大耳,也配说出这样的话,清白,什么是清白,是被人污蔑后肆意造假的清白吗, “来人,送司徒小姐回府。” 司徒明月看着县令,眼里像是要生出几把刀子, “大人,您最好能早日查明我父亲的真相,小女会把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全部放在心上的,劳驾了。” 离开县令府,司徒明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现在不知道武如玉舅舅的信到底是怎么写的,县令如果再说谎,她就还有机会去救父亲,如果县令没有说谎,那父亲到底犯了什么罪,她也要查清楚,现在她们四面楚歌,司徒明月低下头,掀开轿帘,看着喧哗的石井,心中烦躁。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五章 月儿,去长安吧 司徒明月一晚上没睡,心中总有不好的想法产生,她摇摇头,让自己振作起来,司徒夫人端着粥走进书房,用手摸了摸司徒明月的头, “怎么这般憔悴,又没好好休息吗?” 司徒明月看着母亲,经过几日的调养,母亲现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司徒明月心下稍安,扶着司徒夫人,让她坐下,端起粥,匆匆吃了一些, “母亲身体刚好,还是要多多休息才行。” 司徒夫人摇摇头, “我的身体不要你不要担心,你父亲在牢中,你记得多让人打点一些,母亲最近也没帮上你什么忙,还给你添乱,你受苦了。” 司徒明月笑道, “女儿不累,只要你和父亲能好好的,女儿再苦都愿意。” 说话间,一个小厮匆匆跑进书房, “小姐,小姐,不好了,牢里昨日失火了,” 司徒明月一下子站了起来,司徒夫人也跟着起来,身体不住颤抖, “父亲呢,父亲怎么样。” 小厮哭道,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奉小姐的命令每日去给老爷送吃食,结果小的今天走到牢房,就看到几个官兵从牢中抬了好多具尸体出来,说是昨夜失了火,死了好多人,小的一时着急,就赶着回来禀报小姐。” 司徒明月手指微微颤抖,她强撑着身体扶住司徒夫人, “母亲,别担心,女儿去看看,父亲一定会没事的,” 司徒夫人摇头, “我同你一起去,我要去看你父亲。” 司徒明月无法,只得扶着司徒夫人让人抬轿子来接, 到了牢门口,只见县令的轿子也停在那里,司徒明月扶着司徒夫人走下来,县令带着一批人从府里走了出来,县令看到司徒明月和司徒夫人母女二人,脸上露出哀惋的表情,他慢慢走到司徒夫人面前, “夫人节哀,” 司徒夫人看着他,在众人的惊呼中晕了过去,司徒明月眼中含泪,抱着晕过去的司徒夫人,看着县令后面的人抬着的尸体,她慢慢把司徒夫人交给下人,走到白布前,掀开白布,泪水一下子顺着面颊滑落下来,她捂住嘴,看着闭着眼睛的父亲,心中痛苦难言。 县令走到司徒明月面前, “司徒姑娘节哀,牢中小厮看守不力,导致失火,下官一定会严惩不贷,给司徒家一个交代的。” 司徒明月冷笑着看着县令, “县令大人,此身可是清白?” 县令脸色一沉, “司徒姑娘,本官知道你现在心中痛苦非常,但是,本官上次给你说的话,还是一样,该查的还是得查。” 司徒明月冷声发笑,走近县令,咄咄逼人的看着他, “县令说的不错,司徒明月不会忘记,司徒明月现下只想告诉县令,县令也不是好做的,司徒明月也不会再是司徒明月!” 县令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心中生出一些寒意,转而又想,一个小女孩,还能生出什么风浪,便不在理司徒明月,让官兵把司徒冀的尸体送回了司徒府。 回到司徒府,司徒明月把司徒夫人送回房间,让下人把郎中请来,就跑向了停放着司徒冀尸体的大堂,司徒静留着眼泪,跟着司徒明月走进了大堂,司徒明月慢慢滑倒在父亲旁边,司徒静想要伸手去扶,被司徒明月挥手拒绝了, “静儿,你下去吧,我想陪陪父亲。” 司徒静摇头,哭声道, “小姐,奴婢要守着您。” 司徒明月摇摇头,一脸悲伤, “你去吧,在门外守着就好。” 司徒静点点头,慢慢起身走到门口,抱着腿哭着坐在了地上, 司徒明月趴在司徒冀冰冷的身上,眼泪无声的留着,她心中千不甘,万不愿,她现在恨死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总要爱她的父亲离开她,司徒明月闭上眼睛,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司徒明月振作起来,筹办司徒冀的丧事,司徒夫人自从醒了,就一言不发,每天守在灵堂里,司徒明月让她去歇息,她也不愿离开,司徒明月担心她的身子被拖垮,每天亲自端着饭食看着司徒夫人吃了,才作罢,她不能让母亲倒下,司徒明月操劳多日,强撑着的身体终于在父亲下葬的那一刻倒下了。 她醒来的时候,母亲坐在她旁边,端着药担忧的看着她,司徒明月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见司徒明月醒了,司徒夫人一把抱住了她, “月儿!” 司徒明月拍拍母亲的背,小厮慌张的跑进来,说县令带着一大批官兵闯进府来,说要抄了司徒府,司徒明月勉强挂起嘴角,猎狗终于露出豺狼的无耻面目了。县令带着官兵走了进来,看着司徒明月, “司徒小姐,你父亲勾结武元庆武元爽兄弟诬陷朝廷命官,武元庆兄弟夜闯牢房救人导致牢房失火,伤亡数人,其罪当诛,念在你父亲已经在牢中丧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现查封你司徒家,没收司徒家产。” 司徒明月冷笑,看着县令, “县令这一局,算是妥帖了,可我父亲的欲加之罪,司徒明月总有一天会讨回来的。” 县令看着司徒明月,肥手一挥, “抄。” 司徒明月目光冷冽,遣散了司徒府的丫鬟小厮,司徒静不肯离去,誓死都要守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留下了她,从抄家开始,司徒夫人除了司徒明月醒来时说了一句话,就在不言语了,司徒明月扶着母亲,准备带她另寻住处,司徒夫人拍了拍司徒明月的手,突然说道。 “月儿,去长安吧。” 司徒明月看着母亲,司徒夫人叹了口气,神情一直哀痛, “你父亲,在长安城郊,曾购置了一处院子,他本来留着给我们一家以后退隐住的,而今……” 司徒夫人落下泪来,司徒明月抬起虚弱的手,为母亲拭泪, “母亲听您的,我们就去长安。” 司徒明月,司徒夫人,司徒静收拾好行礼租了一辆马车赶往长安,舟车劳顿,在距离长安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们停下车,打算在附近的客栈住一晚在走,司徒明月和司徒静扶着母亲,慢慢走下马车,小二从客栈里跑出来,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司徒明月此时和司徒静皆是男子扮相,此去长安,路途颇远,她们着女子服饰有些繁琐,很是不便,司徒明月打赏给小二一些小钱。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六章 画中人 “住店,你去把我们的马车安置一下。” “好嘞,小的这就去给小公子收拾好。”小二安排又安排了一个人带司徒明月他们进店,然后就去安置马车了 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和母亲跟着那人走进店内,客栈有二层,一层都是些吃饭的食客,二层是住宿的客房,进了安置好的客房,司徒静倒好茶水递给司徒明月和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摆摆手,眼神深切的看着司徒明月,道, “月儿,此去长安住下后,便好好随母亲在家学习,你父亲如今不在了,母亲必须好好教你,也好告慰你父亲在天有灵了。” 司徒明月点点头,抱住母亲的肩,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司徒明月想出门去看看,司徒夫人一把拉住了她, “别去,勿听人言,不理是非,” 司徒明月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点点头。 “母亲别担心,女儿不去。” 司徒夫人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司徒明月看静儿在收拾行李,便过去帮忙了,司徒静看着小姐要来帮忙的手,赶忙拦住, “小姐,奴婢来就好,你歇一会吧。” 司徒明月摸摸她的头, “不用了,静儿,不要总奴婢奴婢的,你现在是我和母亲身边最亲近的人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应该互相照顾。” 司徒静眼中沁泪,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司徒老爷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买下她让她陪伴在小姐左右,如今老爷走了,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姐,她从小就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一辈子都要守着小姐,绝对不离开小姐,听到小姐的话,她心中又欣喜又感动, “小姐,奴婢……” 司徒明月笑着看了她一眼,司徒静羞的低下头, “不,我,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和夫人的。” 快到晚饭时间,司徒明月让司徒夫人在屋里好好休息,带着司徒静出去叫些吃食,司徒夫人不放心,一直叮嘱司徒明月,少理闲事,司徒明月知道她心里担心的,安慰了好半天,两人才出了房间,走到楼下,一楼台子上有一个画着厚重的唐妆,正在唱着不知名小曲儿的姑娘,台下的一些看客觉得十分难听,开始起哄,司徒明月刚才在楼上听到的嘈杂的声音就是这些看客的起哄声,台子上的姑娘并没有因为起哄声就停止唱曲儿,身后的琴师也没因为这些嘈杂停下来,司徒明月心中佩服,也没看太久,她记着司徒夫人的话,不能让她担心,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哪传来一阵惊呼声,司徒明月抬起头望向台子,只见台子上的姑娘额头留着血,一枚沉沉的银锭子被她攥在手里,她不顾流血的头,看着台下仍在起哄的看客,大声喊道,“谢谢大爷的银子。” 司徒明月皱皱眉,在现代的时候,因为职业问题,她也经常遇到这些问题,身为明星,什么样的粉丝都有,她曾收到男粉寄来恶心的虫子要求她当成宠物,公演的时候也曾被一些无厘头的粉丝用一些硬邦邦的礼物砸到,司徒明月看着台上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她叹了口气,准备带司徒静离开,也在这时,台上唱小曲儿的人结束了,她们走下台,直直的朝司徒明月走来,司徒明月以为她们只是想走这才会造成这样眼神交错的错觉,可没想到那个女子和琴师直直的走到她面前,行礼问候道。 “公子好,” 司徒明月回礼, “有什么事吗?” 唱小曲儿的姑娘看着她,头上血迹未干,司徒明月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先擦一下吧。” 那姑娘一愣,接过了手帕,轻轻擦拭着, “多谢公子,小女姓沈,单名一个袂字,方才舞台上看到公子仪表不凡,静听小女唱曲儿,小女很是感激。” 司徒明月一愣,摆手道, “姑娘刚才唱的甚好,在下甚是佩服姑娘的应场能力。” 沈袂笑道, “公子谬赞,不过是寻常卖艺人的求生本能罢了,小女看公子,与小女曾得的一副画中的人甚像,故忍不住前来一叙,” 司徒明月不解,画中人?什么画中人? 沈袂看出她的疑问,道, “小女在民间自立舞曲派别,曾获得一副名叫秋风潋滟图的绝笔画,里面有一位衣着圣丽素洁的舞女,小女看公子的面目和她有些相似,就忍不住想下台来看,冒犯公子了” 司徒明月一愣,摆手道, “无妨无妨,沈姑娘下次登台,千万小心,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司徒明月想她原是认错了人,就不在耽搁,司徒夫人还在上面等着,沈袂低头行礼,司徒明月点点头,带着司徒静离开了,沈袂看着司徒明月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站在她身后的琴师轻声道, “是她吗?” 沈袂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回到楼上,司徒明月没有给司徒夫人说她们与沈袂的相遇,司徒明月觉得不过一场闲聊,没什么值得说的。 司徒夫人没什么胃口,晚饭吃的并不多,司徒明月看着母亲, “母亲,你总吃这么少,女儿会担心的,”司徒夫人摇摇头, “没关系,月儿你别担心,母亲身体很好,只是腹中不饿,故而没有吃太多罢了。” 司徒明月看着她,摇摇头,抱住母亲, “女儿知道你心中难过,你不要总强忍着,有什么都给女儿说,女儿一定会好好陪着你,保护你的。”司徒夫人摸摸她的头, “真的没事,有什么母亲一定会给你说,母亲现在不需要你保护,你尚年幼,好好长大才是母亲心中唯一的安慰。” 司徒明月点点头。第二天一早,司徒明月司徒静和司徒夫人就收拾好行囊出发了,此时离长安已经不算很远,司徒冀安置的房子在城郊,十分的娴雅僻静,这处房子没有记录在司徒冀的名下,是他为自己和司徒夫人以后准备的退隐房,故而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处房产的存在司徒明月其实以前知道的,但是那是以前的司徒明月,现在的司徒明月对过去一无所知。 马车停在了一处通往竹林前的小径上,司徒明月把钱付给车夫,让车夫走了,和司徒静一道拎起行礼,跟在司徒夫人身后向竹林里走去,竹林茂密一片,左走一圈右走一圈,感觉进了迷宫一般,司徒明月想父亲母亲为了归隐还真是拼了。终于在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司徒夫人停了下来,司徒明月看着眼前的小宅院,不由得开始感叹,竹林里空出了一大片空地,院墙是翻白的,应该是司徒冀让人过来垒起来的,墙头上爬出一些类似蔷薇的花朵,入口是一扇古香的黑门,司徒夫人上前敲门,一个小厮打开了门,看到司徒夫人,有些吃惊,他叫到, “夫人,小姐……” 司徒夫人点点头,示意他把行礼拿进去,小厮叫阿福,也是很小的时候被司徒冀买回来的,司徒冀在几年前布置了这一处宅院,在司徒府的众多家仆中,阿福最是心灵,手也很巧,就被司徒冀派过来守着宅院,帮忙料理院子里的花草,在这等着老爷夫人回来,阿福本来以为老爷夫人怎么也要很久才来,没想到这才一年,他们就回来了。阿福不知道司徒冀出事,左右看了看,不敢询问,司徒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 “别找了,老爷已经不在了。” 阿福一听,神色苍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司徒明月上前扶起他, “别难过,”然后看了一眼司徒夫人,阿福明白,强打起精神,默默的站在旁边,无声的留着眼泪,司徒夫人摇摇头,叫司徒静扶她去休息,阿福一把抹干脸上的泪,走上前, “夫人,我送您过去。”进了门,是一大片空地,中间一条干净的鹅卵石小径,两旁分别种着一畦菊花,其余的空地上种了很多不一样的应季蔬菜,和一些古槐和桂花树,围墙上爬满了类似蔷薇花的木藤。小径尽头是一栋古雅的竹木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见阿福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阿福把夫人扶到了了一楼的主厢房去休息,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在院子里四处看看,竹木楼后面是庭廊,从庭廊拾阶而下,有一处小石桥,桥下是淙淙溪流,后院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草,可见父亲是个多么喜欢花草的人。 想到父亲,司徒明月神情又有些惆怅,司徒静扶着她走到庭廊中坐下,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小姐,司徒明月没有要,她以后不会再流泪了,为了母亲,为了让父亲安心,她以后要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坚强的活着。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七章 一魄两魄 第二天一早,司徒明月就起来了,换上松便的衣服,走到放农具的房里,拎起一只桶就往后院走去,司徒静早就起来在厨房忙活了,刚要把早点端到主屋去,就看到司徒明月拿着桶,她赶忙跑上前,拦住司徒明月, “小姐,你快放下,我来,”司徒明月摇摇头, “不可以,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小姐我也该好好过过这田园生活了。”司徒静还是想阻止司徒明月,司徒明月嗯了一声,她便乖乖的松手了,司徒明月捏捏她的脸, “快去给夫人准备早饭吧,” 司徒静点点头,道, “小姐你要快点回来吃早饭。” “知道啦,” 司徒明月拎着桶头也不回的走了。来到后院,阿福已经在后院修枝剪叶了,看着司徒明月拎着一只桶来,赶紧跑过来接,司徒明月赶忙摆手, “不用,不用,小姐我自己来,刚才在路上静儿已经阻止一次了,你可别再来了,让我帮你吧” 阿福面露难色, “可是小姐,这些活都太辛苦了,您歇着,让小的来吧。” 司徒明月摇摇头, “不辛苦,不辛苦,你去修剪花草吧,我去打些水来浇花。” 阿福见司徒明月非要去,只好作罢, “好的,小姐,您小心一些。” 司徒明月点点头,朝着小溪走去,打了水回来,开始用瓢舀水洒花,阿福看着司徒明月,心中很是佩服,司徒明月一边浇花,一边和阿福闲聊起来, “阿福,你来这多久了?” 阿福笑着回答, “小姐,阿福过来已经一年一年有余了。” 司徒明月看着他, “辛苦你啦!” 阿福赶忙低头行礼, “不辛苦,不辛苦的,小姐,阿福自小在老爷身边长大,能为老爷夫人做好这些,阿福很是开心。” 司徒明月温婉一笑,把洒完水的空桶放在一旁,阿福赶紧过来接走, “不用拘谨,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即使老爷不在了,小姐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保护你们的。” 阿福眼眶一红,向司徒明月行礼,司徒明月扶起他,跑到花枝前也开始修理起来,忙活完,就带着阿福回到前院,司徒夫人刚刚洗漱完,正在饭桌上等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换了一身素净的襦裙走进来,让司徒静和阿福也坐下吃饭,司徒静连忙摆手, “不不,小姐,这于理不合,您和夫人先吃,” 司徒明月摇头,“快坐下,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在说什么礼不礼的了。” 司徒夫人看了他们俩一眼,道, “听小姐的,坐下一起吃吧,” 阿福和司徒静慢吞吞的坐下,司徒明月调笑道, “还是母亲说话管用。” 司徒夫人笑着看她, “快些吃饭吧。” 接下来的日子,司徒明月感觉自己隔离了这个朝代,司徒冀安置的这处宅院里都城稍远,只有采用必需品的时候,司徒夫人才会让阿福出去几次,其余时间,她一直守着司徒明月,让她好好学习诗词歌赋,甚至把工具房的织布机搬出来单独放在一个房间,让司徒明月偷空就去学习学习如何织布,她怕自己以后不在了,司徒明月总要学一些技能傍身,司徒明月是又好气又好笑,立马呸呸呸,不让司徒夫人乱想,几人在小小的宅院里安静的过着,司徒明月白天带着阿福和司徒静打理庭院,晚上就让司徒明月点灯练字,司徒明月没有就安然于现在的生活,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她不能妥协,父亲的死是她心间的一颗刺,总有一天,她要把这颗刺拔掉,让父亲安息。 最近几天,司徒明月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每当她睡着的时候,总觉得有一个声音试图在呼唤她,那声音既熟悉又亲切,可等她早上醒来,那声音又消失不见了,她觉得自己可能幻听,问司徒静,可否有听到什么,司徒静疑惑的说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司徒明月摇摇头,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明月是个无神论者,但是她又确实听到了一些声音,那个声音她认得的,司徒明月不想在想,让司徒静把宣纸铺好,准备练字,就在这时,耳边又响起那个声音, “月儿……” 司徒明月摇摇头,继续练字,可是那个声音突然大了一些,司徒明月抬头,看着司徒静,司徒静正在给她磨墨,司徒静见小姐看着她,赶忙问道, “小姐,怎么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让自己心静下来,刚提起笔,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月儿,醒来。” 司徒明月身子一颤,一下子晕倒在地,司徒静慌了,赶忙扶起司徒明月,小姐小姐, 司徒明月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一幅画里,一个女子正在花园中跳舞,司徒明月睁大眼睛,这个女人不就是自己吗,女子停下舞步,看着司徒明月, “月儿,”听到这个声音,司徒明月想起来了,最近一直叫自己的不就是这个声音吗,怎么回事,自己叫自己,司徒明月问道, “你是谁?为何与我如此相像。” 女子眉目惆怅, “我就是你。” 司徒明月不解,我就是我,这个逻辑她不能理解。 “怎么回事。” 女子叹了口气, “我是你的一魄,如今我只能这样给你说。” 司徒明月不解,什么一魄两魄,这是她穿越的后遗症,司徒明月有些糊涂,女子知道她现在有些听不懂,刚想说话,司徒明月还没听见,就挣扎着醒了,只见司徒夫人,司徒静,阿福现在床边,一脸焦急的看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揉揉脑袋, “我这是怎么了?” 司徒静吓哭了,眼睛通红, “小姐,你刚才练着字突然晕倒了,” 司徒夫人赶忙扶起她, “怎么回事,还有哪里不舒服?” 司徒明月摇摇头,说自己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司徒夫人松了口气,阿福赶紧出去端药,司徒明月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一魄?到底怎么故事,司徒明月低下头,到底怎么回事?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八章 琴师 自从司徒明月晕倒一次后,司徒夫人每天都处在一种担心的状态中,对司徒明月看管的更加严厉,司徒明月为了让司徒夫人放心,也不在去做一些重活,只是辛苦了阿福和静儿一些,但在司徒静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在她心里,小姐才是第一位的,小姐身体有一点不舒服,她也要难过好久,司徒明月想着自己也用不能这样下去,她开始慢慢的去学习织布,用织出来的布做一些女红,即使做着这些。 司徒明月还是会想起那一魄的事,她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有一魄漂浮在外,自己难道还是什么神仙不成,司徒明月摇摇头,穿越也就算了,再来个仙幻色,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住,一魄在外,自己还这般健康,也还是挺神奇的,而且那一魄貌似还藏在一幅画中,司徒明月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心中是非常熟悉的,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如果想要真正弄明白这件事情,可能就只有找到那幅画才行了,司徒明月把织好的布从机子上拿下来,看着手中的布锦,苦笑一声,有谁会知道,当初的大明星,虽说是有点过气了,穿过来后怎么着也还是个大小姐,现在竟在这里干起了织布的行当,司徒明月放下布,她心中开始不甘心起来,她不甘心父亲这样惘死,她不甘心让母亲这样在不安中苟活,她知道这历史是已定的事实,但这样的经历,这样的不公,让她产生不了安于现状的思想,她司徒明月也从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太多了,父亲的死因绝不是一场单纯的大火这么简单,父亲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虽然郎中说他是吸入的浓烟过多窒息而亡,但司徒明月并不相信,因为这个郎中是县令带来的,县令本就对司徒家目的不纯,司徒明月又怎么会相信,当时她又派人出去找了郎中来看,父亲确实中了毒,只是这毒用的浅,像是慢慢积累起来的,司徒明月想。 可能在父亲入狱的第一天,就已经有人在他的饭菜里下毒了,司徒明月眼神一暗,右手狠狠的搓着左手的手背,还有武如玉舅舅的信,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相信武如玉会害她,最后就是她晕倒时候的那个缥缈的声音,如此多的问题,她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轻易的留在父亲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这个安乐窝里,她知道,她的未来,很多事情在等她,司徒夫人看着现在织布前发呆的司徒明月,轻轻敲了敲旁边的门,司徒明月抬起头, “母亲,你来了。” 司徒夫人点点头, “你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时候?” 司徒明月摇摇头, “母亲,月儿好多了。”” 司徒夫人摸摸她的发髻, “好孩子,母亲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母亲现在最大的希望,就只是你好好的,母亲什么都不求。” 司徒明月点头,拉过母亲的手, “女儿知道你心中的担心和害怕,母亲,女儿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不让您担心。” 司徒明月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母亲, “但是,母亲,你觉得就这样住在这里,快乐吗?” 司徒夫人看着她,久久,眼眶慢慢红了,没有回答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抱住母亲,心中郁郁。 家里存粮不多了,司徒夫人派阿福下山去买一些,司徒明月派司徒静跟着阿福一起下山去帮忙买些棉线回来,两人这一去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才回来,司徒明月开门看着这二人,气喘吁吁的, “怎么回事?两个整的气喘吁吁的,” 阿福抬起袖子擦擦汗,说道, “小姐,我和静儿其实中午就回来了,但是路上遇到了两个很奇怪的人,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子,男子身上背着一把琴,走路脚有些跛,他们看到我和静儿就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小的怕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就左拐右拐,想甩掉他们,可没想到那男子虽然脚有些跛,但但和女子走路的速度并不慢,我和静儿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甩掉,” 司徒明月有些疑惑,姑娘和跛脚的琴师,这,司徒明月低下头,回忆了一下,难道是上次在客栈见到的那二人?可司徒明月明明记得,那琴师的脚并不跛啊,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司徒静看着司徒明月,说道, “小姐,静儿认得那两人,就是那日我和您在客栈遇到的那两个人,但是那日你我都是男子扮相,所以,我觉得今日他们应该不会认出我们,可是从我和阿福在街上和他们对视后,他们就一直跟着我们,那个琴师的脚,也不知怎么回事,是跛着的。” “她已经认出你来了,跟着你们,可能是有什么事吧,算了,不管了,你们快些进来,不要让夫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她该担心了。” 阿福和司徒静点点头,拿着东西进了后院,司徒明月关上门,这二人,所为何事呢?这时,门突然响了,司徒明月转过身,这就找到了。司徒明月打开门,只见沈袂站在门口,发髻有些凌乱,但自然镇定自若,气质翩翩。她看着司徒明月的眼睛,说, “找到了。” 这句话似是藏了很多意思,司徒明月没有时间去细思解读,她知道,肯定和那幅画有关系,突然,沈袂身子晃了一下,司徒明月刚想扶住她,现在沈袂身后的琴师已经出手搀住了她, 司徒明月道, “快些进来吧。” 沈袂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满脸厚重的唐妆,素颜的她,面容姣好,透着几分清秀,只不过现在她脸色有些发白,沈袂松开琴师扶住她的手,低头行礼道, “叨扰了。” 司徒明月带他们走进院子,扭头看着脚有些跛的琴师,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十九章 成全你们,也是成全我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琴师不爱说话,沈袂刚才一直在打量着院子里的陈设,听到司徒明月问,回答道道, “说来话长,不过是些小伤,姑娘莫要担心。” 司徒明月点点头,把司徒静叫过来,给他们安排好休息的房间。司徒静看到他们,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把他们带到了休息的房间。 司徒明月走进后院,让阿福好好准备一桌饭菜,然后回了大堂,看到母亲正在大堂坐着喝茶看书,司徒明月走到她身边,道。 “母亲,来了些朋友。” 司徒夫人看着她, “来了,就好生招待,一会儿让静儿把饭送到我房间去就好,母亲就不和你们混在一起了。” 司徒明月点点头,看着母亲,发现她的两鬓不知何时,添了几许斑白,司徒明月心中有些难过,但依然微笑的看着母亲。 觉得沈袂和琴师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司徒明月让司徒静布好饭菜,去把二人请了下来,沈袂脸色已经不在像刚才那般苍白,只是琴师的脚还一直跛着,司徒明月微笑看着他们,温柔的说道, “快来吃饭吧。” 沈袂点点头,琴师依旧不言语,默默的跟着沈袂,好像已经和沈袂融为一体。 沈袂带着琴师坐下,几个人谁也没说话,好像今天这一幕早就是常态了一样,吃过饭,司徒静和阿福撤了桌子,给几人上了漱口的茶,司徒明月看着这二人,一个清秀婉丽,一个低沉俊朗, 身上好像藏着无尽的故事,她有些好奇,也有些急于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自己那数不清的问题的答案,司徒明月放下茶, “现在可以说了吗?” 沈袂看着她,眼神清明,点点头。 “我和庭兰自幼出来学曲弹琴,” 沈袂看向琴师,琴师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无言,庭兰,是琴师的名字,沈袂继续道, “我的小曲儿唱的最好,他的琴奏的最好,我们曾经在曲园一同登台,为曲园带来了很多看客,可是好景不长,只因为我的性格有些偏执,写了很多不能适应看客品味的小曲儿,看客听不下去,都走了,曲园见我再也留不住客人,便再不对我有什么好脸色了,我心高气傲,不能容忍,想独自出来,自成一派,曲园见我如此,便也就不得我了。” “庭兰他本来留在曲园的,他不像我,他有手艺,可以在为别的人伴曲儿,但是见我要走,他也就不留了,跟着我出来四处碰壁闯荡。”沈袂看着琴师,眼眶有些红,琴师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袂,司徒明月知道,这二人的关系,哪还像知己那般简单,沈袂看着司徒明月, “我们一路来到长安城,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找到画中人,成立梨园坊。” 司徒明月一愣,画中人? “你为什么如此坚定的要去寻这画中人。” 沈袂道:“我和庭兰出来后,为了生计,什么样的辱骂,嘲笑都历尽了,后来,我们在文水一家客栈唱曲儿,但是因为曲目特别,看客听不下去,客栈就把我们赶出来,那是我们身上只剩几文钱,这时,有一个游行的画师经过我们,我看到了他敞开的一幅画,秋日之景,千姿蹁跹,我从那一幅画中,看到了女子无尽的舞姿,好像也看到了未来无尽的希望,我当时就相信,这画中人,便是我们所求之人,庭兰知我,我把身上仅剩的那几文钱,全都给了画师,买下了这幅秋风潋滟图,画师说词此人就在长安,我们便一路寻来,” 司徒明月惊了,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量驱使着这二人因为一幅画,就能不辞辛苦的四处寻找。看着他们,司徒明月的心中有些酸楚,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人,我们找到了,司徒小姐,” 司徒明月对于她如此了解认识自己,一点也不惊讶, “你们一早就认出我了吧” “是的,我们确实在客栈的时候就看出司徒小姐和您的丫头,但当时我们不敢盲认,也不敢轻易去认,这几天,我们在长安城内,也算受尽了白眼,我和庭兰今天在坊道唱曲儿卖艺,有一些无礼的看客妄想轻薄于我,庭兰为了保护我,拼死相争,被他们打伤了脚,我本想带他好好休息再来寻您,可是正好看到了您的丫鬟,我们便不在顾及这些,跟着他们找了过来。” 司徒明月叹了口气,世人多薄凉,无礼,这二人心性教人佩服, “我可否看一眼你的那幅画?” 沈袂点点头, “自然可以,我们现在找到小姐,小姐说什么我们都是愿意的。” 司徒明月摆摆手,道, “众生平等,我敬佩你们的毅力和内心的坚守,我不能向你们保证什么,我现在也是一片混乱,但我愿意倾尽全力,帮助你们,” 司徒明月停了一下,又抬头看着沈袂, “或许,成全你们,也是成全我自己。” 沈袂看着她,没有说话,请司徒静去客房里拿出她的包裹,司徒静点点头,去把沈袂的包裹带了过来,沈袂慢慢打开,把里面用锦盒装着的画轻轻拿了出来,好像拿的是一件自己唯一珍爱的宝物。司徒明月看着她,心中也慢慢坚定。 司徒明月慢慢从沈袂手中结果锦盒,打开,取出这纤尘不染的画,慢慢打开,她的眼睛越睁越大,她十分相信,这副画,画的就是她自己,那一魄,那在画中的那一魄,司徒明月的眼睛不自觉的落下来泪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是心中突然变得很难过,沈袂看着她, “司徒小姐,您没事吧?” 司徒明月用手绢拭去脸上的泪,又细看了一下画中的场景,她十分确定,这个地方正是此时父亲买下的这处宅院的后院花亭。这幅画竟有未卜先知的功能,这意味着她一定会帮助这二人,与他们成立这梨园坊。可是,这一魄,就在这画中,但现在她看到这幅画,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一魄也没有呼应她,怎么回事?司徒明月不解。她抬起头,看着沈袂, “我会与你们好好创下这梨园坊,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们从长计议。” 沈袂眼睛变得通红,马上就要落下泪来,她抬起头,看着屋顶,缓了好一会,然后扭头看着旁边坐着的琴师,琴师与她对视一眼,坚定的点头,沈袂看着司徒明月,道, “我们从此,只听您的,这梨园坊,为您而设,为我们而设。” 司徒明月站起身来,走到沈袂身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看着琴师道, “庭兰,你的守护,是对的。”琴师看着司徒明月,慢慢起身,向司徒明月行礼。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章 浑然天成 沈袂和庭兰就此留在了司徒明月这里,司徒夫人见到他们从来没有说过什么,一直都是默默的,司徒明月知道母亲并没有不高兴,知道她内心仍在无奈和悲伤中挣扎,司徒明月从不去挑破,她要靠行动,让母亲安心,让泉下的父亲安心。她要让更长远的未来,星河璀璨。 既然答应了沈袂他们要创梨园坊,司徒明月每天早早的就起来复习一些基本功,她把时下正兴的唐代舞蹈,和其他朝代的舞蹈分门别类来练习,且不光只有舞蹈,还有自己以前学的跆拳道,她也重新自发的练习起来,让自己的舞看起来不至于太过柔弱无力。 司徒明月从不落下自己设定好的每一门课程,她把以后唐玄宗后宫那位谢阿蛮曾擅长的凌波舞改编了一些,为了让曲儿更好的配上舞蹈,司徒明月还专门同沈袂和庭兰做了一些探讨,庭兰琴技高超,一人就可以将四弦的琵琶弹奏出多种不同的音效,经过几番的填词更改,他们终于作出了满意的词曲舞蹈。 司徒明月每天带着沈袂和庭兰在竹林深处练习,她将自己以前在现代上声乐课的一些有用的技巧知识教给了沈袂,沈袂听完十分受用,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如今学来感觉十分神奇有趣,庭兰的乐器功夫很是厉害,司徒明月只要将自己的一些小的想法和意见告诉他,他就能改编发挥的淋漓尽致。 最近司徒明月在研究一些诗词歌赋,唐代诗歌是十分发达的,从小背到大的东西,司徒明月还是十分熟络的,为了不影响到历史的发展,她将未来的将会特别出名的诗词,用一些辞藻言简意赅的做了一些意境陈述,写出词曲,让沈袂和庭兰练习了一遍,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编舞,正好今日微雨,司徒明月趁此时让沈袂和庭兰带好乐器和油纸伞,到林中去练习一下她最近刚编的舞曲。 到了竹林,雨不甚大,司徒静和阿福早早的就把竹林里的布局收拾了出来,庭兰把古琴放在一方小桌上,沈袂替他和自己撑好伞,司徒明月让跟着替她撑伞的司徒静站到一旁,自己慢慢扬着头走近了雨帘中,为了映衬今日的曲景,她专门织造了一袭青绿色的下襦配上一件淡粉的坦领,琴音舒缓而起,司徒明月也跟着舒展开一些轻柔的舞步,沈袂看着她,眉眼温柔,慢慢唱随着琴音的伴奏唱出曲儿来, “雨缠绵,风缱绻,帘内女儿绮罗衫,睡意消减。扶榻而起对窗前,看的海棠一片,以为雨打乱,风吹散,却是依旧艳庭前,心归淡,女儿扇前,晕开颜。” 司徒明月随着她的曲,舞起的动作阴柔曼妙,柔韧有力,看的司徒静直想拍手叫好,但又看到小姐濡湿的发髻和趟着雨水的面颊,心里又十分担心,终于,一曲舞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四周极其安静,只听得见风吹过竹林,竹叶的沙沙声,和司徒明月微微的喘气声,她抬头望着沈袂和庭兰,司徒静反应过来,跑到司徒明月面前扶起她,走到竹亭中去,给司徒明月披上披风,阿福赶快把刚才拿过来的热茶倒上,司徒明月从他们微微一笑,摆摆手,对着沈袂和庭兰道, “如何?” 沈袂展露笑颜,这是她到竹园后,竹园,是司徒明月刚到这里时取下的名字。露出的第一个舒缓明媚的微笑, “小姐跳的甚好,这曲作也是甚妙,和着曲儿,唱完它,在回忆起小姐刚才的舞,意境圆融,心安不已,不知小姐刚才跳的是哪一种舞步,与词曲简直浑然天成,别有韵味。” 庭兰跟着点头,司徒明月莞尔, “这词曲是我从一位大家那得来的灵感,她如今尚未出现,我亦不便透露,而这舞姿是我融合了一些当下时兴的舞步,加入了一些对曲终词境的描述,进行了一些舞蹈上的改编处理。” 沈袂赞许的点点头, “小姐之才,我们非常钦佩。能和小姐一起成立这梨园一派,是我与庭兰此生之福。” 司徒明月站起来,看着沈袂。 “能够带着你们完成梦想,亦是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袂儿以后决计不得再说这种话,我能得到你们的青睐,才是我的福分,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你千万别因为一幅画,而抬高我在你们心中的分位。” 沈袂点点头,走上前拉起司徒明月的手, “小姐莫要嗔怪,我知小姐真心,我和庭兰只是太过感激,遇到小姐,让我们觉得三生有幸。” 庭兰把古琴放在桌上,看着司徒明月和沈袂,跟着点头。 司徒明月噗嗤一笑,看看沈袂,又看看庭兰, “庭兰呆呆,到对你的话妇唱夫随,” 沈袂嫩脸一红,有些着急的看着司徒明月,又有些羞赧的看看庭兰。 “小姐,千万别这样说,我与庭兰只是知己,并未到那个地步……” 司徒明月扶住她的肩,看着她身后眼神暗淡的琴师,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跟你开玩笑的,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知己也并不是不能当爱人的,如果以后有人能够一直陪伴你左右,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是庭兰。” 沈袂低下头,脸色绯红,庭兰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沈袂叹了口气,低着头轻声说道, “庭兰,他适合更好的。” 司徒明月一愣,看着明明也心悦于庭兰的沈袂,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说,看着面无表情,眼神暗淡的擦着古琴的庭兰,司徒明月也有些无奈,她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开口。对于情爱,她不过也是一张白纸罢了,即使在现代,即使深处娱乐圈这样的百草丛中,她也从未体会过,爱情是什么? 在现在的她看来,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如果她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么她愿意为他不顾一切,到前提在于,那个人是否爱她,如果不爱,她亦不会委屈求全,可是在沈袂和庭兰的身上,她很确定,这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可是有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让他们不敢开口。 司徒明月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忽然瞟见竹林里有一抹身影闪过,她走到亭子口,四下仔细看了看,发现林子里从没有人,只有竹叶沙沙的响声。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一章 金蝉脱壳 为了让舞种更加丰富,司徒明月每天开始用图纸画一些自己新研究出的舞蹈动作,进行练习拼合,沈袂和庭兰最近也在闭关练习词曲,除非碰到问题,否则三人基本都不会遇到一处,只有在合练的时候,几人在一起相约到竹林中,进行试演和探讨。 对于梨园坊,司徒明月决定,先依靠他们三人之力,树立起梨园坊的活字招牌,等他们整个派别成熟之后,再去寻找有天赋的弟子,壮大梨园坊,这段路,曲折漫长,任重道远。所以,他们三个必须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完成这个梦想,沈袂和庭兰的个人问题,司徒明月没有特别去管或者暗中撮合什么的,她不在过问他们俩的事情,爱情这个东西,还是要靠当事人自己去解决。 今天司徒明月在书房研究了兵书,她产生了一个想法,她想她们可不可以把兵书里的套路直接用舞蹈表现出来,配以典故改编成的词曲,借助一些她所知道的戏曲元素,一定会有非常好的效果,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庭兰和沈袂,沈袂想了想,觉得能行,但是她还未看过兵书一类的东西,所以知道的不太多,司徒明月让她不用担心,她最近一直在研究,她可以给她讲一些,经由她的讲述,沈袂可以自由发挥,进行作词,弄好后在和庭兰商量作曲的事情,沈袂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自从上次编排完《红瘦》之后,她对司徒明月更加钦佩,沈袂知道他们现在急需多种不同的舞种曲目来夯实基础。 司徒明月给沈袂讲解了三十六计中的一计∶金蝉脱壳,所谓金蝉脱壳就是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巽而止蛊。就是说我们在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己方的阵型,进一步完善要进攻的态势,使友方不怀疑,这样敌方也不敢轻易的进攻,当敌方迷惑不解的时候,迅速地转移或者隐蔽主力。 沈袂不解。 “有什么具体的事例吗?” 司徒明月笑道, “你知道三国时期的一些故事吗?” 沈袂点点头, “有些了解,曲文有时会唱一些,” 司徒明月点头, “那就好,三国时期的诸葛亮,他将金蝉脱壳这个计策运用的非常好,在关羽败走麦城之后,刘备为了给关羽和张飞报仇,率领蜀国的精锐部队对东吴发动大规模战争之后,被陆逊火烧连营,精锐部队尽失,刘备白帝城托孤,诸葛亮六出祁山,北伐中原,虽然有这样一种说法:卧龙凤雏得一而安天下。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说卧龙凤雏都有绝世的智慧,但是刘备被火烧连营之后,蜀国就已经失去了和曹魏抗衡的能力,蜀国衰败的局势已经无法避免了。” 沈袂不解道, “那他该如何自处呢?” 司徒明月继续道, “诸葛亮做事喜欢事必躬亲,每件事情都愿意亲力亲为。这也导致他最后积劳成疾,病死在了五丈原。临死之前,他曾叫来了姜维和杨仪,授予计策给了他们,诸葛孔明仙逝之后,姜维,杨仪秘不发丧,杨仪率领一骑人马埋伏在五丈原附近,姜维随军撤退,这时候,司马懿得到了蜀军退兵的消息,率领大军前来一探究竟,他怀疑诸葛亮已经死了,就当这时,一声炮响,杨仪的部队出来了,并且在军中推出一人,军中立起一把大旗。” “旗上写着:汉丞相武乡侯诸葛亮。九个大字,司马懿再定睛一看,诸葛亮正端坐在军中,司马懿大吃一惊:原来诸葛亮没死!司马懿怀疑这是诸葛亮诱敌深入的计策,于是赶紧引军撤退,之后杨仪带领剩余的部队成功退回汉中与姜维会合。几日之后,司马懿探听到原来诸葛亮那时已死,那日所见是用木头做的诸葛亮的雕像,他又中了诸葛亮的计策,然而悔之晚矣!” 沈袂拍拍手, “好一出金蝉脱壳,好一个诸葛孔明。” 司徒明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沈袂坐在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就告退回房作词去了,司徒明月也沉静下来,回到书房,慢慢构思着可能会用到的一些舞技。 三日之后,沈袂带着写好的词曲前来寻她,当时司徒明月正在竹林中练习基本功,她接过沈袂递给她的词作,看完后,忍不住惊叹沈袂的才华, “好一个金蝉叹,庭兰开始作曲了吗?” 沈袂突然害羞的低下头,脸上有些红,道, “我昨天晚上一写完就赶忙给他送去了,他看完后,和小姐您的反应一样,他说他会很快把曲儿做好的。” 司徒明月微笑点头, “那就好,你们到时候编排一遍让我看看,我也好作出舞步来。” 不久,庭兰就做好了《金蝉叹》的曲儿,比较温婉大气,听他们唱奏完,司徒明月忍不住拍手称快,经过一段时间的排练,在舞步中加入了一些武术和戏曲里面的动作,自己苦练了一段时间后,她又把沈袂和庭兰叫到竹林,进行了排演,在排练过程中,司徒明月走瞟见了那一道身影,她慢慢停了下来,是母亲,司徒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司徒明月,让她别停下,继续跳,司徒明月微微一笑,继续舞蹈,排演完后,她跑到司徒夫人面前,司徒夫人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司徒明月额头上细密的汗水, 沈袂和庭兰自从来了以后,司徒夫人从未和他们说过话,所以,此刻,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司徒夫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局促,司徒明月见了,把司徒夫人扶到竹亭中,看着母亲, “母亲,” 司徒明月指着沈袂道, “这是沈袂” 然后又指着庭兰道, “这是琴师庭兰” 沈袂和庭兰分别向司徒夫人行礼示意,司徒夫人看着他们,慢慢走到他们面前,扶起二人, “不必客气,月儿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你们不必拘束。前几日没能和你们聊一聊,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有些疏忽了,你们莫要见怪。”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二章 你迷路了吗? 沈袂摇摇头, “不不,夫人,是我们没有及时向夫人去问安,是我们的失礼,” 司徒明月笑着把他们拉过来坐下, “别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司徒夫人笑着点点头,看着他们, “你们最近的努力,我一直看在眼里,辛苦你们了。” 沈袂和庭兰摇摇头。 “夫人,我们不累,和小姐在一起学习排练,是我们的荣幸。” 司徒明月看着母亲, “母亲,我们不累。” 司徒夫人笑着拍了拍司徒明月的背,看着沈袂和庭兰,道, “我本不欲月儿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你们想成立梨园坊,这就意味着,你们要进入长安城,又要去面对很多问题,我和月儿已经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失去了很多,我现在最害怕失去,所以总想把月儿完整的笼在自己的羽毛下,不允许她出去竹园,但是,我觉得这样的苟安又能挺到何时呢,月儿终归要长大,这样的保护,只会禁锢了她,我最近想了很多,作为母亲,我不该如此,所以,我愿意放月儿和你们出去拼,出去闯,这一切的命运,应该由你们自己去走。” 司徒夫人看着司徒明月,眼神深切,沈袂和庭兰其实此时并不知道太多司徒家的事情,但是,看着司徒夫人这般,他们知道,司徒明月经历的并不比他们少,或许,她所承受的,是更大的压力和责任。司徒明月回看母亲, “母亲,月儿一定不会辜负你和父亲的所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徒明月基本每天都在训练,她的舞蹈需要场地,所以每天很早她就起来到竹林中去练习,这天,她像往常一样走到竹林中,正在压腿的时候,突然一支箭矢飞插在了她旁边的竹子上,正中竹心,司徒明月拍拍胸口, “好险好险,这哪来的箭,”这时,一个面目俊朗的男子骑着马跑过来,拔下竹子上的箭,看着正在压腿的司徒明月,面目有些清冷, “女子赤足裸腿,成何体统!” 司徒明月还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听到他这么一说,反应过来,赶紧放下腿,她平常一直都在这练习,这几天沈袂和庭兰都在竹园里排练,她图清净,没有叫司徒静跟着,自己一个人来了这里练习,平常他们在这基本都不会有人来,再说这竹林深处,七拐八绕,从不曾有人来过,这个男子,还是司徒明月在这里见到的除沈袂和庭兰之外的另一个外人,听他如此语言,看来也是一个古板之人,司徒明月整理好着装,没有同他计较。 “我只是在这里习舞罢了,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迷路了吗?” 男子年龄和司徒明月相差不大,缺一本正经,跟个小大人似的,他骑在马上,头扭向一边,并没有看司徒明月, 司徒明月也毫不在乎,不说就算了,她都没有计较他刚才的呵斥呢?司徒明月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男子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拦住她, “我,我确实不知道如何出去,你可否……” 司徒明月看着她帅气又不肯低头的窘迫表情,拍了拍他的肩,男子一下推开她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你……” 司徒明月笑着摇摇头,道, “好吧,迷路其实没关系的,人人都会迷路,只要能找到回去的方向就好了,走,我让人带你出去。” 男子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转而又挂起一张冷冷的小俊脸,司徒明月拉起他的袖子,虽然他们外表年龄没差多少,但司徒明月知道,在心理年龄上,她不知比这个小屁孩打了多少,她拉起他的衣袖, “这总归是没碰到,可以走了吗?” 男子看着她的手,白皙的脸有些发红,另一只手抓着马僵,跟着司徒明月往回走,司徒明月看着他牵的马,感叹一声,真好,这么小就能骑马了,她以前在现代,一道那场应酬她就头大,因为她从来都不敢骑马,男子看她一直在看自己的马,高冷道。 “你想骑吗?” 司徒明月赶忙摇摇头, “不不,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她似乎感受到男子轻蔑的笑意了,司徒明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切,小屁孩”。 到了竹园门口,司徒明月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把阿福叫了出来, “阿福,你去把外面的小公子送回城去。” 阿福点头答应,司徒明月没有跟出去,阿福走到门口,好一个英气俊朗的小哥,阿福走上前,接过马僵, “公子,小姐让我护送您回去,”男子往他身后一看,见刚才带他到这的女子并没有出来,表情又冷淡了几分, 阿福知道他在找小姐,笑道 “公子,莫找了,我家小姐忙的很,没有时间出来送您了。”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交给阿福 “你拿着,就当谢礼吧。” 阿福摇头,把玉佩还给他。 “不用了,小公子,我们小姐从不让我们随便收别人的东西,举手之劳罢了。” 男子一愣,把手中的玉佩揣了回去,阿福将他送出竹林,便离开了,男子忘着阿福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一个侍卫从远处跑过来, “殿下,这城郊颇大,属下失职,没有找到您,您没事吧?” 男子看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竹林,道, “没事,回去吧。”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三章 梨园坊 转眼之间,沈袂和庭兰已经在竹园住了一年之久,这时候,司徒明月他们无论是在曲艺还是在舞蹈方面都已经十分纯熟,其实他们已经可以去到长安城开始建立梨园坊了,可是,司徒明月还不能走,司徒夫人虽然嘴上已经尊重她的选择,可是,她知道,母亲并没有彻底放下,她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打带着疑惑冤屈而行,得不到真相和该有的惩罚,怎么会回来呢? 司徒夫人知道这一点,故而一直舍不得司徒明月离开,沈袂和庭兰知道司徒夫人放心不下,也从未着急或者催促过司徒明月,他们静待着,等司徒明月考虑清楚,这毕竟是一条很长的路,未来他们几个人是要一起走的,或者司徒明月有着自己更大的打算,但是他们会一直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司徒明月内心虽然在挣扎,可她理智,她知道自己现在和未来的路,又过了几天,司徒明月让司徒静替她收拾好包裹,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司徒夫人的卧房,她轻轻推开门,司徒夫人正在闭目养神, “母亲,” 司徒明月轻声唤道,司徒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司徒明月刚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似的,先站了起来,让司徒明月坐着,自己走到床前,拿出一些首饰银票,放到桌子上,司徒明月看着司徒夫人,司徒夫人把这些钱财放进一个大的荷包中,递给司徒明月, “去吧。” 司徒明月鼻子一酸, “母亲,” 司徒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 “不要哭,这是你该走的路,也是你父亲可能希望你走的路,母亲希望你虽风雨兼程,但不改初心,坚持自我,成就自己心中所想。” 司徒明月点头, “带着静儿,母亲放心。” 司徒明月摇摇头, “不行,我要让静儿就下来照顾你,” “不用了,静儿跟着你,母亲才能心安,再说有阿福,母亲可以让他在出去带两个丫头回来,但你不行,你们此去一行,势必需要花费很多财力物力,让静儿好好照顾你,母亲也算放心了。” 司徒明月没有再反驳母亲,她知道,母亲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第二天,司徒夫人见过庭兰和沈袂,没说什么,只道保重,静儿跟在司徒明月身后,眼眶通红,司徒明月握了握母亲的手,带着他们,转身而去,她要走快一些,才不至于被母亲看到自己落下的泪水。 看着走远的司徒明月,司徒夫人用手绢擦擦脸上的泪珠,叹了口气,沉下肩来,用混浊的声音对阿福说道, “关门吧。” 阿福用袖子擦擦眼泪,关上了门。 司徒静带着司徒明月他们出了竹林,一行人租了一辆马车,往长安城而去,进了城门,司徒明月隔着马车的纱窗向外看去,外面热闹非常,许多做生意呢小贩来来往往,城内街道横平竖直,由青石铺成,马车走过的地方未扬一丝尘土,建筑古色古香,高雅华丽,美轮美奂,到了一处客栈,庭兰扶着她们下了车,付了车夫车钱,让马车先离开了,司徒明月一行进去客栈,小二迎上前来,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司徒明月和沈袂司徒静三人为了方便此时皆是男装扮相。 “给我们上点你们店的特色菜,一壶茶,”庭兰道。 司徒明月赞许的冲他点点头,这是她听庭兰说话最多的一回,沈袂也看着庭兰,点了点头,庭兰有些羞涩,低下了头,三人坐下,看着四周吃饭的看客,司徒明月道, “我们不能再像你们从前那样去各个客栈唱曲儿了,我打算咱们自己购置一个小酒楼,换上梨园坊的招牌,”。 沈袂点点头, “我们一切都听公子的。” 司徒明月心里早有打算,她知道母亲给她准备那么多钱的原因,母亲早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她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看中了城街里侧的一个弄堂,艺术家都是从弄堂里发达的,司徒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爆发出这样的想法。 小二很快把菜端来了,吃了饭,只听四周的人都在议论当今圣上的选秀之事,皇帝年事已高,那么多漂亮的黄花闺女只能进去皇宫守活寡了,司徒明月想到了武如玉,不知道她在皇宫怎么样,不知道那夜观天象,看到武如玉命格的大臣有没有向老皇帝禀报,司徒明月叹了口气,算了,她如今都自顾不暇,又何必为这未来前途大好的女帝担忧,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使命,让母宽心。 吃完饭,一行人来到司徒明月刚才看到的弄堂,行人来来往往,青石铺成的小路分外干净,隔着纱窗看和真正身临其境果然不一样,几人走了一会,司徒明月看到一枝梨花从一处白墙上穿过来,她眨眨眼睛,看着沈袂。 “就这了,走,进去看看。” 走到拱形的朱门面前。司徒明月扣响门扣, “有人吗?” 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从里面打开门,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找谁啊?” 司徒明月温柔的看着他道, “你好,我们刚才路过你家。有些口渴,可否向你讨口水喝?” 小孩迟疑了一下, “你等我一下,” 然后虚掩着门,司徒明月隐隐听着里面传来一声“阿婆,”和一个老人家费力咳嗽的声音,过了一会,小孩跑过来开门, “阿婆让你们进来吧。” 司徒明月低头行礼, “谢谢你。” 然后走了进去,一进去,是个外院,刚才的梨花就在拱形朱门斜对面,高高的梨树,开了很大一株梨花,只不过院内杂草丛生,只有这棵梨树稍显规矩,他们跟着小孩穿过外院的拱门,走到内院,内院里是一栋古雅的阁楼,看起来也是很久没人打扫得样子。 回廊里处处蛛网,司徒明月跟着小孩进了一楼,小孩让他们在这等着,自己去后院舀水给他们喝,司徒明月道了谢,仔细审视这栋小阁楼,这时,又从一楼的卧房里出来撕心累肺的咳嗽声,正好舀水的小孩匆匆赶来,把水递给司徒明月就跑进了大堂左边的卧房。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四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婆婆,婆婆,呜呜呜,” 司徒明月听到小孩的哭声,走了进去,只见卧房里破败不堪,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司徒明月把手中的水喂给她,又让静儿拿出一些他们路上吃的干粮弄好喂给妇人,转而又递给小孩一些吃的,庭兰出去找了个郎中过来,开了几副丹药给妇人,小孩似乎好久未进食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然后擦了擦嘴,走到司徒明月面前。 “谢谢你们。”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咳咳,”妇人睁开了眼,她刚才吃了食物喝了司徒静去后院好不容易煎好的药,脸色已经看着好多了,她慢慢爬起来看着司徒明月他们, “你们是?” 司徒明月上前扶起她, “夫人别怕,我们只是路过进来讨口水喝。” “刚才就是他们救了你,婆婆。”小孩子突然冲着夫人说道, 妇人抬起头,看着他们,感激道, “太感谢你们了,” 司徒明月摆摆手, “不用不用,请问夫人贵姓” “我姓叶,是这的主人,这孩子是我的小孙子,他父母早亡,我一个人带着他,前几天替主人家打扫打碎了主人家的花瓶,被主人赶了出来,身上又没钱给孩子买吃的,可偏偏老了不中用了,身子病了起来,看郎中花光了所有的钱,想把这老宅子卖了,可祖宗家业,又不敢动,就这么耗到现在,遇到你们几个好心人,是在感激不尽。” 司徒明月摇头,道, “叶婆婆,实话跟您说,我们其实不是来讨水喝的,我们刚才路过这里,看到一枝梨花越过墙头,觉得很是美好,就决定进来看看这处房子,我们是外来人,没有居所,想买下一处宅院做些买卖,您看,我们可不可以这样,您和您小孙子不用走,买房子的钱我也给您,您就住在这,给我们打打下手怎么样?” 妇人听了司徒明月的话,赶忙摆手道, “不用不用,你们是好人,我能看出来,房子的钱不用给我,你们也可以留下来,我和我的小孙子也愿意帮你们打下手,只要你们给我们一口饭吃就好,” “太感谢你了,婆婆,那我们每个月算工钱给您好了,这房子我们先暂时住着,等以后,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要房子的钱了都可以找我。”? 叶婆婆摆摆手, “我才要感谢你们,如果你们不进来,我和我的小孙子可能就……唉……”叶婆婆叹了口气,司徒明月摸了摸孩子的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年昇。” “年昇,好,真乖,以后跟我们在一起生活好嘛?” “好!” 小孩高兴的说道。 司徒明月带着沈袂和庭兰他们就在这安定下来,等叶婆婆身体好些,他们一起好好打扫了院子和阁楼司徒明月在外院和内院种满了花,又在后院开了一片种菜的地,让这的格局类似竹园那样。 给每个人安排好厢房后,司徒明月又让沈袂和庭兰出去定做了一块梨园坊的匾挂在了门口,做好一切工作后,司徒明月开始和沈袂庭兰商量演出的事情,最后大家决定在外院搭布台子,在梨树前布座,因为每个舞种和可能偶遇的天气的问题,每张座位上分设雨伞,舞台作可敞篷开合需要,布置好这一切后,司徒明月她们才换回女装,叶婆婆看着这几个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大姑娘,一时看愣了,司徒明月笑着看着叶婆婆, “婆婆,不必惊讶,我们虽身为女子,但心性同男子一样,也有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愿望。” 叶婆婆没有说话,叹了口气,道。 “姑娘是我老婆子长这么大年纪,见到的第一个敢这样说的。” 沈袂笑了。 “婆婆,我们小姐还有许多您未见过的奇才呢,您以后不用担心您和年昇吃不上饭了,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们的。” 叶婆婆落起泪来,又要向司徒明月他们行礼道谢,司徒明月赶忙扶起她, “婆婆以后不要这样了,我早说过,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共承担,共进退。” 叶婆婆点点头,正好司徒静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小姐,沈姑娘,婆婆,请来用饭吧。” 司徒明月和沈袂扶起叶婆婆,几人一起朝大堂而去。 司徒明月和沈袂他们又连续练了几天,决定了开场首映,司徒明月让司徒静把门敞开,梨园坊旁边贴上演出告示,又让年昇和司徒静向路过的的人作出邀请,第一天他们免费表演,如果大家满意,以后可以常来。 第一场表演,司徒明月和沈袂他们来了一场《秋风潋滟》,这是司徒明月根据沈袂他们所得的那幅画写作的,庭兰谱曲,大气恢宏,司徒明月觉得非常适合第一场拿来吸引看客,鼓舞士气,她在编舞上加入了一些敦煌飞天的动作和一些杂技元素,让舞蹈有力又不失古韵,雅而不俗, 许多看客带着好奇走进了梨园,叶婆婆把准备好的茶点分放在每个座位旁的小桌上,等所有的看客都做好,司徒明月也没有去作太多的开场白,等客人满座后,他们就关闭院门,不在引人进来,想看的人可以等到第二天。 司徒明月规定的是,大家每天只要一场,要让看客知道他们一场舞蹈的珍贵,也更加吸引他们的好奇心。当座上满宾后,司徒明月站在后墙上,扶着吊索一下子从看客头顶滑到舞台上,水墨色的素襟襦裙裙袂飞扬,台下传来一阵惊呼,看着台上带着面纱却难掩美貌的女子,庭兰的琵琶也在司徒明月飞到台上静止后突然响起来。 司徒明月随着乐律舞起来,沈袂也在前奏之后唱起曲儿来,她一边唱一边走到第一排看客的左侧圆台上,场下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场演出,看着司徒明月不是在台上飞舞的动作,发出一阵阵惊呼,直到演出结束,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到所有的看客反应过来,台上的舞者,唱曲儿的姑娘,依然感觉萦绕耳边的音乐,都已经不见了,叶婆婆和司徒静走到引客人出门的小径上。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五章 梨园坊招人 “各位看官们,我们今天的演出就此结束了,请各位现在离开,明天再来。” 叶婆婆喊道,台下的看客反应过来,突然发生喊道, “好好好,” 然后鼓起掌来,随着叶婆婆的呼唤有序离开,离去的路上人群还在讨论, “这舞曲甚妙,甚妙啊,” “明日一定要早些来才对,” “是啊,是啊,” …… 司徒明月和沈袂庭兰站在内院里,沈袂和庭兰听着外面的动静,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司徒明月看着这二人, “刚才你们表现的都非常好,我们的第一场开场演出,很有力量,相信我们以后越来越好!” 沈袂重重点头, “一定会的,小姐。” 庭兰笑着扫了一下琴,沈袂扭头看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庭兰红着脸低下了头,司徒明月笑了笑,司徒静带着叶婆婆和年昇走了进来, “小姐,你们刚才真的表演的太好了,好生大气,客人都看呆了,” 司徒明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年昇跑到他们面前, “月姐姐,袂儿姐姐,以后可以让庭兰哥哥教我弹琴吗?刚才年昇看着庭兰哥哥,感觉好厉害呀。” 沈袂低下头,微笑的刮他的小鼻子, “当然可以啊,年昇要和庭兰哥哥好好学哦。” 年昇握握小拳头, “年昇一定会的。” 因为第一场表演收效甚好,梨园坊在附近一片也算出了名,每天一场的演出让看客看不够,一大早就会有一些客守在梨园坊门口,等着开门能够第一时间进门入座,生怕抢不到座位。梨园坊,梨园曲,梨园舞,渐渐成为许多人越来越向往,想要进去一睹为快的地方,转眼一月有余,梨园坊就已经小有名气了,一场演出已经不能让看客们满足了,司徒明月和沈袂商量着收一些徒弟。 这样梨园坊以后每天可以多点演出,但收徒弟有要求,不能因同情心泛滥而收,不能因家世显赫而收,只收有才华,有天赋的学徒,有才华有天赋的学徒都需要经过司徒明月的考核,如果是有才华有天赋家境却不好的孩子,他们可以免收学费,如果是有天赋,有才华家境好的孩子,也需要交一些学费,司徒明月会全方位的培养他们,让他们综合发展的更好。 司徒静将收徒的告示贴在了门口,告示会三天贴一次,如果被刷下去的人过多,就会重新在贴,直到招够六个优秀的学徒为止。就这样,放告示贴出去后,每天梨园坊的门口络绎不绝,笑脸而进,苦脸而出的人不在少数。 上次招收学徒,甚至有一些官家的子弟前来试学,有的资质堪忧的甚至以家世为威胁,这样的都被司徒明月派人请了出去,她最记恨的就是仗势欺人者,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梨园坊录用,她不担心梨园坊会因此而产生不好的影响,既然做了它,就要保证梨园坊的纯净,绝不让一滴渣滓扰乱梨园坊。 半月之后,司徒明月好不容易招够了六个优秀的学徒,三男三女加上年昇,一共七人,司徒明月为他们起名为荆溪,白石,红叶,路雨,灵翠,山卿。荆溪,白石和山卿是三个男孩子,其余三个是女孩,按名字排行论辈分,年昇是他们的大师兄。 司徒静为他们安排好住处,并在第一排看客座椅前面为这些孩子安排了七张凳子,每一次演出就让他们坐在台下观摩,年昇作为他们的大师兄,必须作好榜样示范作用,所以司徒明月他们三个总是对年昇要求严格,年昇知道师傅的好意,从来没有抱怨,每天带着师弟师妹们多加训练,从来不让三个师傅担心。 时间过得很快,梨园坊在长安城也算名声小噪,从各地慕名而来的人特别多,但也带来了很多麻烦,没有背景的梨园坊就像是一堵随时都可能坍塌的矮墙,埋下了很多隐患,司徒明月心中有些担忧,但为了稳住大家,她从来没有给沈袂他们说过。司徒静走到司徒明月房门口敲了敲门, “小姐,刚才有一个小厮送来一封请柬,说他家主人让亲自交给小姐。” 司徒明月起身出门,看到小厮, “请问是府上是?” “奴才是长公主府上的,府里让把此请柬亲自送到小姐手上,小的先告退了,”。 司徒明月点头,让司徒静送他出去,回到屋内,打开请柬,三日后,长公主家要开宴会,特来邀请梨园主人到府一舞,为其助兴。 晚上吃饭,司徒明月把这件事告诉沈袂,沈袂有些不快, “我们又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者,虽是邀请,但这助兴,未免也太侮辱我们一些,” 司徒明月摇摇头, “这次,我们可能必须得去。” 沈袂看着她,皱着眉头,庭兰用手拍了拍她,沈袂看着庭兰,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事,小姐,我们去,这一场我们要好好表演才行。” 司徒明月点头,没有说话。 后院亭子里, 庭兰看着沈袂, “小姐心里有事,我们的梨园坊日益壮大,没有一个傍身,那只能是无水之源无本之木,一个空架子。” 沈袂点头, “我看出来了,小姐一直忧心此事,从来不和我们说,就是怕我们担心,庭兰刚才谢谢你提醒我,我刚才大意了,忽略了小姐的心情,这长公主府虽对我们有些轻贱,但确实是我们需要去应酬的主儿。” 庭兰看着她,没有说话。 沈袂低下头,趴到石桌上, “为了小姐,我们要尽全力才行。” 三天后,司徒明月带好面纱,穿上素青色的对襟襦裙,让司徒明月梳了一个利索的发髻,带好她绿色的玛瑙簪子,带着沈袂和庭兰乘上长公主府派来的马车,向公主府扬长而去。 到了公主府,门口大气辉煌,守卫森严,司徒明月想到以前来长安寄人篱下的武如玉也曾来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想笑,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她走过的路,自己此时也要走上一遭,还是以一个舞女的身份。 被下人引进府内,府内装饰富丽堂皇,家仆都穿着丝绸执纨,因有宴会,童仆穿梭,很是热闹。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六章 明月献舞 来到长公主为他们准备的厢房,司徒明月让沈袂和庭兰坐下喝茶,沈袂从进门开始就稍显紧张,看到小姐如此,便也镇定下来,坐下喝了口茶。 一会,一个衣着华丽的嬷嬷带着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司徒明月他们,道, “你们就是今天的舞女和琴师吧,一会儿随我到会场后等候差遣,” 听她轻蔑的语气,沈袂有些生气,司徒明月拍了拍她的肩,摇了摇头,示意庭兰安抚住她,庭兰点头,一把拉住了沈袂的手,沈袂脸顿时变得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司徒明月看着嬷嬷, “好的,劳烦嬷嬷了。” 嬷嬷离开,司徒明月坐了下来,看着沈袂局促的红 颊,轻声笑了。过了一会,一个小厮敲门, “嬷嬷唤你们过去。” 司徒明月站起身,拍拍裙摆,看着庭兰和沈袂, “走吧。”庭兰拿起古琴,三个人走了出去。 来到候场的地方,嬷嬷看着他们道,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些大人物,你们可得长些眼,别坏了规矩。” 司徒明月点头。 “吾等谨记。” 宴会内传来觥筹交错的声音和客气的应酬声,在一声高亢的“传舞!”声后,司徒明月挥出袖口的彩稠,以芭蕾旋转的舞姿绕进了她早就瞄准的舞场,众人一声惊呼,这种舞蹈的出场方式让他们始料未及,但看女子曼妙的舞姿,众人一下子被惊住了,庭兰早在司徒明月入场的那一刻就奏响了音乐,沈袂也一反常态,在司徒明月变换舞姿后,出曲儿铺垫,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鸟何萃兮蘋中,罾何为兮木上。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 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 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 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 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 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 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 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一曲词罢,司徒明月飞速旋转耍稠,许多藏在袖口的新鲜花瓣顺着甩绸的风力,有规律的散落开来,为这场柔婉惊艳的舞蹈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台下看舞的人鼓起掌来,拍手连连称赞。 “好舞,好舞。” 长广公主从台上走下来,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她面目柔和,画着淡淡的唐妆,眉间一点朱红的花钿,她微笑着扶起司徒明月,看着众人,笑道, “这是最近长安城有名的梨园坊坊主司徒姑娘,” 然后扭过头看着司徒明月,道 “司徒姑娘果真名不虚传,一舞倾城啊。” 司徒明月颔首。 “草民献丑了。” 长广公主笑道, “司徒姑娘今日能来,使我这公主府蓬荜生辉,今日之舞,教人印象深刻,司徒姑娘以后也要常来才是,” “公主谬赞,雕虫小技罢了,公主喜欢,草民随时能替公主效劳。” 长公主脸上笑意更浓,突然看着台上坐在右侧的男子道, “治儿觉得这舞怎么样?” 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司徒明月看过去,心中一惊,这不是那日在竹林中迷路的男子吗,治儿?这,这人是李治,呃,司徒明月低下头,想着自己带着面纱,他应该没认出自己来,历史上的李治,从来没有听史书上写过说他会迷路竹林,会来长公主府参宴啊,而且还这么冰块脸啊,好吧,司徒明月承认,现代在史书上看到的李治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窝囊废,一个被武则天迷的五迷三道的幼稚男人。可是现在这怎么回事,司徒明月有些糊涂?李治也确实没有认出司徒明月,只是起身拱手冲长公主说道, “刚才一舞,明艳动人,甚好。”依旧面无表情, 长公主拿他逗趣, “那姑姑劝劝她,入你这未来东宫如何?” 司徒明月睁大眼睛,这万万不可,她刚想出言阻止,就听到李治道, “姑姑抬爱,父皇身体不好,承乾哥哥仍在,这未来东宫之话,不敢乱说,我也便不纳人让父皇操心了。” 未来东宫,这宫中的尔虞我诈。司徒明月没有去管,她现在只想在心中点头,对,说的对,不纳是对的。 长广公主让人添些桌椅,让司徒明月入座,只是专门把司徒明月的座位放在了李治旁边,李治皱了皱眉,司徒明月心里也有些不快,但是为了生活,司徒明月决定一定要继续坚持忍气吞声这一原则。 长广公主坐回原位, “治儿真是懂事有礼,有你在,我大唐王朝定会千秋万代。” 李治拱手, “姑母高抬侄儿了,这大唐,有父亲,定会千秋万代的。” 然后继续喝酒,没有看坐在旁边的司徒明月, 长广公主被他堵的心中有些不悦,转而去看着司徒明月,道, “听说司徒姑娘从第一场舞就开始带着面纱,我真好奇这面纱下面是何种容貌,能跳的这般倾城的舞蹈,想必也是难得一遇的佳人,姑娘可否摘下面纱,让我们在座各位一睹姑娘真容。” 司徒明月一惊,她并不想摘面纱,不是害怕李治认出她来,只是母亲给她说过,下来建梨园,不得面露真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可是长公主她,她扭头看着坐在下面的沈袂和庭兰,他们都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公主,不是草民不想摘这面纱,只是……” “姑母,”李治突然开口说话, “侄儿已坐多时,是该回宫去了,就此先向姑母拜别。” 说完拱手行礼,司徒明月看着站起身的李治,再看看脸色有些不好的长广公主,不在说话,一个宦官跑上前来,长广公主缓了缓脸色,道 “治儿繁忙,那便去吧。”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七章 梨园坊易主 李治转身离开,从始至终没看司徒明月一眼。长广公主接下来也没在说要司徒明月在面纱的话,也不在理会司徒明月,等宴会一结束就派人把司徒明月他们送了回去,一路上,司徒明月都没有说话。 “小姐,我们应该没事吧,今天的表演不是获得满堂彩吗,您为何有些愁眉不展。”沈袂道, 司徒明月看着她,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感觉有些累。” 沈袂握住她的手, “回去了,您先好好歇歇,吗七个小不点,就先交给我和庭兰吧。” 司徒明月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她知道自己今天在这宴会上,被长广公主当成了拉拢李治的工具,但是没成功,但应该不会影响到梨园坊,毕竟她也没有抵抗过公主在宴会上,希望此行能为梨园坊稳固根基。 因为司徒明月他们去长公主府上演出,梨园坊再一次声名鹊起,很多坊间开始流传,说梨园坊主一舞惊人,竟迷住了当今皇子,但因摘下面纱,相貌丑陋,又被皇子嫌弃了。还有些说司徒明月人舞都惊为天人,让皇子公主震惊,不敢亵渎,司徒明月苦笑,不甚在意。 这就像在现代的时候,她每一次公演之后的一次微博评论,总会有脑洞齐开的名场面,什么爱恨情仇,什么沙漠之雕,应有尽有,这些评论对司徒明月来说微不足道,重要的是梨园坊因为这些更有名了,所有人知道他们去过公主府了,不了解的也会以为公主府是他们的靠山,不敢前来招惹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司徒明月每天都在忙着教导红叶路雨灵翠他们三个舞蹈,除了演出和练习,府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由司徒静和叶婆婆在操持,这天红叶,司徒明月正在监督红叶路雨和灵翠压腿,小师弟山卿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师傅,不好了,二师兄他母亲跳河自尽了。” 司徒明月皱眉,让山卿好好看着师姐们压腿,去了大堂,山卿的二师兄荆溪是一个家境贫寒的男孩,从小跟母亲寄住在他叔父家,这个男孩当时来面试的时候颤颤巍巍,但是在乐律上天赋颇高,他母亲带他过来的时候给他用竹子做了一个笛子,从来没学过丝竹之乐的他用这根简陋的笛子征服了庭兰,颇得庭兰的喜爱,说他是个可造之材,来到大堂,荆溪母亲的尸首停在堂口,沈袂和庭兰正在安慰悲伤哭泣的荆溪,司徒明月走上前,抱了抱哭泣的孩子,拍了拍他的背, “没关系,没关系。” 然后让司徒静喊人来,去买了了一副棺材,让人把尸体放进了棺材里,荆溪哭的不能自已,就在这时,荆溪的叔父找上门来, “以为起就能解决问题吗,偷的我家的一百两银子呢,必须交出来。” 叶婆婆气不过, “你们还是人吗,这么小的孩子,刚刚没了母亲,你们就赶上门来要钱,你们安的什么心。” 那鼠脸叔父吹胡子瞪眼, “什么心,他们娘家吃我的住我的,我养着他们,他们还偷我的钱,又安的什么心!” 司徒明月冷冷的看着他,让年昇把荆溪带了下去, “你说的什么钱?” “偷我的钱,一百两,他娘俩好大胆子,偷了我一百两来你们这报名学习。” 司徒明月冷笑,又是一个倒打一耙的人,荆溪来他这根本一分钱不收,她反而每个月都会补贴荆溪一些钱,这个叔父,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司徒明月看着他, “你知道吗,像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一百两,他母亲如果还活着,以后还会有一千两,一万两,喂不饱的狼,露着这么贪婪的嘴脸,也配在我这里叫嚣,静儿,给我叫几个武夫来,把这不知道好歹的,给我打死,然后报到官府,我来承担一切责任,反正官府老爷也不会不看我的面子,给你留个全尸。” 那叔父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说话,看到有个小丫头真的往外走去叫人了,赶忙不敢说话,朝着门口溜走了,司徒明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沈袂倒了杯水给她, 司徒明月喝了茶,放下, “庭兰你去看看荆溪,叶婆婆你去忙吧。” 庭兰和叶婆婆出去了,司徒明月看着沈袂,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司徒明月说道, “我家在文水的时候,也有这样一批泼皮破落户,不,他们不但破皮,而且诡诈,官民合谋,侵吞我家的家产,可笑吗,” 沈袂没有说话,握住司徒明月的手, “小姐,” 司徒明月苦笑,她沉思了一会,看着沈袂道。 “我们的梨园坊也立起来了,我答应你们的也做到了,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你们不能和我一起,我已经做好打算了,或许再过一段时日,我就会将梨园坊全部交给你打点,” 沈袂脸色一变,惊讶的站起身, “小姐,这” 司徒明月安抚住她, “沈袂,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梨园坊是你的信念,梦想,交给你,完全合理,不论我接下来的决定怎么样,我以后都会记得梨园坊,支持梨园坊,可是……” 司徒明月落下泪来, “你也知道的,我父亲不能枉死,我不能让我母亲每天在不安中苟活,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必须搞清楚。” 沈袂红了眼眶,拿出手绢替司徒明月擦去眼泪, “小姐,你放心,梨园坊永远在,永远在背后支撑你。”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八章 我要进宫 料理完荆溪母亲的丧事,交代好庭兰和沈袂,司徒明月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带着红叶路雨和灵翠三人练习各种舞种,看到她们练得差不多了,又呆了了一月有余,检查了这七个徒弟的乐律,词作和舞蹈演练后,司徒明月放下心来,几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大师傅变得如此严厉,等大师傅看完他们的演练后,他们才反应过来,大师傅可能要走了,七个孩子红了眼眶,年昇哭的最惨烈,司徒明月敲着他的头,道, “不许哭,你是大师兄,必须好好带师弟师妹,怎么能哭成这样呢?” 年昇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年昇不哭,年昇知道了,年昇可以的。” 司徒明月笑着点头,叶婆婆和沈袂也红着眼睛,司徒静站的很远,没有说话,司徒明月把叫过来, “静儿,过来,” 司徒静没有说话,慢慢走过来。 “你不要担心,小姐没事的。” 司徒静眼睛也不红,只是一脸坚定, “小姐在哪,我在哪。” 司徒明月无奈, “可是……” 司徒静第一次大胆的打断了司徒明月的话, “没有可是,小姐在哪,我在哪。” 司徒明月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司徒静。 司徒静抿紧嘴巴,坚定的看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败下阵来, “好吧。” 第二天,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辞别了沈袂他们,并告诉沈袂,可以先把红叶叫出来补她的位置,红叶的能力现在可以,沈袂红着眼睛答应,庭兰问她们接下来如何打算,司徒明月告诉他,她要进宫,所有人都愣了, “进宫?” 司徒明月回答道, “对,进宫。” 司徒静看着小姐,当初最排斥进宫的小姐,如今竟然自己要往那处去了,司徒静有些悲伤,低着头不敢说话。沈袂看着司徒明月道, “你可知那是苦海,一去无涯……” 司徒明月点头,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要去,必须去,这个朝代,女子不得为官,我想好了,只有进宫,我才能往上走,才能有权,才能平一些恶。” 沈袂没说话,她相信司徒明月的能力,但是她舍不得这么好的人儿。 “你……” “袂儿,别说了,祝福我。” “庭兰,好好照顾袂儿。” 庭兰点头,皱着眉头不说话。 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去了长生公主府,让人通报以后,长生公主让她们进去,来到主厅,长生公主雍容华贵的坐在上位,看着司徒明月, “好一个清雅标致的美人,怪不得不肯摘去面纱,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要进宫。” 司徒明月没有跟她绕弯子,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长生公主笑道, “入宫,这宫门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司徒明月跪了下来, “草民知道长生公主权力通天,草民愿意为长生公主左右。” 长生公主看着她,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走到司徒明月面前,慢慢将人扶起,左右的看着司徒明月的脸, “你倒识规矩,要是在宴会那会在听话些,进宫不是易如反掌吗?” 司徒明月摇了摇头, “不是草民不识抬举,实在是那日草民见识浅薄,内心充满了害怕,回去以后,草民仔细想了一番,是草民愚钝,辜负了公主的好心。” 长生公主点点头, “也算机灵,知道我心就好,想进宫可以,必须听我的话,” 司徒明月颔首, “草民唯公主马首是瞻。” 长生公主满意的点点头,让人给司徒明月她们安排了住处。 司徒明月带着司徒静,跟着长生公主安排的嬷嬷来到长生公主安排的小院子里,院子环境雅致,种了一些花草,进去以后,嬷嬷道, “司徒姑娘,奴婢以后就是你的教习嬷嬷,奴婢接下来会严格安排你的作息时间,带你学习宫规礼仪,公主吩咐了,说让你在这院子里继续练习你的舞蹈,这个以后是要用的,等到合适的时机,她自会派人来带你进宫去,这个丫鬟……” 司徒明月赶紧拉过司徒静,对嬷嬷说道, “嬷嬷,还劳烦你给公主说一声,这个丫鬟从我小的时候就伺候我了,我如今父母不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小丫鬟守在身边,望公主垂帘,让这小丫头跟着我,以后只要公主需要,司徒明月什么都可以为她做。” 嬷嬷点点头。 “行吧,奴婢会禀报公主的。” 司徒明月放下心来,嬷嬷让他们收拾一下,就先离开了,小厮把司徒明月他们的行礼松了过来,司徒静放好行李,走到门口,看着司徒明月,突然说道, “小姐,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司徒静正在研究院子里的一株兰花,听到司徒静的话,笑道, “傻丫头,你怎么可能连累我,你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走到哪,小姐都不会把甩掉的,” 司徒静开心的笑了,引起也没有刚才那般沉郁了,司徒明月看着这院里的兰花,她从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院没有别的花种,几乎都是兰花,莫非长公主只爱兰花这一种,所以才没种别的花?司徒明月走进房间,倒了杯茶,第二天一大早,嬷嬷就走了进来,司徒明月还躺在床上,没想到嬷嬷这么早就来了,司徒静赶紧给小姐穿上衣服,嬷嬷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等司徒明月穿戴好,嬷嬷冷冷说道, “司徒姑娘,下次再奴婢来之前,请你已经梳妆完毕了,” 司徒静想反驳,被司徒明月用眼神阻止了,司徒明月看着嬷嬷, “明月谨记嬷嬷教诲,没有下次了。” 教习嬷嬷很满意,嗯了一声,开始给司徒明月讲解宫中的规矩,嫔妃的等级顺位,然后说等她把宫中的规矩都练熟了,她再告诉她侍寝的规矩,司徒明月脸一红,又想了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慌,点头答应了。 教习嬷嬷说的宫规和嫔妃的等级顺位,妃嫔礼仪这些司徒明月早就在文水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但是她没有告诉嬷嬷,所以当嬷嬷说什司徒明月都能做的很好的时候,教习嬷嬷也很吃惊,她有些怀疑,告诉了长生公主,长生公主让她不必惊慌,小把戏罢了,这个女子毕竟不是一般人物,教习嬷嬷不敢再说,只是按照常例到院子里来盯着司徒明月练习。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二十九章 长生公主 教习嬷嬷带着司徒明月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傍晚,练习嬷嬷刚走,院子里的兰花突然全部开花了,阵阵清香袭满了整个院子,司徒明月很是开心,叫了司徒静出来看,司徒静有些纳闷,兰花怎么这会一下子就开了,不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吗,就在这时,司徒明月感觉一阵眩晕,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司徒静赶紧走上前,扶起小姐,喊道, “小姐,小姐。” 这时,小姐旁边突然幻化出一个人形,和小姐长的一模一样,司徒静呆了,这怎么回事,那个人虽与小姐穿着不同,但确实和小姐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冲着司徒静,竖起食指放在唇间, “嘘,莫喊,” 司徒明月没有说话,她呆呆的看着,那人形走到小姐这里,便消失不见了,司徒静把小姐扶到穿上躺好,不在紧张,她知道,小姐只是又像在竹园那次一样,晕睡过去了。 司徒明月又来到了秋风潋滟图中,她的一魄正端坐在亭子里喝茶,看到司徒明月,道, “你来了。” 司徒明月看着画里地上成片开着的兰花,晶莹透亮,闪着光, “原来我住的院子里的花不是长公主种的,” “没错,是我换的,只不过在长公主府里的人眼里,这里并没有兰花,只有你们看的到。”她笑道, “我有很多疑惑,这次你能给我说清楚吗?” 司徒明月说道, 一魄回答道, “我只是你的一魄,然而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给你说,迟早有一天,我势必是要回来的,没有我的你,是不完整的,但是完整的你又不让我回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只是时间问题,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很快就要入宫去了。” 司徒明月坐了下来,神情淡漠, “可是我并不想去宫中,我没有办法。” 一魄走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额头, “你总是要长大的,这宫中并非真的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我一体,我知道你的打算,我能帮你的不多,毕竟我受困于此,我还要等你的救赎,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不要错过,千万不要错过,有一个知道一切的大人,他在等你,只不过他还蒙在鼓里,你们本不属于此,到你们必须要在此携手,才能完成历……” 话还没说完,司徒明月就醒了,她摇摇头,为什么总这样,能不能让一魄把话说完,司徒明月咂咂自己的脑袋,司徒静趴在她旁边,脸上尤带泪痕,她看司徒明月醒了,赶紧爬起来倒水, “小姐……” 司徒明月摇摇头,接过水,用眼神告诉她自己没事了。第二天,长公主突然来了,嬷嬷跟在她身后,司徒明月向长公主行礼,长公主把她扶起来,拉进屋内,道, “近日宫内在排演《兰陵王》,很多妃子也参与其中,我早知以你的舞蹈和姿色,那宫中没一人如你,我已经安排好了,先送你进宫去,你先以舞女的身份进宫伴舞,届时在御前,就靠你自己的表现了,我听嬷嬷说你宫规礼仪学的甚好,我也便放心了,接下来,能不能让我也满意,就看你的了,宫里也有我的人,到时需要你做什么,我会让他告诉你的,” 司徒明月点点头, “一切听凭公主的安排。” 长生公主心中满意非常,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长生公主派人过来唤司徒明月准备好出发去皇宫了,司徒明月看着司徒静, “这宫门进了就不能后悔了,静儿,”司徒静看着司徒明月,坚定的点了点头,司徒静将会被安排进宫做宫女,长生公主对司徒明月说过,只要你够强,你就能把她接回你身边,司徒静不怕,她决定和小姐共进退。 司徒明月换上一袭淡黄色的襦裙,砖红色的上衣,司徒静为她挽好发髻,扶着她走出去,长生公主站在府门口,等着司徒明月,看到司徒明月出来后,点点头,上了最前面的轿子,司徒静扶着司徒明月上轿,在一声令下之后,轿子起来走了,司徒明月看着纱窗外的街道,怅然若失。 马车经过延喜门进入皇城街,再从永安门通明们到达掖庭宫,长公主和司徒明月走下马车,掌事的人见了赶紧迎上来, “这是我给娘娘们带来的伴舞,你给登记一下,给她们安排一个住处吧,” 长公主看着司徒明月说道,然后把司徒静叫过来, “这个,也给她安排个住处,当个普通的宫女吧。” 掌事的看着司徒明月和司徒静,点了点头,颔首道, “好的,公主,” 长公主扭头深深的看了司徒明月一眼,说道, “你好自为之,我先走了。” 司徒明月行礼点头。 掌事的登记好之后,就把司徒明月和司徒静给分开了,司徒明月看着司徒静,握了握她的手, “等着我,” 司徒静点点头,跟着另一个小宫女走了,掌事的则亲自带着司徒明月去了住处,安排了两名青衣中陪侍她,掌事的知道虽然长公主嘴上说她是来伴舞的,但是未来是干什么的,掌事的怎会不清楚呢。 两名青衣和司徒冀差不多大,一个叫宁兰,一个叫宁紫,她们头上缠着黑色幞头,穿着青色圆领袍衫,英气的装扮中透出几分娇俏。 司徒明月看着她们,想来一开始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司徒明月也是可以陪着她的,但是长公主偏要把司徒静支开,让她有所威胁,司徒明月心里有些难过,她想司徒静现在心里肯定更不好受,她唤过两名青衣,问她们可不可以带她出去走走。 她想尽快熟悉一下宫中的地形,中侍答应了她,两人看着司徒明月,其实心中也充满了好奇,她们跟在司徒明月身后,一边走,一边介绍,司徒明月看着这偌大的宫廷,楼台亭榭错落有致,苍松翠柏郁郁青青,走着走着,司徒明月突然看到了群人抬着一个轿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宁兰赶紧提醒说, “姑娘千万不要抬头。”说完,带着司徒明月低头站在一边等轿子过去, 轿子走后,司徒明月也并未好奇上面做的人, 这时宁兰又说道, “姑娘切记,在这深宫之中,要做到行不回头,笑不露齿,走路要颔首,高兴的时候不可笑出声。”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章 文德皇后 司徒明月点点头, “谢谢宁兰,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规矩的地方,还望你们二人多多指教才是。” 二人点点头,没有说话,三人走着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河岸两边整齐排列着房屋,形成了一条里巷,宁紫告诉司徒明月,这条河原来河源自清明渠,这里巷就是永巷了。 司徒明月知道了,正准备继续走,宁兰拦住了她, “姑娘不可在走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司徒明月看她的样子,知道有些不便,便点点头回去了,给司徒明月安排的住的的地方叫明阁,明阁里有一座很宽敞的院落,有池塘假山,有东西厢房,还有有大堂卧房,在大堂里摆着水漏,里铺着木地板,摆放着床榻、坐榻和柏木案几,还有五色覆鞍毡和龙须席,司徒明月放置好行李后,看时间已到午时三刻,感觉腹中有些空,于是向宁兰问道, “宁兰姐姐,咱们到哪儿吃饭呢?” “到公厨用膳,如果错过了时间也可以自己生火做饭,这儿有土灶。” 公厨里有豆沙粥、胡麻饭、蒸饼、汤饼、油酥烧饼、百合莲子、杏仁豆腐、蜜饯果脯等点心,还有浮蚁清酒、甘蔗汁和五香饮等甘甜饮料。司徒明月看了看,随便拿了一些,到屋里去吃了,宁兰和宁紫也拿饭跟着她回去吃,宁兰看着司徒明月,看她碗里的东西,道, “姑娘不愧是跳舞之人,饭量如此简单,” 司徒明月笑了笑,没说话,细嚼慢咽的吃着, 午间小睡一会,司徒明月想去厕所,向宁兰询问,宁兰告诉她, “皇宫里是没有厕所的,但在明阁的偏房里有便盆,用完了叫小宦清洗。” 司徒明月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去了,总归要习惯的。 宁兰又提醒司徒明月, “在宫里千万不要随便走动的,进出必须在两人以上,现在我可以把这掖庭宫的布局给你说一下,出了我们这院门,向北走,沿路有松柏园、翠竹园和梅花园,再走一会儿,就可以看见六局院,这六局院,指的是尚宫局院、尚仪局院、尚服局院、尚食局院、尚寝局院和尚功局院。六局院门口有小宦提着哨棒守卫,来禁止宫人随便出入,再过去些还有个太仓,是储存五谷的大仓库,这个仓库里的粮食足以供应十万人吃三年的了! 武约参观后,被太仓的规模和库存的富饶所震撼,自言自语道:“妾虽然身在江湖,但江湖却没有妾的传说;妾虽然身在太仓,但太仓却并非妾所有!” 司徒明月感叹一声,怪不得皇宫中人从不愁吃,宁兰接着说道, “在向北走,会有一个舞台,舞台后面有化妆休息的楼阁,姑娘以后就要去那里和妃子们练习舞蹈了。” 司徒明月点点头。 晚上司徒明月解去裙裙襦,宁兰拿来一块肥皂给她擦洗,这是司徒明月见过的与现代最像的东西了,这让她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太阳尚未升起,悠扬的钟声已经传来,城门、宫门依次开启。 司徒明月早早就起来了,她在长公主府时已经被嬷嬷调教成了习惯,每天都起的特别早,宁兰和宁紫有些吃惊的看着司徒明月,二人打来淘米水给司徒明月洗脸,然后扶着她到青铜镜前梳妆打扮。 将头发用彩色丝带挽成螺髻,插上玉笄,打上发蜡,再涂抹胭脂,画眉毛眼线,系上香袋,梳洗完毕,宁兰开始铺床叠被,擦起地板和龙须席,整理室内,宁紫拿着扫帚、水桶到外面洒扫庭除,现在还不用去练舞,司徒明月拿起一个莲蓬水壶给花草果木浇水。 辰时,三人到公厨用餐,司徒明月依然控制着自己的食量,她不是不想多吃,实在是这里得吃食不是她爱吃的,她有一些挑食,宁兰和宁紫又带着司徒明月到内文学馆学习宫廷礼仪和各种才艺,内文学馆有宫教博士二人,负责教育宫人,这里面有诸多自认为才高八斗的人,可司徒明月来了以后,大背诗词歌赋,好多还都是他们没听过的,都有些自惭形愧,宁兰宁紫也很吃惊,怕引起矛盾,就连忙带着司徒明月回去了,宁兰提醒司徒明月, “姑娘是真才华,但一定要切记,才不外露,不然以后会有很多问题产生,” 司徒明月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了,不应该忘乎所以,感谢宁兰对她的提醒, 回到住处,司徒明月觉得有些无聊,看不到司徒静又有些担心,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着宁兰,问道, “姐姐可见过圣驾?” 宁兰笑道,骄傲的说, “当然见过,咱们这位陛下对皇后可痴情了,” 司徒明月当然知道唐太宗对长孙皇后的爱有多深,她没有说话,宁兰确继续说着, “陛下深爱着文德皇后,自去年十一月四日葬文德皇后于九嵕山昭陵后,日夜思念不已,还派皇后生前的亲信宫女住在元宫起舍里,继续侍奉皇后,又命能工巧匠们在禁苑中修建高高的层观,层观最近才完工呢,陛下天天散朝后就去攀登层观北望昭陵! 可想而知,文德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看着陛下的样子,可能永远不会再立皇后了!”宁紫突然拍了拍宁兰的嘴,宁兰扭过头,看着司徒明月,道, “呸呸呸,我乱说的,姑娘当玩笑听听好了。” 司徒明月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看来,这些人都知道她的来意。她看着宁兰问, “不会再立皇后了,怎么可能,这宫中佳丽如云,文德皇后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魅力呢?” 宁兰看她不在意,也不管宁紫的提醒了,道, “我讲一个故事给姑娘,姑娘就明白了,文德皇后薨于去年六月,临终前对陛下说她死后不可厚葬,葬是藏之意,就是要后人不见,自古圣贤都崇尚俭薄,只有无道之世才大起山陵,劳费天下,所以请求因山而葬,不须起坟,也不用棺椁,只用木瓦,俭薄送终,如此就是不忘记她了,陛下十分感动,所以我才说陛下应该不会立後了。”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一章 想到了一位故人 司徒明月向来知道文德皇后的贤名,今日在听当事之人讲起,心中有些感动,不禁对文德皇后肃然起敬起来。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怎么样,但是如果走的高了,她也要让自己尽量远离历史,及时脱身。 又过了一些时日,司徒明月就要去和娘娘们练习舞蹈了,此次他们的排舞是《兰陵王》,司徒明月向宁兰宁紫打听宫中有没有一个武才人,才知武如玉如今尚未被封,宫中并没有武才人,她想着自己已经在皇宫了,以后肯定能见到武如玉,到时再和她细谈吧。 宁兰陪着司徒明月出了明阁,去了掖庭的舞台那边,此时一个妃子都没有来,司徒明月只是伴舞,不敢贸然上去跳,只等到妃子来了,才开始根据妃子的要求动起来,很快,许多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子带着宫女走了过来,司徒明月立马低头行礼,这些妃子没见过司徒明月,见她生的标致,没有与她说话。 过了一会儿,到了练舞的时候,司徒明月作为伴舞,开始对司徒明月百般挑剔,宁兰在台下看着那些妃子跳的连司徒明月的脚趾头都比不上,还敢说三道四,但都是主子,她只敢心里腹诽,只能看着司徒明月在上面受委屈。 但是司徒明月好像不觉得,一直很有耐心,妃子们说什么她毫不在意,只是不厌其烦的帮助她们纠正动作,这些妃子也为了一得圣心,见她只是为了她们跳的更好,没有争宠的嫌疑后,渐渐放下了戒备,对司徒明月的教导也认真听解起来。 宁兰在下面连连惊叹,这个司徒明月,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司徒明月教了那些妃子一天,并没有看见武如玉的到来,想来武如玉可能不在这里练习,便也不在寻了,现在天已经有些晚了,但还能视物,宁兰被差去调遣了,说一会儿宁紫回来接她,可过了好久,宁紫都没有来,司徒明月想自己也知道路的,要不别等了,自己回去吧,她一个人原路返回,突然一个轿子从她身边走过,她连忙停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轿子正要往前走,一个声音把它叫停了,一个太监跑到司徒明月面前,问道, “你为何一个人在这宫中行走,” 司徒明月头脑顿时一阵热,完了,她忘了宁兰说的不让自己一个人单独行动了,司徒明月还没说话,轿子上的人开口了,声音清冷, “叫一个人来打灯送她回去,” 司徒明月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刚想抬头,太监就急了, “不许抬头!” 司徒明月赶紧低下,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带了一个宫女过来, “快送她回去。” 宫女点头称是,司徒明月跟在宫女的身后,回到了明阁,回来的时侯发现宁紫不在院内,她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就自己走进屋内燃上蜡烛,过了一会儿,宁兰哭哭啼啼的回来,司徒明月问她怎么了,宁兰有些难以启齿,从那天开始,司徒明月再也没见过宁紫,后来,司徒明月才知道,宁紫因为与人对食,被抓住处以杖毙了,司徒明月那时沉默好久,好几天没有说过什么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有宁兰一个人守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每天带着她来往于明阁和掖庭宫的舞台之间,天气尚好,早上他们去的早了一些,看到路上花开正艳,司徒明月问宁兰是否可以采摘,宁兰想了一下,说道, “这些花儿是可以的,” 司徒明月便挑了几朵艳而不俗的,到了舞台,几位妃子还没有来,司徒明月让宁兰把花朵放在旁边亭子里的桌子上,坐下来认真修剪起来,过了一会儿,几位妃子都来了,司徒明月把修剪好的花分发到她们手中, “各位娘娘,奴婢今早看到路边的花儿开的甚好,就想到了几位娘娘,奴婢就根据几位娘娘们的风格选了一些适合娘娘们的花做了修剪,接下来娘娘们可以带着花朵练舞,定会别有韵味。” 几位妃子看到花朵甚是欢心,司徒明月发给她们的正是她们自己都喜欢的风格,司徒明月上前一一结果妃子手中的花朵为她们戴上,然后走上舞台带她们舞来。 因为司徒明月带的花,今天的妃子们格外高兴,没有找司徒明月飞麻烦,还很听话,舞跳的也非常好,其实,在司徒明月看来,她们无非只是在皇帝的宠上有些争强好胜,抛却这些。这些女子也不过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罢了。到了中午,妃子们都回去了,司徒明月没有走,继续在舞台上练舞,她最近新排了了一个舞蹈,叫《颜瘦》, 宁兰也不着急,把早就带来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给司徒明月留着,司徒明月见宁兰还在等她吃东西,就先停了下来,走到宁兰面前,让她一起坐下吃,宁兰没有客气,反正她们现在差不多同级,又朝夕相处这么久,根本不用客气,宁兰一边吃,司徒明月也倒了一杯茶给她,宁兰看着她说谢谢,司徒明月微笑的看着她,心里又想到了司徒静,宁兰看着她暗淡下来的表情,问道, “姑娘,你怎么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 “想到了一位故人,” “什么故人?” 司徒明月看着她,想了一会儿,道, “宁兰姐姐,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宁兰擦擦嘴, “什么忙?” 司徒明月有些难过, “我有一个妹妹,也在宫里当差,可是她自从进来就和我分开了,你能否帮我带封信给她,好让她安心一些。” 宁兰看着她, “原来你愁眉不展的原因是这个,没关系,你尽管写信,我帮你送,这宫里,宁兰还是比较熟悉的,” 司徒明月感激的看着她,宁兰看着她, “我刚才看你在跳一个和小主们跳的不一样的一个舞蹈,感觉甚是好看,你能跳给我看看嘛? 司徒明月点头,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二章 一面之缘 “当然可以,这是我最新编排的,我给宁兰姐姐跳一下吧,”” 宁兰点点头,司徒明月走上台,双手合十,点着脚尖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后优美的落在地上,然后温柔古典的开始边唱便跳起来, “深夜月兰兮,梦成章,归回路远兮,费思量,晨起思人兮,难忘,不知何人兮,字紧张……” 宁兰看着她的舞蹈,听着她唱出来的小曲儿,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进宫的时候,她作为家里第三个女孩,父不疼母不爱,直到被卖进宫中,她才感觉自己好像还能活下去,这里虽然充满了险争恶斗,可是在这里她能混上一碗饭吃,不用遭受父亲的毒打和母亲的抱怨,想着想着落下泪来,司徒明月看到她哭,停了下来,走到宁兰身边, “宁兰姐姐,你怎么了?” 宁兰没有说话,好一会儿, “没事,想起了一些往事,姑娘你跳的唱的真好,在这深宫,怕是要委屈了你……” 司徒明月看着她, “我不怕,宁兰你也不要怕。” 宁兰点点头,握住了她的手,司徒明月站起身, “姐姐,不练了,我们回去吧。” 宁兰道, “你刚才不是没跳完吗?” “不跳了,我们回去吧。” 宁兰见她真的想走了不在追问,二人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这时一个轿撵停在了他们身边,宁兰赶紧拉过司徒明月,低首站在一边,司徒明月没敢抬头,直到轿子上的人走了下来,穿着黑色靴子的脚映入司徒明月眼帘,司徒明月不敢说话,上次那个耳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明月想抬头,旁边的小太监刚想呵斥,就被说话人用眼神摄住了,司徒明月抬起头,是李治,她没敢说话,李治看着她, “说话,” 宁兰抓着司徒明月腾的跪了下来,宁兰颤抖道, “殿下,她是刚来的,不懂规矩,请殿下恕罪。” 司徒明月看着宁兰,知道她心里非常害怕但还是为她说话,有些感动,李治看了她一眼, “起来” 司徒明月扶着丫头站起来,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司徒明月的错觉,她感觉他的声音不想刚才那样冰冷,甚至柔和了一些,司徒明月道, “殿下,奴婢只是进宫来陪娘娘们跳舞的,” “跳舞,跳什么舞,” “回殿下,习的是《兰陵王》” 李治看着她。 “你现居何处?” “回殿下,奴婢现在住在明阁,” 宁兰看着他们有问有答,像是早就认识,有些奇怪, “这是皇宫,出入小心。”说完,转身上了轿撵,司徒明月抬起头,李治掀开帘子,看了她一眼,司徒明月没说话,也看着他,不知怎么,心中有些难过。他知道那天晚上让人送她回去的就是他,他刚才那句话,也是在提醒她,让她认清自己现在的环境不是竹林而是皇宫,他在还她的恩。回到明阁,宁兰看着司徒明月, “姑娘岂不是早就认识殿下。” 司徒明月点点头。 “有过一面之缘,” 宁兰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刚才吓死她了,那会她还以为她们两个人的小命就要交代在那里了呢,司徒明月看着她惊魂未定的表情,笑了, “你别害怕,我知道他不会伤害咱们的,所以你不要担心。” 宁兰点点头,道。 “那你也算是殿下的熟人了,以后在这宫中,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害怕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 “我与他并不熟,只是一面之缘,” 宁兰只好说道, “好吧,也是,一面之缘确实算不得什么熟人在这宫中还是要靠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明月再也没有从回来的路上遇到过李治,好像那几次相遇都是算好的一般,司徒明月也不在乱想,李治跟她没什么关系,他们俩的相遇相识不过只是巧合罢了。司徒明月不再想这些事情,她又开始专心练起她的舞来,每天教完妃子们后,她都会自己在练上一会,让自己可以在面圣那天有一个更好的面貌,因为快到时日了,这几天,练舞的妃子也很用心,司徒明月也很开心,因为再过几天,她可能能在跳舞面圣的地方见到武如玉,这是他们快两年后的第一次相见,她有很多会话想要问问她。 宁兰又和司徒明月一大早就来到掖庭宫这边的舞台练习,明天就要到御前跳舞了,司徒明月必须好好准备一下,那些练舞的妃子也来的很早,只是看司徒明月在她们先来,心里有些不快。 一开始就找司徒明月碴的那个妃子是和武如玉一年进宫的,叫杨柳儿,她父亲是朝中大臣,杨柳儿本来以为自己进了宫怎么也会受封个才人,结果都来了一年,皇上的影子都没见过,更别提受封了,这次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去御前跳舞。 本来这几天看派来教她们练舞的这个女子好像没有和她们争圣宠的意思,不过是一个小伴舞而已,可是自从第一眼看到她,杨柳儿就很嫉妒司徒明月的容貌,再到这几天看了司徒明月令人叹服的舞姿,还有今天这么早就来练舞,杨柳儿想她这不是想争圣宠还会是想干什么? 杨柳儿心中哼道。早就知道那次她送花给她们不过就是掩盖她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罢了。杨柳儿走到司徒明月面前,司徒明月知道她又生气了,没有说话,杨柳儿突然扬起手准备打司徒明月一耳光,司徒明月早在她扬起手的时候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道。 “娘娘不必客气,小的一定会好好教娘娘的。” 杨柳儿一愣, “你……” 其他妃子看着她们,都没说话,都默默的不再去计较,抓紧练习了,杨柳儿看着那些都忙着去练习的妃子,狠狠的瞪了司徒明月一眼,道。 “明天跳舞让我看到你耍什么狐媚子功夫,看我以后不撕了你的脸。” 司徒明月依然温柔客气的笑看她, “娘娘多虑了。” 杨柳儿哼了一声,去练舞了,宁兰跑到司徒明月跟前,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三章 兰陵王入阵曲 “没事吧,她没为难你吧。” 司徒明月摇头, “没事,我能应付,你别担心。” 宁兰点头,把手中的桂花饼递给司徒明月, “快吃点吧,早上出来我就看你吃了一点东西,一会儿你肯定要练习很久,不吃饱怎么行。” 司徒明月感激的看着宁兰,拿过饼吃起来,宁兰笑着摸了摸司徒明月的脸。 第二天,司徒明月还有一些其他伴舞的舞女整齐的排好队跟着太常寺少卿去了大明宫,准备给妃子们伴舞。 司徒明月穿着黑色的坦领上衣,一身大红色的襦裙,和其他穿的大红大紫的舞女比起来,看起来分外低调,大明宫和掖庭宫的区别特别大,当然,司徒明月也从来没把掖庭宫转完过,可她还是能明显的感受到这种区别。此时正直贞观十一年的春季,早长莺飞,从走近宫门始,司徒明月就没有停止过心中对古代建筑之伟大停止过惊叹。 走过长长的长安路,踏上玉石铺就的台阶,司徒明月心中开始有些紧张,太常寺的人现在要带她们道麟德殿,她今天可能会在那里看到很多历史上享负盛名的人物,司徒明月低着头,暗自沉思,深呼吸着给自己打气,别怕别怕,你可是个现代人,什么名场面没见过,虽然只是史书里的,自己在脑子里不也早就早就演习过了吗。 到了店门口,少卿把她们带到后面的梳妆间。这个少卿是一个长相和善的,皮肤白皙,身材微胖的男子,他停下来后,他慢慢咳嗽一声,慈眉善后的看着带过来的这些伴舞,眼睛扫到司徒明月的时候愣了一下,司徒明月看着她在自己身上短暂停顿过的目光,心中有些疑惑, “你们也知道。一会要去跳舞的娘娘,每个未来说不定就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你们一会给主子伴舞的时候,可得当心一些,如果只是我们平常参加的随便什么表演,你们错了,我也还能保你们,今天可是大场面,如果你们出了问题,在陛下面前,我可是连个屁也不敢放的……”伴舞的宫女轻笑,少卿又咳了两声,正经到, “别笑了别笑了,记住我的话,好好把握机会,” 说完又看了司徒明月一眼,司徒明月没有看他,跟着众宫女点头,她心里已经猜出来了,这个人也是长广公主门下的,宴会还没有开始,妃子们也还没来,司徒明月坐在一个凳子上偷偷活动腿脚,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小宫女看着她, “姐姐,刚才进来我一眼就看见你了,你长的可真好看,我今年十三了,姐姐你多大了呢?” “十五,” 司徒明月笑道。 小宫女点点头,突然悄悄冲司徒明月说道。 “姐姐,今天宴会上不仅陛下会来,太子殿下,泰王,晋王和其他的达官显贵都会来呢,我刚才看好多姐姐都在偷偷的梳妆打扮,准备一飞冲天呢。” 司徒明月抿嘴一笑,没有里她的话茬,因为她自己可能也是这其中一员,只不过没那些人那么夸张罢了,但这晋王李治也在,唉,算了,反正早也就知道了,在就在吧,她命该如此,势必会有这一天的,捅破了也好。 小丫头见她没有想搭话的意思,便也不在说话了,司徒明月转转手腕,《兰陵王》是北朝舞蹈,以伴舞曲《兰陵王入阵曲》而得名原本舞蹈讲的是北齐兰陵王高长恭,一名孝瓘,文襄帝高澄第四子,累迁并州刺史。 他才武貌美,勇冠三军。每当作战时,常戴以假面,屡败周军。于是武士作此曲歌舞之,表达对兰陵王的敬佩,跳这个舞的舞者大都身著紫衣,围金带,执金桴,戴面具(大面),作冲锋陷阵击刺杀敌状,今日,这个舞都是由女子来扮演进行的,妃子将把自己最英气又不是柔美的一面通过兰陵王一角展现出来。 而他们作为伴舞,就必须竭尽全力的去烘托,而今天的黑红舞衣是司徒明月前几日写信给长广公主,然后长广公主安排下去改编的,黑色端庄,红色的襦裙大气,女子穿上在去跳《兰陵王》,会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美,会让整个舞蹈荡气回肠,不过,这个还要看练的情况,讲究的是个心齐,为了让宴会不至于枯燥,只有两组会来跳这个舞,被王公大臣品评,一个是司徒明月最近在掖庭宫舞台跟着练舞的这个组。 另一个她也不知道。前几天听到宁兰说是由一个已经入宫一年都还没被封的妃子领导编排的,据说编的很是有趣,经常会有宫人偷偷路过观看,司徒明月很是期待,对于能够编排好舞曲的人儿,她甚是钦佩,如果有机会,有时间,对方也很愿意,她是很愿意与人家沟通交流的,司徒明月想,只能一会儿演完站在后面偷偷品评一下了。 在候厅等了许久,几个妃子穿着黑衣红裙带着随身侍奉的宫女走了进来,司徒明月立即站起身,是杨柳儿她们,她低下头冲他们行礼,杨柳儿看到她,冷哼了一声,司徒明月走上前,扶住杨柳儿,道。 “今天是娘娘的大日子,娘娘别动奴婢的气,奴婢一定会衬托好娘娘的。” 杨柳儿见她这般说,也没在冷着脸,道。 “你识实物就好,实本宫发达了自会留你,好好准备吧。” 司徒明月点头称是,过了一会,掌管宫事的太监走了进来,道。 “宴会已经开始了,这屋排好《兰陵王》先出去表演,陛下钦点,要先看看这《兰陵王》,” 杨柳儿立即站起身,颇为激动,赶紧拿起铜镜照照自己的妆容,其他妃子也是匆匆忙忙的拿出香粉扑在身上,司徒明月摇摇头,走到那太监面前,行礼道。 “公公辛苦,奴婢这就带娘娘们来。” 太监看着她,点点头,走了,司徒明月走到杨柳儿她们身边, “各位娘娘这几天都很辛苦的在练,希望一会娘娘们一会都能拿出最好的水平,得偿所愿,” 杨柳儿哼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四章 唐太宗宣明月 “那是当然,” 她等这一天可是很久了。司徒明月点点头,在一阵“宣”声过后,杨柳儿带头,司徒明月跟在后面按着队形走了出去,本来心中有一些紧张的司徒明月一进大殿,看着诺大的舞场一点也不紧张,变得从容不迫,随着乐曲的想起,融进了自己编改好的《兰陵王》舞中,完全没想起别人的存在,只是在舞姿的眼波流转中,瞥见了一直看着她的李治,司徒明月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继续沉浸到自己的舞蹈中。 四周一片叫好声,随着乐曲变得激昂,杨柳儿扮演的兰陵王本该展现一些刚柔并济的舞姿开展现兰陵王的英气俊美,结果她刚一转过身看到司徒明月和晋王对视,就给了司徒明月一个警告的眼神,你说这警告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是坏就坏在她光顾着警告司徒明月,却忘了此时她应该是一个飞转的动作,一不小心被自己绊倒在地,司徒明月早就看到她要摔的动作。 在下面一些大臣的惊呼中,司徒明月一个古典优美的转身,微微,扶住低头瘫在地上的杨柳儿,扶起她的脸,眼神坚定的与她对视,此时杨柳儿看着她,反应过来,司徒明月慢慢旋转,引着其他妃子动作,随着乐律,做了几个体操的飞舞旋转,大红色的襦裙随着她的转动散布空中,整齐飞舞,司徒明月落地后,在其他几个妃子的包围中作出几个耍剑的舞姿,包围圈随着她的舞姿整齐开合,营造出一种忠兵救主的感觉,在几个舞姿变幻回合后,司徒明月引着妃子一众躺在地上,司徒明月则慢慢滑倒在杨柳儿怀里,乐曲也在此时落下幕来。台上的唐太宗站起身来,拍着手道。 “好,好一出忠心护主的《兰陵王》。” 司徒明月,杨柳儿还有其他妃子站起身,司徒明月默默退到妃子们身后,脸上大汗淋漓,都低着头听上面的吩咐,杨柳儿听到陛下的夸赞,赶紧抬起头,微笑行礼道。 “陛下谬赞,能为陛下跳舞,是妾之福分,妾身......” 杨柳儿还没说完,唐太宗就打断了她讲话, “刚才护着兰陵王的是谁,出来让朕看看,朕今儿要好好赏赏他她,” 杨柳儿表情尴尬,咬着唇低下头,司徒明月慢慢走上前,跪下, “承蒙陛下高赞,奴婢之幸,”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司徒明月一愣,慢慢抬起头,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司徒明月看着殿台上的唐太宗,身材高大,虽然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但依旧精神奕奕,颇具威严,和司徒明月看到的一些历史资料上的唐太宗差别不是很大,只是人物鲜活了许多,唐太宗一脸赞许的看着,走下台来,背着手和司徒明月对视。 “果真是个妙人,来人,朕要给她赏赐,你想要些什么?” 司徒明月有些局促,看着唐太宗,虽然气势有些逼人,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害怕,看着唐太宗的眼睛道。 “奴婢想要擦擦汗,有些热……” 四周传来一片笑声,司徒明月扭头看向四周,发现李治那个冰块脸,脸色也变柔和了一些,唐太宗看着众人,大笑一声,道。 “好个直率的姑娘,来人,拿手绢来,” 宫人递上手绢,唐太宗接过来,亲自给司徒明月擦了脸上的汗,四周的空气又凝固起来,唐太宗拭完后,把司徒明月扶了起来,司徒明月行礼。 “谢谢陛下,” 唐太宗拍了拍她的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婢姓司徒,小字明月,” 唐太宗看着她。 “明月,取得好,明月悠悠,朕心甚慰,来,坐到朕旁边,” 司徒明月有些受宠若惊,下面的空气也依旧凝着,唐太宗拉过她的手,走到台上,让司徒明月坐在了自己旁边,明月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治,他面无表情,手里拿着酒杯晃来晃去。司徒明月看着一脸不甘退下去的杨柳儿,摇了摇头,司徒明月给了杨柳儿机会,这次兰陵王作为主角,编舞得相当精彩,如果刚才杨柳儿没有摔倒,今天的她,绝对是这个舞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可是她没有把握住机会,在兰陵王最应该站着俯视苍穹的点睛之处跳崴脚了,如果再站起来,即使再有气概,也很难把兰陵王的英姿飒爽跳的刚柔并济了,故而司徒明月才在思考一瞬的功夫,接下了那些舞姿,有随着音乐加入了一些武术体操上的表演,方救回场来。 司徒明月坐在台上,谨慎的伺候着唐太宗吃酒喝茶,唐太宗扭头,笑看她。 “下一个也是《兰陵王》,朕今天还真得好好看看,你们这两个兰陵王到底有什么不同?” 司徒明月微笑点头,在一声“宣”后,第二组《兰陵王》上场了,演兰陵王的人会在第一个上场,司徒明月有些期待的看着帘幕后,唐太宗又扭头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眼睛里涌起亮光的小姑娘,就想到了长孙皇后,当年的长孙皇后知事明理,温柔活泼,遇到喜欢的事时,也是这般,眼中带有星光,唐太宗又抬起手,摸了摸司徒明月的头发,司徒明月有些窘迫,但还是微笑着看了唐太宗一眼,就在这时,李治突然开口拱手道。 “父王,下一组《兰陵王》,儿臣甚是期待。” 唐太宗看着李治,微笑摆摆手。 “且看吧,” 这时帘幕掀起,一身戎装的武如玉英姿飒爽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司徒明月又惊又喜,只见武如玉随着乐曲走到舞场前,后面的伴舞们整齐划一,也跟着走进来,随着乐律,武如玉点将排兵,舞姿温柔又不失霸气,在乐律急促时,身姿轻盈婉转,一气呵成,将兰陵王的俊美英气,谋略到时舞蹈的淋漓尽致,唐太宗看的连连点头,对司徒明月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五章 再见武如意 “你这个兵倒甚配台下这个将,” 司徒明月点头,津津有味的看着台下的武如玉,这历史说的果真不错,这个武则天也果然名不虚传,唐太宗唐高宗能被她所俘获,一点也不亏,听到唐太宗对自己说的话,司徒明月也一点不客气的说道。 “奴婢甚是喜欢这个兰陵王。” 唐太宗看着司徒明月,又大笑了一声,对一边同样看的津津有味的李治说道。 “治儿觉得何如?” 司徒明月偷偷的看了眼李治,也不知道这一年他有没有空见过武如玉,她心中有些八卦的想。 李治起身,拱手道。 “兰陵王舞姿英发,刚柔并济,儿臣甚是佩服。” 唐太宗微笑点头,一曲舞罢,唐太宗鼓掌叫好,司徒明月看着台下的武如玉,心中又高兴又激动,武如玉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动人的脸,唐太宗笑道。 “朕今日看到的,不管是兵还是将,个个都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啊,” 武如玉行礼。 “承蒙陛下厚赞,臣妾惶恐。” 唐太宗一愣,道。 “你是哪宫的妃子,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武如玉道。 “回陛下,妾住大明宫的莲秀阁,入宫一年,尚未有幸能侍奉陛下,” 唐太宗看着武如玉,想了想,笑道。 “朕今日得你二人,心中甚是欢喜,如今便封你二人为朕的才人,你们可愿意。” 司徒明月走到台下,武如玉从司徒明月跳舞是就看到司徒明月的救场和瑰丽的舞姿,她心中也是高兴非常,她就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二人会在宫中相见的,二人并排跪下,谢主隆恩。 宴席过后,李治看了司徒明月和武如玉一眼就匆匆离开了,司徒明月其实心中也有些不确定,她觉得李治可能在看武如玉,毕竟史书上,这两人好像是一见钟情的,司徒明月摇摇头,不想了,与我何关,武如玉现在是自己的好朋友,又是自己现在在这皇宫之中最亲近的人,自己还有一堆问题在前,哪容得自己想这些,司徒明月被赏赐住在大明宫的明月阁,唐太宗想起大明宫内还有一个明月阁,觉得与司徒明月甚配,就把它赏赐给了司徒明月,武如玉依旧住在莲秀阁,与司徒明月相隔不是很远。 司徒明月带着宁兰回明阁收拾好东西,过了一会,接她的轿子停在了明阁门口,宁兰拿好司徒明月的包袱,她也被派到了司徒明月的明月阁去服侍,司徒明月上了轿子,掀开轿帘,看着一路带笑的宁兰,,微笑着摇了摇头,宁兰心中也甚是雀跃,她就知道她的月儿,不,现在不能这般没规矩了,她的司徒才人绝非等闲之辈,到了明月阁,宁兰扶着司徒明月走下轿子,推开明月阁的宫门,正直春月,明月阁院子里开满了各种花,娇艳桃花,素雅清淡的杏花,梨花,还有粉红的海棠含苞欲待,分外矜持。宁兰摘下一朵桃花插在司徒明月头上,笑道。 “好一个人面桃花相映红啊,娘娘真漂亮,” 司徒明月笑着弹她的额头。 “鬼丫头,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娘娘不娘娘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宁兰姐姐,” 宁兰笑着摇了摇头。 “娘娘就是娘娘,在这宫里还是要讲规矩的,不然人家会抓住把柄,姐姐这个你我心里知道就好,奴婢会保护您的,” 司徒明月听了她的话。并无不妥,点了点头,司徒明月带着宁兰走进阁内,里面雕梁画栋的甚是看看,宁兰把司徒明月的东西收拾好,过了一会,宣旨的人就到了。 司徒明月脱下裙襦,换上花钗翟衣,听宣受册,才人在这皇宫之中属于五品女官,“掌叙宴寝,理丝枲,以献岁功。 ”也就是说,作为才人,你必须要学会掌管安排宫中宴会和休息,处理好宫中女性蚕丝纺织,正好,这些都是司徒明月十分擅长的,作为内外命妇,衣服也很讲究。 司徒明月得到了很多花钗和钿钗的礼衣制服,除了花钗翟衣外,才人还配有钿钗礼衣,宴会参见时穿,平常燕居则穿公服,就是去掉中单、蔽膝、大带的那种钿钗礼衣,再加上在宴会上赏赐得来的锦缎布匹,司徒明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衣服可能都有了。在出行上,刚才来接司徒明月的轿子就是专门给才人配备的,还有两名宫女,因为明月宫已经有一个宁兰了,所以现在跟在宣旨人身后的就只有一个宫女,太监宣旨完毕后,司徒明月接旨谢恩,等宣旨的太监一走,宁兰刚扶起她,司徒明月就听得一声带着哭腔的, “小姐!” 司徒明月抬起头,原来,派来的两名宫女,其中一个就是司徒静,司徒明月快步走到司徒静面前,用手摸着司徒静的脸,心中有些酸涩, “静儿……” 司徒静点头,司徒明月带着他们回到阁内, “静儿,近来苦了你了,” 司徒静摇摇头, “不苦不苦,小姐,静儿一点也不苦,” 司徒静的手微凉,司徒命运握了握,试图让她暖和起来,结果听得司徒静吸了口气,司徒明月低下头,摊开她的手,司徒明月的手背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司徒明月皱起眉。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静摇摇头, “小姐,没事的。” 司徒明月看着她,眼睛又有些发红,她知道司徒静不想让她担心,她今天能来到明月阁,肯定也废了不小的力气,宁兰拿着擦手的药膏走了进来。 “这是刚才赏的药膏,静儿,拿手过来,我给你抹上,” 司徒明月拉过宁兰。 “这是宁兰,你只管见她姐姐便好,” 司徒静点点头,叫道。 “宁兰姐姐,” 宁兰笑着唉了一声,拿过司徒静的手,开始给她抹药,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武如玉的声音。 “月儿,你在吗?” 司徒明月赶紧起身走出去,宁兰和司徒静跟在她身后,司徒明月看着武如玉,刚才酸涩的心情立马得到了安慰, “如玉……” 两人拉住对方的手,行礼。司徒明月把武如玉带进屋内,二人坐在小榻上,武如玉道。 “为何现在才入宫来,我从写完信给你,进宫以后,天天都在找人打探你的消息,可是得到的都是你不在宫内的消息。”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六章 司徒才人更让朕期待 说完,眼眶微红,落下泪来,司徒明月拿起手绢给她擦去泪珠。 “我收到你的信了,可是那是我那时……” 司徒明月没有说话,武如玉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道。 “我父亲过世了,” 武如玉一愣, “怎么回事?我舅舅不是……” 司徒明月摇摇头, “不关你舅舅的事,”武如玉有些激动, “可是,可是,……” 司徒明月拍拍她的肩。 “你莫自责,这些都不关你的事,在这宫中一年,受苦了你,” “我没关系,月儿,你受苦了,司徒老爷……” 司徒明月捂住她的嘴。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要去参拜其他娘娘,走吧。” 司徒明月携同武如玉先去乾祥宫拜见了韦贵妃,这位韦贵妃,原名韦珪,出身京兆韦氏,家族显赫,虽是二嫁太宗,但深得太宗喜爱,如今长孙皇后已逝,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便是她了,韦贵妃端庄贤惠,年纪虽大,到依然不减风华,司徒明月和武如玉行了拜谒礼后,韦贵妃扶起二人,仔细看着,落座以后,韦贵妃看着她们二人,道。 “听闻武才人和司徒才人一舞倾城,甚得陛下欢心,本宫心中也是深感安慰。” 司徒明月和武如玉行礼,道。 “娘娘辛苦,这是妾之本分,妾身为陛下新妇,自当竭尽全力讨陛下欢心。,” 韦贵妃点点头,喊来宫人对武如玉和司徒明月进行了赏赐,便让二人退下了,接着去拜谒其他几个妃子,也是如此,武如玉有些不解,她感觉所有人的态度有些冷淡,司徒明月笑着说。 “我们初来乍到,理应如此。” 武如玉叹了口气,道。 “这深宫之中,也就你我二人最是亲近了。” 司徒明月替她整理了一下额头上的珠花,笑道。 “这是自然,我以前说过,如果进宫,我会保护你的。” 武如玉微笑点头。 按例,才人们要轮流到太极宫的甘露殿内侍候太宗笔墨,因为在此之前,也有几位才人受封,分别是崔才人,萧才人,还有一个郑宝林,按册封顺序来,应该是先是崔才人。过了几天,轮到武如玉去了,武如玉知道自己此行目的,所以对待唐太宗分外用心,司徒明月也知道。让武如玉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钿钗礼衣,乘红帏垂缨肩舆去了甘露殿,缓步进入殿内,王德站在太宗旁边,道。 “陛下,武才人来了。”武如玉从容的低头行礼,道。 “才人妾武氏拜见陛下。” 唐太宗抬头示意武如玉到案几旁跪坐,案几上摆着奏章表疏和封事,武如玉看着头戴乌纱帽,身穿赤黄绣龙袍衫,腰系九环带,脚登乌皮履,正在认真审阅奏章的太宗。 心中敬意倍增,恭敬坐直坐,接过王德正在研墨的工作。太宗一边观看奏章,一边问道。 “你来宫中一年,朕才知你,心中可怨呀呀?” 武如玉心中因太宗的问话有些激动,但仍镇定自若的答道。 “妾身从进皇宫起就是陛下的人,是妻子和丈夫的关系,对于自己的丈夫,妻子怎么能够怨呢,应该体谅尊敬才是啊。” 太宗点点头,拿起笔来写批注,批完后,太宗又道。 “你和司徒才人两人自小结识。” 武如玉点头。 太宗问道。 “并州文水是你老家,你父亲是忠臣之士,朕是识得的。” 武如玉点点头道。 “妾的老家却在并州文水县,儿时父亲带母亲和妾身姊妹回去,做马车要走一千多里路,沿途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庶民安居乐业,百业兴旺发达,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盗贼不生,一路平安,这多亏的陛下,才有这种景象。” 太宗笑了,没有说话。看着武才人的相貌,清秀甜美,可这甜美中又带着一股子媚意,这让太宗想起了一首民间曾经流行的曲子《媚娘曲》,便看着武如玉问道。 “你有小字吗?” 武如玉一愣,回答道。 “妾名叫如玉。” “如玉如玉,确实值得珍惜,配上一媚字,有种别样的风情,朕赐你一小字,媚娘如何?” 武心中欢喜,起身谢恩, “妾身谢陛下笔字。” 太宗挥挥手,让武如玉坐下。 刚打开看完吏部尚书高士廉的奏章时,太宗不悦道。 “朕命他撰写《氏族志》,刊正姓氏,主要是为了打破士族门第等级,改革士族买卖婚姻的弊病,他这奏疏怎么还是原封不动呢?” 武如玉听到后,想了想,说道。 “《氏族志》拟以博陵崔氏为第一等,陛下陇西李氏反而排在其后,确实不妥,如想打破,或许可以反过来排?” 太宗想了想,道。 “这个需要同高士廉、韦挺、岑文本、令狐德棻再行商议才行!” 然后提笔写下朱批,夜色已深,武才人请示侍寝事宜,太宗挥挥手, “不用了,今晚朕想独自安息。” 武才人一愣,心跌倒谷底,拜礼物而出,乘肩舆回回了莲秀阁,王德让下人们准备好热汤,侍候太宗就寝, 李世民洗完澡后,打个哈欠道。 “明天是司徒才人来吧?” “是的,陛下。” 太宗抿嘴一笑,道。 “比起这个武才人,这个司徒才人才更让朕期待。” 王德低头,道。 “司徒才人确实更出众些。” 太宗看了他一眼。 “你就知道了。” 王德没说话,笑着给太宗敲腿。 武才人回到莲秀阁,心中非常难过,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陛下不让她侍寝,她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第二天一大早就乘着轿撵来找司徒明月,司徒明月刚刚起来,司徒静再给她梳髻,看到武如玉一脸灰败的样子,起身走到她面前问道。 “怎么了?” 武如玉有些红又有些丧气的看着她, “陛下昨夜没有留我侍寝,” 司徒明月一愣,想了想,这个侍寝,呃,司徒明月安慰她道。 “没事,可能陛下昨天批了太多奏章,有些劳累,所以……” “陛下昨天确实批了很多奏章,也跟我说了很多话,我在想,会不会是我说错或者做错了什么,所以陛下才不愿意让我侍寝,”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七章 分封之事 武如玉有些伤感,趴在小塌旁的桌子上,司徒明月拍拍她的背,道。 “你可能多虑了,你再仔细想想,昨天陛下可有不悦的地方。” 武如玉抬起头,想了想, “昨天批到吏部尚书高士廉的《氏族志》时,心情不是很好,我建议了一下,陛下也未生气,而且昨天陛下还给我赐了字,媚娘。” 司徒明月看着她。 那肯定没事的,你看,陛下都为你赐了字,说明他心中有你,你不要太过担心。” 武如玉想了想,对啊,陛下可能是累了,但是她还是无法振作精神,告别司徒明月后,她乘着轿撵回到莲秀阁,武静香看着武如玉依旧郁郁寡欢的样子,建议道。 “娘娘,司徒才人还未去侍奉过可能不知道情况,不如我替您去打探一下前几日去侍候笔墨的崔才人她们,看看她们怎么样。” 武如玉想,也对,月儿她毕竟还没去过。 “香儿,你去打探一下吧,” 武静香去了,私下里和郑宝林、崔才人、萧才人的丫鬟们打探了一下她们主子服侍皇帝的情况,知道原来这些妃子也都还没有侍寝过,武静香回去告诉了武如玉,武如玉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宁兰给拿出几件钗衣,让司徒明月选,司徒明月看她拿出的这几件都很鲜艳妩媚,调笑道。 “兰儿姐姐这是让我去百花宫选美吗?” 宁兰皱着眉,点点司徒明月的额头,道。 “娘娘,这可是你第一次正式侍奉陛下,就算武才人昨天没有侍寝,不代表你今天不会啊,所以还是打扮漂亮一些,陛下欢喜,您才会好。” 司徒明月摇摇头,看着宁兰, “不必如此,打扮娇艳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兰儿,你还是给我换我的襦裙过来吧,我穿习惯了,” 宁兰还想说什么,司徒静走上前,拉过宁兰的手,摇了摇头,宁兰只好又去拿了一件素粉色的襦裙过来,司徒明月换好后,就乘着轿撵往太极宫去了,司徒静扭过头来,对宁兰说道。 “姐姐,娘娘她性子沉静,每一步都有自己明确的打算,娘娘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她就是那样,即使身陷囹圄,也会保持一些不变的初心。” 宁兰点点头, “我只知娘娘很有才华,也却还没摸透她真实本性,静儿以后可要多提醒我才是。” 司徒静笑道。 “姐姐也别突然这么紧张严肃,娘娘喜欢平等真实的和我们相处,我们只要一颗心都为娘娘,好好喝娘娘生活,让娘娘放心就好。” 宁兰点点头,二人搭着手回了明月阁内。 到了太极宫,司徒明月掀开轿帘,王德现在甘露殿门口,见司徒明月来了了,赶紧跑过来迎,司徒明月向他行礼。 “王公公好,” 王公公扶起她,道。 “娘娘好,娘娘一路辛苦,” 司徒明月看着王德,想不通为啥他对自己这么客气,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小才人罢了,司徒明月冲王德微笑,两人就这么一路尬笑着进了甘露殿内,一进甘露殿,发现还有一个留着长须,身着紫色官府的大臣坐在台下,司徒明月赶忙行礼,从这紫色穿着,司徒明月就知此人定是长孙无忌了,长孙无忌起身回礼,唐太宗看着进来的司徒明月,笑容满面,司徒明月看着太宗,回以微笑,唐太宗见她这般可爱,道。 “快上前来,” 司徒明月提起裙子,缓步而上,太宗看她穿着如此粉淡的襦裙,道。 “今日这一身到与你甚配,为什么不穿朕赐与你的钗衣呢?” 司徒明月道。 “妾身穿惯了这些襦裙,那些钗衣雍容华贵,实在不适合妾这种总在上蹦下跳之人。” 太宗点头, “甚好,还是要找适合自己的风格,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说完,刮了刮司徒明月的鼻子,司徒明月微笑,感觉这唐太宗也没有那么古板严苛,她反而觉得她分外亲近,同父亲一般。 唐太宗看着下面的长孙无忌,道。 “国公还要推辞吗?” 司徒明月看着长孙无忌,知道这一年太宗封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十四位功臣为世袭刺史,长孙无忌被封为赵州刺史,改封赵国公,所以太宗唤他“国公”。但是,长孙无忌认为他实行分封有害无益,所以此次肯定是来找太宗上表反对的,司徒明月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太宗桌上的字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长孙无忌在下面说道。 “臣等披荆斩棘,侍奉陛下,如今四海一统,陛下却让我们世代治理外地州郡,这对于我们来说,跟流放有何不同?” 司徒明月心中惊讶,这唐朝君臣之风开放果然名不虚传,唐太宗不但没生气,反而只是叹了口气,道。 “朕之所以分封功臣,主要是想让你们的后代也能够世代捍卫王室,而今你们却要让朕把这山河之誓看得淡薄,不然,反而心有怨言,朕又怎能勉强诸位到封地去。” 长孙无忌起身拱手,道。 “侍奉陛下,是臣之本分,捍卫王室,是臣世代子孙之本分,臣又怎会有怨言呢。” 太宗没说话,司徒明月到了一杯茶给太宗,太宗看着她递过来的茶,想着自己桌上明明还有一杯,她为何又拿上这第二杯来呢,只见司徒明月,把太宗原来的茶杯拿走,递给王德,道。 “这杯茶凉了,陛下喝了不舒服,臣妾的本分就是把这杯凉茶端走,为陛下在奉一杯热茶。” 唐太宗恍然大悟,笑着拍了拍司徒明月的手,看着长孙无忌道。 “朕已明白国公之意,是朕考虑过了,好,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便再提这分封之事,此事就此作罢吧。” 长孙无忌告退后,司徒明月也不在开口说话了,安静的侍奉太宗,顺带研究起了太宗案几上的诗画,看到几幅只在历史上听过的名画,忍不住拿起来左看右看,感觉甚是有趣,唐太宗批着奏章,批了半天都没听见耳边在传来说话的声音,有些纳闷,于是停下笔下的工作,用手倚着桌子。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八章 上苍赐来的礼物 五指杵头,扭头看着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正在研究那些笔墨构造,也想回去继续练练自己的字,顺便在做几幅画,看看自己的长进,她蛮喜欢艺术上的东西的,感受到太宗看她的目光,司徒明月赶紧放下手中的画,也歪过头去看看着太宗,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唐太宗突然失笑,道。 “朕看你看朕的画,眼中都在放光,可是喜欢。” 司徒明月点点头,道。 “妾身从小就喜欢字画,只是自己的字一直都写不好,以前在家做女儿时,经常练字,还是被丫头笑话,说妾身的字写的像画符一般,” 太宗哈哈大笑,司徒明月继续道。 “后来,妾身就想,既然是画符,那臣妾肯定有绘画的天赋,于是臣妾就又开始去收集我朝名家的画作来看,可是临摹完后,妾身母亲就笑话臣妾,说臣妾辱没了名家的画,搞得臣妾好生没面,最后臣妾想通了,看来自己都不是这两方面的料,只有眼馋欣赏它们的份了。” 唐太宗抬起头又哈哈大笑, “你刚才说丫头也笑话你,你是主子,她们都是奴才,她们都好笑话你,你这威严不行啊。” 司徒明月也笑了,道。 “妾身虽是他们的主子,但是妾身知道。她们也是好不容易才长大的姑娘,臣妾面前也有规矩,只要不是刁难,不过分逾矩,臣妾都把她们当作姊妹看待,女孩子,也是上苍赐来的礼物,她们需要被珍惜。” 听了司徒明月的话,太宗有些震惊, “好,说的好。” “长孙皇后再世时,性子也是这般温柔沉静,朕果然没看错,从第一眼看到你,朕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司徒明月摇摇头, “长孙皇后明礼端厚,臣妾不及她一分,臣妾只是性子直率,心里有什么说什么罢了,陛下恕罪,臣妾不是反驳陛下,只是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臣妾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唐太宗看着司徒明月,他能感受到这个女子现在的真诚,他站起身,背着手,道。 “你是个好孩子,朕昨天问过武才人,得知你和她同乡,” 司徒明月站起身,道。 “是的,” 太宗看着她, “武才人的父亲朕是知道的,但是你父亲……” 司徒明月心里有些难受, “妾身的父亲只是一个商人,” 太宗看着她淡下来的脸色,以为司徒明月不满意她父亲的这个身份,想,果然还是小女子家家,道。 “商人,这个身份是与你现在的身份不搭,你别担心,朕会给你父亲加官进爵的。” 司徒明月摇头,太宗不解,司徒明月看着他道。 “妾身父亲,已经不在了。” 太宗走上前,扶住司徒明月, “怎么回事?” 司徒明月想,或许自己可以先说给皇上听,让他评断,可能可以给父亲昭雪,司徒明月把假账本和父亲死在牢里的事告诉了太宗,但是没有提到武家兄弟,她不想连累武如玉,太宗沉思了一会,道。 “这县令确实过分,朕一定得派人去好好惩罚惩罚他,” 司徒明月行礼谢恩,但心里并没有觉得父亲的就这样消解了,太宗只说会惩罚惩罚县令,并没有想着去查明真相,替她父亲昭雪,司徒明月心沉到谷底,她就知道。唐朝,这个商人身份低下的社会,商人终究斗不过官,司徒明月藏起心中的难过,抬起头微笑的看着太宗,太宗拉过司徒明月的手, “朕的奏章可以过会儿再批,你不是说你的书法不好吗,过来朕教你,” 司徒明月有些受宠若惊,道。 “陛下能够教妾身,妾身荣幸之至。” 跟着太宗走到案前,太宗拿起司徒明月的手,王德在一旁磨好墨,微笑的看着他们,司徒明月心中有些紧张,她从来没有过和男子这样亲密的行为,但是太宗教她书法的时候,她又能明显感觉到太宗并没有想与她暧昧的意图,反而很认真的教她,感觉不像夫妻,到似……父女一般,写完后,太宗放下笔墨,看着桌上的的字,道。 “你看,这不就写的不错,这样吧,王德,” 王德走上前, “奴才在” “以后不用叫其他才人过来了,司徒才人以后每天都在这里,陪着朕,” 然后扭过头看着司徒明月道。 “朕每天写几幅字给你,你就每天来这,在朕旁边好好练字,摹画,朕亲自教你。” 司徒明月有些惊讶,这,王德在一旁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反应过来,赶忙过去行礼谢恩,太宗扶起她,道。 “不必谢,这一练回的行好几次礼了,等过几天,朕把王羲之那幅好字要到手,在让你好好练练。” 王羲之,司徒明月错愕,看来太宗真的很喜欢她,历史上王羲之的《兰亭序》简直是太宗一生所爱,进了墓里都不忘带走的。站在一旁的王德也很惊讶,他知道陛下一直都在想办法要王羲之的《兰亭序》,每晚睡前总要夸赞一次,这会陛下愿意把这幅字给司徒明月练,可见是真的很喜欢司徒才人。 夜幕降临,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司徒明月肯定会被留下来侍寝的时候,就包括司徒明月自己,她很紧张,这毕竟是她人生的第一次,但是在这皇宫之中,她也知自己没得选择,但是,太宗并没有留她下来,司徒明月松了口气,太宗看着她,道。 “害怕了。” 司徒明月点头,她本来就怕,太宗揉揉她的脑袋,道。 “你别怕,你虽身份为朕的妻子,但是在朕心里,你只是个小女孩,是上苍的礼物。” 司徒明月一愣,这不是她白天说的话吗?太宗让王德派人过来接司徒明月,司徒明月在要走出殿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冲太宗挥手道。 “谢谢你,明天见。” 说完,快速行了个礼,跑出了殿门。跟在后面的侍女被吓了一跳,快步跟着走了出去,太宗捋着胡子一笑,摇摇头。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三十九章 既生如意,何生明月 “这个丫头……” 王德站在一边,也跟着傻笑,太宗睨了他一眼,道。 “你笑什么。” 王德反应过来,行礼道。 “奴才高兴,自从长孙皇后走后,陛下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太宗没说话,坐回案几边,过了一会儿道。 “司徒才人,不,朕以后打算叫她小月儿,这个小姑娘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文德皇后,但是朕又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平常女子没有的灵动,还有一种不属于这里的超脱,她很聪明,但是她从来不利用自己的聪明,你知道朕为什么不宠幸她么?” 王德摇头,道。 “不敢妄测圣意。” 太宗轻笑一声,道。 “朕很喜欢小月儿,但不是爱,朕的儿女很多,但没有一个让朕有这种感觉的,朕对她最多的感觉,可能更像是父亲这种吧,但即使这样,朕今日也还是在她面前说了一些包庇的话,她今日给朕说的她父亲的事,明显就是那个县令的阴谋,但是朕没有说去彻查此事,只说惩罚,她心中定然失落,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依旧赤诚的对朕,朕现在都感觉有些罪过啊。” 王德惊讶,忙道。 “陛下严重,朝堂之事本就如此,司徒才人身为后妃,定能体谅陛下的,陛下英明神武,何来罪过一词,奴才惶恐。” 太宗看着他,道。 “你们尽会说着好话来奉承朕,” 王德低头,道。 “陛下,奴才句句肺腑啊。” 太宗摇摇头,没理他,转身回寑殿,王德赶紧跟上。 司徒明月乘着轿子回了明月阁,到了阁门口,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对太宗作出那样不合乎规矩的道别,只是心中觉得太宗甚是亲近平和,才没大没小起来,她走下步撵,宁兰和司徒静站在外面,看到她回来了,都心切的跑上前来扶她,司徒明月摇摇头, “没事,你们怎么这么担心的样子。” 宁兰道。 “我和静儿听说娘娘你没侍寝,又迟迟不回来,所以担心。” 司徒明月笑了, “别担心,没事的,我今天和陛下聊的挺开心的。” 宁兰抚抚胸口,道。 “那就好,娘娘用过膳食没,算了,用了肯定也没吃太饱,我这就去再给你弄点吃的,” 司徒静也转过身,看着司徒明月,道。 “累不累,娘娘,回屋里,静儿好生给您捶捶。” 说着就要往明月阁的后厨跑,司徒明月拉住宁兰,扭头看着静儿,道。 “我不饿,也不累,你们别忙活了,担心一天了,你们也还放松放松心情了。” 一阵风袭来,院子桃树杏树梨树的花随着风一阵摆动,不一会就落英缤纷,甚是好看,司徒明月来了兴致,赶紧拉着宁兰和司徒静回到屋里,洗了澡,换了一身轻快的纱衣,然后让司徒静和宁兰帮忙搬出一方小桌,放到花树下,又端来水果茶点,趁着天气未寒,带她们出来赏花,过了一会,看着瓣瓣飘零的花瓣,司徒明月举起清茶, “我给你们唱一个我自己编曲的小曲儿吧,它选自诗经里的《桃夭》,看好喽,” 司徒静很久没见小姐唱曲儿跳舞了,很是期待,宁兰坐在一旁拍手叫好。 司徒明月作出几个舞蹈动作,眼波流转,温柔谦和,启唇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一曲舞罢,司徒明月看着宁兰和司徒静道。 “谨以这首小曲儿,送给我最爱的两个人,不管以后如何,希望你们二人都能如曲儿一般,识得如意郎,美满阖家欢,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期望。” 司徒静和宁兰眼眶红了,低着头拭泪,司徒明月走上前,笑道。 “怎么哭了,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宁兰和司徒静赶紧摇头,司徒静道。 “娘娘,能遇上你,我们俩何其有幸。” 司徒明月敲敲她的额头,道。 “认识你们,才是我三生有幸。” 三个笑起来,司徒明月拉起她们的手,在花树下又唱又跳。 第二天一早,各个才人及才人之下的品阶妃子的宫中都收到旨意,令她们不用预备着去陛下那里侍墨了,圣旨到武如玉这里的时候,武如玉一头蒙,让武静香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陛下已经特召,以后侍墨就只用司徒才人去,武如玉心情有些复杂,她来皇是为了母亲,自从以前那个高人算过一卦后,家里人对她报了很大的期望,如今见不到陛下,这期望难道要变成失望吗,她想起了母亲的话,在她进宫前,武如玉对母亲甚是不舍,她心里十分难过,可那时的母亲没有了以前的温柔以待,而是看着她道。 “你而今是去侍奉圣明天子,怎么就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福分呢,为何还要伤伤怜怜,作儿女之态呢?你记住母亲曾给你说的,你的未来十分宏亮,武家,你父亲,都指望着你呢。” 武如玉冷静了一会,变了脸色,她知道母亲对自己的期许,对母亲保证道。 “女儿定不负母亲厚望。” 可是,自己已经让母亲在家中苦等一年,自己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更何况现在陛下不在见其他人,只要明月服侍,明月,她又想起和母亲一起回长安途中,母亲在马车上说的那句话, “既有武如玉,又何来一个司徒明月呢?”武如玉低下头,思忖片刻,她摇摇头,不,明月她也并不想这样,主要是陛下的心,自己不能把恨转移到明月身上,她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那会要不是明月保护她们,她和母亲姊妹不知道要被那些人欺负到什么地步,不,自己不能这样。 司徒明月这里并不知武如玉那边多复杂的心境,她知道今天早上的一道旨意,各宫的才人可能都会去打听以后唯一一个侍墨的人是谁,自己身上但是必定会招来很多记恨,司徒明月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反正从宫外就已经在遭受算计了,这点宫斗的戏码,自己能应付,司徒明月暗自给自己打气,宁兰和司徒静站在她身后,轿撵来了,扶着司徒明月上了轿撵,目送着轿撵离去,二人就回去了。 司徒明月坐在轿撵里,偷偷掀开轿帘看了看外面,正好和一个坐步撵的人擦肩而过,司徒明月还没来的及放下轿帘,就和步撵上的人对上了视线,是李治,司徒明月飞快地放下帘子,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她捂住胸口,有点纳闷,自己这怎么回事?李治让人停下步撵,起身看着司徒明月的轿撵走远了以后,才回到座位上,现在旁边的小太监唤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章 围猎 “殿下……” 李治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对旁边的太监说道。 “去甘露殿。” 司徒明月进了殿内,唐太宗笑道。 “小月儿来了。” 小月儿?司徒明月一脸迷茫,这是在叫我, 太宗看她一脸木愣,又笑道。 “朕昨日偷偷决定,以后就叫你这小家伙为小月儿了,怎么样?” 司徒明月反应过来,笑道。 “当然可以,陛下喜欢就好。” 太宗点点她的头,拿出写好的字递给司徒明月, “这是朕昨日给你抄录的几张字帖,来人,在朕旁边安个小案,” 说完,几个太监端着一方桌子进来放在太宗案几一旁,收拾妥帖后,太宗让司徒明月坐在一旁好好练字,司徒明月突然就有了一种自己被强迫着重新来上学的感觉,唉,她在心里叹口气,认认真真的坐在桌子前,练起字来,太宗看着她安静的样子,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甚是安心,他感觉司徒明月身上有一种让他心安的魔力。太宗笑着低下头,继续看桌上的奏章,今天早上的奏章看完,下午还有一场驯马的活动,看了认真写字的司徒明月一眼,太宗问道。 “喜欢骑马吗?” 司徒明月正在跟字较劲,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太宗见她如此认真,笑着没在问话,过了一会儿,王德站在一旁看着,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一个一个小太监站在殿门口报, “陛下,晋王来了。” 太宗很高兴, “宣。” 司徒明月有些恍惚,刚才不是朝反方向去的吗,怎么又绕过来了,晋王李治,文德皇后去世后,太宗因为心疼她年幼丧母,一直分外怜爱他,把他接到宫中居住,还将他封为晋王,司徒明月总感觉自己现在认识的这个李治和史书上的李治特别不一样,比方说,这个李治比较冷,比较古板,这是在竹林里,他留给司徒明月的第一印象,比较精明,这是在长广公主府里的第二印象,比较知恩图报,这是在宫中见到李治后的第三印象,反正就是现在她认识的这个李治很多面,总给司徒明月带来不同的感受,李治走进殿内,看着台上一派和谐的场景,愣了一下,拜见要太宗后,司徒明月站起身向他行礼,李治回礼,太宗看着李治,道。 “吾儿今日终于得闲来看朕了。” 李治拱手,道。 “父王说笑,儿臣如今身为亲王,又守在父王身边,比其他兄弟不知幸福多少,正因为这样,儿臣就更应该勤学苦读,帮助父王减轻负担。” 太宗捋着胡子笑道。 “好,来人,怎么这么慢,还不给晋王看座。” 晋王坐下后,司徒明月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看自己,心下稍安,太宗道。 “你一向乖巧懂事,不似你那些哥哥,总是让朕操心。” 晋王道。 “哥哥们有勇有谋,有很多需要儿臣学习的地方,儿臣近来总觉荒废,学了许多,却也只有哥哥们的一点皮毛。” 太宗安慰道。 “你如今还小,日子很长,你可以慢慢学,父王不希望你能比你哥哥们怎么样,只需记得,不管如何,惟武惟善,保大唐江山。” 李治拱手, “孩儿谨记。” “朕的奏章要批完了,一会和父王一起用膳吧,用了膳和朕一起去围猎场,虽然如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但我大唐依然还是要有防患意识。” 李治起身,司徒明月也站起来,道。 “是。” 太宗看着站起来的司徒明月,道 “现在回过神来了。” 司徒明月不解,太宗笑道。 “傻丫头,刚才真问你可会骑马,你可是应承了会的,一会儿到了围猎场,可别给朕丢脸啊。” 司徒明月反应过来,有些窘迫,说道。 “臣妾尽量不给陛下丢脸。” 太宗大笑,李治有些惊讶的看着司徒明月, 太宗刮刮她的鼻子,道。 “也就你敢在朕面前这般逾越。” 司徒明月赶忙低头行礼, “妾身不敢。” 太宗看着她, “口是心非。” 用过膳后,司徒明月和李治跟着太宗去了围场,到了围场,很多大臣都在,司徒明月才知今天不光她一个妃子来了,武如玉,萧才人,郑宝林她们也都在,韦贵妃和其他品阶都很高的妃子也都在场,看到太宗来了,所有人都站起来相迎,太宗坐到韦贵妃身边, “爱妃好等。” 韦贵妃温婉笑道。 “妾之本分。” 其他妃子也都向太宗行礼,看到跟在太宗身边的司徒明月时,都愣了一下,站在另一边的萧才人冷哼了一声,司徒明月叹了口气,女人的醋意总是这般可怕。太宗向妃子们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坐下,司徒明月看了坐在才人席位的武如玉一眼,发现她没看自己,心里想着武如玉不会也在生她的气吧,于是给太宗说了一声,就准备过去找武如玉,结果刚想转身,就被襦裙绊了一下,幸亏一双温润的手即时扶住了她,司徒明月抬头想说谢谢,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李治扶起她后立刻松开了手,扭过头去,司徒明月脸有点红,太宗笑她, “这般害怕,到了围场都走不稳路了。” 司徒明月想解释,又觉得没有必要,道。 “一会臣妾给陛下在这跳个马上舞,陛下就知臣妾走的稳不稳了。” 太宗笑着道。 “朕拭目以待,不是要去找武才人吗,快去吧。” 司徒明月赶紧提起裙子,看了李治一眼,在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轻声说了谢谢。李治一愣,依然严肃着一张脸,坐到太宗身边,看着围场内。 走到武如玉身边,司徒明月唤她, “如玉?” 武如玉扭过头,看着司徒明月笑道。 “月儿,” 司徒明月觉得她有些客气,这时萧才人走到她俩面前, “呦,这不是进来独得恩宠的司徒才人吗,您不陪着陛下,来这边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司徒明月没有理她,只看着武如玉,武如玉看着司徒明月只望着自己的模样,心里有些难过,转过头去对萧才人说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一章 狮子骢 “你少在这里酸里酸气的,月儿从来不是这种人。” 说完,拉起司徒明月朝一边走去,司徒明月反握住武如玉的手,道。 “如玉,你没那样想对不对,” 武如玉笑道。 “月儿,我怎么会那么想,我们俩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司徒明月点点头,看着武如玉的眼睛道。 “如玉,你信我,我便放心了,你要记住,在这深宫中,在这只要有皇帝一个男人的深宫中,我们身为妃子有太多身不由己,但是你千万记住,我司徒明月说过会保护你,会做你唯一的朋友这个永远不会变。” 武如玉看着司徒明月坚定的表情,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太宗又唤人来叫司徒明月过去, 司徒明月拉着武如玉走到太宗身后,经过李治的时候,发现武如玉和李治并无任何交流,司徒明月想,这两人看来还并未认识。太宗微笑着看着他们,武如玉向太宗行礼,太宗笑道。 “媚娘来了。” 武如玉脸色微红,低头道。 “是的,陛下。” 太宗笑着没说话,看着司徒明月道。 “刚才是哪个口出狂言的小丫头说要给朕在马上跳舞的,朕可都记着呢。” 司徒明月行礼笑道。 “妾身立刻表演给陛下看。” 说完,向武如玉示意了一下,司徒明月就下去准备了,梳起利落冠髻,司徒明月在髻上系上了一条长长的细红色绸带,带着金冠,大红色的襦裙和黑金色的坦领,梳妆的宫嬷一开始有些担心她襦裙会不会影响行动,司徒明月倍有信心的说不会,这会她要表演一个自己早就想试试的马上胡舞,以前自己只穿马场的服装在应酬的时候在马场跳过,没有现在这么衣物繁复。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样,司徒明月依然信心满满,她对自己的舞蹈从来没有失望过,这次她还带了一些改编,把以前的跆拳道和一些其他武术加在了里面,披着长长的黑色色披帛,司徒明月骑上马,英姿飒爽的在冲进围场的那一刻靠着平衡力从马上站了起来了,发髻上的细红绸带,长长的黑色披帛和大红色的襦裙随着风飘起一道柔美的弧度,就在众人惊艳的表情中,司徒明月突然在马上旋转起来,而且还能在旋转的同时去控制住马僵,裙袂飞扬,明媚耀眼。 太宗坐在台上,看着里面的场景,心里也很佩服,这个小姑娘,会很多本领,司徒明月继续舞蹈,舞姿刚劲有力,一点都不似原来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柔柔弱弱的姑娘,最后,司徒明月朝太宗坐着的方向甩出披帛,然后松开了马僵,李治站了起来,刚想勾住绸子,旁边的太宗就一把抓住了那披帛,司徒明月顺着这个力飞进了台下,太宗赶紧站起来走到台下扶住她, “你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丫头,如果朕不接那绸子,你……” 司徒明月笑道。 “臣妾相信,陛下可是勇武之人,会接住臣妾的。” 太宗又刮了刮她的鼻子,李治坐回座位,挂回那一张冷脸。 韦皇后也下台来扶住司徒明月,道。 “今日亏得陛下,以后可不许胡闹。” 司徒明月低头行礼,道。 “妾身以后不会了。” 武如玉匆匆赶来, “月儿……” 太宗看着武如玉道。 “不要担心,这小丫头厉害着呢。” 武如玉点头行礼,没有说话。坐回台上,太宗看着台下众臣,道。 “朕有一匹烈马,肥壮彪厚,,十分的任性难驯,朕为它取名为狮子骢,而今众卿家都在此,谁敢一试,” 说完,命人把马拉了上来,光拉马的人就有十个,可见这马确实很烈,太宗又道。 “谁若驯服这马,朕今日必定大赏。” 台下很多武士跃跃欲试,最终都败下阵来,坐在司徒明月身旁的武如玉在武士驯马的时候就一直在暗暗研究那马,她父亲毕竟是个武将,她从小耳濡目染,懂得也很多,看很多武士都败下阵来后,武如玉觉得自己看出了些端倪,司徒明月也也看出了许多破绽,她以前在每个月都要去马场骑一次马,所以再倔在烈的马她都见过,还都亲自看驯马师是如何驯服那些烈马的,如今太宗的这匹狮子骢,是不能硬来的,马是识灵的的,若想让它真正低头,你必须有十二分的耐心,但是看旁边武如玉的神情,司徒明月知道这不是她的主场,她如果站起来了,武如玉可能真的就要心生薄怨了,司徒明月轻轻捏了捏武如玉的手,小声道。 “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 武如玉愣了一下,重重的点头,站起身,对太宗行了礼后,从容不迫的说道。 “陛下,臣妾可否一试,” 看着站起来的武如玉,太宗有些惊讶,武才人扮演兰陵王时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只是她有一种逼人气场,太宗其实不大喜欢,但是此时看到武如玉站起来说能驯服此马,他有些期待,看了看坐在武如玉身边同样满脸期待的司徒明月,太宗笑道。 “朕这后宫,果真个个都是女中豪杰,武才人既然说可以,那就尽管如实,弄不好也没关系,朕不会怪你,反而要奖赏你的勇气。” 武如玉摇摇头,坚定的说道。 “不,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定能驯服它!” 唐太宗看她一脸的坚定执着,道。 “你且一试。” 武如玉点头,道。 “妾身现在需要三件东西:一个铁鞭,一个铁棍和一把匕首,” 下人呈上这些东西,武如玉把它交给一个武士,说道。 “现在请您用铁鞭抽打它,它若不服,你就用铁棍敲击它的脑袋,如果还不服,你就用匕首割断它的喉管。“ 武士听了,有些惶恐, “这,可是,这是陛下的马……” 太宗摆手,武如玉的这番话颇有志气,武士按照武如玉说的做了,果然到了第二步,这马就被驯服了,太宗站起身,拍手叫好,李治站起身,拱手道。 “父皇的这位武才人,果真是个女中豪杰,不愧是演过兰陵王的娘娘。”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二章 卜卦 司徒明月笑了,心想,这晋王殿下,莫不是从这对如玉一见钟情了,然后摇摇头,不对不对,自己为什么总想这些,台上的太宗大笑,道。 “媚娘之志气。尔等不可比拟,来人,赏。” 司徒明月高兴的看着武如玉,道。 “如玉果然厉害,刚才那翻言论,甚是气概。” 武如玉微笑点头,心中畅快,看着台上大笑的太宗,感觉自己离母亲的期望学来越近,司徒明月看着她,把她拉回座位坐下,问武如玉是如何想出这些点子的,说实话,其实司徒明月觉得武如玉刚才说的这些点子是过于狠戾的,但是,对于这匹烈马,这样的狠戾似乎才是正常之道。武如玉说自己是从刚才的武士的落败中看出来的,她发现这些武士都有顾虑,驯马的时候并未敢下尽权力,她只是助推了一把而已,司徒明月心中佩服,武则天能名扬千古,并非没有原因。 那日驯马会后,太宗对武如玉刮目相看,令人赏赐了很多东西给武如玉,武如玉很高兴,让武静香收拾了一些最好的,打算给司徒明月送过去,可是武静香说道。 “娘娘,司徒才人那也有很多赏赐,您又何必在拿过去一些呢。” 武如玉看了她一眼,道。 “月儿的赏赐是月儿的赏赐,本宫如今得了许多好东西,她是本宫的姐妹,本宫自然要同她一起分享,你以后可莫再说这种话了。” 武静香点点头,不再言语,收拾好东西,和武如玉直奔明月阁而去。到了明月阁,赏赐东西的公公正好从宫门出来,武如玉看到武如玉,低头行了个礼,武如玉回礼,带着武静香进了明月阁,司徒明月正在看太宗赐给她的舞衣和字画,虽然最近练字还没有什么成效,但是司徒明月很喜欢收藏好的字画,挂在房中赏心悦目,太宗果然懂她,她仔细揣摩着这些画里的水墨内容,宁兰走进来,道。 “娘娘,武才人来了。” 司徒明月立马站起来,走出房门去迎, “如玉,你来了。” 武如玉点头,道。 “今日,陛下拿来很多赏赐,我见有很多珍奇之舞,便拿过来与你一同分享。” 司徒明月看着武静香手里拿着的盒子,很是开心,亲自接过来,道。 “谢谢如玉,如玉选的,肯定都是我最喜欢的。” 说完,拉着武如玉进屋,让宁兰端来她最近新做的茶点,道。 “这是宁兰最近新作出的糯米点心,我前几日吃了觉得味道特别好,你快尝尝。” 武如玉点点头,拿起一块,赞道。 “真的很不错。” 司徒明月很开心, “一会我让宁兰在做些,你拿回去吃。” 武如玉点点头,道。 “我刚才进门,看到宣旨的公公刚走,月儿可得什么赏赐,能否让我也看看。” 司徒明月笑道。 “傻如玉,何必问可以不可以呢,我正要拿给你看呢,陛下赏赐了我一些舞衣和字画,” 让宁兰把字画和一些舞衣拿出来,把字画摊在小桌上,道。 “这是陛下的一些字书,旁边这些是阎大人的一些画。” “阎大人?” 武如玉有些惊讶, “他可是很厉害,我们现在住的大明宫可就是他设计,曾经在家,就经常听人夸赞他的画,生动鲜活,惟妙惟肖,这幅《昭陵六骏》,是她去年新作,月儿,陛下当真疼你。” 司徒明月摇摇头,道。 “我不太懂,只是喜欢欣赏这些罢了,你也知道。我的字和画是见不得世面的,正是因为这些,太宗才让我去侍墨,天天在那练字的。” 武如玉有些惊讶,竟是这样么,司徒明月站起身,道。 “不说这些了,月儿,你看这些舞衣,你可有喜欢的?” 武如玉站起身,看着宁兰和司徒静拿着的舞衣,布料华贵,衣饰珍美,独具特色。 司徒明月拿出一套跳文舞的水青色齐胸襦裙, “这套和如玉白皙的肌肤很配,我知如玉跳舞极好,我们姐妹二人从来没有在一起跳过舞,今日我定要和你一起跳一回。” 武如玉看着这些舞衣,又看了看武如玉,接过她递给她的衣服,道。 “自然可以。” 武如玉换上那套水青色的襦裙,司徒明月看着她,在这套衣服的衬托下,武如玉肤如凝脂,唇红齿白,更加清艳脱俗,司徒明月心中感叹,不愧是一代女君,怎么穿怎么好看,她拉起武如玉,来到庭院,宁兰和司徒静把茶点端到外面的石桌上, 司徒明月看着今日天气明媚,日光也甚好,对武如玉说道。 “如玉,我以前作过屈原先生的《九歌∶少司命》,我觉得你今日这身舞衣与这首曲儿甚配,我把此曲儿赠你,你赠我一舞如何?” 武如玉笑着捏了一下司徒明月的脸,道。 “自然。有何不可。” 司徒明月笑着拉起她走到梨花树下,司徒明月开始唱起来, “秋兰兮麋芜,罗生兮堂下。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 夫人自有兮美子,荪何㠯兮愁苦?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 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 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 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 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怳兮浩歌。 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 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武如玉跟着司徒明月的曲子蹁跹变换,舞姿生动非常,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 “皇上驾到,” 唐太宗背着手走进来,道。 “好一出少司命,” 司徒明月和武如玉赶紧行礼,太宗走到她们面前,笑道。 “你二人私下到会打发时间,朕若今日不来,怕是会错过这般好的舞和曲儿。” 武如玉道。 “陛下想看,妾身随时可为陛下演跳。” 司徒明月道。 “对啊,陛下若想,臣妾和如玉,一定好好排一出舞让陛下看。” 太宗揉了揉她的头,武如玉扭过头去, “你又向朕许诺,介时别又来个健舞让朕措手不及。” 司徒明月摇摇头,道。 “不会不会。” 说完拉着武如玉和太宗坐到石桌前,看着桌上的茶点,拿起一块尝了尝,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三章 代有天下 “小月儿宫里的茶点味道不错。” 司徒明月笑道。 “这是臣妾的丫头宁兰新做的点心,如玉也觉得很好吃,陛下和如玉真实心无灵犀。” 武如玉听了这话,脸登时红了,太宗看着武如玉,没有说话,武如玉心一沉,以为太宗不悦。 “如玉昨日的驯马之言,朕此刻依然记忆犹新,你可是朕见过的最有志气的女子。” 武如玉低头行礼道。 “陛下英勇神武,也是如玉心目中最神圣的存在。” 太宗大笑,站起身,看着司徒明月道。 “朕要回去处理公务了,今天放你一天假,好好和武才人练舞吧。明天记得来练字。” 司徒明月脸一皱,起身道。 “是。” 太宗弹了弹她的额头,武如玉看着他们有些亲呢的样子,心里有些异样,太宗看了她一眼,道。 “朕走了。” 武如玉赶忙和司徒明月低头行礼,道。 “恭送陛下。” 太宗走后,司徒明月拉过武如玉的手, “如玉,你手怎么这般凉,” 武如玉看着她,道。 “可能刚才跳舞,有些风,所以手有些微寒,然后把自己的手从司徒明月手中抽出来,道。 “月儿,我先去换下这身舞衣。” 司徒明月点头,武如玉走进殿内,司徒明月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换完衣服,武如玉出来就准备回宫了,司徒明月看着武如玉,道。 “好吧,我有空再来你宫中看你” 武如玉点点头,带着武静香走了,回到莲秀阁,武如玉坐在殿内,想着陛下对月儿的亲昵,今天她宫里得到的赏赐都是些珠宝珍玩一类,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去了明月阁,太宗给月儿的都是月儿喜欢的,可见太宗对月儿的了解与喜爱,还有今日太宗进了明月阁,根本没注意到她身上的舞衣,说话眼神,高兴的心情基本都是因为月儿而起,武如玉很失落,她知道不能对比,一对比,那股无法压抑的嫉妒就会涌上来,她不屑于这样,地位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月儿是她的朋友,她不能这样,她有些心痛,她怕自己以后压抑不住这种恶心的妒忌,怕自己以后会越来越爱和月儿对比,而且陛下说自己有志气,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陛下的真心夸赞,武如玉有些慌,又细想了一下自己昨日之言,难道自己昨日所说,让太宗觉得过于血腥暴力了?武静香端着温好的茶走进来,看着武如玉有些发抖的手,忙把茶放到桌子上,急切的问, “娘娘,你怎么了?” 武如玉攥紧拳头,歇了一会儿,看着武静香道。 “没事……” 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武静香有些担心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就快过去了,可是,在新的一年到来之际,出事了。朝堂之上,在所有人禀完朝事准备退朝的时候,星象官李淳风突然跑来朝堂觐见,李淳风是唐代的天文学家、数学家、易学家,精通天文、历算、阴阳、道家之说,《推 背 图》就是他和算出武如玉命运的袁天罡所作,太宗授他将仕郎,入太史局供职,在置掌天文、地理、制历、修史之职的太史局,李淳风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才智,鞠躬尽瘁,古时候,人们喜欢观测天象并将天象与地面上人类的事情结合起来,来掌握天下的发展形势,不管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所有古人都认为星星是神或者是神的住所,比如月亮上住着嫦娥,木星是宙斯,太宗眉头一皱,一般未有皇上的召见或者什么特殊的气象大事件发生时,李淳风是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的,李淳风跪下后俯首称趴地。 “陛下,臣有事要报,” “奏。” “近日,紫微星淡太白金星频频在白天出现,而民间现在突然流传起一本名为《秘记》的预言书,臣派人四处搜寻,看到书中所说“唐三世之后,则女主武王代有天下”。臣深感惶恐,没有及时来报,而是据象推算,发现其兆已成。然其人已生,在陛下宫内,从今不逾三十年,当有天下,诛杀唐氏子孙殆尽。” 太宗在听到紫微星淡三字时颜色大变,听李淳风说完,更是大怒,站起身,王德赶忙上前扶住,太宗甩开他,责令退朝。 这紫微星因位置始终不变,不像北斗七星会因为季节的变化而变化,只有它一直指着北极星,在帝王将相看来,这不就是皇帝君临天下,四海皆以我为中心的意思吗,所以呢,紫微星所在的位置,叫做“中宫”,象征以天帝为首的中央这个说法,早在汉朝司马迁写的《史记》中就有记载了。 所以,古代的星象官们一旦发现“中宫”暗淡,紫微星暗淡,就会说天下要大乱,而“中宫”亮堂,紫微星亮堂,自然是天下太平。而且,喜欢用星星文章的不止是皇帝,造反的也喜欢,他们巴不得“中宫”暗淡一点,这样自己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取代这个“让天象暗淡”的皇帝嘛!所以听到这个惊世谶言,,唐太宗自然大怒,接下来几天,司徒明月也没被人接去太极宫练字,只听到有宫人说紫微星一事。就知可能是李淳风的那卜卦象出现了,司徒明月皱皱眉,武如玉最近可能会有点难熬,自己能做点什么呢? 谶言中“代有天下”这四个字深深地冲击着了太宗颗那种因为多年君临天下而敏感的心。哪一位帝王不希望这天下能长长久久,能让自己的子子孙孙一脉相承下去。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宗很快令人在太极宫传长孙无忌、褚遂良和李淳风三人召见,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是朝中重臣,而李淳风在朝堂之上“默默无闻”,但在朝野之下却是声名远播的。太宗看着他们,眉头紧皱,道。 “几位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理此事,” 长孙无忌道。 “此事如今只是流传和李侍郎的个人看法,老臣看来还需严查,不能过早盖棺定论,” 褚遂良也拱手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四章 谶言 “对,臣觉得陛下此刻先不要慌乱,这样的谶言……”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虽然是饱学博才之人,但无奈,面对这些与谶相关的深奥的东西,他们也谈不出什么解决良方,只能劝谏陛下冷静,报完消息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淳风看着太宗和其他两位大员,沉思道。 “陛下,以臣推算,这个祸星就在宫中,甚至跟陛下走的很近。” 太宗一愣,问道。 “可知是谁?”可是李淳风说完之后,便三缄其口,不肯再复言。 太宗无奈,李淳风是掌握天机之人,天机不可泄露,太宗知道不能深问,可又找不到源头,一时也有些慌神。过了好一会儿,太宗抬起头看着台下的三位大臣,目光狠戾,道。 “既然找不到源头,为保大唐江山,朕只得如此了。” 长孙无忌看到陛下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然而又找不到劝谏的理由,也没在说话, 太宗随后在宫中进行了一次大排查大屠杀。结果可想而知,凡是跟谶言中关键词关键字挂勾的臣子都被清理出来,轻者罢官,重者直接砍头。 可依旧没有解了太宗的心结,司徒明月在他一旁练字,看这太宗日渐消瘦的脸,走到他身边,轻轻用手给他按摩,太宗抬起头,司徒明月道。 “现在还只是预言,不一定就是真的,陛下不要太过疑心,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太宗摇摇头, “这李淳风一向卜卦极准,朕不得不防。” 司徒明月不在说话,太宗是不会因为一两句劝谏就放下杀戮之心的,这个男人,为了天下,也可以十分心狠手辣,司徒明月给太宗倒了一杯茶,走回座位,心中又开始担心武如玉,索性太宗现在还不认为预言中的人是个女子,武如玉也尚且安全。 过了几日,镇守边关的武将李君羡前来朝中汇报军情,他的到来,让太宗想起来一些事情, 这个李君羡还真跟“武”字结了缘:他的出生地带有“武”字——洛州武安人,他的官名中带有“武”字——武连郡公、武卫将军,他的营帐中带有“武”字——典掌禁军、宿卫玄武门,他的小名中带有“武”字——五娘…… 这些都让太宗提起警惕,让人把李君羡抓了起来,想要杀了李君羡,李淳风听了。赶紧进朝来阻止太宗,说此人骁勇善战,是不可一遇的沙场奇才,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也纷纷上书,让太宗千万别滥杀无辜,积下冤孽。太宗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找出那个会祸乱大唐的贼人,哪还有心听柬,非要杀了李君羡,认为他就是那个人。杀了他怎么也可以拖延一下时间,李淳风见陛下如此固执,只能说道。 “如果陛下非要违背天意,那李氏子孙必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如果陛下现在顺应天意,江山还是会回到李氏手中的。” 太宗听了,心里开始有些担心,立刻冷静下来,让人放了李君羡,没有大开杀戒。可是这件事还是成了太宗心里的一道坎,因为这件事,本来身体硬朗的他,也开始生起病来,他还是私下派人把李君羡流放了,并下旨永不允许李君羡进长安城来,司徒明月每天在太极宫看着这场闹剧,心情复杂,帝王心,海底针啊。 看着时不时开始咳嗽的太宗,司徒明月也有些揪心,毕竟来到皇宫见到太宗后,太宗对她一向甚好,司徒明月开始每天让宁兰在明月阁熬些药汤,每日到了太极宫就把让太宗把汤喝了,然后给他按摩缓解疲劳,太宗又烦心的时候,编舞给太宗看,唱小曲儿给他听,在司徒明月的悉心照料下,太宗渐渐不再想这件事,心情也很快好起来。 贞观十二年年,是司徒明月在这宫中的第二年,太宗依然很宠爱她,但依然从来没有让她侍寝过,也没有给她提升位分,司徒明月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太宗对于自己只是单纯的宠爱,并未包含儿女之情,因为位分没有提升,也没有侍寝,早看武如玉和司徒明月不顺眼的萧才人一看到她俩就跟个抖着毛的凤凰似的似的,拼命冷嘲热讽,武如玉本来想着司徒明月这样天天陪着皇上,怎么也应该晋升,可是并没有,她心里也很纳闷,问司徒明月怎么回事,司徒明月道。 “可能皇上和我只是精神交流吧,如玉你别担心我了,你想想自己吧,我肯定是没希望了,以后你可要好好表现,月儿如今可是需要你照拂了。” 司徒明月调笑着摸她的脸,武如玉心想,真的是这样吗?好像又真的是这样,毕竟以前的月儿从来没有愿意入宫来,可是后来呢,司徒冀死后月儿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的呢? 她不知道。武如玉一瞬间感到迷茫,她没在向司徒明月问下去,其实武如玉从上次听说李淳风禀报的紫微星变事件中一直在处于一个惊惶的状态,因为她也姓武,皇上之所以没有查她,只因为她身份不过一个后宫女子罢了,可是她知道。这卜象绝对与她有关系,因为曾为她相面的高人,正是李淳风的弟子袁天罡,她怕陛下知道这件事转而和今日李淳风所报之事联系起来,那她和武家,绝对完了。 武如玉皱着眉头,舅舅在朝中任职,肯定也已经知晓了此事,武如玉连夜给母亲写了一封信,让母亲千万不能将袁天罡相面之事传出去,并告诉杨夫人,司徒明月也已经在宫中,自己和她二人互相照拂,甚是友好。让武静香把信拿了点钱把信交给内监后,武如玉就心焦的等待着。 她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自己得主动出击,这件事肯定在太宗心里扎根了,只要她一天不受宠,她的危险就多一分,所以无论如何,武如玉必须得让自己成为走进太宗心里的女人,慢慢引导,让太宗忘了这件事。司徒明月知道武如玉心里的的惊慌害怕,她想接下来武如玉肯定会倍加讨好太宗,她今天给武如玉那样说话,就是要让武如玉看清局势,自从李淳风卜象一事发生,每每和太宗说话,司徒明月都不在说“武才人”三字,而是以媚娘代称。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五章 太子很任性 除了去太宗那练字,司徒明月一有空就去莲秀阁看武如玉,让武如玉宽心,然后告诉武如玉太宗最爱《兰亭序》,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要拿到王羲之的《兰亭序》。武如玉记住了这一点,便开始每日在宫中临摹,为了写好,每天都要弄到深更半夜,终于,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武如玉临摹好了《兰亭序》,她把这幅字交给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拿到后,告诉武如玉一定会帮她转交给太宗的。 当日太宗下朝,司徒明月已经到了甘露殿,其实因为经常临摹太宗的字,司徒明月现在已经小有成就了,写出的字简直和太宗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写出的字里又带了几分柔和,太宗笑话她,说她因为舞跳的多了,才会连字里都带了分舞气,司徒明月摇摇头,说是因为太宗为大丈夫,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所以才会这样,是性别导致,各有各的优点. 太宗大笑,刮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个小鬼头,司徒明月也跟着笑,其实跟了太宗这么久,加上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历史墨水,她现在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太宗,太宗深爱文德皇后,文德皇后在他先去其实这个男人内心深处是无法释怀的,所以才会有刚到掖庭是宁兰给她说的那些陛下痴情的话,而长孙皇后一死,宫中又突然来了这么都年轻的美人,难免又不催起他旧日与长孙皇后的愁肠,太宗痴情,又颇有君子气度,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人,太宗其实是很珍爱同情的. 从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上次在驯马场,司徒明月作出那么危险的动作,太宗没有生气反而接住了她就可以看出,太宗对于她们这些小女子,很是宽容。在太宗身边侍墨的这一年,司徒明月知道太宗其实一直把她当做文德皇后的影子,自己陪着他在甘露殿里,他就会心安许多,以前的长孙皇后便是如此. 陪着陛下,守着陛下,在陛下困惑时答疑,在陛下疲惫是为陛下解乏,在陛下没有思路时,及时提醒陛下,当陛下对大臣有怨言时,又能及时劝谏陛下,这些种种,都是她们这些新来的妃子没法做到的,简单直白的说,就是她们太年轻了,而司徒明月是这群年轻女孩中最让太宗觉得与长孙皇后相似,又在相似的温柔中有些跳脱欢快的女孩,他对她的宠爱,其实更像是一种父爱,太宗也有很多公主,可是没有一个公主能像司徒明月这般可以一直陪着他,那些公主每个人都有着为大唐江山随时献出自己的使命,而司徒明月没有,司徒明月现在独属于他。 其实也正如司徒明月所想,太宗确实如此,他宠爱司徒明月,却不想让她往更高的地方走,就想她安安静静,以一个小才人的身份陪着自己守着自己,下朝后,看着头低的低低的正在研究桌子上的画册的司徒明月,太宗笑了,今天在朝上,很多人都在参太子,使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看着在甘露殿如此认真的司徒明月,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马有些笑容,王德在一旁,道。 “陛下驾到。” 司徒明月没反应过来,一抬头就撞在了旁边的笔架,太宗赶忙上前,替她揉揉额头,道。 “可有碰到何处?” 司徒明月眼里因疼痛涌起生理性的泪水,但她还是习惯性的摇摇头,冲着太宗傻笑,太宗扶她坐下。自己自己也坐回案几前,道。 “跟着朕一年了,依然干什么事都很认真,这点朕很欣赏。” 司徒明月点头,道。 “主要是跟陛下久了,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臣妾的字如果在英气挺拔一些,绝对就和陛下一模一样了。” 太宗失笑,转而眉间又蹙起来,司徒明月知他今天又在朝堂经历不快之事,问道。 “陛下,你怎么了。” 太宗摇摇头,过了一会,看着司徒明月问道。 “小月儿,在你看来一个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司徒明月想了想,道。 “父亲这个词很高大,母亲这个词很伟大,如果单说父亲,妾身觉得它是一个朦胧中又透出一些温情的称呼,而对于父亲这个人,也是一个复杂的概念,他可能很严厉可能很温柔,可能很强大,可能很懦弱,更可能不会向孩子传达爱,可在他们心里,唯一的深爱除了妻子,那就是孩子。他们往往都是深情而不知情的。” 太宗看着她, “解读的很好,解读的很好。” 司徒明月看着太宗,道。 “陛下怎么了?” 太宗摇摇头,道。 “今日朕在朝堂,很多人都在向朕参太子,说太子的言行得失,让朕对太子很是失望,他是太子,可是最近,他实在太任性了,一点也不像从前,骄纵无礼,今天都没有去上朝,治儿年龄那般小,都事事恭亲,可他,太教朕失望了!” 司徒明月知道。这太子李承乾确实在长孙皇后逝后叛逆猖狂了许多,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的心里怎么想的,难道只是青春期吗,残疾的跛脚可能让他心里一直很压抑,又是在东宫这样高的位置上。 司徒明月安慰道。 “陛下,太子深居高位,又逢母亲不在,身体不好,可能心里压力大了一些,以前的他不是这样,可能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吧。” 太宗看着她,叹了口气, “但愿如此吧。” 可是过了几天,李承乾依然没有去上朝,太宗震怒,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大殿上鸦雀无声,问太傅太傅称自己也多日没见过太子,已经上表给了陛下,退朝后,太宗让人去东宫抓来宫人,问道。 “太子去了何处?” 宫人猛然跪倒在大殿前,叩头不已。 “奴才不敢欺君,昨日太子便已离开东宫到秦岭狩猎去了,奴才拦不住,太子不让禀报。” 太宗愤怒至极,心中犹如被水冲过,冰凉刺,李承乾的举动已经越来越不像话了,他身为长子、身为储君,此刻的种种行为没有对大唐负气—丝一毫的责任,他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令太宗感到无比失望。李承乾围场上肆意奔腾,他知道自己的此番不辞而别来秦岭狩猎会在朝中引起的多大的震动。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六章 媚娘献字 他可以想见太宗的那一番愤怒,还有亲兄弟魏王李泰暗中得意的笑声,李承乾目光变得冰冷,凶狠残暴地射杀一切从他眼前穿过的动物,他眼看着它们抽搐而死,心里痛快之极,从自己的亲弟弟开始算计自己的东宫之位那一刻起,李承乾就不在认为这世间还有什么良善之事,朝廷是什么,不就是这样的一个围猎场吗?李承乾自懂事就已牢牢坐在了太子的位子上,出生的时间使他幸运地成为皇位继承人。可李泰呢,竟不顾一切地见缝插针,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顷刻便获得了父皇李世民的赞赏与宠爱,这些他都不计较,可是他不能容忍一母同胞的兄弟竟然开始算计他的储宫之位,李承乾并不否认魏王才华超众、智谋过人。他精通经书,修史研志,把这些全当作了取悦于父皇的资本,暗暗拿自己和他比较,嘲笑他的脚疾,而父皇呢,他早知道。父皇心里肯定被魏王蛊惑,被李泰的这些权术与计谋所蒙蔽,前不久他去拜见父王,他能从父王身上感受到那不似以前般的关爱,他觉得父皇可能想要废掉自己,这令李承乾十分愤怒和苦恼,他甚至有些怨恨父亲,所以他才不顾朝廷的规矩,不辞而别,把盛怒中的皇帝尴尬地丢在满朝文武中间,承乾想到这些,心里更加烦躁,一个身着素衫,面目清俊的乐童走到围场边,喊道。 “太子,回去吧。” 李承乾骑在马上,看着他,眉头紧皱,骑着马跑了,称心绕着围场,接着喊道。 “太子回去吧!” 天气本就阴沉,过了一会,一道闪电伴随着阵阵雷声划过苍穹,豆大的雨水如珠帘一般散落下来,称心整个人都湿透了,依旧绕这围场冲着李承乾跑远的方向喊, “太子,回去吧!” 一不小心,被一个泥坑绊倒,整个人身上又是雨水,又是泥,李承乾骑着马跑过来,脸上雨水满面,急色匆匆,下马的时候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脚上有疾,狠狠的从马上摔了下来,称心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进围场,扶起李承乾, “太子,太子,你没事吧。” 李承乾没说话,坐起身看着跑进来的称心,狠狠的将他抱进怀里,二人就这样互拥着坐在地上,任雨水狠狠地冲刷着。 甘露殿内, 湿透了的李承乾跪在地上,司徒明月站在一旁,看着殿台底下虽然跪着,但仍旧一脸倔强的人,心生佩服,跟在太子旁边一同跪着的,还有一个同样浑身湿透了的小乐童,长的眉清目秀的,司徒明月想,这可能就是历史上被说与太子乱搞之人了,又想着入宫前长广公主的吩咐,她是太子这边的人,如果太子出什么事,自己一定要帮忙,司徒明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仔细审视着虽然全身湿透,但依旧俊朗挺拔的李承乾,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像历史上说的那般不堪,太宗震怒,指着李承乾骂道。 “你成什么体统!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承乾抬起头,目光冷炽, “孩儿记得,孩儿乃东宫太子,李承乾!” 太宗走到台下,狠声道。 “你既知道。为何还会犯今日之错,太子之才,之德,之贤,你放哪里,还有,还有这个……” 太宗指着称心,浑身颤抖,李承乾跪着往前移动,挡住称心,道。 “罪责自在儿臣,与旁人无关!” 太宗大怒,揪住李承乾的衣领,吼道。 “你的罪责朕自然会找你,你如今包庇他,朕更要杀他,来人……” 司徒明月赶紧走下台来,道。 “陛下,” 太宗扭过头,看着她,司徒明月走到太子前,道。 “陛下且息怒,且听臣妾一言,太子终究是太子,他这几日虽有些不成体统,但也为犯大错,谁知道太子去秦岭,不是为了练习御射的呢,我大唐以武治天下,太子勤练骑射,是好事啊,如今太子过失在于不事朝堂,殿下可以另当处罚,可动不动就要杀太子身边之人,只怕会遭臣子非议啊。” 太宗看着司徒明月,脸色沉静下来,他转过身朝台上走去,坐在座位上杵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太宗抬起头,道。 “拟朕诏,从今日起,无朕允许,太子不得擅离东宫,禁足一月!” 太子低下头,趴俯在地,大声说道。 “儿臣谨遵圣命!” 说完,带着称心离开了,太宗揉着太阳穴,瘫坐在椅子上,司徒明月走上前,道。 “陛下,臣妾刚才多嘴了。” 太宗看着她,叹了口气,说道。 “你何罪之有,朕知道你也是为了挽和朕和他的父子关系罢了,朕如果真的杀了刚才的那个乐童,朕与他,便永远都有隔阂了。” 司徒明月走到太宗身后,为太宗揉着太阳穴,说道。 “陛下刚才问臣妾父亲一词时,臣妾就想告诉陛下,父亲天大,却也有难择断之时,臣妾知道。太子如此,最心痛的还是陛下。” 太宗扭头看她,摸了一下司徒明月的脸,道。 “好孩子。” 在要回去之时,司徒明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字轴,想着今日发生了太多事了,陛下心中很是疲惫,不如现在把这字轴献给他, 太宗看她要走未走的样子,问道。 “怎么了?” 司徒明月装作行的样子,道。 “今天媚娘让臣妾带了一副字给陛下,她写了好久才临摹完成,说陛下看了一定会喜欢。” 太宗抬眼, “哦?” 媚娘,那个才人,上次在驯马场,武媚娘的方法虽好,但作为女子,那翻言论太过血腥,虽然他看起来很高兴的夸了她,其实只要懂太宗之人都知道。他心中其实不是很欢喜,所以上次打赏之后,即使在司徒明月那里见到她婀娜的舞姿,太宗也没有留有太多注意。看着司徒明月手里的轴,太宗心中又有着好奇, “小月儿给朕拿过来吧。” 司徒明月点点头,把字轴放到太宗手里,太宗接过后缓缓打开,一副笔酣墨饱,雄健有力的《兰亭序》跃然纸上,仿若真实王羲之墨宝一般,太宗看的眼光四溢,不停的感叹, “好字,好字!” 司徒明月笑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七章 斩草除根 “媚娘从小书法颇好,听说陛下喜欢这《兰亭序》,就马不停蹄的连夜临摹,就为了让陛下开心。” 太宗点点头,道。 “媚娘知朕啊!赏,朕要大赏媚娘。” 司徒明月很开心,她想这回如玉心里应该会平缓许多了,结果刚走到明月阁门口,就听到萧才人的声,司徒明月有些纳闷,走下轿撵,一进门就看到萧才人站在门口,宁兰和司徒静跪在地上,一个奴才扬起手一巴掌把宁兰扇出好远,司徒静急忙从地上扶起她,司徒明月见了顿时怒从中来,冲到那奴才背后,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你什么东西,敢打本宫的人!” 萧才人被司徒明月刚才那一脚吓了一跳,她身后的宫女扶住她,萧才人站好后,指着地上的一个包裹冷声说道。 “司徒才人回来的正好,我宫里丢了东西,今天我的宫人正好看到你宫里的这个丫头从我宫中鬼鬼祟祟的跑出去,我这一来,让人一番,赃物果真在她手里!” “但是她死鸭嘴硬,一直不肯承认,我看司徒才人忙着侍奉陛下,没有时间教养宫人,只好自己动手,替你管教管教!” 司徒明月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包袱,心里嗤之以鼻,多么纯粹的宫斗戏码,多么低劣的手段,这赤裸裸的陷害老娘上辈子就演过了! 司徒明月走到司徒静和宁兰身前,深吸一口气,对萧才人貌似温柔的说道, “萧才人辛苦了,我宫里的丫头我自己会调教,毕竟这明月阁的主人是我,而不是别的什么阿猫阿狗,老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如今这事发生的蹊跷,还不能妄下定论,” 听了司徒明月的话,萧才人的脸被气的通红,司徒明月看着她,继续温柔道, “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光靠一张嘴,既然是萧才人宫里丢的东西,又从我这里的人身上找到,那这件事我们两宫的主人都得有责任来还大家真相,所以萧才人给我两天时间,我一早儿准把凶手抓到,然后亲自送到你宫中,随您处置!” 司徒明月看着萧才人身后明显慌了神的小宫女,心里冷笑。萧才人脸色铁青,高傲道, “你要查便查,可是我宫里丢了东西,损失依然在我,凭什么你来定时间,明天,就明天,如果明天我见不到凶手,这丫头就直接回掖庭宫吧!” 明天,怎么可能那么快,司徒静和宁兰神色着急,司徒明月给了她们一个眼神,对萧才人道, “好,你说了算,明天就明天。” 萧才人冷哼一声,带着奴才走了,跟在萧才人身后的丫鬟匆匆从地上捡起包裹,跟着走了。司徒明月走到宁兰身边扶住她,三人回到屋内,司徒明月让司徒静扶她坐下,拿了点 散淤的药膏给她擦上, “宁兰,今天怎么回事?” 宁兰刚抬嘴说话,脸上一阵刺痛,司徒明月忙道, “算了,你歇着,静儿你说。” 司徒静点点头,一脸愤愤, “今天宁兰姐姐出去司珍坊给娘娘拿簪子,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萧才人宫里的宫人素兰,素兰是宁兰姐姐的同乡,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进宫,宁兰姐姐不知道她被分到了萧才人宫里,她看到了宁兰姐姐,就告诉宁兰姐姐说她到了萧才人宫里,但是萧才人对下人们很不好,不允许宫人藏私,而且每次都要派人对下面进行搜查,她最近自己攒了些金银首饰,实在找不到地方藏了,就让宁兰姐姐帮她收起来,宁兰姐姐怕惹麻烦没有答应,她就说宁兰姐姐不讲情分,但是可能心中真的很害怕,仍求宁兰姐姐可怜可怜她,宁兰姐姐想她在萧才人宫里,萧才人又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被查到她肯定要受罚,而且这个宫里,也就这么一个同乡的宫人,一时心软就答应了,没想到,还没到晚上,萧才人就带人找过来了,我们让素兰出来作证,结果素兰反咬一口,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儿。” 司徒明月摇摇头,果真又是这种戏码。宁兰站起来,低着头,神色黯然, “姑娘,对不起,这次都是我心软,才给了萧才人可乘之机。” 司徒明月扶她坐下,道, “没关系,就算没有今天这桩,以后也还会有事情发生,今天来也好,早早的斩草除根也算了结一桩祸事,” “斩草除根!” 司徒静惊呼,道, “小姐你可不能作这种事,夫人说过……” 司徒明月看她着急的都忘记了称谓,道, “傻静儿,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说的斩草除根呀,是说让萧才人以后再没有机会找我碴了。” 司徒静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司徒明月敲敲她的前额,看着宁兰笑了,宁兰也松了一口气,可过了一会,又蹙起眉头,道, “可是娘娘,萧才人让明天就找出凶手,这怎么办,我们只知道凶手,但是我们没证据。” 司徒明月想了想,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交给司徒静, “静儿你拿点银子去外面找一个小太监去萧才人宫里把素兰叫出来,就说她家里有人托关系稍口信儿来,说她家里人病重,让她赶紧送点钱出去,” 司徒静点头,出去了,宁兰看着司徒明月,道, “这样可行吗?” 司徒明月看着门口, “人着急的时候终究是要露出尾巴的。” 话说萧才人宫里,萧才人自然知道那个包裹跟司徒明月宫里的那个小丫头没什么关系,她就是要找这个机会好好锉锉司徒明月的锐气,素兰跪在下面,萧才人看着她神色慌张的样子,狠狠的扯了她一巴掌,道, “沉不住气的家伙,滚出去!” 素兰捂住脸,匆匆的跑了出去,她今天把包裹藏在宁兰那里的事被和她一同时候萧才人的素菊看到了,素菊为了邀功就把这件事报给了萧才人,萧才人知道后非常高兴,准备借题发挥,就把她叫过去,让她说清楚包裹藏在哪里,然后带着她找到了司徒明月里,把宁兰叫了出来,说宁兰偷了东西,她心里很害怕,当萧才人质问她是不是宁兰偷得她宫里的东西的时候,她不敢看宁兰的眼睛,只能颤颤巍巍的说是,然后宁兰就被罚了,她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对不起宁兰,可她害怕,她只是个丫鬟,只有主子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的道理,她哪敢违逆主子,素兰蹲在宫殿门口,不敢哭出声音,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太监走过来,对她说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八章 命数总是弄人 “你是素兰吧,我是来传信儿的,你家里人拖关系进来让我向你传信儿,说你家人病的很重,让你赶快带点钱出去,” 素兰一惊,站起身来,道, “可是我母亲的咳疾又犯了,” 小太监道, “是的,你快点吧,你家里可能着急等你救人呢,不然也不会这时候来传信儿。” 素兰有些慌张,低头想了一会儿, “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说完,跑进了宫内,她把刚才从明月阁地上捡回来的包裹拿出来,递给小太监,又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他,道 “拜托您了,把这个送出去给我家人。” 说完,匆匆跑进了宫内。 小太监走到站在拐角处的司徒静那,把东西交给她, “谢谢你,六小。”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当初在掖庭宫要不是你偷着藏东西给我吃,我怕早就饿死了,如今,你主子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快回去吧。” 司徒静点头,又从怀里拿出点银子给六小,六小不要,要还给她,司徒静气急败,抓住他的手,塞上就跑了,六小站在后面,脸红一片。司徒静拿着包裹回了明月阁,宁兰看着那个包裹,对司徒明月说道, “娘娘,这个素兰虽然今天说了谎,但她本质上不是一个很坏的人,只怪她命不好,进了萧才人宫里,” 司徒明月看着她,叹了口气, “命数总是弄人,她的命本由她做主,可是她没这种觉悟,我希望你和静儿以后一定要记得,你命由你不由天。” 宁兰和司徒静点点头,司徒明月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空中的皎月,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萧才人就找上了门,司徒明月没理她,就把她晾在外面,气的萧才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素兰跟在她后面,不敢说话,素菊扶着她,让她消气,司徒明月收拾好以后,让宁兰布置早饭,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萧才人,殷勤喊道, “姐姐,要不进来和我吃了早饭再说吧,你看这会子天也是有些热的。” 萧才人瞪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了回廊的小桌边坐着,司徒明月也随她,笑着进屋吃饭了,等吃了饭才慢慢走出来,萧才人站起来, “你抓的凶手呢,在哪里?” 司徒明月让人宁兰把包裹拿出来扔在了茶桌上,萧才人脸色一僵,扭头看了现在一旁的素兰一眼,素兰神情惊恐,这个包裹不是已经应该被人送出宫了吗?怎么会在这,司徒明月看了她一眼,道, “还要本宫说嘛。” 素兰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认错,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司徒明月扶住她, “别瞌了,只要把事情说出来就行了。” 萧才人看着跪在地上的素兰,一脚踢了过去, “蠢货!” 素兰被她踢的趴在地上,司徒明月皱皱眉, “萧才人就是这般教养下人的,真让本宫大开眼界啊!” 萧才人没说话,转过身,恨恨的瞪了司徒明月一眼,道, “算你厉害!” 司徒明月笑道, “这不是萧才人想知道的真相吗?” 萧才人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武如玉,武如玉看着又瞪了她一眼的萧才人,一头雾水,行了个礼,就进了明月阁。 司徒明月见武如玉来了,站起身, “如玉,快进来。” 武如玉忙问, “刚才怎么回事,我一进来就看见萧才人在这里。” 司徒明月笑笑, “没事,她就是来找茬的。” 武如玉一脸担心, “那你没事吧?” 司徒明月摇头, “我怎么会有事,我倒是要告诉你,昨天陛下看到你的字特别高兴,说要大赏你。” 武如玉很高兴,问道, “那他可还有说别的?” 司徒明月想了想, “陛下昨天真的很开心,说知他者,如玉也,感觉像是真的拿到王羲之的那幅《兰亭序》了一样,” “就只有这些吗?” 司徒明月点点头, 武如玉眼神一暗,竟没在说别的什么嘛,她为了写那字,可是整宿整宿的熬呢,司徒明月见她神色暗淡,道, “如玉,陛下说了会大赏你,那肯定就不在是单纯的赏赐了,你别灰心,陛下都说你懂她他了,心里肯定对你有意的,” “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 武如玉点点头,绞了绞手里的绢帕,司徒明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叹了口气,看着武如玉说道, “这次我得罪了萧才人,她下次还得想法子来对付我,我不能在让她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得想个法子让她不在找我的麻烦。” 武如玉想了想,这觉得如此,这个萧才人是不会罢休的, “要不把这件事告诉陛下,他肯定会帮你的。” 司徒明月摇摇头, “不行,告诉陛下,治标不治本,” 武如玉想了想,道, “要不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平常都是你保护我,这次就让我来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吧,” 司徒明月知道武如玉很有手段,要不也不会成为未来的武皇,但是,司徒明月摇摇头, “那你怎么做呢?” 武如玉笑了,道, “反正不会杀了她。” 司徒明月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凛,武如玉道, “好啦,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处理的很好。” 司徒明月不好拂她的意,答应了,和司徒明月一起用了午膳,武如玉就回了莲秀阁,正好有个太监在莲秀阁门口候着,武如玉让让武静香把他喊进了自己宫内,太监把信递给她,道。 “杨大人带了话,说让娘娘静心,提防。” “提防?” 武如玉有些疑惑,太监点头,道, “杨大人没具体说,只道是您看了信就明白了。” 武如玉点点头,让武静香拿了点银子给太监,就让他退下了。打开信,是母亲写来的的,想舅舅说看了信就明白,说明这信可能是舅舅和母亲一起写的,看完信,武如玉的眼睛越睁越大,一不小心把桌子上的茶杯碰落在地,武静香赶紧跑上前看她的手。 卷一 贞观·才人。 第四十九章 好琴配美人 “娘娘,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武如玉摇摇头,一脸凝重,冲武静香摆摆手,让她把地上收拾一下。 司徒明月去了太极宫,太宗在与大臣议事,她就没进去,也没让人通报,自己在门口站着,过了一会儿,晋王李治突然乘着轿撵而来,一下来,就看到司徒明月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和司徒明月互相行礼,小太监正要通报,被晋王挥手拒绝了,他看着司徒明月,道, “司徒才人为何不进去,” 司徒明月摇摇头,踢了踢地上的刚才发现的小石子,觉得有些新鲜,这么大个皇宫,干净的连个毛都没有。竟会混进一粒石子来, 李治看着她认真摇头认真观察石头的样子有些好笑,唇角不自觉勾起,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瞥见了,感觉像是天方夜谭一般,这晋王可从来没露出过这种笑容,就连在陛下面前,他一直都是一副不苟言笑,温文尔雅的样子,李治看了他一眼,他赶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儿,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走了出来,看了站在一旁的司徒明月和晋王,行了礼,便离开了。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此次前来,是陛下诏来商讨松赞干布和亲一事的,原来,早在贞观8年的时候,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就遣使来过大唐,唐太宗也遣行人冯德遐出使过吐蕃,后来松赞干布就再次派人家来到唐朝,向太宗提出,他想要娶一位唐朝公主为妻,毕竟太宗那时已经因为征战数方,征服了很多民族,被他们尊称为“天可汗”松赞干布想要是能娶到“天可汗”的女儿,那一定是莫大的荣耀,结果遭到唐太宗的拒绝,太宗那会根本没把松赞干布当一回事,所以他的请求,太宗根本没放在心上,所以才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由于当时吐谷浑王诺曷钵也入唐朝见,吐蕃特使回来后便告诉松赞干布,声称唐朝拒绝这个婚约是由于吐谷浑王从中作梗。 松赞干布心中气血涌动,遂拿这个为借口,说就是因为吐谷浑从中作梗,才导致他娶不成公主,于是他决定出兵征伐吐谷浑并击败了党项、白兰羌几族,一直打到松州境内,现在更是放出话来,说要是大唐要是不与他和亲,他便率兵大举入侵唐朝。太宗听了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这个松赞干布的不识好歹,笑的是,这个松赞干布竟有如此胆量,不容小觑。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让他答应松赞干布的请求,以免他生些风浪,扰的民心不稳,太宗没同意,说一定要锉锉这小子的锐气,不能让他以为大唐怕了她,长孙无忌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便推荐了作战将领牛进达,褚遂良也说这人有勇有谋,是可用之才,太宗想了想,就下旨让牛进达去了。 李治和司徒明月走进大殿,太宗见他二人,笑道,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司徒明月赶紧摇摇头,道, “臣妾早就来了,都在外面等了半天了,陛下可以问门口的顺喜。” 听了她的话,太宗大笑,这小妮子也太过谨慎了些,李治向太宗行礼,说自己是来请教功课的,太宗道, “你如此勤学苦练,每次遇到不懂得地方都要老远坐轿跑来向朕请教,委实辛苦,明天不要这样了,以后就直接来朕身边读书吧,朕亲自教你。” 李治连忙行礼谢恩,太宗慈爱的看着他,又看了看司徒明月,突然产生了一种当年自己和长孙皇后在一起时的感觉,他皱着眉摇摇头,冲司徒明月招手, “小月儿快过来,朕听说你最近在练琴,不知朕和晋王现在可有幸听听你这琴音啊。” 司徒明月点头, “当然可以,只是琴艺有些不精,陛下和晋王殿下不要取笑妾身便是。” 太宗摇摇头,让人拿琴上来,司徒明月看着那古琴,成色上好,她轻轻试了一下音色,道 “好琴。” 太宗道, “好琴配美人,如果小月儿弹的好,这琴朕就赐给你了。” 司徒明月信心满满,道, “陛下您瞧好吧。” 太宗一笑,司徒明月静下心来,慢慢用这把古琴来了一曲《高山流水》,音律和谐,琴音自由婉转,娓娓动听,直到曲子弹完了,陛下还沉浸其中,司徒明月看了晋王一眼,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司徒明月点头行礼致谢,赶紧移开视线,太宗站起来,鼓掌道, “好一个《高山流水》,这琴到了小月儿手里,应该说是它的福气才对。” 司徒明月很高兴,神采奕奕道, “这琴是臣妾的了是吗?” 太宗笑道, “月儿不想要吗,” 司徒明月赶紧摇头,行礼道, “谢主隆恩。” 太宗宠溺的摸摸他的头,李治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神色有些暗淡。 回侍墨完后,司徒明月上了回宫的步撵,亲自抱着怀里的古琴,很是开心,过了一会儿,前面突然有个宫女一身突然倒在地上,司徒明月赶紧让人停下,素兰怎么回事,过了一会儿,去看的下人跑过来道。 “娘娘,有个宫女晕倒在地上了,” 司徒明月一惊,起身,下人赶紧扶住她,司徒明月挥挥手,道, “不用,快去把那个宫女扶起来送去找太医啊。” 下人眼神闪躲,司徒明月心想怎么回事,于是就往宫女那走去,下人赶忙拦住她, “娘娘……” 司徒明月推开她,走到宫女身边,只见宫女瘫在地上,口中流出的鲜血濡红了整块石板,司徒明月一惊,瘫在了地上,脑子一片空白,下人赶紧上来扶她,还没扶起,她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带着一丝清冽之香怀抱拥住了,温润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不把人处理了。” 司徒明月回过神来,是李治,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李治狠狠的把她控在怀里,司徒明月挣扎不动,只好作罢,等地上都处理完了,李治才松开她,司徒明月看着他清冷白皙的脸上有些发红,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怪罪他的无礼之举,站起身,行礼道。 卷一 贞观·才人。 第五十章 查找线索 “多谢晋王殿下。” 晋王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了。司徒明月脸色有些苍白的被下人们重新扶回步撵,李治突然又走了回来,对司徒明月说道, “不要听,不要说,不要想,好好休息,就好了。” 司徒明月看着他,还没答应,李治就转身上了自己的轿子就走了。 司徒明月摇摇头,把古琴抱在怀里,心中阵阵凉意。 回到明月阁,司徒静和宁兰看她苍白的脸,赶忙问, “娘娘,怎么了。” 司徒明月想起李治的话,摇摇头,让宁兰铺床,说自己有些乏,今天想早点休息,宁兰和司徒静担心的看着她,她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宁兰也不好在问,拉着司徒静下去了,司徒明月趴在桌子上,身心俱疲。 第三十章 帮忙 第二天一早,司徒明月早早就醒了来,身体也不在像昨天那般虚弱,宁兰和司徒静看她精神好了许多,早饭也不像昨日那般只吃一点了,才放下心来。司徒明月坐在桌边,想着昨日之事,她之所以被吓住,是因为昨天死了的那个宫女她认识,是素兰,司徒明月想不通她怎么会突然就倒在路上,而且还就倒在她要回明月阁必经的路上,是萧才人干的吗,可她这么干又是为了什么呢? 素兰虽然暴露了自己,可是对她来说,回宫后顶多也是打骂一顿,不至于杀了她啊,看着昨天素兰口吐鲜血而亡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中毒而亡,到底怎么回事,司徒明月揉揉脑袋,宁兰走上前, “娘娘,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呢。” 司徒明月头埋在两个胳膊间,趴在桌子上,闷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宁兰说道, “素兰死了,” 宁兰愣住了,呆呆道, “怎么会,” 随即摇摇头, “萧才人不至于杀了她呀。” 司徒明月道, “所以我也很纳闷,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 宁兰沉默了,眼眶微红,上次宁紫死的时候,她很慌,但依然保持着初心和司徒明月一路走了过来,可是这素兰,毕竟是她在这宫中唯一有点关系的宫女了,如今也这般,司徒明月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别担心,我会查出这件事还这个小姑娘公道的。” 宁兰点头,道, 就在这时,萧才人宫里来人,说她宫里的素兰不见了,派人来她宫里找寻,司徒明月让司徒静回她,自己的宫人自己都找不到,跑她宫里做什么!找人的丫头听了,气哼哼的走了,回了萧才人,萧才人听后大怒,过了一会儿就有太监来到她宫里,说素兰死了,萧才人,一愣,死了,上次她从司徒明月宫里回来,吃了个哑巴亏,很生气,就拿素兰出了一通气,也没说把这人打出问题来了呀,这怎囊就死了,算了,死了就死了吧,一个丫头而已,还能把她给怎么样不成,萧才人吩咐下去,找个人好好把她埋了,给她家里人打点一番,也不枉他们主仆一场了。 刚才有人来找素兰,说明萧才人不知道素兰死了。所以素兰并不是萧才人杀的,到底是谁呢,还有谁知道她和萧才人发生的这些事呢,如玉嘛,不,不可能是她,历史上的武后虽然什么都能做出来,可是现在司徒明月见到的这个武如玉不是这样的,她不可能会去杀一个小丫头,更何况她和萧才人那天发生的具体的事情,她也并未对如玉说,所以这件事绝对不会是她做的,司徒明月有些迷茫,她感觉自己好像附在了一张网上,而这张网无形,不是她能所控,司徒明月看着窗外,目光冰冷,如果这是一张网,那就撕碎他它,如果这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哪有该如何?司徒明月把司徒静叫过来, “静儿,你去找六小,让他打听打听素兰死前都去过哪些地方,吃过什么东西,可有见过什么人。” 司徒静点头出去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从素兰身上查找线索了。 在去太极宫的路上,司徒明月遇上了武如玉,武如玉停下轿撵,看到司徒明月很是高兴,道, “明月,” 司徒明月疑惑道, “如玉,你怎么在这里。” 武如玉笑道, “皇上今天派人来我宫里,唤我去甘露殿领赏,说想让我在为他写几副字,” 司徒明月点点头,两人纷纷上了轿撵,来到甘露殿,看到她们二人,太宗很是高兴,晋王李治一早就已经来了,正在旁边的书桌上写着什么,看到武如玉和司徒明月,微微点头行礼,武如玉看到晋王,微微一愣儿,太宗唤她道, “媚娘上次写《兰亭序》甚合朕的心意,小月儿要多像媚娘学习才是,” 司徒明月点头,道是,然后回到太宗旁边的桌上,磨墨,太宗走下台扶过武如玉,道, “媚娘坐朕旁边,为朕在临摹几副字。” 媚娘含笑点头,太宗看着她的笑容,不禁觉得娇俏可人,也忘了这是个曾经说出那般腥杀之言的女子,司徒明月在一旁道调笑道, “陛下,又开始劳累媚娘,说的大赏还没到,就又要让媚娘干活了……” 媚娘摇头,笑道, “能为陛下摹字,是媚娘之幸。” 太宗看着司徒明月, “你看,媚娘这般说了,但是小月儿说对,朕说要赏你,就肯定要大赏,来人拟旨,今天起,朕要封媚娘为武美人。” 武如玉一愣,太宗看着她笑道, “媚娘这是高兴还是难过,都忘了谢恩了,” 武如玉连忙谢恩,道, “臣妾当然是高兴,能侍奉好陛下,让陛下高兴,是媚娘之福。” 李治站起身,拱手对武如玉道, “恭喜武美人。” 武如玉微笑回礼,司徒明月也轻声笑道, “媚娘,不,以后就是媚娘姐姐,以后明月受您照拂了。” 太宗看着司徒明月,笑道, “就你嘴甜,要不朕也封你一个。” 司徒明月一本正经道, “那自然是最好,但是无功不受禄,臣妾不会凭白收陛下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