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罚恶令 耳边的疾风不断的呼啸,看着飞速倒退的窗户,眼前的视野变得有些模糊。 马上就要和灿烂而短暂的一生挥手告别,在这一刻,陆笙才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竟然连一个留恋不舍的人都没有。 陆笙是个孤儿,凭着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个名侦探。名侦探不仅给他带来了罪恶克星的好名声,也给他带来了无数丰厚的报酬。 他不是不喜欢钱,也不是不喜欢享受。陆笙是个懂得报恩的人,所以他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曾经收养过他的孤儿院。 而相比于名侦探的鲜花和掌声,他更喜欢哪种解开谜底瞬间的成就感。 陆笙成为侦探十年,十年里他揭开了太多离奇的真相。但在调查真相的同时,他也一直在和死神擦肩而过。 他赢了罪恶无数次,但是,他却承受不起一次输。因为输了,就是死亡。 眼前的视野变得扭曲,曾经的一幕幕意气风发在眼前浮现。 你好,走马灯。 还没着地呢,你却来的这么及时。 你好,走马灯,你特么为什么是金色的?还泛着光? 秉人间正义,荡浩然正气。无悔阳间路,赐你罚恶令! 一道带着虎豹雷音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开! “轰——” 在陆笙还没明白什么情况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水花轰鸣。带着微咸的水,瞬间吞没了陆笙的一切。 水? 为什么会有水? 大厦的下面,不是应该是水泥板么? “哥哥——”一声焦急的惊呼声,是陆笙所能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在此之后,陆笙彻底的进入到迷迷糊糊的状态。 脑海中,一幕幕古色古香的画面出现。形形sè sè的古装装扮的人仿佛快速飞跃的时空一般略过。 “新科春奎,甲榜第三十三名,苏州陆笙——恭喜陆老爷高中——” 无数恭喜声,瞬间将陆笙吞没。明明不是他,却感同身受的喜悦与兴奋。 “玉竹兄,你真的执意如此?”一名丰神俊朗的公子含情脉脉的说到。 “青山兄,陆笙心意已决,陆笙父母早亡,与妹妹受乡邻恩惠长大。 在进京赶考之前就曾对自己说过,若能一举高中,必定回到乡里造福一方,以报乡邻恩养之恩。 而且,如今京城,五龙夺嫡,在京为官,怕是难以独善其身。与其深陷泥潭,不如离开这是非之地。” “玉竹兄此言差矣,这怎么是是非之地?此乃天赐机缘,若识得明主从龙有功,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 如玉竹兄这般从地方上做起,何年何月才能入主中枢?” “青山兄,你我一见如故方为知音,但人各有志。在下为官,只求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黎民。此意已决,还望青山兄勿劝。” 断桥残雪,踏上客船,翩翩儿郎,衣锦还乡。 但好事,总是多磨。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那么猝不及防。 迷迷糊糊之中,陆笙感觉到一股难以忍受的窒息感。 “咳咳咳——” “醒了,陆老爷醒了……” “老爷?”陆笙茫然的睁开眼睛,这是在说我? 视野中依旧有些模糊。胸口依旧感受到一阵一阵持续不断的殴打…… 真的是殴打! 正常的心肺复苏不是这样做的。 对方的拳头很重,就像是一个职业拳手不断的对着沙袋轰击。 “咳咳咳……住手……” 拳头终于停了下来,陆笙的视野也变得清晰了起来。这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很陌生,但却很亲切。 “哥,你醒了?吓死我了……”少女再一次扑进陆笙的胸口,肩膀不断的抖动。 “是阿狸啊……”不明白为什么,陆笙却那么自然而然的叫出了少女的称呼。 “哥,我们的船被打翻了,好多人都不见了。我们在水里飘了一夜,幸好被这个好心的船家给救了……” 陆笙的脑袋还是有些迷糊,但比之前清醒了很多。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对着船家躬身一礼,“多谢船家救命之恩。” “陆老爷千万别……”船家慌忙的闪到一边,“陆老爷,你可别折煞小人,您是文曲星下凡,能上小人的船,那是小人的幸事。” 说话的这一刻,陆笙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但就是不知道是黄粱一梦,还是庄公晓蝶。 “陆老爷不愧是文曲星下凡,有hù fǎ金刚护卫。换做常人,像你这样在水里泡了一夜早就死了。” 其实已经死了。 船家又来到船尾划船,在船尾,已经横着三具尸体。 捞尸船啊…… “哥,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救醒我的法子是谁教你的?” “船家啊,他说你身体未僵魂魄离体,只要用力打你胸口就能把你的魂魄唤回来。” 这就是心肺复苏的原始阶段吧?好粗暴…… 陆笙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狸,你知不知道你的拳头有多重,哥差点又被你打回去。” “打回去?去哪?” “阎王殿!阿狸,哥的银子还在么?” “船都没了,哪还有银子?”陆狸撅着嘴巴,满脸不高兴。 这是朝廷给陆笙回乡的盘缠,原本可以让陆笙回到家乡摆上一个隆重的排场。这是每一个大禹进士都能享受的待遇。 陆笙兄妹两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每天睡觉前都要聚在一起数一数。现在好了,全部沉入江底。 “钱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人还活着。阿狸,那我的官碟也没有了么?” “这个还在!”阿狸兴奋的说到,从湿漉漉的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包裹。 陆笙眼眸中的失望一闪而逝,还以为是童颜啥的呢…… 陆狸小心的打开包裹,取出用油纸包裹好的小包,一层一层的打开。 一份光碟,一张皇榜,还有几颗散碎的的银子。 “哥,是不是只要这个官碟还在,你就还可以做官?” “嗯,阿狸,你立了大功了。只要有官碟在,我们就不用再过苦日子了。”陆笙让陆狸将包裹收好,看着小姑娘再次把包裹塞进怀中。 又变鼓了。 陆狸心情变好了,在船头轻轻的哼着歌。 而陆笙却双眼发直的盯着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个什么玩意。 罚恶令! 陆笙想起在坠落的时候,似乎有人对自己说啥来着。 秉人间正义,荡浩然正气,无悔阳间路,赐你罚恶令? 还以为只是一个幻听,怎么真的搞出什么罚恶令了?罚什么恶? 这个想法刚刚流过脑海,一股信息流突然间的冲进脑海深处。 罚天下可恶之人,以你为主导,让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完成罚恶之后,会得到罚恶奖励。奖励的大小,以罚恶的难度为评定标准。 “奖励什么?” 没反应! “你还活着么?” 依旧没反应! “怎么罚恶?” 还是没反应。 不知过了多久,船夫划着船到了岸边。陆笙和陆狸上岸,但看着这荒山野岭,陆笙感觉脚下的路有点不知道往哪走。 虽然船夫指引了苏州府的方向,但是这一去好几百里地,靠两条腿怎么走的过去?就算陆笙吃得消,陆狸也不行啊? 但事实上,陆笙想多了。 陆笙累的像条狗,但陆狸却是依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时候陆笙才想起来,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妹妹陆狸却是身怀武功的高手。一手打哥棍法,那是舞的虎虎生风。 五年前,陆狸无意间救了一个重伤的人回来。那人身体养好之后时常会过来看望陆狸,并传授陆狸武功。一年之后,那人才飘然而去。 此之后,陆笙的人生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陆狸时刻铭记着爹娘临终前的遗言,要督促哥哥读书,要让哥哥出人头地完成父亲一生的遗憾。 在妹妹的棍棒之下,陆笙头悬梁锥刺股,渐渐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书呆子成为了苏州府大名鼎鼎的才子。 这一次一举高中甲等,终于可以光耀门楣了。 但回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多了都是泪。 陆狸的武功如何,陆笙不知道。后天三重劲是什么境界,陆笙根本没有概念。只知道,寻常的山贼盗寇都不是陆狸的对手。 从锡山靠着双腿走到苏州,一路上除了累之外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凶险。 唯一让陆笙耿耿于怀的是那些打劫的山贼竟然比他们兄妹两还要穷。一波华丽的反杀之后,竟然还没掉几个铜板。 但总算,兄妹两人平安的到了苏州。 衣锦还乡什么的,早就不存在了。 苏州府,中吴县,直路镇,东来乡。 一大一小两个乞丐,颤颤巍巍的。 相互扶着缓缓的靠近。 这里已经是一片泽国,似乎大水刚刚退去,田野之中一片泥泞。 陆笙的家位于东南角的一处碎石堆边,泥瓦为墙,茅草盖顶。虽然才离开半年,但眼前的茅屋却像是被空置了三四年一般。 屋顶的茅草已经没了一半,四面墙壁中,一面墙壁已经塌了一大块。茅屋之中,蛛网横梁。 “哥……我们家……怎么变这样了?”陆狸有点想哭,不断的吸着气倔强不让自己哭出来。 “苏州府刚刚遭遇了台风,我们家茅屋能坚挺到等我们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 “先将就着吧,等明天哥想办法。”陆笙轻轻的摸了摸陆狸的头。 “嗯,我们先去告诉爹娘你高中的消息!”转瞬间,陆狸脸上有露出了笑颜。 第二章 不该出现的库银 毕竟离家半年,又是春时草木生的时候,坟前已经长满荒草。 陆狸跪在父母坟前,告知哥哥高中的消息。说到阿狸终于不负爹娘的叮嘱,督促哥哥读书时更是哽咽的无法出声。 陆笙听着这些,脑海中却浮现出这么多年在妹妹的棍棒支配的一幕幕,竟然也莫名的忍不住泪如泉涌。 拜祭完父母,陆笙兄妹两回到自己的茅屋。 因为茅屋地处偏僻,又是半年没有回来。所以乡亲们也没有发现陆笙兄妹竟然不声不响的回家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茅屋勉强能够住人。 只是头顶上的那一个大洞,怎么看都那么心酸。 空气湿闷,蚊虫狂舞。换做陆笙前世就算再不注重物质生活也绝对无法忍受这样的环境。 “哥,整理好了,我们今晚就将就一下,等明天大早,我去请阿东哥帮忙帮我们修一下屋顶,还要向东婶借点米。哥现在是官身,他们应该会乐意的。” 阿狸掰着手指井井有条的说着柴米油盐,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也可以这么懂事。 “你看着办就好,只是屋子里蚊虫这么多,就这么住进去会被吸干的吧……还有,今晚上要是不下雨还好,万一下雨了……” “轰隆隆——” 一声响雷突然间炸开。 天空很快的风云变色,眼看就是一场瓢泼大雨。 “哥——”阿狸瞪着愤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笙。 “这不能怪我,天要下雨……” “要不是你金口玉言,天怎么会下雨?” “我又不是老天爷,怎么可能说什么是什么……”陆笙很委屈,他也不希望下雨。 “你是文曲星下凡,当然是金口玉言了。你说要下雨,雷公电母敢不听么?” 看着陆狸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陆笙竟无言以对。 甲榜三十三名,那文曲星是不是有点多? 大雨倾盆,一直下到天黑,陆笙和阿狸两人缩在家中唯一的一张桌子上望着望着不断滴滴答答的屋顶。 堂堂新科进士,竟然屋漏连夜雨,怎一个凄凉了得。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陆笙的脑海,陆笙的脸上露出了振奋的笑容。 “哥,我都快哭了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阿狸,哥是不是三月初拿到官碟的?” “是啊。” “现在快到五月了,也就是说哥还有两个月的奉银可以领。等明天雨停了,哥就去衙门领钱。” “真的?两个月奉银是多少?” “九品官衔,月奉是五两,两个月十两银子。阿狸,你替我算算,十两银子能买什么?” “这么多?”阿狸的眼睛顿时亮了,“十两银子可以买二十袋大米,可以买五十匹布,可以……” “能建一间瓦房么?” “这个……好像不行,不过修缮一下茅屋还是可以的。太好了,明天我们就不用住漏雨的茅屋了。” “不过,我们先活过今晚再说。” 陆笙轻声一叹,脚下的积水已经超过一尺了。 如果瓢泼大雨还这么下,不到半夜,他坐的桌子应该就会浮起来可以当船划。 兄妹两人一直都是这么相依为命过来的,更苦的日子两人都过过。 在两人盼着雨快点停下额时候,突然,一道劲风从身旁惊起。陆笙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阿狸瞬间抄起门后面的棍子化作一道残影向身边打去。 激烈的交手声响起,陆笙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来了一个黑衣人。 两人的速度快如闪电,目不暇接之中已经交手了七八招。 突然,黑衣人脱离了战局向后倒退了几步。陆狸牢牢的挡在陆笙面前,仿佛一只发怒的稚虎一般冷冷的盯着黑衣人。 “风雨交加,在下只是想在此避避雨,没想到茅屋中有人,我并无恶意。两位,你们也是来避雨的么?” “这是我家!”陆笙抽了抽嘴角。 来人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破旧的茅屋竟然还有人住?但随即,黑衣人再一次躬身抱拳,“外面雨大,在下想进来避避雨还请行个方便。” 这么客气,真不太好拒绝。 “方便倒是方便,只是在这里避雨和在外面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已经很好了。”黑衣人笑了笑,倒也不显的那么面目可憎。兄妹两人腾出一块地方让黑衣人落脚。 屋外的雨声依旧哗哗的下,黑衣人的呼声也渐渐的响起。 “这样都能睡着?厉害了……” “江湖中人都是如此!”呼声一顿,黑衣人仿佛说了一句梦话,接着呼声再一次的响起。 迷迷糊糊之中,陆笙被雨点淋醒。 外面的雨声已经不见了,但茅屋中依旧滴滴答答。 睡意尽消,陆笙看着怀中的阿狸脸上升起一抹温柔的笑容。缓缓的伸出手想要触碰黑衣人放在一边的佩刀。 还没碰到,突然一把手抓住了陆笙的手。低头一看,陆狸警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 “对于江湖客来说,刀剑就是他们的生命,谁敢碰一下,不死不休。” “你打得过他么?”陆笙低声问道。 陆狸凝重的摇了摇头,“这人的武功至少到了后天五重。” “他现在睡着了,要是偷袭呢?” “对于江湖人来说,他们从来不会真正的睡着……包括我们两说的话,其实他都听到了。” 陆笙连忙闭嘴。 仿佛印证了陆笙的话,黑衣人缓缓的坐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别过头,对着陆笙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雨停了啊,那在下不打扰了。告辞——” 好好的门不走,偏偏跃上了头顶的破洞。一道黑影略过,挂下几片茅草。 陆笙瘪了瘪嘴,“这就走了?也不说留下点住宿费……” “哥,就咱们这个茅屋,好意思要钱么?”陆狸可爱的翻了个白眼。 咚—— 一声闷响在陆笙的脚边响起,一枚银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牢牢的镶嵌在木板之中。 算是警告么?陆笙心中暗道。 “小兄弟,不是不给,是一时间忘了……” 陆笙兴奋的抓着银锭,费尽力气的要把它抠出来。而陆狸,却是在那一瞬间脸色一白。 “好精湛的修为……” “别管什么修为了,阿狸,咱有钱了。这枚银锭应该有五两,够我们三个月开销了。” “哥,那人还在时我一直没问,你今天怎么了?干嘛要问我能不能打得过他,还怂恿我偷袭?他不过是来避避雨啊。” 陆笙好不容易扣出银锭,眼神突然间变得凝重了起来,“村子有大约二十户人家,咱们家最偏最破。 但是,他躲雨为什么偏偏找到了咱们这个破茅屋?因为他不想与人接触,或者说不想让人看到他。 而且,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在大雨瓢泼的时候都能让我闻到药味,这应该是一种外敷的草药。多数外敷的草药是治疗外伤的。说明,这个家伙受了伤。 脸上抹了泥巴,却没被大雨冲掉,一定是进茅屋之前偷偷涂在脸上的。形迹可疑,鬼鬼祟祟身上一定不干净。” 听着陆笙侃侃而谈,陆狸的眼中荡漾着莫名的神采。 “哥,你什么时候能瞬间想到这么复杂的事情了?” “很复杂么?”陆笙倒不觉得。 “不过哥你想多了,江湖儿女刀光剑影所以得处处小心。他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啊。” “那这个呢?”陆笙拿着手中的银锭脸色有些凝重,“背后刻有官印,这枚银锭并非流通的银子而是官府的库银。 官府库银流通之前,会把上面的官印溶去。如果官银流出民间,那么这银子来路一定不正。” “那怎么办?这锭银子不能用了?我们正缺钱呢……” “没关系,等明天领完月奉之后,我再把它给熔了就好。” 清脆的鸟鸣声不知何时在耳边环绕,脚下的水已经褪去,兄妹两人踩着淤泥走出茅屋。 大雨肆虐过的大地,有着一股异样的泥土芬芳。在这个多雨的季节,修缮房屋这种事不能拖。每天随时都有可能下雨。 陆笙让陆狸先去请工队,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而陆笙自己,换了一身装扮便前往县衙。 直路镇县衙,位于县城的中央,如方印一般坐镇一方。 衙门口的两侧石狮,虽然被刻上了岁月的沧桑但却依旧威武非凡。站着值守两名衙役也许昨晚没有睡好,不住的打着哈欠。 陆笙整理了一下衣冠,缓缓的踏上台阶。 衙役一看陆笙风采非常,倒也没有像对其他人这个大声呵斥。微微躬身抱拳,“敢问这位公子来县衙所为何事?” “这位大哥,在下新科进士陆笙,欲求面见吴县令,还请劳烦通报一声。” “啊,您是陆老爷?您……没死?” 衙役发出了见鬼一般的惊叫,瞬间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抽了自己两嘴巴子不住道歉。之后转身,飞奔向内屋之中。 陆笙乘坐的客船在江中遇风暴,整艘船都侧翻到了水中。吴县令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捶胸顿足。 中吴县二十年来终于出了一个新科进士,还没让吴县令扬眉吐气一次,啪的一下,没了! 这也是为什么陆笙回到了中吴县,却默默无闻无人知晓的原因。 所有人都以为陆笙已经死了。 “陆老弟在哪?快!快快有请——”衙门之内远远地响起一阵惊呼,吴县令从远处狂奔而来。 “学生陆笙,见过县令大人。” 陆笙很是识趣的躬身弯腰行礼。 吴县令一把扶起陆笙,“陆老弟,你已经高中进士身负官碟,对我不可再以学生自居。同朝为官,理是同僚,我虚长你几岁叫你一声老弟应该无妨吧?” “大人言重了,后进惭愧……”陆笙再次弯腰,姿态更低了一些。 第三章 非正常打劫 吴县令对陆笙的态度极好,得知陆笙是为了月奉而来,立马命人拿来银两。更是亲自将陆笙送到门外。 临别前,拍着胸脯保证将你平安无事的消息快马加鞭送到州府,不出意外,三天之内陆笙安排公文就会到位。 吴县令为一县父母,为官十几年。轮资历,比陆笙老。轮品阶,也和陆笙同级。 但是两人的起点却是天差地远。 吴县令是同进士出身,做了十几年才是从八品县令。但陆笙却是甲榜进士,刚刚高中就已经是从八品官阶。 按理说,甲榜进士多会被安排在京城为官。等混了几年才会下放到一方为知府,而后再锻炼个几年就会回到中枢。 虽然陆笙没有留在京城,但甲榜就是甲榜,将来的前途绝对不是吴县令所能企及的。这也是为什么吴县令会如此放低姿态的缘故。 中吴县,在苏州府也算是比较富庶的县。出了衙门口拐一个弯,就是一条热闹的街道。 街道往来,形形sè sè。让陆笙有种来到古镇旅游的感觉。 而这种自然,亲近的体验,又不是古镇旅游区所能拥有的。 “冰糖葫芦——” “甜瓜——好吃的甜瓜——” “卖烧饼嘞——” 沿路走来,陆笙面带微笑的欣赏着街头的风景,却不知他此刻,他也是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两旁阁楼之上,一双双视线偷偷的瞄来。 一扇窗户被悄悄的打开,抛下一个红色的绣袋,精准的落在陆笙的头上。 陆笙弯腰捡起,抬头向微开的窗户看去,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呀的一声缩了回去。隐隐约约的娇嗔声响起,弄得陆笙会心一笑。 这个时代的少女可比想象中的开放的多。假如哪天看到了喜欢的儿郎,就会向儿郎扔去绣袋。 苏州府有名有姓的才子,多数会有很多爱慕者,陆笙早已见怪不怪。 但这绣袋落到自己的头上,却是平生第一次。 这倒不是陆笙比不上那些才情公子,而是家有镇宅神兽。 用陆狸的话说,哥哥首要的就是读书考取功名,儿女情长只会让哥哥分心。 每次陆笙参加什么诗会或是jí huì,陆狸都常伴左右,每次爱情的小苗悄悄冒出头,都会被陆狸残忍的掐灭于萌芽之中。 陆笙淡淡的一笑,将绣袋系在路边的树枝之上。背对着一双哀怨的眼神,如画中人一般飘然而去。 “公子,给心上人买一件首饰吧!” 一个老人挑着担子来到陆笙跟前。 陆笙顿住脚步,想着妹妹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件首饰,如今已经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亏欠之情喷涌而出。 随即,陆笙在老人的担子中挑了一根玉簪。并不是多么好的材料,所以价格也不贵。 踹在怀中,想到妹妹一会儿惊喜的表情,陆笙的脸上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 出了县城,往东七八里便是东来乡。看着天色,快午时了。加快点步伐,还能赶上午饭。 刚刚还在感叹县城一片宁静祥和,前面的小道两旁,却突然间钻出来两个彪形大汉。 两人手中握着柴刀,对着陆笙露出了阴森的冷笑。 这两人,陆笙也认识。是直路镇鼎鼎大名的泼皮。很小的时候开始,陆笙就听说过两人横行乡里欺软怕硬。 在陆笙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突然间,脑海中沉寂的罚恶令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陆笙能清晰的感觉到罚恶令散发出的一阵阵潋漓。 掌天道公义,行罚恶之事。 这是罚恶令的宗旨。 以陆笙为主导,对恶人进行惩罚。 但是,你总得给个惩罚的条件吧?看着完全不在同一个量级的体型,罚恶?找死还差不多。 “罚恶令,这时候是不是你该出手了?”陆笙脑海中呼喊到。 但罚恶令出了荡漾出那种如清风一般的潋漓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陆笙再次回想着罚恶令的规则,清清楚楚的说明了必须以陆笙为主导。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电石花火之间,陆笙飞速的思考着应对的方案。罚恶先放一边,躲过这一劫再说。 “前面的小子,此树是我栽……” “打劫啊?”没等对方把开场白说完,陆笙便打断的问道。 对方话语一顿,黑脸生生的被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学到了这个句子,为了能说好,他还破天荒的像个读书人一般背了好几天。 但还没来得及显摆一下,陆笙一句话直接让他后面的话全都憋死在肚子里。 “这是买路钱!”陆笙掏出了钱袋,缓缓的放在地上。 这一次,倒是轮到两个劫匪懵逼了,第一次见到这么配合的。换了以前,遇到打劫的要么哭爹喊娘要么跪地求饶,要么死拽着银子不撒手。 但像陆笙这样面带笑容从容不迫的把钱交出来的却是前所未有。 两个劫匪缓缓走来,陆笙也悄悄的后退。 为首的那人捡起钱袋,掏出钱袋中的那锭官银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你小子怎么这么识相?是不是这五两银子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还有没有银子,交出来!” “两位好汉,误会了。在下问两位好汉一个问题,你们觉得在下能打得过二位么?” “哈哈哈……就你这瘦猴子一般模样,爷爷我一只手就能拍死你。”为首的壮汉不屑的冷笑道。 “那两位好汉,在下若说身上没有银子,你们会信么?” “哼哼哼!没有银子?老子不会搜么?要是搜到了,你小子自然少不得一顿苦头。要是搜不到,也该打你一顿让爷爷出口气。” “既然不乖乖交银子,横竖都是一顿打,那在下乖乖拿出银子,不是理所当然?” 陆笙风轻云淡的说到,顿时让两个泼皮刮目相看。 “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有道理。为什么像你这样的明白人这么少呢?这样多好,你免受皮肉之苦,我也省了力气!” “好汉所言极是,那在下就告辞了,有道是好聚好散!”陆笙微微抱拳笑道。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泼皮也学着江湖人士一般抱拳行礼。 陆笙脸上挂着笑容,小心翼翼的从两个泼皮身边经过。心底却是早已骂了他们祖宗十八代,要是阿狸在就好了…… 还后会有期?等我上任之后,回头就收拾你们。 陆笙没有报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报出官身。这里地处荒郊野外,而拦路打劫官员,至少都是发配充军。要是算上这两货以前横行乡里,估计少不得一刀。 如果说出身份,万一没有吓退他们反而让他们动了杀人灭口的心,那陆笙可就真的得回去了。 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安全的回到家,陆狸请的工人们已经开始赶工了。 “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陆狸小跑的过来,拿着毛巾替陆笙擦汗,“来,喝口水,奉银领到了么?” “领到了,十两银子。不过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张彪那两个泼皮。” “什么?”陆狸顿时脸色大变,“哥,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有没有哪伤着?” 屋顶上,正在卖力干活的工人们齐齐的顿住了动作。他们可是听到陆狸说哥哥去衙门里领钱了才先干活的,要是没有钱,他们也不乐意白干。 陆笙连忙从怀中掏出银子,“大家放心,银子也没丢,人也没事。答应你们的工钱一文钱都不会少,还请大家帮帮忙,最好能今天完工。” “陆公子哪里的话,你没事就好。房子的事您就放宽心,太阳下山之前,保证帮你修得结结实实的。” 钱到位,干活也变得卖力了起来。破旧的茅屋肉眼可见的被修复,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陆笙的茅屋已经焕然一新,就连屋内的淤泥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铺上了石灰,撒上了碎石,再被压得严严实实的。 送走了施工队,看着仿佛崭新的茅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阿狸,你过来!” “我就在这啊?”陆狸疑惑的看着陆笙。 “走近点!” 陆狸狐疑的贴近一点。 “你再近点!” 陆狸几乎贴着陆笙的胸口,头已经到了陆笙的嘴巴。 “你干什么啊?古古怪怪的。” “不知不觉,都长成大姑娘了……”陆笙幽幽的说到,拿出袖口中的玉簪子,插在陆狸的头上。 “什么东西?”陆狸应该是猜到了,声音明显的有些颤抖。 “自己去看。” 陆狸嗖的一下跑到小河边,兄妹两人的家里,连一面铜镜都没有。 “呀!哥,这是……给我的?” “给你的。”陆笙淡淡的笑道。 陆狸嗖的一下再次来到陆笙跟前,“我不要,哥,你现在考取功名了,是时候可以成家了。以前我怕耽误了你的学业,现在……这根玉簪还是给未来嫂子吧……” 陆笙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傻瓜,玉簪是哥哥给你的礼物,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哥哥向你保证,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过苦日子了。” “真的?”陆狸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阿狸,茅屋也只是给我们暂时落脚的,等州府的安排下来之后,哥哥就带你住官邸好不好?” “好,不过茅屋毕竟是爹娘留给我们的。这里是我们的根不能丢……” “不丢!保证不丢!” “哥,张彪真的就这么放过你了?是不是你拿出官碟把他们吓跑了?要不要我……” “不用,再说了茫茫人海你上哪里找他们去?放心,哥心理有数的。”陆笙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 而每次勾起这个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第四章 罚恶奖励 第二天清晨,雨后的薄雾才刚刚散去。 东来乡村头,两个衙役悄然来到,边打听着来到了陆笙的门口。 陆狸在乱石堆中闪转腾挪的练功,陆笙对着太阳毫无形象的漱口。 “陆老爷——” 陆笙看到来人,连忙擦拭了一下嘴角上前。 “两位差役大哥,有事么?” “我家大人请陆老爷去一趟。” “吴大人?有什么事么?”陆笙心底虽然有了猜测,但还是轻声的问了一句。 “陆老爷见谅,您去了便知,我们不便多说。” “我也去!”陆狸突然间落到陆笙身边。发生了昨晚的事,陆狸再也不敢放陆笙一个人出门了。必须得死死的看着。 “可以么?”陆笙微笑的对着差役问道。 “应该可以吧,两位请!” 陆笙兄妹两被差役带到了公堂,远远的,便看到张彪两人带着厚重的枷锁在公堂之中瑟瑟发抖。回头看到陆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公子,公子救命啊,快和大人说……那银子真的是你给的买路钱……我们不是盗匪……真的不是盗匪啊……” 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买路钱,不是盗匪?陆笙不厚道的笑了。 “啪——”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来人,再打二十大板!” “大人饶命,我们闭嘴,闭嘴——” 两边的衙役哪管你这些,大人发话,自然打了再说。 解开枷锁,搬来板凳,将两人按倒一顿噼里啪啦。 “后学末进见过大人!”陆笙上前行礼。 “陆老弟见谅,事关一桩大案,本官不得不慎重所以只好劳烦你前来做个证。此二人说这锭官银是从你身上得来,不知可有此事?” “呀!”陆笙看着吴大人举起的官银,立马露出了满脸的诧异,“这不是朝廷库银么?我怎么会有?” “公子,不,爷爷,亲爷爷,您可是读书人啊,不能这么陷害我们的啊……这锭银子明明就是……” 张彪听到陆笙不承认,也急了。顾不得屁股上的板子啪啪啪,连忙叫唤了起来。 “别,在下尚未娶妻也绝对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孙子。大人,朝廷库银不流通于世,就算朝廷给我们发了银子也绝对不会带有库银官印。 大人,这官银是如何流通于世的,可不是小事还请大人奏明朝廷。” “此事厉害,本官心里清楚。”吴大人凝重的点了点头,拿起惊堂木狠狠的拍下,“大胆贼寇,证据确凿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嘴硬。来呀,再打三十大板,而后打入大牢。退堂!” 说着,吴大人对着陆笙招了招手。 陆笙让陆狸在堂外等候,便跟着吴大人进入县衙后堂。 两人来到县衙后院的花坛之中,吴大人满脸凝重的对着花丛长长一叹,“昨夜,此二贼在清月坊喝花酒。结账银两,正是这锭库银。 做下这等事,竟然还不知死活,敢用库银寻欢作乐。清月坊连夜拿着库银报了案,本官亲自带人抓人。 将这两人缉拿之后,此二贼竟然还嘴硬,说是从一个年轻公子手中得来。我听着此二贼描述,猜测是陆老弟你这才今早将你唤来一问。” “库银之时非同小可,库银流落民间,定然是有银库失窃,此事可大可小啊。”陆笙紧跟着随了一句。 “此库银的来历,其实本官知道。” “大人知道?”陆笙惊讶。 库银失窃是大案,如果是苏州银库,那早该传的满城风雨了,但是陆笙竟然一无所知。 “这是今年三月的案子,那时候陆老弟应该正在参加春奎。在锡山熟府一带,一船满载三百万两库银的官船遭遇到一伙贼寇的劫持。 连带着官船扬长而去渺渺无踪。这三百万两库银,本该用于苏州府兴修水利的,却还未到苏州就出了意外。 知府大人暴跳如雷,但这伙盗匪却仿佛天兵天将一般,无论我们如何查找,这艘官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两个贼寇手中的库银,不出意外就是那批被劫的库银。” “原来如此……”陆笙凝重的叹了一句,心底却是猛地咯噔一下。如此说来,前天晚上来自家避雨的那个大汉,很有可能就是这伙盗匪中的人。 我去,好险。 “原本知府大人早已对追回这三百万两库银不抱希望了,但想不到真的是峰回路转啊。竟然有两个盗寇如此自寻死路。只要能撬开这两个盗匪的嘴,找回库银还是有望的。” 陆笙嘴角微微抽动。 希望是有,但可能是在原野上。 至于坑了张彪两货,陆笙却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这两人的恶名,陆笙是从小听到大的。逍遥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得到惩罚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嗡—— 突然,陆笙的脑海中微微一颤。 罚恶令瞬间发出了光芒。 虽然仅仅在脑海深处,但陆笙却清晰的感觉到了。 光芒散去,两张卡片出现在陆笙的脑海之中。 “陆老弟!”吴大人的呼唤声将陆笙的心神唤了回来。 “啊,大人,方才我想些事情出神了。大人有何教诲?” “哪里哪里,我听衙役回报,你现在还住在茅屋之中?” “是,后生自幼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那间茅屋,也是我爹娘唯一留给我们兄妹的东西了。” “陆老弟已经有功名在身,昨日我已将你的情况上报给州府,想来不日你的官职就会送达。既然已经有了官身,再住茅屋却也显得寒碜。 要不这样,我们县里给你新建一新宅可好?就算以后住在官邸,但总得有个像样的家才是。” 陆笙突然间警惕了起来,电石花火之间微微抱拳。 “大人的好意后生心领了,苏州府刚刚遭了水灾,可谓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替我建新宅实在不妥。 而且,那间茅屋是后生爹娘遗物,实在不舍。 更可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茅屋,挺好的……” 话还没落地,身旁的吴大人却突然间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浑身颤抖。 “好句!好文采啊!文辞简单,却意境深远震耳发聩。不愧是甲榜进士,如此好文竟然脱口而出。” 吴大人激动的满脸通红,看着这表情不像是装的。 陆笙微微有些尴尬,笑了笑抱拳告辞。 吴大人没有挽留,再次将陆笙送到门外。陆笙离开县衙,身后还隐隐听到吴大人的声声赞叹之声。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好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好句啊……” “哥!”陆狸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跳出了,“那锭库银……” “没有什么库银!”陆笙连忙打断了陆狸的话,“我们从来没见过什么库银,从未见过。” “哦!” 陆笙低着头继续走路,脑海中两张张卡片依旧荡漾着琉璃一般的光彩。 将精神力集中在一张卡片上,“技能卡,华山剑法,来自笑傲江湖。请问是否使用?” 陆笙没有迟疑,回答了是。一瞬间,仿佛一股电流席卷周身。脑海之中,瞬间被一股可怕的信息风暴席卷。 无数人影,在脑海之中浮现。每一个人,都在专注的练习一套剑法。 一年,两年,十年…… 仿佛沧海万年,仿佛弹指一瞬。 仅仅是脚下的一个顿步,对陆笙来说却是一个普通人和剑客的区别。 上一秒的脚步,和这一秒的脚步绝对不同。上一秒,陆笙还是一个柔弱无力的书生。但下一秒,陆笙却已经是拥有了几十年勤修苦练身怀精妙剑法的剑客。 这便是罚恶令的奖励?好强大…… 但仅仅瞬间的激动之后,陆笙立刻冷静了下来。回想起脑海中的武功招式威力,再联想到陆狸的身手。 陆笙突然悲哀的发现,竟然还是打不过。 陆狸的招式有没有华山剑法那么高明,陆笙还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陆狸曾经一掌将一块半尺厚的石板轰的粉碎。 以陆笙现在的剑法,就算拿着神兵利器也只能一剑剑的将石板削成粉碎而已。 而且这个世界的武力值还是很高的,就是以陆笙样可怜的消息渠道也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能够一刀使江河断流,一掌能够打退银河之水。 虽然有罚恶令这样的大挂在身,但是,必须低调,必须低调。 陆笙再次将精神力集中在另一张卡片上。 “体验卡,人物,胡青牛,出自倚天屠龙记,激**验卡可体验人物二十四小时,请问是否激活卡片?” “否!” 陆笙连忙拒绝,胡青牛可是武侠小说中顶尖的神医,关键时候能救命的卡片不能浪费在这个时候。 “哥?哥!” 陆狸的呼唤再次将陆笙唤醒。 “什么事?” “哥,你今天怎么了?从县衙出来就浑浑噩噩的?还有,吴县令干嘛对你这么客气?感觉是在巴结你一样……” “别乱说,同朝为官,理应客气的。” “哼,我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照我看啊,这个吴县令也是个狗官。” “阿狸,切勿胡言乱语。吴大人执掌中吴县五年,从未有过渎职失职的地方,中吴县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这话出的你口听得我耳,不可再对其他人说。” “哼!武林同道都是这么说的,当官的只要是猪脑肥肠,那就一定是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我们应该替天行道……” “别扯你的什么武林同道了,自古以来,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再者说,你哥我很快也是官。” 第五章 看剑 江湖武林人士,就是一群崇尚zì yóu却又身陷江湖无法脱身的一群人。有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这话绝对不全对。 不是所有有纷争的人都是江湖人,踏入江湖都是自愿,而要离开江湖却又身不由己。 陆笙对江湖并不向往,此刻他甚至觉得江湖人真的很蛋疼。 江湖侠客对于书生才子异常的追捧,哪怕一个正义感不强的人见到书生遇难都会出手相助。但是,这群江湖客对官吏却又无比的厌恶。 稍有不顺眼就会往官吏头上扣上一个狗官的帽子。那么问题来了,那群他们口中的狗官,曾经也是书生。 十年寒窗只为一朝金榜题名,他们所追捧和厌恶的,其实都是同一群人。 陆狸的武功来自于江湖,好在一直跟在陆笙的身边从未踏足江湖一步。而现在,陆笙已经有了功名更是不可能让陆狸有踏入江湖的机会。 对于这一点,陆笙绝对不会宠着。 陆笙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因为陆狸此刻已经被街道两旁的新奇事物迷住了眼睛。 兄妹两一直很穷,就算是一块烧饼也会掰成两半分着吃。 陆笙突然停住了脚步,望着街边一间古色古香的剑行若有所思。 启动了技能卡之后,陆笙已经成为了一流的剑客。身为剑客,怎么可以没有剑? 大禹皇朝武风兴盛,并非只有武林中人习武,但凡有些传承的家族都要求子弟文武双修。 尤其是世家门阀,无一不是下马能治国,上马能安邦。 书生佩剑,也是这个世界独特的风景。 所以,剑,也渐渐的从兵器中被剥离了出来被赋予了君子的信仰。 剑行,琴行,字画楼,文墨店被书生才子们赋予雅舍的美名。 刀枪棍棒,那是在武器铺卖的,因此也衬托出了剑的逼格。 “哥,怎么停下了?” “去看看吧!” “好啊!”陆狸笑了,脸颊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逛街是女孩子的天心,哪怕不买也要看看。 踏入剑行,一股浓郁的文墨气息铺面而来。剑行的货架上除了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剑,四周的墙壁上也挂满了书画作为装饰。 剑行之中,三三两两的书生挑来选去,当看到陆笙突然间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这不是陆笙陆玉竹么?” “怎么会?他不是在回乡的路上遇到风暴连人带船……” “不会错的,我曾经有幸参加一次玉龙诗会,与陆笙有过一面之缘。要不,我们过去问问?” 几个书生放下手中的剑,径直向陆笙走来,“敢问可是陆笙陆大人当面?” “你是……哦,你是李苏?”陆笙以前虽然木讷,但也只是表象。试问苏州顶尖才子怎么可能呆头呆脑? 陆笙不善言语,但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而更让苏州才子津津乐道的便是陆笙过目不忘的本领。 当初玉龙诗会,陆笙也只是和李苏匆匆一面。时隔两年,竟然还能叫出名字。 “果然是陆大人,初闻陆大人路遇不测,我等还甚是惋惜。如今见到陆大人平安无事,真是幸甚至哉。身为陆大人同乡,我等倍感荣光。” “三位兄台过誉了,我与诸君互勉。”陆笙随口客气了一句。 “这位可是今年春奎新科进士陆笙公子?”掌柜的满脸堆笑仿佛一尊弥勒佛,脸上的笑容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正是!” “陆大人能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伙计,快,快去我房间把那四把拿过来让陆大人品鉴。” 伙计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掌柜的不必了,我只是随便看看。”陆笙连忙说道。 陆笙已是剑客,自然也有对剑痴迷的毛病。好剑谁不想看?可惜陆笙囊中羞涩,要是看到了好的却买不起岂不尴尬? 说着,从货架上抽出一把剑。 剑出如龙,余音震耳。 陆笙一气呵成的风采,就是陆狸心底都忍不住要叫一声好。 剑如秋水,映可见人。但除了卖相之外,这把剑只能用来剑舞。别说与人厮杀,就是拿根棍子也能将它敲断。 将剑收回,放回原处。又拿了几把剑,倒是比最开始一把好多了,却也只是才子们装饰用的。 这时,伙计端着四个盒子跑来,将盒子摆在案台之上。 掌柜的依次打开木盒,一柄柄古朴的长剑静静地躺在盒子中。单论卖相而言,比外面货架上的差了很多。 但陆笙仅仅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好剑。哪怕剑未出鞘,锋芒却已毕露。 “陆大人,这几柄剑还请掌掌眼。” 陆笙也没推辞,抽出剑。剑光如电,仿佛有着月光在其间流转。伸出手指轻轻的敲击了一声,一道龙吟透剑而出。 “不错,是把好剑。” “陆大人说是好剑,那一定是好剑。”掌柜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掌柜的,我看这剑身稚气未退,木料也是新的,这四把剑应该都是新打造的吧?而且一个样式,是同一个模子出的么?” “陆大人慧眼如炬,不瞒陆大人,放在这的这几十把剑,虽然各个华丽精美,但却皆是装饰之物。 老朽原本一直以为,剑能卖出好价钱就对了。但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公子宁可去铁匠铺购剑。思来想去,是我们自己走上了邪路。 这批剑,我请了最好的铁匠师傅百炼成钢的打造。给予了老朽全部的希望,所以才特请陆大人品鉴的。” “原来如此!剑为君子之器,也是君子防身之物,若是连杀鸡都不行,要之何用?此剑甚好,你只需牢记真材实料,生意自然能源源不断。” “既然陆大人认为此剑甚好,老朽斗胆向陆大人求个名字。剑虽出炉,但尚未取名。”说着,掌柜的悄悄给陆笙递来一张百两银票。 陆笙指着盒中剑问,“此剑售价几何?” “定价十两。” “那好,我一字换一剑如何?取笔墨来!” 陆笙提笔微微思索,瞬间灵光闪动,挥毫泼墨在白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两个大字。 “青峰!” “好字!”身旁的三个书生竟然迫不及待的发出一声赞叹。这倒不是他们在迎风拍马,而是这两个字真的好。 掌柜的也是识货之人,这两个字怎么看就是为这款马上要推出的新剑量身定做的,要多贴切就有多贴切。 陆笙在写出这两个字之后,也是收获巨大。这应该是陆笙有史以来写过最好的两个字。 以前陆笙的字文秀有余,筋骨不足。而得到了华山剑法之后,陆笙将剑法剑意融入字中,瞬间补足了字中不足。 此字一出,陆笙书法一跃进入宗师之境。 兄妹两一人抱着一把剑走出剑行,得此剑,此行不虚了。 “哥,原本以为你只是去看看,没想到你还真拿了两把剑回来。”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 “可是我看着那个掌柜的笑脸,我总觉得这笔买卖我们亏了……” “就写两个字,不费吹灰之力。以后啊,你一把,我一把。” “我要剑做什么?我又不练剑。” “你可以学嘛!一个女孩子提着烧火棍上蹿下跳,这合适么?” “我也想学,可是谁教我啊?你又不让我拜师学艺……”陆狸有些不快的撅起了嘴巴。 “我教你啊!” “你?”陆狸顿住了脚步,“你连武功都不会……” “谁说我不会的?哥哥博览群书,方方面面皆耳熟能详,如今已经融汇贯通捂得高深剑法。明天开始,哥教你练剑!” 第二天一大早,陆狸又提着她的那根烧火棍在碎石堆中闪转腾挪。 陆笙也没有叫来陆狸,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成之后,缓缓的拿出青锋剑。 做了一套舒展热身之后,突然间气势一变。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透射而出,一道龙吟,伴随着青锋剑的出鞘之声响起。 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 一套华山入门九剑一气呵成,一招一式,剑意凛然。 要不是陆笙没有半点内功,这套剑法应该是寒光四射,剑气纵横。 一开始,陆狸还是自顾自的练功。但渐渐的,动作慢了下来。当陆笙一套华山剑法打完之后,陆狸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陆笙的身边。 两颗眼眸之中,星辰闪耀。看着陆笙的眼神,那是一种狂热的信仰。 “想学么?” “嗯嗯!”陆狸的脑袋点的跟啄米似的。 “去把你的剑拿来。” 陆狸嗖的一下跑回房间,抱着长剑飞速跑来。 “看好了,这招叫白云出袖。” 快速拔剑,在拔剑的同时一剑刺出。要诀就是快,准,狠。 陆笙教的仔细,陆狸学的认真,不知不觉,一天时间悄然而去。 别看这华山剑法是华山派入门剑法,但却是华山剑法之总纲。一般华山底子,没有个七八年的xiū liàn根本没资格练习其他更精深的剑法。 就算陆狸底子好,学这入门九剑也是磕磕碰碰。不过好在她有一个好老师,一天下来,总算把陆狸的三招剑法纠正的差不多了。 又是一个艳阳天,东来乡的村民们开始恢复劳作生产。一队快马,呼啸的从田间穿梭而过。 “陆笙陆大人在么?”快马一边飞驰,一边高声呼喊。 陆笙停下教学抬起头,看着远处快马的衙门服饰,脸上不禁会心一笑。 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 第六章 上任提刑司 “我等参见陆大人,奉知府大人之命,特送来官印和任命文书,请陆大人接取文书!” 五名衙役下马单膝跪下,为首的双手捧着文书递到陆笙面前。 “诸位辛苦了,请到茅屋中小坐片刻。” “知府大人有令,将文书交到陆大人手中之后即刻返回。陆大人见谅,苏州府刚刚遭了风灾,百废待兴,知府大人公务繁忙未能在府衙亲自任命还请陆大人当待。” “言重了,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挽留诸位。不知我何时可以上任?” “明日便可上任。” 五名衙役行礼之后再次跨上快马飞奔离去,陆笙捧着文书,心中悬起的大石终于也落了地。 “哥,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官职?是县令还是什么?” “想多了,苏州府的县令可是肥缺,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空缺,怎么可能我来了就当个县令?了不起也是县尉。” 回到茅屋,陆笙缓缓的打开包裹。但看到任免文书的瞬间,陆笙却愣住了。 “提刑司主司?哥,这是什么官职?” “一个可有可无的官职……”陆笙露出一抹苦笑,“虽然早就预料到不会有好位置,但却想不到是提刑司……” “提刑司是什么?干什么的?” “提刑司始建于百年前,宏源十七年,大禹皇朝动荡,天灾**不断,盗匪丛生。各地州府纷纷上表朝廷,州府既要忙于生计,又要查案抓凶实在忙不过来。 宏源帝下令新建提刑司,将刑侦与州府分离出来,以此减轻州府的负担。但提刑司只负责刑侦破案,最终判决缉拿依旧在知府衙门。 所以,提刑司就成了知府衙门跑腿的。跑腿的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提刑司没有划分在内阁六部之中,所以说不在朝廷原本的体制之内。 每一个州府的提刑司挂名在州府,却要州府支出一笔额外的开支,自然就不受州府待见了。提刑司草创的时候还是屡有建树。 但随着局势稳定,提刑司的作用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唉——没想到,整个苏州府的空缺,竟然就剩下这个提刑司了。” “哥,我们是不是得罪了知府啊?”陆狸听完,有些叫屈的问道。 “我们连知府的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得罪。不过提刑司有提刑司的好处,主管一府刑侦案件,品级为正八品,比县令还要大上半级。 干好了,升迁的速度比一方父母快多了。也罢,提刑司就提刑司吧,明天我们兄妹两就走马上任。” 第二天一大早,陆笙兄妹两就带着行囊出发了。从这里到苏州府有二十几公里,坐着顺路的板车,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踏进了苏州城。 苏州城比起中吴县城来说那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清晨,苏州府就已经彻底的喧闹了起来。走夫贩卒来来往往,街上行人毂击肩摩。 向好几个人打听了,陆笙才找到提刑司的所在。 陆笙两人站在提刑司门口目目相对。 虽然早就知道提刑司应该不是很好,但实在没想到破旧成这等模样。 门口原本应该有一对石狮子的,但现在却只剩下了两个方墩残留。大门洞开,原本红色的大门,漆已经掉光。 石板铺就的台阶,却已经布满裂缝。 要说这是一座被荒弃的宅院还有人信,但要说这就是堂堂正八品的提刑司衙门?陆笙感觉一定是来错地方了。 也许是看到陆笙兄妹徘徊不去,原本在门后扫地的白发老头提着扫把缓缓的走出门外。 “两位公子xiao jie,你们有何贵干?要是求办案的还请去知府衙门,提刑司已经关门许久了。” “关门许久?为何?苏州府在江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府,为何提刑司会关门许久?” “公子,正因为苏州府为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所以提刑司才可有可无。只要肯卖力气,一般能有口饭吃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鸡鸣狗盗? 江南民风软糯,不似北方那么逞凶斗恶。一些小纷争去走府衙,大案子又没有,你说提刑司留之何用?” “这话是你说的?”陆笙眉头一皱,苏州府的管辖不算小,陆笙可不相信苏州治安就好到没有案子。 老人的话,让陆笙有些不喜。 “不是,是苏州六县的县令说的。没了提刑司,他们可以多拿掉属于提刑司的那部分钱,所以提刑司就成了你看到的这个模样。” “老魏,你又在和谁嘀咕呢?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一肚子的怨气。今天的鸡蛋取了么?”门后远处又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陆笙叹了口气,抬起脚再次走上前。 “哎,公子xiao jie,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来干嘛的?” “本官乃新上任的提刑司主司,从今天起,提刑司开门了!” “是主司大人到了?”老魏脸色立刻变得有些拘谨了起来,“大人,您……得最知府大人了?” 卖麻批的,怎么是个人都这么想? “我叫陆笙,字玉竹,开元三十七年进士。从即刻起,本官便是苏州府提刑司主司。提刑司里还有多少人?” “三个!”老魏竖起三根手指。 “都是老头?”陆狸一边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是,都是老头子,年轻人哪会继续留在这里等死?能走的都走了。” “那你们为什么没走?”陆狸感觉这个老头有点可怜,关切的问道。 “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走哪里去?在提刑司干了一辈子了,不舍得。从五年前起,提刑司就没了主司。等了一年又一年,也没见新的主司上任。 提刑司一日无主,州府的拨款就拖欠一日,五年了,提刑司没有拿到一文钱。 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司卫一个个的离开了,最后就剩我们三个。我们老了,儿女也都成家了,无所挂碍所以也把提刑司当了家。” “这样么……老魏,把他们都叫来,本官要问点情况。” 老魏连忙应声,转身丢下扫帚飞奔的向内跑去。那健步如飞的身姿,哪里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头? 进入提刑司,要比想象中的好很多。虽然陈旧,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而且提刑司的框架不小,要是能重新整治一下,搞好了还是不错的。 进入司衙,三个老头在堂下整整齐齐的站着。眼神热切的看着陆笙,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 陆笙走上堂,学着电视里那样坐下,“你们各自的姓名,司职一一道来。” “回禀大人,我叫魏东,为苏州府提刑司司总。” “回禀大人,我叫邢二,为苏州府提刑司司卫。” “我叫李拐,为苏州府提刑司司卫。” 看着三个老头白发苍苍,却能站的笔挺,队伍也列的整整齐齐挑不出半点毛病。 “你们以前都是当兵的?” “对,提刑司司卫几乎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弟兄。” “州府拖欠了我们多少钱?”陆笙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这个……可以说是八万两……”老魏有些艰难的说到。 “为什么说可以说是?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 “大人有所不知,提刑司每年经费最低是一万五千两,但这个数额却并非硬性规定。从天虹shí bā nián起,提刑司便可自行盈亏。 也从那起,州府在有足够的理由前提下可以不支付提刑司这笔经费。” “为什么?”陆笙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规定。 “那年又是连年天灾,国库空虚百姓生活艰苦。各州府上表朝廷,无力承担提刑司这笔费用请求裁撤提刑司。 不过天虹帝却执意留下提刑司,故而下旨,提刑司可以自行盈亏以补足经费不足。” “如何自行盈亏?”陆笙突然有点兴趣了。也许在这些人眼中,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等于被断了根基。 但陆笙却不这么看,这是放权,这是zì yóu。如果有了这一条,那么提刑司也不用眼巴巴的盯着府衙,更没必要夹着尾巴做人。 枪杆子和钱袋子,只要这两样受制于人就只能装孙子。 “回禀大人,就是可以不受府衙指派,可接百姓状纸查案。当然,百姓要查案,那自然是要出一笔可观的费用的。毕竟,这是私活不是公务。” “那百姓有冤要伸,却又拿不出银子呢?” “百姓伸冤可走州府衙门,而后由州府衙门将案子转交于我们提刑司。” 不就是sī jiā zhēn tàn社的经营模式么?不过这权限可是比sī jiā zhēn tàn社高多了,毕竟还是体制里面的衙门。 “老魏,提刑司府库还有钱么?” “大人,如果还有的话,哪会就剩下我们三个?”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但这话真的听在耳朵里,陆笙还是感觉一阵拔凉。尼玛,可真的是开局一无所有,全靠自己双手啊。 目前首要问题,还是赚钱。好在自己是朝廷正式官吏,所以薪水不在提刑司经费之中。就算真的赚不到钱,也饿不死。 “老魏,去买几串炮仗回来,咱们提刑司开门营业……咳咳咳……重开,总该告知一下。另外,拿些笔墨纸砚过来,我写一张告示贴在门口。” 陆笙一条条的吩咐下去,陆狸和三个老头也分头行动忙了开去。 第七章 开张 提刑司的后院内,陆狸剑光舞动。一套华山入门剑法,生生的被陆狸使出了绝顶武功的味道。这倒不是陆狸的悟性有多高,而是这个世界的武力值起点本身就很高。 运转内力,陆狸的周身荡漾着肉眼可见的内力波动。内气传导,陆狸手中的青锋剑瞬间荡出三寸剑芒。 一招一式都能破开空气荡漾出如水波一般的潋漓。 陆笙看着卷宗微微抬起眼眸,眼底有些羡慕。 没有内力的陆笙哪怕身怀精妙剑术却也只是徒有虚表,对付一下普通人还行,要对付身怀武功的,没有内力也只有被虐的份。 不过陆笙不急,他有罚恶令内力总会有的。 提刑司重开已经三天了,虽然看热闹的人很多,但门口的鸣冤鼓却从未有人敲响。 这三天,陆笙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将以前提刑司的运转方式,留下的案件典型粗略的扫了一下。 对提刑司的业务范围,陆笙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咚咚咚——” 转折总是来得那么的猝不及防,陆笙刚刚还在叹息还没开张,远处传来了一阵闷雷般的鼓声。 鸣冤鼓被敲响了。 陆狸停下动作,抬起疑惑的眼眸看着陆笙。陆笙连忙放下手中的卷宗,换上官袍向司堂走去。 司堂两旁站着三个老头,这场面怎么看都显得寒碜。 司堂的中间,站着一个身着华袍的中年男人,一身富态尽显土豪气息。 中年男人不断的搓着手,看似很着急。而陆笙看到来人,也是微微一愣。 “李员外?怎么是你?” “陆笙公子?”李员外看到陆笙也是一惊,但随即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扑通一声,李员外跪倒在地,“陆笙,救救厢儿,求求你,救救厢儿吧……” 陆笙连忙走下司堂将李员外扶起,回头让陆狸去搬一张椅子。 当年陆笙和妹妹穷困潦倒,吃食全靠好心人救济,妹妹年幼,陆笙一度打算放弃秋山书院读书的机会。 李员外听闻之后资助给了陆笙十两银子才帮助陆笙度过难关。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陆笙,但这份情他却必须记着。 都说十商九奸,但说这话大多是带有嫉妒的情绪。至少在陆笙的印象中,李员外绝对是个好人。 平时除了做生意,李员外对修桥铺路,救助贫寒学子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李员外儿子李厢也是陆笙在秋山书院的同学,两人关系算是不错。李厢生性风流出手阔绰,而陆笙却不善言语平日也仅仅读书。 因为性格不同所以和李厢走的不是太近,但彼此的同学情谊却也不浅。 只是没想到这才过去了半年,怎么李厢就摊上事了? 陆狸搬来了椅子,陆笙将李员外搀扶到椅子之上,“李员外你别急,什么事情还请慢慢说。” “陆大人,这事还得从去年秋试说起。去年秋试,你高中举人而厢儿却连个名次都没有。平日里倒是和你们这些才子称兄道弟,但却也只懂风流连个才子的边都沾不到。 厢儿不是读书的料,我也心里明白。思来想去,便想着让厢儿成家立业。于是,就给厢儿定下了一门亲事。 那户人家为城西大同米行家的xiao jie,老夫就是希望厢儿能在成亲之后收收心思不再整天沾花惹草。” “大同米行家的xiao jie?何韵xiao jie?”陆笙问道。 “正是!” 按理说,大同米行这种小富之家和李员外家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但是秉承着底娶高嫁的惯例,这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 而且大同米行家的xiao jie陆笙还是知道一些的,算是颇有才名。尤其是何韵xiao jie的琴技,在才子圈中颇受推崇。 几次诗会,陆笙都见过何韵xiao jie也听过她抚琴。对这个大才女,陆笙也很有好感。 “这是好事啊。” “这本来是好事,可是偏偏就是这件好事却引来了祸端。上个月,本来我该去何府商讨成亲事宜,原本定于本月成亲。 但是我的生意临时出了点状况要出一趟远门,想着马上要让厢儿接手生意便抱着让他锻炼一下的心思让他自己去了。 可没想到,那天晚上何府满门竟然被毒杀,大xiao jie何韵被jiān shā,二xiao jie也是被羞辱之后刺伤。官府接到报案,当场将厢儿抓了起来。 还没一天,便被认定人赃俱获,罪证无疑,被判秋后问斩。老夫连忙赶回来,却连厢儿一面都没有见到……陆大人,您是厢儿曾经的同窗,你可要帮帮厢儿啊。 我的儿子我心里清楚,虽然厢儿喜欢沾花惹草,但他绝对不是下作之人。而且我们李家家财万贯,怎么也犯不着犯下此等罪行啊。” 说到这里,李员外再一次老泪纵横。 嗡—— 在李员外话音落地的瞬间,脑海中的罚恶令突然荡漾出一阵潋漓。如清风一般的波动,抚动着陆笙的心弦。 “李员外,你们和何家之前可有往来?李厢与何家可有矛盾冲突?”陆笙连忙问道。 “没有往来,更没有冲突,要是有冲突的话,怎么会和他们家结亲?” “何府对李厢的看法呢?” “非常客气,言语中皆是褒奖。” “官府是如何结案的?” “何府满门被毒杀,下的为砒霜之毒。而在厢儿的衣袖之中,还有指甲之中皆有残留。 何家大xiao jie被jiān shā,二xiao jie被辱奸之后又被长剑刺伤,剑伤伤口与厢儿佩剑相符。再加上何府满门被杀,而厢儿是唯一留在现场的活人。 所以官府判决人证物证具在……秋后问斩!” 李员外的表情瞬间变得低沉了下来,在这么多证据面前,就算李员外自己心底再不相信,也许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只要证据充分也不是需要把所有的疑点都弄清楚才能定罪的。 “李员外,李厢既然和何府xiao jie尚未成亲,又怎么会夜宿何家?” “哎,这时得怪我那不知礼数的夫人。那天晚上,何府下人来到我家告知,厢儿和何老爷详谈甚欢已经喝得嘧啶大醉,所以厢儿今晚就不回来了。 我家夫人是个乡下人,不懂这些礼节却是欣然同意,这才摊上这等事。” “嗯!”陆笙点头算是了解了案情,“李员外,状纸带了么?” “带了带了!”李员外连忙从怀中掏出状纸,递到陆笙面前。 提刑司立案有两种,一种就是接报案人的状纸,另一种是直接受州府县衙门转交。这样查案才有凭有据名正言顺。 但接状纸属于私活,所以委托人还是要交出一笔不小的银两的。 李员外递过状纸之后,又拿出一张银票,“这是我委托陆大人查案的定银,若是陆大人能查明真相还厢儿清白,我愿奉上黄金千两以表谢意。” “李员外,虽然李厢没有杀人的动机,此案还尚有疑点。但是官府判案也不是无凭无据,所以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本官不能给你什么保证。” “这我懂,就算这事真的是孽子做的,我也要知道他为何会如此。” “好吧,既然如此,那请李员外先回去吧,我会立刻调查此案。”陆笙微笑的说到,让老魏将李员外送出提刑司。 送走了李员外,陆笙盯着状纸陷入了沉思。从目前来看,李厢是被做替罪羊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做下灭门惨案是需要明确的动机的,要不是有着深仇大恨,就是凶手穷凶极恶。 而这两点,李厢都不符合。 “老魏,你们对此案有什么看法?”陆笙淡淡的问道。 “大人,我们都是粗人,不懂这些。以前提刑司历任上官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铁证如山,提刑司办案只讲证据。 大人和那个李员外还有李厢都认识,可知府衙门也是有了铁证才下了判决。我觉得吧……这件事怕是就是这样了。” 陆笙摇了摇头,也不再询问他们。拿出李员外给的一千两白银银票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员外出手倒是阔绰,老魏,这样吧,这笔钱还拖欠给你们的薪水,剩下的你请人将提刑司重新整修一番。里面怎么样没关系,门口一定要重新弄好了。 门口是提刑司的脸面,脸面一定要像模像样!” “是!”老魏连忙大声应道。 “走,我要去一趟知府衙门。” “大人,我们跟你去吧?”老邢和老李连忙说道。 看着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陆笙摇了摇头。这倒不是陆笙嫌弃他们,而是都一把年纪了跟着自己四处奔波,万一闪了腰怎么办?等以后有了钱,再招募一些年轻人,这三个老人就让他们安心养老吧。 带上陆狸,陆笙出了门。陆狸虽然是女孩子,年纪也才十六岁。好歹会武功啊,后天三重境界,听起来虽然不强,但对付一些寻常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到了知府衙门,提出要拜见知府大人。被衙役告知知府大人正在忙于公务,请陆笙稍等片刻。 之后陆笙兄妹便被安排到客厅等候,下人上了茶,两人在客厅之中打量了起来。 官邸虽然是朝廷修建,但官邸里面的家当却是官员自备。官邸即是官员办公之地,也是他们的家。 客厅陈设简单,除了墙壁上的几幅字画之外也就一些座椅。 至少表面上看,当今知府钱知府算是个清廉的好官。 第八章 重查何府灭门案 约莫等了一个多时辰,茶水灌个半饱之后,钱知府才拖着疲惫的步伐从后堂走来。 陆笙连忙站起身,“下官提刑司陆笙,拜见知府大人。” “陆笙啊……抱歉,让你久等了。原本以你的甲榜进士身份,本官本该将你安排到我的挥下任职。不过本府尚无空缺,执笔师爷要再过一年才会卸任,所以先委屈你在提刑司干一段时间。一年期满之后再调你回来。” “下官惶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哪个部门都是一样的。明知知府大人公务繁忙还来打搅,是下官不是了还请大人恕罪。” “哎——苏州府遭遇百年难遇的风灾,六县百姓皆受灾严重。本官真的不知道百姓能不能撑过这段时间,吾等为一方父母,也只有与百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了。 听下人说你为公务前来?何事?” 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钱知府立刻开门见山的问道。 “启禀大人,提刑司刚刚重开,便接到一桩大案,所以下官特来向知府大人请教。” “大案?什么大案?”钱知府动作一顿,疑惑的问道。 “何府被灭门一案。” “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么?凶犯已经抓到,秋后问斩,你还要查案?”钱知府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了起来。 “是,此案已结全城皆知。但是凶犯之父李宁今日一早给提刑司递来状纸,要下官重查此案。李宁爱子心切,就算儿子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他也想知道李厢为何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所以……” 在知府大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陆笙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压力的。毕竟身为一府一把手,这点官威还是有的。 好在陆笙前世和官员打交道多了,对这点倒是有不小的免疫力,所以脸上依旧一副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钱知府盯了陆笙许久,就是一旁的陆狸都感觉到有些窒息。突然,钱知府展颜一笑,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消。 “不愧是年轻人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想,敢做,也敢冒犯上官。” “下官不敢!”陆笙连忙躬身说到。 “本官并不是责备你,相反,你敢来我面前说要重查此案,本官很欣赏你。每隔三年,朝廷总会多出一批新晋进士,有老有少。但真正想做事,敢做事的却是不多。 一个个想着升官往上爬,曲意逢迎,巴结上官无所不用其极。本官对此,深恶痛绝。 我看过你的文章,春奎作答的答卷前几天也被放在本官的案前。文章老陈,中规中矩,少有年轻人的锐气。现在看来,看人还是不能仅凭一纸文章啊。” “大人过誉,下官惶恐。” “你既然已经接了状纸,本官准你重查此案。但是,本官自问断案无误,人证物证具在,证据确凿。” “那,李厢可有认罪伏法?” “哼,试问世上哪个恶人会承认自己罪大恶极的?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等死到临头还嘴硬的人。 来人,传成捕头过来!” 钱知府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示意陆笙坐下说话。接下来,钱知府算是上级领导对下级官员的一次非正式谈话。 问了一些生活上的情况,又问了一些陆笙对治理的看法。都是一些浅显的问题,说到深处,钱知府也立刻打断。 没有一会儿,一身劲装的成捕头大步跑来。 捕快的服饰和陆笙提刑司的样式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捕快的是黑色,而提刑司的是红色。 陆笙是提刑司主司,算是文官。但提刑司又是属于刑侦部门,所以官服介于文武之间。既有文官的气度儒雅,又有武官的精简干练。 腰间佩剑,非但没有妨碍倒更显得威风凛凛。 不得不说,大禹皇朝的官服设计很潮流,也很用心。 “属下参见知府大人!” “成捕头,这位是新上任的提刑司主司,此次前来欲重查何府灭门一案。你将何府一案的卷宗资料皆转交给他,且需配合陆大人查案。一些小事,无需请示与我。” “重查何府一案?”成捕头的反应和钱知府的一模一样,“此案还有什么好查的?” “成捕头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质疑府衙的断案。只是罪犯之父请提刑司查案,你也应该知道,提刑司快揭不开锅了。 而且,凶手李厢我也认识,以为对他的了解,做出此等丧心病狂之事确实匪夷所思。他父亲不理解也情有可原。” “有何不能理解的?李厢幼时被恶犬咬过,那天夜里,狂犬症发作,人变得疯魔了什么事做不出来?毒杀岳父家满门,将未婚妻撕咬致死,这等事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 成捕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掩盖音量,所以钱知府和陆笙都听得真真切切。 陆笙也记起来了,大概在十几年前,李厢确实被恶犬咬伤过。这件事后来闹的很大,李员外大怒,发出悬赏令要缉拿咬伤爱子的恶犬。赏银一百两。 最后恶犬找没找到陆笙不知道,但全城的狗都被杀的差不多了却是事实。杀狗,成了苏州府百姓发家致富的捷径。反正很多人排着队提着狗去李府领赏钱。罪过,罪过。 “狂犬症?”陆笙微微一愣,“李厢还活着么?” “陆大人何意?尚未到秋后问斩,李厢自然还活着。” “但是成捕头,你难道不知道狂犬症一旦发作,病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死亡,如果李厢还活着,那就说明他并无狂犬症。” “这……我倒真的不知。不过,就算不是狂犬症,当时是我带人去了何府抓人,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好了,成捕头,本官让你配合陆大人就配合,别那么多怨言。毕竟是一条人命,该慎重还是要慎重。万一冤枉了好人,还让真凶逍遥法外就不好了。 本官公务繁忙,先去忙了。” “下官恭送知府大人。” “属下恭送大人。” 直到钱知府背影消失,陆笙才支起身子,而成捕头的脸上还是满脸的不快。不过钱知府有令,成捕头也不再有其他怨言,对着陆笙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大人,请随我来。” 陆笙对着陆狸招了招手,兄妹两跟着成捕头来到档案室。 成捕头在一个抽屉之中拿出一卷宗,递到陆笙的面前,”陆大人,这些便是何府灭门一案的相关文书。” 就着烛火,陆笙快速的翻阅了起来。 “何府上下十四口皆被毒杀,何府老爷的一条胳膊被砍去,去向无踪?大xiao jie何韵死状最为凄惨,xiōng bù被撕咬的血肉模糊。但死因却是掐断喉咙而死……” “不错,凶手在施暴之时,何韵xiao jie应该在奋力反抗。所以凶手用力掐着何韵xiao jie的喉咙,最终被活活掐死。”成捕头脸色铁青的说到。 “我做了十年的捕快,还从未见过如此穷凶极恶之徒。” “但是仵作验伤上看,何韵xiao jie生前并未受到qiáng bào?”陆笙疑惑的抬起头。 “应该是凶手在施暴的时候不想将何韵xiao jie掐死了,因为何韵xiao jie已死,所以凶手就没了兴趣。转而盯上了何府的二xiao jie。” 陆笙连忙打开另一份卷宗,“何府二xiao jie何晴,半夜被突然敲晕,而后被凶手qiáng bào。醒来之后,何晴慌忙开门呼救。 却不想凶手竟然未走,在开门的一瞬间被一剑刺进小腹。但好在这一剑避开了要害,所以何晴xiao jie才活了下来。何晴没看到凶手样子?” “当时正值丑时,伸手不见五指所以何晴xiao jie没看到。而凶手在行凶之后不久,我便带人赶到将李厢当场抓获。” “丑时?你们怎么会赶巧赶到?有人报案么?” “对,白少宇公子匆匆来报案的。” “白少宇?画中仙白少宇?”陆笙惊异的问道。 白少宇,是苏州府鼎鼎大名的才子。在陆笙高中之前,白少宇的才名远在陆笙之上。 去年秋试,陆笙考取了第七名,而白少宇却是第一名。但白少宇痴迷于仙道,再加上尚在丁忧期间所以并没有上京赶考。否则,以白少宇的才华,说不定还能争一争状元的名头。 “正是白公子。”成捕头淡淡的说到,“当时白少宇与几位好友在清月坊饮酒到深夜,醉醺醺的白少宇想寻个地方方便。却不想误入何府的后门,误将后厨当成了茅厕。 在后厨之中,看到了被毒杀身亡的何府下人。当时就酒醒了,连忙慌张的跑到衙门来报案。 从和他一起饮酒的人口中推断,白少宇和他们分别之后回家,到误入何府再到官府报案,中间没有任何作案的时间。所以……排除了他嫌疑的可能。” 从这一点来看,成捕头的办案还是逻辑严谨的。虽然说李厢的杀人动机还不明,但这个时代背景本来就不注重这些。 人证物证具在,就算犯人不认罪服法,有这些罪证足以让官府定案了。 “何韵xiao jie胸口被咬到血肉模糊,胸口有纹身残留,推测为飞鸟类纹身?女rén liú行纹身么?” “这……我接触的女人也不多哪里知道?但清乐坊的姑娘多有纹凤啊花啊什么的。”成捕头如实说道。 收起卷宗,陆笙将卷宗打包交给陆狸,“成捕头,我可否去大牢看看李厢?” “可以!”成捕头既然奉命配合,自然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刁难陆笙,陆笙兄妹跟着成捕头坐上马车前往地牢。 第九章 疑点重重 大牢距离府衙一条街,位于地下。这样不仅不占用空间还易守难攻防止有人劫狱。 地下常年阴暗,而苏州府地处江南雨水充足,地牢之中更加显得闷热潮湿。刚刚走进地牢,一股难忍的气味铺面而来。 陆笙还能忍,陆狸却突然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成捕头早有准备,拿出两张丝巾递到陆笙和陆狸面前。 “气味有点大,拿着这个捂住口鼻。” “这是有点大的问题么?简直是人间地狱……”陆狸连忙抓过丝巾捂住鼻子,就像快断气的人看见氧气瓶那帮的迫不及待。 “能关在这里的人,都是地狱里的恶鬼。”成捕头淡淡的一笑,举着火把带着两人下了地牢。 “冤枉啊……饶命啊……” “大人,我冤枉啊……” 刚刚踏入地牢,两旁的牢房之中传来了一声声有气无力的鸣冤之声。 “这些犯人是……”陆笙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在前世的电视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真实的踏入地牢中,受到的视觉冲击是电视中看到的数百倍。 “这里是甲等地牢,关押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每一个身上背的都不止一条人命。别看他们现在喊着冤,在进来之前可是一个个都硬气的不得了。” “他们都是证据确凿么?”陆笙好奇的问道。 “陆大人也想重查他们的案子么?”成捕头突然顿住脚步冷冷的问道。 “成捕头误会了,只是这场景……有些惨了。”陆笙倒不是真的认为这些喊冤的人都有冤屈。毕竟官府办错案的几率也不是特别大。 “比起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他们一点都不惨。” “狗官,你还敢过来……爷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一声暴吼突然从身边响起。陆笙侧脸望去,竟然见到了熟人。 身边的牢房之中,关押的正是张彪两人。看到陆笙,仿佛发狂的怒犬一般对着陆笙龇牙咧嘴。 看来这两货是被吴县令给移交到州府了,毕竟关系到三百万两官银的失窃,关在这里也是理所当然。 陆笙对着张彪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一道寒芒从眼眸中迸射而出。 身为剑客,已经可以做到目光如剑。对于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也许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对于这两个普通人,陆笙还是可以做到一个眼神教会他们做人的。 张彪的话语一顿,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惊吓的倒退,一屁股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这一幕,却被身边的成捕头看个正着。 成捕头顿时对陆笙刮目相看,“原本以为陆大人乃一介书生,却想不到竟然身怀如此高明的武功。在下失敬了。” “一般一般,仅仅是略懂而已。” “陆大人谦虚了,目光如剑,剑随意动。能做到这一点的放眼整个苏州府也是不多的。就属下所知,也就知府大人才能做到。” 成捕头对陆笙的态度顿时有了极大的改变。成捕头是武人,在发觉了陆笙也是身怀武功之后瞬间对陆笙有了认同感。 “知府大人也懂武功?”陆笙诧异的问道。 “知府大人出自大同钱府,大同钱府乃是名门望族,会武功也是理所当然的。要不是知府大人刚正不阿,不愿与那些尸位素餐之徒同流合污,以大同钱府的出生怎么可能会屈居府台之位?” 陆笙没有继续询问,这个世界武功本就是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更没有什么重文轻武的说法。 而且大禹皇朝,首推军功,各项功绩之中,军功为最。要不是大禹皇朝承平百年,世家子弟多以参军入伍为荣。 而且当世普遍教育就是文能安邦治天下,武能纵马定乾坤。如果大禹皇朝战事再起,估计会有一大批文臣嗷嗷叫的弃笔从戎。 江湖武林虽然高手如云,但是在朝廷体制面前真的不算什么。 陆笙曾经听过一则趣闻,话说有个小门派弟子刚刚出山门行走江湖,发现一座官轿在官道行走。不知从哪里听到说本地官吏皆是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便想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连场面话都还没说完,官轿掀开,那名文官下轿就是一掌将那个家伙打出百丈远。 所以江湖人士骂官员多半是背后骂一句狗官,正面刚的也是不多。 三人来到一处牢房,牢房的角落中坐着一个蓬头垢面仿佛乞丐一般的犯人。陆笙仔细辨认,这才认出这是昔日的同窗李厢。 “李厢,广度兄?” 听到有人叫唤,李厢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一身官服的陆笙,更是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 “广度兄,你别怕,是我啊!” 李厢失魂落魄的眼眸这才渐渐有了神采,眼眸缓缓的汇聚,慢慢的有了焦距。到了这时候,李厢才看清眼前人的容貌。 “你是……陆笙?玉竹兄……”李厢的表情猛地变换,从之前的茫然到惊恐,又到现在的激动狂喜。 连滚带爬的从草堆中爬来,紧紧的贴着牢房的木杆,“玉竹兄……真的是你……你……当官了?救我,玉竹兄,求求你就我……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啊……” “得了吧,都进了这里了还说没杀人?每个进来的人都这么说,最后怎么样?等到秋后,还不是免不了这一刀?” 隔壁的牢房之中响起了一个戏虐的声音。在那间牢房的角落,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躺在草垛上翘着腿,倒是一副气定神闲逍遥的样子。 “这人是谁?”陆笙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来府衙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关着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是知府大人也不知道。不杀,也不能放。”成捕头随口说到。 陆笙也只是随口一问,倒也没打算追问到底。视线再次回落到李厢的身上,“广度兄,本官前来就是重查何府被灭门一案。 只要你真的是无辜的,我定然还你公道。但要真的是你所为,我也绝不会放过你。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如实说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我在何府吃饭,喝得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等到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何府的院子中。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官府的人就冲了进来把我抓了起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胡说,你上次还说在迷迷糊糊中还和人欢好来着,怎么现在就变成什么都不知道了?”成捕头一旁厉声喝道。 “是是是!但是……当时我真的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连欢好是不是做梦都不知道。 我只记得隐隐约约听到何老爷命婢女将我扶回房间,还隐约听到他说什么好生伺候。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梦中与人欢好,说不准只是何府的陪房丫鬟。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陆笙眉头紧皱,这当事人真是一点线索都没能提供啊。 “你先别急,好好想想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想了,我想了快一个月了。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到现在我都感觉我还在梦里,这一个梦好长啊……” 看着李厢疯疯癫癫的样子,陆笙也只能摇头叹息。曾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突遭大劫,估计正常人也受不了。 “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这件案子我会好好查,你且安心在这里待着,反正离秋后问斩还有三四个月呢。” “噗——哈哈哈……”隔壁的牢房之中突然发出一声爆笑,“你这当官的有意思啊……有这么安慰人的么?还安心的在这里待着?哈哈哈……” “闭嘴!”成捕头厉声呵斥道。 “咋地?想打我?那块来吧,爷爷我已经好久没挨打了……” 成捕头也懒得计较,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陆笙。 “既然也问不到什么线索,那我们先回去了。” “陆大人请!”成捕头再次领着陆笙走出地牢。 地牢之中道路弯曲复杂,没有人引路还真的有可能走不出去。出了地牢门口,刺眼的阳光洒下。陆笙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外面的空气清新。 带着陆狸回到提刑司,老魏已经回来了,老邢和老李正在院子里清扫。 “大家到我的书房里来,我们分析一下案情。” 陆笙叫了一句,自顾去了书房。而陆狸在回到提刑司之后,一溜烟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去。用她的话说,浑身都是一股臭味,要好好洗个澡。 陆笙摆好黑板,手中拿着黄土快在黑板上哗哗的写了几条疑点。 “案子的卷宗从知府衙门拿回来了,我总结了几条疑点供大家分析一下。 第一,就是杀人动机!李厢家境殷实,生性风流。我和他同窗七八年,对他的了解还是有的。 用他的话说,女人就像美酒。有些可以细品,有的可以痛饮。但酒肉穿肠过,一梦了无痕。 所以,李厢虽然风流但绝对不是色鬼。他从不缺女人,所以也不会如此饥渴的对何府做出这等事。 而且,原本本月他就要和何韵成亲了,更不应该如此迫不及待才对。 第二,何府满门被杀,凶手撕咬何韵胸口咬至血肉模糊。能做下这等事的要么是丧心病狂的biàn tài,要么是有着深仇大恨。 而这两点,李厢都不具备。 第三,何老爷已经被毒杀,但凶手却还是砍掉了何老爷的一条手臂,并且去向不知。如果凶手真的是李厢的话,那么这条手臂的下落应该能找到。但是,衙门将整个何府都翻了几遍,却还是没能找到手臂。 所以,我初步推测,李厢只是凶手嫁祸的替死鬼。诸位,你们怎么看?” 陆笙说完回头,却看到三张一脸茫然的表情。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陆笙,脸上分明写着懵逼这两个字。 第十章 追查 不用陆笙问,刚才陆笙说的几点估计他们也根本就听不懂。算了,陆笙丢下土块拍了拍手也不再浪费口舌。 “府衙的仵作鉴定,何府上下皆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老魏,据我所知苏州府能够买砒霜的地方是不多的吧?” “的确不多,砒霜为剧毒,所以朝廷有令不许民间百姓私自买卖,属于朝廷管制类剧毒。但是砒霜又是一种药物,所以在苏州府几个大药房之中还是可以买到的。 但要想买砒霜必须要有大夫开具的药方,而且谁买了,买了多少都是要登记记录的。” “那那些药房的砒霜从哪里购得?” “司药衙,每一个州府都有司药衙。购买砒霜,需要获取官府特别颁发的许可令才可以购买。”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事,你们三个去苏州府各大有砒霜的药房查前后半年的购买砒霜记录。而我,去司药衙查。你们……还跑得动么?” 陆笙抬头看着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顿时心底过意不去。要他们一把年纪还四处奔波,陆笙赶到了深深的罪恶感。 “大人无需担忧,别以为我们几个老头子年纪大了就不中用。就我们现在,每日行军百十里路还不在话下。” “百十里?”陆笙瞪圆了眼睛,这牛皮吹得有些过了。 “大人不信?要换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每日急行两百里都不在话下。”老魏满脸自豪的拍着胸脯说到。 “那是,想当年,我们每天操练,起码是六十里路。”老邢帮腔的说到。 陆笙没有反驳,要换了前世可能不行但这个世界说不准。毕竟,这里有武功这东西。 尤其是军中,听说军中高手辈出,甚至军中武学已经成为了世上第三大类别的武功。 目送着三人离开,陆笙回头看了眼黑板也大步走出门外。 刚刚到了前院,一道身影从陆笙的头顶略过。 “哥,你要出门?怎么不叫上我?” 陆狸刚刚沐浴完成,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女装。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背上,整张俏脸都是红扑扑的异常可爱。 “你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就别去了,哥去司药衙,大庭广众之下还怕有人公然袭击朝廷命官么?” “那可说不准,你等我一下!”陆狸说着,双手微微舞动,几乎瞬间,一道烟柱从陆狸的头顶上升起,在陆狸的脑袋上形成了一朵绚丽的云雾。 没一会儿,湿漉漉的头发就变得干爽,而且还不带一点静电蓬松的。 这效果,比吹风机强了不知多少倍。 陆笙突然对这个世界的前途有点担忧了。武功这东西,真是太好用了,生活上方方面面都用得着。 但也因此大大xiàn zhì了科技的发展。 反正出行类交通工具估计是不会有了,现在看来,吹风机的发明估计也要打上叉。 司药衙距离提刑司还是比较远的,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兄妹两人走的也不算迫切,大约一个时辰,兄妹两来到了司药衙。 道明来意,司药衙的主官并未刁难。毕竟陆笙甲榜进士出身让陆笙的前途看起来一片光明。在官府混的,是个人都是人精。 拿到司药衙的账簿,陆笙翻查了起来。 最近半年时间,从司药衙买过砒霜的有十二家药铺。每一个药铺的进货量都不大,毕竟砒霜虽然可以入药,但需要用到这种药的也是不多。 “范大人,这些药铺需要砒霜我可以理解,但为何这些米行也需要如此剂量的砒霜?” “陆大人有所不知,粮仓米行会引来很多老鼠,砒霜是用来药老鼠的。” 所有购买砒霜的人之中,大同米行也在其中。 从司药衙回来,天色已经渐黑,而老魏三个老头也陆续的回来了。由此可见他们三个的脚力还真不是吹的。 “大人,我们查遍了所有能买到砒霜的药铺,共有十二家,但都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他们的库存和卖出去的数量都精确无误。”老魏抱拳大声说道。 “启禀大人,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 “哦?谁?” “苏州才子白少宇,他曾经在灵芝药房买过三两砒霜。听药铺老板说,白少宇喜好炼丹制药,砒霜也买过不止一次了,不过数量都不多。” “共有多少?” “前后两年加起来不到一斤。” “白少宇……”陆笙咀嚼着这个名字默默的摇了摇头,“不可能!” 白少宇是苏州第一才子,才华之高,甚至让陆笙升起了望尘莫及的挫败感。但凡白少宇去的诗会,所有人都会成为陪衬。 而每次白少宇出门,丢给他的香袋更像是下雨一般。试问这样一个风流才子,又如此锦绣前程的人怎么会杀人满门呢? 而且,他就算有砒霜怎么下毒都是问题。 白少宇心高气傲,天下间能被他看在眼里的人没几个。每次有不服气的人向他挑战,基本上都会被白少宇怼的吐血三升。 而能被白少宇看在眼里的人,陆笙算是一个。 曾经有过一次,白少宇喝得醉醺醺被一个爱慕他的女子问了一个问题,“敢问天下,有谁能与白公子比肩,有谁能让白公子折服的?” 原本这么一句奉承的话,但不喜欢按套路出牌的白少宇当即就直接打脸了,“墨言的画,杜少峰的琴,还有陆笙的过目不忘,此乃白某望尘莫及。” 从此以后,苏州四大才子的名声传播开去,这也是陆笙一路开挂,声望拔高的起始。 心中对白少宇充满了惺惺相惜之情,但出于严谨的态度,陆笙还是觉得该去看看白少宇。毕竟,当初报案的也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陆笙着一身便衣做书生装扮便和陆狸出了门。 腰间佩剑,苏子出游,器宇轩昂,神情儒雅,恰若鸿宇,缥缈出尘。 一路上,陆笙感觉一双眼睛不停的偷瞄着自己。实在忍不住,陆笙顿住了脚步。 “阿狸,今天哥脸上长花了?” “没有啊。” “没有你没事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从来没有发现,哥你竟然长得这么好看,一点也不比那些风流才子差嘛……” “感情在以前你觉得你哥的颜值不过关?”陆笙装作微怒的问道。 虽然不懂颜值是什么意思,但联系前文还是可以理解。陆狸狡黠的笑了笑,“哥,你别生气嘛,我就是奇怪,哥还是那个哥,但怎么就突然间变得好看了起来?” “你这是变着法的夸自己?一个爹妈生的,我要不好看,你也漂亮不到哪里去。” 女子变美靠妆容,男子变帅靠气质。 陆笙原本颜值还是可以的,但是因为性格问题显得木讷沉闷,自然也不容易吸引异性的目光。 但现在的陆笙不同了,性格大变,神采飞扬,当气质华丽转变之后颜值自然有了质的提升。 正在这是,一股淡淡的花香略过鼻息。四五个香袋从天空飘落,落在陆笙的身边。 抬头看去,街道两旁的阁楼之上,几乎每扇窗户口都有一个女子低头对着他笑。 眼看着更多女子拿起香袋,陆笙连忙大步离去。 “哥,你怎么不捡一个,你也不小了,也该给我找个嫂子了。” “你嫂子的人选不该慎重挑选么?” “你以前对我说,你的要求不高,只需勤俭持家,善解人意就好。这样的女子应该不需要怎么挑选吧?” “那是以前,哥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未来嫂子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那也必须要惊才绝艳。毕竟,哥也要为了下一代的基因着想。” “基因是啥?” “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噗嗤——” 白少宇被称为画中仙,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别具一格,独自住在寒山脚下。 寒山为苏州的名山,连绵五座山峰着落着二十家寺庙或者道观。风景独秀,气象非常。 依山而建一座普通的石屋,屋外有一个小院,院子的周围圈了一圈的篱笆。小院之外,溪流潺潺,溪流的尽处,是一片莲池。 此时已是四月天,莲池之中已经有荷叶舒展开来。 “白少宇,有朋远来,还不速来迎接!”陆笙来到篱笆外整了整衣冠大声喝道。 “哎呀,陆大人屈身前来,草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白少宇拉开房门,一身白衣仿佛从画中走出。难怪会有画中仙的美名,果然很贴切。 但陆笙听完之后脸上的笑容猛地收起,转身正要离开。 “哎,陆兄,玉竹兄,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呐。”白少宇连忙跑来,一把抓住陆笙,“陆兄,一句戏言切勿当真。不过要恭喜陆兄金榜题名却是真的。” “这还差不多,白兄近日在家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读书练字,偶尔和朋友切磋一下诗文。陆兄,你可知最近苏州士子迷上给自己修建茅庐,而且越是破烂,越是欣喜。” “茅庐?有何寓意?” “因为有个人在不久前说了一句话,被广为流传甚至被奉为经典受用一生。” “哦?愿闻其详。”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若非由此心性,如何能一举高中?” 看着白少宇狡黠的笑容,陆笙飞起一脚踹去,“你这是臭我呢?” “哪有!此话字字出自肺腑。对了,陆兄新官上任,突然来访恐怕也不是仅仅来看看为兄的吧?有事么?” 第十一章 凶手懂武功 “唉!”陆笙低声一叹,“为了一个月前大案而来,李厢之父求提刑司重查此案,白兄既然是报案者,我理应一问。” “当初我应好友相邀,在清月坊饮酒做赋至深夜,微醺醺之时突感内急便去如厕。迷迷糊糊中跑到了何府后院,误入厨房。 被脚下尸体绊了一下,当时为兄的酒便醒了一半。连忙跑去府衙报案,所以你问我怕是问不到什么线索了。” “你如何进得何府?别告诉我后院的门没关?” “关了,但没上门拴。”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也没见到什么人?” “没有,万籁俱静,就连鸡犬也无声。” “这样啊,那还真是无从查起呢……对了,何府上下皆是中砒霜之毒而死。我去调查了砒霜所购之人,可疑之人倒没发现,却发现白兄多次购买砒霜。白兄,你要砒霜作甚?” “吃啊!”白少宇神情自然的回到,那语气,就像买的糖回家吃一般。 “吃?”陆笙惊异的盯着白少宇。 “陆兄有所不知,砒霜若加上一些辅药,不仅可以消除毒性,还能令人神念通达可贯通幽冥,我好求仙之道陆兄应该是知道的。”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陆笙对白少宇简直无语。 “砒霜少量服用不会有事的。” “据我所知,白兄前后共购买不到一斤砒霜,现在还剩多少?” “差不多半斤吧。”白少宇笑着引陆笙进屋,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两年来偶尔服用,到现在还剩这么多。” 陆笙看到剩余砒霜,心底也松了一口气。从何府搜查出来的砒霜残余就有半斤,再加上毒死何府上下,没有个一斤砒霜是做不到的。由此,白少宇的嫌疑算是被排除了。 “咦?白兄刚刚在作画?” “是啊,面前的荷塘开花了,一时心血来潮。陆兄既然来了,何不切磋一下?” 和白少宇切磋一下画技,偶尔也闲聊了一下对此案的看法,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时分。 再次确认一下白少宇的行程,确定他的确只是一个路过发现案情,而后立刻去报案的无关者。甚至,白少宇比李厢更加没有动机。 陆笙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案子追查了两天,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陆笙并不着急,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越是毫无头绪越不能急躁。 很多关键的线索,都是在细节之中被发现的。而发现细节就需要一颗心平气和的心。 回到提刑司,陆笙将砒霜来源这条线划掉。通过砒霜找到凶手应该是不可能了,而且能做出这样的大案的凶手,脑子绝对不笨。 第二条,是何府唯一还活着的何晴。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笙带着陆狸前往何府。何府坐落于城东,正门对街,左右寥寥几户人家。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何府的门外,围墙之上依旧挂满白绫。 陆笙前去敲门,过了许久,大门才缓缓打开。 一身白色孝服的少女,神情木然的开门。看到陆笙一身官服装扮微微一愣,过了许久后退几步侧蹲行礼,“小女子何晴,见过大人。” “何晴xiao jie节哀,本官可否进来?” “大人请!”何晴引陆笙两人进入,大门就这么敞开着。 踏入大门,正门口便是客厅。客厅之中,灵堂尚未撤去。整个何府,给陆笙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 “大人,这位xiao jie,请坐!” 何晴招呼了陆笙坐下,自己便转身离开。陆笙看着灵堂,供奉着两个牌位。一个送何晴的父亲何老爷,一个是何晴的姐姐何韵。 说是被毒杀的是何府满门,但其余的都是下人,所以何晴也只供奉自己的父姐。 很快,何晴端着茶从后堂出来,神情木然的给陆笙和陆狸看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看着叫人心疼。 “何晴xiao jie,令尊令姐他们皆入土了么?”陆笙开口问道。 “官府定案之后,他们皆已入土。” “那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陆笙再次问道。 “亲人皆已离去,就剩我一人,自然是我一人住在这里了。” “既然亲人皆已入土,为何不将白绫撤去?你?不害怕么?”陆笙很好奇,这个时代还是相信有鬼神的,女孩子一般没几个大胆的。 全家都死了,而且还挂满白绫,就她一个人住在家,想想都觉得恐怖。 “这是我家,我不住这里住哪里?而且凶手尚未被处斩,我不敢撤去白绫。”何晴的语气终于恢复了一点情绪,声音略显激动的说道。 “你当时可有看到凶手容貌?” 陆笙问话,何晴突然转过头看着陆笙,“大人,这案子不是结了么?” “是结了,但尚有不少疑点。毕竟关乎到十几条人命,不得不慎重。” “没有!”何晴冷冷的说到,“那天深夜,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也只是感觉到有人爬上我的床,刚刚惊醒就又被打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却已经……” 一阵冷风吹过,陆笙感觉有点冷。 而何晴说到这里,身体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何xiao jie冷静,可否带我们去现场看看?”陆笙再次问道。 何晴微微迟疑,但还是站起身带着陆笙兄妹前往后院。后院的各个房间门外都挂着白绫,唯有一间房门除外。 何晴径直推开房门,示意两人请。 陆笙却在门口顿住了脚步,望着房门和外面的院子,“何xiao jie,我听说你在此还受了凶手一剑?” “是,当时我正推开门要呼救,连声音都没能喊出来便被他刺了一剑。” “当时你也没看清凶手?” “那天夜黑风高,而且我被羞辱之后万念俱灰。所以……根本没来得及看!” “那人是如何进入你闺房的?难道你房间没有锁么?” “反锁有何用?还能挡得住贼人么?”何晴哀怨的说到,从角落处拿出一根已经断掉的门栓。 陆笙拿起门栓,看了眼断裂之处顿时发出了一声惊异。如果是暴力撞开,那么门栓的断裂之处应该参差不齐。但是,这根门栓的断裂之处却异常的平整,仿佛是被人锯开的一般。 陆笙疑惑的看着何晴,“这似乎是锯开的?” “不是锯开的!”陆狸一把夺过门拴看着断裂口说道,“这是用内力震开的,只要后天三重劲就能做到无声无息的的震开。” “内力?可是李厢他不懂武功啊。”心中想到。 “何xiao jie,你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的说一遍?” 话音落地,何晴的身体却不由得一颤,脸色也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大人,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每一次回忆,就是让我再经历那一晚的噩梦。大人,你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何xiao jie,这件案子远没有表像的这么简单,甚至很有可能李厢只是真凶安排的替死鬼。 本官查案,必须要知道所有的细节。稍有隐瞒,或者稍有疏漏,真凶就会逃出法网恢恢。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你也不想让真凶逍遥法外让你的家人死不瞑目吧?” 好说歹说,终于劝的何晴不再哭泣。何晴一边抽泣,一边再一次说起那天晚上不堪回忆的经过。 “三月初七,李家李厢应邀来我家商谈婚事,爹爹很喜欢李厢,两人喝的很尽兴。 我和姐姐是女儿家,所以不能抛头露面。为了避嫌,我们都是在自己房间里用饭的……” 听着何晴的诉说,陆笙大致推断出如果真是李厢所为的作案经过。 虽然何晴尽量的没有用上主观判断的词语,但李厢的确有太明显的作案嫌疑。 李厢不胜酒力,很早的就被何老爷灌的不省人事了。但是陆笙却知道,李厢纵情欢场怎么可能不善喝酒? 李厢喝醉了,被何老爷安排婢女送去休息。这一点和李厢说的吻合。之后的事,李厢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迷迷糊糊之中与人亲热。 但是接下来,何府上下却都中毒而死。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饭菜之中含有砒霜剧毒。而何府上下没有吃到有毒饭菜的只有三个人。 何韵何晴还有李厢。 这么看来,李厢作案的嫌疑的确很大。之后,何韵被折磨致死,何晴让人敲晕之后被羞辱,等醒来之后已经**。 惊恐之下冲出房门,却被一剑刺入小腹。整个案子的经过便是如此。 要陆笙不是现代人,代入这个时代思维妥妥的就是李厢干的。 但李厢没有作案的理由,而且能计划这么周详怎么会被当场抓获? 如果排除掉李厢,那么真凶就不是那天晚上在何府的人,或者是一条躲在暗中的毒蛇在伺机行动。甚至,李厢也在他的计划之中。 “何姑娘,能否让我们看一下你的伤口?”陆笙听完沉思了许久再次问道。 “大人这个要求不觉得太过分了么?虽然我已非清白之身,但我也还是良家女子!” “何xiao jie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我妹妹替你验一下伤势。从伤口的形状,也许能推断出线索。” 何晴迟疑了许久,缓缓的站起身,陆笙示意陆狸跟进去。 虽然陆狸没有经验,但毕竟是习武之人,伤口上还是能看出点端倪的。 等两人进去之后,陆笙站起身打量起何晴闺房的摆设。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哪些不妥。 第十二章 新的线索 大致扫了一圈,一个绣篮吸引了陆笙的目光。陆笙走上前,拿起绣篮之中的绣帕。鲜红色的绣帕之上,两只鸳鸯栩栩如生。 苏绣大名,闻名久矣。更是宫廷刺绣的首选上品,苏州女子,上到大家闺秀,下到普通女子几乎都会刺绣。 陆笙拿起绣帕,这幅刺绣仅仅完成了一半,但技艺却非常精湛。 而在绣篮的下面,却是一叠白纸。 陆笙拿起白纸,这是一叠恰似连环画一般的简笔小画。这个时代的人识字率不高,很多家庭妇女闲时无聊会买一些小人画看看。 虽然没有文字,但每一幅画都是一个故事。从头看到底,也能让人痴迷其中。 陆笙手中的小人画却尤为不同,绝对不是大街上卖的那种可以比拟。 寥寥几笔,便能将情景融合,画面感几乎扑腾而出。陆笙作为苏州顶尖才子,水平高低一眼看出。 别看简笔画就寥寥几根线,但要能做到情景相容,情意相间,整个苏州府能做到的不多。 手中的画,是讲述了一个简单浪漫的爱情故事。风流才子与一女子偶然邂逅,很快坠入爱河。他们在湖边漫步互吐衷肠,他们在桃林迷丛嬉戏打闹。 看着眼前的画面,陆笙都不禁勾起嘴角微微笑了。如此浪漫的爱情,岂不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 “陆大人,你怎可随意动女子之物?”突然一声埋怨打断了陆笙的思绪。 陆笙抬起头,却见何晴已经从内屋走来羞恼的盯着陆笙。 陆笙连忙将手中的画放回原处,“何姑娘抱歉了,在下不是故意的。只是看到何姑娘精湛的绣艺情不自禁的观摩一下,无意间发现……” “没什么,只是寻常的小人画,在家烦闷的时候看来消遣的。” “何姑娘,你这小人画可不寻常。应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吧?” “街边随手买的,不知道是谁画的。” “在哪买的?如果还有,我定要全部买下。”陆笙这话可不是开玩笑,这样水准的画作,未来升值空间可是大大的有。 “不记得了……大人还有什么需要详询的么?没有的话,小女子有些乏惫……” “没有了,本官这就告辞,姑娘留步!”陆笙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告辞离开。 何晴也没有相送,只是目送着陆笙走出何府大门,很快便上去关上了门。 陆笙摩擦着下巴,回头望着布满白绫的何府。 突然,他意识到之前的不妥在哪里?何晴的房间陈设太过简单了。怎么说她也是何家的二xiao jie,何家殷实,不该如普通人家。 仔细回忆,发现何晴闺房除了那叠小人画似乎也没有文墨。这更不正常,何家大xiao jie才名不俗,为何这二xiao jie…… “吱嘎——”身边传来了一声开门声音,何府隔壁一户人家的门被打开,一个老太挑着两筐青菜出门,看着是要上街卖菜。 “这位婆婆,能否问个话?” 陆笙这话客气,可把老太吓得一哆嗦。这个时代的人,对着当官的有着本能的畏惧。老太就是如此,看着陆笙身着官服,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陆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官老爷,老婆子可是良民啊……” “本官知道,只是想询问一些事情。你家住在他们家隔壁?” “是!” “那你对何府了解么?” 陆笙话音刚落,老婆子连连摇头,“不了解,不了解,他们是七八年前搬来苏州的。何老爷脾气和善,对谁都是一脸笑呵呵的。 七八年前何老爷搬来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女儿,听说他老伴早就过世了。之后何老爷再未续弦,也没想过取个小妾传承下香火……” 陆笙听着老太滔滔不绝,嘴角微微抽动。这叫不了解?你要了解的话估计是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如数家珍吧? 老太说的滔滔不绝,陆笙也面露微笑的听着没有打断。陆笙很佩服老婆子,竟然能把何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了解的那么清楚。 反正用老婆子的话说,何府上下都很和善,没有大户人家的架子,更没有与人结怨。 “老人家,我有一事不太明白。何府明明有两个xiao jie,但为何之前我却只听说过何韵xiao jie却从未听说何晴xiao jie?” “唉!这何老爷什么都好,就是一碗水端不平。同样是自己女儿,他请先生教自己大女儿读书写字。还请清乐坊的那个什么秋月姑娘教大女儿弹琴。 但对小女儿,可就没那么好了。好几次我都听到他呵斥小女儿,说什么女子读书无用。 老婆子虽然也不识字,但也知道能读书写字也是好的。” “这么说,何晴和他父亲关系不好?”陆笙再次问道。 “应该不好,记得三个月前,何老爷竟然要把小女儿嫁给城东那个老包棺材铺的老板。连三千两的聘礼都收了。 后来何晴哭着闹着,最后以死相逼才让这场婚事给作罢了。要是嫁给那个煞星,何晴那孩子一辈子可就真的毁了。” “老包棺材铺的老板?他被退亲了一定很生气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说到那个老包,在城东一条街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年前来到苏州开了一家老包棺材铺,身高不足四尺,长的那叫一个难看啊…… 听闻老包天煞孤星,但凡和他沾边的人,轻者大病一场重的家破人亡。 这何老爷也真是爱财,看到老包拿出三千两聘礼,眼睛都直了,只记得钱连命都不要了……” “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陆笙好笑的问道。 “要不是财迷心窍怎么会要和这样的人攀亲戚?好在过了几天何老爷想明白了这才退了婚事。不过我看,这场煞劫还是没躲过去。何老爷一家出了这等事,八成是被那老包给克的。” 这句话,算是给陆笙提了一个醒,回到提刑司,陆笙在怀疑的名单上再次添上了一个名字,老包。 “阿狸,你给何晴xiao jie验伤可有什么发现?” “有啊!”陆狸连忙说道,“何晴xiao jie的身上还有很多陈年旧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这么看,那个老婆婆说的是真的,何家老爷对何晴xiao jie真的不好。” 陆笙缓缓提笔,在怀疑名单上写上何晴两个字。 “那个剑伤伤口很奇怪,从小腹刺入,但后背的伤口要比前面的高。正常来说,要么是平的,要么略低,怎么会比前面高呢?看起来更像是从后背刺进去的。 不过这样也好,刚巧避开了内府要害。否则,这样的一剑神仙也救不了,更别说才过一个月就能zì yóu行走。” “何晴xiao jie说的很清楚,是从正面刺进去的……等等,你说后面的比前面的略高?高多少?” “差不多……这么多!”陆狸比了个手势。 陆笙瞬间仿佛抓住了什么灵感,站起身在书房中不断的来回踱着步。 “哥,是不是对方蹲着刺出这一剑的?只要蹲着,这一剑就有可能。我记得武林中有一种武功叫趟地刀法,专攻敌人下三路。 施展起来,就是蹲着跟撒泼打滚一样。” “你说的局限性太大,是实际情况中最不可能的那种情况。”陆笙随口回到,脑海中,浮现着在何家看到现场的场景画面。 何晴的房间外有两个台阶,推开门就是。两个台阶的高度为两尺,何晴的身高为六尺。凶手是在何晴开门的一瞬间刺出这一剑的。 那么势必是凶手站在台阶下刺出这么一剑。假设正常人的身高为六尺到七尺,站在台阶下只是比何晴略矮。再加上台阶下到门口的距离,必须手臂伸直才能刺出贯穿伤口。 这样的话,如果是正常人,这一剑命中的位置应该在胸口以上。但是……偏偏在腹部,除非…… 陆笙的眼眸突然间亮了,“除非凶手的身高特别的矮!” 瞬间,陆笙仿佛看到了破案的曙光就在眼前。想不到一个和此案毫无关联的老婆婆,却提供了最有利的线索。 老包棺材铺的老板!但凡开棺材铺的,多数是性格怪异阴森阴暗的人。否则正常人谁会开棺材铺? 其次,从老婆婆口中得知此人身高不足四尺,不足四尺就是个侏儒啊。这样的身高,在台阶下刺出这么一剑完全吻合。 而且之前何老爷答应了婚事,但有反悔。那个老包心生怨恨也是合情合理。而如果他性格在偏激一点的话,还会认为这是故意羞辱。 “阿狸,走,我们去城东看看那个老包棺材铺!” 两人出了门,外面的太阳有些**。城东,原本在陆笙的印象之中是个繁华之地。小的时候,父母还健在之时,苏州城东给他的唯一印象是有很多好吃的。 但随着两人的走近,想象中的繁华却并没有出现,反而越来越偏僻,行人越来越少。 陆笙看了看周围,“没走错啊,还没出苏州城呢怎么变得这么偏僻了?我记得以前这里有个集贸市场……还有这边应该是小吃一条街……” 陆笙一边走着一边疑惑的说道,而陆狸因为当时太小所以也没啥印象。后来很少来苏州城,就算来了也没到过城东。 继续走了大约百步,老包棺材铺就出现在了眼前。不知道是不是棺材铺都一个德行,远远看去便让人感觉到一股来自死亡的压抑。 第十三章 诡异的棺材铺 棺材铺的左右虽然有店铺,但店铺都是大门紧闭。只有斜对面,有一家茶铺营业。而这家茶铺,也是临时搭建的路边摊,只为了招待从东门进来的客人。 陆笙带着陆狸缓缓走近老包棺材铺,棺材铺中摆满了密密麻麻棺材约莫五十口左右。整个环境,比在外面看起来更加的压抑。 两人环顾一周,除了兄妹两人再也没见到人。 “有人么?”陆笙试探的问了一句,“老板,有生意上门。” “两位请回吧!”一个幽森沙哑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在呼唤。 “老板,哪有把客人往外赶得道理?你到底做不做生意?”陆笙再次问道。 “做生意,但不做你们的生意。” 难道被看出破绽了?陆笙心底暗道。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不是来买棺材的。” “老板,你连面都未露,就说我不是来买棺材的?如果真像你这么做生意,怕是就算想买的,都变得不想买了。” “棺材是给死人用的,买棺材,自然是家中死了人。公子xiao jie脸上笑容细腻,眼神清明无半点哀伤之情,你们买棺材做什么?” 嘎嘎嘎—— 一阵刺耳的机杼声,最前面的棺材缓缓的向前推开。加上周围这个阴森的场景,怎一个恐怖了得。 “啊——”陆狸当时被吓得尖叫一声,缩到陆笙的身后。 棺材慢慢的被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棺材之中缓缓的爬出。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艰难的翻越围墙一般。 黑影从棺材里跳出落地,果然是个侏儒,身高仅仅在陆笙的腰间。虽然身高不高,但老包却长得异常的粗犷。 满脸络腮胡须,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肤色漆黑如碳,这样的人就算正视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让陆笙不明白的是,当初何老爷竟然要将何晴嫁于此人? 就算老包拿出了三千两作为聘礼,就算何老爷再财迷,在眼前这副尊荣面前估计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吧? “你是老包?” “我是老包!公子来此要做什么?” 陆笙知道想要从一个对自己生出警惕的人套话根本不可能了,所以也不再隐瞒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提刑司问话!“ 一般人见到官府问都会露出畏惧,哪怕此人性格多么的强硬但瞬间的惊慌还是该有的,可老包只是眼皮微抬,随意的瞥了一眼陆笙手中的令牌,而后便转身回到了柜台后面。 “原来是官爷啊,你要问什么?” “三月初七晚上丑时,你在哪里?” “这里!” “有谁能证明?” “呵呵呵……”老包笑了,不过这笑声比哭声还要难看,“如果大人能通明的话,那么这些孤魂野鬼都能证明。” 老包指着周围几个地方,仿佛真的有鬼魂盘踞身侧。 这话落地,陆笙背后的阿狸再次一颤。微微的拉了拉陆生的袖子。 “哥,这里有鬼……” “本官问你话,你不要装神弄鬼!” “大人,你这问话本来就没有道理。我开的是棺材铺,半夜丑时,哪个人不是在睡大觉?我当然也在,我孑然一身,无亲无朋怎么可能有人能证明?” “本官再问你,三个月前你是否下聘三千两欲取何府二xiao jie?” “是,不过当时我下聘欲娶的是何家大xiao jie,可何老爷不同意,却愿意把小女儿嫁给我。我想着女人嘛,也就那样所以就和二xiao jie定下了亲事。” “后来何府又悔亲了?” “是,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已经习惯了。”老包嘴里说着习惯,但脸上依旧闪过一丝羞恼。 “何府在上个月被人满门毒杀,这事你知道么?” “知道!何府的棺材都是我送过去的。”老包回答的异常干脆,竟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嘿嘿嘿,这就是报应……这种背信弃义的人家,就该quán jiā sǐ guāng光。” “哦?那本官倒是觉得你很有毒杀何府的嫌疑啊……”陆笙再一次试探的问道,眼神死死的盯着老包变换的表情。 “毒杀何府一家的凶手不是抓到了么?大人和我有过节?” 陆笙摇了摇头。 “那我明白了!”老包点了点头,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到他之前睡觉的棺材边上,再次掀开棺材板,费力的跳上棺材边缘,哗啦哗啦的挥舞着手。 陆笙疑惑的看着老包,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老包从棺材中跳下,手中拿着两根黄灿灿的金条。轻轻的递到陆笙的面前。 陆笙的脸色顿时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然贿赂朝廷命官么?” “大人怀疑我杀人,不就是为了钱么?”老包戏虐的表情跟前世陆笙看到的大多数屁民谈论某个官员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如果你再不将钱收下,本官即以贿赂朝廷命官的罪名将你缉捕。” “然后我的钱全部没收充公?都说抄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看来此言半点不虚啊。” “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是否因为被何府退婚,所以怀恨在心,并趁夜毒杀何府满门?” 陆笙再一次心理暗示的逼问一次。因为时隔一个多月,原本该有的线索都已经消失。就算老包有再多的杀人动机或者嫌疑,陆笙手中却没有半点证据。 就算是以何晴伤口作为依据,但也不是铁证。但是,如果老包真的是凶手,陆笙如此犀利的怀疑到他的身上他应该会有一些异常反应。 被陆笙这么一问,老包突然抬起头眼神丝毫不闪避的盯着陆笙的眼睛,“我被何府退婚是二月初二。你说的何府被杀死三月初七。 如果是我做的,我不会让何府活过二月!” 陆笙嘴角微微抽动,好霸道的理由!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知道了……那没事了,本官告辞了,好好开店,本官只是随口问问。” 陆笙突然间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别说是老包,就是身后的陆狸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陆笙就真的拉着陆狸转身离开了。这个阴暗的地方,陆笙一秒都不想待。 “哥,你今天怎么了?说话怎么一会儿就变了一个人?”出了老包棺材铺,陆狸低声的对着陆笙问道。 “时隔一个多月,就算老包是凶手线索也都没了。如果以证据定罪的话,可能性已经不大。之前哥虽然推测老包有重大嫌疑,但这也仅仅是推测而已。 刑侦之中有这样的手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可以锁定最大嫌疑人,而后利用心理战术让嫌疑人主动露出破绽或者线索,从而得到决定性证据或者亲口承认。 老包生活的环境和样貌决定着他是个非常孤僻的人,而孤僻的人内心就会非常敏感。方才哥这么逼问他是不是凶手,而后又突然离开。 如果老包真的是凶手,他会怎么想?” “应该会慌张吧?也许……还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露出了什么破绽?” “不错,这样的想法一旦在心底扎根,就会快速的发芽。他会重新回想自己在犯案过程中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而只要是做下了,就绝对没有十全十美完美无缺的案子。我们找破绽,远远没有凶手找自己的破绽那么简单。 然后,他会主动去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露出马脚了,一旦他行动了,就是我们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这叫……引蛇出洞。” “哥……你真厉害!”陆狸还很小,思想也很单纯,她想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觉得很高深莫测。 陆笙和陆狸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斜对面三四百米远的茶铺之中休息一下。太阳渐渐西斜,眼看着一天又要过去了。 喝着茶,陆笙扫视着眼前的城东街区,心底不禁感怀,“我记得小的时候这里很热闹的,有各种小吃饭馆,还有很多走来走去的小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么冷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不是三年前呗!”一个声音突然接了陆笙的花擦,回头一看,却见一个中年男子对着陆笙笑了笑。 “三年前?也不久啊,出了什么事么?” 中年男子指了指远处的老包棺材铺,“还不是这个天煞孤星搞得鬼?” “老包棺材铺?怎么回事?” “三年前,这个煞星来到城东,做什么生意不好,偏偏要做棺材铺生意?当时我记得左右的店面都是卖吃食的。 你说客人来吃饭,身边是一家棺材铺,这不是寓意着吃饱了上路么?多晦气! 生意越来越差,终于两边的铺着就开不下去了只好搬离。” “一个棺材铺影响了整条街的生意?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不夸张,你还不知道天煞孤星的传闻吧?天煞孤星,克亲克友,克敌克邻。反正只要和他沾边的,没一个有好下场,那倒霉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渐渐的他名声传出去了,整条街也就没人敢来了。” “这么多人就让着一家店?大伙儿脾气没那么好吧?为什么搬走的不是老包棺材铺?” “人家开门做生意,卖棺材也不犯法,就算告到衙门里也管不着吧?没办法,人家不走,只好大家走了。” 陆笙无法理解这个时代的想法,要换了前世,这种一颗老鼠屎影响一锅粥的店,zhèng fǔ分分钟把你强拆了。 第十四章 玄武诛杀令 突然,陆笙想起老包在棺材里掏出两根金条的事,随口问了一句,“那老包棺材铺占了整条街的天时地利,生意应该不错吧?” “不错个屁!他是天煞孤星,谁敢在他那里买棺材?就算附近有人死了,宁愿跑到城南去买。也就家里有人枉死了,才会去他那里买副棺材以镇煞气。” 陆笙带着陆狸往回走,脑海中不断思索。 一个棺材铺,平时没什么生意,但却有很多钱。既然能拿出三千两作为聘礼,那至少也应该是小富之家,存款破万的存在。 有这些钱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卖棺材? 老包三年前才来苏州,陆笙查过,这个人之前做什么的却一无所知。 棺材铺老板,神秘,有钱。 将这条线连接起来瞬间让陆笙想到了一种身份,“阿狸,你说这个老包,他会不会是某一个归隐的江湖人士?” “很有可能啊,我曾经听人说过,很多武林前辈退隐之后会化作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个老包神神秘秘的,很可能就是退隐江湖的前辈。” “切,那老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还前辈呢……如果对方身怀武功的话,无声无息的潜入何府倒是有可能。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好啊好啊,我去试试!”陆狸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 “不行!”陆笙想都没想的瞬间拒绝。 “为什么?”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你说我武功不行?来,哥,咋们切磋一下。”陆狸顿时对着陆笙龇牙咧嘴了起来。 回到提刑司已经天黑了,陆笙简单的用过晚饭之后就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之中。 眼前的嫌疑人名单,陆笙将老包重点标注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浑然间已经是深夜。 哒哒哒—— 房门被轻轻的敲响。 “进来吧!” 书房门吱嘎一声响起,老魏提着灯笼缓缓的走来。 “大人,还没休息呢?” 陆笙的笔依旧在纸上画着,看到老魏露出一个笑容,“快好了,等一会儿就睡。老包棺材铺那边的盯梢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距离百丈远很安全。只要老包有异动,立刻回报。大人,你在画什么呢?” 老魏凑过去看了眼,突然间脸色大变,“玄武诛杀令!大人,你在哪里见到这东西了?” “玄武诛杀令?那是什么东西?”陆笙立刻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玄武诛杀令,是十几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诛杀令。相传,只要被玄武诛杀令盯上,没人能活过三天。 阎王要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在十多年前,中原武林出现了四个顶尖的杀手。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每一个杀手,有着一枚诛杀令,但凡被他们杀死的人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枚诛杀令。而大人你所画的,就是玄武诛杀令。”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他们武功很高?”陆笙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老魏慎重的摇了摇头,“杀手是否可怕,其实和武功高低并没有什么关系。杀手的目的是杀死目标,武功只是杀死目标的手段之一。 杀手为了能杀死目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可以下毒,可以挑拨离间,甚至可以借他人之手杀人。 而这四名杀手最令人色变的就是他们从未有过失手记录。 但凡被他们锁定的人,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陆笙咀嚼着这四个字,但却细思极恐。 “对,无一幸免。但是这十年来却再没有这四个杀手的消息,有人说他们成功了无数次却无法经历一次失败。 所以江湖传言他们都已经死了。大人,你是在哪里看到这玄武诛杀令的?如果在苏州,那么得尽快通知知府大人,四大杀手来苏州府,定然会发生大事。” “看来……老包的身份是不用试探了!”陆笙放下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包身高不足四尺,今天白天我去老包棺材铺调查。居高临下之下,发现老包的胸口纹着这个图案。 本来我就对老包的身份有所怀疑,所以断定和他的身份有关留个心眼记了下来。想不到今天下午,我们竟然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啊。” “老包……”老魏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追忆,“这么说来,三年前那三起命案也是老包所为了。” “三起命案?什么命案?”陆笙问道。 “三年前,老包刚刚来到苏州城在城东开了棺材铺。城东繁华,又是酒楼吃食的聚集地。突然间开了一家棺材铺自然很晦气。 所以左右酒楼想方设法的想让老包搬离,泼粪的有,堵门的有,上门骂架的也有。 但老包表面上看着不动声色,几乎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可是没过多久,那个泼粪的人在进货的途中被毒蛇咬死了。之后没隔几天,另一人上山遇到了落石死于非命。 还有的晚上梦到很多蛇爬到了他们的家,密密麻麻的都是。官府介入调查,得出结论是意外而死。 由此,老包天煞孤星的名声便传开了。 谁沾上谁倒霉,老包没有走,倒是那些想赶走老包的都搬走了。” “如果老包是玄武诛杀令的杀手,要制造几个意外还是易如反掌的。如此,明天我就通知知府大人缉拿。就算老包不是凶手,他杀手的身份够他开刀问斩了。” 这个时代虽然有朝廷也有江湖,但江湖的zì yóu度远没有想象的那么高。什么绚丽的江湖,充满着血雨腥风? 一言不合,拔刀就杀? 开玩笑呢,大禹皇朝是个法制的社会。 江湖人厮杀,没有挑战贴你试试看?没有生死状你试试看?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江湖侠客行侠仗义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可以,就是荡平一个罪大恶极的山寨也没问题。 但是杀人,你先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该死? 那可是有血淋淋的教训的。 曾经有一个小门派听闻周边出现了一个山寨,以为刷声望的时候到了全派出动一夜之间荡平了那个山寨,除了老弱妇孺其他的男人全部就地正法了。 还提着尸体去当地衙门领赏。 却不曾想,这个山寨是本地遭了饥荒的村庄,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官府正准备招安重新给他们安排居住之地。 这下好了,几十家家破人亡。 而那个小门派,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陆笙带着陆狸老魏和老李前往知府衙门。 却没想到知府竟然这么早就已经办公了。依旧是那个衙役,依旧被带到了那个客厅。 不过这一次钱知府没有让陆笙等太久,很快钱知府手中拿着卷饼一边走一边啃。那粗犷的吃相,很接地气了。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 “免礼,坐!”钱知府说着,自己来到主位,捧起茶壶灌了两口。 “听说你有要事要回报?什么事?” “大人,何家灭门一案的凶手找到了。” “呃——”钱知府一口卷饼卡在喉咙口,废了好大的劲才咽了下去。 “本官真断案错了?”钱知府戏虐的笑了。 以他看来,陆笙应该是被骗了。毕竟陆笙太年轻,而且还刚刚接触官场。 刑侦探案,是需要经验的。就算陆笙在聪明,他却没有经验。 “好,你把如何找到真凶,从何找到真凶的细细说来。” “回禀大人……这要从下官领到卷宗说起。下官亲自前往何晴家中,验证了一下案发现场。发现了几个小疑点。 第一,何晴xiao jie说她本在睡觉,突然间感觉到有人爬上她的床,这才惊醒。但是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被打晕了过去。 何晴xiao jie的房门是插上门栓的,就算凶手撞破房门,那么何晴xiao jie应该在房门被撞开的瞬间惊醒而不是等凶手爬shàng chuáng。” 听到这里,钱知府戏虐的眼神猛地收起。这个细节很重要,但却是他之前忽略的。 “然后呢?” “下官看了断裂的门栓,断口整齐,这是用内力震碎的。这就说明凶手是个身怀武功的人。而李厢只是一个浪荡公子,并无半点武功。” 钱知府不断的捋着胡须,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你接着说。” “第二点,何晴xiao jie被羞辱之后醒来,得知遭遇之后立刻从床上爬起,开门想要呼救。但是在那一瞬间,却被凶手刺伤。 伤口在腹部偏上,贯穿身体,背后伤口比腹部略高。由此可见,这一剑是由下往上刺出。 而何晴xiao jie的门口有两个台阶,正常人刺出这一剑,伤口必定在胸口不可能在腹部。由此属下推断,凶手要么蹲着,要么个子极矮不足四尺。 下官在离开何府之后,偶然从何府邻居口中得知另一条线索。 大约在三个月前,何府曾经给何晴xiao jie定下一门亲事。但是何晴xiao jie誓死不从,这门婚事才作罢。 而那个男方,就是城东老包棺材铺的老包。下官便随即前去查探,这老包果然如传言之中的身高不足四尺。” 说着,陆笙目光灼灼的盯着陷入沉思的钱知府。 钱知府在客厅中来回踱步,过了许久才停下脚步,“就这些?这些仅仅是你的推测,却没有铁证。虽然老包确实有嫌疑,但比起李厢的铁证来说差了很多啊。” “大人,其实老包还有别的身份。”陆笙等钱知府消化完之后,接着说道。 第十五章 用毒高手老包 “哦?什么身份?” “老包是个杀手!是十几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玄武令杀手。”说着陆笙从怀中掏出昨天画的那张纸递给钱知府。 “这是下官在老包的身上看到的纹身,经提刑司辨认,这是玄武令。” 钱知府盯着手中的标记,眼神也变得凝重了起来,“来人,叫成捕头立刻过来。” 没过一会儿,成捕头飞奔着跑来。 “属下参见大人,见过陆大人。”成捕头抱拳行礼。 “成捕头,你看看这个标记,你可认得?” 成捕头接过纸,仅仅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玄武令!大人,苏州府出现了玄武令?难道玄武杀手又开始作案了?” “成捕头,城东老包棺材铺的老板老包,就是当年的玄武杀手。本官现在命你即刻将玄武杀手缉拿归案!”钱知府厉声喝道。 “当真!这太好了!属下即刻去!”成捕头非但没有半点凝重,反而满脸的振奋。 玄武杀手啊!那可是犯下累累罪行,双手沾满鲜血的穷凶极恶。 要是能被自己抓住,功绩簿上面那可是浓浓的一笔。 捕快系统和提刑司一样,虽然挂在各地官府旗下,但却也有自己的升迁体系。唯一不同的是,提刑司是朝廷有品级的官,捕快是吏。 但是,要是捕快功绩突出,能力优秀,就有可能被六扇门看中。只要加入六扇门,捕快就不是吏,而是真正的踏入官场。 立功的机会就在眼前,成捕头当然兴奋。 “成捕头,本官有个提醒。玄武杀手是当年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其武功可能非常高深莫测,抓捕之中一定要小心!”陆笙郑重的提醒了一句。 “陆大人放心,下官明白的。而且,当年的四大杀手武功未必有多么高,因为自始至终从未有人见过他们,而且也从未有人和他们交手过。 他们的可怕在于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一旦知道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成捕头高兴的转身离去,很快带着一票人出发了。 而陆笙则留在衙门等候消息,钱知府担心陆笙无聊,给陆笙拿来了一大叠公文让陆笙消磨时间。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公文,陆笙表示压力很大。难怪钱知府一直很忙,麻麻的,这么多事要处理么? 原本这些都是钱知府的活,陆笙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但从上次交谈之后,陆笙的对治理一方的看法意见却能往往直击要害,一语说中关键。 钱知府虽然面上没有表态,但心底对陆笙的评价已经节节拔高。而现在,将自己一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公文交给陆笙,这是一种对心腹的培养。 陆笙批阅着公文,遇到不懂的疑难的就向钱知府请教。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俨然成了一副师徒授受的画面。 恍然不觉,突然间外面传来了喧嚣之声。 陆笙手中的笔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惊慌。 倒是钱知府却能沉住气,安静的写完手中的最后一个字,这才放下笔缓缓的抬起头。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成捕头他们回来了……却受了重伤!” 钱知府站起身开门出去,陆笙连忙跟上。 在府衙的后院,被成捕头带出去的捕快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脸上挂满了愤怒和哀伤。地上的担架之上,直直的躺着七具尸体。 “怎么回事?”钱知府语含怒气的问道。 “回禀大人,我们在捕头的带领下,从四面对老包棺材铺进行包抄。强gōng nǔ箭,直指老包棺材铺。 大人,我们已经非常小心了。没有贸然进攻,先是放箭,而后成捕头亲自带着弟兄们进入,我们几十个弟兄在外面守着。 很快,里面传来了打斗声,我们正要支援的时候,突然间从四面八方聚集来无数毒蛇。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在毒蛇的攻势下,我们的包围圈破了。 而后被老包突围而出,这七个弟兄全部中毒而亡,成捕头也中了毒,现在正在被大夫救治!” 虽然早就提醒过他们要小心,但是结果却依旧如此。玄武杀手,终究是玄武杀手,诡异的手段也不是这些捕快所能对付的。 “传本官命令,立刻封闭苏州城门,给本官全城去搜!” “大人,下官以为已经晚了!”陆笙脸色变化,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老包棺材铺位于城东,如果老包突围出去,第一时间会出城。现在的老包,怕是早已离开了苏州城。 杀手这种身份见不得光,身份一旦被识破立刻远遁。” “跑了?跑了也不能任由他跑,立刻发布通缉令发放全国,我就不信,举国之力,还抓不到一个杀手!” “大人,蛇有蛇道,鼠有鼠窝,江湖中人要避开官府的搜捕并非难事。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将老包是玄武杀手的身份公布江湖武林,他做杀手这么多年,仇家定然不少。让江湖武林追杀他,比我们缉拿他要简单的多。” 听了陆笙的话,钱知府默默的点了点头就,“这样也好,你们随本官来,本官要亲自看看这个什么玄武杀手!” 钱知府亲自去,陆笙阿狸还有两个手下也跟着。之前成捕头去缉拿,陆笙没有去,虽然有缉拿抓捕不是提刑司职责的原因,但最主要的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而现在,跟着钱知府就不一样了。钱知府乃大同钱家的人,虽然是文官,一身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要说苏州府的顶尖高手,钱知府绝对能排进前五。 罚恶奖励固然诱人,但陆笙绝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来到老包棺材铺,交战的惨烈痕迹还在残留在现场。 老包棺材铺的周围,密密麻麻狰狞恐怖的蛇群还在徘徊不去。就眼前的场景,别说其他人,就是陆笙这个看过那么多凶案现场的都感觉头皮发麻。 陆笙放慢了脚步,但钱知府却依旧大步的靠近,随着步伐的靠近,一阵潋漓从钱知府的周身荡漾开去。 肉眼可见的潋漓,仿佛水中的波纹一般。宽松的官服,为催动的随风荡漾。 随着钱知府的靠近,周围的毒蛇也发现了入侵者纷纷向钱知府袭来。 但钱知府的周身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逼近三尺,再难寸进。 突然,钱知府脚下一踏,一道气波从脚下横扫开去,仿佛海滩的波浪一般。 而气浪所到之处,所有的毒蛇都仿佛被人抹去了一般飞灰湮灭。那景象,看的陆笙浑身颤栗振奋。 身穿官服的钱知府,风采在陆笙心中比那些白衣大侠高大的多。毕竟江湖太虚假,但眼前的却是实实在在的。 仅仅一跺脚,棺材铺门口的毒蛇就被清理干净了。陆笙等人连忙跟上,踏入棺材铺之中,场景依旧如陆笙之前看到的那样。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反射着一种绿油油的光芒。 “大家注意,不要触碰任何东西!凶手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涂上了剧毒!”陆笙说到,捕快们也连忙紧紧的收缩。 钱知府突然耳朵一颤,冷冷的盯着身边的一个棺材,衣袖一挥,棺材盖腾空而起。 数道黑影激射而出直直的扑向钱知府。 但在距离钱知府三尺左右的时候,却又仿佛时空凝固一般生生定格。 原来棺材里被藏了五条毒蛇,而且都是能让人瞬间毙命的剧毒毒蛇。 “好毒辣的心思,这个老包必须除掉,这等人活在世上,不知要害死多少人。”钱知府第一次感触的说到。走近棺材,发现了一根根金条被整齐的排在棺材底,整整一棺材。 “大人,这算是意外之喜。凶手急于逃窜,没能将这些年的家当带走。这么多黄金,也能缓解一下百姓的负担,至少苏州府挖渠引水是够了!” “大家都带上厚手套,穿上皮衣之后再来搜查,给我把老包棺材铺里里外外都搜查一遍。” “是,属下领命!” 剩下的事就交给捕快们做了,陆笙跟着钱知府回到府衙。 “大人,既然真凶已经找到,那李厢……能不能放了?” 钱知府脸色微红,李厢在牢里关了一个多月,甚至还判秋后问斩,这都是钱知府误判的结果。 要不是当时马上要来风暴,而且朝廷运来的库银被劫,钱知府也不至于这么暴跳如雷而忽略了一些细节。 钱知府是好官,但同样也是个脸皮够厚够无耻的好官。 把李厢从牢里提了出来,又命人将李厢之父叫来。说什么抱着严谨的态度,慎重的心思,让陆笙重新彻查了此案发现李厢作案疑点甚多。 什么通过蛛丝马迹,终于证得李厢无罪,所以宣布李厢无罪释放。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这案子是钱知府重新查的一样。白白的把人家关了一个多月,冤枉了人家不赔偿也就算了,还让人感恩戴德? 这也是奇葩了。 至少,李厢此刻脑袋磕的跟捣蒜似的,激动的泣不成声。而李父,更是五体投地的直呼青天大老爷。这是把当初谁把李厢关进去的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个时代的百姓太好忽悠,这个时代的官也太好当了……陆笙暗地里发出一声感叹。 等处理完李厢的事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陆笙回到提刑司的时候,天上已经是满天星斗。 “老邢,天黑了怎么不掌灯啊?”老魏踏进提刑司,看着眼前漆黑一片顿时不爽的叫到。 第十六章 老包来袭 话音落地,提刑司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应。依旧一片漆黑,依旧寂静无声。 渐渐地,陆笙感觉到了不妥。整个提刑司竟然莫名的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杀机。陆笙抬起手,示意其他人小心。缓缓的抽出腰间的长剑。 看到陆笙拔剑,陆狸也缓缓的将剑抽出,老魏和老李拔出了腰刀。 生活在提刑司,提刑司中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畅行无阻。 四人放轻脚步踏入院中,陆笙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大家小心,空气中有毒。” 老魏提着灯笼,突然发现眼前不远处仿佛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不是老邢又是谁? “老邢!”老魏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去。蹲下身体正要查探老邢的伤势。 突然陆笙发出一声暴喝,“别动,小心有毒!” 老魏的动作生生的顿住,就着灯笼的豪光,果然倒在地上的老邢身上反射着一丝幽蓝的光茫。 一瞬间,细密的汗珠溢出了老魏的额头,一阵冷风吹来,老魏的后背已然湿透。 没有半点犹豫,陆笙连忙启动人物体验卡。一瞬间,无数关于医药方面的领悟充实着陆笙的脑海。 体验卡,可以体验人物的一切学识能力。胡青牛为倚天屠龙记中的第一神医,医术独步天下。也是在体验卡启动的瞬间,陆笙已经明白老邢所中的是什么毒了。 “金花赤尾蛇毒,将毒液抹在老邢的身上,毒性强烈,但发作缓慢。一旦中毒,会慢慢折磨中毒者三天三夜之后才会毙命。 这是把老邢作为毒人,要是方才我们触碰了老邢,我们此刻都已经中毒了。” 陆笙的话又是让三人惊出一身冷汗。 “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懂医术的啊?”陆狸有些好奇,自从京城回来,陆笙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像以前那样呆头呆脑,气度飞扬不说,竟然还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本领。会高深剑法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能一语判断出蛇毒? “多读书就会了!”陆笙随口回了一句,从胸口掏出一副皮手套递给老魏,“带着老邢我们撤,千万别让皮肤接触到老邢。 想不到老包非但没有远遁离开,竟然还想着回来报仇。可恶,他躲在苏州三年原本以为他能有所收敛,想不到竟敢杀官。” “大人,老邢他……还有救么?”老魏关切的问道。 毕竟是几十年风风雨雨的弟兄,彼此间的感情可是要比亲人还亲。 “只要有药材,这金花赤尾蛇毒分分钟给他解了!”这就是陆笙的底气。 四人正打算带着老邢离开,突然间,四周响起了凄厉的风声。嗤嗤嗤的声音连绵不绝。 随着老魏手中的灯笼晃动,眼前的场景又是让四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何时,四面八方爬满了毒蛇,虽然都只有拇指粗细,但密密麻麻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毒蛇慢慢逼近,一旦陷入包围必定会遭受狂风暴雨一般的袭击。 当机立断,陆笙下令,“阿狸,你在我左边,老魏老李在后,我们冲出去!” 话音落地,陆笙率先冲出。陆笙刚刚动,地上的蛇突然间对四人发动攻击。 陆笙虽然没有内力,但剑法却极其高明。华山剑法原本就以精妙绝伦著称,单论剑法,华山剑法应该是五岳中最高明的。 五岳剑派,剑法各有侧重,唯有华山剑法注重剑意。对剑意领悟的越深,剑法的威力越大。 在面对扑面而来的蛇群攻击,陆笙一剑荡出古柏森森。无数寒芒激射而出,漫天的毒蛇顿时被一剑斩断。 甚至陆笙突围的速度比起陆狸快的多。四人本来就没有深入,仅仅走进了院子,这才给四人突围出去创造了条件。 陆笙剑法激荡,没有陆狸带有内力的光影特效,也没有老魏两人的浑身血雾荡漾。但陆笙的剑法,却是四人之中最具有观赏性的。 甚至躲在暗处的老包,一时间已是痴迷。他从未见过如此剑意盎然的剑法,从未见过一套剑法竟然可以让人目眩神离的深陷其中。 等到老包反映过来的时候,陆笙四人已经冲到了大街之上。 “老魏,放信号!” “叱——”一道烟花冲出老魏的手中,在空中炸出一朵绚丽的星辰。 这是遇到紧急情况才会发射的讯号,也是为了保护大禹皇朝官员的生命安全特地发放的。每一个有品级的官员都有一枚。 求援信号一放,但凡看到的官府势力就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在还没到深夜,看到的人应该不少。 陆笙知道,在提刑司这条街的不远处就有一家药铺。虽然不大,但已经够用。对方既然喜欢玩毒,那陆笙就让他知道,谁才是玩毒的祖宗。 当年胡青牛和师妹一个下毒一个解毒玩的不亦乐乎。 陆笙四人很快冲进药铺,刚刚来得及关上门,毒蛇就已经将他们包围。药铺的老板不是住在药铺的,在这边开辟战场倒是避免了伤及无辜。 陆笙刚刚踏入药铺,深吸了一口气,药铺中有多少药材,多少种类甚至被放在什么地方都了然于胸。这就是顶尖神医的本事,不得不惊叹。 “大人,老邢开始吐白沫了。”老魏紧张的叫道。 “没事,我现在就给他解毒!”陆笙话音落地,瞬间来到药橱,仿佛就是自己家的药铺一般,速度飞快的从各个抽屉之中拿出各种药材。 称药材的重量啥的都是不存在的,陆笙仅凭双手拿捏,药量绝对分毫不差。在眼花缭乱之中,陆笙已经抓了一大包各色各样的草药。 而陆狸却满脸惊异的看着陆笙,陆笙懂医术她已经能接受了?但是陆笙这么快速的抓药是什么情况,而且药材放在了哪里,陆笙怎么会这么清楚? 但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陆狸疑惑这些,密密麻麻的毒蛇出现,从门缝,窗户缝中涌入。陆狸老魏老李三人已经开始抵御毒蛇的进攻。 一条两条他们不怕,成千上万条就是绝顶高手也顶不住啊。 陆笙快速的将草药捏碎,仅仅数息之间一包草药已经变成了粉末。陆笙连忙来到老邢身边,手中的草药粉从指间洒落落在老邢的身上。 嗤嗤嗤—— 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老邢的身体上突然升起一阵浓烟,跟着火了一般。 “好了,外衣上的毒已经解了!”陆笙说着,抓起一把草药塞进老邢的口中。做完一切,陆笙再次来到药材柜边上。 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坛子,“还好,这里有雄黄。老魏,快点帮忙把雄黄撒出去。” 陆笙话音落地,手中的雄黄突然消失不见了。 而周围进攻的毒蛇,突然间仿佛听话的军人一般停下了进攻,盘踞在门口发出嗤嗤的声响。 陆笙脸色大变,抬头望上横梁,不知何时,横梁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 五短的身材,漆黑的面孔,瞪着铜铃一般凶恶的眼睛。不是老包又是何人? 老包就这么直接从坛子中拿出硫磺,仰头送入口中吞下,就仿佛在吃炒米一般的逍遥自在。 “嘎嘎嘎……你这狗官有点意思!” 老包又一次发出了那阴森恐怖的笑声,眼神戏谑的看着陆笙。 “想不到你这狗官竟然身怀如此高明的医术,金花赤尾蛇毒是老夫花费不少心血研制出的奇毒之一。你竟然这么快就能想到解毒办法……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配方的?” “解你的什么狗屁奇毒还需要想?本官嗅一下就知道了。”陆笙冷笑的喝道,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陆笙在冲出提刑司的时候已经发射了信号,知府衙门要赶到这里,最多半个时辰。 “放屁,老夫一生制毒,论下毒,天下间没有几个能比得上老夫。就连神针山庄也不敢这么大言不惭,你这狗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狂妄。好,既然你这么狂妄,老夫就让你挨个领教一下老夫的十大奇毒。” 话音落地,一道光芒从老包的手中激射而出。老包的武功很高,出手的瞬间,光芒已经落在了陆笙的身上。 陆笙有机会闪避,在光芒出现的瞬间剑客的本能让陆笙身体产生了闪避的动作。但在那一瞬间陆笙却生生停下了动作。 这倒不是陆笙真的有心情和老包玩一下下毒解毒的游戏,而是在那电石花火之间,陆笙意识到老包的威胁不仅仅是对自己,还有阿狸。 而自己,是这五个人中唯一能对付老包剧毒的人。只有破了老包的毒,阿狸他们才相对安全。陆笙能为他们做的,也许也只有这些。 “哥——”陆狸脸色大变,尖叫一声提剑就要上。刚刚要跳起,陆笙却一把将陆狸按住。 默默的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的……” 嘴里虽然说着没事,但一丝漆黑的鲜血却从嘴角溢出。能被老包称为十大奇毒,这毒性自然极为可怕。要不是老包本着让陆笙好好体验一下十大奇毒的痛苦,陆笙也许此刻已经没命了。 瞬间起针,如流星赶月一般迅速封住自身的周身大穴。这是胡青牛的拿手绝技,只要封住这几个穴道,陆笙的身体就会进入通明无垢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陆笙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同时也能将五脏六腑处于百毒不侵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身体就是一个药炉,就算再强烈的毒,陆笙也能从容的找出pò jiě的办法。 “怎么样小子,老夫的第一奇毒滋味怎如何?” “也就那样!”陆笙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药柜。 “哈哈哈,你现在抓药有什么用,最多十息时间你就会中毒身亡。老夫的这种奇毒收集五味毒草,再加上五中毒虫,相生相克,能衍生出一百种不同的毒性。 寻常人中毒,此刻就已经神仙难救,老夫为了让你多体验一刻你才能嘴硬一时半会。不过你别担心黄泉寂寞,很快我会送你们都下去团聚。让你这狗官多管闲事。” 老包说话间,陆笙已经飞速的抓了一大包的药,快速的不断的往自己的嘴里送。 第十七章 以身为炉 老包面带冷笑的看着陆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欣赏目标在中毒之后露出那种绝望的眼神。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奋力的抓着水面上漂浮的水草,但却只能绝望的沉入水底慢慢的死去。 过了一会儿,陆笙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原本铁青的脸色,很快的恢复了正常。 老包的脸色却变了,眼神中露出了惊异的神情。甚至,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张。 毒,是老包最强的武器。做了十多年的玄武杀手,他的毒从未有过失手。 “你解了我的毒?不可能,我的毒无人能解,在不知道我用了哪些毒虫哪些毒草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人能够配制出解药。” “我说过,你的毒根本就是雕虫小技!” 陆笙以身为药炉,毒药进入陆笙的身体就像将毒药放在化验台上一般,毒药的变化,运转都在陆笙的心底了然。要这样,还不能pò jiě,胡青牛的体验卡就白瞎了。 “雕虫小技?这么多年前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话!好,那你就尝尝这个!”话音落地,又是一道流光向陆笙激射而来。 陆狸瞬间身形一闪挡在陆笙面前想要用身体挡住老包的投毒,但陆笙的速度更快。在陆狸刚刚站到陆笙面前的时候,陆笙猛地将陆狸推到身后。 “他的毒,只能我来接!” 话音落地的瞬间,毒已经击中了陆笙。 “这是我采集天地间至寒之物炼制而成的剧毒,普天之下只有至阳之物才能解,但至阳之物可遇不可求,在此小小的药铺绝对没有其相应的草药……” 话音还没落地,陆笙毫无停顿的已经抓好了一包草药捏成了粉末仰头吞下。 仅仅过了三息时间,陆笙脸上的青紫色已经褪去,至寒毒,解起来甚至比刚才的那一种还要快。 老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配置出解药?就连我……就连我都没有配制出解药……你怎么可能这么快!” 陆笙淡淡的一笑,“谁说至寒之毒就要用至阳之物?你连人体之奥秘都没有弄明白,只想着外物之力难怪只能制出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毒。 人体分阴阳,内含五行,人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座大药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不可能……不可能……老夫钻研了一辈子的奇毒怎么可能被你这个毛头小子给轻易解开?不可能——”暴怒之中,老包再次向陆笙射来几道流光,而这一次,老包竟然把剩余的八种剧毒全部扔给了陆笙。 一瞬间,八种奇毒在陆笙的体内剧烈的冲突了起来。 “这次有点意思。”陆笙心底冷笑,图样图森破的眼神让老包差点喷血。 而后再一次快速的抓药。不过这一次,陆笙抓药的速度没有之前那么快了,而且药草的种类也越来越多。 不断的吃,不断的抓。 老包看着陆笙不断变换的脸色,方才的气急败坏渐渐的被收起,“小子,现在如何?老夫的十种奇毒是可以相生相克的,此刻在你体内已经衍生出全新的剧毒……” 话还没说完,陆笙突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青烟,青烟弥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语的怪异气味。 陆笙脸上露出了意犹未尽的满足表情,“好劲道的毒,那酸爽……” “你……”老包瞪圆了眼睛,而这一次他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 “你就这十种毒?”陆笙微微裂开嘴角,眼眸中露出了狡黠的光芒。 “你……你真的解了我的毒?不可能,就连神针山庄的谢神医都不可能这么快解开我的毒,你……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 “我啊,苏州府提刑司主司,陆笙!阿狸,老魏,我们冲出去!”陆笙说着,一把抓起刚刚从柜子下面捧出来的坛子往外跑。 “想走?做梦!”老包大喝一声,衣袖一挥,漫天的寒芒仿佛下雨一般从天空落下,“就算你能不惧我的毒,但你身边的人能行么?” 在老包说话间,一行四人已经冲出了药铺。刚刚落到街上,突然陆狸老魏三人脚下一软便瘫倒了下来。 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而大街上守候的毒蛇正在飞速的聚拢而来。 陆笙连忙将之前配置的一种药粉塞到三人的口中,又连忙打开坛子将坛子之中的桐油倒在四人站定的周边。 在毒蛇眼看就要袭来的一刻,匆忙点燃火油。 轰,火焰升起,将陆笙等人的周围燃烧成一堵火墙。毒蛇的攻势瞬间一错,面对火焰,它们却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冲锋的。 “用火来阻挡蛇群攻击?你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不过……火油总有燃烧殆尽的一刻,你不过是画地为牢坐以待毙而已!” 陆笙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神中却闪动着不安的光芒。方才在药铺已经拖延了足够的时间,按理说现在府衙的捕快应该赶到了才对。 而且自己还在大街上点了一把火,没理由捕快看不到才对。但是现在,整条大劫依旧一片寂静,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狗官,你是不是在等官府的兵马啊?”老包戏虐的笑了。 陆笙的脸色猛然间大变,瞬间他意识到一个被他不经意间忽略的问题。 “你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我当然不是一个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在苏州府。哈哈哈……你以为你的这点小聪明能瞒过我?” 陆笙心瞬间沉入到了谷底,官府迟迟没有赶到,只能有一个解释,他们被引开了。 老包缓缓的抽出腰间的短刀,短刀之上闪动着粼粼的幽光。 “本来我们已经打算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想不到却被你这狗官挖了出来。说真的,你这么好的医术死了可惜了。 我还真的想和你好好玩玩,这样的日子一定很有乐趣。但可惜,你不得不死!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从未有过半点怜悯之情。倒是今天破例,有什么余愿未了?” “我就想你快点死!”陆笙轻轻的倒退了几步。 而这时候,老包已经从容不迫的踏进了火焰圈中,一步一步向陆笙逼近。火焰圈外,是密密麻麻的毒蛇。火焰圈内,又有老包。这一刻,仿佛陷入了绝境。 陆笙抬起剑,直指老包。 “狗官,你的剑法不错,但似乎……你不懂内功啊!”老包戏虐的一笑,身形一闪,一刀对着陆笙的头顶斩下。 “夺命三仙剑——”陆笙身体瞬间跃起,在老包的刀刚刚举起的瞬间华山派的终极杀招已经施展开来。 剑法狠辣无情,三招神鬼难当,剑宗的夺命连环三仙剑甚至被剑宗奉为最强剑法。一旦出手,对手必定毙命。 但可惜,陆笙没有内力。没有内力的陆笙,无法将这三招的狠辣完全的释放出来。 但即便如此,老包在慌乱之间还是被陆笙在腿上砍了一剑。交手第一招,不懂内功的陆笙竟然胜了一筹。 这等奇耻大辱,老包岂堪忍受? 脸色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手中的短刀浮上一层内力流光。周身的气势荡漾开去,五短的身材,竟然在内力的气势下变得威武了起来。 而突然间,躺在地上昏迷的老魏三人瞬间拔地而起,毫无征兆的攻击从三面对着老包斩来。 老包大惊失色,这一变故甚至比陆笙之前施展出的那一招诡异剑法还要让他难以接受。陆笙可以无惧他的毒,凭什么其他人也可以? 但情势的危机容不得老包再做其他的思考,手中的短刀急速的狂舞,身形瞬间变换带出道道残影。 老魏和老李都是军中出身,一身武功都是同归于尽的招式。没有抵挡,没有闪躲,只有进攻,进攻,进攻! 要么敌死,要么我死! 面对这样的招式,老包只能骂一句流氓。明明身怀高明的武功,打法却和小孩子打架一样不按套路来。 陆狸倒是很按套路,但陆狸的剑法竟然也那么的高明。剑法绚丽,剑气纵横,以奇险的攻势,杀的老包竟然只有招架之功。 老包的脸色渐渐没有那么淡定了,虽然其他杀手替他引开了官府的人马。但官府也不是傻子,时间久了也会被发现端倪。 而现在,拖了快大半个时辰了,必须速战速决。 念头想到这里,老包一声内力瞬间荡漾开去。 “昂——”一声龙吟突然间的响起,老包的内力汇聚成一条游龙。游龙缠绕,化作三尺气墙,牢牢的挡住了老魏三人的合力一击。 “轰——”气墙爆开,陆狸三人被这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连连倒退。 三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惧,想不到老包竟然一直没有露出真实实力。这倒不是老包成心想要玩猫捉老鼠,而是一旦动用更强的实力引起的动静也会变得大。 眼前的四人不足为惧,但苏州府有一个人老包是万万不敢面对的。 苏州知府,钱塘! 在老包瞬间爆发的时候,正带领着捕快前往西城搜捕追踪的钱知府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望着漆黑的天空若有所思。 突然,钱知府脸色一变,身形一闪,人已经跃上了路边的房顶飞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阿狸,白虹出袖,古柏森森!流星赶月……” 陆笙发现,自己在一边指挥,陆狸出手的效果要比两人同时出手好的多。哪怕就是简单的入门剑法,在阿狸的手中要比陆笙的养吾剑,希仪剑法都要强。 老包火力全开,老魏和老李已经无法介入了,也唯有陆狸在陆笙的指导之下勉强支撑几招。但是,绝对支撑不了多久了。 陆狸心里着急,老包的心里更急。出手之间,再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游刃有余,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陆笙身为顶尖剑客,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老包攻势中的变化。所以他指挥陆狸交手,只抵挡,不出招,以守带攻。 第十八章 混元功,小还丹 老包的脸上渐渐失去了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他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生生拖延住了。 原本武功就不是老包擅长的,他更擅长用毒。但偏偏,他的毒被陆笙给克制。 白天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带更多的毒在身上,正常来说,随身携带的十大奇毒已经够用。可为什么,偏偏出现了非正常情况。 毒用不了,催动毒虫也被火焰牢牢的抵挡,竟然不知不觉之中,从优势转换到了劣势的地步。 老包回想起经过,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被陆笙牵着鼻子走。 不行,必须速战速决! 这个念头流过老包的脑海,周身内力瞬间荡漾。陆狸连忙收起攻势,以守势向后退了一步。 瞬在陆狸退得瞬间,老包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论对敌经验,陆狸差了太多。老包身形激射化作一道残影向陆笙冲去。 其他几个可以以后再杀,但这个狗官,必须今晚就死。 火焰的燃烧,让周围的空气渐渐的变得灼热,汗水湿透了所有人的衣服。甚至连呼吸,也变得那么艰难。 老包飞速的冲来,陆笙的剑势也已经摆起。 陆狸只学会了入门剑法,但陆笙却是把华山剑法都融会贯通了。可惜,独孤九剑不属于华山派,否则得话那还会这么麻烦?陆笙直接能打的老包叫爸爸。 当老包的刀对着陆笙的咽喉刺下的时候,陆笙的希颐剑法荡漾而出。一剑轻而易举的挡开来了老包的刀,回剑反刺,直指老包的眼睛。 当—— 剑定格在了老包的面前,被一只肉掌死死的抓住。锋利的青锋剑,仿佛刺在了钢铁之上一样。 时间就此定格,陆笙和老包近在咫尺。 “哥——”陆狸大惊失色,但此刻陆笙的小命已捏在老包的手中。 “住手!大胆刁民,你胆敢刺杀朝廷命官?”一声暴喝,一道身影仿佛御风而来。 没有早来一秒,没有晚来一秒,偏偏在陆笙被擒拿住的一瞬间,钱知府赶到了。 “呵呵呵……狗官,你的剑法真是精妙,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见过如此精妙的剑法。但可惜,你却不xiū liàn内功。空有精妙剑法有何用?老夫的一双铁砂掌就能制住你。” 说着,又是戏谑的转过头看着钱知府,“我知道你武功gāo qiáng,大同钱府,玄冰神功威震天下。老夫只求活命,本无意与官府为敌。 只要你们放老夫一马,老夫保证今生再不踏入苏州城半步!” “本来本官已经放你一马,但你却又回到了苏州城,还敢行刺朝廷命官?你还要本官绕你狗命?” “那就没的商量了?好,老夫就拉这个狗官做个伴!”说着,老包猛的抬起手,一掌就要向陆笙的头顶拍下。 “噗——”血喷如雨,老包还没来得及拍下,自己却狂喷鲜血起来。趁此机会,陆笙瞬间一缩,脱离了老包的威胁。 “中毒了?我竟然中毒了……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中毒……谁能给我下毒……谁……” 强烈的痛苦仿佛万千毒蛇撕咬着老包的五脏六腑,老包的身体萎靡了下来,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鲜红的鲜血,仿佛不要钱一般的喷吐而出。 陆笙缓缓的向老包靠近,陆狸连忙拉着陆笙的袖子,“哥,小心有诈!” “没事的,不会是诈!” 陆笙自信的笑容看在老包的眼中,瞬间仿佛想明白了一切。 “是你?一定是你,也只有你才能让我中毒,只有你才能让我在无声无息中中毒……你给我……下的什么毒?” “这毒,不是我下的!”陆笙摇了摇头,“下毒的是你自己!你今天吃下了那么多的雄黄……” “不可能……雄黄是我练功之物,我每天都要吃雄黄,怎么可能会中毒?要是雄黄有毒,我早就死了……” “但你知不知道,雄黄是不能加热的?雄黄加热,就会变成砒霜之毒。你以为我点的这把火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阻挡你的毒蛇么?” “雄黄加热……会变砒霜……原来如此……原来……救我,求求你……救我……陆大人……救我……” “救你?你傻了么?你毒杀何家满门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你也会死在砒霜之毒手中。天道有因果,善恶终有报!” “何家?你以为我毒杀了何家?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我怎么可能毒杀何家?何家不是我杀死的……救我,救我我告诉你凶手是谁?” “何府不是你杀的?”陆笙笑容收起,眼神迟疑的盯着老包惊恐的表情。 “真不是……老夫做过的事绝不否认,你救我……我愿意伏法,哪怕坐一辈子牢……救我……” “哧——”突然,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老包的身体猛的一僵。一支短箭,不知何时已经插在老包的背上。 “好胆!哪里走!”钱知府话音未落,身形瞬间飞上夜幕追去。 陆笙连忙靠近老包,“说,何府凶案的真正凶手是谁?” “是青……” 仅仅两个字,老包却再也不能说话了。用了一辈子毒,终究死在了剧毒之下。 脑海中,罚恶令的奖励再一次在一阵白光之中出现。 依旧是两张卡片。 陆笙翻开一张卡片,“技能卡,内功心法,混元功。出自碧血剑,为华山九功之一。是否学习?” 心中默念是,一瞬间,关于混元功的经验仿佛倾泻的长江之水一般灌入陆笙的脑海。体内的经脉,瞬间融会贯通,仿佛经历了几十年的xiū liàn一般,混元功成为了本能。 但是内功心法和剑法却又一个本质的区别。就是内力的积攒! 其他武林人士一直挂在嘴边的几十年功力,实际上就是几十年功力的积攒。 功力的积攒,和心法的等级并不是绝对相等。之所以会被普遍认为心法越高,功力越是深厚主要原因是突破这些心法等级的前提条件就是功力的深厚程度。 但是这一条,在陆笙的身上却不再存在。技能卡启动,技能自动满级。所以在那一瞬间,陆笙的混元功境界已经到了第九重。 陆笙满足了所有条件,唯独一个条件没有满足。内力! 陆笙依旧没有内力。 但这不重要了,已经得到了混元功,陆笙从今天开始就可以运转gōng fǎ积攒内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起步比别人晚了太多。 心思想到此处,突然陆笙把目光看向了另一张卡片。一张是技能卡,那么这一张难道又是体验卡? 陆笙翻开卡片,意外的竟然不是体验卡而是一张道具卡。 “小还丹,嵩山少林秘制丹药,服下一颗,可暴增五年功力!” 真是瞌睡了就送枕头,刚刚还在可惜没有内力的问题,现在马上就有了。启动道具卡,一枚丹药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陆笙的掌心。 甚至它什么时候出现的,陆笙都没有察觉。 没有迟疑,陆笙连忙吞下丹药。小还丹入腹的一瞬间,寂静的混元功自动运转。 当小还丹的药效开始发挥的时候,混元功更像是饕餮一般吞噬着小还丹散发的内力。 有内力的感觉,和没有内力的感觉完全不同。那种仿佛被神明赐福,瞬间获得超能力的kuài gǎn是寻常人无法体验的。 没有内力,陆笙只是一个普通人。 有了内力,陆笙得到了升华。 甚至在这一刻,他更想把老包叫起来他们在重新打一场。 但老包已经死了,却在临终前给陆笙留下了另一个谜团。 他不是凶手,追查到最后他竟然不是凶手? 最有杀人动机,最有嫌疑的老包,竟然不是? 陆笙虽然有怀疑过老包是不是怕死才这么说的,但是在他被暗算的一刻,陆笙又摇摆了。 如果老包就是凶手,那为什么对方要对他灭口?但是老包是玄武杀手的身份那么敏感……对方将他灭口的原因是因为何府凶杀?还是为了他玄武杀手的身份? 陆笙不敢下结论。 空中闪过一道破空之声,钱知府再一次飘然的从天空落下。脸色漆黑,甚至有些羞恼。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那个凶手抓到了么?” “要是抓到了,本官会空着手回来么?哼!那个刺客武功不俗,而且还异常狡猾。” “回禀大人,属下……属下……”陆笙突然支支吾吾了起来。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哪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子?” “启禀大人,属下推测,这个老包很可能不是真凶!” “什么?”钱知府顿时怒了,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愤怒的盯着陆笙,“你上次不是说他是么?” “大人,方才你也看到了,老包在要说出凶手的时候被人灭口,这就足以证明他不是凶手。至少,他不是唯一的凶手。 再加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都在苏州,很有可能何府的案子是他们联手做下的。” “本官不管这些,何府的案子官府已经判错过一次,决不能再判错第二次!就算是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全部抓起来,你也必须破案。” 突然,陆笙注意到老包的怀中有一块异常鼓起,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连忙用剑挑开老包的胸膛,果然在胸膛之中翻出一个包裹。 陆笙小心的打开包裹,包裹之中一枚玄武令牌,还有一本账簿一般的线装本子。 “生死簿?真是狂妄之极,就这等跳梁小丑,竟敢还定人生死!”钱知府冷冷的喝道! 第十九章 无罪释放 陆笙确定了一下生死簿和玄武令没有毒,便拿起来翻看。打开生死簿,密密麻麻的名字出现在生死簿之中。 姓名,籍贯,都有备注。 而在每一个名字背后,都用红笔打上了了一个勾。 “钱大人,这生死簿上应该就是老包曾经杀死的人,足有上百个。”陆笙语气凝重的说到。 “一个人,竟然杀了上百个人……丧心病狂……丧尽天良……”钱知府当官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谁杀了这么多人,也是激动的喝到。 大禹律法,杀一人就可以判处斩立决,这个老包竟然背负着上百条人命,简直就该千刀万剐。 陆笙翻到最后,却是有三个名字没有被打钩。 看到名字,陆笙笑了,“大人,这老包的胆子不小啊,打算杀了下官之后,连大人你都不放过。” 三个名字,陆笙,钱知府,还有一个却是白少宇。 “哼,不知死活!”钱知府冷哼一声。 这时候,捕快们也姗姗赶来。 钱知府命捕快们将老包的尸体带回去,并处理了一下现场。 天色已晚,陆笙等人也回到了提刑司。老魏将老邢安顿了下去,陆笙再一次检查了提刑司里里外外,确实没有毒药残留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何府凶杀案的凶手可能还没找到,但这次的收获却是不小。 得到了混元功不说,还得到了五年精纯的功力。这五年功力,可不是资质平庸之辈的五年功力,而是绝顶天才日夜苦练的五年功力。 内力流转,荡漾全身,一身气场舞动,如清风汇聚周身。 按照这个世界的等级标准来说,陆笙的内力境界应该在后天三重左右。再配上精妙绝伦的华山剑法,陆笙终于有了和罪恶对抗的本钱了。 回到书房,陆笙让其他人先去睡觉,而他自己再一次飞速的提笔书写。 胡青牛的体验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这个宝贵的时间决不能错过。 胡青牛身为明教的首席医生,除了一身医术独步天下之外,他还有很多灵丹妙药的配方。 解毒丹,回元丹之类的都是行走江湖的利器。更有配合练功,可提高内力积攒速度的药方。更是懂得精妙的易容术。 等到体验时间一过,这些知识都会消失无踪。不管以后能不能用得着,先记下来再说。 奋笔疾书,不知不觉一夜时间悄然而去。 第二天一早,陆狸等人皆已经起床,陆笙也长叹一口气的将手中的笔放下。 看着眼前满满的几十张药方,和一些独门绝技,陆笙直叹可惜。陆笙所能想到的,所能记下的只有这些。像其他浩瀚的医学知识,陆笙记下来也没用。 胡青牛之所以能成为神医,除了把浩瀚的医学典籍全部熟记于胸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靠着他的临床经验。 这种东西不是靠记下来就可以的,等到时间一过,哪怕把医药宝典放在陆笙面前对陆笙来说也不过是在看天书。 “大人,府衙的人来了,钱知府让大人立刻过去!” 陆笙应了一声,梳洗了一番之后带着陆狸前往了府衙。昨天在书写丹药的时候,陆笙的脑子也没有闲着。 以神医的立场带入到老包这个用毒高手的身上,陆笙也再次察觉到了不少的疑点。首先,正如老包说他如果是因为何府退亲才心生怨恨想要杀人,他绝对不会让何府活到二月。 再者,老包是用毒高手,既能操控毒蛇也能下奇毒杀人。但何府上下所中的毒竟然是寻常的砒霜?用毒的高手,一般都会用自己配置的毒药杀人,这是用毒高手的自尊。 整理出这些疑点之后,陆笙认为老包不是真凶的可能已经很高了。 来到府衙,钱知府已经在升堂了。在堂下,除了被遮着白布的老包之外,还有何晴xiao jie也已经来到了现场。 “钱大人,下官来迟,恕罪恕罪!”陆笙连忙拱手道歉。 “无妨,坐吧!” 陆笙便在钱知府身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陆狸学着戏台里面演的那样站在陆笙的身后。 “何晴xiao jie,此人你可认识?”钱知府命人掀开老包身上的白布问道。 “呀!”何晴仅仅看了一眼,惊恐的倒退了一步。 看到何晴这个表现,钱大人脸上升起了淡淡的微笑,“何晴xiao jie,那晚在何府做下凶案的可是此人?” “这……”何晴xiao jie的脸色变换,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钱知府又扫过陆笙的笑容,“回禀大人,那天晚上漆黑不能视物,小女子没能看清凶手容貌。” “没有看清?那你方才为何惊恐的倒退?”钱知府有些不快的问道。 “回禀大人,这不是城东棺材铺的老包么?” “是他!” 今年刚刚过完年节,小女子随父姐上街购物,不慎被这老包看到。没过几天,老包便差人上门提亲说要迎娶小女子。 爹爹听信媒人的言语,就接下了三千两聘礼答应了婚事。小女子不从,爹爹也只好作罢。小女子惊吓,一是想到之前差点就要嫁于此人,二来是这老包长相实在……实在有些吓人。” “不对吧?”陆笙突然淡淡的说到,“我怎么听说老包本来提亲的是何韵xiao jie,后来何老爷才把你许配给老包的?” “陆大人说的是,只是当初姐姐已经和李厢定有婚约……” 陆笙这才想起来,李厢订婚似乎是去年秋试之后的事,应该在年前。 “呕——” 突然,何晴的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捂着嘴巴,剧烈的干呕了起来。 “何晴xiao jie!”钱知府连忙站起身满脸关切,“你身体不适么?” “大人,小女子最近偶感风寒……呕——” “来人,带何晴xiao jie进去休息,并请李大夫过来替她诊治一下!”钱知府说到,立刻有人带着何晴xiao jie退下。 钱知府眉头紧皱的捋着胡须,“陆笙,何晴没有看清凶手容貌,这样就无法证明老包就是凶手,此案还无法完结啊。” “大人,老包不是凶手的可能很高,哪怕他是凶手,一定也不是唯一的凶手。除了缺少铁证之外,老包临死前也说自己并没有杀了何家。他一直以为是我们发现了他玄武杀手的身份才对他抓捕的。 而且老包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在要说出凶手名字的时候却被人灭口。如此看来,将老包灭口的就是真凶无疑。” “好不容易抓住老包这根线索,现在又被灭了口。陆笙,你告诉本官何时才能破案?” “老包最后只来得及说出两个字,是青……下官推测,老包想说的是青龙!” “青龙?”钱知府的脸色再次凝重了起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年中原赫赫有名的四大杀手,如今竟然都在苏州府。 玄武已经伏法,但还有三个潜伏在苏州城中。不把他们全部揪出来,本官睡觉都不踏实啊!”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陆笙连忙拱手喝到。 别说钱知府睡觉不踏实,就是他陆笙估计也睡不着。四大杀手,但凡出手从未失手。而且江湖传闻,四大杀手似乎从没有过联手出手的先例。 每一个都是单打独斗,而且每一个都从未失手。要是四个联手,估计可以上天。 正在陆笙和钱知府讨论案情的时候,一名衙役小跑的来到钱知府的身边对着钱知府的耳朵低语了一句。 刚刚说完,钱知府的脸色猛然间大变。 愤然而起,一掌拍下将桌子上拍出一寸深的手掌印。 “混账……混账至极!” “大人,怎么了?” 钱知府脸色铁青,轻轻的凑到陆笙的耳边,“何晴xiao jie竟然被那个畜生辱奸成孕,刚才大夫看过了,何晴xiao jie已经怀有身孕。” “什么?那孩子要不要?”陆笙连忙问道。 “这就看何晴自己的想法了,不过本官是觉得不要的为好。否则,何晴这一生算是毁了。” 案子最终还是没有了结,钱知府又给了陆笙十天时间查案。别看电视里动不动是一天三天破案,那是有着充足线索的前提下。 陆笙此刻可以说的毫无头绪线索,十天时间,几乎是不可能找出其他三个杀手的。 从府衙回来,被老魏告知李员外和李厢已经在客厅等候。 陆笙的心情顿时愉快了起来,大步的走向客厅。 “玉竹……陆大人,草民叩谢陆大人救命之恩!”在陆笙还很远的时候,李厢就老远的跪地对着陆笙一拜。 重新梳洗过的李厢一身整洁干净,但是深深凹陷的脸颊却显得如此的憔悴。经历过这次事件,李厢的脸上没有了放荡不羁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稳重了很多。 “广度兄,快快起来,我身为提刑司主司,查明真相是我的应尽职责。广度兄,我们即是同窗,又是好友,你切勿再叫我陆大人这么生分了。” “陆大人说的是,厢儿,你以前怎么和陆大人称呼就怎么称呼!”一边的李员外满脸笑容的说道。 身为商人,他更加明白能和官员打好关系对以后的生意帮助有多大。 “是,那我依旧称玉竹兄了,多谢玉竹兄相救,李厢感激不尽。” “伯父在私下里也称呼我名字吧。当年要没伯父资助,哪有陆笙今日?” “大人过谦了,当年我偶遇清册大师,他说我一生会有三次劫难,平日多做善事,广结善缘方能度过此劫。 现在看来,清册大师的话果然应验了。好在大人此次金榜题名,赶巧外放回乡还当了提刑司主司。否则,我李家必定万劫不复。 大人,这是事先承诺的一千两黄金。” 李员外指着放在客厅中央的一口檀木箱子说到。 第二十章 招人 陆笙并未客气,坦然的接下。这本来就是提刑司应得的,而且提刑司现在急需钱。 送走李家父子,陆笙连忙回到书房书写了一张招聘启事让老魏粘贴出去。 这次提刑司遇到武林人士,将来更有可能遇到。单凭自己,绝对是独木难支。而且老魏三人年纪太大,确实不再适合奔波。 陆笙开出的条件很是喜人,一个月五十两银子。 虽然数字少,但这五十两对这个时代的百姓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陆笙身为正八品官员,月奉也才七两银子。 公告贴出去没多久,果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很多看到公告的百姓甚至放下手中的活计前来踊跃报名,一时间,提刑司的门口热闹了起来。 陆笙一身官服,摆着官老爷的步伐踱着步看着眼前兴奋的人群。 “本官初掌提刑司,提刑司百废待兴,故而出重金欲聘请提刑司司卫。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大家觉得这月奉五十两合不合适?” “合适——”人群中响起一阵兴奋的嚎叫。 虽然陆笙身着官服,还摆着一副官威。但陆笙的这个官威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在苏州百姓的眼中,这倒更有点像邯郸学步一般。 “本官开出的奉银合适了,但本官却要看看你们合不合适领这五十两奉银。 提刑司司卫,是要和穷凶极恶之徒为战的,是要协助本官办案的。人,不在多,但本事却要高。 阿狸!” “在!”陆狸兴奋的来到陆笙跟前,这是陆笙第一次真正的交给她任务。 “这是我妹妹陆狸,由她作为你们的主考官。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在她手里撑过三十招就可以领到这五十两奉银。大家一个个来!” “我先来!”话音刚落,一声暴喝从人群中响起。 人群被推开,一个一身横肉,身高足有八尺的壮汉踩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来。 “额,你不是张屠夫么?你不杀猪了?” “要能领到五十两奉银,我还杀什么猪?” 张屠夫很是自信,整个苏州城,就属他身材最魁梧,力气最大。而且,从小到大打架无数从未败绩,所以张屠夫从未怀疑过自己能不能通过考核。 一个瘦竹竿一般的小姑娘都打不过?这不是开玩笑么。 “你叫什么名字?”陆笙随意的问了一句。 “回大人,我叫张甲,别人都叫我张屠夫!” 陆笙点了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排兵器,“这些兵器,你可以随意的挑选。” “这……”张屠夫变得有些迟疑,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大人,小人用不惯这些,小人可以用我的杀猪刀么?” “可以!”陆笙知道,真正的高手都是有自己独门趁手的兵器的。 只见张屠夫从后腰抽出一把乌黑发亮的杀猪刀,光这把刀,估摸着至少三十斤重以上。 张屠夫的杀猪刀是祖传的,有人见过张屠夫一刀下去能将一头猪从脑袋劈到屁股。 就这把刀拿出来,气势已经赢了一半。 “开始吧!”陆笙随口再次说道,张屠夫微微迟疑,看着陆狸有些不敢下手。 “怎么了?你还在等什么?”陆笙眉头微皱的问道。 “大人,小人力气大,手里又拿着刀……那是你妹妹,又那么小,我怕……” 看着张屠夫踌躇的脸色,陆笙顿时笑了,“你要有本事伤到我妹妹,本官可以再加十两月奉。” 一想到诱人的五十两奉银,张屠夫也不再踌躇了。常年杀猪累积的杀气瞬间溢满脸上。 “杀——” 刀举过头顶,仿佛一座大山一般向陆狸冲去。就是身边观战的百姓,也是被吓得倒退了一步。而陆狸,却是站在远处纹丝不动。 “呀呀呀——” 呼—— 杀猪刀落下,但眼前却已经没有了陆狸的身影。张屠夫还在疑惑的时候,陆狸的身形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张屠夫的身后。 抬起手掌,仿若浮云一般拍在张屠夫的腰间。以陆狸的身高,也只能在腰间。 内力涌动,一道肉眼可见的潋漓荡漾开去。 “轰——” 张屠夫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弄清楚,身体已经如被大卡车撞了一般飞了出去。 “哎呦——” 一连飞出十几米远,脸狠狠的着地。这还是陆狸用了巧劲,要是真的这么实打实的一掌,张屠夫就算不残也能摔个七荤八素。 张屠夫利索的爬起,脸上露出了羞恼的表情。正要举起杀猪刀,陆笙连忙出声何止。 “停!考核结束!” “大人,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刚才小人没有准备好……” “张甲啊,要是阿狸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刚才会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刚才你在抓捕罪犯,你现在已经死了!好了,下一个!” 虽然张屠夫的失败给了他们积极性很大的打击,但五十年月奉的yòu huò依旧促使着他们前赴后继。为了胜利,更是五花八门的招式都用了。 反倒对陆狸的交战经验提高了不少,但可惜就算苏州百姓被逼出再多的奇思妙想,在陆狸的手中依旧过不了三招。 渐渐的,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前挑战。 但陆笙并没有放低标准的打算,他开出五十两银子不是随便开的。未来甚至要和江湖人士对抗,他们武功不好还把他们招进来,那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陆狸也累的够呛。考核结束,陆笙却迟迟没有离开,视线盯着公告若有所思。 “大人,您在看什么呢?”老魏来到陆笙的身后问道。 “老魏,我觉得吧,这份公告最好贴在苏州四个城门口,而后主要的鱼龙混杂的地方也得贴着,光贴在我们门口,除了吃瓜群众真正的高手看不到吧?” “那好办,我这就叫老邢他们一起,到处去贴!” “辛苦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鲜红的招聘启事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陆笙提点了几个地方,老魏他们觉得不够硬是把人多的地方都贴了一遍。 清晨的寒山晨钟敲响,苏州城四个大门几乎同时被打开。 一身黑衣劲装的女子手中提着一根铁链缓缓的踏入苏州府大门,而身后铁链上牵着的,是三个垂头丧气的男子。 “站住,干什么的?”如此鲜明的一幕,自然无法躲过门口守卫的眼睛,连忙厉声喝道。 女子也没有半点慌张,随手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到城门守兵的面前。守兵疑惑的拿起纸,看了一眼之后有对着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一顿辨认。 “李达,虬江,郝天宝!你们三个终于落网啦!姑娘可是大名鼎鼎的猎人蜘蛛?” “不错!本姑娘可以进去了么?” “可以可以,姑娘请!” 女子再次拉着三人走进苏州城门,刚刚踏入,突然顿住了叫脚步。在苏州城门后,一张红色的公告之下围满了吃瓜群众。 女子远远的看过去,便已读过了上面的内容。 “提刑司司卫?月奉五十两?” 女子回头瞅了眼这三个被自己千辛万苦抓捕归案的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动。 这三人,是在苏州府犯下大案的逃犯,案子不复杂,钱知府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查明了真相锁定了嫌疑人。但这三个在犯案之后很快的逃出了苏州茫茫人海不知去向。 所以官府对此三人下达了通缉,一人悬赏一百两。 蜘蛛为了抓捕这三个,风餐露宿追了半年才追到。 三人赏金三百两,提刑司司卫的月奉半年也是三百两,但是其中的差别却是天差地远。 官府不是一直有要犯要通缉的,在没有的时候,他们这些赏金猎人就没有了收入。而且他们也不太好去别的州府接单,虽然官府悬赏是对所有人,但赏金猎人也是有其圈子的。 踩过界那是大忌,所以看到这则公告,蜘蛛瞬间有了决定。能拿着固定工资,谁还愿意做临时工? 第二天,来提刑司报名的人比昨天更多,但多数还是吃瓜群众。再一连几十个被陆笙一招打趴下后,敢参加考核的已经不多了。 正在陆笙以为苏州城的高手是不是不屑于五十两银子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高手。 那是一个尖嘴猴腮,活脱脱像一只猴子的家伙。穿着灰色的麻布衣,扔到人群里绝对无法让人再看第二眼的那一种。 但偏偏此人的轻功竟然很好,至少交战到现在,领着陆狸上蹿下跳,陆狸连人家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停!你通过了!” “哥,他怎么能算通过呢?我们还没交过手呢——”陆狸有些不高兴,这个家伙戏耍了自己这么久,怎么还让他通过考核? “你连追都追不到他,还需要交手么?我们办案的时候,要是遇到打不过的至少他还能跑啊。” “哥,我们找的司卫是为了追捕犯人的,打不过就跑是什么道理?” “你以为我让你考核他们武功是为了什么?抓捕罪犯是衙门捕快的事,实在不行还有六扇门,飞灵卫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之所以要求你们身怀武功,就是为了防止歹徒气急败坏之下鱼死网破。要求你们会武功,就是要求你们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听了陆笙话,一众吃瓜群众也不再埋怨陆笙的要求过高了,倒是纷纷赞扬陆笙为大家着想。 这个时代的百姓,真的好忽悠。 第二十一章 继续追查 “你叫什么名字?”陆笙对着那人招了招手问道。 “小人孙游,苏州人氏!” “你应该自称属下,从今日起,你便是苏州府提刑司司卫,还有何人愿意一试?” 陆笙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两天了考核了上百人也就一个达标的。在孙游之前,眼前这群也都是吃瓜群众。谁曾想话音刚落,就有人自告奋勇。 “我来——” 声音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一身黑色的劲装,双手手臂上各带着一个护腕。头发也并非如寻常女子那样编制成漂亮的发髻,而是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 女子一出场,陆笙便眼前一亮。倒不是女子长得多漂亮,而是就这一身装扮来看必定是练家子。 “这位姐姐,小心了!”两人站立之后,陆狸拱手做辑甜甜的说道。 “你也小心,姐姐擅长暗器,过会儿说不准会动用暗器,你可千万要提防。” 女子说着,突然脸色一收,大步向陆狸冲来。女子的武功很实用,并没有江湖人士那么多的花哨,一拳一掌之间仿佛没有章法,但却招招攻击要害。 虽然陆狸仗着精妙的剑法游刃有余,但陆笙看的出来五十招之内陆狸必败无疑。 女子闪转腾挪之间,身形仿佛一阵旋风,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突然,女子的身形猛的向后倒飞而去,身形急转之中,两枚暗器已然入手。 “小心暗器!”女子大喝一声,话音落地,两枚暗器一前一后的像陆狸射去。 陆笙哪怕一直眼睛不眨的盯着女子,却依旧没有看出她的暗器从哪里掏出来的。 陆狸连忙挥剑点落两枚暗器,动作显得有些慌乱。这还是女子在射出暗器之前提醒的结果,要是不提醒,陆狸怕是接不下。 看到陆狸接下暗器,女子再一次手掌一晃,三枚暗器出现在手中。 “妹妹小心,这一次的暗器可不是那么好接了。实在接不下,可往左边闪避!” 听了女子的话,陆狸的脸上露出了不服输的倔强。而瞬间女子的暗器已经脱手而出,两枚在前,一枚在后。 陆狸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死死的盯着飞来的暗器。刚刚要挥剑抵挡,后面的那枚暗器突然间后发先至撞到了前面的两枚暗器之上。 瞬间两枚暗器的轨迹发生了改变。这一变故,让陆狸猝不及防。慌乱之间,陆狸想起了女子的话连忙向左边一扑这才避过了暗器。 “好了,考核通过,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朱珠,本是一个赏金猎人,大家都叫我蜘蛛。” “蜘蛛……这比朱珠顺口多了,以后本官也叫你蜘蛛吧。” “是!” “还有人么?” 看到了两个合格者的水平,在场的围观群众自认差距太远也没有跳出来自找没趣。 太阳快下山了,陆笙看着迟迟没有人上前估计今天也就这样了。正打算宣布今天的考核到此为止,突然人群有些浮动,有一个人缓缓的挤过人群来到陆笙的面前。 “在下卢剑,初来苏州府想在大人手下讨一份差事。”来人脸色有些白,气势也仿佛风中的烛火一般飘忽不定。 说话的时候,手还捂着嘴巴低声轻咳了几声。 “你身体有恙?”陆笙眉头微微皱起,眼前的青年怎么看都像病号。 “在下只是偶感风寒,不要紧的。” 还没等陆笙发话,陆狸已经提着剑来人到人前抱拳行礼,“那我们就开始吧。” “姑娘请!” 卢剑话音落地,手中的剑瞬间出鞘弹起,干脆利落的伸手一抄握在手中。长剑平指,直直的指着陆狸,剑尖仿佛被什么固定了一般纹丝不动。 “停,你过关了!” “哥,我们还没比呢……”陆狸有些不快的回头叫道。 “不需要比,行家出手便知深浅,这位兄弟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剑法造诣。出剑如龙,锋芒毕露。他这一剑遥指,看着只是普通的平指,但却直指你方才露出的十二处破绽。 他要打败你,只需一剑就够了!” “十二处破绽?”陆狸瞪着眼睛满脸的不高兴,“我有那么多破绽么?” “想不到大人竟然也有着如此精深的剑法造诣,在下敬佩!”卢剑脸上的孤傲也瞬间被收起,对着陆笙心悦诚服的抱拳行礼。 正如陆笙说的,行家出手便知深浅。陆笙能瞬间判断出自己的剑法剑招甚至自己练剑的时间,这足以证明陆笙的剑法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无需多言,佩服之情已在心中。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考核就到此为止。”陆笙说着,对着身边的三人示意请进,吃瓜的群众也慢慢的散去。 第一天颗粒无收,想不到第二天就收到了三个高手。陆笙的心情不错,破例开宴给三个新人办了一场欢迎会。 陆笙没有官架子,三人也渐渐地放松了起来。酒过三巡,三人的也彻底的放开了。 孙游的轻功是偶然间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只有半本残片。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跟着残篇上瞎练。 不知不觉,身体越来越轻,跑的越来越快,五六年下来之后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朱珠是祖传赏金猎人职业,从她爷爷开始就是赏金猎人。别看赏金猎人这个称呼很风光,但实际上风霜自知。 为了抓捕一个通缉罪犯,有时候要从江南追到漠北,从鸟语花香追到冰天雪地。而且被朝廷通缉的要犯,很多都是身怀武功的。 苦点累点也就算了,危险程度也非常人所能承受,很有可能猎人做不成就成了猎物。朱珠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被杀死的。 卢剑的身份不愿多说,陆笙也没有多问。每一个人都有保留秘密的权利,刚刚认识就让人掏出家底也不合适。 “诸位,以后大家就是同僚,我虽是你们上级但彼此皆是兄弟。大家同舟共济同心协力,本官的宗旨只有一个,目的也很单纯。 我要这天,从此睁眼辩忠奸,我要这地,从此不埋冤魂枯骨。善,当有善报,恶,该有恶果。” “我等愿助大人一臂之力!” “好,干了此杯,明天开始正式干活!我们这次遇到的对手,有点棘手。” “是四大杀手?”蜘蛛突然皱着眉头低沉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今天将三个逃犯送到州府的时候,听成捕头说的。” “不错,四大杀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现在玄武已死,但其他三个杀手还在苏州府。这次本官就要他们永远留在苏州。” “大人,如果抓到青龙,还请大人交给属下处置!”蜘蛛突然神情激动的说道。 “为何?她和你有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句话仿佛从蜘蛛的贝齿之中挤出来的一般。 “当年家父追捕一个盗贼,追了他三年,原本已经将他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想不到这个盗贼竟然请动了青龙。家父这才……” “国有国法,青龙就算伏法,本官也不能让你手刃,你既然是赏金猎人应该明白的。不过青龙开刀问斩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批假。 这些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喝酒吃饭!” 气氛又一次活跃了起来。 第二天,孙游蜘蛛卢剑三人都换上了提刑司的统一zhì fú。不得不说大禹皇朝的官服设计太人性化了,竟然还有专属于女性的zhì fú。 陆笙起了一个大早,带着新招来的三人还有陆狸大步向知府衙门走去。 来到知府衙门依旧在客厅稍等片刻,很快钱知府来了。 “下官参见知府大人。” “新招人了?”钱知府带着狐狸味的笑了笑,“这次需要本官怎么协助?” “大人,下官以为,四大杀手潜伏苏州多年,我不信他们就这么安分老实。就老包而言,初来苏州之时也是制造了好几起意外的命案。 下官想查近十年来的离奇死亡事件,不管是意外的还是zì shā的,只要是不该死的人都翻查一遍。” “苏州府近十年来的意外死亡?这可不是一点点东西?”钱知府诧异的问道。 “下官知道,但是四大杀手一日不除,苏州府就如芒在背。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了。” “如此就辛苦你了,明师爷,带陆笙去卷宗楼!” 在明师爷的带领下,五人来到府衙的卷宗楼。浩瀚的资料,被密密麻麻的陈列在一起,堆砌成了一座壮观的山堆。 “卷宗楼的卷宗都是以时间存放的,但你要的意外死亡案件却没有分类。官府下了定论的案子在这一边,而那些没有下定论而封存的在这边。” 明师爷解说完之后就让陆笙自便,陆笙五人分头行动一点一点的找。陆笙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领瞬间在这个特定的场合被放大了起来。 他一个人的速度,是其他四个加起来的好几倍。从早上查到晚上,陆狸他们倒没有找出可疑的案子,但陆笙却翻出了三个。 这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三人都是从青楼回来莫名其妙暴毙。一个是纵欲过度,一个是突然得了风寒,最后一个是突然间得了癔症,发疯似的冲出家门直接跳河身亡。 陆笙盯着三个人的名字,默默的抽出一张纸写下了清月坊三个字。 “陆大人,陆大人还在么?”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急切的呼唤。 “成捕头,你的伤势好了么?”陆笙抬起头,成捕头正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第二十二章 再见命案 “多谢陆大人关心,我的伤势已经无恙。陆大人,我刚刚接到报案清月坊发生了命案!”成捕头连忙说道。 “清月坊?”陆笙也是微微一愣,看着刚刚才写下的清月坊的名字,不会这么巧吧。 一般来说,寻常发生命案都是官府负责处理,捕头进行侦查排查出是否他杀的可能,而后进行侦查。只有非常棘手的案子,或者侦查需要很长时间的才会转交给提刑司。 “这件命案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么?” “遇害人是清月坊的头牌名妓秋月姑娘,当时她正在接客,突然间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就死了。现场只有一个年轻公子在场。 我去现场看了,秋月姑娘没有外伤,也没有遭受什么暗器攻击,就这么突然之间死的不明不白。仵作推测为恶疾暴毙,但是什么病能够让人瞬间死亡? 我觉得案子蹊跷,所以想请陆大人帮忙看看是真的暴毙还是他杀。” “好,我们这就去,现场保护好了么?” “我赶到之后立刻命人封锁了清月坊,更是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说着,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卷宗楼。一人一匹快马,直奔清月坊。 来到清月坊的时候,清月坊之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陆笙等人挤开人群,在成捕头的带领下直奔二楼。 现场房门大开,除了倒在地上的秋月xiao jie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的公子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听到身后有动静,青年公子神色慌张的回过头,看到陆笙脸上突然露出诧异惊喜的表情,“玉竹兄!玉竹兄救我,我没有杀人,这和我无关……玉竹兄,你是知道我的……我……” “闭嘴!玉竹兄也是你叫的?”身边的捕快大声呵斥让这年轻公子闭嘴。 “寿岁兄勿急,我定会查个水落石出!”陆笙面带微笑的示意年轻公子安静。 此人吴涛,也算是陆笙的老熟人,同在秋山书院读书。吴涛颇有才名,虽然比不上陆笙白少宇等顶尖的才子但也算是次一流的顶尖人物。 这个时代的才子都有风流的毛病,不风流怎么叫风流才子? 但凡苏州才子都会有三大雅好,吟诗作赋,饮酒作乐,还有青楼夜宿。无论家境如何,这三样多少都沾点。 而且这个时代对才子的追捧,使得很多才子上青楼都不要钱的。甚至有些贫寒的读书人,青楼女子都会倒贴只为了留下一两首能够唱作的诗词。 如此来看,陆笙倒算是才子之中的一股清流了。 吴涛家境并不贫寒,很多次才子们的聚会都是他出钱组织的。 陆笙来到现场仔细的打量了起来,秋月姑娘倒在床榻之上,轻缕薄纱已经褪去了一半。几乎透明的衣裳,也只会穿在青楼女子的身上。 倒在地上的秋月姑娘,就像荷塘之中的一片莲叶一般寂静。 散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给美丽添上了凄凉。 秋月姑娘在才子圈中的名声还是很高的,因为秋月姑娘弹了一手好琴。整个苏州府的大家闺秀之中,没有一个才女的琴技能够和秋月姑娘相提并论。 甚至很多才子都不了解,秋月姑娘明明可以做一个清倌人,为何要下马?如果她做个清倌人,以此才名将来必定能跟着某个才子离开青楼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但偏偏,秋月姑娘不仅有才名,还有浪名。甚至有很多男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领教一下才女的滋味,离开之后放言不枉此生。 可是,秋月姑娘竟然在青春年华的时候暴毙了。 陆笙缓缓的蹲下,突然间脸色大变。 鼻息之下,陆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杏仁的味道。 这不可能!陆笙心底的震惊,甚至不比此刻吴涛所感受到的低上分毫。 这种剧毒的味道,陆笙绝对不会认错,但是出现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qīng huà jiǎ?这是世上怎么会有qīng huà jiǎ? 陆笙再次蹲下,掀开秋月姑娘脸上的散发。秋月的死状没有了曾经半点的美丽,甚至可以说很是恐怖了。 陆笙轻轻的撬开秋月姑娘的嘴,一股杏仁味再一次出现在陆笙的鼻息中。 不会错的,绝对是qīng huà jiǎ。难道来了个老乡?有可能!但是……为什么要杀人?要真来了个老乡干啥不好?以先进的意识和眼界,干啥都能发财吧?” “陆大人,如何?发现什么了么?”成捕头看着陆笙眉头紧皱不禁低声问道。 “秋月姑娘死于中毒,一种能瞬间将人毙命的剧毒。”陆笙凝重的说到。 “中毒?”成捕头有些不信,“秋月姑娘死后,我们感到现场立刻封锁,秋月姑娘的吃食我们都检查过并没有毒。而且现场只有他们两个,要是有人下毒的话……那只能是吴涛公子了。” “啊!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和秋月姑娘耳鬓厮磨,突然间她发出一声大叫而后就倒下了,我推了推她不动,探了下鼻息才知道她已经死了。真的不是我……” “闭嘴!”身后的捕快一刀柄让吴涛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陆笙缓缓的蹲下身体,伸手在秋月姑娘脸上摸了起来,“如果是飞针类暗器呢?这样的伤势应该很难检查出来吧?” “就算是飞针,但多少也会出血。可方才仵作已经仔细的检查过了,秋月xiao jie的身上并没有半点破损。” 陆笙将手放进秋月的头发中,这里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但可惜,仔细寻找了多次,并没有异常物体。 难道我猜测错了? 陆笙缓缓的掀开秋月的衣裳,突然,片金huáng sè的一角羽翼吸引住了陆笙所有的目光。陆笙猛地扒下秋月的衣裳,露出了整个后背。 一只栩栩如生的fèng huáng,出现在秋月xiao jie的后背。双翅张开,两个翅膀都搭载了秋月姑娘的肩膀之上。 fèng huáng纹身,几乎覆盖了秋月xiao jie整个后背。 “秋月姑娘身上有纹身?”陆笙诧异的抬起头问道。 “我说陆大人,这事苏州城半城的人都知道吧?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成捕头有些诧异的问道,“不只是秋月姑娘,清月坊的很多姑娘身上都有纹身,但唯独秋月姑娘的纹身最是漂亮香艳。 很多人就好趴在这只fèng huáng之上行乐,那滋味……咳咳咳!陆大人,我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秋月姑娘什么时候来苏州城的,祖籍哪里知道么?”陆笙的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而看到这个脸色,就是成捕头的心也不由的跟着沉重了起来。 “老鸨,过来!”成捕头对着门外大声喝道。 慌慌张张的老鸨跌跌撞撞的进来,“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什么两位大人,这里只有一位大人,陆大人!” “是是是!拜见陆大人。” “秋月姑娘何时来的苏州,祖籍在何处?”陆笙再次问道。 “这……小人不知。” “你不知道?秋月姑娘可是你家的头牌啊!”成捕头厉声喝道。 “回禀大人,其实秋月姑娘原本也不是我们清月坊的姑娘,大约在七八年前,苏州城开了一家小青楼,秋月姑娘当时就是那个青楼的人。 后来,我把那个青楼买了下来,秋月姑娘这才成为清月坊的姑娘……” “她身上的纹身是当时就有了还是后来才纹的?” “回禀大人,很早就有了!” 陆笙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挥了挥手,让老鸨出去。陆笙默默的来回踱步,突然又顿住了脚步。 “qīng huà jiǎ发作时间极快,几乎是服下的瞬间就会毙命。也就是说,秋月中毒的时候,就是死前的一瞬之间!” 陆笙自言自语,成捕头眼中却露出了惊异,“大人,你知道秋月xiao jie的死因了?” “中毒,一种极其强烈能让人一息之间瞬间毙命的剧毒。” “那就是说秋月xiao jie是他杀的了?”成捕头再次问道。 “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他杀!” “那就好!”成捕头突然间抽出腰刀架在吴涛的脖子上,“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下的毒?” “大人……真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冤枉啊……” “冤枉?秋月姑娘死前就你在场,你还敢说冤枉?除了你下毒,难道是鬼不成?” “成捕头,放开他!”陆笙皱了皱眉头,很排斥这种bào lì zhí fǎ,“吴涛,秋月姑娘在发出惨叫死亡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耳鬓厮磨……”吴涛脸色通红的低头说到。 “具体,我想知道具体,她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没有,我们就是在耳鬓厮磨……” “什么耳鬓厮磨,舔耳就是舔耳,都嫖了还装什么斯文?”成捕头满脸不屑的冷哼说到。 “舔耳?那是什么?”陆笙感觉自己是不是来错时代了,怎么成年人的玩意他都听不懂了。 “陆大人有所不知,这是秋月姑娘的独门绝技。一条舌头,仿佛有着神鬼莫测的妖法。让她的舌头轻轻舔耳,那头皮发麻浑身颤栗的感觉,简直yù xiān yù sǐ……” 陆笙瞪圆了眼睛,看着成捕头那满脸陶醉的表情微微后退了一步,“马丹,真会玩啊!” “大人,你别误会,我只是……” “听说对吧?”陆笙没好气的打断了成捕头的话,“你们试毒一般用什么办法?” “找一条狗来就好了。” “那行,去找狗,我要试毒。” 第二十三章 朱雀已死 很快,一名捕快抱来了一条狗。陆笙用桌上的肉酱涂抹在吴涛的耳朵上,然后让狗去舔舐。 黑狗似乎很久没有吃到肉了,舔的那叫一个欢快,逗得一众捕快都忍俊不禁。但陆笙的眼神却依旧的凝重犀利。 突然,狗发出了一声悲呼,几乎一瞬间狗便瘫倒在地死去,甚至连抽搐都没有一下。 这一幕,吓得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死灰。剧毒他们都见过也听说过,但要说毒性这么大的剧毒,他们却从未听说过。 说是瞬间毙命,但多少也会给中毒者一些挣扎的时间。可是眼前的一幕,是真的没有半点迟疑,毒发就是死亡。 成捕头最先回过神,愤怒的眼神喷火盯着吴涛,“还说不是你?” “大人,冤枉啊——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啊——” “不是你?你的耳朵上为什么会有剧毒?还说不是你?你事先将剧毒抹在耳朵上,而后点了秋月姑娘,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瞒不过陆大人的火眼金睛。” “玉竹兄,不,陆大人,陆大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耳朵上为什么会有毒?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先别着急,慢慢想慢慢说。”陆笙拿来一张椅子坐下,也示意吴涛也坐下。 “吴兄,你何时沐浴的?” “今日早上!”吴涛连忙说道。 “为何是今天早上?”成捕头再次厉声喝道。 一般人都是在晚上睡觉之前才会沐浴更衣,除非有特别洁癖的人否则一般不会大清早的洗澡的。 “是……是今天我要参加流溪诗会所以今天早上焚香沐浴。” “那今天一天你接触过什么人?”陆笙再一次问道。 “没有谁啊,今天参加了流溪诗会,大家都非常尽兴。我在流溪诗会中略有所得,所以散场之后便来了清乐坊。 除了流溪诗会的人之外,也就清乐坊中与人接触。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我只是来寻欢作乐的……” “寻欢作乐?寻欢作乐会在自己的耳朵上抹毒么?”成捕头再次喝道。 “这位大人,我耳朵上有毒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望大人明察!”过了这么久,吴涛也渐渐地变得冷静了下来。 陆笙揉动着眉间思索,过了许久,陆笙抬起头,“你喜欢让秋月姑娘舔耳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回大人的话,知道的人很多,而喜欢被秋月姑娘舔耳的人也很多……” “那有多少人知道你今晚要来找秋月姑娘?” “今天参加流溪诗会的人都知道,而且我每次来清乐坊,必点秋月姑娘,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少。” 陆笙有些为难,缓缓的站起身,“吴兄,你没有怀疑的目标,而你本身又是这件事的直接关联者,所以你身上尚有嫌疑。 本官也只能将你先行收押,你需好好回忆一下今天所接触过的人,只要能记得住名字,就全部写下来。本官会查清真相,还你清白的。” “大人,我没杀人,真的没杀人……” “本官信你没杀人,但是却不能因为信而无视你身上的嫌疑。待本官查明真相,自会还你清白,我也希望你能配合。成捕头,带他下去吧。” 吴涛被三个捕快带走,陆笙留在现场脸色凝重。 “陆大人,这件案子是要转交给提刑司么?”成捕头迟疑的问道。他也知道最近陆笙在追查四大杀手和何府灭门案实在很忙。 但眼下这个凶手犯案的手法异常高明,要不是陆笙在,成捕头绝对无法找出凶手下毒的手法。成捕头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单凭自己绝对无法破案。 “转交啊,反正都是一个案子。”陆笙长叹一口气。 “一个案子?难道这案子和何府灭门一案有牵连?” “成捕头,知道你来找我之前我在做什么么?” “大人在卷宗楼查找破案的线索。” “我本打算将这十年来意外离奇死亡案件重新整理一遍,刚刚才找出来,在五年前围绕着清乐坊发生了三起命案。他们的共同点,就是从清乐坊回来之后莫名暴毙。” “大人的意思是……清乐坊有猫腻?” “你看她,有没有联想到什么?”陆笙指着倒在地上死去的秋月姑娘问道。 成捕头盯了很久,还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大人,请恕我愚钝。莫非大人以为秋月姑娘也是被隐藏在清乐坊的那个人害死的?” “四大杀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你还看不出来么?” 成捕头的眼睛慢慢的瞪得hún yuán,盯着秋月姑娘背后栩栩如生的fèng huáng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人,你是说……秋月姑娘就是……就是……朱雀?” “**不离十了。四个杀手身上应该都有这么一个纹身,老包的身上是玄武诛杀令,秋月姑娘身上的fèng huáng应该代表朱雀。 凶手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杀死其他的杀手以灭口。现在老包已死,朱雀也被毒杀,如果凶手是青龙的话,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白虎。” “那……我们该怎么做?” “放出消息,就说青龙已经杀了朱雀,下一个目标就是白虎。如果白虎听到消息会怎么做?” “要么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要么……和我们合作!我这就去办!”成捕头满脸佩服的对着陆笙抱拳,转身正要离去。 “等等,你先让人搜查一下秋月xiao jie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发现。” 陆笙离开清乐坊,身边的四人都沉默的没有说话。陆笙觉得有些压抑,转过头看着四人,“在想什么呢?” “大人,没想什么……只是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蜘蛛有些迟疑缓缓地说道。 “是啊,我们行走江湖,讲的就是一剑在手快意恩仇。有何仇怨,上门挑战一决生死就好了。从未想过杀一个人竟然还如此之复杂。”卢剑微微一叹也是说道。 “要是这样的凶手出现在我身边,估计就算被害的家破人亡到死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 “这便是我们以后所要面对的。相比而言,那些穷凶极恶的真小人要好对付的多。”陆笙淡淡的一笑,这算是给三个新人上了一课。 真正的罪恶,善于躲藏。他们还没遇到善于伪装的,否则更加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要和这些善于躲藏善于伪装的敌人交手,就要比他们更聪明,想的更多。 “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希望吴涛明天能给我提供更好的线索。” 一夜狂雷暴雨,将陆笙从睡梦中惊醒。被惊醒之后,陆笙也睡不着了。 推开窗户,看着外面如倾泻而下的雷雨,此刻的心情也仿佛是天空的乌云一把压抑。 曾经的名侦探早已经面容大改,此去一生,归来又是少年。 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归乡的士子竟然被安排做了提刑司主司。前生和罪恶斗了一辈子,今生竟然还要斗下去。 而更加巧合的是刚刚接受了提刑司便遇上了值得陆笙认真应付的对手。渐渐冰冷的血,再一次沸腾了起来。久违的感受,仿佛被春雨唤醒的种子一般生根发芽。 陆笙转身,从桌上倒了一杯酒缓缓的来到窗前。闪电的光芒一瞬一瞬的照亮陆笙的容颜。陆笙慢慢的举起酒杯,“这一杯敬你,我素未蒙面的对手。我想,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酒杯倾洒,与窗外的雨水一起融化在台阶之下。 陆笙关上窗,披上一件衣服来到书房,这里摆放着何府灭门一案的所有卷宗资料。 陆笙又从头到尾的整理一遍,希望能从这里发生一些蛛丝马迹。从直觉来看,何府灭门和四大杀手看似搭不上边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何府本身,就和四大杀手有着联系。 老包知道何府灭门的凶手是谁,却在说出的时候被人灭口。从老包的遗言中推测,凶手是青龙。 青龙应该是一个有着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他很喜欢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否则如果青龙是老包这样的社会地位应该不介意自己身份被识破,了不起就是换一个地方重新来过。 因为在当时,青龙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但是他选择了将老包灭口,甚至现在又将朱雀灭口,下一个应该是白虎。 其次,青龙的武功很高。否则,他不可能在钱知府的眼皮底下逃走。以陆笙对钱知府武功的认知,他的武功应该不在苏州府九大门派的掌门之下。 这是苏州顶尖高手,甚至整个江南顶尖高手的序列。四大杀手各有所长,但青龙所长必定是武功。 其次就是何府!老包玄武向何府提过亲,朱雀秋月曾多次去何府教何韵xiao jie弹琴。现在,陆笙猜测何韵和朱雀之间的关系恐怕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第一次翻看何韵xiao jie尸检报告的时候陆笙就注意到了,何韵xiōng bù被撕咬的血肉模糊,左胸残留一处纹身一角,像是飞禽纹身。 当陆笙今天看到秋月背后的fèng huáng的时候,瞬间联想到得是朱雀,而第二个联想到的就是何韵xiao jie的尸检报告。何韵xiao jie乃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如青楼女子那般在身上纹身? 凶手将何韵xiao jiexiōng bù撕咬的血肉迷糊,根本就不是施暴,而是为了毁坏何韵xiao jie胸口的纹身。而那个纹身,很可能会给凶手带来身份上的暴露。 再一次,陆笙放倒了老包的生死簿上,上百个名字触目惊心。但最后三个,却让陆笙尤为在意。 自己和钱知府没有被勾去很好理解,老包杀人不成被反杀了。 可是……白少宇为何在老包的必杀名单中活了下来?老包为什么要杀白少宇?还是说,有人向老包出钱买白少宇的命? 第二十四章 锁定青龙 白少宇只是个寻常书生,照常理来说老包要杀白少宇跟玩似的……凭着直觉,陆笙觉得白少宇没有死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成捕头就来到提刑司,手中拿着昨天晚上吴涛一夜时间写出来的名单。长长的名单之上,白少宇的名字赫然在列。 陆笙有些迟疑,笔尖停在白少宇的名字前久久无法下笔。 他不想怀疑白少宇,不仅仅是因为和白少宇是朋友。更重要的原因是白少宇如此风华绝代,如此前途似锦! 恰似画中仙,是风靡整个苏州城的绝世美男,但是偏偏,他却和四大杀手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现在,太多的疑点汇聚到白少宇的身上。 一个偶然路过发现案情的报案者,现在却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脱身了。 终于,陆笙还是在白少宇的名字上画上了一个圈。 “陆大人,您这个圈是……” “最有嫌疑的人选。” “白少宇?怎么可能?”成铺头也如陆笙一样不愿意怀疑白少宇。 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某些方面已经代表了苏州,代表了苏州才子。没有人怀疑白少宇会不会考场失意,没有怀疑他日他会不会金榜题名。甚至,他的才名已经传播到了京城。 “陆大人,白少宇不可能是青龙。” “为什么?”陆笙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有些怪异。 “因为年龄对不上啊!青龙在十年前就已经是大名鼎鼎的杀手,但白少宇十年前……他还是个孩子!而且白少宇学富五车,他没理由做杀人的买卖……” “谁和你说青龙是一个人?”陆笙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不是一个人?难道是妖是鬼不成?” “青龙只是一个代号,你可以叫青龙,我也可以叫青龙。四大杀手,其实并不是他们的称呼,而是他们的代号。十年前的青龙和现在的青龙未必就是一个人。” “大人从何得知?”成捕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系,但却依旧难以相信。 “从何府灭门案之中得知!”陆笙缓缓的来到门口,看着依旧有些阴郁的天空。 “何府灭门案,其实应该是四大杀手内讧所牵连。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被江湖人称之为四大杀手。但是……他们真的是一伙的么? 从未有过四大杀手联手的记载,也没有这样的传闻。甚至,他们有可能非但不是朋友反而是敌人。 还记得何韵xiao jie的死状么?” 成捕头脸上露出了一脸的茫然,有点跟不上陆笙的跳脱性思维。但仅仅瞬间,成捕头反映了过来。 “记得,何韵xiao jie应该是被凶手掐着脖子按倒在床上施暴,胸口被撕咬的血肉模糊。何韵xiao jie不堪承受,生生的被凶手掐死……” “这只是仵作在看到伤口之后的推断,但实际情况未必是凶手在施暴。他,就是来杀人的。” “为了杀人?” “还记的我问过你,苏州府的xiao jie喜欢纹身么?你说清乐坊的姑娘倒是很喜欢。何韵xiao jie既然是大家闺秀又为何学着清乐坊的姑娘一般在身上纹身?就不怕败坏了名声? 何韵xiao jie身上的纹身,为禽类翅尖。当时我并没有留意,直到我看到秋月姑娘背上的fèng huáng纹身之后我才豁然明白。 凶手之所以破坏何韵xiao jie的胸膛其实就是为了破坏纹身,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天黑,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才没破坏的彻底。” “大人,你是说……何韵xiao jie是朱雀?” “何韵xiao jie的琴艺传自秋月姑娘,但实际上恐怕不仅仅是琴艺,甚至是朱雀这个代号。 四大杀手已经老了,已经消声灭迹了十年时间。那么下一次出现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传人了。我推测,何韵xiao jie就是朱雀的传人,所以……她才是导致何府被灭门的真正原因。” “如此推断,陆大人认为白少宇是青龙的传人?” “恐怕不仅仅是传人这么简单,他很可能已经是青龙了。老包的生死簿上有白少宇的名字,但是白少宇还活着。 纵观老包来到苏州杀的人,除了最开始给他捣乱的之外再无别人。而玄武诛杀令也已经消声灭迹十年之久。 换而言之,老包已经很久没有再杀人了,但为何却又在生死簿上添上白少宇的名字?除了有仇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而一个名动苏州的才子,怎么会和卖棺材的老包有仇?那就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恩怨了。现在玄武朱雀已死,给我的怀疑对象已经不多了。 昨天吴涛所接触这些人之中,却偏偏有白少宇。不相信世上会有这样的巧合。” “那……陆大人的意思是……直接上门去抓人?” “当然不行,白少宇是名动苏州的才子,而且又是去年府试第一,已经有士子身份。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不能上门抓人。” “那怎么办?” “没有证据,只能让他自己露出证据了。” 轰隆隆——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响雷,浓云滚滚,天际的乌云遮天蔽日的袭来。 “捕头,捕头——”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呼唤声,伴随着呼唤声,一名捕快大步的走来。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这里是提刑司,你当是拘捕衙?” “对不起,是属下冒失了。陆大人,小人冒失请恕罪。” “些许小事,不打紧的。何事如此急忙?是有大事发生么?” “回禀陆大人,城南又发生了命案。一个药房掌柜的死于非命,中毒症状来看和清乐坊的秋月xiao jie一样。” “真的?在哪?”成铺头连忙跳了起来。 等陆笙和成捕头赶到现场的时候,药铺的wài wéi已经围满了人。陆笙喝退人群,走进药铺之中。药铺不大,处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之中。 现场已经被捕快们保护了起来,掌柜的趴在柜台之上死去,屋内并没有打斗的迹象。整个药铺的陈设也非常的简单,没有任何值得可疑的地方。 陆笙刚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杏仁味。而正是这个味道,让陆笙确定了凶手果然就是杀死秋月的同一人。 陆笙命捕快们掀开掌柜的衣服,右手手臂之上,一只威风凛凛的虎头纹身那么的扎眼。 而在掌柜的胸前还找到了一枚白虎诛杀令和一本和老包几乎一样的生死簿。 身份不需要怀疑,这个掌柜的就是四大杀手中的白虎无疑。如今白虎朱雀玄武都已经死了,谜底似乎也到了掀开的时候了。 翻开生死簿,也是如老包的生死簿一般上面密密麻麻上百个名字。而最下面的那个名字,赫然就是白少宇。 “大人,财物并没有丢失的迹象,但是在内堂发现了一本账本!”一名捕快飞速跑来报告。 “账本?带我去!”陆笙连忙跟着那人进去,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着身后的捕快说道,“你们给我好好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陆笙来到内堂,翻开账簿。这本账本记录着药店的开销和客人购买药材的明细。可以看得出来,白虎是个做事严谨的人。每一笔,每一个人都记录的非常详细。 但是……这本账簿之中却缺失了很多页。很显然,这是凶手撕去的。而这被撕去的那一部分,很有可能是证明凶手身份的直接证据。 “青龙的速度太快了!”成捕头有些愤恨的叹息道。 “他出手快,对我们来说未必就是坏事。出手越快,就证明我们离真相越近,凶手就越迫不及待。慌乱之中,总会露出破绽的。” “大人,有发现!”突然,一声叫唤响起,一个捕快从门帘外大步的冲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布满污垢的纸,“大人,这是在柜台下面发现的,掌柜的死的时候脚下还踩着这张纸。” 陆笙接过一看,连忙对着手中的账簿对照了起来。果然,这张纸就是被撕掉账簿中的一页。 “正月初八,白少宇购买朱砂,矿砂,铁砂各十斤……” “白少宇!大人,看来就是他了。怎么办?要不要告知知府大人?” “你先回去汇报。”陆笙脸上露出了凝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白兄,为什么是你?你不该如此的……” 陆笙回到提刑司,换上了一身便服。看到陆笙换了衣服出来,陆狸好奇的凑了上前,“哥,你这是要出门?” “我去看看朋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要的话去换衣服。” 最近为了追查四大杀手的事,几个人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今天陆笙匆匆跟着成捕头出门,也没叫上他们。难得陆笙带他们放松一下,三个手下自然欣然应允。 至于陆狸,早就在陆笙话音落的时候跑的没影了。 “孙游,你是苏州城人士,你告诉我哪里可以买到烈酒?” “烈酒?大人要多烈?” “能多烈就有多烈的。我们今天要去拜访的朋友可是出了名的好酒,不是烈酒不能尽兴。” 陆笙并没有告诉几人对白少宇的实锤,所以他们也单纯的以为陆笙真的要去访友。 “我知道,馨予楼的惊蛰酒,是苏州府最烈的酒,就是塞北的神仙醉也不能相提并论。传闻此酒极烈,很少有人能撑过三碗。大人,走亲访友送这么烈的酒合适么?” “要的就是烈,给我去买两坛来,速去速回!” 孙游应了一声飞过墙头消失无踪,陆笙有些羡慕的眨巴了一下嘴巴。似乎自己,还不会轻功呢。不会轻功,还是算是身怀武功么?影视剧里的大侠,除了伴随着bgm之外都是从天而降的出场的说。 第二十五章 荷塘春色 雨过又是天晴,陆笙让手下拎着两坛惊蛰酒出发了。 大雨磅礴后的天空分外的鲜艳,一座彩虹横架于天地之间。陆笙来到白少宇家门的时候,白少宇正在院中挥毫泼墨。 “白兄,不请自来,恕罪恕罪!” “玉竹兄,快快请进。玉竹兄日理万机怎么想到今日来寻我了?”白少宇连忙放下笔,上前迎了过来。 突然,白少宇鼻孔微微抽动,眼神放在孙游手中的两坛酒上就再也没能移开眼睛,“惊蛰酒?” “是,惊蛰酒!白兄以前饮过?” “饮过,醉了三天三夜,此乃烈酒中的烈酒。玉竹,你这次来到底为了什么?” “访友!” “不是为了破案?” “破什么案啊?何府灭门案已经破了,李厢都已经被无罪释放了。”陆笙露出满脸高兴的笑容说到。 “我听朋友说……清月坊出事了?” “嗯,秋月姑娘得了怪病,突然暴毙而亡!”说到这里,陆笙突然露出了猥琐的笑容,“白兄,听你的语气似乎甚至惋惜啊。莫非你和那秋月姑娘……” “陆兄别胡说,你是知道我的,虽然我时常与朋友去清月坊寻欢作乐,但却从不夜宿。” “你要没有和秋月姑娘发生点什么就好,要发生了我怕会恶心到你。” “怎么了?”陆笙的这句话,顿时勾起了白少宇的好奇。 陆笙露出一丝戏虐,悄悄的凑到白少宇耳边,“我和你说,这个秋月姑娘驻颜有术,别看她不出三十年华,经仵作断定,她至少也该有四十岁了。” “四十岁?那不是老太婆?”白少宇满脸惊恐的叫到。 这个时代的人衰老的快,很多十六七岁就嫁人了,三十岁的看起来像四十岁的,四十岁的看起来像六十岁的。 “是啊,所以说怕会恶心到你。想想苏州城的风流才子为秋月姑娘痴狂,若是知道他们追捧的秋月姑娘实际上是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不知是何表情?” “那定然是捶胸顿足数日不思进食。”白少宇脸上露出了淡雅的笑容。 “咦,白兄,你在作画啊!” “是啊,荷塘的莲花开了,满园春色,一时心血来潮打算画一幅荷塘春"se  tu"。陆兄,一起品鉴一下?” “在下画技与白兄比起来相差甚远,我可不敢献丑。” “陆兄过谦了,上次与陆兄探讨之后受益匪浅。陆兄风骨之说,更是让在下如悬壶灌顶一般。 之前我作画只停留在意境之下,多是缥缈无踪,深远之意,但是这与世人何益? 云雾渺渺的诗词歌赋,那里比得上一篇震耳发聩的雄文,哪里比得上一篇利国利民的策论? 从昨日起我就在想,莲之风骨是什么?可惜我悟性不佳,始终未有所得,心中虽喜,却不知喜从何来。” 说着白少宇轻声一叹,缓缓的指着眼前的莲花图。虽然每一朵荷花都娇艳万分,虽然每一片莲叶都清脆欲滴,可这幅画却总感觉有些美中不足。 陆笙默默的看着莲花图思索,缓缓的转身来到荷塘边上若有所思。 突然,陆笙转过身,“白兄,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莲之风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此应为,花之君子!” 轰—— 仿佛一道响雷在白少宇的脑海中炸开,让白少宇整个人都懵逼了。 脑子里回荡的,全部都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花之君子……花之君子……” 白少宇的眼睛越来越亮,神色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花之君子,原来是花之君子。中通外直,不蔓不枝……” 说着,瞬间挥笔泼墨在画卷之中快速的游走起来。 在群花之中,一朵孤独的莲花缓缓的长出。一根笔直的花枝,一朵鹤立鸡群濯而不妖莲花缓缓地绽开。 此花一开,百花败。画卷之中,只有这一朵才是唯一的莲花。其余的莲花,在这朵面前如小丑一般的不堪入目。 “好!好!好!陆兄,你不愧是说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的人,这一句花之君子的隐喻,足以为千古名句。当浮一大白,当狂歌痛饮!” “那就请把!”陆笙示意白少宇,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桌上的两坛惊蛰酒之上。 相视一笑,没有多言。 白少宇以前到兴奋之时往往放荡形骸,倒是陆笙以前喝酒很规规矩矩。但此刻,两人却同时排开封泥仰头痛饮。 陆狸三人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他们不是羡慕陆笙两人能仰头痛饮,而是羡慕两人能如此的潇洒。 一句话,一首词,一幅画,却能让旁人感受到他们的超然,震撼于他们的逼格。 才子,之所以让人追捧,就是因为装逼起来比那些武林高手丝毫不差。哪怕,那个才子只是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倒是孙游听不懂陆笙两人的话音,也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的癫狂。但是孙游却知道,这两坛可是惊蛰酒啊。 这么仰头痛饮?不要命了? 两坛酒,各饮一半,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下酒坛。这么一斤多烈酒下肚,烧的两人的脸色都瞬间发红。 两人对视,沉默了数息之后同时吐出一口酒气,脸上的潮晕升起,仿佛红霞升空一般。 “过瘾,过瘾啊——” 酒酣胸胆尚开张,白少宇揭开胸襟,尽露放荡形骸。陆笙提着酒坛来到荷塘边上,望着满池的荷花突然再次仰天痛饮。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繁……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与我者何人?” “哈哈哈……玉竹兄勿以为形单影孤,莲之爱,尚有愚兄与你同爱……”白少宇癫狂的来到陆笙身边,也是学着陆笙仰头痛饮。 天际斜阳艳丽,斜阳下池塘艳红,两个风华绝代的才子却成了这道风景中最为炫目的景致。 “哥,小心,别离荷塘太近……” 话音刚落,陆笙身形突然一个踉跄,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池塘滑落。 “玉竹兄小心!”白少宇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想要拉住陆笙。 陆笙一把抓住白少宇的手,突然一用力,两个人仿佛连串的葫芦一般掉入水中溅起一阵水花。 “大人——”三名手下脸色大变,连忙来到池塘边上。 “哈哈哈——” 放荡不羁的笑声响起,两人从水中钻出。池塘不深,也只有在两人的腰间。看着两人没事,岸上的三名手下脸上也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但突然,卢剑的脸色大变,眼神怔怔的盯着浑身湿透的白少宇。湿透的衣服变得透明,一条鲜艳的腾龙纹身,在白少宇的后背若隐若现。 而陆笙和白少宇,却依旧相视的狂笑,笑的撕心裂肺,也笑的令人发寒。 渐渐地,两人的笑声停下,白少宇的头顶升起一阵浓雾,瞬息之间,雾气已经汇聚成云。两人纵身一跃,仿佛飘飘蝴蝶一般落回到岸上。 陆笙身怀武功几个手下都已经知道,但是白少宇这个风流才子,竟然也身怀高深的武功。甚至,白少宇的武功比起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明。 脚尖虚点,飘渺如仙。上岸之后瞬息间,一团浓雾自两人周身荡漾开去。踏出浓雾,仿佛踏出仙境的仙人一般令人神往。 “玉竹兄,你瞒的我好苦!”白少宇轻笑的摇了摇头。 “白兄,你也瞒的我好苦!”陆笙脸上没有笑,甚至眼底深处闪动着一丝悲哀。 曾几何时,白少宇是他陆笙的偶像,是他一直想要赶超却一直无法逾越的高峰。 若不是白少宇还在三年守孝期间,这次金榜题名,必定有白少宇的名字。 他实在不想,也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是真的。但事实,却不容半点质疑。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白少宇脸上带着微笑,而眼底的神情,已经变得冰寒,“陆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能说,从一开始么?”陆笙默默的抬起头。 “我不信!我一开始并没有露出破绽,你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怀疑我。” “提刑司办案,从来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嫌疑,从来不感情用事的排除任何人。你最开始的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是我习惯把与本案所有相关的人都作为怀疑的目标。 你是报案者,自然也在怀疑之列。其实,本来我已经将你从怀疑名单之中剔除了。但是当我从何府出来之后,你又列在我怀疑的名单之中。 凶手能无声无息的爬上何晴xiao jie的床,证明凶手身怀武功。虽然你从清乐坊与人喝酒结束回家,到发现案情这段时间看似没有作案时间。 但是,如果算上武功这一条件,作案的时间就有了。为什么那天你会去清乐坊喝酒到深夜?为何那天你会误入何府后院,为何发现案情的偏偏是你? 所有的偶然,必定有其必然。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该报案。而是等到第二天,让左右邻居发现或者让李厢自己去报案。 真正高明的凶手,会了事拂衣去,坐看风云变化。你介入了,那就拖不得身。白兄,还是太年轻了啊。” “有道理,但我的嫌疑应该是最小的吧?你为何最终找到了我?” “之后,我被棺材铺的老包吸引,当我拿下老包,发现了他是玄武杀手之后,你才开始真正的慌了。你万万没想到,老包的生死簿上会有你的名字吧?” 第二十六章 卿本佳人 “你一个苏州才子,他一个已经金盆洗手的杀手吃饱了撑着要杀你?而一个苏州才子,被如此凶名赫赫的杀手盯上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的? 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不简单。 但是,我虽然怀疑你,却一直不愿相信你真的是青龙。没有人会放弃自己的锦绣前程做一名杀手。以你的实力,将来必定能金榜题名。 所以,我把突破口定在了其余三大杀手身上。 但你,却在此刻露出了马脚。 你生怕其余两个杀手会被我们找到,所以你先找到了他们将他们灭口。而正因为他们的死,你的嫌疑才会越来越大。 你能想到在吴涛的耳朵上下毒,这一招很高明。这个时代,应该没人会想到这种下毒方法。但这,偏偏是你露出的最大破绽。 你喜好炼丹,这在我们圈子里不算秘密。之前一直以为只是寻常的炼丹炼药。但是,qīng huà jiǎ剧毒,瞬间发作,瞬间毙命。兄弟,化学学的不错啊!” 陆笙冰冷的看着白少宇,再一次试探的说道。虽然白少宇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不高,但qīng huà jiǎ这东西,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搞出来的。 之前用爱莲说来试探,陆笙并没有发现白少宇任何异常。但为了消除心底的疑虑,陆笙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 “qīng huà jiǎ?什么怪异的名字?”白少宇轻哼一声,“陆兄文采斐然,但这取名字实在不敢恭维。此毒是我在浑浑噩噩中炼丹,偶然间才炼制成的剧毒。我将之取名为生死令。” “你不知道qīng huà jiǎ?” “从未听闻。莫非,此毒曾经现世过?” “没有,只是随口一问。” 陆笙露出佩服的神情,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看着白少宇竟然一时无言。偶然间竟然能配制出qīng huà jiǎ,这特么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陆笙并没有怀疑白少宇隐瞒,如果白少宇真的和他一样的穿越者,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装蒜。 “当天和吴涛有过接触的人也不少,你是怎么确定是我的?难道仅仅因为我有疑点?” “当然不是,直到我在白虎杀手那里发现了被凶手撕去的账本,还有白虎杀手脚下踩着的一页账本。上面赫然就是你的名字。 凶手撕掉账本就是生怕我们找到他,而那撕掉一页的名字,就是凶手无疑。当我看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才不得不相信真的是你。” 白少宇轻轻将手背在身后,“陆兄你是知道我的,功名利禄在我心中不过是过眼烟云。 人生太过孤寂,敌手难寻的寂寞却是太折磨人了……” “我知道,白少宇问道求仙苏州府何人不知?但你为何要杀人?为何你是青龙?为何你要葬送自己大好的前程?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如何想?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每一次新的花朵绽开,就是旧的花朵凋谢之时。 我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我的师傅青龙,你有杀过人么?你有体验过那种看着生命在你面前凋谢,而你就是收走这条生命的主宰的kuài gǎn么? 这种感觉,真的很快乐。这比狂歌痛饮,这比服用五石散更加cì jī更加的快乐。从第一次杀人开始,我就疯狂的痴迷上了这种感觉。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的手中凋谢……哈哈哈……好美的瞬间……” 白少宇癫狂的说着,在陆笙的眼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你想过没有,欠下的债终究要还的,你杀了人,终究要偿命的。” “想过,但我不信有人能找到我让我偿命。四大杀手……他们的手法在我眼中实在太低级了。杀人,是一种和琴棋书画一般是一件雅事。 每一个细节都值得我去反复推敲,所以我精心准备了何府一案。事情的进展,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但是惟独,我没有想到你。” “你真是biàn tài!”陆笙冷冷的看着白少宇,他脸上的表情正如陆笙的两个字评价一样。 “你的处地,理解不了我的境界。我期待与你的下一次交手!”白少宇遥遥的对着陆笙拱手一拜。 “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陆兄的武功,应该不足以拦住在下!”白少宇淡淡的一笑。 “那本官呢?”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篱笆外的小道之上。一身红色官府的钱塘缓缓走来。 身后的的捕快,在成捕头的带领下飞速的对着白少宇的家形成了合围。 钱塘在说话的时候还远在篱笆之外,但话音落地他却已经站在了白少宇的跟前。 “大同钱府,玄冰神功威震天下,小生早想领教了!”白少宇淡淡的一笑,微微后退几步。身形一晃,瞬间一柄长剑已然入手。 这是一柄软剑,剑寒如水,在内力的加持下瞬间绷得笔直。 随着白少宇内力的流转,周身荡漾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漓。明明是一个杀手,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但荡漾的内力和风采却如名动江湖的侠客一般让人折服。 钱知府的脸上也收起了随意的神情,看着白少宇荡漾的内力波动竟然有些意外。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深的修为。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话音落地,钱知府的身形突然一晃,瞬间欺身到白少宇跟前,一掌向白少宇的胸膛狠狠地拍下。 剑光闪动,天地变色。剑气如虹,恰如闪电劈开天空。 陆笙惊惧的向后倒退,一直退到卢剑等人的身边。三个手下,都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交战两人都不是江湖中人,更不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但是他们的对战,却是比江湖中绝顶高手对战还要精彩犀利。 难怪朝廷能够纵容江湖这样的圈子,实在是江湖的圈子在朝廷的实力面前根本没什么优势可言。 一个小小的苏州府,随便就出了两个就是在江湖都属于一流高手。更别说诸如门阀丛生的中原或者高手如云的京城。 “喂,卢剑,白少宇的武功比起你来是高还是低?”陆笙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卢剑问道。谁让卢剑是他手下武功最高的那个。 “大人,这能比么?属下上去怕是接不下白少宇一剑吧?” “那……白少宇武功在苏州府江湖武林之中排的上什么档次?” “一流高手。也唯有江南九大门派的掌门可以稳胜之,九大门派的长老,可以与之打个平手。与他同龄的年轻人之中,唯有青年高手榜能与之抗衡。” “这么牛?”陆笙突然有些后怕了,方才要是钱知府来的晚一些,自己说不准被白少宇给灭了。 “白少宇的修为境界是多少?” “后天巅峰吧!但如果他不是青龙没有犯下滔天大案的话,踏入先天之境也是板上钉钉的。” 这些天陆笙每晚都在xiū liàn积攒内力。九重境界的混元功积攒内力的速度非常人所能想象。做个比较的话,寻常人后天三重境界,积攒内力的速度如果是一得话,九重境界的混元功积攒的速度就是九。 陆笙不急,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也能纵横江湖名动天下。 钱知府和白少宇的激战越来越强烈,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看似不分上下,但钱知府已经尽显攻势而白少宇却只能苦苦招架。 虽然白少宇天资纵横,但相比于钱知府几十年的修为还是差了一些。 突然,钱知府向后跃起跳出了激战圈,一连退到了池塘边上。 白少宇也没有追击,反倒是神情凝重的看着钱知府。 陆笙几人也是屏住了呼吸,他们心底都明白,此刻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天镜先生的浩然神功,就是被你用来杀人的么?天镜先生为当世大儒,却想不到收了你这么一个欺师灭祖的学生?” “钱大人休要辱没先生,我杀人从未用过武功!”白少宇淡淡的回道。 “哼!本官今日废了你的武功,替天镜先生清理门户!”话音落地,一身内力激荡而出。周身内力狂涌,身后的池塘水面突然间波涛汹涌了起来。 水面腾空而起,仿佛盘龙出海一般冲上天空。钱知府双手舞动,身后的水龙也仿佛随着钱知府的双手翩翩起舞。 “乌云密布——” 突然,钱知府一掌遥遥向白少宇派去,天空的水龙,瞬间画作一个巨大的手掌向白少宇的头顶压下。 白少宇脸色大变,身形纵身跃起,剑光舞动,狠狠地刺向面前的巨大手掌。剑气纵横,荡漾着煌煌的浩然之气。 “轰——” 巨大的手掌凌空破碎,漫天的水花如雨点般洒落。 “狂风骤雨!”突然,钱知府再一次冷声一喝,天空散落的雨点瞬间结冰化成了一枚枚冰锥。 白少宇连忙挥剑抵挡,但面对仿佛无穷无尽的冰锥,白少宇终究无力全部防范。 “噗——”一枚冰锥突破白少宇的防线刺入他的肩膀,一道血柱冲出。一个失误,就是胜与负的两端。 白少宇的剑脱手落下,更多的冰锥刺入白少宇的身体。周身大穴被封住,一身内力瞬间散尽。 钱知府缓缓地踱到白少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冷汗的白少宇。 “你是青龙?” “是!” “何府上下十几口皆是你杀的?” “是!” “你为何要杀人?” “我是杀手,杀人还需要问为什么么?” “是你将何韵xiao jie的胸膛撕咬的血肉模糊?” “是,那天我吃了五石散,神志癫狂所以才发泄了一下,却不想还没玩她竟然就这么死了。” “何老爷的左臂是你砍下的?去哪了?” “当时我以为这是一条白玉手臂,等清醒过来才知道只是普通的人手。所以事后喂狗了。” “丧尽天良!来人,押进大牢,明日审判!” 第二十七章 尘埃落定 钱知府手指在空中虚点,空中的冰锥瞬间封锁了白少宇周身大穴。最后,钱知府凌空一指,白少宇的气海丹田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一声内力就此散尽。 “噗——”白少宇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一身武功尽废,头发披散遮住了脸颊,看起来怎一个狼狈了得。 陆笙怔怔的看着白少宇,曾经的风华绝代如今却变得这副下场?莫名的,陆笙心底竟然涌出一股同情之情。 白少宇缓缓的抬起头,眼神却看向陆笙。突然,白少宇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那是一种快乐的笑容,一种的解脱的笑容。 瞬间,陆笙身形一闪,人已冲到了白少宇的身前,一把掐住了白少宇的咽喉,捏住了脸颊。 所有人都错愕了,白少宇已经被zhì fú,陆笙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就算白少宇罪该万死,但陆笙也不该这样羞辱白少宇。 陆笙捏开了白少宇的嘴,手指伸进白少宇的口中。果然从白少宇的口中掏出一个被油纸包裹的小包。 白少宇眼神中露出了哀求,但陆笙依旧冷漠的取出小包。 “陆兄,你连个体面都不愿意给我?” “白兄,服毒自尽并不是体面。就算你该死,那也该由钱大人判决之后再正法。何必这么迫不及待?” 陆笙放开了白少宇,让成捕头将他带走。 尘埃落定,一阵清风吹过,荷塘之中的莲花迎着清风微微摇晃。 陆笙缓缓的来到桌案前,望着案上刚刚完成的画作若有所思。画作中,那朵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看着如此的讽刺。 “哎!大好年华,曾经是我苏州府的骄傲。卿本佳人,何至如此?” “也许,他不该求仙问道!”陆笙缓缓的收起画作,“白少宇被称为画中仙,喜好仙法,喜好炼丹。但是,有毒物质吃多了人会性情大变的。四大杀手已经归隐江湖,他不该重操旧业。” “是啊,本官也甚是惋惜,如果他不是青龙该多好。” “大人,这幅画下官能留着么?” “你喜欢就留着吧,其实本官也很喜欢。”钱知府淡淡的一笑,轻轻的拍了拍陆笙的肩膀,“回去吧!” 第二天一早,一则惊爆的消息席卷苏州全城。 毒杀何府满门的真凶已经找到了,竟然是苏州第一才子白少宇?这怎么可能? 白少宇在苏州的知名度非同小可,苏州百姓可以不知道知府大人叫什么名字,但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白少宇是谁。 听说今天要开堂审问白少宇,苏州城的百姓也顾不上忙于生计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事向知府衙门涌去。 苏州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xiao jie更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阻拦也要过来府衙看看,亲眼看看她们心中的郎君,真的是犯下如此罪孽的凶手么? 还未升堂,府衙的门外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头。 “升堂——” “威武——” 钱知府用力拍下惊堂木,缓缓坐下。在钱知府的左手边,陆笙也跟着的坐下。右手边,是记录整个升堂过程的毕露师爷。 在堂下,何晴xiao jie低着头默默的站着,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越发的死寂。陆笙看了何晴xiao jie很久,自始至终,何晴xiao jie的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 “带人犯!”钱知府一声暴喝,堂外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sāo luàn,身穿囚服的白少宇被衙役带了进来。 衣服好不好看,和人有绝对的关系。就算是囚服,穿在白少宇的身上竟然还是一种器宇不凡的感觉。 “啪!白少宇,你是如何毒杀何府一家满门十二口,如何jiān shā何家姐妹的?还不如实招来!” 白少宇缓缓的抬起头,默默的别过脸对着何晴露出了一个森然的冷笑,“我最后悔的是……当初没有再给你补一剑!” “大胆狂徒,修得猖狂!”钱知府再一次喝到。 “大人,我已经认罪伏法,大人何须多言?判决就是了。” “是你在何家的酒菜里下毒?” “是!” “砒霜从何而来?” “大人有所不知,在何府下砒霜根本不用我自己带,他们家多的是。” “何晴xiao jie,可有此事?” “是……”何晴依旧低着头,声音显得如此的沉闷,“我家开米行的,所以会购买砒霜用来药老鼠……” “白少宇,本官问你,为何要毒杀何府满门?” “大人,你嗜酒么?” “本官不嗜酒,你老实回答不许答非所问!” “那大人一定见过嗜酒的人,如果不给他喝酒,他会痛苦难当生不如死。而我杀人,亦如嗜酒一般。我很久没有杀人了,杀人的yù wàng就仿佛万千虫咬肆虐着我的五脏六腑。 所以从清月坊回来,我便从后门进入何府。赶巧看到何府下人抬着醉醺醺的李厢进入房间。我便进入厨房,在饭菜中下毒。并将残留的砒霜,留在李厢的身上以此嫁祸给李厢。” “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声。 虽然知道官府不会没有证据之下抓捕白少宇,但真的从白少宇口中听到作案的经过,苏州百姓还是觉得有些无法接受。 很多大家闺秀,忍不住拿着手绢抹起了眼泪。 “好,既然你已经承认你杀何府满门,而又承认了你这些年杀死之人足有二十好几!罪恶滔滔,天理难容。 本官宣判,白少宇为青龙杀手,杀死无辜百姓二十五人,又杀害何府满门罪不可恕,判处,斩立决,明日午时,菜市场口行刑!退堂!” 衙役抓着白少宇的肩膀提起,突然,白少宇挣扎的转过头戏虐的看着何晴,“我听说你那天之后怀了身孕?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好好读书,这辈子只拿笔,别拿刀!” 白少宇被衙役推搡着出了府衙门,人群也开始渐渐的散去。钱知府缓缓走下堂来到何晴xiao jie的面前。 “那个孩子你要留着么?需早做决定,拖得时间久了就只能生下来了。” “大人,我被污了清白,整个苏州府都知道了……我还能嫁人么?与其这样,我想把孩子生下来和他相依为命。让他读书,让他出人头地……大人,白少宇的事不会影响到孩子吧?” “孩子是无辜的,再者说,孩子出生之后不会和白少宇扯上关系,你放心吧。既然你如此决定,本官也不再多言。本官派人送你回去。” 今天一天,注定是苏州府热闹的一天。白少宇的是真凶的事瞬间成为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将案子交接了,但陆笙却总感觉心底空荡荡的。 走在大街上,恍如隔世一般。 “独孤冲,你给老子出来!”一声暴喝仿佛响雷一般炸开。在一家客栈门口,一个背后背着两柄长剑的江湖人士站在台阶下仰头暴喝。 很快,客栈二楼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一个白衣公子出现在窗户口低着头对着底下微微笑着。 “双剑断月杨辉?你找本公子何事?” “你一个huā huā gōng zǐ凭什么排名在我之上?这是战帖,明天午时,江南楼屋顶之上,不敢来的,就滚回你的江西老家去。” 说着,手中的战帖化作一道流光飞上客栈。 白衣公子一把接过,翻看看了眼,伸手一招,一支笔就这么落在白衣公子的手中。 “本公子接下了!” 在战帖之上签完名,战帖再一次飞回到杨辉的手中。 这就是江湖武林决斗的套路,江湖人士约架,尤其是在城市之中绝对不是什么时间现在,地点这里那一种。 生死决斗,必须双方签订生死状也就是战帖,而后交给官府。这样一来,你死我亡就是你们自己自愿的和官府无关。 要是在荒郊野外,那就随意了,反正死了多一具尸体估计也会喂野兽什么的。 陆笙摇了摇头,随即收回目光。 这些江湖人士真是闲的蛋疼,和谐社会好好的活着不好么?为了争一个排名就要生死决斗?你喜欢排名,自己出一本把自己排在第一不就好了? 回到提刑司,阿狸在院中练剑。阿狸已经将华山剑法的入门九剑练的很成熟了,所以现在正在练陆笙新教给他的养吾剑法。 入门九剑越是纯属,后面高深剑法的入门就越快。至少陆狸在xiū liàn养吾剑法的时候没有像入门剑法时候那么磕磕碰碰。 只不过养吾剑法更重剑意,这东西需要时间磨炼。 陆狸在练剑,其他三人也不知道躲在哪里去了。看到陆笙回来,陆狸停下了动作,“哥,你回来了?” “他们人呢?” “我在练剑,他们就避开了应该在后院吧?” “避开?避开做什么?” “偷看他人练武,这是武林之大忌啊!”陆狸理所当然的说到。 “我们又不是武林中人!”陆笙笑了笑,“你们三个,别躲了!出来吧。” 后院的门内,三个脑袋探了出来,“大人的家传剑法博大精深,我们……我们……只是观摩一下……观摩!” 知道陆笙的脾气好,蜘蛛略带撒娇的笑道。要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拔剑杀了。 “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躲在后面做什么?”陆笙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要学养吾剑法,必先xiū liàn入门剑法。你们想学么?” “什么?”蜘蛛瞪圆了眼睛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大人,你愿意教我们?”卢剑紧紧的握着剑,脸颊抽动的问道。 第二十八章 还有疑点 传授武功,这在江湖上天大的恩情,授业之恩,当以性命报之。陆笙的剑法他们虽没有见识过,但从陆狸的手中也能看出是何等的精妙绝伦。 “武功嘛,当然传播出去才有价值啦。你们都是身怀绝技,一个月五十两银子说真的有点委屈你们了。可是提刑司穷啊,我也给不了你们什么。所以这陆氏剑法是我自行领悟所得,传给你们倒也不算犯了什么忌讳。你们要不要学?” 三人齐齐一震,相互对视了一眼突然齐齐跪下,“我等多谢大人成全!” “都起来,别那么隆重,就当是相互讨教。如有不足之处,你们也可以指正。 陆氏剑法,入门有九剑,为剑法的基础招式。万丈高楼平地起,万变不离其中。 孙游,蜘蛛,你们都没有剑法基础,所以需和陆狸一样从入门九剑学起。但卢剑就不一样,卢剑在剑道之上已经有十几年的造诣了,我传你养吾剑法。取意为吾善养吾之浩然之气。我先将入门九剑演示一遍。” 说完,陆笙拔剑出鞘,剑出如龙,一招白云出袖激荡而出。 这个时代的武学气氛果然很浓,只有有机会学武,一个个都变成勤奋好学之辈。陆笙仅仅演示了几遍,孙游和蜘蛛两人就能练得像模像样。 而卢剑更是不一般,凭着以前练剑的经验,陆笙打完一遍,他就能熟练地使出都不需要陆笙纠正的。 “养吾剑法,首重剑意,与人对敌之时,需心中存浩然之气,刚正不阿,堂堂正正。 此剑法心志越坚,正气越足,则威力越大!” 随着陆笙的施展讲解,卢剑激动地整个人都在颤抖。陆笙没有意识到能够接触到剑意的武学该是何等的珍贵。 绝顶剑客为何出剑之后必分生死?真正的剑道高手与人交战为何从来都是一剑分胜负? 就是因为剑出无悔,剑归见血。 因为带着一往无前的剑意,方能无往而不破。 剑意,是剑道的起步,得剑意,就可以得道,而后入道。 陆笙教的仔细,卢剑学的认真,恨不得陆笙说的每一个字都铭刻在脑海中永远都不要忘记。 夜已深,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提刑司的三个人仿佛着了魔一般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练剑。看着别人这么努力,陆狸原本打算休息的也不得不擦了擦汗继续。 陆狸的华山剑法得到得太容易,所以她不懂得什么叫珍惜。而只有蜘蛛他们这些在江湖中挣扎了好多年的才明白,一套武功,哪怕是三流武功对江湖人来说都那么的可遇不可求。 陆笙催促了好几次,最后不得不用上级的身份下命令,三人才停下来吃饭休息。但是半夜,陆笙睡梦中又隐隐听到了剑气破空的声音。 半梦半醒之间,陆笙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白少宇。那一抹看似平静,却又带着解脱的笑容。 白少宇的所作所为,彻头彻尾的是个疯子。 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但陆笙却总感觉哪里不对。 再一次被剑气的破空声吵醒,陆笙推开窗户看了看,好家伙三个人竟然全在。 算了,睡不着了,陆笙只好起床坐在桌前沉思。 他也懒得点灯。 重新再脑海中将案子的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白少宇的话,到案子细节的推演。虽然每一个细节都那么的合情合理,但陆笙却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似乎……后面的布局远没有之前的那么小心。从何府的栽赃陷害来看,凶手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在李厢身上留下了很多疑点,但凶手本人却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但是,从秋月姑娘被杀之后开始,白少宇仿佛是自己跳出来的一般。尤其是药店老板白虎那里,那最重要的线索简直是白少宇故意留下的。 那本账本,有必要撕掉几页么?直接全部拿走不就好了?撕几页纸和撕整本账本有什么区别? 但是,白少宇已经亲口承认了。承认了自己青龙的身份,更承认了当天杀人的细节。 每一个细节都对的上,不是凶手,又怎么能对案发细节说的这么切合?就凭这份口供,白少宇杀害何家满门就是板上钉钉的。 但是,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自己露出破绽?他撒谎了么?如果没杀人,为什么要承认? 陆笙觉得这个问题不能想,想多了脑子有点疼。 清晨的鸡鸣响起,陆笙打着哈气缓缓的推开房门。 那三个货,还在院子里练剑。看到陆笙出来,他们也同时停下了动作。看向陆笙的眼神,也多了以往没有的恭敬之情。 “大人,你的漱口水——”孙游嗖的一声飞走了,又嗖的一声飞了回来满脸殷勤的递上水杯。陆笙自然的接过去,并没有感觉半点的不自在。 以前开sī rén zhēn tàn社的时候,自己也是这么被秘书伺候着的。身为老板,要适当的习惯手下人一些小马屁。 “大人,您的脸盆毛巾——” 孙游很有一套,跪舔的姿势也很标准。既不显得做作献媚,又伺候的恰到好处。而且孙游的形象就适合干这个,如果换了蜘蛛和卢剑,陆笙还接受不了。 也许看到孙游的表现。卢剑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略带关切的靠近,“大人,您昨晚没睡好?” “三位,下次你们要再敢半夜三更不睡觉,精力充沛的无处发泄,本官就让你们去码头干苦力去。吃饱了撑的了?一个个呼呼呼的。” “额——”三人噤若寒蝉。 “哥,走啊!我们上街去!” 陆狸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满脸兴奋地拉着陆笙就要往外走。 “干啥呢?大清早的?” “今天不是有决斗么?我们去看看!”陆狸双眼都闪动着兴奋。陆笙记得好像没有告诉她吧? “人家比武是在午时,现在这么早去做什么?” “抢座位啊,两个都是青年高手榜上的人,他们的比武一定很精彩,老多武林人士都会去看,去晚了就没地方了。” “青年高手榜?那是什么?”陆笙好奇的转头看向蜘蛛。 “青年高手榜就是收录着已经开始闯荡江湖的,年龄不足三十的高手排名。今天要比试的独孤冲为花间派青年高手,后天九重境界。而那个双剑断月杨辉师门不详,也是后天九重境界。” “青年高手榜?很厉害么?他们两个排名多少?” “青年高手榜只收入一百名,独孤冲排名九十七,杨辉排名九十八。” “特么两个垫底的?争个倒数第二第三?他们吃饱了撑的?”陆笙顿时不屑的笑了。 “大人,你可别小看此二人。江湖中青年高手那么多,但凡能上榜的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人了。虽然只是前后一个排名,在青年高手榜中能进一个名次都是不容易的。” “不错,大人不是江湖中人不知道这青年高手榜有多难进。很多江湖俊杰,哪怕废寝忘食的拼命练功,三十岁之前都无法上榜。”卢剑一边也是有感触的说道。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但陆笙心底还是没啥感觉。但看着三个手下都是一副意动的样子,陆笙也觉得可以带大家娱乐一下。 “那好吧,咱们先去江南楼吃早点。” “啊呜——”陆狸兴奋地像一只小狐狸一般仰天长嚎。 果然如陆狸说的那样,江南楼附近早已经人山人海。武林人士,不愧很有武林人士的风格。 明明周围的酒楼茶铺这么多空位,偏偏就喜欢站在屋顶上。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一群乌鸦一般。 还有几个剑客更是有意思,抱着剑站的笔挺笔挺的。陆笙盯了他们一个上午愣是没看到他们动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参加比武的一般。 一个上午,陆笙倒是从身边的江湖人士口中了解了不少武林中的传闻。什么双剑断月杨辉十年前从海外归来,双手剑可斩断水中明月十息不能复原。 什么花间派剑法花间错剑可让人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身首异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没的。 一个劲的吹,反正是只要能上青年高手榜的每一个都是大神,每一个的战绩在陆笙看来就特么是传奇。 “来了——” 人群之中响起一阵惊呼,突然间,天空飘下了花瓣雨,在一阵花雨之中,六名白衣女子彷如仙女一般从天而降落在江南楼顶。之后,花间派独孤冲入谪仙下凡缓缓的飘落。 一身白衣胜雪,骚气震慑群雄。 陆笙低着头,不厚道的抽了抽嘴角。马丹,这出场方式还以为是叶孤城来了呢。 “杨兄,我来了,你却来迟了。” “我早就来了!” 一个声音诡异的响起,轰的一声,江南楼的屋顶炸开,一个身影撞破屋顶落到了独孤冲的面前。 “卢剑,你们江湖人是不是都是这么别具一格?好好地路不走,非要撞破人家屋顶?难道不要赔钱么?” “这……大人!其实他们的比试已经开始了。现在就是比试气势。独孤冲用花雨来增加自己的气势,杨辉要pò jiě只能闹出更大的声响。所以……” “说白了就是为了装逼!” “你为什么不拔剑!”独孤冲缓缓的展开折扇淡淡的笑道。 “你不也没拔剑?” “我拔剑的时候,就是你输的时候,你确定你要我先拔剑?” “那好,我先出剑!” 突然间,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动了,在陆笙还在缓缓的举起茶杯抿一口的时候,两道身影仿佛电光闪电一般交错开来。 就一眨眼的功夫,结束了? 开始废话这么多,但瞬间开始就是瞬间结局?陆笙甚至还没看清,独孤冲已经收剑。 清脆的归鞘声中,独孤冲逼气十足的微微侧过脸,“你输了!” 第二十九章 真相大白 陆笙不得不正视方才那一闪而逝的瞬间。 虽然这两人在陆笙的眼中那么的幼稚,但那一瞬间的武功,却让陆笙深深的感觉到无力。 好快! 一缕发丝从独孤冲的眼帘缓缓落下,独孤冲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微笑。身后的杨辉,突然发出了一声翠响。 杨辉双剑断月名动江湖,但此刻,双剑却突然间断裂落在了脚边。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杨辉缓缓的蹲下,捡起地上一截断裂的剑尖。 在陆笙以为好戏散场的时候,杨辉突然仰天长嘶,握着断截的剑尖狠狠的刺进自己的小腹。 而这一幕,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没有人上前制止,也没有人喊着去叫大夫。 “那个独孤冲太卑鄙了……”卢剑有些愤愤不平的低声说道。 “卢剑哥哥,为什么说独孤冲卑鄙?难道他用了卑鄙的手法赢了比试么?”陆狸好奇的问道。 “这倒不是,但是独孤冲故意斩断杨辉的双剑,就是等于逼着杨辉自尽。对于一个剑客来说,剑就是他们的生命。” 突然,三个手下都奇怪的看着陆笙,因为正常来说陆笙应该会说点什么的。但是这一幕出现在眼前,陆笙却突然瞪大了眼睛陷入了呆滞之中。 “大人……大人你在想什么呢?” “我明白了!”陆笙猛地站起身,吓得其他几人一跳。 “哥,你明白什么了?” “现在什么时辰?” “刚刚到午时啊!”陆狸疑惑的回答道。 “刚刚午时,还来得及。阿狸,你们四个帮我一个忙。去何晴的家中,把上次我看到的那一叠小人画给我拿到菜市场,阿狸见过的。要快,速去速回。孙游,去我书房把那幅画也拿来。” 卢剑四人也没有问为什么,看着陆笙凝重的表情也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重要。 陆笙吩咐完成之后,连忙冲上街道往菜市场赶去。 今天对于爱看热闹的苏州城百姓来说,有两个好去处。但可惜,这两个去处只能二选一。 江南楼顶,两个青年高手榜对决对江湖武林人士来说不可错过。而另一边,毒杀何府满门,最难让人相信会是杀人凶手的凶手,今天要在菜市口就地正法。 从江南楼到菜市场,陆笙需要在极短的时间里赶到,而此刻的菜市场之中,刽子手已经就位。 高台之下,黑压压的百姓对着白少宇议论纷纷,更有无数曾经爱慕着白少宇的大家闺秀背着家里出来给白少宇送行。 钱知府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烈日,五月的天,太阳已经非常的火辣了。 “时辰已到!刽子手行刑——” “大人,刀下留人——”陆笙的声音仿佛闷雷一般滚滚响起。 所有人不禁一愣,纷纷回头,只见陆笙,踩着黑压压的肩膀,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御风而来。那如神仙降临的风采,看的所有人都心弦摇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陆笙身形恰似柳絮一般缓缓的落下,来到了白少宇的面前。 “白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兄是来送我上路的么?” “陆笙,时辰已到,你又要做什么?“钱知府脸色有些不快的喝到。 “大人,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陆笙微微躬身抱拳,“大约在十年前,中原出现了四个杀手,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他们各有绝技,杀人从未失手。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四人竟然同时选择了金盆洗手。十年前,青龙来到了苏州府,在苏州府开了一家米行做起了本分的生意。 之后又过了两年,朱雀也来到了苏州府,化身为jì nǚ隐藏在清月坊。青龙得知之后,就让自己的大女儿何韵拜师朱雀。 很快,白虎,玄武两个杀手也来到了苏州府,并安顿了下来。 虽然这四人已经金盆洗手,但他们对当年闯下的威名还是洋洋得意的。他们既想退出江湖,又不想自己的名号从此成为过眼烟云。 所以,青龙就把自己的一生绝技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不知不觉,十年过去了。两个女孩,也渐渐的长得亭亭玉立情窦初开。 有一天,小女儿接到了一个任务,她要去刺杀一个风流才子。那个风流才子德才兼备,文武双全。轮文采,整个苏州府首屈一指,轮样貌,更是有着画中仙的美誉,轮武功,也属当世一流。 这是个完美的男子,完美的就算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怦然心动何况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次次的刺杀不成,反倒让两人就此结识。一来二去,两人竟然互生爱慕。渐渐的,风流才子和年轻杀手相爱了。不仅仅相爱,而且还珠胎暗结。 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了多久的。青龙不会允许杀手爱上刺杀的目标,更不会允许青龙从未败绩的传说就此终结。 所以,少女选择了先下手为强!我说的对么?”陆笙突然转过身,对着被钱知府应邀前来看行刑的何晴问道。” “哈哈哈……好故事,玉竹兄不愧是玉柱兄,讲的一手好故事。精彩纷呈,感人至深,玉竹兄的文采在下佩服。”白少宇突然痴狂的大笑,而现场的所有人却一片死寂呆滞。 陆笙的话,他们都听懂了。 但正如白少宇说的那样,好故事啊,不愧是好故事,他们只能当做一个故事在听。因为陆笙所说的,实在太荒谬了。 “陆笙,你何出此言?你可知道,推测案情需有理有据,切不可胡言乱语。”钱知府阴沉着声音冷冷的说到。 “下官知道在说什么!大人,还记得当初将嫌疑钉在李厢身上的时候么?李厢最大的嫌疑是什么?他是何府灭门一案唯一活着的。 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除了李厢之外,不是还有何晴xiao jie还活着么?只因为何晴xiao jie是何家的xiao jie,只因为何晴xiao jie说自己被凶手羞辱,所以我们想当然的将何晴xiao jie摆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不会对自己的姐姐施暴,更不能对自己施暴。但是,没人能证明凶手就是个男人,除了何晴xiao jie的证词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 陆笙的话,顿时让钱知府也回味了过来。的确,凶手自始至终都没有被人看到,是男是女也没有任何定论。 “陆笙,那你是怎么怀疑到何晴身上的?你为何会怀疑何晴?” “因为何晴怀孕了!因为何晴腹部的那一剑!”陆笙缓缓的向何晴走去,“当初,老包被杀的第二天,大人叫何晴xiao jie前去辨认尸体。 何晴xiao jie以天太黑没看清凶手样子而说不敢确认,但是当时何晴xiao jie竟然不断的呕吐。大夫诊治之后说,何晴xiao jie已经怀有身孕。 这更加证明了凶手就是男人,是凶手将何晴xiao jie辱奸成孕。但是,案发当天距现在也才一个月多一点点,如果何晴xiao jie是那天之后怀有身孕,这妊娠反应来的是不是有点着急?” 虽然大家听不懂妊娠反应,但连接上文还是能听明白的,钱知府连忙站起身来到高台边上。 “这位妇人,请问你怀孕的时候,呕吐发生在怀孕多久之后?” “回大人,大约三个月后……” “那位妇人,你呢?” “不到三个月,但也相差不多……” 一连问了十几个,竟然都是三个月左右。钱知府脸色变得黑了起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次回到案后。 “大人,下官原本以为也有可能是因人而异不可作为准数。但何晴xiao jie的伤,我却百思不得其解。要是说是老包所刺,那倒是合情合理。但偏偏,老包并非凶手。 直到今天,我看到两个武林剑客比武,一人输了之后竟然挥剑自残。一瞬间我就想明白了,这样的伤势,除了是个个子极矮之人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自残。 只有自己对着自己的腹部刺下这一剑,才能造成自下而上的伤口。” “真是可笑!”白少宇冷笑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戏谑,“陆兄文采斐然,编故事的能力也是不俗。不过白某却不愿呈你的情。 一人做事一人当,白某做了就是做了。我都不屑于拿一个弱女子顶罪,陆兄何必如此污了自己的清名?” “陆笙,你如此判断可有证据,空口无凭本官难以取信。” “如此,那就请仵作来一下吧!”陆笙微微一笑。 “请仵作!”钱知府大喝一声,一名衙役飞奔而去。 “大人!”正在这时,卢剑踏着人群的头顶急速飞来,落到法场之上,将手中的一叠纸交到陆笙的手中。 陆笙连忙小跑的来到钱知府面前,“知府大人请过目!” “小册画?”钱知府不知道陆笙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册画!”陆笙提点一句,钱知府瞬间看出了异常之处,“这画册画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就苏州府能有此意境的丹青名家应该不多。” “大人,我来了——”孙游也是一声高呼,直接略过人群落在法场之上。手中捧着一卷画卷。 “大人,这张荷塘春"se  tu",大人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而当陆笙拿出荷塘春"se  tu"的时候,白少宇的脸色猛然间大变。 字迹可辩人,画技也可辩人。当陆笙展开荷塘春"se  tu"的时候,钱知府一眼便认出这两种画出自一人的手笔。 “这是同一人所画!” “不错,而这些册画,就是从何晴xiao jie的闺房之中寻得,何晴xiao jie几乎日日不离手,喜爱的不得了。” 第三十章 法理人情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经常会画一些小插画换点银两。何晴xiao jie会买到我的插画有何奇怪?”白少宇冷哼一声说道。 “可我跑遍苏州府所有的书行,就是路边摆摊的地方也找过却从未见到第二套白兄的插画。而且,你一个杀手会混到需要卖画为生么? 你乃书香门第,天生傲骨,在向阳家中良田千亩仆从数十,何须卖插画为生? 大人,在下倒是觉得,这插画内容实际上就是讲述白少宇与何晴xiao jie相识相爱的经过。” 钱知府缓缓的从插画上移开视线,眼神扫过白少宇,“倒是和陆笙讲的故事一模一样。” “大人,我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经认罪伏法。陆大人不知是何居心居然如此为我开脱。莫非,陆大人你有龙阳之好?” “我呸!”白少宇话还没说完陆笙猛的呸了一口,“白少宇,本官只为了真相大白四个字,既然我做了提刑司主司,岂容尔等颠倒黑白?” “陆笙,白少宇说的也不错,他已经认罪伏法,这毕竟是杀头的死罪,应该无人会愿意顶罪吧?而且,他的供词与何府案发吻合,如果他不是凶手,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吧?” 钱塘有些迟疑的说道。他愿意相信陆笙的话,但同时也不得不接受白少宇认罪伏法的事实。 “因为他虽不是凶手,但他却愿意做这个凶手。这世上,有些事就算明知必死也会义无反顾。我想,如果何晴xiao jie和白少宇交换一下何晴xiao jie也会如此的吧?” 何晴一直低着头并没有言语,直到陆笙问话才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陆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有,小女子也不明白陆大人和我有何仇怨。” “大人,仵作到了!” 衙役飞奔着跑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仵作。 “陆笙,仵作已经来了,你的证据是什么?” “仵作,我问你,寻常人纹身,如何能判断出新旧?” “纹身新纹,会有淤血在皮下堆积,纹身周围会有乌青或者暗斑。可根据乌青和暗斑判断纹身的新旧。但是,此法只适用于一个月,若超过一个月就很难辨别。” “看看白少宇背上的青龙纹身吧!” “是!”仵作上前,撕开白少宇的背上囚服,甚至不需要辨认,只需一眼心中已经了然。 “启禀大人,白少宇背后的纹身不足十天。” 话音落地,白少宇悲凉的闭上了眼睛。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瘫倒在地。 “大胆白少宇,你竟然误导本官断案,明明你不是青龙,为何要冒名顶替认罪伏法?” “为了他的孩子!”陆笙漠然的缓缓说道。 “大人,下官方才说了,白少宇和何晴珠胎暗结,为了不被真正的青龙知道惹来杀身之祸,何晴才先下手为强。 本来嫁祸给李厢天衣无缝,而事情的发展也如他们预料的那帮顺利,但他们却没想到下官会重查此案。 下官抽丝剥茧之下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但是何晴的孩子至少要半年才会出世。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白少宇才引开下官的视线主动跳出来认罪伏法。 我想,真正的青龙纹身除了何老爷被斩去的左臂之外,何晴xiao jie的身上应该也有吧?” “陆笙!你当真如此冷血无情?我愿为我孩儿赴死,你何必要做的如此绝情?晴儿等生下孩子安顿好孩子之后,自会以死赎罪,你就不能放我孩子一条生路?” 白少宇终于崩溃的放声大哭,而这句话也终于让这件案子真相得以大白。所有人在震惊事情的戏剧化转变的同时,却又对白少宇的所作所为深深地感动。 “宇哥,这样也好……我们一家人,谁也不许丢下谁……我,和你,还有孩子,一个都不丢下。” 何晴的声音如此的平静,缓缓的来到白少宇的身边,与白少宇并排的跪倒在地。 “大人,陆大人说的没错。是我杀的,我为保命只好先发制人,毒杀了我的亲生父亲,活活掐死了我的姐姐。在此之前,我也杀人如麻冷血无情。 死在我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从小到大,我没有读过书,不识一个字。父亲的教导,就是让我怎样杀人。 我不懂什么叫知书达理,也不懂什么叫博爱仁慈。这一切的罪孽,都在我的身上与宇哥无关。这一刀,我无怨无悔。还望大人还宇哥一个清白。就算到了幽冥地府,我希望宇哥能干干净净的下来。” 这一场狗血的八点档,让陆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钱知府,却早已气的浑身颤抖。 “你们蔑视法度,三番五次戏弄官府,还有何面目求清白?若不是陆笙明察秋毫,那么李厢何辜?你们为逃脱法网,竟然牵连无辜。本官岂能轻饶?来呀!” “大人且慢!”陆笙连忙大声制止,“下官以为,何晴杀害父姐,罪大恶极,但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的。如果此刻行刑,迎合了法理,却伤了人情。 其二,白少宇明知凶手是谁,却拒不相告。明知李厢无辜,却不顾圣贤教导而欲加害。纵然他为孩子之情感人肺腑,但难掩其自私自利之心。下官恳请大人酌情宣判,上体天心,xià tǐ法理人情。” “恳请大人体谅法理人情!”台下众多百姓齐齐跪倒在地请愿。一时间,黑压压的人群齐声高呼蔚为壮观。 钱塘的惊堂木高举在空中,听完了陆笙的话再看到眼前的一幕脸色变幻不定。 思索了许久,钱知府心底终于有了决断。惊堂木重重的拍下。 “何晴白少宇听判,何晴,你为杀手多年,伤害多条性命罪无可恕。更是在月前毒杀自家满门,残害父姐天理难容。 本官宣判,判处何晴斩立决。但念在你怀有身孕,腹中孩儿何辜?故本官酌情考虑,待你生下孩子之后再行刑。此子,将有朝廷交托给良善人家抚养chéng rén。 白少宇,你枉顾国法枉读圣贤书。先与何晴陷害良善欲掩盖尔等罪行,后有误导官府查明真相包庇真凶。虽情有可原,但罪无可恕。 本官判你,剥夺士子功名,流放岭南,终身不得离开。本官知道你一心求死,但本官却不得不提醒你,你之罪,不足死,望你能想通。” “谢大人好意,草民心领了!草民恳请大人能否将我暂且关押,草民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法理不可,但人情尚可!” “大人英明——” “大人英明——”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如山崩一般的欢呼。这个判决,合情合理心服口服。百姓们既是欣喜,又是感动。 对钱知府来说,这本是他该做的。但对百姓来说,却是看到了一个兼顾人情法理的好官。百姓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对他们来说幸福也许就是风调雨顺和遇到一个好官。 脑海中的罚恶令突然颤抖,一阵白光之中,三张卡片突然间的出现。 陆笙原本以为看错了,仔细感应了一遍,的确是三张卡片而不是两张。 精神力集中在第一张卡片上,“技能卡,金雁功,出自射雕英雄传。为全真派轻功gōng fǎ,xiū liàn高深处,百丈城墙一跃而过。” 看到是这个武功,陆笙激动地差点手舞足蹈。轻功,正是陆笙现在最为欠缺的。连忙将精神力集中在金雁功之上,一瞬间仿佛电流袭身激活了浑身的细胞一般。 一种全新的行宫路线从身体内激荡而过,金雁功自动满级。对轻功的运用领悟,已到了极高的境界。如果内力足够,陆笙现在就想去苏州城外试试能不能一跃飞过城墙。 按下骚动的心情,陆笙再一次将精神力集中在第二张卡片之上,“丹药卡,大还丹。为嵩山少林寺秘制丹药,服下后可暴涨十年精纯内力。” 不愧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破的案子,这奖励果然丰厚的无话可说。原本以为金雁功已经是这次最好的奖励了,想不到这次来了更为实用的大还丹。 陆笙还记得当初看笑傲江湖时,一段对内功剑法孰轻孰重的辩论。虽然岳不群是个伪君子,但他的论点却没有半点毛病。气剑合一,首重练气,内功一到,就算飞花弄叶也能杀人于无形。 纵观陆笙所知道的高手,武功各有千秋,刀剑拳掌皆有侧重但惟独一样,却是必不可少。就是一身浑厚精纯的内力。 原本陆笙服下小还丹获得五年的精纯内力达到了后天三重境,但终究比起那些从小开始xiū liàn的绝世天才差了点。但现在,得到大还丹十年的精纯内力,陆笙终于追赶了上来。 从年龄逆推,十五年内力自己也算是从八岁开始习武不算晚了。 连忙激活丹药卡,一枚大还丹出现在陆笙的掌心,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体内的混元功自动运转,当药力散发的时候,一身功力飞速的如lóng juàn fēng一般越来越强越来越大。 山呼之声渐渐地平息,一阵狂风横扫苍穹。在狂风之中,陆笙的衣摆狂舞,一阵阵的内力波动荡漾开去。 后天四重,五重,六重。 十年精纯内力,给陆笙的感觉是五年内力的好几倍一般。生生的将陆笙的功力从后天三层推到了后天九重境。 钱知府很是享受百姓们的欢呼,这是他的政绩,也是他的荣耀。他已经在苏州府十年了,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前段时间家里已经传来书信,两年之内,必会升迁。 钱塘不屑于权欲,但却渴望清名。如果能在离任的时候收到一张万民伞,能有百姓自愿前来送行,这当是何等的荣耀? 突然,一阵令他也感觉动容的内力波动传导而来,钱塘猛的侧过脸,却看到陆笙青丝飞舞飘渺如仙的一幕。 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动容,最终在眼底化作一道惊叹。 “天授之人!” 第三十一章 寒毒 没人会相信,一个上一秒才是后天三重的人,竟然会这么快的就达到了后天巅峰。而且这大还丹的内力,就像是经过自己千锤百炼辛苦xiū liàn所得的一样。 意念一动,内力便运转周身。心念再起,一身内力瞬间沉寂在气海丹田。 此刻的混元功,才是真正的九重混元功。滔滔内力,如江河奔腾,浑身经脉,除奇经八脉之外全部被打通。 强忍住激动的心情,陆笙连忙将心念集中在最后一张卡片上希望能够带来更加意外的惊喜。 “体验卡!” 人物,慕容复,出自天龙八部。先天初期境界,体验时间,一个时辰。 陆笙既感到高兴,又有些失落。 南慕容,北乔峰。虽然这个南慕容无法和北乔峰相提并论,也绝对排的上江湖顶尖高手的序列。尤其是慕容复精通天下所有武功,斗转星移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更是叹为观止。 但是,体验时间太短了!区区一个时辰,如果用在关键的时候恐怕根本没机会将慕容复的武功记载下来。 陆笙摇了摇头,轻声一叹随着钱知府一行人退场。 午后斜阳,分外的绚烂。背着斜阳,仿佛所有的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陆笙破获何府灭门一案,也顺带着将这十年来十几次意外死亡的疑案也一并解决了。那些被四大杀手害死的死者亲属们原本都还不知道。 当得知之后纷纷哭着来到提刑司表示谢意,有的提着一些肉条,有的提着一篮子鸡蛋。 事后几日,再也没有什么大案发生。苏州府说是很大,但像何府灭门案这种案子毕竟是几年难得一出。 不知道是不是府衙也开始学会偷懒了。自从白少宇何晴案子结束之后,只要有了么点需要动脑子的,都转交给提刑司。抓个贼啊,苏州城谁家失窃啊。 不过对于这些没有难度的案子,陆笙一天能办好几个,非但不觉得无聊,反而表示多多益善。只要是对方真的是有罪,罚恶令都会给出奖励。 虽然奖励的只是小玩意,但在陆笙看来很多却是江湖行走的必备道具。像什么神仙锁,蝶恋花,人皮面具,méng hàn yào,奇淫合欢散…… 反正罚恶令没啥节操,想到什么就给什么。 渐渐的,陆笙已经适应习惯了提刑司的生活。有时候想想,要是这么平静淡然的过一生也是不错。 一日清晨,卢剑三人和陆狸早早的在花园中练剑。这是习武之人养成的习惯,一天不练,浑身难受。 但这么多天来,卢剑他们却从未见过陆笙来到花园练剑什么的。练功是一种持之以恒的事情,就算是当世绝顶高手依旧会坚持不懈的每天xiū liàn。 陆笙虽然从罚恶令那里继承了不错的剑术,浑厚的内力,但陆笙,却并没有半点觉悟。毕竟练功是一种习惯,习惯不会被技能卡附赠。 端着漱口杯,看着在院中闪转腾挪的四人。经过这些天的培养,四人的剑法已经练得像模像样了。 蜘蛛和孙游已经可以熟练的使出入门九剑,而卢剑和陆狸也能领会一丝的养吾剑意。 尤其是陆狸,进步可谓突飞猛进。 陆笙利用体验胡青牛期间记下来的药方配置出了很多进补的汤药,这些都进了陆狸的肚子里。对于陆狸的培养,陆笙可谓不惜血本。 剑影交错,腾龙游舞,突然陆狸周身荡漾起一阵内力波动。挥剑的破空之声也变得犀利了起来,其余三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回头看去。 只见陆狸一套剑法施展开来,剑光霍霍,三尺剑芒突然间透剑而出。 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瞬间激射,在地上划出一道细长的剑痕。 “突破了?”陆笙眼中精芒闪动。 陆笙已经不是武学的小白,他知道内力境界达到后天五重就能做到内力外放。而剑客达到这样的境界就能做到发射剑气。 后天五重境,算是习武之人的一个分水岭。五重境以前和五重境以后绝对是个难以逾越的天堑。 陆狸突破了五重境,就等于踏上了一流高手的起点。陆狸才十六岁,以这个年纪达到后天五重的,在各大门派中也算是精英弟子。 卢剑就是后天七重境修为,用卢剑的话说,苏州境内的青年高手之中,能胜过他的也是不多。 看着陆狸意气风发的不断激射剑气,陆笙心底倍感欣慰。之前还着急,陆狸吃了这么多增进xiū liàn速度的汤药为何不见成效?是gōng fǎ太差? 要不是研究过陆狸xiū liàn的丹气劲确实不比陆笙的混元功差,陆笙都想把混元功教给陆狸。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急了。陆笙没有xiū liàn的经验,所以也不知道内功突破必须有一段瓶颈时期。 持之以恒,方能水到渠成。 “恭喜阿狸,突破后天五重境!” 当陆狸一套养吾剑法打完,蜘蛛高兴的对着陆狸恭喜到。 “同喜同喜!哥,我能释放剑气了……”陆狸高兴的跳到陆笙身边略带显摆的笑道。 “虽然你能释放剑气,但剑气运转还不太熟练,而且一道剑气消耗内力过多,你看你才打了一遍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哥,你就不能多夸夸我?”陆狸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 “能这么快突破后天五重境,说明哥给你的小灶没白费。但是不能因此骄傲自满,需再接再厉。不到先天,终究枉然,目标该定着远一点。” “还是变着法的夸自己啊?哥,你还真敢想。先天?我师傅都没有达到先天呢……” “谁说徒弟就不能超越师傅了?要真这样不是一代不如一代?有哥教你,还怕达不到先天?” “尽吹牛!卢剑大哥,我们切磋一下吧?” 陆狸刚刚突破,此刻的她浑身都是劲。卢剑默默的点了点头,蜘蛛和孙游退到一边给他们留出空间。 陆笙有些担心的看着卢剑,到不是担心他不是陆狸的对手,而是担心卢剑的身体。 从招他进来开始,卢剑的身体就不太好,每到深夜,陆笙总能听到他的咳嗽声。尤其是最近,卢剑病怏怏的姿态越来越明显。 陆笙几次要卢剑去看大夫,但卢剑都敷衍了事,用他自己的话说,习武之人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 两人相互抱拳行礼之后,陆狸的剑法瞬间施展开来。刹那间,两人的身影就仿佛缠绕在一起的影子一般缠斗起来。 陆狸招招抢攻,而卢剑从容不迫的应对。虽然两人施展的是同一套剑法,但两人施展出来的风格却完全的不同。 卢剑沉稳有余,但进攻不足。而陆狸虽然看似招招抢攻,但陆笙却看得出来陆狸此刻的剑法就仿佛空中楼阁一般。 不过这个评价也就在陆笙这里是这样,毕竟陆笙的华山剑法都有着几十年的磨砺和经验。单论陆笙所掌握的华山剑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无人可以匹敌的地步,除了风清扬这个老不死。 看着两人的比斗,心底默默的计算着,大约应该在三十招左右陆狸会败。这还是卢剑让着的结果,如果卢剑不让,一招陆狸就得输。 突然,陆笙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卢剑的不对劲。内力突然间变得断断续续的,手中的剑舞也突然间变得杂乱了起来。 正要叫停两人,突然陆狸一个回身跳跃回削,卢剑的剑就这么轻易的被陆狸挑飞。手背之上,更是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停——”陆笙连忙叫停。 而卢剑突然捂着胸膛浑身颤抖,肉眼可见的,脸色渐渐的变得铁青。 “我……怎么会这样?卢剑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卢剑浑身颤抖的吓人样子,陆狸快急哭了。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是我的旧伤……复发了……”卢剑浑身颤抖,吃力的说到,“让我……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陆笙身形一晃,仿佛鬼魅一般出现在卢剑的身边,一把抓住卢剑的手腕。触感冰冷,就像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寒冰。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冷?”说完,陆笙连忙背起卢剑,身形一跃,人已冲上天空消失在房顶之上。 “我……”孙游刚刚要追,但抬头看却已经没有了陆笙的身影,只好悻悻然的落下,“蜘蛛,你和大人比较熟,话说大人的轻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连我都跟不上?” “什么叫我和大人比较熟?”正在安慰陆狸的蜘蛛冷冷的抬起头,给孙游一个警告的眼神,“就算熟也该是阿狸吧?” “可是,大人的文献笔录不都是你代劳的么?用大人的话说,你是他的秘书。秘书是啥我不懂,但应该和小甜蜜小心肝差不多吧……妈呀——” 孙游突然惊叫一声,身形一跃冲上屋顶。还没落地,五枚抹着陆笙配置的麻药的暗器再一次以诡异的角度袭来。 “下次再敢胡说,本姑娘就让你领教一下我的星罗棋盘!”这一闹剧,也终于让陆狸的伤感情绪消减了几分。 “陆大人,这位公子身中寒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平时一直靠着内力压制着,但寒毒这东西,越是压制,其就越是顽强。 现在老夫可以用十几种阳性药物加以压制,但这办法却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越是压制,寒毒就会越深入骨髓。 直到再也无法压制,则药石无用回天乏术。陆大人,我看你需早做准备,此寒毒,拖不得啊。” “如何才能根治?” “两个办法,一个是纯阳内功,xiū liàn纯阳内功以驱除毒素。但当今世上的纯阳内功不多,就算有也是门阀贵族家中的不传之秘。 其二便是济阳龙果,此果长于龙炎上之巅常年布满火毒瘴气,先天之下进入必死无疑。” “靠药物压制他还能撑多久?” “最多半年!” 第三十二章 赵家闹鬼 卢剑醒了,在大夫的再三告诫不可再动武之下被陆笙背着回到了提刑司。 陆狸赶紧过来看望,一个劲的道歉,卢剑好说歹说之下,陆狸才止住了愧疚离开了。 房间之中,只有卢剑和陆笙两人,两个人的心情都很凝重。 “对不起……”过了许久,卢剑才默默的说了一声。 “没必要道歉!”陆笙摆弄着茶杯有些心不在焉。 “我骗了大人,其实在来苏州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命不久矣,能活一天是一天。我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隐瞒,大人应该不会要我的吧?” “体检不过关自然不会要。”陆笙倒也坦然的说道。 “大人不必觉得为难,明天我自会离开。”卢剑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笑容。虽然心底不舍,但也绝对不会摆在脸上。 “离开?你去哪?”陆笙这次回过了神,抬起头问道。 “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了此残生!” “我方才在想,到底要多少钱才能请的动先天高手去摘济阳龙果呢?” “大人不赶我走?”卢剑惊诧的问道。 “为何要赶你走?既然已经招你进提刑司,那么你的病就是提刑司的事。而且我想要不是你身体有恙,你这样的高手估计也不会加入提刑司吧?算是提刑司捡了大便宜。” “在大人面前,属下哪里能称得上高手二字。而且,济阳龙果并非仅仅能治好属下的寒毒,也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天材地宝。若是能得到,再多的钱也是不换的。” “这么说我只能打纯阳gōng fǎ的注意了?”陆笙有些不甘的问道。 “纯阳gōng fǎ就更难了,天下gōng fǎ,阳属性的很多,但要称得上纯阳,天下也只有三种。 龙虎山的纯阳无极功,摩尼寺的大日如来心经,炎火一族的金乌神火诀。这三种武功,都是当世武林的绝顶神功,一门武功出现江湖都能引动整个江湖的血雨腥风。 而这三门神功的归属,都是强大令人无法升起染指的心思。与其渴求什么纯阳神功,还不如济阳龙果有希望。” 卢剑苦笑的摇了摇头,若不是治好自己的希望这么渺茫,卢剑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其实,至少还有一种。”陆笙默默的说道。 “还有一种?是什么?” “九阳神功!不过目前我还没得到,如果半年之内我能得到,我就传给你,半年之内得不到,我便想办法给你弄到济阳龙果。反正就一个意思,我保你没事!” 陆笙的笑容如窗外温暖的阳光一般,卢剑的眼眶瞬间红了。 “大人……其实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以后好好干就是了。你休息吧,记住不能再与人动手了。” “大人,其实我想说……” “什么?” “没什么……”卢剑眼突然神黯淡了下来,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最近一段时间,对苏州城附近的máo zéi来说是他们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刻。 从来没有一天那么的担心,晚上闭眼之后第二天醒来是不是被关进了牢里。只不过苏州府不愧是江南富庶之地,就是máo zéi也是不多。 抓了几天几乎就没有蹦跶的了。难得的清闲,陆笙又贴出公告招人。 看到提刑司又招人了,苏州百姓又是充满jī qíng的过来看热闹。当看到公告的之后,却是一阵失望的叹息。 这一次的薪水只有月俸一两银子,也不需要什么武功技能。只要是身价清白,年轻力壮就好。 提刑司的高手有陆笙他们几个也够用了,再招高手,目前没啥收入来源的提刑司养不了那么多人。 提刑司百废待兴,很多东西都需要重建,而重建就需要钱。之前李家给的一千两黄金,被陆笙大刀阔斧的花了出去。财物所剩的,也是寥寥无几。 要再这么下去半年,提刑司怕是又要回到一无所有的状态。 正在陆笙开始发愁的时候,门外的鸣冤鼓竟然又一次的响起。 听到鼓声,陆笙连忙换了一身官服上堂去。 来到堂上,蜘蛛三人已经在堂前就位。在堂下,坐着一个清瘦的老者。看到此人,陆笙的双眼顿时冒出了金光。 这可是苏州府大名人,李城西,赵城南,展城北,郑城东。这四户人家,分别坐落在苏州城的四个方位,但却又同时是苏州城最有钱的人家。 眼前的赵老爷子被称为江南粮仓,家族生意,布满整个江南。富可敌国有些过了,但家财万贯绝对不虚。 这样的人报案,那出手自然是大方的。 陆笙摆着官威,缓缓的来到案后坐下。 看到陆笙前来,赵老爷子也是连忙站起身。脸色也突然激动地一片潮红。 “陆大人,您可一定要救救老夫啊!” 很老套的开场白,陆笙并没有感觉意外。缓缓的拂了一下衣袖,“赵员外,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我家闹鬼了……求大人援手,帮我家驱除恶鬼,老夫必有重报,必有重报!” 陆笙刚刚提起的笔,就这么悬在了空中。瞪着茫然的眼睛,久久无法落笔。 这是来消遣我的么?一定是的吧? 陆笙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了起来,“赵员外,这里是提刑司,负责行政破案,你要抓鬼,寒山上那么多得道高人你该去找他们。” “大人,我找了!我请了三个法理通天的大师,但是他们……他们都被恶鬼给害死了。无论搬到哪里,那只恶鬼就是阴魂不散啊。我没办法,求到官府,钱知府说让我找提刑司,我就马不停蹄的来了。” 看着赵员外激动的样子,他是真的着急了。 陆笙穿越而来,虽然也开始有点信鬼神之说。但信,却不轻信。神鬼之力也许有,但凡夫俗子怕是千年难遇。要真那么多,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说是鬼神,多是**。看着赵员外绝望的眼神,陆笙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先和本官说说来龙去脉,让本官斟酌斟酌。” “大人,事情要从七天前开始。那天风和日丽,老夫也难得有空闲所以带着一家人去了镜湖边上踏青赏景。 大约在午后,我正睡得朦胧的时候突然听到下人惊呼,镜湖中飘来一具死尸。我等惊醒,连忙上前,因为距离甚远怕认错。 但还没等我们走近,那死尸突然间化作青烟消散了,青烟在空中留下了鸡犬不留四个字。当时可怕老夫吓坏了,连忙带着下人回了家。 但是从那之后,我家里就怪事频频。一开始有下人说水井中有鬼。第二天,那个看到鬼的丫鬟留下了鸡犬不留四个字便上吊zì shā了。 老夫连忙带着一家老小搬离到别院,并请大师回家做法事抓鬼。 一夜过去了,等第二天我们去看的时候,法师却被猛鬼掏出了心肝死不瞑目。 一连请了三个德高望重的大师,都被恶鬼残害。哪怕老夫开价在高,也没有大师愿意再来。都说我这是劫数也是命数避无可避。 果然如他门所说,三天之后,那只恶鬼又来到了我家别院,怪事又频频发生。每天晚上,我们睡觉都不敢闭眼。” “你们就没出去避避?” “走不了,刚让下人收拾东西,耳边就听到敢走就鸡犬不留。那声音,就仿佛贴着我耳朵说的,我都能感觉到耳边边上的凉气。 但是……我身边什么都没有……真的是鬼……真的是鬼啊!” 陆笙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有鬼,听着赵员外的形容,陆笙更相信对方可能是轻功非常高明的武林人士。 “赵员外,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武林人士?” “没有啊!真的没有,我平时虽然不敢说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经常布施穷苦。为人为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恶鬼偏偏找上门来。” “除了吓你们,他有没有做其他的事?除了死了那个丫鬟之外,还有别人被害么?” “有,昨天下午,我的三夫人被他掳走了,三夫人本来在房中午睡,正要洗澡,突然之间不见了。窗户房门都是紧闭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了,你的夫人还有心情洗澡?”陆笙随口吐槽了一句。 “三夫人平时素爱干净,那些天,我们一家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她也是好几天没洗澡了。那天刚刚午睡完起来,想洗个澡去去晦气。没想到……” 陆笙紧紧地皱起眉头,心底有jiǔ chéng把握这不是什么鬼怪而是**。要让赵员外一家活在恐惧之中,对武林人士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看到陆笙沉思,赵员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 “大人,这是一万两银票,如果大人能救我一家老小性命。老夫愿意在奉五万两白银……” 我去,这豪爽的,陆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万两白银,那可抵得上提刑司三年的收入总和了。果然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也能理解,赵员外现在的性命都是被提在裤腰带上。全家老小的命,也不是区区十万两能买到的。 “赵员外,你的案子我接下了,过会儿我亲自带人跟你回去,本官倒想看看,这魑魅魍魉怕不怕煌煌天道。” 第三十三章 装神弄鬼 赵员外家位于城南,而现在已经搬到了闹市的别院之中。陆笙先让赵员外带他们去了最开始闹鬼的家中。 赵家不愧是苏州府数一数二的富户,占地之大令陆笙瞠目结舌。就家中那一个院子,就比整个提刑司大了。 整个院子,都被铺上了大理石地板,大理石晶莹透亮,镜可鉴人。走过院子进入后院,家中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陆笙五人一路跟着赵员外,也不时的打量着整个后院的布局。 “大人,从五天前起,家中就开始闹鬼,不怕大人笑话,我现在走在这里都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最开始闹鬼的是什么地方?”陆笙淡淡的问道。 “是这里!”赵员外引着陆笙走过一个拱门来到一个小院,“这里原本是府上的丫鬟居住的小院。五天前的一个晚上,有个丫鬟说看到井里爬出恶鬼。 当时就把那个丫鬟给吓傻了,老夫就命人将这口水井封了起来。当时也没有太过在意,还让其他丫鬟好生安慰。 但谁曾想,第二天一早,那个丫鬟就在这颗榕树上上吊自尽了。还用血在衣服上写了鸡犬不留四个字。当时把老夫吓得,连忙搬离了这里……” “为何没有报官?”陆笙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当时老夫以为是恶鬼作祟,所以连忙命人请了三才法师过来抓鬼。府上的丫鬟,都是我从牙行买回来的,所以并未报官。” 从牙行买回来的下人和大户人家招收的下人是不一样的。虽然陆笙非常厌恶人口买卖,但这是这个时代的局限不是陆笙不喜欢就能改变的。 这个时代,生产力还不发达,很多穷苦的地方也许一辈子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万一哪天遇到了个天灾**的,那就只能被饿死。 所以对那些穷苦人家而言,买卖儿女非但不是罪恶,反而是救命。所以就衍生出了被官方许可的人口买卖生意。 做这些生意的被称为牙行,他们会去穷苦的地方收取孩子,然后将他们运到江南这种富足的地方在卖给有钱人家。 这些从牙行买回来的人,他们不再享受大禹皇朝对百姓的各项权利政策,他们就是买主的私人物品,就连生死都取决于买主。 运气好的成为达官显贵的家奴,运气不好的就去了青楼。 陆笙轻声一叹,“后来三才法师抓鬼不成死于非命?” “是,一连请了三个法师都死于非命!” “抓鬼的地点就是这里?” “是!就在这个院子开坛做法,只是当时就法师在场,我们……没敢过来所以也没看到。” 陆笙缓缓的在一座假山边上停下,眼神盯着假山上面缺失的一角。在花坛之中,一块石头滚落在花坛深处。 缺失一角断口平整,摸上去就仿佛被人进行过打磨的一般。 陆笙抬起手轻轻的挥了挥,蜘蛛孙游瞬间散开。两人仿佛灵猿一般窜到院落的每一个角落,在一个地方停顿一会儿之后又瞬间离开。 过了一会儿。蜘蛛和孙游又再次回到陆笙的身边。 “回禀大人,房顶上有交手的痕迹,屋顶瓦片有被踩碎的残留。交手的应该是两人,但明显,其中一人的武功高出很多,所以另一人节节败退最后从屋顶上被打下来掉落在花坛之中。” “大人,东边木梁之上有一道漆黑的掌印,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天依旧腥臭难闻,这应该是毒砂掌。要将毒砂掌练到这等地步,至少需要三十年。” “还有西边的槐树上有一道细长的贯穿伤口,从形状来看应该是剑气刺出的伤口,此人的武功至少在后天五重之上!” 两人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虽然很快但赵员外也能大致听明白,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了起来,“陆大人,贵属下的意思是……我家不是闹鬼而是人为的?” “鬼神之说虽不可不信,但也不可轻信。阴阳两隔,鬼怪又怎会轻易与人接触,所以鬼怪之说十有**乃是**。 在你家行凶的人,怕是一个武林高手。来人,把那口井给我掀开!” 几名新招的手下连忙上前。他们虽然不像孙游他们三人那样拿着五十两的月奉,但职位上还是提刑司的司卫。看到孙游两人在大人面前露了脸,几名手下心底羡慕之余也期盼着能在陆笙面前好好表现。 所以陆笙话音刚落,几人就豪迈的来井边。厚重的石板被一点点的移开,但一股难闻的臭味却从井口之中散发出来。 陆笙脸色大变,这股味道很熟悉,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几名移开井口司卫低头看了一眼,瞬间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般仰天栽倒。其中一人更是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尸体……一具……呕——” “爬满了蛆虫……好吓人!” 听了他们的话,陆狸四人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而陆狸更是捂着嘴巴到一边呕吐起来。还没见到,威慑力就已经如此恐怖了。 陆笙叫孙游去请仵作,并让三人将尸体打捞上来。虽然恶心,但为了提刑司的公粮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尸体捞出来。 倒是陆笙很是平静自然,轻轻的拍了拍三人的肩膀,“没事的,你就把他当成集市中肉铺案板上面发臭的肉就好了,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强忍着呕吐的新人脸色顿时一变,对着陆笙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突然慌张的跑到榕树后面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看着他们,倒是让陆笙回忆起自己刚刚入行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但案子接多了,什么惨烈的凶案现场也看多了,渐渐的就见怪不怪了。 陆笙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但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心志坚定,八风不动。因为以陆笙的年纪和经历,就连见到尸体的机会也是不多的更何况是如此惨烈的尸体? “不愧是大人!此心志,可通神了。” “说的什么话,大人是新科进士,听说只要能金榜题名的必定是文曲星附体。这点阵仗,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仵作便过来了,看到从井里捞出来的尸体脸色微微一变。但仵作毕竟是身经百战,微微动容之后很快就自然了下来。 来到尸体边给尸体做了仔细的检查,“尸体为男性,年龄约十八岁。死亡时间从腐烂程度来看要有一个多月了。 但是鉴于泡在水井之中,又是被蛆虫催化,死亡时间应该更短甚至在十天之内。 胸口肋骨粉碎性断裂,断裂面积约为一尺。应该是遭遇到钝器重击,而且是一击毙命。 内脏碎裂,说明出手者身怀武功,力道透过皮肉直击内府。面容已经彻底腐烂,无法辨认是何模样。全身chì luǒ,似乎凶手有意不让知晓其身份。” 仵作说完,缓缓的站起身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 “宋仵作,死者胸膛血肉要比其他地方的稍黑,腐化程度也比其他地方严重,很有可能是中毒所致。”陆笙淡淡的补充道。 “陆大人目光如炬,不错,死者生前的确有中毒,中毒位置与受到重击的位置是同一位置。但从腐化的程度来看,此毒并非是致命剧毒。 这种毒应该是慢性毒素,而死者在受到重击之后瞬间就毙命了。所以这个毒,倒是成了多余。” “毒砂掌!”蜘蛛再一次喝道,“他死于毒砂掌。毒砂掌掌力蕴含剧毒,一旦中掌三天之内不解毒的话毒性便会深入骨髓神仙难救。” “蜘蛛,江湖中会毒砂掌的人多么?”陆笙期待的问道。 “大人,毒砂掌和铁砂掌其实是一门功夫,唯一的不同是练毒砂掌的会将五毒之虫混入铁砂之中日复一日的拍打中间不可间断。 如此持续二十年,毒砂掌方可大成。在xiū liàn的期间,五毒会浸入xiū liàn者的肉掌之中,故而掌力之中会蕴含毒素。 虽然毒砂掌是被列为邪功备受唾弃,但这毕竟是恒练功夫,所以流传甚广。而且,毒砂掌并没有什么xiū liàn要求,也没有什么门槛要求,是个人都可以练。” “这样的话就算知道凶手会毒砂掌也无法锁定目标了。”陆笙眉头紧皱,这种会武功的人犯案最是头疼。 武功是个好东西,很多复杂的东西在武功面前都会变得简单。而一旦用武功犯法,那么简单的问题都能搞得非常复杂。高手杀人,很难留下线索。这给破案带来了更多的难度。 “大人,凶手的轻功应该很高,我刚在在屋顶看了,两个人在屋顶上发生过一次大战。但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却只有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从剑痕到步伐,都是一个人的,就仿佛那个人在对着空气对战一般。但是屋顶上的五个碎片却能判断出来,真的有一个高手,并且还打了他一掌。 那人受到重击之后连连后退,一连踩碎了五片瓦片,然后从房顶上滚落。之后打到花坛之中,而后被击杀。” “轻功很高?会恒练功夫的人一般都着重于外门功夫,而轻功却属于内门功夫。如此说来,这个凶手是内外兼修?”陆笙凝重的说道。 “三才法师,冲牛道长,白眉道长,此三人虽然不以武功见长,但我听师父说他们在苏州府也算是排的上号的高手。三人皆丧命于凶手手下,凶手的武功,怕是不在后天巅峰之下啊。”卢剑抱着剑冷冷的说道。 第三十四章 密室失踪 凶手身怀高深武功已经是确定的事了,而如果真的如卢剑推测的那样,后天巅峰的境界根本不应该这么费事。 如此实力,要赵员外家鸡犬不留根本就易如反掌。陆笙凝重的看着赵员外,“你确定你没得罪什么人?或者你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人觊觎的?” “没有啊……老夫白手起家,祖上三代皆是贫农,要说有,那只有我家遍布江南的七十八家米行一百二十家布行了……” 陆笙很想问一句,这还不够么?但是如果对方真的盯上了赵员外的家财,自可以用武力逼迫赵员外签订转让文书而后再杀人灭口。却偏偏选择装神弄鬼,实在令人费解。 “赵员外,你家现在住在哪里?我们今晚就在你家坐镇吧。” “好好好,我们一家老小现在蜗居在城中别院,虽然拥挤,但尚有几间空房。陆大人,你可一定要尽快抓出那个装神弄鬼的人啊,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敢睡觉了。” 跟着赵员外来到了城南赵员外家的蜗居,此处乃是苏州商家汇集之地,用寸土寸金来形容不为过。在这条街道,哪怕一间不足两平米的门面,都能在苏州城外建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 而赵员外口中的蜗居,在陆笙看来蜗居个屁。进入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个足有两百平的大院子。刚刚走进门框,院内的十几只大狗就疯狂的乱吠了起来。 在下人的多次呵斥之下,大狗才停下了叫唤。陆笙看过去,竟然是清一色的黑狗,不带半点杂色。苏州城的狗原本就不多,而浑身漆黑的狗更是稀少,赵员外家竟然能弄到这么多倒是让陆笙很意外。 看到陆笙疑惑的眼神,赵员外微微笑了笑,“大人见笑了,我听闻黑狗有驱鬼辟邪的功效,所以昨天让人弄了这些黑狗镇宅。如今看来,却是疾病乱投医了。 大人,里边请,寒舍简陋,就委屈陆大人了。阿福,快,给陆大人准备五个房间。每人配备一个丫鬟伺候着。” “不急!赵员外,自从你搬到这里之后,凶手出手过几次?” “从搬来的第二天,别院就有了怪事。有丫鬟半夜起身,看到有女鬼吊在横梁上吓得那个丫鬟到现在都没回魂。 还有老夫也时常听到半夜有女鬼哭泣。但毕竟没有伤人性命。就是昨天下午,我三夫人突然间消失不见了。现在落在那凶人手中不知是死是活……” “突然间消失了?怎么个突然法?” “就是一息之间。刚刚还在说话,突然间一个大活人就没了。门窗都是紧闭反锁,凶人也没有破开门窗。人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里,赵员外的眼神变得分外的悲痛起来。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露出如此痴情的神情。看得出来,赵员外对那个三夫人很是喜欢。 “在你眼前消失的么?或者有谁看到?” “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刚刚午睡起,原本吩咐着下人给她准备洗澡水。刚刚要送进去,便听到一声尖叫。而后下人撞破门,房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唉!那凶徒本是个女人,劫我三夫人作甚?也没敲诈勒索,不声不响的到底要做什么?”赵员外说到这里,气的拿着拐杖不断的敲着地。 “你怎么知道凶徒是个女人?”陆笙好奇的问道。 “下人都看到了啊,凶徒几次装神弄鬼都是扮作女人。而且半夜我们听到的哭声也是女人,凶徒不是女人还能是什么?” “那可未必!”蜘蛛淡淡的说道,“如果凶手用内力压制自己的声线,也能发出女子才能发出的声音。简单的哭声听不出破绽的。” “啊?那可如何是好,那秋儿不是要被那畜生给糟蹋了啊……”听到这里,赵员外顿时急的吹胡子瞪眼起来。看着赵员外发须斑白的样子,陆笙很是同情。 拍了拍赵员外的肩膀,“放心吧,就算凶手是个男人,应该也不至于对你三夫人怎么样的。” “真的?”赵员外满脸期待的问道。 “你想啊,正常男人会对一个大龄妇人怎么样么?要真那啥了,也是凶手吃亏不是?” 陆笙这句安慰,让身后的蜘蛛都忍不住的捂住了脸表示不认识这货。陆狸更是气得伸出手不断的扭着陆笙腰间软肉。什么时候开始,老实巴交的陆笙嘴巴变得这么皮了? 倒是孙游和卢剑,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可是,秋儿才年方十八啊!” “我……”陆笙怔怔的盯着赵员外许久。这赵员外怎么看都有五六十了吧?竟然还能纳一个十八岁的小妾? “这样啊——”陆笙叹息的摇了摇头,“那你担心也没有用,黄花菜铁定是凉了。走,去你三夫人的房间看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还有,把昨天在场的人都叫来,本官要问话。” 赵员外虽然悲痛,但还是照办了。陆笙一行人来到赵员外三夫人的房间外。赵员外打开门锁推开门,房间之中还残留着女子闺房独有的香味。 床上的被子掀起,房间中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没有半点凌乱的样子。 “赵员外,房间有人收拾过了?” “没有没有!昨天三夫人出事之后,我就让下人上了锁,再没人来过。” 陆笙四下搜寻了一遍,别说凶手留下点蛛丝马迹,就是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 找了一遍,没有半点可疑的地方,陆笙回头看着三个在身后战战兢兢的三人。两个家丁,还有一个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 “昨天三夫人失踪之前,是你们在场?” “是……是小人都在。” “你们叫什么名字?回禀大人,小人叫赵石,他叫赵四,那个是三夫人的贴身丫鬟春花。” “你们把昨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一遍。” “是,回禀大人,家里闹鬼,全府上下都人心惶惶的不可度日。我们晚上不敢睡觉,只能白天提心吊胆的睡一会儿。 昨天午后,三夫人用完午饭便回房睡觉了,我和赵四二人便在门口守着。 一直睡到申时,春花来询问的时候,三夫人才刚刚睡醒。睡醒之后,三夫人说要沐浴,让春花去让人烧水。大约半个时辰,春花领着人送来热水。 那时还好好地,三夫人说这就来开门……但是就着这个时候……”说道这里顿住了,赵石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这个时候怎么了?”陆笙眉头一皱的追问道。 “这时候,三夫人发出一声尖叫,而后就没了声音。我和赵四连忙撞破房门,但是进去的时候,除了被掀开的被子之外,竟然没有了三夫人的踪迹了。就这么突然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真是突然之间?”陆笙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三人。 “当时我们都在场,的确是突然之间!” 陆笙连忙再次检查了各个窗户,窗栓都栓着,而且都是完好的。 如果真如他们描述的那样,这可是密室失踪啊。要做到这一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三夫人在他们进去之前早已不见。第二种就是那人的武功高到他们撞开门的一瞬间带着三夫人离开,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陆笙相信这个世上的高手能做到,但陆笙自己绝对做不到。哪怕陆笙现在也有着后天巅峰的实力! “门也是栓着的?”陆笙再次问道。 “是!” “你们撞开的门?” “是,是赵四一人撞开的,我们随后跟了进去。” “断掉的门拴在哪?” “被……被我捡起来扔到柴房去了……” “给我找回来!快去!” 听了陆笙的话,赵石连忙慌乱的向门外冲去。过了一会儿,手里举着断成两截的门拴狂奔而来。 陆笙接过门拴,门拴从中间断开,端口处参差不齐。的确是被人用暴力撞开的没错。但是,那又怎么可能?如果武功真的高到这等地步,又何必故弄玄虚的戏弄赵家? “你们几人真的一直守在门外从未离开?” “从未离开,而且在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三夫人还在房间之内和我们说话!” 陆笙点了点头,便让三个下人离去,陆笙五人汇聚到赵家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之中。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愁容。 陆笙能想到的可能,其他几人也想到了。如此神乎其技的身法,整个武林中也没几个人能做到。而能做到的,哪个不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又有哪个会闲的无聊的拿赵家开刷? “先天后期的高手,整个江湖也不足一百个。而他们,哪一个不是德高望重的武学宗师,断然不会对区区赵家出手。 而除了先天后期的高手的话,轻功能达到这等地步的不超过十个。飘渺剑神柳青云,冰魄剑仙步非烟。凤舞九天双白墨,剑影鬼手段小波,千山绯月费空月,空山盗圣鬼虚若,十步一杀燕云霞,洛神天舞公孙纤云。 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八个名字!但是,怎么可能?此八人,哪一个不是震慑九州傲骨天成。会看上区区赵家这点家财?” 卢剑紧紧地握着剑,身体都在不自觉的颤抖。这次遇到的对手,太强大,空前的强大。 “也许,并不是!”陆笙把弄这茶杯淡淡的说道。 第三十五章 蛛丝马迹 “并不是?大人,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还没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家伙并不是靠着神乎其技的轻功。虽然我想不通他是用什么办法在一瞬间将三夫人带走,但一定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取巧办法。 今晚我们就住在赵家,晚上大家睡醒一点。一有动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陆笙吩咐完成之后便的在赵家住了下来,晚上朦朦胧胧之间,脑海中不断的回想着密室失踪的可能。想来想去,只能一个办法,那就是三夫人在他们推开门以前就已经不在房间中。 但是,如果当时已经不在,那三夫人是如何说话的?不止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是亲耳听到不可能有假。 一夜悄然过去,陆笙等人相继起床。但还没来得及洗漱,赵家的外院之中突然间喧哗了起来。十几个家丁慌慌张张的往后院跑。 看到这一幕,陆笙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绝对出事了! “这么慌张,到底出了什么事?”陆笙连忙抓住一人问道。 “又死人了……厉鬼索命,又死了一个……赵四,赵四死了……” 陆笙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凶手的猖狂程度超出了陆笙的想象。竟然明知道提刑司的人入驻的情况下行凶?这是公然挑衅么? 而下一秒,陆笙心底更加认定凶手的实力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否则为何不像之前击杀三个法师那帮将他们这些碍事的先除掉? 对下人出手,反而暴露了凶手的心虚。因为凶手非常明白,陆笙他们会重点保护赵员外一家。 陆笙等人连忙向事发地赶去。联排的单层瓦房,这是给下人们居住的宿舍。而现在,事发的门口站满了惊恐的家丁丫鬟们。 一个个在风中瑟瑟发抖,一个个嘴里嘟囔着恶鬼索命,大家都会死的惊恐话语。 他们怕极了,但是他们却不能跑,甚至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他们都是赵家买来的家奴,生与死都属于赵家。 此刻的他们看起来如此的可怜,就仿佛风雪中的雏鸟一般。 “大家让一让?”陆笙喝开人群,案发的大门洞开,赵四就这么悬挂在横梁之上微微晃动。 而更为惊悚的是,赵四的胸口被人贴着一张带血的布条,布条上用血写着鸡犬不留四个凶残的大字。 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蜘蛛三人也是脸色苍白。而陆狸,早已经吓得浑身颤抖。 陆狸才十六岁,从未经历如此恐怖的场景。要不是为了保护陆笙,陆狸本不该加入提刑司跟着陆笙到处办案。 虽然现在陆笙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但陆狸依旧习惯性的把陆笙当做那个需要她保护的木讷书生。 死寂,仿佛浓黑的乌云一般压在众人的头顶,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呼吸的难受。终于,陆狸还是无法承受眼前一幕,捂着嘴巴冲出了房间。 “陆大人!陆大人!谁死了,这次是谁?”赵员外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赵员外一家三口慌慌张张的在下人带领下走来。 赵员外的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理生意,只有一个女儿陪伴身边。原配早已病故,跟在他身边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应该就是赵员外的二房。 当赵员外来到门口看到眼前一幕的时候,吓得当场瘫软下来。 “老爷——”二夫人惊叫的连忙上前搀扶。 “爹,您怎么样?您说话啊——” 赵员外的女儿不断的拍着赵员外的胸膛给他顺气,没过一会儿,赵员外急促的呼吸竟然真的平复了下来。 陆笙对着赵xiao jie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陆笙和赵xiao jie有过一面之缘,身为苏州府的才子佳人,陆笙和赵xiao jie必然会在某些jí huì上能够遇到。 赵xiao jie给陆笙的印象仅仅是文静二字。但就这两个字,却曾经让陆笙有过那么难得的心跳。 在以前的陆笙看来,苏州府知名的xiao jie似乎都差不多,女人只要化妆,长相一般都能变得貌若天仙。但如赵xiao jie那种恬静如秋水的,却是极少。 以前的他一直是手捧圣贤书,心无旁骛。在他看来,苏州府的xiao jie们固然才貌双全可多非良配,唯有恬静的赵xiao jie如一朵梅花寂静的开在墙角不与群芳争艳。 但心动仅仅是心动,几年过去,再见早已物是人非。当年不被众人看好的陆笙,却是第一个拿到功名的,而第一的白少宇却是自断前程令人惋惜。 陆笙的眼神一闪即逝,赵xiao jie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很快便和母亲一起将赵员外扶起。 虽然赵员外年迈,但这心脏承受能力还是没的说。一般人受了这么多天的惊吓早就精神失常了。但赵员外竟然也只是被吓得腿软,让二房和女儿扶着,竟然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赵四?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是死人了,还是死人了啊……”赵员外脸上挂满了绝望。 最大的恐怖并不是死亡驾临的那一刻,而是被死亡的阴云笼罩,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的绝望。 “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上怎么又死了一个?” 陆笙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盯着眼前悬梁的赵四,胸膛之中仿佛有火焰在剧烈的燃烧。 “是恶鬼作祟,是恶鬼附身在了赵四的身上,然后让他悬梁自尽,还让他写下血书……老爷,我们跑吧,不能再留在苏州了,再不走,咋们全家都得死啊——” 二夫人神情有些崩溃的说道,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赵员外,夫人,赵四之死不是什么恶鬼作祟,更不是什么悬梁自尽。他是被人杀死后挂在横梁上的。” “被人杀死的?不会,如果被人杀死的死状怎么会如此渗人?定然是恶鬼,定然是恶鬼啊。” “娘,您别怕,我们还是听玉竹公子的,他这么说定然不是无的放矢。” “不错,正常人如果是上吊zì shā的话,绳索会勒住咽喉卡住喉结。气管被勒紧,窒息而死。死状为嘴巴微张,舌头吐出,眼睛突出充血,脸色铁青。 握紧拳头,四肢绷直。或者双手成张牙舞爪装,双脚脚尖下垂。 而赵四的死状,头上扬,面容平静,嘴巴没有张开,眼睛紧闭。他应该是被人杀死后又被吊在梁上。如果本官所料不差的话,赵四是被人敲断颈后骨而死。蜘蛛!” 蜘蛛突然出手,一道暗器略过绳索,赵四的尸体便从空中落地。蜘蛛上前,探了探赵四的后颈。 “大人,果然如此,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见过有谁上吊是头是歪着的?只有颈椎骨已经断裂,才会出现这等渗人的死状。但让我唯一疑惑的是,昨晚上我竟然没有听到半点动静。” “连我都没有听到动静,大人又怎么可能听到?”卢剑微微列了列嘴笑了笑。他还不知道陆笙的功力早就远超他了。 整个苏州府,后天巅峰实力的人已经可以掰着手指数。这也是陆笙敢留在赵府试试凶手的底气。 陆笙自信,方圆百丈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绝对无法逃过他的耳朵。但是昨天一晚上,凶手杀人竟然没有半点动静?难道……凶手的武功已经到了先天之上? “从现在起,所有人都不许单独行动,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不许离开另二人的视线。就是晚上睡觉,你们都要聚在一个房间之内和衣而眠。 从现在开始,赵员外,本官要派人对你们贴身保护,就是你们睡觉,我也必须让我的属下在你们的床外守着。 孙游,卢剑,你们二人轮班,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贴身保护赵员外和夫人。蜘蛛,阿狸,你们两人贴身保护赵xiao jie。” “是!” 有了陆笙安排的贴身保护,赵员外脸上的惶恐也少了一些,颤颤巍巍的来到陆笙跟前拱手,“那就有劳陆大人了……” 陆笙让赵员外等不想干的人先出去,自己一人留在现场查探起来。依旧没有留下半点线索,也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杀了人,留下血书,然后再把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凶手绝对不是新手。这么老练的手法,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练出来的。 陆笙翻开赵四的尸体,赵四的尸体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陆笙捏了捏他被掐碎的颈骨,触感中有明显的凹凸感。 凶手的手劲极大,没有给赵四丝毫挣扎的机会。突然出现,瞬间掐死,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突然,赵四衣领后面的一片树叶引起了陆笙的注意。这片树叶很新鲜,应该是昨晚上留下的。如果这里是案发现场的话,赵四的身上不该留有这片树叶。 陆笙拿起树叶,走出院子。整个别院前院根本没有这种树叶,陆笙的记忆中这个树叶应该在后院才能有。但是,后院是赵员外和他家眷的住处,除非值夜的家丁或者被允许,否则家丁是不能进入后院的。 陆笙顺着树叶的线索,终于找到了唯一长着这种树叶的树。 赵家后院的最后面有两棵大树,这两棵大树至少有几十年了,长的郁郁葱葱。从下面往上看,天空完全被树叶遮住看不到一丝缝隙。 第三十六章 锁定凶手目标 陆笙手中的树叶,也唯有这两棵树上才会有。而且如此新鲜的树叶,绝非地上那些枯黄的落叶。要想沾到这些树叶,唯有爬上树枝才能触碰到。 但是,这两棵的树冠都有近三丈高,寻常人必须拿着梯子才能上树。赵四的身上,怎么会沾到这片树叶的?没理由啊。 如果凶手杀了赵四,又把他带到这里的树梢上,然后又把他带回房间吊起来?闲的蛋疼么?那么唯一的解释是,这里才是赵四的毙命之地。 凶手当时在树梢上,从天而降落到赵四的身后掐断了赵四的喉咙。在杀人的时候,带下了这片树叶?但是,赵四半夜跑到后院做什么? 陆笙跳上树梢,果然在树枝之上发现了几个残留,唯一不能确定的是,这个残留是凶手留下还是赵四留下。 “陆大人,您在此做什么?” 正在陆笙思索赵四为何会来此的时候,树下响起了一声询问。陆笙低下头,却见是赵府的管家赵福正满脸笑眯眯的看着陆笙。 “赵管家,你可知道赵四昨晚为何会来此地?” “赵四?昨晚来此?为什么?他来此做什么?”赵福的脸上也是一脸茫然。 “你不知道么?” “小人不知,赵家家规极严,后院为老爷和女眷重地,下人未经允许是不得踏入的更何况是来到后院之后的地方了。大人是如何知道赵四昨夜来此?” “本官再赵四的衣领后面发现了一片树叶,与这两棵树的树叶相符。但是赵家如今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半夜三更,他来此实在令人费解。” “这……”赵福抬头看着大树,又转过头看着后院的几排楼阁。突然,赵福脸色猛地变换,转瞬间眼神冰冷了下来。 赵福的如此变化,又岂能瞒过陆笙的眼睛,“赵管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赵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赵管家,这关系到能否抓到凶手还望你不要隐瞒!”陆笙语气凝重的喝到,倒也有那么几分官威。 “陆大人,这赵四实在是该死。”赵福咬牙切齿,一脸苦大仇深。 “为什么?” “大人,您从树梢之上向那望去,是否正好看到二楼的窗户?” “不错!”陆笙顺着赵福的指示看过去,正对着对面阁楼的窗户,而此刻的窗户也正开着,大约能看到一些素雅的颜色装饰。 “大人,这是我们xiao jie的房间啊。我们xiao jie爱干净,几乎每天都要沐浴更衣。这些天因为家中闹鬼,xiao jie吓得也是好几天没有沐浴了。 昨天大人来了之后,xiao jie这才敢沐浴赵四来此,定然是……定然是……哎!如今他是死了,要是没死,我也绝对饶不得他!” “这样么?”陆笙默默的点了点头,但心底却不这么认为。 赵四被杀的时间恐怕要在深夜,否则不至于到了第二天才被发现。倒是凶手却很有可能躲在了树上盯着。 突然,陆笙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问题,“赵管家,本官问你,你家三夫人长得漂亮么?” “这……”赵管家微微迟疑,疑惑的看着陆笙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也仅仅有些迟疑,赵管家连忙点头,“漂亮,何止是漂亮,简直和天仙一般。” 陆笙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笑容,要真长得跟天仙,会嫁给赵员外这年过半百的老头? 看着陆笙这表情,赵管家连忙有些激动的说到,“大人,您可千万别不信,我们三夫人比起苏州城的那些大家闺秀来丝毫不差,轮美貌,也就前段时间死掉的清月坊头牌秋月才能与之媲美。 三夫人是梨园的当家花旦,您没见过三夫人登台唱曲的样子,那模样别说老爷,就是耄耋老人都会动凡心的。” “这样啊,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陆笙从树上越下,轻轻的拍了拍手。 三夫人是失踪,而不是像丫鬟和赵四那样直接被杀死,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年轻漂亮的缘故。 如此的话,三夫人活着的可能性很高,但要完好无损怕是不可能了,而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赵xiao jie。 “赵管家,本官让你们安排的分组有没有弄好?” “有有有!三十个下人,全部都分好组,每组至少四人。不准任何人离开其他人的视线,就算吃喝拉撒都得在一起。” “这样就好,晚上还准备一个大间,所有人都睡在一起,期间谁也不许离开。就算有人要离开,也必须有两人跟随。” “是,小的明白!” 着重吩咐完成之后陆笙回到了赵府给他准备的房间,蜘蛛贴心的端来了早饭。 “大人,吃饭了。” 陆笙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蜘蛛妙曼的身影微微一笑。 蜘蛛将餐盘放在陆笙的身边,弯腰的一瞬间,一抹春光自陆笙的眼角一闪而过。 习武的女子身材果真好的没法说。哪怕一样的胖瘦,穿一样的衣服,但走路起来,扭动的姿态却更加的诱人。 蜘蛛长相不算很美,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健康活力的气息,虽然没有赵xiao jie那种令人沉迷的体香,但诱人的气息依旧能对陆笙产生原始的yòu huò。 都说什么君子坐怀不乱,说什么君子非礼勿视?这是把君子推上了神坛。君子,无非是受到了道德的约束比常人更加能忍。而在忍耐的同时,还要礼貌的保持出一副坦荡的模样。 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心跳,陆笙拿起餐盘故意转移开话题,“蜘蛛,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凶手很有可能会对赵xiao jie出手,你和阿狸尤其要小心。一旦发现凶手,切勿莽撞出手,先发讯号,再拖延时间。” “知道啦!大人,您是如何知道凶手会对赵xiao jie出手?” 陆笙一边吃饭,一边将方才在后院的发现告诉给了蜘蛛。蜘蛛眼中精芒闪动,“这么说来,凶手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好色之徒?” “应该是了!” “那……我们可不可以引蛇出洞?”蜘蛛有些意动的问道。 “引蛇出洞?怎么引?” “我和赵xiao jie换一下房间,而后本xiao jie以我绝世美貌让凶手飞蛾扑火……”蜘蛛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如此的危险,又带着毒药一般的yòu huò。 和蜘蛛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天,陆笙也对三个手下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卢剑属于那种闷骚型,外表看起来很冷酷,一副一剑在手,心无旁骛的样子。 但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这货只是怕生而已。一旦混熟了他也是荤素不忌。 孙游就不用说了,也许孙游根本就不能算是江湖人,除了拥有一身漂亮的轻功之外,他就是苏州府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市荟,贪财,爱拍马屁,但又淳朴天真,任劳任怨。 对于蜘蛛的了解,陆笙从招她进来后三天就发现蜘蛛并不是如给陆笙第一印象那样的是个铁血猎人。 她在赏金猎人圈中外号叫蜘蛛,但陆笙觉得她更应该叫蝎子。蜘蛛的思想境界远远超出这个时代,有时候理智的可怕,有时候又邪的让人畏惧。 在蜘蛛看来,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手段都是可以的。甚至是身体。 在她抓捕通缉犯的这段岁月里,用身体引目标上钩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蜘蛛表示很有经验。 她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她却知道如何发挥一个女人的魅力。哪怕一颦一笑,她都能让男人的心神不由的失陷。投怀送抱不伤人,犹抱琵琶才要命。 陆笙不知道蜘蛛有没有失手过,但陆笙绝不允许自己的手下用身体去完成任务。不仅仅是因为失手的代价他无法承受,更加因为用了这个办法,就证明陆笙这个领导的无能。 陆笙轻笑的摇了摇头,“算了吧,凶手虽然可能是个色鬼,但绝对不是bái chī。而且,你是哪来的自信能让凶手飞蛾扑火的?” “大人,难道在你的眼中,人家长得不好看么?”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询问,却从蜘蛛的口中说出顿时让陆笙的腹中涌出一团无名之火。 在一个女人面前怀疑她的容貌是何等的错误?尤其是对蜘蛛这种又有毒,又令人欲罢不能女人。 蜘蛛柔弱无骨的娇躯,就这么坐入陆笙的怀中,xìng gǎn的樱唇,轻轻地凑到陆笙的耳边吐气如兰。 温热的气息,让陆笙的身体瞬间绷直。感觉到陆笙异样,蜘蛛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大人嘴上说的很不屑身体倒是很诚实么?大人,如果我梳洗打扮一下,你说那个色鬼会不会上钩?” “这不是他会不会上钩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这么做的问题。” “大人是在心疼人家么?人家好高兴呢……不过……如果能就此引他上钩,大人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机的找出他了不是么?” “他在暗,我们在明,在无法确定他用什么办法避开我们的感知杀人的情况下,任何行动都是冒险。还有,蜘蛛,你能不能先起来?” “哥——” 房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一双瞪着hún yuán的眼睛惊恐的盯着陆笙和蜘蛛两人。 瞬间,蜘蛛回过神来连忙跳出陆笙的怀抱。不过这么做似乎已经是多余了。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啪——”陆狸的脚步声急促的远去。 “大人,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和陆狸妹妹解释?”蜘蛛的俏脸涨得通红,急的直跺脚。 陆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种情况,还有解释的必要么?” “大人!”蜘蛛略带撒娇的语气响起,让陆笙心头再次一颤。 唉,蜘蛛精啊! 第三十七章 凶手再出手 一夜无声无息的过去,整晚陆笙没有睡觉,后天巅峰的内力一直在周天流转。但是依旧没有听到半点的动静。 有一点,陆笙已经猜到,但他没有告诉赵员外一家。那就是凶手的杀人频率应该是一天一个。之所以不告诉赵员外一家就是因为告知之后除了会造成恐慌之外还称了凶手的心意。 从前天的三夫人失踪,到昨天的赵四被杀,陆笙非常清楚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凶手就是要制造恐怖的气氛,让赵员外一家在绝望之中崩溃。 晚上不敢熟睡的众人很早的起来了,陆笙连忙来到赵家的食堂。食堂就是赵福管家昨天安排给下人们的住所。 在陆笙的要求下,所有人必须同吃同住同行,哪怕要如厕,也必须有两个人跟随。这倒还不是说三人成群能对付凶手,这么做唯一的目的就是让凶手不敢出手。 陆笙和凶手之间的无形较量,彼此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陆笙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想法,目标。他也相信,暗中的凶手也必然感觉到了陆笙的步步紧逼。 无论谁只要露出一点点破绽,那么胜负就会立马出现。 不是如此,暗中的凶手不会在陆笙到来之后变得这么谨慎。昨天的赵四是试探,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还有试探。 下人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惊恐的扫视着周围,看看有没有人上吊或者有没有谁遇害了。 这些天,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每天睡前唯一的祈祷就是第二天还能醒过来。就是睡觉,能睁眼也尽量睁眼。 看着周围依旧如初,下人们微微纷纷松了一口气。 “大人!”蜘蛛孙游从二楼化作柳絮飘落,“大人,昨晚一夜风平浪静,赵老爷和夫人已经安然起身。” “辛苦了。” “大人,赵xiao jie这边也是安然无恙,她正在教阿狸梳洗打扮呢……”蜘蛛抿着嘴,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露出了一个诱人的风情微笑。 “凶手没对赵老爷和xiao jie动手,他也不敢动手。但我想以凶手的性格,应该不会就此放弃。”说着踏出内院赶巧看到睡食堂的下人正鱼贯出来,“你们这里也没有异常么?” “没有,半夜没有听到哭声。” “也没有看到黑影……” “大人真神,只要您一发官威,妖魔鬼怪就立刻老实了……”赵福从后院走来,满脸堆笑的对着陆笙恭维道。 赵福的身后,还跟着上次被陆笙问话的春花。陆笙记得,春花是失踪的三夫人的贴身丫鬟。从两人出现的方向来看,显然他们昨晚上并没有和大家住在一起。 陆笙的眉头立刻皱起,看向管家的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你怎么没和大家一起?” “大人,我是管家,没必要了吧?”赵福微微有些惶恐,连忙低着头回道。 “这和你是不是管家没什么关系,如果事态再严重,甚至连赵老爷他们都得和大家住一起。命是自己的,如果你觉得你能在被凶手盯上之后活下来就继续不听从我的话吧。” “是是是,小人知错。”赵福连忙低头认错。 “这次你运气好,凶手谨慎没有敢轻易动手。但是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陆笙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么提防着也不是办法……虽然从昨晚风平浪静来看,陆笙胜了半子。但凶手依旧在暗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这局的胜负,依旧难料。 所有人都在期盼夜晚不要来的这么快,因为只有在白天的时候,他们才会有那么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但越是不希望看到黑夜,黑夜却来的那么快那么的无情。 吃过晚饭之后,黑夜如期而至。 依旧是昨天的策略,依旧是一群人相互监视。 夜深人静,独倚凭栏。陆笙望着天上的明月,眉头不由的紧缩。 清风徐徐,但莫名的陆笙在清风之中竟然嗅到了一丝肃杀之气。他有预感,今天那条暗中的毒蛇会忍不住出手。他若今晚再不出手,那么就该乖乖的滚出赵府。 虽然这个预感没有半点依据,但陆笙的心底却无比的相信。 能否拿下凶手,就看今晚。所以,陆笙今晚一直没有shàng chuáng睡觉,甚至他的手,也没有一刻离开过青锋剑。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夜空,伴随着尖叫,一道黑影略过明月。 陆笙的房间之中烛火摇曳,窗前已经失去了陆笙的踪迹。 “轰轰轰!” 三道巨响炸开,严阵以待的蜘蛛,孙游,还有卢剑三人冲破窗户向黑影追去。 但三人的速度再快,哪里比得上陆笙的速度。在他们刚刚冲破窗户的瞬间,陆笙已经来到了黑影的身后。 “嗤——” 一剑寒芒,一闪而逝。 卢剑的眼睛顿时瞪得hún yuán,大脑之中也瞬间一片空白。那一剑的炫丽,仿佛是神话一般降临在卢剑的眼前,然后深深的震撼让卢剑彻底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简单的一剑,没有一点花哨技术可言。 但它又是华丽的一剑,让所有看到这一剑的人为之深深的失神。 长剑一闪而逝,刺入黑影的身体。陆笙收剑,黑影从空中跌落,落在草地上不动了。 没有震荡的内力波动,但卢剑却深深的感觉到了畏惧。如果这一剑是对着自己,在那瞬间自己有没有办法活下来? 也许吧…… 陆笙化作柳絮,缓缓地飘落,看着地上的尸体,陆笙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喜悦。 “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凶手找到了?” 赵府的人被惊醒,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赵员外,赵xiao jie,还有二夫人和一众从外院冲来的下人们。 当他们围拢过来之后,却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春花?怎么是春花?” 赵员外惊惧的指着地上被陆笙一剑穿胸的尸体露出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春花,那个被赵员外买来从小养大,已经深深的烙上赵府印记的下人。但此刻的春花,几乎是浑身chì luǒ,除了身上披着的漆黑披风之外,竟然不着一片衣裳。 春花死了,瞪着hún yuán不甘的眼神死了,也许到死都不相信,她竟然会死。 “真想不到,凶手竟然是春花。也真想不到,一个做下这一切的,竟然会是赵府的丫鬟。”蜘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但这一闪而逝的可惜是几个意思? “我明白了!”孙游一拍大腿惊呼道。这一声异常大声,突然!却是把身边的蜘蛛和陆狸吓了一大跳。 “你明白什么了你,这么一惊一乍的?” “我明白为什么昨晚赵四会去后院了。大人白天不是发现赵四是在后院的树下被凶手杀死的么?一定是春花用美色勾引赵四,赵四才半夜三更去了后院与春花幽会,然后被春花杀了,还摆出一副恶鬼索命的样子。” “这还用你说,现在谁想不到?”蜘蛛白了孙游一眼。 “原来是春花啊,唉,找来找去,竟然是出了家贼。要不是陆大人神机妙算,也没法这么快的找出真凶。只是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春花,老夫待她不薄啊。” “你想不明白就对了,因为凶手根本不是她。”陆笙收剑归鞘,眼神冰冷的扫视着周围。 “不是她?”孙游瞪着茫然的死鱼眼,“明明她就是那道黑影怎么就不是她了?她不是死于大人的剑下了么?” “凶手就是要你这么想这么认为!但可惜,我没那么傻。” 陆笙缓缓地蹲下,仔细打量着春花的luǒ tǐ。天真无邪的眼神,看得那么的仔细,一寸一寸都不放过。 蜘蛛微微翘起嘴唇,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冷哼。陆狸捂着脸,有些不敢看这香艳又血腥的画面。 “春花不是我杀死的。在我一剑刺中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如果当时她还活着,出血量就不会只有这一点。活人的血液是流动的,刺穿身体,鲜血会喷涌出来。 但是你们看,春花的血是在流淌,而不是飞溅。其次,你们看她的头,扭成了诡异的角度。她真正的死因应该是和赵四一样,被人扭断了脖子。 “如果是这样,那凶手怎么找到机会下手的?大人不是让她们都聚在一起么?难道凶手能当着这么多面无声无色的扭断春花的脖子?” “凶手在杀人的时候,春花正在处于兴奋的gāo cháo之中。你看她的xià tǐ就知道了,这么说来,春花跟凶手认识?而且还是苟且男女?春花离开,为何没有人跟随?” 陆笙抬起头对着周围的人群问道,而下人们听到陆笙的问话,一个个脸色变得通红了起来。 “大人,是……是赵福管家把春花叫出去的……”人群中,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大人,其实赵管家和春花的事……大家都知道,不止一次了。昨天晚上他们二人应该也是苟且了……” “大人,其实有一次我看到赵福管家和三夫人还有春花一起……一起鬼混……” “咳咳咳……”突然,一声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赵员外再一次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你说什么……你给老夫说清楚……赵福他不仅仅偷丫鬟?他还偷……偷三夫人?” “是……是……老爷……那是一个月前……小人无意间看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我……我怕老爷不信……到时候说不准他们没事反倒把我打死了……”那个家丁畏缩的说道。 “哇啊啊啊——赵福……老夫真是瞎了眼啊……” “老爷,我早就说过小秋是个狐狸精,看谁都媚眼如丝的……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二夫人一记神补刀,差点把赵员外给气嗝屁了。 陆笙同情的看了赵员外一眼,这头发绿的……都可以当路灯了。 第三十八章 揭秘 “赵福的房间在哪?” “外院那间有院落的就是。” 得到回答,一众人走出内院向赵福的家走去。赵福就是这一切的元凶,陆笙心底已然确信。这也是为什么陆笙刚刚找到杀害赵四凶案现场的时候,赵福会这么巧的到达。 也许赵福过来就是为了消除一些蛛丝马迹,但却没想到陆笙的速度这么快。 原来,早就和凶手正面会晤过了。 一脚踹开房门,房间之中弥漫着一股**的味道,在房间的床边,男女的衣裳被丢了一地。很容易的就能辨认出,女人的衣裳就是春花白天穿的。 从衣裳的破烂程度看得出,这场战斗似乎有些饥渴啊。 房间之中,果然已经没有了赵福的踪迹。 “跑了么?”陆狸抓着陆笙的衣角轻轻的问道。 “应该是跑了吧。”蜘蛛眉头微皱的说到。 “好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到头来,竟然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别让老夫抓到你,老夫抓到你,定要把你浸猪笼……” 赵员外捶胸顿足的怒嚎道,要不是太瘦,活像一只暴怒的猩猩。 陆笙来到床边,轻轻的敲了敲,这种床除了睡觉这一个功能之外,床下的床舱之中应该还能储存东西。 掀开被子,拉开案板。 一具诱人的酮体出现在陆笙的眼前,十七八岁的花容月貌,哪怕此刻的身上已经布满淤青,哪怕头发凌乱的跟乱堆的稻草一般,但依旧无法遮掩这个女人散发出来的yòu huò。、 有种女人,媚态天生,有种女人,注定会成为红颜祸水。 以前总以为红颜祸水是男人无耻的推卸责任,但看到眼前这个仍处于昏迷中的女人之后,陆笙突然觉得,似乎世上真的有这种女人。 “三夫人?是三夫人!” 身后的家丁很快认出了女人是谁。陆笙伸出手,探了探女人的脖子。收回手,“除了赵员外,所有男人都出去!” 家丁们在卢剑他们的驱赶下离开,陆笙轻轻的拍了拍赵员外的肩膀,“你的三夫人还活着,遭了这么大的罪,也不是她的错。” “家门不幸啊……”赵员外唉声叹气的跺了跺脚,还是吩咐丫鬟们将三夫人抬了出来。随意的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给三夫人草草的披上。 虽然知道小妾给自己带了绿帽子,但年纪大了不顶用怪谁?真要浸猪笼,他还不舍得。 “陆大人,凶手身份已经浮出水面。现在赵福逃了,我家的事情是不是……解决了?”赵xiao jie迟疑的来到陆笙跟前柔弱的问道。 “赵福的武功不低,他一天没被抓住,你家的危机就没有解决。 而且,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他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把三夫人偷走的。既然他是凶手,又身怀如此高明的武功。却为何……在你家甘愿做了这么多年管家?” “这……我们也不明白……”赵xiao jie默默的摇了摇头,“从很早的时候赵福就是我家的管家了……” “陆大人,三十年前赵福就是我家的下人,我看着这孩子机灵,就让他做了管家,三十年来他也兢兢业业……却不想竟然如此人面兽心。”赵员外唉声叹气的说到。 “赵福懂武功这事你可知道?” “不知道,而且这三十年来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从不知道他会什么武功。” 陆笙的眉头再一次的皱起,一个人如果身怀武功,怎么能隐瞒三十年?陆笙很难想象,赵福为何能瞒这么久为什么要瞒这么久。如果为了赵家的财产,何必等到现在?“ 突然,一个细小的线索出现在陆笙的眼前。在床脚的边缘,几粒米进入了陆笙的视线。 赵府有专门的厨房,也有专门负责烧饭的厨子。赵福身为管家,没必要自己开火的。几粒米出现在赵福的家中,显得那么的不合理。 陆笙蹲起身,将几粒米拿在手掌心端详了起来。 “这是库房中ZJ新米。”赵员外立刻说道。 “这你也能分辨出来?”陆笙诧异的问道,在他看来,这些米粒和他见到的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大人有所不知,苏州去年雨水过足,稻米成熟的时候在雨季故而去年收来的苏州米有些暗沉。而ZJ去年风调雨顺,收来的米色泽透亮,颗粒饱满比苏州米好上很多。 老夫卖了几十年的米,稻米出自哪里,是去年新米还是前年陈米一眼就能看出。这新米,是一个月前运入库房的。” “一个月前?赵福可曾去过?” “没有,老夫家下人各有分工,米行生意都是由各大掌柜打理,赵福负责我家的日常开销和管理下人从不让他接触生意。” “赵员外,我记得你家是三天前才搬入别院的吧?之前别院有人住么?” “没有,别院是为了在生意繁忙之时,或者年底请各大掌柜前来开会而准备的。往年一年也就住几天……” “那就奇怪了,赵福床角怎么会有新米呢?”陆笙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赵员外,最近的放置新米的库房在哪?” “就在别院斜对面的米行后面。” “带我去看看!” 赵员外也没有二话,回房拿了钥匙就带着陆笙穿过街道来到了库房。赵家不愧是江南最大的米商,这库房的占地面积竟然如此的庞大。 进入库房之后,一个个饱满的麻袋堆积如山。而走近一看,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异常。 在麻袋堆积的米山边上,地上竟然突兀的出现了一堆散落的大米。正常来说,没有人会对这一堆米视若无睹的。 “这是怎么回事?”陆笙指着米堆问道。 “奇怪了,当初新米入库的时候我也在啊,并没有洒了这么一袋米在这。” “赵员外你说这是一袋米?” “对,就是一袋,刚好是一袋。” 陆笙脑海中瞬间灵光一闪,连忙来到麻袋山上寻找起来。一袋一袋的摸过去,突然,陆笙的脸色一变,一脚将一个麻袋踢了下来。 “孙游,打开!” 孙游立刻上前,熟练的打开麻袋,而下一秒却让赵员外几人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麻袋中,竟然是一具尸体。 “赵福?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赵福就是凶手么?怎么会……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陆笙跳下,来到赵福的尸体边上,扯开赵福的胸膛,一个乌黑的掌印出现在赵福的胸膛。很显然,赵福是被人用毒砂掌一掌拍死的。 “赵福死于毒砂掌,从尸斑来看,已经死了两天以上。”陆笙低声的说到。 “这怎么回事?赵福就算死了,也应该是今天晚上才对啊。今晚上赵福还把春花叫到家里苟且,怎么会死了两天?要真是这样,岂不是赵福的鬼魂?” 这下子,就是孙游等几个手下都背后发毛了。这件案子怎么越查,真凶就越诡异了呢?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凶手是怎么作案的了。”陆笙沉思了许久,突然间抬起头眼神中迸射着精芒。 “蜘蛛,你常年行走江湖,是否听说过江湖中有腹语术的存在?” “有!但腹语术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腹语术利用内力激荡胸腔,能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练到熟练之处,可以以假乱真混淆视听乃是下九流的功夫。” “果然如此,如此看来,凶手就是精通腹语术和易容术。”陆笙轻拍一声手掌脸上露出了笑容。 “凶手来到别院,第一次出手便是偷走了赵员外的三夫人。可是我一直不明白凶手用什么办法偷走三夫人,现在我明白了。 其实,那天下午三夫人在午睡的时候就已经被凶手给偷走了,房间之中早已经空空如也。” “可是,赵石赵四他们都亲耳听到三夫人睡醒后就在房间里啊?”赵员外疑惑的问道。 “这便是凶手玩的把戏,凶手利用腹语术模仿出三夫人在房间里说话,这让门外的三个下人以为三夫人就在房间里。其实,她早已经不在。 当三人破门而入的时候,看不到三夫人,自然以为三夫人是在那一瞬间消失就更加坚信有恶鬼作祟了。” “陆大人,虽然如此说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如果凶手事先就把三娘转移了,而凶手又不在房间中,他是怎么做到把房门都锁上的?门栓,只能从里面关起来啊。 赵石他们可是撞破了门栓才进的屋……”赵xiao jie冰雪聪明,瞬间想到了陆笙说法中的破绽所在,但这一点却也是陆笙想明白一切的关键。 “赵xiao jie,这很简单。你还记得赵石他们说,当初是谁撞开了门么?” “赵四啊。” “对,就是赵四!可是,如果赵四就是凶手呢?如果赵四就是那个人,那么他可以假装门是被反锁的,然后装成用力撞破门的样子。实际上,门是虚掩的。” “怎么又变成赵四是凶手了?赵四不是前天被凶手杀了么?”赵员外快被陆笙的话给绕晕了,翻着白眼急忙问道。 “你说的赵四和我说的赵四不是同一个人。真正的赵四不是死于前天晚上,而是更早。凶手杀了赵四,将赵四藏在后院的那棵大树的树冠之中。 因为树冠茂密,所以尸体放在上面根本不担心被发现。之后,凶手易容成赵四的样子,将三夫人偷走。这也是为什么,我在赵四的衣领后面发现那一片新鲜树叶的原因。 等到三夫人被成功偷走,让所有人相信是鬼神所为之后。他又把赵四的尸体搬回来,而后布置成第二天我们看到的那一幕。” 第三十九章 筛选 赵员外惊惧的看着陆笙,如果不是鬼神所为,那陆笙说的只能是最合理的解释。赵员外摇着头,默默的摇着头。 “不对,三夫人失踪前还在和赵四他们说话,两人甚至在对话。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这就是我说的腹语术,腹语不是用嘴巴在说话,所以哪怕看着对方,你都会以为声音从别处传来。而且腹语术高明的,可以模仿天地万物的声音,区区一个三夫人的声音不算难事。 那天我们发现赵四的尸体,尸体上已经出现了尸斑。原本我以为赵四的死亡时间是黄昏左右,但现在看来,应该还要更早。 如果是如大家猜测的在深夜的话,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足以出现尸斑。他成功将赵四尸体布置好之后,悄悄的盯上了下一个目标赵福管家。 在杀死赵福管家之后,凶手将尸体藏在了米库之中,而后自己大摇大摆的出现。 今晚之所以要杀春花,一是为了让赵福成为真凶,让大家都以为赵福已经逃走而使我们放松警惕。第二个目的就是……试探我。” “试探大人?他们要试探大人什么?”二夫人紧张的看着周围问道。 “昨天凶手没有死人,我赢了半招,所以他今晚就必须弄死个人找回场子。哼,虽然杀了一个春花,但是我已经知道他用的移花接木的招式了。” “大人,您的意思是……凶手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不错!赵员外,回去之后把你家的所有人都叫来,哪怕是在厨房烧火的一个都不能少。” “是是!” 一行人再次回到赵府别院,下人们正在颤颤巍巍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惊恐,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赵员外命令所有的下人都集合,大约三十来人,站在陆笙的眼前。 “都在这了?”陆笙对着赵员外问道。 “都在这了,就这些下人。” 陆笙点了点头,缓缓上前,“诸位,凶手是一个精通易容术,而且手法异常凶狠歹毒的杀人恶魔。只要他一天没有落网,对你们来说就是噩梦。 而现在,我已经知道凶手就藏在你们中间,也许是你,也许是你,也许……是你!所以,本官决定,将你们全部带回府衙,一个个验明正身再放你们回来。” “啊?大人,我不是凶手啊——” “大人,我冤枉啊——” “别叫唤,没说你们是凶手,之所以放在府衙验明正身就是防止凶手再次逃走。所有人排好队,跟着卢剑走。孙游,卢剑,全部带回去。” 陆笙说完,一众下人垂头丧气战战兢兢的跟着卢剑向别院门外走去。 “不是……大人……你们就这么……这么走了?”看着也陆笙要走,赵员外顿时急了眼,连忙三千抓住陆笙的手。 陆笙诧异的回头,轻轻的挣开赵员外的手宽慰道,“凶手必定在这些下人之中,只要我将他们押解回去,你家危机自解。” “大人,何以见得啊?万一……” “从前天开始赵员外和夫人还有xiao jie身边都有贴身守护,所以凶手必定没有机会下毒手只能找下人丫鬟出手。 而如今,我们提前知道了凶手的计划令他没有时间做准备,所以凶手只能躲在这些下人之中。” 看着赵员外一家惶恐的眼神,陆笙最终还是心软了,“这样吧,孙游,你带两个人留在赵家。等我们这边找出凶手了,你们就可以撤回来了。” “是!” 虽然只有孙游坐镇,但总比没有的好,赵员外还是满脸感激的将孙游请进了家门。 虽然一夜没睡,但估计此刻也没人再睡得着。提刑司原本没有监牢,但在陆笙的大力改建之下,提刑司地下也被修建了十几个牢房。 不算多,但临时关押一下罪犯也足够了。 因为是新建的牢房,所以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陆笙将下人们带进牢房之中,安排两个司卫看管着。 原本下人们以为陆笙要马上开始甄别,但没想到将他们关入地牢之后陆笙竟然直接离开了。 “大人,冤枉啊——” “大人,你不是说只是为了甄别真凶么?怎么把我们都……” “别吵,这么晚了大人不要休息?放心吧,这些牢房都是新建的。你们就将就着在这里应付一下,等大人养足精神,自然会将你们分辨善恶。” 陆狸跟着陆笙开地牢,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气。昨天晚上陆狸值的是夜班,而今天白天有没睡好,原本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却不想刚刚睡着凶手就出来作妖。 陆狸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出了地牢门口,陆狸眼泪汪汪的揉着眼睛,“还是提刑司安心,哥,蜘蛛姐姐呢?我没记得你把她留在赵家啊?” “嗯,孙游一个人守着我有点不放心,就让蜘蛛在暗中盯着了。” 陆笙随口回了一句,倒是让身边的卢剑脸色微微一变。夜色如墨,银月当空,一道黑影突然仿佛流光一般划过天际。 赵家,后院! 孙游和赵员外坐在花坛之中闲聊着。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赵员外也是睡不着了。天也快亮了,赵员外唯一的期盼就是快点找出真凶让这件事尽快过去。 孙游是个闲不住的人,至少嘴巴是闲不住。被赵员外拉着,孙游就给赵员外说起自从加入提刑司之后跟着陆笙办案的见闻。 “赵员外,上个月,李家的案子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略有耳闻。李家出事的时候,老夫与两个儿子正在ZJ,等回来之后听说了着实为李家捏了一把冷汗啊。” “是啊,李厢是李家的独子,当初是什么情况?铁证如山,秋后问斩。要换了别人来,这李厢绝对是免不了秋后一刀了。 可是大人接手案子之后,仅仅花了七天。不多不少只有七天,铁证如山的案子,愣是被大人抽丝剥茧的找出了真凶。 所以,你家的案子落在大人手上就放心吧,只要落在大人手上,凶手就别想蹦跶。这些天栽在大人手里的小máo zéi多的数不过来,现在道上的人听到提刑司三个字就发颤。你就放心吧。” “陆大人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只是这凶手一天没有抓住,老夫的心就这么悬着。哎,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那个凶人为何要与老夫为难?” “你自己不都说了,你家有七十几家米行,一百多家布庄,赵城南之大名能不引来觊觎么?” “但是,这又何必如此装神弄鬼?要钱,他大可以开口要,要个万把两银子,我也不含糊,偏偏害死多条性命。尤其是我那三夫人,醒来之后也彻底的疯了,就知道哭哭笑笑。” “那只能说那个家伙胃口极大,万把两银子是打发不走了。对了,你家夫人和xiao jie在忙啥呢?”孙游好奇的问道,跟着自己留下的两个手下被两个女人差遣的跑来跑去,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让孙游很熟悉的yín dàng笑容。 “这……”赵员外老脸微微一红,“最近几天我们都是和衣而眠,夫人和xiao jie都感觉身体不适所以……” 孙游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但脸上却多了几分戏谑的意味。 心中不禁嘀咕,都说大家闺秀貌美如花,富家女眷一个个体态婀娜令人神魂颠倒。但孙游心底却是极为不屑。 几天不洗澡就浑身难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要她们做什么? 在孙游看来,女人嘛,光漂亮有什么用,不能下地干活的就是废物。最好的女人,应该就是蜘蛛这一类的吧?既漂亮,又有本事。但可惜,像蜘蛛这么优秀的女人,也只有大人这样的人物才能配得上吧? 孙游心底微微涌出一丝失落之情。 大人临行前交代,凶手未必就一定在这些下人之中,也有可能是躲在赵家的某个角落让自己千万别放松警惕。还说孙游在明,蜘蛛在暗相互接应。 可孙游之前用轻功找遍了赵府,也没看到蜘蛛的身影。 “孙大人……孙大人?”赵员外的呼唤将孙游换回了神。 “什么?赵员外,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在问,陆大人这么年轻有为,是不是早已做了达官显贵的乘龙快婿了?”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偶然间听阿狸妹妹说过,在京城的时候倒是有榜下捉婿的事情发生,不过当时被阿狸妹妹打跑了。 否则大人也不会被外放回乡了,很多乙榜上的新科士子都留在京城做官。大人甲榜三十三名,怎么也不该外放啊。 好在皇帝算有良心,就算把大人外放都没有放到什么穷乡僻壤而是在大人苏州老家。” “这样啊……”赵员外眼中精芒闪动,轻轻的捋着胡须,“陆大人的才名,苏州府谁人不知。当年扬州才子齐来苏州挑战苏州四大才子,仅陆大人一人就让他们灰溜溜的回去了。当nián de shì件,如今想起来还依旧令人津津乐道。” “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孙游的八卦属性瞬间被激活了。 “那是三年前的事,当初白少宇为苏州第一才子,四大才子之名就是从白少宇口中传出。墨言的画,杜少峰的琴,还有陆笙的过目不忘。 当时,扬州十大才子一路从扬州比到苏州,金陵府,沪上府皆已败北,若苏州败北,那么江南才子之名怕是归他千年扬州城了。 结果,他们没找白少宇没找墨言,偏偏第一个找上了陆大人。陆大人以一敌十,一炷香时间之内背下了十人的总和,吓得扬州才子当天就逃离了苏州。哈哈哈……大快人心啊! 那场比试,小女也是目击人之一,回来之后对陆大人多有推崇倾慕。但可惜,陆大人不喜欢参加才子聚会,小女多次欣然前往却悻悻而归。” 第四十章 云飞夜 不愧是老奸巨猾!孙游听到这里,心底也瞬间明白了赵员外的打算,这拐弯抹角的打听陆笙的情报要和大人攀亲戚呢。 虽然说赵xiao jie的确是长得花容月貌,但在孙游的眼里,也就是一件漂亮的瓷娃娃,还没一个稻草心的枕头来的实用。 明白了赵员外的用意,孙游心中也警惕了起来。 身为属下,他也希望陆笙能官场情场双丰收,不过心底却是打定主意,赵员外再套话,那就一问三不知。 等回去之后给蜘蛛提个醒,大人这么大的香饽饽摆在台面上,得加把劲了,惦记的人多着呢。 别过头,正巧看到自己两个属下抬着浴桶送上阁楼。孙游的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太丢人了,真特么是没见过女人么?身为提刑司司卫,竟然被两个女人指使来指使去,而且脸上还那么的心甘情愿? “赵xiao jie,浴桶给你送来了,你开下门吧。”阁楼上,张龙的声音让孙游顿时起了一身鸡皮,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竟然捏着嗓子发出了太监一般的语气实在让孙游看不下去。 “谢谢两位大哥!”说着,赵xiao jie开了门,两人殷切的将浴桶送进房间。 “赵xiao jie,夫人在厨房里烧水,我刚刚看着水似乎已经烧开了,要不我们兄弟两替你去挑来?” “这……这太麻烦了……”赵xiao jie脸色微红,低着头露出了一丝难为情。 而她哪里知道,女孩子欲语还休的表情,对男人来说是何等的杀伤力。 “哪里哪里,陆大人经常和我们说,尔俸尔禄,民脂民膏,我们的俸禄虽是提刑司发放,但终究还是百姓的血汗钱。 所以我们也是百姓的公仆,百姓所需,就是吾等所往。赵xiao jie不必过意不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孙游听着这一番话,一句我操如鲠在喉。从未见过如此没有节操的人,这跪舔的姿势,竟然比自己拍陆笙马屁的时候还要标准。 也许赵员外也是看不下去了,连忙站起身呵斥道,“晶儿,你怎么可以让两位大人做这些?大人来我们家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安全,是为父把你惯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 “是,爹爹,女儿知错了。” “别别别啊,赵员外,你别呵斥赵xiao jie,都是我们自愿做的。” “是啊,我们都是粗人,也就这一把力气。反正也是闲着,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咳咳——”孙游捏着嗓门轻咳一声。 “赵xiao jie留步,我们很快就回来……” 孙游的这声咳嗽,注定是没人理会了。张龙赵虎两人又咚咚咚的下楼向远处跑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边出现了一道白光,不知不觉,已经拂晓时分。张龙赵虎的想法孙游能猜到一点,无非是癞蛤蟆的野望而已。 只要他们喜欢,也就随它而去。几次来回,就算两人有一身的牛力气也累的够呛。回到孙游身后吐着舌头喘着出气。 但就算如此,眼睛还直勾勾的看着阁楼之上在烛火之下的剪影。 剪影中的赵xiao jie如此的妖娆动人,就算仅仅看到影子,也能让张龙两人无法抑制住骚动的内心。 孙游轻轻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别看了,不要忘了大人要我们留下来做什么的?” “孙头,凶手不是被大人打包带回去了么?”张龙疑惑的问道。 “要真的带回去了,我们三还用留下来么?就是不确定是不是带回去了,我们才被安排留下来的。刚才你们的表现我看了,真是比伺候阿狸xiao jie还要殷勤啊。” “头,瞧你说的。阿狸xiao jie是我们兄弟敢想的么?不过这赵xiao jie……” “怎么?赵xiao jie就是你们可以想的了?”孙游冷哼一声,“别看我们身上披着一层皮,但我们只是司卫,就和大户人家请的工人一样。收收心,好好做好大人吩咐的事情就行了。” 正在这时,二夫人提着两桶热水沿着楼梯缓缓的走上阁楼,来到赵xiao jie的门口。 “晶儿,开下门!” “娘,人家正要洗澡呢……您来做什么?” “娘不是看你没人伺候么?丫鬟都被带走了,只好娘来了……” “娘,人家都这么大了……”房间中,传来了赵xiao jie的撒娇之声。 “哎呦,我的女儿倒是知道自己长大了?不过,从小到大都是丫鬟伺候的,你自己啊,怕是不会弄。开门吧。” 最终,赵xiao jie还是开了门,二夫人提着两桶水进入了房间中。孙游默默的摇了摇头,连洗澡都不能自己洗,这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走吧。还杵着做什么?想tōu kuī啊?” “没有,没有……”两人连忙摇头。 “轰——” 突然间,一声巨响从阁楼之中响起,一阵火光伴随着强烈的浓烟自阁楼的门窗之中炸开。 在火光崩现的一瞬间,一道身影冲破窗户向外飞去,而紧跟着黑影身后的,便是衣服略微有些不整的赵xiao jie。 轻缕薄纱,在空中和仿佛白云一般舞动。赵xiao jie手中握着长剑,剑光舞动,荡漾着绚丽的华彩。 叮叮当当的清脆之声连绵响起,眼前的一幕更是让孙游及两个手下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张龙长大了嘴巴,关注的重点也不再是赵xiao jie那xìng gǎn yāo rǎo的装扮,而是赵xiao jie剑气纵横的绝世风采。 “这赵家……可真是藏龙卧虎啊!”孙游有些懵逼的对着身边瞪圆眼睛的赵员外问道。 “这……这怎么回事?夫人,晶儿,你们……” “孙游,还傻楞的做什么?还不发讯号!” 赵xiao jie的对着孙游大声喝道,而发出的却是蜘蛛的声音。瞬息间,孙游明白了。连忙掏出怀中的信号弹,当空发射。 “啾——” 鲜艳的烟火在空中炸开,一瞬间,赵府门外人头攒动脚步阵阵。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员外已经彻底的懵逼了。和自己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二夫人是个身怀武功的高手,而自己乖巧可人的女儿,也能舞刀弄剑? “蜘蛛?”孙游倒是想明白了,试探的问道。 “废话!”赵xiao jie冷冷的回了一句,剑尖遥指着二夫人的咽喉,“终于把你给逮出来了,说,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二夫人仰天大笑,但声音却已经变成了男声。在赵员外惊惧之中,体态婀娜的二夫人身形渐渐的变了。 个子渐渐的拔高,胸膛渐渐的变得平坦,脸上的皮肤也一点一点的脱落露出了一张清秀的男人的面容。 “原来你们早就算计好我了……故意带走家丁下人,然后又装出一副撤离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偷偷的迂回过来等我上钩。我竟然连这么浅显的计谋都没有看出来……真是大意了啊。” “你?你是谁?我夫人呢?”赵员外吓得连连倒退,指着黑衣人惊恐的问道。 “你的夫人?知道我脸上的这张面具哪来的么?就是从你夫人的脸上扒下来的,你说你的夫人在哪?嘎嘎嘎……” “你……你杀了她?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老夫和你有何冤仇?” “冤仇?我云飞夜游戏人间还需要冤仇么?”云飞夜默默的转过头,望着赵家后院外的围墙,“我自诩善用计谋,行走天下十五年从未失手。却不想在你的手里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好一招引蛇出洞,好一招虚则实之,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个陆笙陆玉竹!你是第一个让我栽的那么彻底的。” “估计也是最后一个!”陆笙缓缓的从围墙上跳下,手中的剑,荡漾着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漓。 院门被打开,卢剑和陆狸并肩着从外院走来。这一晚上,原本已经离开的几人,竟然一个都没有离开。 “你叫云飞夜?”陆笙冷冷的看着云飞夜问道。 “你不认识我?”云飞夜很意外。从陆笙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半点想象中的惊慌,或者恐惧。仿佛云飞夜这个名字,仅仅只是甲乙丙丁一般。 “我应该认识么?”陆笙冷冷的回转过头看着蜘蛛,“他很有名么?” “云飞夜,外号恶贯满盈。和千面玉狐合称为江南双恶。千面玉狐好歹也只做采花这等恶事,而云飞夜却是无恶不作。 他没有任何原则,更没有半点人性,他杀人,喜欢将人折磨的体无完肤之后再杀害,所作所为留下的档案足有一尺多厚。通缉他的赏银高达五万两。 但因为云飞夜精通易容之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所以……被通缉了十年,始终没有落网。” “姑娘,你的情报已经过时了,从五年前开始,我杀人向来干脆利落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将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敲碎,或者一刀一刀的活剐。” “你已经不满足折磨人的**,所以你才装神弄鬼来找折磨别人的精神。” “哈哈哈,陆笙,看来你懂我啊。你知不知道,彻底征服一个人的精神之后有多爽快? 我曾经花了七天之间,把一个忠贞烈女diào jiào成一个人尽可夫的dàng fù。我曾经用十天时间把一个忠肝义胆的将军变成一条只会趴在地上摇尾巴的狗。人,其实也可以变成听话的牲畜的。” 第四十一章 一剑击杀 “对了,陆笙,你是怎么确定我就不在那些丫鬟家丁中间的?万一你在这里守株待兔,而我却远走高飞如何?” “你这么爱tōu kuī赵xiao jie洗澡,怎么会放过。无论你这次易容成什么人,最后还是会回来找赵xiao jie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你的手下易容成赵xiao jie的样子,来一个偷梁换柱。真厉害啊……可惜了,你的手下也是别有风情,要能一亲芳泽也是极好的。” “死到临头你还痴人说梦?”蜘蛛羞恼的喝道。 “赵家的好戏还没开始,你们就过来捣乱。不过,能遇到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倒也不需此行。征服他们,远没有征服你那么有成就感。陆笙,咋们后会有期。” “你觉得你能走?”陆笙缓缓地向云飞夜走来,手中的青峰剑荡漾着一阵阵涟漓。 “哦?有点意思……”云飞夜眼眸微微眯起,瞬息间,荡漾出可怕气势席卷开来。 平地狂风,呼啸而起,天空的弯月也变得仿佛如水中的倒影一般朦胧起来。 云飞夜的内力狂涌,孙游蜘蛛陆狸三人齐齐脸色大变,脚步不由的倒退了一步。 虽然早有预料云飞夜的武功达到了后天巅峰,但真zhèng jiàn识到了之后,三人的心不由的沉到了谷底。 后天巅峰,在以前只是一个境界的称呼,但此刻在三人的眼中,却是深深的绝望。曾经所有的豪情,都在见识到云飞夜实力的时候荡然无存。 甚至陆狸不断的回头,期望着在身后突然出现钱塘的身影。如此实力,也唯有钱知府才能与之交手吧? 卢剑的脸色不断的变换,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剑身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颤抖声音。 看着陆笙在气势之中单薄的背影,脑海中回想着陆笙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那种真诚的关切,也唯有在七师妹身上感受过。 士为知己者死,人与人的托付,也许仅仅是需要一句话,一个承诺就够了。 提刑司五人之中,卢剑的武功最高。后天七重境!也唯有卢剑才能和云飞夜交手几招。 一瞬间,卢剑感觉自己不再恐惧,不再颤抖。甚至迎面吹来的威压,也如清风一般清雅。 卢剑缓缓的踏出一步,这一步,便是境界的升华。一身气势喷涌,一步已是天涯明月。 卢剑来到了陆笙的身边,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如雪花一般淡雅,“大人,钱知府何时来?” “不知道,也许不会来。” “这样么……大人,让孙游去请钱知府吧,我缠住他。”卢剑缓缓的抽出长剑,剑身如水银般流转。 “你不能动武!” “我知道,但是我是提刑司司卫,缉拿罪犯是我的职责所在。”卢剑淡淡的说道,眼底深处一片平静。这也是卢剑第一次公开以提刑司司卫的身份自居。 陆笙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卢剑的肩膀,“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 “什么?” “本官文能治国平天下,武能纵马定乾坤!区区一个云飞夜,不足道尔。”话音落地,一道内力之柱冲天而起。 荡漾的内力,在周身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三尺气墙。任云飞夜的内力气势何等的狂涌,在陆笙的气墙面前也是不得寸进。 “后天巅峰?”卢剑瞪圆了眼睛,生生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头,疑惑的看着身后早已经一脸懵逼的陆狸。 “阿狸妹妹,你……确定大人不懂内功?后天巅峰啊!”蜘蛛的脸色突然一片潮红。甚至比自己达到了后天巅峰还要兴奋。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陆狸摇着头说道,但眼中的神采,却早已如天空的星辰那般绚丽。 “卢剑,阿狸,你们都学了我的养吾剑法。我也一直告诉你们,养吾剑法,首重剑意,吾善养浩然之气。 心亦正,剑亦强。养吾剑法,只是为了领悟浩然之气的剑意,当剑意汇通,一招一式,皆是浩然之气。你们都给我看好了!白云出袖——” 一招白云出袖,一剑华山,入门九剑之中的第一招剑法。 没有半点花哨可言,拔剑,出剑,一气呵成。 但就是这一剑,一招简简单单的白云出袖,在陆笙的手中散发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强大气势。 一团白雾自陆笙的剑尖炸开,画面仿佛瞬间定格静止。 月华流转的青锋剑决绝的刺破了云雾,仿佛一支利箭穿破疾风。 云飞夜脸色变了,原本的自信冷酷还定格在脸上,但眼底深处却涌现出了浓浓的恐惧。 他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简简单单的平刺,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抵挡。别说抵挡,甚至连闪避都做不到。 剑,仿佛撕破了空间,无论他往哪里躲,剑,始终会落到他的咽喉。 云飞夜脚尖轻点,身形无风自动的向身后略去。 既然无法躲,那就只能退。 但下一秒,云飞夜突然惊恐的发现,剑,竟然来的那么快。明明看似那么的缓慢,但为何,却快的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嗤——” 喉间触感冰凉,仿佛一滴冰雪在喉间融化。但又瞬间,温暖和冰寒同时存在云飞夜的身体。那是冰与火的交融,也是生与死的刹那。 “原来不是剑突然变快了……而是我……突然变慢了……” 到了最后的一瞬,云飞夜才想明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一剑穿喉,没有半点的悬念。在陆狸等人的眼中,仿佛云飞夜不闪不避的被陆笙一剑击杀。但其中的无奈,恐怕也只有云飞夜自己明白。 同样是后天巅峰,但有些人,真的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云飞夜在后天巅峰中算是个高手,但在陆笙各项数据满值的后天巅峰面前,也是一招跪。 “大家,看到了吧?” 陆笙抽出将,若无其事的回头询问一下自己的亲身示范效果。但遗憾的是,却看到了四双死鱼一般的眼睛。 四人的表情,如此的神同步,就连嘴巴颤抖的频率都是那么的一致。 “阿狸,卢剑,你们到底看清了没有?” 卢剑和陆狸同步的摇了摇头,那一瞬间,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震撼了哪里会看陆笙是怎么刺出那一剑的? “唉,这么难得的机会,后天巅峰的高手也是不多的啊,下次有实战教学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咚——”话音落地,云飞夜倒地的声音这才想起。 纵横江湖十数年,名动天下的恶贯满盈竟然如此突然的在苏州府谢幕。 脑海中突然一阵颤动,熟悉的白光消散,两张卡片安静的悬浮在脑海之中。 陆笙嘴角露出了笑容,将精神力集中在第一张卡片之上,“技能卡,一阳指。出自天龙八部,为云南大理段家绝学,从九品到一品。可隔空点穴,亦可起死回生。” 讯息流过陆笙的脑海,陆笙却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此刻的陆笙,就仿佛是一具空壳,整个灵魂都飞到了虚空之中。 一阳指,打死陆笙都不敢相信,第一张技能卡竟然会是一阳指。这可是金庸武侠世界中排的上号的神功绝技啊。 一个小小的云飞夜,竟然送上了一本一阳指?陆笙深深的低头看了云飞夜一眼,你特么到底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罚恶令才能破例为你送来这么牛逼的奖励? 没有半点迟疑,将精神力集中在技能卡上。技能卡瞬间化作白光消散,而后陆笙的脑海之中突然间翻涌起惊涛骇浪。 一个个透明的身影在陆笙的脑海中不断的xiū liàn着一阳指绝技。每一个黑影,都经历了数十年的风吹日晒沧海桑田。 在陆笙身上也许是一瞬之间,但在陆笙的精神识海,却已经岁月永恒。 陆笙的身体猛地一颤,一阳指九品到一品的所有经验尽收心底。 这一刻,陆笙也切实的体会到了罚恶令的强大所在。因为纵观金庸小说,但凡神功绝技很少有人能xiū liàn到绝顶的。 一阳指亦是如此,四大恶人段延庆,凭借四品一阳指纵横天下。射雕之中一灯和尚,凭借二品一阳指成为天地五绝。 二品一阳指已经如此,那么一品一阳指又当如何? 陆笙手指微微一颤,一道金光自陆笙的周身闪现。刚刚走来的陆狸几人突然感觉到一阵锋芒毕露的威势袭来,连忙脚步一顿。 当看到是陆笙周身散发出的凛然气势之后,眼中更是闪过一阵惊惧。陆笙到底隐藏了多少武功多少秘密?这道金光给他们的压迫,是陆笙散发出剑气时候的数倍。 唯有陆笙一剑击杀云飞夜的刹那气势,才能与之相比。 金光一闪而逝,最让陆笙高兴的不是得到一阳指,而是一阳指达到一品境界之后救人的代价已经不需要这么大了。 二品境界的一灯大师,救一人需要花十年时间才能恢复功力。而一品境界的一阳指,却只需一个月就能恢复。 如此的话,卢剑的身体问题就不再需要担心了。就算得不到九阳神功或济阳龙果,陆笙也能用一阳指为其疗伤。 有了一阳指,陆笙对第二张卡片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哪怕是一张空卡片,陆笙也不觉得亏。 将精神力集中在第二章卡片之上,卡片讯息瞬间出现在陆笙的脑海。 “技能卡!” 陆笙微微一愣,怎么又是技能卡?难道又是一门神功绝技? 第四十二章 要钱 “妙手回春!医术技能卡,出自天龙八部薛神医。” 竟然是妙手回春!陆笙心底既感到意外,又感觉兴奋。上次得到了胡青牛的体验卡,陆笙可惜了很久。 这个时代,要是能拥有一身绝顶的医术等于多了一份保命的本钱。而且,绝顶医术的实用性甚至比一本神功秘籍都要高。 虽然这次妙手回春没有胡青牛体验卡这么强大,但毕竟是永久性技能。没有半点迟疑,连忙启动技能卡。仿佛一阵清风吹过灵魂,陆笙的脑海中瞬间多了几十年的医术经验。 罚恶奖励皆已即位,赵家的案子也总算落下帷幕。 “陆大人,陆大人……”赵员外颤颤巍巍的来到陆笙跟前,“陆大人,凶手真的已经伏法了?” “你不是看到了么?”陆笙微微一笑,“只不过你的二夫人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唉!”赵员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从我的发妻去世后,二夫人与我相濡以沫近二十年……却不想……大人,能否将此子尸体交给老夫?” “恐怕不行!”陆笙淡淡的摇了摇头,“赵员外,云飞夜不仅仅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恶人,更是有一群臭味相投的同伙。将尸体交给你,你就不怕被人报复么?” “这……是,老夫全凭大人做主。大人,那小女此刻身在何处?” “提刑司衙门!你现在可以随本官去把xiao jie接回家。” 很快,陆笙在水井之中找到了二夫人的尸体。虽然没有如云飞夜说的那样被剥下脸皮,但终究还是死了。 将赵xiao jie和一众下人送回赵府之后,赵xiao jie抱着二夫人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陆笙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二夫人的死,陆笙也有一点点责任。如果能再快一点揪出云飞夜,二夫人也许不会遭遇不测。 但这也没有办法,要把躲在暗中的凶手抓出来,谈何容易? 陆笙一行人再次回到提刑司,连夜陆笙将这件案子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第二天亲自送到知府衙门。 钱知府慢慢的放下卷宗,轻叹一声捋了捋胡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忌。但这些仗着武功为非作歹的奸恶之徒该谁来管制? 其实,江湖为祸天下之事,在各朝各代皆有出现,但唯独在本朝最为严重。随着千年的源远流长,江湖中的武功已经开始独领fēng sāo大有成事的迹象。 到了现如今已经不得不变,不得不整治的地步。其实朝廷有意整治江湖武林,但一直没有好的办法,也没有合适人选。 江湖武林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天下动荡。而且当今朝局,五龙夺嫡越演越烈。几乎所有的政令,都与夺嫡之战相关。又有几个官员,真正为天下,为百姓着想的?” “这……大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下官以为,做好自己管辖之内之事就好了。达则接济天下,穷则无愧于心。” “呵呵呵……你倒是守着一句百毒不侵的至理名言啊。不错,要是每一个官员能做到管好自己本分之事,那天下大治也就不是历朝历代的难题了。 算了,这等沉重的话题,不与你说了。这件案子,你做的漂亮。仅仅三天,就破案还抓住了通缉十年的云飞夜。仅凭何府一案和此案,年底考核你也该升一级。 本官其实一直在犹豫一个问题,既然你来了你替本官拿个主意。” “下官不敢,大人的难题,最终还是需要大人决断,下官……” “这个问题和你有关!”钱塘轻轻的捋着胡须有些迟疑,“你本是甲榜进士,出仕已是从八品官衔。说起来,若非苏州府实在没有空缺,本官本不该将你安排在提刑司。 原本我的打算等今年年底通判告老还乡之后由你接替,但却见你在查案探案上面亦是有过人之处故而一时间迟疑不定。 本官问你,你是打算继续做你的提刑司主司,还是等年后为府衙通判?” “这……”陆笙疑惑的看着钱塘,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迟疑不定还是仅仅试探一下自己。 “大人,苏州府的通判可是肥缺啊……估计早有不少人盯上了吧?” “哼!自然是有不少人妄图染指,但本官为苏州知府一天,那些尸位素餐之辈就休想能伸进苏州府一根指头。 玉竹,你是苏州本地人士,又是寒门出身,你该知道,就算苏州富足,百姓生活也是不容易。通判之职,将来即是知府之位。 本官在苏州为官已经十年,不出三年,我必定会被调离,所以本官有意让你接通判之职。但我亦看得出来,你更适合于提刑司。故而……” “既然大人以为下官适合提刑司,那下官就好好做我的提刑司主司吧。为民请命,为民伸冤亦是下官平生所愿。” “呵呵呵……本官果然没看错你,既然如此,我心底也算有底了。” 陆笙缓缓站起身,对着钱塘躬身行礼,“如此,下官就不打扰大人处理公务,下官告退。” “去吧!对了,今年提刑司的经费,还用本官拨下么?” “多谢大人……” “哎,本官仅仅是询问你一句,你怎么……” “大人,提刑司已经五年分文未进如今是百废待兴就等着知府大人的银子过日子呢……” “胡说,我听说你替李家洗脱罪名,李家可是拿出了一千两黄金以示感谢。一千两黄金,那可比我这一万两白银都要多啊。” “大人,下官修了一下门面,就花去了三千两,还修建档案室,关押房。后面还要修建隔离房,审问室,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你……”钱塘气得吹胡子瞪眼,刚刚还这么识相的人,怎么一转眼就这么给人添堵呢?真怪自己嘴贱,多嘴问了一句。就该像往年一样,直接不问不顾不也过去了? 钱塘颤抖着手指指着陆笙,“三千两!苏州府刚刚遭了风灾,原本给苏州的三百万了银子也被歹人劫走了,本官也只能从牙缝里扣出三千两。” “大人,不是每年提刑司的经费份额是一万五千两……” “没有,在多嘴一句老夫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就算意思一下,也起码给个零头吧?五千两,五千两行不?” “五千两?”钱塘意外的看了陆笙一眼,突然间也觉得陆笙这张市荟的脸变的顺眼了起来。 “是,五千两!” “好,本官就再多给你两千年,一共五千两。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 “是,下官告退,下官告退!”陆笙连忙退着离开了知府衙门。 陆笙前脚刚走,通判急匆匆的大步跑来,“大人,大人!” “什么事如此急促?” “大人,您让下官向苏州各富商募集的善款已经就位了。尤其是李家和赵家,这次可真是慷慨啊。” “哼,要不是陆笙,他们连命都保不住。慷慨一点也是情理之中,现在他们也算知道了,挣再多钱,请再多看家护院的有什么用?最后能保护他们的还是官府还是朝廷。” “大人说的是,我听两位员外对陆大人很是褒奖,陆大人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突然,钱知府脚步一顿,捋着胡须的手生生的定格在半空中。脸上瞬间露出了懊恼之色,“我怎么忘了,他破了赵府的案子,虽然赵府的案子是从府衙转接过去的,但赵员外为苏州顶尖富商之家,不可能没有表示心意。 这陆笙,竟然在报告文书之中只字未提,端是可恶。你有没有听说这次赵家给了提刑司多少银两感谢? “听说了,整整十万两白银!还是提刑司好啊,要是我们敢收人家十万两白银,这个dàn hé的奏章怕是还没抵达京城,金陵太守台估计已经将我们全部下狱了。” “嘶——”钱塘生生的揪下自己几根胡须,猛地转过头,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通判,“多少?你说多少?” “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十万两……你挣了十万两白银了……还在本官面前哭穷?好你个陆玉竹,难怪宁可在提刑司待着了……本官与你没完!” 陆笙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慢慢的松开卢剑的手腕,“你这股寒毒,不像是受伤所致,而你所xiū liàn的内功也是火属性的不存在走火入魔所伤。你到底从哪里得来的寒毒?” 卢剑诧异的看着陆笙,脸上写满了意外。今天一早,陆笙就跑来要给自己把脉,虽然听陆狸说过陆笙懂医术,但上次陆笙也是背着自己去找着了大夫还以为是陆狸盲目的崇拜才说得陆笙无所不能。 但经过这一把脉,却能将自己的寒毒说得分毫不差。寻常大夫,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大人,属下曾经误入寒潭,被寒气入体才……” “寒潭?你没事跳寒潭做什么?” “这……” 突然,卢剑站起身,来到陆笙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属下身背不白之冤,求大人替属下洗清冤屈,否者,属下就算死也心有不甘。 属下知道大人断案有神鬼莫测之能,求大人帮我!” “不白之冤?”陆笙的眉头冷冷皱起,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了下来,“若不是蜘蛛看到你的江湖追杀令,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么瞒着?” 第四十三章 卢剑的秘密 “大人……”卢剑抬起头,眼眶之内通红一片。 看着卢剑悲愤的眼神,过了许久,陆笙的眼神渐渐的柔和了下来。 “说吧!” 昨天,陆笙从府衙回来之后,蜘蛛神神秘秘的来到陆笙的房间。说起了最近苏州武林发生了一件大事,白相县有一个武林门派叫景阳门。 最近一段时间,景阳门发出了一则江湖追杀令,追杀他们门内的叛徒败类卢秦。卢秦本是景阳门大弟子,深受景阳门的器重。 但是在一个月前。卢秦竟然jiān shā了同门师妹逃走。景阳门随即对其发出了江湖追杀悬赏,不求将他缉拿,只求带回他的人头。 蜘蛛做赏金猎人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一些情报渠道的。搞到了一张景阳门的追杀令,通过画像辨认出竟然是卢剑。 好歹和卢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几人的关系还算融洽。所以蜘蛛也并没有立刻质问卢剑而是悄悄的找到了陆笙。 江湖武林的恩怨仇杀,只要不危及到他辖区的百姓陆笙也懒得管,但要关系到他的属下,那就不得不管了。 万一被传出来提刑司藏污纳垢,包庇穷凶极恶之人,提刑司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就完了。陆笙也不信以卢剑的为人会做出这等事情,本来也正在考虑找机会问卢剑,现在卢剑主动承认也称了陆笙的意。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卢剑默默的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浑身剧烈的颤抖,伴随着沙哑的声音响起。 “大人,属下本出生于白相县境内,景阳门弟子。门内弟子不多,师弟师妹们围绕着师傅膝下,平静祥和。 师傅对弟子们极严厉,武功不成,不准弟子下山。 属下苦练了十五年,在一个月前达到了后天七重境界终于被师傅认可可以出师行走江湖。临行前,弟子和七师妹告别。 七师妹是景阳门的宝贝,也是唯一一个女子深受大家的疼爱,她早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被她软磨硬泡之下,属下就答应偷偷带她下山。 当天夜里,到了约定的时间却不见七师妹过来。我便去七师妹的房间看看,当推开门之后,却发现七师妹浑身chì luǒ的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的死了。 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而正在这时,四师弟却突然到来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惊叫着唤来了师傅和其他师兄弟。 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可是,师傅,师弟们都不相信我。我只能逃,他们不断的追。最后,我跳入了寒潭之中离开了景阳门。 这个寒毒,就是因为跳入寒潭才得来的。大人,求求你帮帮我。 加入提刑司这么多天,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师妹死不瞑目的样子。我不知道是谁,但是真的不是我啊……” 说着,卢剑咚咚咚的对着地板不断的磕头,每一下撞击,都仿佛敲鼓一般。卢剑的额头渐渐的红了,一滴滴鲜血沿着额头不断的滴落。 “真的不是你做的?” “如果是我做的,我愿承受千刀万剐,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景阳门周边有其他人么?你们是住在山上还是住在山脚”陆笙轻轻的捧起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 “景阳门位于天井山,共有五座山峰,师门位于第二座山峰之巅。道路崎岖,鲜有人出没。” “你师门中有多少人?” “除了师傅之外,共有十五名弟子,师妹排行第七。” “也就是说,那天如果不是你做的,必定也是景阳门弟子做的了?而能够无声无息的杀死你师妹……并没有引起警觉……你的师傅也有嫌疑啊。” “师傅?”卢剑猛地抬起头,眼眸中露出了惊恐之色。但转瞬间连忙摇头,“不会的,不可能……师傅xiū liàn的是无极童子功,是不能破身的。” “童子功?但是你xiū liàn的似乎不是啊?”陆笙眉头一皱,凭着直觉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是,我xiū liàn的是炎火心法。无极童子功需要从小xiū liàn,且终身不得娶妻生子,否则一生修为便毁于一旦。 师傅早就和我们说过,不会将无极童子功传给我们,他说还望我们能为景阳门开枝散叶,不想我们一个个都打光棍。” “那你师门之中就无人继承你师傅的衣钵?” “这倒不是!”卢剑想了想说道,“小师弟继承了师傅的无极童子功。” “为什么?难道你的小师弟就不需要娶妻生子么?” “因为小师弟心智不全。”卢剑轻声一叹,“小师弟在他六岁的时候不慎从山坡上滚下,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脑袋受到了重创。 不仅仅记忆全失心智也是尽废。八年过去了,小师弟依旧如六岁的孩子一般。师傅见他恢复无望,便将无极童子功传授给了小师弟。 小师弟倒也不愧是众弟子之中天分最好的。因为心无杂念的缘故,更能做到看破功利得失,修为武功反倒是众多弟子之中最高的。我离开景阳门的时候,他已经是后天巅峰修为了。武功不在师傅之下。” “这么说来,你的师傅和小师弟都最先排除嫌疑?” “师傅德高望重嫉恶如仇,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情。而且,师傅一直将七师妹视若己出,这……有违伦常之事更是不可能。而小师弟今年才十四岁,别说心智不全,就算是心智已全也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他们是不可能的。” “那你可有怀疑的目标?” 卢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回想了一下所有人,能留在卢剑脑海中的,全部都是师弟们纯真的笑容和美好的回忆。 卢剑摇了摇头,“没有,虽然大人认为是其他师弟所为,但是……弟子终究不信。每一个师弟的为人,我都心底有数,没有一个是能做出这等事的人呐……” “要不是你的师弟,那就只能是你了!”陆笙轻轻的站起身,背着手来到窗前,“虽然白相县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但景阳门毕竟是江湖武林门派。 我贸然插手,弄不好就会引起苏州武林的齐齐反感。所以,我只能以接案子的形式来替你查。 不知道你的身份也罢,但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也不能就这么放任着你。你既然身上背有命案,本官就必须先将你收监,这样替你查案,本官才能名正言顺。” “是,属下明白,全凭大人处置。” “走吧,我们去一趟府衙。” 门外的院中,陆狸三人正在呼呼呼的练剑,看到陆笙带着卢剑要出门,陆狸连忙收剑。 “哥,你们要去哪儿?我也去!” “不许,你们留在这里继续练功!” 陆狸从未见过陆笙这么阴沉的脸色,竟然一时间被镇住了。撅着嘴巴,却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换做以前,陆笙从来不会对陆狸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说话,就算要管教陆狸,多数会在后面带上如何?像今天以命令的口吻,却是第一次。 等到陆笙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陆狸这才回味过来,一把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退到一边花坛的边缘抱着膝盖伤心起来。 蜘蛛眼中精芒闪动,不出意外,陆笙和卢剑应该是摊牌了。来到陆狸身边蹲下,轻轻的摸着陆狸的头。 “阿狸,大人的心情不好,你也别放心里去。而且大人有公务要忙,你也不该一天到晚寸步不离的跟着。总得给大人一些属于他的时间对不对?” “可是,他凶我……”陆狸委屈的撅着嘴巴。 “没有啊,大人只是让你留在家练功啊。”蜘蛛好笑的安慰道。 “就是,他就是凶我。哼,以前他才不敢这么凶我呢……自从考取了功名,自从会了武功,自从武功变得比我厉害了之后,他就越来越不怕我了……” 蜘蛛头上满脸的尴尬,干笑了几声实在不知道该这么接话。陆狸说了这么多理由,蜘蛛却找不到一条理由让陆笙应该怕陆狸的。 到了知府衙门,难得钱知府并没有在忙公务。接到陆笙前来的通知,钱知府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就连最爱的卷饼,也瞬间没了胃口。 “陆笙,今天怎么又来找本官了?催银子么?”钱知府没好气的冷笑着问道。 扑通——卢剑乖乖的在钱塘身前跪下,令钱塘刚刚要吐出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这是何意?” “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陆笙将卢剑身上背负的案子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听完之后,钱知府阴沉的脸色竟然变得好看了起来。 磨搓着下巴,眼眸中闪烁着狐狸一般的精芒。 “江湖武林之事,我们官府本不好直接介入啊。虽然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江湖中人又崇尚浪漫zì yóu,一旦官府介入,很容易触犯到他们的忌讳。 能处理得当,也就罢了,但要是处理不当惹来了事端,朝廷定然会怪罪下来。本官……不想担这个风险啊。” “大人,难道就因为景阳门是江湖门派,就任由这件事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那如果我苏州百姓死于江湖人之手,我们也不管不问么?” “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官有说不管么?本官就是要提醒你,介入江湖武林纷争,非同寻常案子,需讲究窍门的。” “请大人明示!” “陆笙啊,本官听闻昨天你发财了?”钱知府冷冷的转过头,瞪着发绿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笙。 第四十四章 前往湖海盟 “区区小财不足挂齿,如大人不弃,下官愿将新收的十万两银票尽数归府衙!” 陆笙的回答完全超出了钱塘的意料,在钱塘看来,就是对三千两都这么斤斤计较的人,这时候应该是百般狡辩抵赖。 但谁也没想到陆笙竟然回答的这么干脆,交出的那么利索。 “大人,不可!”一边跪倒在地的卢剑顿时急眼了,“大人,这银子是提刑司上下一起挣下来的,不能为了我一人……与其如此,属下,属下不要清白了……” “闭嘴!这钱是老子挣下的,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陆笙连忙厉声喝道。 “你们两个就别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了!”钱塘看不下去了,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开口。 “本官是羡慕你们那十万两银子,本官也的确缺银子。但是,府衙有府衙的规矩,我要拿了你这十万两,不出三天,我就该被关在金陵府大狱里了。” “咳咳咳……下官只是开个玩笑……”陆笙露出了被看破心思的心虚笑容。 “哼,你那十万两银子本官是不会动一个铜板的,但是……之前答应给你的五千两……”钱塘的脸颊有些微红。 钱塘的脸皮毕竟没有陆笙这么厚,为官十数年,向来以诚信廉洁自诩。这次破例出尔反尔已经是羞臊难当,现在看到陆笙这个我懂的笑容,更是脸上如炭烧的一般。 “下官明白,州府财政紧张,实在拨不出款项,提刑司上下都能体谅的。” “如此甚好!本官也不白领你的好意。江湖武林不比平民百姓,尤其是对我们官府尤为的警惕。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剑拔弩张。 景阳门本是白相县境内的顶尖门派,虽然人数不多,但放眼整个苏州府,他们的实力也是位列前茅。你如果就这么直接过去查案,吃闭门羹不说,说不得还会惹来祸事。” “他们还敢杀官不成?” “杀官是不敢的,不过蒙着脸把你打一顿你也无处说理去不是?江湖人之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把事情闹大,现在的朝廷也无心去管。” “不是!大人,下官的印象之中似乎我们官府对江湖武林并非如此弱势的啊?”陆笙连忙问道。 之前在京城还有这次出门之后的见闻,无不是朝廷体系对江湖武林有着压倒性的优势。怎么到了钱知府口中,官府都不能查武林的案子了? “你说的不错,但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朝廷对江湖武林有着绝对的优势,但这个优势是什么?是朝廷有针对江湖的部门了?还是江湖武林必须依仗朝廷的鼻息了? 都不是,仅仅是因为朝廷的官吏文武兼修,仅仅是因为朝堂上下门阀如林高手如云。但是,江湖武林亦是藏龙卧虎。 你是龙还是虎,取决的不是你是朝廷还是江湖,取决的是你够不够强而已。倘若你的武功能纵横江南,那么,你想查什么案子就查什么案子。不服的,打到服为止。反之,亦然。” “那以大人的武功,能否纵横江南?” “哈哈哈……”钱塘突然大笑了起来,轻轻地捋着胡须,“不能。” 陆笙差点一个跟斗摔倒在地,不能你笑的这么装逼做什么? “所以,你要查景阳门的案子,需从江湖武林门派着手。贸然上前不可取,但迂回求援却是没问题。既然江湖有江湖的规则,我们遵循以下规则也无妨。” “如何遵守规则?” “苏州武林势力繁多,但也总有个三六九等。虽然明面上没有排名先后,但也有那么几个大家都心服口服的人物。 湖海盟的梅门主,天阳派的赵掌门,神机派的孙老先生,柳叶刀叶老英雄。他们几人都是苏州府公认武功最高,威望最高的人。 如果能请动他们引路,那么查明景阳门的案子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事了。” “这些人?以下官的面子应该请不动吧?”陆笙早已听说过这几人的威名。哪一个单独拿出来,都能把一生的辉煌往事说他个三天三夜? “江湖人士注重什么?无非是名和利。而这些人的威望哪来的?就是好打抱不平来的。只要你言语妥当,以名利诱他们自会拍着胸脯保证。 不过本官建议你去找湖海盟的梅门主,此人交友广阔又急公好义。与苏州府各大门派都交情匪浅,若能请动他相助,景阳门断然不敢为难于你。” “多谢大人指点,下官告退。卢剑就请大人压赴大牢,等下官查明真相之后再接回。” “你这么相信他是无辜的?”钱塘戏谑的看了眼陆笙笑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忠奸有相,下官自信不会看错人。” “这样的话他就不必关押在知府大牢了,直接在你提刑司牢里待着吧。” “谢大人成全!” “属下谢知府大人开恩!” 陆笙也不希望卢剑被关在府衙的牢房,那里去过一次,陆笙绝对不想再去第二次。提刑司的地牢虽然也是牢房,但和那比起来就是五星级待遇了。 回到提刑司,陆狸故意扭着脸冷哼一声。陆笙之前的那语气,弄得陆xiao jie很是不高兴。 “孙游,把卢剑关进地牢。” “啊?”孙游瞪圆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倒是蜘蛛心底早已有底,脸上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啊什么啊?快去啊!”陆笙喝了一声,把孙游换回了神,“卢剑,你到底怎么惹大人生气了?回头认个错,至于这样么?” “不是你想的这样,先带我去地牢吧,其中缘由我不便说,回头你可以问大人。”卢剑倒是很洒脱,淡淡的说道。 等两人远去,蜘蛛来到陆笙身边,“事情是真的?” 陆狸也顾不上和陆笙怄气了,身形一闪来到蜘蛛身边竖着耳朵听着。 “真相如何还需要去调查一下,卢剑的案子算是接下了,过会儿你陪我出去一趟,知道湖海盟在哪么?” “知道,湖海盟为苏州武林第一势力,实力雄厚。盟主梅启华,为半步先天高手,虽然不是苏州府第一高手,但武功绝对能排进前五。 湖海盟位于澄湖孤岛,看似以澄湖捕鱼为主业。但与之往来的皆是江湖豪侠,梅启华的朋友可谓遍布大江南北。大人,您问湖海盟做什么?难道这件案子和湖海盟有关?” “我要请湖海盟帮个忙。”陆笙轻轻地摸着下巴,“怎么才能见到梅启华?” “梅启华有孟尝之风,江湖武林人士若有困难,他只要能帮忙无所不应。久而久之,什么三教九流都去湖海盟打秋风,就算湖海盟再财大气粗也是吃不消的。 所以从十年前开始,湖海盟就立了一个规矩,设立了三道门,分别对应着能得帮助的程度。如有人能同时闯过三道门,就能受到梅启华的亲自接见。 当然,如果在江湖中有名号的,自然不需要闯门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号就行。大人破获何府灭门案,让十年前名动中原的四大杀手尽数折损,名号早已远播。 如今更是一剑击杀了罪大恶极云飞夜,威名之盛丝毫不逊色任何一位武林前辈。若不是大人身居官场,此刻早就有江湖武林人士登门拜访了。 所以大人要见梅启华,直接亮明身份就好。” “不可,我这次是有求于人,还是按他们的规矩来吧。过会儿你和我去见识见识湖海盟的三道门吧。” “我也去,我也去!”陆笙的话刚说完,陆狸急忙叽叽喳喳的叫唤了起来。 “不生气了?”陆笙调侃的笑道。 “你不带我去,我就生气,你要带我去我就原谅你。”陆狸很是可爱的露出两颗虎牙。 澄湖为苏州府境内第二大湖,仅次于太湖。站在澄湖边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澄湖不仅仅是渔民生活所系,也是才子佳人结伴同游的旅游胜地。故而,澄湖之上也因此出现了一些专门提供给游人乘坐的客船。 一叶蓬舟,一壶清酒。少许碳炉,阵阵琴声。或是小舟戏鱼,或是斜阳晚钓颇有几分情趣。 陆笙三人踏上小船,小船微微摇曳,带着莫名的韵律。划船的老汉约莫五十上下,头发已经苍白,岁月在脸上刻下了深深地皱纹。 但老汉的身体却异常的康健,无袖的夹衫露出两条肌肉虬结的手臂。脸色红润一边划船一边唱着苏州特有曲调的歌声。 “公子xiao jie,你们想怎么玩耍?是就近在岸边游走,还是到湖中心去看看?” “老伯,我们要去湖心小岛。”陆笙面带微笑的说道。 老汉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扫过陆笙淡雅的笑容默默的点了点头,“好咧,公子xiao jie坐稳了。” 小船突然加速,也开始有规律的左摇右晃。陆笙一直以为手划的船一定没有带马达的船快,但此刻这个想法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击破。 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的向湖心冲去。那速度,让陆笙有了兜风的感觉。 “公子xiao jie去湖心做什么?” “澄湖风景独秀,你说如果站在湖心小岛向四野望去,是不是能将整个澄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公子想当然了,湖心小岛周围皆是十丈高的大船,你们要去了湖心小岛,四下张望就只能看到船了。” “有这么多的大船么?我还没看过呢!”陆狸兴奋地说道。 “公子xiao jie你们就别拿老汉开玩笑了,你们要不实话实说,老汉可不敢把你们送上岛。” “怎么?岛上不许人进么?”陆笙装糊涂的问道。 “这倒不是,但是湖心小岛已经有主了,未经主人同意,老汉不敢把人往那送。” “老伯,那你同不同意我们上岛呢?”陆笙笑眯眯的看着老汉问道。 第四十五章 门主梅启华 陆笙的话音落地,蜘蛛和陆狸顿时紧张了起来。老头也没有继续装糊涂而是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小伙子,你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 “怎么说呢,不是装扮成筏船老翁就真的像筏船老翁,老伯你从上倒下,从里到外都展露这江湖豪侠的味道,发现你的身份真的不难啊。” “哈哈哈……有意思!既然如此,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湖心小岛是湖海盟的地盘,你们去湖海盟何事?” “找湖海盟盟主梅启华。” 老汉的脸色这个时候才突然变了,“你找我们盟主?做什么?” “不便透露。” “那……湖海盟的规矩,公子知不知道。” “有所耳闻!” “那就好!既然公子遇到了我,那三道门的考验倒是可以免了……” “真的?老伯,你在湖海盟的地位是不是很高?”陆狸双眼放光的问道,那一脸崇拜的表情让陆笙很是吃味。 “一般一般,我说免了的意思是不用过三道门,只需过一关就好。” 说完,老头周身气势狂涌,雪白的发须突然间飞舞起来。船下的水面,在波光粼粼之中剧烈的翻涌,整个小船也仿佛水中的倒影一般扭动。 陆笙脸色一变,连忙抬脚轻轻一跺,周身内力瞬间运转开来。混元功的内力连绵,能细水长流用之不竭取之不尽。 老伯的内力刚猛霸道,而陆笙的内力柔绵,一时间就仿佛水火相融一般。除了最开始发出了一些轻响之外,两人的内力碰撞竟然如此的安静。 老头脸上的轻视渐渐的散去,留下了满脸的振奋。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惊才绝艳的年轻人了。 老头喜欢年轻人,尤其是苏州武林的年轻人。他们这一代已经老了,很多曾经意气风发的弟兄们都老了。这个江湖,终究是要属于年轻人的。 看着陆笙年轻的脸庞,脑海中仿佛浮现出自己年轻时峥嵘的岁月。那个时候,大家都很年轻。 岁月不饶人啊!老人心底发出一声轻叹。 “好!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公子的内力过关了,不知道公子的武功如何?”老头说的,先收回了内力涌动。 身形一闪,人已跳出小船站在了水面之上。 陆笙也收起内力,纵身一跃踩着水面。两人脚下的水面,仿佛是坚硬的地面一般,水没过了两人的脚背,但却没有继续下沉。 老汉亮出烟袋,通体金黄仿佛黄金打造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斑驳的光辉。 陆笙拔剑出鞘,剑尖斜指水面,剑芒涌动,被剑尖所指的水面缓缓的翻腾起来。 “公子请!” “老伯请!” 话音落地,两道身影突然化作残影一般交汇起来。陆笙的华山剑法施展开来,早已经是今非昔比。曾经陆笙的剑法虽然剑光霍霍精妙绝伦。 但毕竟没有内力,观赏性尚可,可威力欠佳。得到了内力之后,陆笙也没有遇到过旗鼓相当的对手,真正的施展一次。 而现在,华山剑法终于在陆笙的手中展现出它的绝世风采。 陆狸和蜘蛛瞪圆了眼睛,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有在陆笙的手中,他们才明白自己所学的剑法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一招一式,完全脱离套路,但一招一式,却又连绵不绝自然而然。 养吾剑法之中,夹杂着入门九剑,入门九剑之中,夹杂着希仪剑法。没人知道陆笙的下一招会用什么样的招式,但每一招却是当下最为合适的招式。 陆笙一边与老汉交手,也不忘一边对着两女说教。 “阿狸,蜘蛛,你们记住,天下武功皆有由浅入深的套路,但是,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一招每一式练到行云流水,这仅仅是入门。 唯有将招式练到信手捏来,那才算是登堂入室。而要达到大成的境界,那就必须做到无招胜有招。因地制宜,不拘泥一格,任何招式都能随意使出。 陆氏剑法,首重剑意,以意御剑,神念通达!” 随着陆笙的说话,犀利的剑招瞬间施展开来。渐渐的,从之前的守势转化为攻势。而攻势一起,就是对面的老汉脸上都露出了满脸的惊惧。 太犀利了,太凶残了。 招招进攻,而且专攻自己不得不防的要害。正常来说,放弃守势的进攻是交手之大忌。因为久攻之下,必有破绽。一旦被对方抓住破绽,一招就有可能败北。 陆笙施展的剑法在老汉眼中也有破绽,但陆笙却能在破绽刚刚露出的瞬间立刻变招,让老汉根本来不及攻击破绽。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陆笙不仅仅知道自己每一招的优势在哪,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每一招的破绽在哪,扬长避短,有破绽的剑法到了陆笙手中却全无破绽可言。 “好,好!”老汉大叫了两声好,单凭比拼招式,老汉自知就算打到天黑也胜不了半招。 话音落地,一身内力再一次荡漾开去。 一瞬间,脚下荡漾起一阵潋漓,波纹如海浪一般席卷开来。 轰的一声,水面炸开,无数水花激射上天空,被老汉的内力牵引,悬浮在两人的头顶。仿佛世间静止了一般,无数水滴如星辰一般在头顶闪耀。 “翻云掌!” 老汉突然一掌拍下,天空的的水滴化作万千箭矢一般对着陆笙的头顶轰击而下,每一颗水滴,都如一颗子弹般犀利。 陆笙单手执剑,剑气荡漾,剑光流转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绚丽的剑轮。金色的剑轮流转,将空中的水滴尽数消融。 而老汉岂能错过这天赐良机,身形化作闪电,急速的向陆笙逼近。手中的烟袋,散发崔璀璨的光芒直指陆笙的胸膛大穴。 陆笙看似在费力的抵御头顶上的水滴无暇他顾,但左手却在衣袖之中悄悄的变换手指。 在老汉即将冲到面门的时候,突然间左手抬起,一道隔空指力毫无征兆的激射而出。 “一阳指!” 一阳指为隔空点穴的绝技,威力之大,犹在华山剑法之上。要说陆笙现在所掌握的最高武功,也只有一阳指。 一品一阳指,无声无息,神鬼莫测更是防不胜防。 老汉的身体猛地一顿,烟斗距离陆笙胸膛不到一尺的地方生生的顿住了。 尘埃落定,水滴如暴雨一般倾泻而下。 方才还波涛汹涌的水面,眨眼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蜘蛛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陆狸更是拍着手的欢呼。 她从未见过这么精彩的比试,如今见到,对江湖武林的精彩越发的向往了起来。 “后生可畏啊……”老汉再一次发出这一声惊叹,而这一次,他不是惊喜,而是心生感慨。 “原本以为小友的剑法已经精妙绝伦,正在猜测你是青年高手榜上哪一位,却没想到,你最为厉害的武功竟然不是剑法。 这招隔空点穴,老夫输的心服口服。一指可变换八个穴道,老夫就中了你一指便全身动弹不得。佩服,佩服!” “老伯过奖了,是小子方才使了诈。规矩我懂,江湖比武不可偷袭,就算要使暗器,也必须事先提醒。小子将左手藏在衣袖之中施展指力,已经是犯了规矩,还望老伯不要生气。” “公子哪里的话,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同门较技。再者说,武功本就是用于实战,真正的江湖向来都是成王败寇。死掉的人,是不会指责对方是不是合规矩的。” “那老伯可愿意送我们上岛?” “公子请上船!”说话间,老头已经冲开了了内力,再次化身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头哼着歌摇着船。 但这一次摇船的速度,比之前的更加的快。之前如离弦之箭,这一次,更是像飞一般。没过一会儿,湖中小岛已经在眼前若隐若现了。 “老伯,你的武功这么高,在湖海盟应该也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吧?” “哪里哪里,都是弟兄们抬举。其实啊,老伯我更喜欢像这样帮人划船。这些年,迎来送往了很多年轻人,都让老夫想起当年年轻的时候。 对了,你们是苏州本地人么?” “老伯,难道我们的口音不正?”陆笙疑惑的问道。 “正,正因为太正了所以才有此疑问啊。要说你们是本地人,老夫又怎么会没听说苏州年轻一代出了公子这一号人物?对了,公子可听说过墨言?” “自然听说过了,苏州四大才子之名如雷贯耳!”陆笙眯着眼睛笑了。 “哈哈哈……那墨言是老夫的外孙!”老汉很是得意的昂起头,那表情不言而喻。武功在陆笙面前栽了,就想着用家里的小辈找回一点面子。 “恭喜恭喜,墨言公子三年之后会上京赶考么?如是赶考,必定能高中。” “哈哈哈……”老汉很是得意的捋着胡须。很快,小船驶进了湖心小岛的港口。果然如老汉形容的那样,湖心小岛周围,停满了高逾十丈的大船,就看着这些大船也能明白湖海盟的财力是何等的雄厚。 而从钱知府那里获知,其实靠着澄湖捕鱼根本无法养活湖海盟这么大的势力。在三十年前,湖海盟也仅仅是江湖中不大不小的势力。 只有在梅启华接受湖海盟之后,湖海盟才以bào zhà式的方式壮大,而那雄厚的财力来源,便是海商。虽然大禹皇朝不许私自出海贸易,但数百年来也没真正的管过。所以,这条禁令早已经没人当真了。 海商虽然回报丰厚,但风险也是极为可怕。最怕的不是遇到风暴,而是迷失方向。一旦迷失,就必定会活活困死在海上。 当年梅启华破釜沉舟的下此决定,也、可足见其智勇双全。 老头亲自拉着陆笙和两女上岛,刚刚站上案岸,远处三两个湖海盟的弟子便涌了过来。 “门主,您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渊源 “盟主?”陆笙诧异的惊叫了一声,“你就是湖海盟盟主梅启华?” “大胆,何方小辈胆敢直呼我盟主的名字?”梅启华倒没觉得有何不妥,但几个手下弟子却是受不了了。 梅启华在苏州一片的威望何其的盛?这么直呼名字不是打脸是什么? “无妨,能凭真本事打赢老夫,直呼老夫名字算什么?这位公子既然是苏州本地人,又身怀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定然也不是无名之辈,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梅启华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lǎo jiāng湖不愧是lǎo jiāng湖。船还在湖中的时候不问,到了自己的地盘才开始摊牌。无非是怕真是过来寻仇的一个人应付不来。 虽然陆笙猜到,但梅启华却能做到让人心中生不出半点芥蒂。能在江湖混这么多年,果然非常人所能比拟。 “前辈是让着晚辈,否则梅盟主要是使出你的梅花落叶剑法,小子也只能束手就擒了。在下的名字其实梅盟主定然听过,墨言兄也是小子的至交好友。 小子姓陆名笙,字玉竹,为新上任苏州府提刑司主司!“ “呀!你就是陆笙?”梅启华也是露出了陆笙方才震惊的表情,刹那间老脸又是一红。 刚刚还在陆笙面前拿自己的外孙挣脸面,却想不到被打脸的速度太快了。自己外孙虽然颇有才名,去年秋试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终究是没敢参加科举。 而眼前这个以前无论名声还是才气都不如墨言的,如今却已经是金榜题名的官老爷了。 而更加人梅启华意外的是,这个陆笙竟然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提刑司主司。武功,天赋,才情,竟然全都如此的出类拔萃。一瞬间,让梅启华的惜才之心如滔滔江河翻涌。 “你便是新上任的提刑司主司?”梅启华身后的几个手下一个个惊讶的盯着陆笙。 “不错,几位兄台有何指教?” “是个汉子,不是狗官,有种!”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黝黑少年突然竖起拇指露出两排白牙。 “混账,怎么可以如此和陆大人说话?还不给我滚回去!”梅启华厉声对着黑脸少年喝到。 “是,老爷子,我们这就滚,这就滚……”几人连忙灰溜溜的离开了。 “陆大人见笑了,乡野渔夫,不懂礼数。” “我倒觉得他们挺可爱,也很真诚。我初上任,还没没开始搜刮民脂民膏,能没被扣上狗官的帽子已经心满意足了。” “大人取笑了,这都是乡野戏曲给害的。他们不懂事,听信戏曲里编排的。其实,我大禹的官吏大多都是极好的。就好比钱大人,十年坐镇苏州,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也能安稳的混口饭吃。大人可千万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梅盟主,我就开个玩笑。”陆笙淡雅的笑容在梅启华的眼中绽放。 “大人这次来湖海盟是有事么?还是,我湖海盟有什么地方犯了规矩?”梅启华试探的问道。 “没有,我是真诚来向梅盟主请教的。” “大人,里边请!”梅启华脸色一松亲自引领陆笙前往聚义堂。 “大人初上任不到一个月,四大杀手就全部折损于大人之手,令我大为佩服。而大人将云飞夜这个武林败类就地正法,老夫更是拍案叫绝。” “过奖了,四大杀手是内讧而死,我倒是白捡了便宜。至于云飞夜,这家伙自己蠢算不得功劳。梅盟主切莫将在下捧得太高,我会骄傲的。” “哈哈哈……大人可不像我那不成器的外孙说的那样性情沉闷不善言辞啊?”这会儿,墨言又变成不成器的外孙了。 “言兄倒也没有说错,我以前一直闭门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已经取得功名,自然也就放飞自我了。” 说话间,几个服装各异的魁梧壮汉走进聚义堂,一个个对着梅启华抱拳打招呼。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武林人士?陆笙好奇的一个个打量过去。有的仿佛是书生打扮,有的却像是乡野村夫,有的头戴斗笠,有的身着道袍。 和陆笙想象中统一的服装,统一的发髻不一样。他们更像是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临时凑成的班子。 “盟主,您今天把大伙叫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么?” “诸位,我向大家引荐一下,这位就是最近你们口中常说的新任苏州府提刑司主司。陆笙陆大人,以前只知其职,竟然不知是他。 陆大人和言儿是至交好友,这么算起来陆大人也不是外人啊。哈哈哈……” “陆笙见过诸位大侠!”陆笙站起身抱拳问候,身后的陆狸此刻早已兴奋的双眼放光。 陆狸武功虽然出自江湖,但是她被陆笙看着一直没有踏入江湖。虽然不在江湖,但却一直有一颗向往江湖的心。今天见到这么多江湖人物,立刻勾到了陆狸心底的痒处。 “你就是提刑司主司?就是那个一剑杀了云飞夜的那个提刑司主司?真年轻啊!” “是啊,我以前经常听起过你的名字,但是我记得陆笙陆玉竹是不懂武功的。” “年纪轻轻竟然如此了得,我老范没服过几个人,你算是一个。” 湖海盟的人可就没陆笙俺么拘束了,一个个坐像惬意,说话也是异常豪迈。 “陆大人,你突然造访湖海盟,是不是有事啊?难道苏州府又有什么大案子了?”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前缓缓站起身问道。 “陆大人,有事请直说吧。”梅启华也是收起轻松的笑容凝重的问道。 “梅盟主,不知你可听说过景阳门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景阳门?你是指那个jiān shā同门师妹,而后又叛门而出的败类?我们自然听说了,这江湖追杀令还是湖海盟替他们发放的。” “那个卢秦,在苏州府被我抓了。” “好啊!这败类还真能躲,江湖追杀令之下这么多天竟然一点影子都没有。还是陆大人厉害,这么快就把凶手缉拿归案了。”一名壮汉用力的拍着扶手笑道。 “老范,别打岔,陆大人必然有下文。”梅启华低沉的喝到。 “不错,那个卢秦被我缉拿之后倒也没有反抗,但是却一直在喊冤。说那天晚上本来和他的七师妹约好一起下山闯荡江湖的。 久等不见来人之后才去七师妹房间看看,但发现师妹已经惨死在房中。虽然本官不能听信其一面之词,但毕竟关乎一条人命。 而却我看这卢秦也是年纪轻轻修为不俗,不至于这么轻易的就自毁了前程。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要查明一下为好。 知府大人也是这个意思,但关乎到江湖武林,官府贸然插手怕引起误会,所以特来湖海盟寻求帮助来了。” “这……”陆笙话音落地,湖海盟一众人脸上就变得迟疑了起来。过了许久,梅启华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按理说,关乎一条人命是该查清楚。但是……我们湖海盟不太好插手其他门派的事啊……” “不错,景阳门虽然人不多,但是他们的掌门鹤白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就是我,百招之内未必能胜他。” “老含,不吹牛会死啊?” “就是,鹤白羊踏足后天巅峰已经很多年了,修为深不可测你才后天八重,充什么胖子?” “湖海盟不是苏州武林的定海神针么?你们真的帮不上忙?”陆笙眉头微皱,再一次问道。 求人这种事,陆笙天生少点脸皮。能自己动手,向来不求人。所以听到梅启华的推诿说辞,陆笙就动了要走的心思。 梅启华捋胡须的手微微一顿,心底有些焦急。心想陆笙到底不是江湖中人,这抬花轿子的说话方法看来不适应。但是自己刚刚说出去的话,此刻又不好收回。 像湖海盟这样的宗门势力,传承性并不严谨。他们就是一群志气相投的人聚集在一起,湖海盟成员也多是半路加入而不是从小培养。 这样虽然保证了湖海盟能够强极一时,但也十分脆弱。一旦受到不可抗拒的打击顷刻间就有可能分崩离析。 梅启华这么慷慨这么爱广交好友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天性索然?无非是多交一个朋友,就能多一分帮助而已。湖海盟,集五湖四海之精粹,但却没有一个在官方能够说得上话的。 陆笙的出现,让梅启华的心思飞速的运转了起来。陆笙是外孙的好友,如今又求上湖海盟,这是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不然,梅启华之前也不会来一句陆笙不是外人的话。 但梅启华又不能表现的太热切了,否则会显得献媚,其中拿捏要恰到好处。 “陆大人稍安勿躁,不是帮不上忙也不是不想帮忙。而是这么介入其他门派的事务,总得有个说的过去的借口吧? 否则,江湖武林同道会说我湖海盟仗着这些年突飞猛进,就欺负景阳门。老朽好不容易挣来的名声,顷刻间就能飞灰湮灭啊。” 倒是一边的中年书生突然脸上露出了笑容,气定神闲的缓缓站起身,“盟主,您忘了当年的崖山盟约了么?” 第四十七章 抵达景阳门 “哦!我想起来了,四年一换的崖山盟约。好像三年前落到我们湖海盟了?哎,瞧这记性。盟约达成之后,三十年来就没用过,所以大家都把这事给忘了。” “什么崖山盟约?和在下的请求有关系么?”陆笙疑惑的问道。 “陆大人有所不知,在三十年前,一海外胡人踏船而来。自称奉师命带他落叶归根。那胡人长得金发碧眼,跟鬼似的。所以我们都称他为幽冥鬼王。 原本我们并未在意,但却不想这个幽冥鬼王竟然在苏州武林掀起那样的血雨腥风。他刚刚到苏州,七天之内灭了苏州府七个门派。而且全部是被吸尽内力而死。 事态紧急,我们连忙联合起来对抗幽冥鬼王。原本以为幽冥鬼王看到我们结盟会有所收敛,却不想幽冥鬼王竟然直接就杀到我们联盟总堂。 那一场血雨腥风,每每想起我都心底发寒。我当年还在师傅的护翼之下,只知道当年苏州府知名的高手前辈尽数惨死。” “后来呢?”陆狸满脸振奋的问道。 “后来还是靠当年江南道第一高手拳皇胡悲烈出手,在崖山之上将幽冥鬼王击杀。自此之后,便有了崖山之盟。 就是当年幸存的五大门派,轮流持盟主令,一旦有强敌来犯,无需再建联盟直接以盟主令下令。见盟主令,苏州武林势力必须无条件顺从。 盟主令由当年五大门派轮流保管,三十年来,盟主令从未动用过。但是苏州境内的所有武林势力在立派之时,都需对盟主令发誓。” “梅盟主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请盟主令?”陆笙追问道。 “当然不行,请盟主令就等于动员整个苏州武林。但盟主令在哪个门派,哪个门派就是苏州武林盟的盟主。以此身份,介入景阳门的事情还是有理有据的。 再者说,如果仅仅是去查明真相而不是干涉他们的内部事务,景阳门应该还不至于排斥。左齐,你随陆大人前往景阳门吧。记住,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白相县位于苏州府西南,县城郊外为一片山区。景阳门,就着落在这片山区之内。景阳门创立不满百年,传到当今掌门鹤白羊手中已经是第四代了。 三十年前一役,景阳门也是损失惨重,鹤白羊就是在那个时候接掌了掌门之位。 左齐为湖海盟的外事长老,湖海盟对外的事宜皆是左齐出面。所以苏州各大势力门派,没有谁不认识左齐的。 在左齐的带领下来到景阳门,景阳门的掌门鹤白羊亲自出门来迎接。 “左长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鹤掌门客气了……” 江湖人惯用的见礼方式,抱拳形式一下,鹤白羊就引领者左齐陆笙蜘蛛三人进入了景阳门之中。 这次陆笙没有带上陆狸,仅仅带着蜘蛛前来。介入江湖武林之中,陆笙怕陆狸再次动什么加入武林门派的心思。 为了能让陆狸留下来,陆笙可是下了血本了。就连原本打算等陆狸的功力到了后天七重境之后再传给她的一阳指,陆笙也提前传授了。 看到一阳指,陆狸的眼睛都直了。只要能学到,陆狸的脑袋点的跟啄米似的。 一行人被引进到客厅,分坐两旁。刚刚坐定,景阳门的三个弟子也相继赶来。对着主位上的鹤白羊抱拳行礼。 “这便是我三位不成器的弟子,二弟子劳韩,三弟子陆幕,四弟子楚景。左长老,这位可是你的高徒?”鹤白羊笑着问道。 “哈哈哈,鹤掌门是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资格做陆大人的师傅啊。陆大人可是新上任的苏州府提刑司主司。” “什么?你就是前段时间一剑击杀恶贯满盈的云飞夜的那个……提刑司主司?” 鹤白羊满脸惊容的站起身,眼中精芒闪动的盯着陆笙直看,“云飞夜之恶名,可谓罄竹难书。江湖武林无人不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但云飞夜逍遥十数年,一身武功非同小可。而且我听闻此人极善轻功,陆大人年纪轻轻竟然能一剑将其击杀?莫非陆大人已经达到了先天之境?” “哪里哪里,我不过是一时侥幸而已。” “我看不是吧!”左齐一旁捋着胡须轻笑的说到,“陆大人三天前和我们盟主切磋了一下。三天来,盟主不止一次说陆大人的武功已经在盟主之上了。若非先天之境,安能如此?” “嘶——” 这一次,就是景阳门的几个弟子也是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湖海盟的门主,那可是实打实的半步先天。连梅门主都败在陆笙之手,武功定然先天无疑。可是,如此年轻,竟然……顿时让三个景阳门弟子无地自容起来。 “呼——” 突然间,一阵疾风略过头顶。这是衣带破风的声音,自然是有人在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越过。 他们在客厅说话,有人从众人头顶略过。这是极为失礼的事情,刹那间,陆笙和左齐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诧异。 很快,那道疾风便落到客厅门外,一个少年无声的落地,竟然没有丝毫停歇,身形再一次的冲上高空。 “别跑——” 左齐脸色有些阴沉,这个少年穿着景阳门弟子的服饰,显然是景阳门弟子。景阳门向来家规极严,这名弟子安敢这么做,这是摆明着给脸色看么? 而陆笙的脸上却露出了浓浓的好奇,因为这个少年看似十六七岁,但一身武功却异常的高明。落地之间,就连陆笙都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自从功力达到后天巅峰之后,还没遇到有谁身形能瞒过他的耳朵呢。 “邵杰,给为师回来!” “呼——” 衣摆破风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一道身影,几个起落的来到客厅之中。而这一次,左齐也看到了少年的不凡之处。 隐形换位的本事实在高明的可怕。身形明明已经到了身前,但残影竟然还在身后。身后的残影尚未消失,身形已经到了别的地方。 整个苏州武林,能有此身法的人绝对不超过三个。左齐了解苏州府境内所有门派弟子的消息,唯独对眼前这人,他却毫无印象。 “邵杰,你做什么?”鹤白羊厉声喝道。 “玩!”少年瞪着无辜的眼神回到。 “玩什么?” “抓鸟!” “你知不知道为师今天有贵客,要玩到后院去玩!” “哦——” 少年转身,身形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鹤掌门,这……这少年是……”左齐是真的被吓到了。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妖孽? 原本以为像陆笙这样的应该是凤毛麟角,但这个叫邵杰的才十六七岁模样,竟然武功高到这等地步。 “左长老见笑了,这是我的小弟子邵杰。也是我这么多弟子之中,武学天分最好的一个。但可惜,天妒英才。八年前,他不慎从后山摔下,伤了脑袋。 从此之后,心智不全,犹如六岁孩童一般。但也许因为此赤子之心,武学天赋倒是越发的好了。我教他什么,他都能立刻学会。到了现在,反倒是我都不能教他什么了。” “鹤掌门能由此佳徒还一副愁眉苦脸做什么?你就偷笑吧。”左齐打趣的笑道。 “偷笑什么呀,这样的心性,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我还能指望他什么?” “过会儿鹤掌门可以让令徒给我看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也该恢复心性才对。”陆笙一边插嘴说道。 “哦,陆大人还懂医术?” “略懂,略懂。” “对了,左长来,陆大人,二位结伴前来,是有什么事么?”鹤白羊被邵杰这么一打岔差点忘了,连忙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关于江湖追杀令的事。前几天,苏州府突然出现江湖追杀令,说你的大弟子卢秦jiān shā了师妹叛逃师门。现在整个苏州府到处都是江湖武林人士,本官为苏州府提刑司主司,应当有此一问。” “哎——” 说到这里,鹤白羊的神情哀落了下来,“家门不幸啊!真没想到,我鹤白羊竟然教出了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恨啊——愧对祖宗,愧对先师。” “鹤掌门真的认为这事就是你的大弟子做下的?”陆笙再一次问道,眼神盯着鹤白羊变换的脸色。 听到陆笙的问话,鹤白羊猛地抬起头犀利的盯着陆笙的眼睛,“陆大人这是何意?” “我就是想问问鹤掌门,毕竟鹤掌门是卢秦的师傅,对自己弟子的心性应该了如指掌才对。” “不信,但却是我亲眼所见的事实。卢秦为我的大弟子,天分极高,我一直将他当做下一任掌门来培养。但是,我太注重他的武功修行,却没注重到他的心性,致使他做出这等天理不容的事情。 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是难辞其咎啊。” “鹤掌门亲眼所见?那鹤掌门为何没及时制止?” “我见到的时候,君儿已经被他杀害了。但现场只有卢秦一人,除了他还能是谁做的?陆大人为何如此问?莫非陆大人以为老夫故意陷害自己的弟子么?” “鹤掌门先别羞恼,卢秦在不久前被我抓了,但是他却一直喊冤,求本官替他伸冤。你们应该也对我有所耳闻,我最看不得有人蒙冤受屈了。苏州城何府的案子,本就是替李厢洗冤而办的。 虽然卢秦和景阳门属于江湖武林,但江湖武林也是在本官的职责之内。所以,本官才来景阳门欲查明真相。” “这是我们景阳门的事情,是你想管就管,想查就查的么?”陆笙话音落地,对面的二弟子劳韩不忿的喝到。 第四十八章 九阳绝脉 “住口!”鹤白羊瞬间脸色大变,厉声喝止了自己的二弟子,“只要在大禹皇朝的疆土之上,任何事官府都有权插手。你休得胡言乱语,还不向陆大人道歉。” 陆笙很意外的看了鹤白羊一眼,原本以为鹤白羊应该也非常排斥自己介入查案,现在看来,他很配合么? 直到陆笙看到了左齐投来的暧昧眼神,陆笙心中才了然。一定是左齐以一种他不知道的方式和鹤白羊做了交流。 “师傅,那天晚上的事我们都亲眼看到了,不是卢秦还能是谁?师傅,七师妹……七师妹死不瞑目的样子您还记得么?” 说话间,劳韩的眼眶之中通红一片。 “要让死者瞑目,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出真凶就地正法。对鹤掌门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言碧君是鹤掌门的弟子,卢秦就不是了? 只有真正的凶手才希望卢秦就是真凶尽快的被就地正法。因为只有卢秦被正法,他才能逍遥法外。我想,只要是无辜的,都希望本官能查清事实真相吧? 劳韩兄,你这么迫切卢秦是凶手,又千般抵触我查明真相。莫非,你才是真凶?” “血口喷人,师傅,我看这个陆笙根本就不是来查案的,根本就是来为卢秦开脱的。” “闭嘴!”鹤白羊突然暴怒的站起身,一掌拍碎了手中的扶手,“陆大人断案如神,武功绝顶,才上任提刑司不到一个月就连破两幢大案。为师也相信,他能找出真相,还君儿一个公道。” “还是鹤掌门深明大义。本官本非武林中人,和你景阳门无冤无仇,和卢秦也非亲非故。本官前来,仅仅是求一个真相大白。 从卢秦口供之中,本官的确看到了不少疑点故而才前来。卢秦所言,他本第二天就要下山闯荡江湖。约好与言碧君一起下山,相约时间已到,但却不见来人。故而前去探查,等进入房门之后,言碧君已经身亡。” “胡说!”陆笙的话刚刚落地,劳韩暴怒的站起身喝道,“七师妹本与我有婚约,怎么可能会和卢秦下山。定然是卢秦邀师妹私奔被拒,羞怒之下才将师妹她……” “二师兄,七师妹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妻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劳韩话音未落地,一边陆幕脸色阴沉的冷声道。 “三师弟,两个月前,师傅答应将七师妹许配给我,这是师傅亲口跟我说的。” 劳韩的话音落地,三名弟子都眼巴巴的看着鹤白羊。鹤白羊老脸一红,眼皮垂了下来。 “不错,两个月前我确实答应给韩儿说媒,但当时君儿支支吾吾,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我看着她似乎不太情愿,便打算稍后再劝导劝导……” 听了鹤白羊的话,其余的两个弟子那眼神哀怨的简直不能直视。 “你们别这么看为师,你们四人,为师可曾偏袒过谁?卢秦天赋好,但为人跳脱缺乏磨练。你们两个,虽然听话稳重,但却偏激敏感。 我看你们整天围着君儿转悠,兄弟感情越来越差,武功也寸步不前,思来想去,还是韩儿最为稳重老实,打算把君儿托付于他,你们也不必再争。但为师也以君儿心意为准。君儿愿与谁,便是谁,却不想……” 鹤白羊长长一叹,默默的低下了头。 “鹤掌门,言碧君遭逢大难,怕是与此有关了。好,我现在问你们,景阳门中喜欢言碧君的弟子还有那些?你们既然都心属于她,心中应该知晓的。” “全派上下,除了师父和小师弟之外怕是都对七师妹有所觊觎吧……”老四楚景低沉的响起。 陆笙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情,倒是很想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七师妹到底漂亮成什么样?是何等魅力能迷的全派上下都神魂颠倒?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想想罢了,死了都快两个月了,估计现在除了反胃之外看不出丝毫美感。 “事发的那天晚上,你们最后一次见到言碧君是什么时候?” “刚刚要开饭的时候,我亲自给七师妹送的饭。送完饭之后我便离开回到食堂与众师弟用餐。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七师妹。”劳韩神情落寞的说道。 “吃饭的时候卢秦在不在?” “在,那个时候他自然是还没对七师妹下手了。” “还有谁比这更晚看到言碧君么?” “没有了,这事师傅已经问过我们了。吃完晚饭之后,我们各自回房打坐练气,直到听到四师弟惊呼我们才被惊醒。” “那……楚景,你是怎么刚巧看到了呢?”陆笙面带狐狸一般的笑容看向楚景。 “我……我那天肚子不舒服……从下午开始一直在拉肚子。那天二师兄和三师兄还带头笑话我呢。我半夜起身如厕,路过七师妹的楼下,却看到七师妹房间的灯竟然还亮着,故而起疑便去查看。 发现房门虚掩,卢秦就在房中而七师妹……已经遇害。” “中间近三个时辰,你们谁也没见过言碧君,也不知她是何时遇害,你们就这么断定是卢秦所为?这么长时间,全派上下怕是谁都逃不了干系吧?” 陆笙的话,顿时激起了所有人的矛头,就是鹤白羊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陆大人这是何意?难道你连老夫都怀疑?” “我知道鹤掌门的武功精深,后天巅峰修为放眼苏州也是绝顶之列。但据我所知,功力深厚到此等地步,一草一木都能了如指掌。 景阳门人丁不旺地方也就这么大,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么可能瞒得过鹤掌门的耳目?将言碧君先奸后杀,这么一段时间的动静呢?你莫非什么都没听到?” “老夫的确什么都没听到。” 陆笙意外的看了鹤白羊一样,原本以为鹤白羊要说出什么理由,但却竟然是如此简单干脆的没听到。鹤白羊的眼神又是如此的哀伤,就算陆笙这个陌生人也能看到他此刻内心的懊悔。 “师妹被侵害之前被下了合欢散,当然不会有所反抗更不能闹出什么动静了。”陆幕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喝道。 “合欢散?哪来的合欢散,下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也是给七师妹尸体做检查的时候才查出合欢散之毒。但是从师妹的食物,饮水之中却没有发现半点。”楚景阴沉的缓缓说道。 “你懂医术?”陆笙这才注意到楚景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这是一双懂医术的手,两根手指的指甲被剪得很短。这是为了方便给人把脉而故意剪的。 “略懂,我出生于医药世家,家父在白相县有三家医馆,耳濡目染之下略通医术。” “那你就没怀疑过合欢散从何而来?”陆笙步步紧逼的问道。 “我知道大人在怀疑什么,合欢散乃是下流大夫才会配置的药物,我出身医药世家,不会也不屑配置。别说我,就是我爹我爷爷我祖上都不知道合欢散的配方。配置这种东西,就该发现一个杀一个。” 看着楚景的表情,倒是满脸的正气。如今在陆笙心底,景阳门上下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包括在提刑司大牢的卢剑,陆笙也将他放在了怀疑名单之上。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可否带我去言碧君的房间看看?” “房间已经打扫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残留。”鹤白羊说着,缓缓的站起身。陆笙也跟着站起,在鹤白羊的引领之下来到言碧君的房间。 房间之中已经收拾干净,就连床上的被褥也已经被收起。整个房间,依旧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快两个月了,当然不会再有什么线索。陆笙要看的,无非是地形而已。 言碧君的房间位于二楼,楼上为男弟子的宿舍,只有她一人住在二楼,她的房间也是二楼唯一住人的房间。左右虽然有房间,但都从未有人住过。 三楼联排独栋,前院是食堂还有杂役们居住的场所,后窗外便是景阳门弟子的练功场。从窗口看去,景阳门弟子正在练功场练剑。 以陆笙专业的目光来看,他们的剑法也算是不俗。 就这么一个房间,几乎真的是不设防。如果放在闹事中,可以说有歹心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潜入。这么看来,还真的要在全派上下里找出凶手了。 陆笙看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记下了位置便离开了房间。再次来到卢剑的房间,而后按照卢剑的描述再次走了一遍。 如果在黑夜,走这条路还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景阳门的布局设计,外行的连陆笙都想吐槽。 陆笙正在低头思考的时候,突然原处的小道上一个人翻着跟头的飞速逼近。翻跟头的速度很快,看着就像是一个车轮从原处滚来。 “杰儿,你在做什么?”鹤白羊阴沉着脸色喝道。 “我在和我朋友比试翻跟斗,我翻一个,他也翻一个,我们比比谁先累趴下。” “和谁比呢?” “它!”邵杰张开手掌,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一直漆黑的跳跳虫,此刻已经半死不活的没有了动弹。 鹤白羊瞬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倒是陆笙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 “来,你过来,哥哥给你把把脉。” 邵杰犹豫的看着陆笙,又看了眼鹤白羊。在鹤白羊点头之后,邵杰才伸出手递到陆笙身前。 陆笙轻轻的将手指放在邵杰的脉搏之上,仅仅三息便脸色大变,“九阳绝脉!” 第四十九章 命案再起 九阳绝脉为万中无一的特殊体质,陆笙甚至以为这只是小说之中被虚构出来的神奇体质。拥有九阳绝脉的人,不仅仅是要先天命格纯阳,而且体内自动源源不断的生成纯阳之气。 就像癌症一样,不断的fēn liè壮大直到**无法承受阳气而生命耗竭,最终在烈焰之中烧成灰烬。 九阳绝脉,可怕之处不在于纯阳,而是在于绝!既然是绝脉,那便是神仙难救。 陆笙也算明白,为何邵杰如此年轻,武功就能这么登峰造极的原因了。九阳绝脉虽然是必死之体质,但同样也是武学之奇才。 体内的纯阳之气,可供心法调动化作内力,只不过这个内力伤人也伤己。能够源源不断的自动生产内力,而且还是极为精纯的九阳之气,学起武功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九阳绝脉?陆大人,这是什么病症?” “这不是病症,也是病症!”陆笙默默的说道,内力突然探入邵杰的体内,想要一探邵杰的脑部。 但这时,邵杰的内力自动做出了反抗。 一瞬间,邵杰的内力狂涌了起来,仿佛一道风旋从邵杰的周身炸开,肉眼可见的气墙,如火焰一般剧烈的燃烧。 邵杰的内力有着可怕的杀伤力,陆笙接触到邵杰的手指,瞬间感觉到一阵灼热的刺痛。 陆笙连忙也运转内力抵御起来,精纯的混元功席卷开来,一道青色的光柱从陆笙的身上激荡而出。 在抵御邵杰内力的时候,陆笙的内力依旧沿着邵杰的经脉涌去。 鹤白羊和左齐惊诧的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左齐不可思议邵杰的内力竟然能浑厚到这等地步。而鹤白羊却是更加忌惮陆笙的实力,竟然能在这个年纪就有了不下于自己的实力?果然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想死啊。 “邵杰,不要抵抗,我在给你看病……” “我……我没有抵抗啊……”邵杰有些无辜,甚至在他的意识里内力荡漾和他完全无关。 陆笙的内力终于沿着经脉抵达了脑部,但仅仅只停留瞬间便被邵杰疯狂涌出的九阳之气给吞没了。陆笙唯一能探查的,就是眉心之中有一团阴暗。 陆笙放开邵杰的手,内力不再入侵,邵杰的内力也渐渐的收了起来。 “大人,怎么样?”鹤白羊紧张的连忙上前问道。 “邵杰小兄弟之前头部应该受到过重创,方才我内力最多涌到他的脑海,而后就再也不得寸进。但依旧感应到在他的头部有一团阴暗,想来应该是淤血堆积。” “其实这个情况我早就知道了,原本想用内力化解他脑中淤血,但是不知为何,我的内力一进入他体内就会被灼烧殆尽。这些年来,我曾想了不少办法都无能为力。” “这就是九阳绝脉的强悍之处!”陆笙看着收尽内力之后,仿佛很疲惫的邵杰。此刻的邵杰乖乖的在鹤白羊的身后,神情疲惫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九阳绝脉为绝症,体内自有一套纯阳之气运转,而且不断的加大。纯阳之气霸道绝伦,任何外来入侵,都会疯狂的被他们吞噬。而没有什么可吞噬的时候,他们就一点点的蚕食邵杰的**。 身有九阳绝脉的人,一般活不过十岁,能活过十五岁的应该算是奇迹了。邵杰今年应该十六岁了吧?而且你们竟然都还不知道他身怀九阳绝脉?难道邵杰的纯阳之气从来没发作过么?” “纯阳之气发作?是什么症状?” “浑身燥热如火,皮肤滚烫如烙铁,水泼成气,脚踏成云,远远看出,就像一个被火焰烧着的人。” 鹤白羊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他七八岁的时候有过一次,我本以为他是xiū liàn无极童子功走火入魔阳气失衡,后来被我压制了。” “压制了?怎么压制的?”陆笙诧异,连九阳绝脉都能压制? 鹤白羊的脸色一变,瞬间变得阴郁。而陆笙看到鹤白羊的表情,顿时也脸色一变想到了一个可能。同情的看着邵杰的胯下…… 倒是邵杰却脸上露出兴奋地笑容,“啊,你说这个发热啊,好多年前就开始了,四师兄和我说,热了就去寒潭那边洗洗就好了。” “混账,寒潭为天下至阴之物,就是触之都能冻伤,还洗洗?是楚景这混账和你说的?” “师傅……你生气了?”邵杰撅着嘴巴,有些害怕的看着鹤白羊。 “鹤掌门先别羞恼,天下至阴之物,正好克制了九阳绝脉的纯阳之气。这至阴之物本来就是天材地宝,多少人苦苦寻找而不可得,倒是景阳门守着一个宝库啊。” 突然,陆笙的脸色一愣,他想到了卢剑的寒毒。 卢剑的寒毒,需要纯阳的内功或者纯阳的济阳龙果才能治愈,而邵杰体内的纯阳之气,不就是能治疗卢剑的寒毒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大人,你的意思是,九阳绝脉的害处更胜于脑中淤血?”鹤白羊紧张的问道。 “脑中淤血,只是压迫了他的神经令他心智不全。但九阳绝脉,却是在燃烧他的寿命。若非有寒潭,他早已浑身浴火而死。” “九阳绝脉……能治么?” “既然是绝脉,要治岂有那么容易。要治九阳绝脉,唯有两种办法,一种就是将纯阳之气变害为宝,一种就是彻底改变体质拔出九阳绝脉。但这两种,都是逆天改命的神迹。我自问做不到。” 鹤白羊心疼的看着邵杰,轻轻的摸着邵杰的头,“我中意的弟子,为何一个个会如此?” “九阳绝脉万中无一天生使然,我也无可奈何。既然说到寒潭。在下也想见识一下天下至阴的寒潭,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 “杰儿,带他们去寒潭。不过切记,千万别去触碰。寒潭极寒,易被寒气所伤。” 其实这也是鹤白羊过于杞人忧天了,寒潭虽然至寒,但还不至于不能触碰,一碰就被伤到。陆笙和蜘蛛都是身怀武功的人,抵御一点点寒气还是没问题的。 此刻已经快六月了,虽然酷暑还没到但也相差不远。可是整个景阳门却仿佛被笼罩在空调之中一般沐浴着舒服的凉气。 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景阳门后山斜坡下的一块小湖泊。湖泊很小,陆笙看了看也就横竖几十米吧,就像是人家院子外的池塘一般。 但湖泊之中散发出来的冷冽寒气,却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越是靠近,越是寒冷。 寒潭的周围,几朵雪白的梅花正在反季节的盛开着。 “寒潭如此阴寒,又如此的小,寻常人就是靠近都感觉难受,当然不会有谁傻傻的往里面跳了。”陆笙看着寒潭一边迟疑的说到。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傻,但是卢剑的寒毒却是跳入寒潭之后得到的,当时他是怎么想的?”蜘蛛认同的说到。 “当时卢剑在面临师兄和鹤白羊的追杀。景阳门位于山顶,要想下山唯有突围。我方才看了,景阳门的弟子武功不俗,而且还有鹤白羊,要想突围下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但卢剑却平安的下山了,虽然当时说是被小师弟无意中撞入寒潭。之后发现了寒潭底下的暗流这才下得山。但是……真的是无意么? 整个景阳门,不惧寒潭的只有邵杰,所以要说有人知道寒潭底下能通道外面的话,唯一邵杰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卢剑跌落寒潭是邵杰故意这么做的?可是,他是个傻子啊?难道他装的?” 陆笙摇了摇头,“他脑中的淤血的确存在,所以装疯卖傻的可能性不高。而且,你刚才说错了,邵杰他只是心智如八岁孩童,但人家并不傻。 你也千万别小看了八岁孩童,有时候,小孩子要比大人聪明。邵杰能想到将卢剑推进寒潭救卢剑一命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两人在寒潭转悠了一圈之后回到门内,吃过午饭,陆笙和蜘蛛各自回到景阳门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之中休息。 景阳门弟子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午后时间,除了知了在院中发出了一阵阵的叫唤之外,整个景阳门变得无比的安静。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在寂静的午后,响起的那么的突然。 “什么情况?” “谁在叫唤?” “好像是……侯师兄的声音?” 一众弟子被惊醒,连忙起床推开门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赶去。陆笙有种预感,那个惨叫声的事情怕是不小。 “什么?” “五师兄死了?” “是谁?是谁做的?” 一声声惊呼响起,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浓浓的惶恐。 “出了什么事?”鹤白羊的声音响起,大步的从远处走来。每一步踏出,身后总会带着一道残影。看似缓慢,但却是用了极为高明的轻功身法。 “师傅,五师兄出事了……他……他被人杀害了!” “什么?” 鹤白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身形一闪便已经冲进了侯勇的房间之中。 而这时候,陆笙和左齐还有蜘蛛也恰好赶到,进入现场之后,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齐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侯勇被人杀了,整张脸深深的埋在脸盆之中看似窒息而亡。鹤白羊上前查探,发现侯勇的四肢竟然已经被人折断,而且喉结也被人敲碎。 他不是窒息而亡,而是被人敲断四肢和喉骨,而后将其按在脸盆之中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而且武功极高动作极为娴熟。 “好精深的修为——”左齐来到窗边,看着窗台上的脚印脸色瞬间大变。 第五十章 故弄玄虚 听到左齐的惊叹,鹤白羊连忙来到窗边。当看到窗台上的脚印之后,脸色也是猛然间大变。 蜘蛛这些日子跟着陆笙办案,也多少学到一些收集线索的能力。但盯着这个脚印很长时间,蜘蛛却还是一头雾水。 “这个脚印有什么奇怪的么?这就是一个普通的脚印。鞋子沾上了湿土,最近几天并没有下雨,这种湿土应该是在阴暗的地方,气候潮湿引起的。 这可以确定,凶手刚刚从密林中回来?在此杀了人之后,跳出窗户逃离。从脚印的湿度来看,凶手应该离开不久才对,现在追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蜘蛛推测完成之后,身边的三人依旧无动于衷。而景阳门的弟子,更是一脸吃瓜的样子盯着他们的师傅。 鹤白羊脸色依旧如此的阴沉,哪怕明知道杀害自己弟子的凶手并没有逃远也没有暴怒的去追。 “蜘蛛,你推测的这些都没错。但是你忘了,鹤掌门和左齐长老刚刚可就是从后窗这边赶来的。 如果凶手是从后窗逃走,他们应该看到才对。但看两人的脸色,显然并没有看到凶手的踪迹。 鹤掌门对景阳门上下了如指掌,武功更是登峰造极。但是,凶手竟然能在两人的面前无声无息的逃离,其修为之高,怕是已经在先天之上了。” 听了陆笙这么一番解释,蜘蛛这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凶手武功如果真的那么高,贸然追上去也只有肉包子打狗的份。 “鹤掌门,到底是何方神圣?”左齐脸色凝重的收回目光看着鹤白羊。 “我景阳门门规极严,武功不成,谁都不许下山。近十年,更是无人行走江湖。闭门练功,从不参合江湖中事。我哪里知道得罪的是何方神圣? 而且,和景阳门有过节,大可以找上我,何必要杀害我弟子?老五平时沉闷,甚少言语,想不到……” “方才我们听到惨叫之后立刻赶来,前后时间不超过十息,如此短的时间,折断人的手脚,并扭断他的脖子,而后又逃之夭夭……我很难想象,此人的武功高到何等程度,恐怕,就算是孙老先生也做不到吧?” 陆笙的目光不断的在房间中扫视,突然,床榻小柜处的异常引起了陆笙的主意。陆笙连忙大步来到床头柜边蹲下,伸出手触摸这地上的痕迹。 “大人,是不是有凶手的线索了?” 陆笙不言语,连忙起身移开了床头柜。在床头柜的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喇叭口的洞。洞口如碗口般大小,一直凿穿到楼下。 陆笙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洞的边缘,痕迹已经非常光滑了。 而看到这个洞,鹤白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陆笙缓缓的站起身,看着死去的侯勇,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景阳门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大人,这个洞是用来?”蜘蛛疑惑的问道,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我记得下面就是言碧君的房间吧?” “不错,这个洞就是侯勇用来tōu kuī师妹偷偷挖的,从床头柜移动的痕迹来看,这个洞起码有些年头了。啧啧啧……言碧君不知道被他看光了多少次……” “畜生……混账东西!”鹤白羊气的浑身发抖,要不是在场还有陆笙左齐等人在的话,说不准鹤白羊直接将那货拉出去鞭尸了。 “其实,我想凶手的武功并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高。”陆笙突然磨搓着下巴淡淡的说到。 “陆大人何出此言?”左齐眉头微皱,他对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对方武功颇有心得,几十年来甚少出错。 “两位,我想,凶手行凶并非是从侯勇发出惨叫之时开始的。应该在更早的时候,他便已经被杀。而且,也不是先折断四肢,而后再掐断喉咙。 凶手应该是第一招就掐断了他的脖子,而后将其四肢折断,并将他按在脸盆之中。” “不可能,要是先掐断了喉咙,他就已经死了,再折断四肢有什么用处?而且,先被杀死,那一声惨叫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侯勇正打算洗脸。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而且那一个人一定是侯勇认识并且没有防备的。 当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凶手突然出手,瞬间掐断了侯勇的脖子,快的让侯勇连提起内力的时间都没有。否则,如果不是没有防备,凶手根本做不到在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前提下杀人。 掐断了侯勇脖子之后,他又折断了他的四肢,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侯勇是被折磨致死的。在布置完这里的一切之后,凶手又堂而皇之的离开,并进入到言碧君的房间之中,对着这个洞口发出惨叫。 洞口成喇叭状,从下面对着洞口喊,声音就像是从这个房间发出来的一样。凶手根本没有跳窗离开,你们当然也就什么都没看到了。” 听完陆笙的推测,左齐顿时露出了心悦诚服的佩服表情,“陆大人不愧是陆大人,竟然凭此蛛丝马迹,就能推测出如此无懈可击的作案手法。 的确,如果凶手武功真的那么高,何须对景阳门弟子出手?直接找上鹤掌门不是更爽快?但要真如陆大人推测的那样,那么凶手必定就是景阳门中一人了。” 此刻的鹤白羊早已经面无颜色,身形不断的颤抖,剧烈的颤抖。 “真是我门内中人?是谁……是谁?” 突然,鹤白羊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身后的众弟子,那如狂狮般chī rén的表情,吓得一众弟子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师傅,不是我——” “师傅,也不是我啊!” “师傅,您是知道的,前几天我还和五师兄打了一架,他断然不会对我没有防备的……” 一个个弟子连忙撇清关系,但是他们越是撇清,鹤白羊的心底就越伤心越难过。 同门手足,被人杀害。竟然没有一个伤心落泪,更没有一个发誓要替侯勇报仇。一个个都在看热闹,仿佛和自己无关一般。 “房间里死去的这个,可是你们的同门师兄啊!”鹤白羊仰天长叹,一声叹息之后,整个人仿佛瞬间憔悴了十岁一般。 “凶手如此处心积虑的杀害侯勇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仇?侯勇应该不会对仇人没有防备啊。”蜘蛛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问道点子上了。”陆笙淡淡的一笑给了蜘蛛一个赞,“凶手的杀人动机,我猜应该是灭口。” “灭口?” “不错,灭口。我也是看到这个洞才想明白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侯勇应该是通过洞看到了。所以,侯勇应该是知道一切真相的那个人。 之所以没有在出事那天挺身作证,我想他想用这个作为筹码和凶手达成什么协议。这也是为什么侯勇会守口如瓶。 原本这个交易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但是我来了却让凶手慌了。凶手生怕这件事会被查出来,所以只好当机立断的杀害唯一知道真相的侯勇。 而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卢秦并非真凶。” 陆笙的推测合情合理,但是这仅仅是推测而已。虽然这番言辞已经让左齐和鹤白羊都相信卢秦不是凶手。但官府办案是个严谨的工作,就算推测的再合情合理,也必须要有足够的证据。 所以,就算现在所有人都相信真凶另有其人,陆笙也不能去释放卢剑。 凶手虽然这一次弄巧成拙,但凶手依旧是个高明的凶手。陆笙就算知道了凶手的作案手法,但他依旧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所以抓住真凶,那更是无从谈起。 陆笙来到楼下言碧君的房间,果然在房间中留下了一些不清晰的脚印。窗户口,也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脚印,应该是跳窗离开的。 打开窗户,外面的空气有些潮湿。 一夜在不安之中过去,陆笙不知道昨夜有多少人没有睡着。但景阳门的小师弟,却是睡的精神饱满。 第二天,透过窗户又能看到邵杰满天追鸟的身姿。 “邵杰,你来一下!”楼下的蜘蛛突然叫住了邵杰,邵杰的身形在空中一顿,竟然凌空停顿了好几息这才缓缓的飘落。 陆笙此刻也正对着花圃完成了洗漱。突然,眼角撇到一个清晰的脚印,让陆笙的脸色骤然间一变。 连忙走上前,蹲下仔细打量了起来。 脚印应该是昨天凶手留下的,凶手在布置完这一切之后,从言碧君的房间跳后窗出来。和这个脚印的位置赶巧重叠。 脚印的大小要比一般rén dà一点,从脚印的深度在加上跳下的高度,陆笙凭着经验很容易得出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七尺以上接近八尺。体重,应该在七十公斤左右。 如果凶手是这个重量范围的话,那么嫌疑人就缩小到很多了。老二,老四,老九,老十一。 只有这几个弟子,身高体重符合这个范围。 陆笙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想不到无意之间竟然又掌握了一条有价值线索。但转瞬间,笑容便被收起,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好家伙,竟然还故布迷阵! “娘,你叫我?” “娘?”这一声叫唤别说把蜘蛛吓坏了,就是陆笙也满脸蒙蔽的抬起头看过去。 陆笙的眼神,不断的在邵杰和蜘蛛身上扫视。蜘蛛应该……是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