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一章 血眼乌鸦 二月初二,龙抬头,夜,大雨,寒家村。 相连的屋舍,横七竖八躺着村民的尸体、鲜血将地面染成红色,失去光彩的眼睛瞪地如同铜铃,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寒孝,一个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一个个倒下,眼中一片赤红,发出一声悲呼,向一名黑衣劲汉扑了过去。 那黑衣劲汉背后似长了眼睛,眼看寒孝就要扑到他身上,忽然一个侧身避开,寒孝扑了一个空,失去重心,摔到了湿泥地里,脸上身上都粘满泥水。 也就在此时,屋内屋外的黑衣大汉都向这边聚了过来,眼神冷酷的让人发寒。 一众黑大汉向一名瘦高的男子抱拳道:“方圆十里都搜遍了,没有找到那把剑。” 正在愤怒中的寒孝心中一怔,随即心中狂怒,原来这些杀人的魔头,屠戮他们的村子,只是为了寻找一把或许并不存在的剑,难道他们全村人的性命,还抵不过一把剑? 他心中悲愤欲绝,一双如毒蛇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些面目狰狞的大汉,仿佛要把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猛地发出一声悲吼:“你们每一个人的样子,我寒孝都牢牢记在心里,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人。” 他的声音凄厉而狠绝,在这阴雨之中,显得无比森寒,眼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大汉,没来由都是心中一寒,似是感受到了一丝死亡的威胁。 不过,他们随即意思识到,让他们有这种感觉的,竟然只是一只他们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这让他们感到羞怒,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脸部迅速扭曲,手中滴着血的长刀,瞬间向寒孝捅了过去。 “妈的个吧子,老子等你做鬼来找老子!” 他的长刀刺进了寒孝的胸口,刀尖从背后露了出来,鲜血顺着刀尖滴答滴答地向下流。 寒孝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名大汉,也狞笑着上前,也是一刀,狠狠捅在寒孝胸口,紧接着,其他几名大汉,也都红了眼,冲过来狠狠刺向寒孝。 一刀,两刀.....十刀.....一百刀,直至将寒孝剁成了肉泥,他们仍旧不解气,因为,在他们看来,如同蝼蚁的寒家村人竟然让他们产生了一丝惧意,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饶恕。 于是,他们捉来两只大狗,让这两只大狗啃食寒孝的骨肉,生生要将他从这个世界抹去。 第一刀刺入寒孝的身体的时候,他感觉撕心裂肺的痛,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刺来,他慢慢感觉不到了疼痛,到后来,他感觉自己似是飘了起来,他低头,看见那些杀死他亲人的大汉,正疯狂地砍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来不及细想,一阵怪风刮来,他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随着那道怪风向远方飘去,他想大喊,可是无论他的嘴如何张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等那阵怪风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寒家村几十里远,等他能自由支配身体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双脚仿佛踩在水里一样,似有无形的河水从他脚下流过。 他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原来自己悬在半空,一双脚已经变成了透明的颜色,隐隐还有白气缭绕。 他心中一颤,抬起双手放在眼前一看,竟也如双腿一样,透明如水,缭绕白气。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被那些大汉砍得血肉糊模的身体是谁了,那就是他,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没有肉身的灵魂,也就是没有轮回的野鬼而已。 他悲戚一笑,我死了,屠村之仇还怎么报? 想到报仇,那透明的双眼陡地闪现出一丝血红,便在此时,周围有一丝黑气,似被他的仇恨所吸引,向他飞来,缠绕在他十指之间,慢慢融入他双手中。很快,那双透明的双手,竟变成了淡黑色。 寒孝吓了一跳,拼命摇晃起双手,想将那丝丝黑气摇散。不想这几下摇晃生起一阵大风,吹向身旁的一棵大树,竟然将大树上细长的树枝生生折断,惊得树上的鸟儿鸣叫着飞起,向远处飞去。 寒孝心中一怔,摇晃的双手停了下来,摊在眼前,看了又看,忽然又用力甩动起来,这一次他用的力气更大,生起的风的力道也更大,将那棵大对粗壮的枝干,也给生生折断。 不过,没有摇晃几下,淡黑色的双手肉眼可见的变的透明,吓得他赶紧停止了摇晃。 看着自己的双手,脑子里出现了一念头,如果他的全身都变成黑色,刮起的怪风能不能推倒一棵大树,如果有如此大的力量,他的仇就一定可以报。 想到此处,渴望报仇的欲望越发强烈,双眼的那一丝血红,竟有一道血光迸射而出,转眼即逝。 也就在此时,方圆数十丈内凭空生出一缕缕黑气,向他飞来,在他的双手双脚上缠绕融合,很快他的双手双脚就从透明变成了黑色。 寒孝心中一喜,迫不及待踢出一脚,他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生起的一阵怪风,竟有呼啸声发出,卷起地上的树枝和树叶,如同进入了绞肉机中,瞬息间绞地粉碎,吹散在夜空中。 见自己这一脚有如此威力,他心中燃起复仇的希望,但他还是觉得不够,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更多的黑气。 于是,他凝望着阴沉的天空,回忆刚才是如何集聚到黑气,可是他想了很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一点头绪。 也就在此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对话声,只听一个沉厚的男声说道:“张师兄,你那罗盘是不是坏掉了,找了这大半夜,连那乌鸦的半点痕迹都没有发现。” 那男声刚落,又有一个娇媚的女声说道:“孙师兄,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乌鸦,起码在凝气九层以上,早已开了灵智,要不是它受了伤,凭我们五人之力,根本无法奈何它!” 那女声未落,一个粗厉的男声喝道:“等等,前方死气很重,似有厉鬼,大家小心些。” 说话间,脚步声越来越近,寒孝心中一惊,对方口中所说的厉鬼,很可能就是他。听对方说话的内容,似是村里老人们嘴中的修仙之人,这些人都有仙术和道法,对压制鬼怪很有一套。 他来不及细想,左右张望一番,急忙操控身体没入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中。 他刚躲进茂密的大树中,就看见一只乌鸦闭着眼,老神在在的蹲在树枝上。 这乌鸦比一般的乌鸦的身体要大上一倍,黑色的羽毛散出丝丝血红的雾气,扩散四周化为无形。 说来也怪,寒孝刚躲进大树,那扩散的血雾,顿时就凝聚成一团血球。 那血球围绕着寒孝绕了几圈,忽然化作一道血烟,钻入寒孝的鼻孔内。 这一切说时迟那时快,几息之间便已完成,寒孝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他回过神时,那血球早已钻入他体内,化作道道血气,在他透明的躯体内扩散游走。 就在这时,那只怪异的乌鸦陡地睁开双眼,那双眼睛鲜红如血,有幽光射出,在这黑夜之中,也能隐隐看清,他的双眼根本没有眼球,而是两团翻转的血色漩涡,深不见底。 而此时的寒孝根本无心去管那只乌鸦,虽然他身体是虚化的,切也能感觉到疼痛,他的身体在那道道血气冲击下,感觉似是有无数火焰在他体内燃烧一般,痛得他身体都蜷曲成了一团,要不是心有理智,知道那些修仙之人可能走到他隐藏的树下,恐怕早已大叫出声。 饶是如此,还是痛得他不禁闷哼出声,以此来减轻少许痛苦。 没过多久,忽然再次听到那粗厉的声音说道:“大家小心,这里的死气异常浓郁,厉鬼可能就躲在这附近某处,待我用道法将其逼出,大家将其击杀。” 他的话音未落,寒孝就感觉有一阵大风向他刮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飘去,很快就飘出了茂密的枝叶中,暴露在星空之下。 就这样那阵怪风还不罢休,似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在他头上一摁,硬生生将他摁在了地面,激起无数的枯叶残枝。 寒孝摔落在地面,不断没有痛苦,反而火灼的巨痛竟也缓解了几分,也就在此时,他再一次听到那沉厚的声音,带着调侃说道:“干尼个叽叽,现在的厉鬼出场都这么霸气嘛!” 寒孝身体一仰,浮木置身水面一样,缓缓浮了起来,悬在半空。 顺着说话的声音看去,只见那里站着三男两女,那三名男的都穿着淡青色道袍。其中一名长相粗犷的男子右手托着罗盘,一双鹰眼冷冷看他。 另一名男子长相有些清秀,腰间悬着一把长剑,左手捏着一张黄符,右手掐指捏着法诀,一脸阴笑的看着寒孝。 第三名男子,个子很矮,脸上还一块胎记,他背着手一脸轻蔑和不屑。 那两名女子中,一人身材高挑,长相颇有些妩媚,穿着一粉色桃裙,一双勾魂的桃眼在寒孝身上转个不停。 另一名女子穿着一身青色道裙,长得平平无奇,只那双眼如电般盯着寒孝,让他浑身发毛。 寒孝看着五人的架式就知道大事不妙,他强忍着五内俱焚的痛楚,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呃,各位仙人,我,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放过我吧!”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章 与天争命 此时的寒孝脸上半红半透明,看上去极其诡异,他这一笑,那张脸变得的狰狞扭曲,吓得那长相妩媚的女子,掩着口惊叫了一声。 “像你这种红毛鬼,老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将你炼化之后,说不定能得到二品的魂丹。” 那沉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寒孝朝说话的人看去,正是那脸上长着胎记的矮子。 “你们为什么不讲道理,我根本没有害过人。”寒孝心中有气,活着有人要杀他,死了还有人要杀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和鬼讲道理?你当我们疯了不成。”那清秀的男子不屑的冷笑。 “哪来的废话,直接收了他不就完事了。”说话的是那名穿着青色道裙的女子,她的话音未落,手中忽然多出一把刻着符文的青罗伞,那符文苍劲有力,带着秘法,寒孝只是看了两眼,身上的鬼气就崩散的迹像,心中大惊。 就在此时,那女子啪地一声,撑开了青罗伞,那伞上的符文顿时散出道道金光,如无数的金针射向寒孝。 寒孝眼看那一道道金光射入自己体内,心中大骇,心想没有被那血火烧死,也被这金光灭杀了。 正在他自忖必死时,那些射入他体内的金光,很快发现了寒孝体内的四散的血气,似是极为害怕,颤抖了几下,身体一缩,竟向寒孝体外溢出逃走。 那四散的血气,也发现了金光,身体也是一阵颤抖,不过它颤抖与金光的颤抖不同,那是饿极了的野兽,寻到猎物渴望的颤抖。 那些血气不等那金光全部从寒孝体内溢出,便扑了上去,化作血雾将一道道金光包裹在内,慢慢的侵蚀,直至与那血雾融为一体。 那血雾与金光纠缠融合的时候,发出咔咔咔如同骨头断裂的响声,那三男两女闻声都露出惊疑之色,那穿道裙的女子更是警惕,右手掐了一个法诀催动青罗伞上更多金光射向寒孝。 那金光进入寒孝体内,很快的也被那血雾所融合,发出更巨烈的咔咔声。 那像是融合,更似是吞噬了符金光的血雾,像是对那金光吸食上了瘾,竟从寒孝的体渗出,幻化成无数道血红的丝线,直奔那女子青罗伞上的符文而去。 那三男两女五名修士见状,无不骇然,那穿着道裙的女子,更是心中大骇,右手变化的诀法又快了几分,大喝一声,“灭!” 顿时,那青罗伞上的符文由金变赤,发出刺眼的光芒,向飞速而来的血丝扑去,隐隐还可听到那赤光中发出的雷鸣声,似是蕴含了雷法之力。 “我师姐竟然使出了,筑基后期的大能灌入符文之中的一丝雷法,筑基以下,无论修仙修魔,若无法宝抵挡,注定会被轰杀。” 那娇媚的女子眯起了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如看死尸一样看着寒孝。 那清秀的男子阴恻恻的笑了一声,冲那妖媚的女子谄媚道:“落儿说的是,赵梅师姐的修为本就达到凝气四层,加上那把堪比四品灵器法宝青罗伞,就算超阶反杀凝气后期的修士也不是不可能。何况眼前这个看起来似凝气化鬼没有多久的家伙,我内视他的修为,最多能算是凝气三层,赵梅师姐杀他易如反掌。” 他的话虽然存有讨好那叫落儿的女子之意,但他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甚至对寒孝评估也有所提高,要知道,万事开头最为艰难,修仙也是如此,每进一步都要付出无数的艰辛。 很多人梦想成就大道金仙,长生不死,但终其一生偿尽千辛万苦,都无法凝聚灵气于丹田之内,达到凝气一层,到死那一日,都哀然长叹那无法逾越的起点。 鬼因怨气不散,而凝聚成气化身为鬼,起始之时,因本身可凝聚鬼气和怨气,所以他们从化身之日,就相当于凝气一层的修士。 男子用秘法内视寒孝,发现他分明是化气成鬼不久,最多也就凝气一层初窥门径,之所以将他说成凝气三层的境界,也是因为寒孝竟能诡异抵挡赵梅手中法器的两击之力,而且还有还手的余地。 其余几人都知道这清秀男子有窥视他人修为的秘法,只要修为不超过他三个等阶,无论人、妖、鬼,他都有七成的把握能窥探出对方的修为。 所以他的分析其余几人倒有几分相信,都不由暗暗点头,那叫落儿的娇媚女子蹙起的眉头舒展开,向那清秀的男子抛了一个媚眼,“邓哲师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话时,瞟了寒孝一眼,那一眼,仿佛已看到他形神俱灭的那一刻。 “落儿师妹,我孙大祖向你打包票,赵梅师妹一定能灭杀了眼前这厉鬼!”说话的是那矮子,他看到落儿竟向那邓哲抛了一个勾魂的眼神,心都酥了,也忍不住盯着落儿凹凸有致的身材谄媚的说道。 那叫孙大祖的矮子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听到赵梅发出了一声惨叫,“这不可能!” 那孙大祖闻言,心里没来同的跳快了一下,盯着落儿胸脯的目光,不由地移到了赵梅身上,只见赵梅手中那把青罗伞上的赤光符文,竟然被那血丝缭绕,夺目的赤光正快速黯淡,几息之间,就被夺去了灵力,耀眼的符纹就像泼了墨的水,变得模糊不清。 与此同时,青罗伞的伞面出现大量的龟裂,砰地一声,那伞面轰然炸开。 赵梅被那炸裂之力波及,身体倒卷出去,狠狠的撞在那叫孙大祖的身上。 赵梅突然飞来,孙大祖始料未及,并未展开灵力阻挡,他这一摔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不由惨叫道:“赵师姐你快起来,我的胆水都要破了。” 赵梅因为催动青罗伞耗去大半灵力,此时又被青罗伞爆裂反噬,体内所凝之气隐隐有崩散的迹像,心中不由大骇,哪里顾得上孙大祖的喊叫,摸出一粒丹药服下,强行固化体内的灵气。 饶是如此,五脏六腑还是受了重创,数年之内若无天材地宝,很难恢复。 她从孙大祖身爬了起来,嘴里喷出一口精血,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这不可能,我这伞上符文可是筑基大能用秘法神通所化,寻常鬼物根本无法抵挡其一击之力,你,你,你竟然...” 说到这里,她又喷出一口血,后面的哽在了喉咙里。 她这里如此,其他几人也都是心下震惊,由其是邓哲,他最是知道寒孝的底细,饶是自己将对方的修为提高了两个等级,可对方依旧超出了他的预期。 “成立师兄,邓哲师兄,孙大祖师兄,你们一定要灭杀这头丑鬼,为赵梅师姐出气!”看着赵梅嘴角的血,落儿有些心疼,扫了身边三个男子一眼,忽然指着寒孝娇声道。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我于死地,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寒孝眼神里带着怨恨,扫向落儿五人,虽然莫明其妙的打败了那个叫赵梅的女子,可是他心里知道,凭自己刚刚化为厉鬼的修为,在这五名修士面前,根本无力抵抗,他心中悲愤害怕,鬼曾经也是人,难道他们就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吗? 他的恨意滔天,竟引起方圆十里怨气的波动,稍近一些的怨气,被他的恨意吸引而来,化作黑气融入寒孝的体内。 看着寒孝身边越来越多的黑气,五名修士心中骇然,那名粗壮的汉子心生警惕,体内灵力开动,心中默念法诀,那一道道灵力,竟转化一句句灵音,“我成立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言论,今天无论你如何口灿莲花,都逃不过被炼化的命运。不过,我可以让你无憾的离去。这天地万物,自有法则。老鼠可曾伤过人杀过生?为什么猫和狗要吃它?人类厌恶它?麇鹿又是何其纯良,为何要被虎豹捕杀。因为活着就要争命,无论草木,人兽,妖鬼,都要在冥冥之中争命,争不过,就要死........” 他的言语仿佛有种穿透一切的魔力,寒孝越听内心越是绝望,身体那红黑白三色缭绕之气,也在缓缓崩散,那从远方凝聚而来的怨气,似乎也失去了目标,轰然崩散,如孤魂般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眼看着寒孝在这灵音之下,鬼气不断崩散,似乎随时都会形神俱灭,五名修士同时松了一口气。 那孙大祖从地上爬了起来,怨毒的瞟了赵梅一眼,为了化解刚才的丑态,为了重获美人的芳心,他不得不想办法表现自己的才能,此时正好看到了鬼气崩散的寒孝,不由计上心头,指着寒孝对众人点评道:“这初始之鬼虽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获得某种神通,但,毕竟形成鬼身不到一日,能抵挡这一丝半时,也实属不易了!孙某断言,一柱香时间,此鬼必形神俱灭,化为虚无。” 在他说话的同时,也有一道声音传入寒孝耳内,“蠢材,那贼子正在用道言侵蚀你的鬼心,若你再不收敛心神,就等着鬼气崩散,形神俱灭吧!” 那声音如蚊蝇般细微,连寒孝也听得不真切,似真似梦,但那话里的意思则让寒孝心底发毛,连忙稳定心神,那崩散的三色鬼气顿时回拢,凝聚在体内,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成立五人眼看着寒孝鬼气崩散,就要形神俱灭,陡然间鬼气又重新凝聚,不由心神动荡,直直看着寒孝,就像看未知的生物一样。 此时的孙大祖的话刚说到一半,看到寒孝重新凝聚鬼气,重重甩了他一个脸子,不由高声尖叫道:“这不可能,龙虎宗的‘道法焚心’,可是专克厉鬼元魂的,从未失手过,这,这,这厉鬼好生邪门!” “道法焚心?有那么厉害吗?”邓哲眯着眼斜睨了孙大祖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讥笑,手中捏着的黄符陡地扔出,随着那黄符扔出,他的右手起诀,高声喝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封!” 随着他的声音喝出,那黄符似长了眼睛一样,如利箭般射向寒孝,紧贴在他的胸口。 那黄符贴上寒孝胸口的刹那,他身体流动的红黑白三股气体,似被封固成冰一般,顷刻间纹丝不动。 寒孝肉身早已被剁成了肉泥,此时的他,只是以怨气聚集而成的身体,身上的气不能流动,就像人的筋脉被封一样,顿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章 向死而生 寒孝身体被封,心中惊慌,拼命扭动身体,可是无能他如何用力,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 邓哲看着寒孝阴笑道:“被我有符命封住,还想动弹,死去吧!” 说着,右手捏诀又是一声法言,“灵宝无量,洞照玄炎,九幽诸罪,烟散空净,灭!” 随着他的法言喝出,寒孝身上那暗沉的黄符,陡然闪出淡黄色的金光,这金光看上去,虽没有赵梅青罗伞上的符文金光炫目,但看上去似带着远古的沧桑,似是万千年沉淀而成,气势迫人。 那淡黄色的金光,以黄符为中心,几息之间便包裹了寒孝的全身。 在那金光的刺射下,寒孝那由怨气凝聚的身体,就如烧沸的滚水,化成一缕缕白烟被那金光吸收而去。 “邓哲师弟这镇灵符果然非同一般,难怪丹顶法宗能成为北山一脉第一大宗。”赵梅看着在金光包裹下的寒孝,正肉眼可见的迅速缩小,心中畅意。 孙大祖见对他不假辞色的赵梅,竟然对邓哲大加赞赏,心中的酸意更浓,拿眼恨恨瞪向寒孝,暗骂这死鬼刚才还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如今连一个小白脸儿都干不过,真他娘是个废物。 想到此,他一咬牙激动的说道:“我不这么认为,这明明是赵梅师姐先用青罗伞消耗了那厉鬼大半鬼力,后又有成立师兄的‘道法焚心’打乱了这厉鬼的心神,这才让邓哲师弟捡了一个便宜,要我说,最厉害的还是赵梅师姐和落儿师妹的师门青莲宗更胜一筹。” 邓哲和孙大祖四人并不是同一个宗门,邓哲是丹顶法宗的弟子,成立是龙虎宗弟子,赵梅和落儿是青莲宗弟子,而孙大祖是灵隐宗弟子,他们所在的这四大修真宗门,是这三百万里北山实际的统者。 明面上四大宗门和平共处,但暗地里少不了勾心斗角,争着北山第一宗门的称号。 孙大祖如此说,很轻易的就挑动了成立和赵梅的心弦,对孙大祖的话暗暗点头。 邓哲看出了成立几人眼中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戾色,随即化成一丝笑意,“孙师兄说得极对,我这是沾了赵师姐和成师兄的光,若这厉鬼形神俱灭之时,能爆出魂丹,就让赵师姐和成师兄处置。” 他的话很轻巧地就化解了孙大祖的挑拨离间,孙大祖看着被自己挑拨的紧皱着眉头的成立和赵梅,此时已舒展开,暗恨不已。 就在他们明争暗斗之间,寒孝仿佛置身于烈火之中,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消失,他内心即绝望又不甘。 我不能死,我的仇还没报,我要活! “啧啧啧,到了这个地步,体内竟然还有一丝活气强撑,你是有多想活着!” 那如蚊蝇般的声音,再一次如梦如幻般在寒孝耳边响起。 寒孝闻言心中一震,刚才若不是说话的人提醒他,他恐怕此时早已魂飞魄散,此人再次和他交谈,这让他有了一丝希望,强压住烈火焚烧的痛苦,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前,辈,我,想,活!我,还,有,仇,要,报!” 听到寒孝的话,那声音顿了一下,忽然在寒孝耳边桀桀怪笑起来,“我可以救你,也可以帮你报仇,不过,你要答应做我奴隶!” 寒孝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咬牙答应,“我,愿,意!” “很好,小崽子,洗干净的你的耳朵,鸟爷我教你一式惊天骇地,杀星灭月的无上神通,此神通乃超越仙神的无上大能所创,名为《向死而生》” 那声音说了一大堆,还没有进入正题,寒孝不由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有些不靠谱。 正当他走神之际,那声音的音调陡然变得低沉沧桑,“向死而生,内心充斥恨怨,灵魂没入深渊,恐惧吞噬一切,死亡腐蚀生机!” “此法以死化生,以亡食活,你现在有多恨,有多怨,你将这恨这怨,放大一千倍,一万倍,以此让一切有命之物和有灵之物,都在你的脚下不由自主地颤抖恐惧,再以你必死的意志,将这些‘活物’吞噬,化作你的生机和魂力。这便是无上神通《向死而生》的第一层本命神通,向死而生!” 那声音言简意赅,身为怨鬼的寒孝一听就懂,可是,很多事情听起来简单,但施行起来,切是难入登天。 寒孝尝试了几次,每当他体内充斥怨恨之时,那黄符便能察觉,以凌厉之势冲击他的心魂,让撕心裂肺的剧痛占据他的身体,让他好不容易凝聚的怨恨之力顷刻溃散。 “不,行,我,要死了!”寒孝试过几次之后,那黄符加诸在他身上的剧痛,已让他无法承受。 就这样死去吧!死,就什么也不用管,不用想! 他心中有死意,身体的鬼气散的更快。 那声音也发现寒孝的死意,又桀桀冷笑,“小子,就这点本事,鸟爷我曾经承受的痛苦可是你现在的千倍万倍,鸟爷也未曾言放弃,活着,就必须斗争,与天斗,与神争,区区一张灵符都争不过,你是该去死。只是若你还有一缕幽魂未灭,去往九幽地泉,如何向你的亲人交待,说你自己是懦夫,贼种,亦或是没用的狗蛋!” 寒孝听他越说越难听,字字句句直刺他的心口,比那黄符金光更让他难受。 “我,寒孝,不是懦夫,我寒孝今天就要与天争命。”寒孝大喝一声,心中恨意、怨意,滔天而起,弥漫全身,迸射而出。 呃啊——! 便在此时,寒孝从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吼,那吼声似地底九幽地泉的恶魔,噬仙弑神时所发出的恐怖叫声。 那黄符之光竟被吼声震得嗡鸣颤抖,龟裂出道道裂痕,那声音穿透而出,直冲天际。 此时,孙大祖正为自己的阴谋被邓哲化解,而将所有的气撒在寒孝身上,大骂寒孝是废物、贱种,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正骂着起劲,忽然听到那似来自地狱的吼声,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惊呼道:“结丹老魔来了,大家快跑!” 说着,拔腿就要开溜,切被一旁的成立给硬生生拽住,冷喝道:“看那边。” 孙大祖闻言,朝着成立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包裹寒孝的金光,已被黑色的浓雾占据,更有缕缕黑气从那金光中透出,而贴在寒孝身上的黄符,正肉眼可见的迅速变黑,就像将黄符扔到了墨池一样。 孙大祖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竟说不出一个字,显是惊骇到了极点。 那名叫落儿的娇媚女子也好不到哪去,躲在赵梅身后,身体瑟瑟发抖,“师姐,我能感觉到那厉鬼散发的黑气,能侵蚀人的生机,着实邪门的紧,咱们还是回宗门禀明师尊,让师尊定夺。” 赵梅本就惊骇的脸上,越发的凝重,她的这个师妹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心思玲珑,特别是她修行的感应秘法,能预先感知到隐藏的危机,所以虽然她对这个师妹的作风非常厌恶,但还是强忍着带她出来执行任务和历练的原因。 当下回道:“先看看,若这厉鬼真有什么灭杀修士的神通,我们再走不迟。” 二人说话时,那黄符似被侵蚀了所有的生机,化成了黑灰,一阵冷风吹来,随风而散,那笼罩寒孝的金光也轰然散去。 寒孝从金光中挣脱,身体就如被摁到水底的浮木,陡然浮了起来,临在半空。他身体已经完全被浓郁的黑气包裹,在他体内乱窜的血雾也在这一刻被染成了黑色,臣服在那黑气之下。 他浮在半空,感觉身体舒畅无比,浑身充满力量,他凝视着自己那双缭绕着浓郁黑气的双手,想起刚才手上只沾了一丝黑气,就能一挥之间削断树枝,如今黑气如此浓郁,想必削铁断玉也就翻手之间。 想到此,忍不住甩手挥去,顿时从他四周聚起一阵阴风,卷起漫天的尘叶,夹杂着怨魂的尖叫,呼啸着冲向赵梅五人。 那阴风看上去威力惊人,对于赵梅五名修士来说,其实不过凝气二三层的威力,孙大祖想起刚才邓哲对寒孝的评价,‘此鬼不过初凝鬼气!’,虽然对方神通古怪,但一直只守不攻,明显只是拥有某种保命神通,应该还不会攻击的神通。 想到这里,心中打定主意,要借着阻挡这一阵阴风,好好在落儿面前表现一番。赵梅,成立,邓哲三人各施神通都无法击杀的厉鬼,在他孙大祖神通下风平浪静,那落儿师妹还不爱慕死他。 越想心里越是激动,大吼一声,双手掐诀遥指刮来的阴风。 他这一指含了他凝气四层的十成灵力,自忖凭着自己一击之力,就算不能击散阴风,也能减缓来势。 那虚指灵力很快与阴风碰触,就在碰触之时,那虚指中灵力猛地一颤,似是看到无法抗拒的霸者,白光一闪,就化为灰烟随风而散,竟是生生让那阴风侵蚀了生机。 那阴风吸食了虚指的生机,食髓知味,竟然改变了方向朝着发出指力的主人孙大祖咆哮而去。 孙大祖大惊失色,他想转身逃走,可那阴风来势太快,眨眼之间已到了他眼前,他只得咬牙运转灵力抵抗。 他体内灵力转动,口中默念法诀,一道气体光罩很快就护住了全身。 那阴风刮来,就像撞在了围墙之上,从他的身体两边吹散消失。 看着那消失的阴风,孙大祖怔了一下,随即内心激动不已,阴风消失了,这说明他孙大祖打败了眼前这个厉鬼,眼前只有他孙大祖能抵挡厉鬼一击。 什么邓哲,什么成立,在他孙大祖面前都渣滓。 孙大祖正得意间,忽然听那落儿惊叫道:“孙师兄,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 孙大祖闻言心中一惊,“不可能!” 刚说出三个字,忽然愣住了,他的声音不知何时已变得沧桑垂朽,就像六十七岁的老人。 孙大祖吓了一跳,忙从怀里摸出一面法镜,法镜里他的脸就像捏皮的饺子,肉眼可见的皱成了一团,头发更是白多黑少。 他吓得扔掉了镜子,呆呆看着寒孝,内心恐惧到了极点。 其余四人,成立和邓哲也是震惊无比,饶是落儿看出了寒孝的可怕之处,心里有了准备,这一刻她也是惊惧到了极点。那赵梅更是心生怯意,这哪里是什么初始之鬼,分明是修行多年,似要突破筑基的老魔。 赵梅朝其他几人望去,她从几人眼神中看到了忌惮之意,正准备提议离去。 忽然,成立和邓哲都坚定了目光,隐隐还能看到二人目光中有兴奋之色。 “此鬼竟能使出鬼术,而且是侵蚀生机的大神通,体内必有魂丹。”成立看着寒孝,眼中露出强盗看到金银的贪婪之光。 “而且此魂丹,至少能抵得到四品的筑基丹,拿到宗门可换到至少百粒二品的凝气丹。”邓哲似是附和又似是补充的说道。 二人说着,不由对望了一眼,邓哲开口道:“成师兄,不若我二人联手灭了此厉鬼,获得魂丹换得的宗门奖赏,你我二人平分如何?”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章 逆天而行 邓哲的话狂妄至极,眼中似只有成立。 赵梅闻言,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质问,忽觉有人扯了她的衣袖,她不看也知道是落儿,回头向落儿看去,目光中带着询问。 落儿轻轻在她耳边呢喃道:“师姐,我能感应到周围有另一股死气的波动,似乎有另一个更强大的鬼物正窥视着我们,伺机而动,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赵梅闻言,心中一凝,悄声问落儿,“你能感应到那死气具体的方位吗?” 落儿摇了摇头,随后又补充道:“我再试试!” 说着,她闭起了双眼,双手背在身后,似拨弄琴弦一样不断跳动,从她指缝间有丝丝灵力滚出,飞向远方,很快又折射回来,又反射到更远的地方。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落儿忽然睁开了眼,眼中有异芒闪过,“师姐,我没有找到那死气的具体位置,但我从那死气中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谁?”赵梅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只乌鸦!”落儿极为肯定的说道。 “乌鸦,那不是一只灵兽吗,身上为什么有死气?”赵梅眼中满是疑惑。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曾听师尊说起过,有些结丹之后的凶兽,若内丹未被取走,可凝聚死气,重聚肉身,成为死灵之兽,侵蚀人的生机为食。强大者,可以无量魂力,掩饰身上的死气,看起来像与平常的灵兽一般无异。”落儿张嘴说道。 二人说话时,成立与邓哲似是达成了协议,成立手中的那青色罗盘陡然飞,双手摆出一个道势,那罗盘陡然射出无数个带着金光的符文,将寒孝笼罩其中,来回转动,隐隐间还能从那符文中听到吟诵之声,那声音虽小但似暗藏了天地玄力,引起了方圆数里的气流波动,无数气流凝聚成剑,斩向寒孝。 此时邓哲也出手了,只见他双手各捏一张黄符,咬破舌尖纯阳之血,喷在两张黄符上,那泛黄的符纸顿时蕴出血光,隐隐有雷鸣之声发出。 “丹顶玄道,法宗无量,弟子邓哲,欲借法雷,诸杀邪祟,去!” 他的法言刚念完,便有两道细如丝线的白光,从南面一座大山之巅朝着两张黄符飞来,速度之快,眨眼即到,注入黄符之中,顿时两张黄符便有丝丝雷电缭绕,在血光的映射下,忽红忽白,异常的惊人。 “这不可能,只有凝气十层大圆满,冲击筑基境界的修士,才能借到丹顶法宗的法雷,他邓哲不过凝气五层的修为,他是怎么办到的?”孙大祖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他眼中满是惊疑和嫉妒。 “邓哲为人本就阴沉,隐藏实力很正常,只是没想到成立的罗盘道言也是如此厉害。成立以罗盘道言封住厉鬼的鬼术,邓哲再以血雷之符轰击,此厉鬼除非已到筑基,否则非灭不可。”赵梅皱紧了眉头,原本她以为自己才是这五人中的天骄,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说,此厉鬼必死了,若他二人当真能轰杀厉鬼,那只乌鸦或许我们也能猎捕。”落儿看到成立二人的法术,也是惊了一跳,自忖凭她和赵梅二人,根本无法从对方手中抢到寒孝的魂丹,便打起那只乌鸦的主意。 赵梅目中精光一闪,微微点了点头,“待会收拾了那厉鬼,你去和邓哲说,我知道她喜欢你。” 落儿目光中闪过一丝戾色,随即娇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寒孝必死之时,那两道蕴含血雷的黄符,也飞向了寒孝。 寒孝见自己抬手之间,竟将那个叫孙大祖的矮子化去几十年的寿元,又惊又喜,凭着这一手本事,将他的仇人都变成年迈的老人,到那时,将他们带回村子,一个一个杀死,告慰全村人的在天之灵。 他正自高兴时,忽然头顶上飞来一个青色的罗盘,心中生起危险的警兆,正要退避时,那罗盘已然掠过他的头顶,随后有密密麻麻的符文从那罗盘中射出,笼罩他的全身。 他还没有来得及冲破符文,那无数气流凝聚成的气剑,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身体,化成无数的光线,连接在符文之上。 寒孝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穿成无数个小洞,心中又惊又骇,想伸手去撕断那丝线,可他刚一动弹,身体便如无数把小刀同时割他的肉一样,痛地几欲死去,不由发出阵阵惨哼,不敢在动弹。 也就在此时,两道符纸到了那罗盘映射的符文光幕之下,那符文光幕像帘子一样,自动卷开一道口子,两道符文飞了进去,一张贴在寒孝胸前,一张贴在寒孝的后背。 两道黄符刚一碰触寒孝的身体,立即触发血雷之力,击打在寒孝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声,滚滚的浓烟从寒孝的身体升腾而起,一阵阵焦灼的腐肉味从那浓烟中散出。 周围的树木、鸟虫,皆被那浓烟侵蚀了生机枯萎死亡,邓哲等人见状,无不骇然,纷纷向后退去,远远避开弥漫开的浓烟。 “这厉鬼不知得了什么造化,竟然有侵蚀生机的邪法神通,幸好他刚化气为鬼不久,今日让我等遇上,若能除之,也算是为天下苍生修了福德。” 邓哲冷冷看着因为痛苦而扭曲的寒孝,心里满是畅快,今日本是他第一个发现那乌鸦之人,可是因为那乌鸦狡诈至极,虽然受了重伤,但逃脱的法术一个接一个,连一只羽毛都没让他摸到。无奈之下,只好找到附近其它宗门弟子一同来追杀那乌鸦,谁料那乌鸦没找到,切逮到了一只奇异的厉鬼,这次获得魂丹,得到的丹药奖励,不但能让他突破凝气五层,冲击凝六层巅峰,甚至能让他冲破第六层,进入凝气第七层境界。 正当他做着美梦之时,寒孝身体似已承受不住那罗盘的封杀,以及那雷电之力轰杀,体内的生冥之火渐渐变暗,随时都会熄灭 一旦生冥之火熄灭,寒孝也将形神俱灭,从这个世界彻底抹去。 “前,前辈救我!”寒孝发出呢喃之声,向那虚无的声音哀求道。 过了很久,那声音回复道,“小崽子,那青罗盘似有一丝远古之力,能禁制一切以死灵之物,你若等阶高些说不定能冲破封印,只可惜你凝聚鬼身不久,根本无法解封; 而那两道借雷之符,在鸟爷看来,翅膀一动便可灰飞烟灭,可是对你这种小鬼伤害极大,再加他抹了舌尖的纯阳之血,专克阴邪之身,极其霸道,你这小身板儿根本无法抵挡,鸟爷我虽有大神通、大能耐,无奈身负重伤,自身难保,帮不了你,看来你今日命该死在这里。 不过,小崽子,你放心,鸟爷我一旦能恢复一成神通,一定杀了这些杂碎给你报仇。” 那声音絮絮叨叨说过个不停,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本来已经承受不住如同万刀割心的寒孝,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后面他说了什么,寒孝一句也没听进去。 此时此刻,若换作其他人。在剧痛和绝望的折磨下,早已放弃抵抗,魂灭形消,随风而散 可是,寒孝他刚一想到放弃,脑海里便会浮现寒家村的亲人和朋友惨死在他面前的景像,他彻骨的恨意,是他活下的重担,也是他不能死去的生机。 “死是解脱,但,我寒孝做不到,因为我内心恨意滔天!” 他低喝一声,心中恨意大炽,封印寒孝的罗盘不由嗡鸣抖动,隔绝在符文之外的阵阵死气,也在这一刻被引动,扭曲撕裂而来,竟将含有天地之力的符文,撕开一道道肉眼无法看到的缝隙,渗透进了符文之内,沿着击打在寒孝身上的血雷,蔓延到他的全身,化为生机。 无论邓哲五人,还是那神秘的鸟爷,都以为寒孝必将在那引动天地之力的罗盘,和拥有纯阳之血与雷电之力的黄符下,形神俱灭化为死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半柱香、一柱香、一个时辰,虽然寒孝由黑气组成的身体越来单薄,但一眼看去,似乎又变得更加的浓郁厚重,似是将无数的黑气浓缩成了一团。 “这,这,他,他这是在借助天地之力和血雷之符,淬炼魂体吗?这,怎么可能!”邓哲骇然之下,说话也有些结巴。 要知道,他的舌尖之血,再加上他所借的宗门两道雷源之力,虽然对拥有肉身的修士伤害不大,但对于以虚化实的阴物,有着毁灭性的伤害,他有自信,筑基之下的厉鬼,在这两道雷符的轰击之下,不出三息必将魂飞烟灭,筑基中期之下,也将魂基动摇,半柱香内魂散道消。即使筑基大圆满,结丹初期的罗刹鬼,也会受到重创,哪里会像眼前寒孝这般,竟借着他的血雷之力淬炼魂体。 “这都不死,还能借我的道法真言修行,这还是我们认知中的厉鬼吗!”成立也是一样惊骇无比,别人也许不知道,他手中的罗盘厉害,他可是一清二楚。 那是他在一次宗门试炼中,无意中得到的奇宝,献给宗门,宗门老祖对他大加赞赏,将自己开过道的罗盘作为奖赏赐给了他, 那罗盘被老祖开过道光,又有结丹大能灵力加持,即使是拥有结丹初期的罗刹鬼,在他的罗盘封印之下,也无法运转鬼力。 然,眼前这个刚凝聚不久鬼身的厉鬼,竟似动摇了他的封印,运转鬼力借着邓哲的血雷之力正在淬炼鬼身。 赵梅和落儿虽然没有成立和邓哲那般惊骇到极点,但内心也是惊疑不已,相互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退意。 五人当中,只有孙大祖没有感到震惊,反而升起了一丝快意,自己不行,看到旁人也受挫,暂时让他忘记损失数十年寿元的痛苦。 “小崽子,你这是要逆天啊!”那自称鸟爷的声音同样的声音在发颤,显然也是震惊不已,那震惊中隐隐还夹杂着一丝嫉妒。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五章 非死不可 此时的寒孝正沉浸在无尽的恨意之中,没有听到那鸟爷的话,也没有注意到邓哲五人那惊骇表情。 他的恨意似无尽的深渊,猛烈地吸收着不断涌进来的死气,甚至那血雷的生机,与那符文的生机,也顺带着被缓缓侵蚀。没过多久,那符文的光芒明显的暗淡了很多,而那符纸血色之雷也变得细小,肉眼已无法看见。 又过了半个时辰,寒孝似容不下体内的恨意,身体如充满气的球体,陡地鼓涨了一倍,他的嘴里已经塞满了不名之物,似要撑爆一般,不由控制地发出一声低吼,将嘴中不名之物喷射而出。 顿时间,有无数浓郁的黑气,从寒孝的口中倾泄而出,冲击在笼罩在寒孝周围的符文之上,顿时将那些符文染成了黑色。 一时间,外面的人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那厉鬼怎么了?”邓哲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疑惧,寒孝的表现已经超出他认知的范畴。 “此鬼不除,我们北山一脉必有大难。”成立目中凶光骤炽,忽然从袖中滑出一柄桃木短剑,剑身上印有符文,映着月光,有金光流动,那金光蕴含灵力,扭曲了周围气体正常波动。 “这,这是斩妖剑,竟比师姐的青罗伞还高了一个等阶。”落儿捂着嘴惊声道。 “斩妖剑吗?龙虎宗灭鬼斩邪的法宝还是挺多呢!不过,我丹顶法宗也不会输给你们。”邓哲发阴阴的笑声,双手一张,啪地一声,身后忽然多出了一张白幡,那白幡上用丹砂绘着一个穿着甲胄的青面将军,长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髯,极其威严。 “这,这是三品灵器灭魂幡,即使筑基的大能,也很难拥有一张,这邓哲不过小小的凝气五层,他竟有如此灵器!”赵梅看到成立那斩妖剑还没有多少感觉,可当她看到邓哲祭出的灭魂幡时,心中震惊到了极点。 灵器,如名所示,以灵力催动器物,攻击对手。灵器等阶越高,伤害就越高。灵器有十品,一品最低,十品最强。 凝气境,最多只能操控三品以下灵器,三品以上灵器,所耗之灵力,是凝气境的修士所无法承受。 因为灵器极其难炼,很多修为到了筑基境的散修,手中连一品的灵器都没有,而三品的灵器更是稀少,一个拥有三品灵器的凝气境修士,不得不让人震惊。 就在她震惊之时,那染满墨气的符文,轰然破开,被那漫天的墨冲卷而散,寒孝陡地从那墨气之中飞出,临于半空之中,俯看地面上五人,内心中满是恨意。 “我不曾伤人分毫,从不曾!从不曾!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好人难做!我现在更明白,好鬼,也难做!” 他的声音凄厉无比,带着的无穷恨意,直冲天际,竟引动了方圆十万丈无数怨灵的共鸣,无数的怨死之气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弥漫了天空,遮挡了皓月。 这方圆十万丈内的修士,见此异状无不心惊,一名正收伏两只厉鬼的修士,抬头望了望天,眉头深锁,对身边另一名修士说道:“天现异状,死气竟敢冲击苍穹,恐有大魔降世!看来咱们北山一脉,从此不在太平!” 另一名修士也附和着点了点头,“此大魔恐怕早已在我北山一脉蜇伏千年,今日神通大成,因此翻地而起,欲令万鬼死灵,与我等玄道宗门一争长短。此事,应速速禀明宗门,早作防范,” 他二人越说越玄,生生将寒孝以恨意所引起的怨灵共鸣,说成拥有大神通大法力的元婴大魔之辈。若他们知道,引起这次异像的只是寒孝这个刚凝聚鬼身的小鬼,恐怕要惊掉了下巴。 然,有同样猜想的修士,在这十万大山的各处时有发生,他们各自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掉转马头,回去宗门,禀报此地所发生的异事。 此时此刻,寒孝头顶上一缕缕如丝的黑线迎风荡起,体内鬼气爆发,在体内轰鸣爆发,引动四周的怨气形成了风暴。 这风暴黑如幽潭,席卷四方,眨眼间卷起了四周的巨树,大地随之震动,那风暴中心隐隐还能看起黑色的雷电闪现。 “这......这......这不可能!” “不管你如何厉害,你也只是一个初凝怨气之鬼,今天必将你灭杀之!” 邓哲锁紧了眉头,冲身边的成立点了点头,随后背后的灭魂幡祭出,飞向半空,化作一道漩涡,竟生生将那一道道风暴吸入了漩涡之中,似绞肉磨盘将那风暴绞碎成缕缕黑气。 正在凝聚风暴的怨灵,似感应到了生死危机,出现强烈的波动,眨眼间崩裂四散。 落儿、赵梅二人见状,无不骇然,拥有这种手段,无论在北山哪个宗门都是天骄一般的存在,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你不叫邓哲,你到底是谁?”赵梅目光收缩,死死盯着邓哲。 邓哲嘴角微勾,阴阴笑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就不在隐瞒了,在下,丹顶法宗,谢溪!” “谢溪,以凝气五层之力,斩杀五名凝气九层修士的谢溪?” 落儿、赵梅、孙大祖听到谢溪这个名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孙大祖心沉到了谷底,难怪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还敢施展神通和眼前这个可怕的厉鬼硬刚,原来,这邓哲竟然是丹顶法宗十大天骄之一的谢溪。 看到众人的表情,谢溪又是一笑,“我的大名,哪里能和成立师兄相比,想必你们还不知道,成立师兄可是鼎鼎大名的‘妖剑’吕诚。” “吕诚,以凝气七层之力,与筑基初期的魔修硬战了十天十夜,硬是撑到宗门来援,斩杀了筑基魔修,因此名噪北山一脉的吕诚?” 落儿、赵梅、孙大祖听到吕诚这个名字,又吸了一口冷气。 孙大祖的心更沉,难怪谢溪只对成立另眼相看,原来对方也是天骄之辈,岂是自己这个无名之辈可比。 想到一路上被这二人愚弄,想到自己寿元减去大半,心中怒火炽盛,斜眼瞪着二人,切连一句狠话都不敢说,心里默默祈祷眼前这个邪门的厉鬼,能杀死这两个扮猪吃虎的王八蛋。 就在此时,吕诚轻笑一声,“就是怕旁人提我这虚名,所以才用假名,等我斩杀了这鬼祟,向诸位道友赔罪。” 说话时,左手掐诀,右手斩妖剑临空飞出,呼啸着向寒孝斩去。 眨眼间,那斩妖剑便到了寒孝身前,嘶鸣一声,狠狠向寒孝脑袋斩去。 这一刻,寒孝感到了生死危机,全身鬼力运转,施展出‘鸟爷’教他那一式‘向死而生。’ 一时间,寒孝全身的怨气化成了死气,反扑向那斩妖剑。 那斩妖剑似是从未经历如此强烈死气,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随后在吕诚灵力猛烈催促之下,剑身的符文流转更快,剑身陡炽,呼啸地斩向寒孝。 眨眼间,斩妖剑便碰触到寒孝激发出的死气之上,轰地一声巨响,那斩妖剑就像划破江河的大船,乘浪而进,狠狠斩在寒孝的脖颈间。 寒孝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叫,他的脑袋便化成黑气,他的身体也在这刻轰然崩散,化作一团浓郁的黑气,将脑袋化作的黑气包裹其中。 也就在此时,谢溪的灭魂幡陡然临近,如张开巨口的猛兽,狠狠一吸,将寒孝所化的黑气尽数吸了进去。 “孽障,今日,我谢溪定要将你的魂丹炼出。” 他说话时双手翻动,诀印频出,狠狠指向灭魂幡。 那灭魂幡顿时轰鸣震动,疾速旋转,一道道‘灭’字从幡内飘出,发出赤光,围着灭魂幡游走,隐隐还能听到‘灭灭灭’法言。 灭魂幡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灭杀阴魂邪祟的法器,三品的灵器在对付阴魂邪祟时,可以加持翻倍,达到五品、六品灵器的威力,达到灭杀结丹境以下所有厉鬼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阴魂邪祟即使达到了筑基的境界,也畏惧比他们低出多个等阶修士的原因, “就这样结束了吗?至少也要夺走谢溪这个小杂毛几十年寿元呀!”孙大祖瞪大眼睛看着谢溪的道术神通,心里充斥了不甘和绝望。 落儿看了一眼赵梅,“赵师姐,看样子,那厉鬼注定要死在今日了,要不要现在就将那乌鸦之事告诉谢溪和吕诚二人。” “再等等,我始终觉得,眼前这厉鬼没有这么好杀。”赵梅皱着眉头,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就在这时,一声怒吼从那灭魂幡内散出,直冲天际, 那白色的灭魂幡似是承受不住那一吼之力,竟发出轰鸣颤抖之声,随后一丝黑气染在了灭魂幡的一角,似一滴浓墨滴在了白布之上绽开,迅速向四周漫延。 吕诚等人见状都露出惊疑之色,谢溪更是脸色煞白,内心骇惧无比,他在灭魂幡上注入了自己灵力印记,以此和灭魂幡产生坚固的联系,即使旁人夺走了他的灭魂幡,只要印记还在,他就能轻易召回灭魂幡。 也正因此,此时此刻他能感觉到灭魂幡的生机正在一点点消失,他与灭魂幡之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弱。要知道这灭幡可是能灭杀筑基境大圆满的灵器,就算灭杀不了此厉鬼,也能将其封印在幡中,而此厉鬼不过初凝鬼身,不但没有被灭魂幡轰杀,反而正在侵蚀灭魂幡的生机,以此反杀,这由不得他不惊不惧! “孽障,你今日非死不可!”谢溪发出凄厉的吼声,手中一晃,顿时多了两道黄符,疾步向那来魂幡冲去。 同时,又大叫一声,“非死不可!”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六章 化死为生 谢溪眨眼之间便到了寒孝近前,口中默念法诀,手中的黄符顿时发出璀璨的金光,隐隐还有嗡鸣之声发出。 “死!”谢溪大喝一声,双手的黄符狠狠向灭魂幡按去。 就在他双手按在灭魂幡上时,一股黑气迅速淹没进黄符里,那刚才还散发金光的黄符,顿时失去了生机,化为黑色,直透谢溪双手而去。 谢溪大骇,想收回双手,可他的双手就像长在了灭魂幡上,无论他如何用力也甩脱不开,正惊惧间,那黑气肉眼可见的侵入他的手臂内。 在那黑气漫延到他手臂上时,他的衣袖顷刻间化作了灰烬,随风而散。 谢溪发出一凄厉的惨叫,体内的生机源源不断的被抽去,几息之间,就由一个清秀少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皮肤上的褶皱比树皮还要多。 这一幕,让赵梅等人相顾骇然,饶是身为天骄之辈的吕诚,也是心中震颤。 也就在众人惊震的同时,谢溪发出如同年迈濒死的老人声音,“求你,放过我!” 他声音细若蚊蝇,常人根本无没听清,但赵梅等都是修真者,无论是内观外感,都比常人敏锐了数十倍,即使隔着数丈的距离,也将他的话语听得清楚,那声音中的绝望和恐惧,让一众人心跳加速,背脊发冷。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谢溪整个人血肉似被人抽空,只剩下一张老皮附在骨头上,瘫成了团。 与此同时,那灭魂幡也似燃烧成烬的纸,阴风一吹,也四散而逝。围绕着那灭魂幡的‘灭’字符文也轰然暴开。 就在那灭魂幡随风而散之时,一股浓郁的黑气从虚空中幻化而出,凝聚成人形,正是寒孝。 此时此刻的寒孝,不再是刚才如气体凝聚的身体,只能飘荡在半空。而是身体凝实,身体缓缓落在大地上,如从九幽虚无中飞出的大魔,全身黑气缭绕,一双鲜红的眼睛,横扫四方,被他眼神所注视的一切活物,皆感到心神不稳,灵魂隐隐有飞出肉体的迹像。 “他.......他.....” 孙大祖瞪大了双眼,内心中的惊惧在这一刻已达到了极限,似在受一点惊吓,就会破胆而死。 “这是虚无化实,筑基炼体,鬼魂修到筑基境的征兆。这,这,怎么可能,他刚刚还是一个初凝鬼身的厉鬼啊!” 吕诚同样的惊恐万分,今日所见所闻,已经远远超出他所认知的范围。 落儿也是脸色苍白,她的感应秘术,竟在这一刻牵引她体内的生机向寒孝而去,就似一名打了败仗投诚的将军,为表示对新主子的忠诚,领着新主子去灭旧主子的老窝。 落儿双手一合,果断的隔绝了感应秘术,饶是如此,她的生机也失去了很多,那一头乌黑的头发,涌出大量的白丝。 赵梅此时也是又惊又怕,冲身旁的落儿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发现她头上的白发,心里更是大惊。 “此鬼,太过诡异,走!”赵梅说话时,扯住落儿的手臂便要离开。 此时的寒孝,看着被自己吸干生机的谢溪,心中升起一股莫明思绪,体内默然运转‘向死而生’的法诀,右手猛地挥向谢溪那干瘪身体,一股黑气从他的指缝间透出,直奔谢溪的身体而去。 眨眼间,那丝丝黑气便如血蛭一般钻入谢溪体内,随后便有咔咔的声响从谢溪的身体内发出。 谢溪那瞪着滚圆混白的双眼,忽然转动了几下,双手猛地一撑地,竟然站了起来,鼻子朝着吕诚等人这边嗅了嗅,低吼一声,陡地扑了过去。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你这小崽子竟然,自行感悟了向死而生的第二层,‘化死为生’的神通,你他娘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鬼才吗!”那鸟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语气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和嫉妒悲愤,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应该有其他活物能练就此本领。 “化死为生吗?”寒孝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那笑容中似有死意荡漾而出,那死意只有彻彻底底死过两次,或者更多次数,才能拥有的死意,那死意代表着无尽,代表着对死亡的极限感悟,对生的终极渴望,拥有着随意转换大地万物生死的死意。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水满则溢,物极必反,寒孝在灭魂幡中濒临绝死之地,死意到了极点,自然转为生机之兽,吞噬万物之生机,造化自身之生机,以此淬炼自身。 虽然,寒孝吸纳了灭魂幡的生机,但灭魂幡并非活物,对寒孝的淬炼和感悟并不大,而谢溪的强势介入,让寒孝真正的吸到活物的生机,以形补形,最终凝实出一具似气非气的身体。 “从这一刻起,凡是伤害过我,和我身边亲人的,无论你是什么,都,要,死!” 寒孝眯着鲜红的双眼,陡得睁大,从内发出血红之光,在这一刻,谢溪的眼内也闪过一丝血光,僵直的身体顿时变得敏捷,眨眼前便来到了离他最近的孙大祖身边。 孙大祖还未有所反应,便被谢溪的双手插进了身体,顿时体内的生机大量流入,直奔谢溪的身体而去,紧接着,顺着那比发丝还要细小千倍的黑色细线,源源不断涌入寒孝的体内,隐隐间,他那浓郁黑色的身体,出现一丝肉色。 很快,孙大祖的生机便被吸干,成了一具枯骨。 赵梅和落儿二人骇惧无比,落儿更是双腿发软,她想尖叫,又怕惊动了眼前这个凶残的厉鬼。 吕诚看到这一幕,心下惊骇,手中摸出宗门的传音玉简,默念几句,狠狠捏碎,随后右手一挥,斩妖剑顿时幻化而出,悬在半空。 吕诚右手向寒孝猛地一指,那斩妖剑顿时呼啸着向寒孝飞去。 同时,他身体则快速向后飞去,竟是想逃离此地。 那斩妖剑飞到寒孝身边时,寒孝目中的血光更盛,怒吼一声,双手展开,体内‘向死而生’的魂力快速运转,向那斩妖剑狠狠一捏,顿时滔天的死意弥漫斩妖剑,将那斩妖剑的生机顷刻侵蚀殆尽,剑身寸寸成灰,化为虚无。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吕诚远遁的脚步才刚刚迈出。 “想走?给我留下!”寒孝望着吕诚,右手伸出,狠狠一抓,顿时一股吸力从他手心暴出,将那还未逃远的吕诚给生生拽了回来,倒卷到寒孝身边。 吕诚大惊失色,即使在面对筑基强者时,他也未曾如此失态,可是他在寒孝这个初聚鬼身的厉鬼面前,切感到绝望和无尽的恐惧。 此刻他的身体被无尽的死意包裹,根本无法施展出一丝灵力,他恨恨地看着寒孝,这是他出世历练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大的危机,心中又惊又怕,强自怒吼道:“你不能杀我,我已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通知了我的宗门,你若杀我,必将遭到我所在宗门疯狂的报复!” 寒孝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望向苍穹,明月已被他吸引来的怨灵之气所遮掩,天地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我死过一次,原本已绝望,可是,天意让我化为厉鬼。我只想活着,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可是,我再次遇到你们这些‘人’,我苦苦哀求,可是,你们终不肯放过我。在你们法术的攻击之下,我再死一次,转而又活了一次。可是,你们仍旧不肯放过我,再杀我一次,可是,我又活了。” 寒孝深深吐出一口气,“这一次的复活,让我深刻的明白,天的意志,也可违逆,我连天意都不怕,还怕你的宗门吗!” 他的声音比九幽深处的泉水还要寒冷百倍,直透吕诚的身体,到达他的心底,让他的心脏骤停,连呼息在这一刻也静止,脑海里更是似无数道惊雷轰击。 “你,你,你,要逆天?” 他知道人的寿命只有区区百年,只有不断的修仙,达到境界越高,寿元就会越长,虽然这也是一种违逆天意法则,逆天而行的行为。 然,这种逆天也是一种顺天,因是无数修仙者为了长生,都在以这种方式对抗天意,即使天意也无法与无数的修仙者合众之力抗衡,只能默认其修仙大能与天地齐寿的事实,更甚至操控天意的行为。 然,寒孝不过一介厉鬼,怎敢凭一鬼之力,与天地抗衡,这是常人动一个念头都会心神不稳、修为崩散。 “你,你,你怎敢!” 吕诚的话还未说完,忽然寒孝的手一紧,他顿时喘不过气,体内的生机源源不断流入寒孝的体内。 此时此刻,吕诚已骇惧到了极点,他很想放下身为天骄的尊严,向寒孝求饶,可是他无法张开嘴,只能在目中露出哀求的眼神。 寒孝看到了他企求的眼神,内心切更加生硬,嘴角微勾,“你杀我之时,可曾想到此刻!” 说话时,心中的恨意更深,下意识地张口大嘴,露出暗红的牙齿朝着吕诚狠狠一吸,竟吸出一道赤白色气体,那气体似人形,闪着银光,看到寒孝露出惊恐之色,想要逃走,可是寒孝大嘴的吸力太强,他根本无法逃遁,眨眼间便被寒孝吸入体内。 就在那赤白气体被寒孝吸进体内的刹那,他的脑海陡地闪现出吕诚过往的一切。 在那赤白气体从吕诚身体飞出的刹那,吕诚整个人变得呆滞,眼神空洞,仿若行尸。 “向死而生第三层,‘灭魂为身’,你你你,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在自行感悟向死而生第二层后,竟又自行感悟了向死二生第三层‘灭魂为身’。”那鸟爷在这天地活了很久很久,据他所知,修炼这向死而生的神通,每进一层,非数十载不可,资质差些的还要上百年之久,从未见过像寒孝这样,仅在一夜之间,从他所教的向死而生的第一层修行到了第三层,更诡异的是,后面两层的功法,他根本没有告诉寒孝,而是对方自行的感悟,由不得他不惊不疑。 吕诚过往的一幕幕在寒孝脑海里闪过,忽然,画幕里出现那血眼乌鸦,吕诚和赵梅等一直追着乌鸦到此地,然后遇到了自己。 “原来,都是那只乌鸦惹的祸!”寒孝嘴里喃喃之言时,吕诚的魂体之光彻底被寒孝融化,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师姐,想不到你如此狠毒” 寒孝眉头微皱,抬眼朝着发出惨叫的声音看去,只见谢溪不知何时已经冲向了赵梅和落儿二人。 然而,赵梅与寒孝与想象中的那修真者的道骨仙风,完全不一样,竟是为了活命,将自己的师妹推了出来,和凡人一样自私怯懦。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七章 和我一样 寒孝嘴角露出讥讽的嘲笑,从他死到此刻,不到三个时辰,但这段时间的经历比常人的一生经历还有波折,这让他看透了人心,看透了世事,就像一个人一下子从无知的少年,变成了睿智的老人。 “你不想死,我非要让你死。”寒孝心中念头一动,那比发丝还细上百倍的墨丝,微微颤动,将寒孝的念头由那黑丝传达到谢溪身体内。 谢溪正准备扑向落儿的身体,陡然停顿下来,双眼闪过一丝血光,斜眼朝着赵梅看了去。 这一眼,含着浓郁的死意,看得赵梅内心狂跳,体内的灵力运转更快,脚下如生了风一般,朝着远方逃去。 她的逃遁,引起了四周怨灵之气的波动,寒孝已经将怨灵之气融为了一体,怨灵之气有任何一丝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他闭上双眼,感应着怨灵之气异常的波动,脑海里显现出一个虚影,更惊奇的是他能感应到那虚影的呼息声和心跳声。 寒孝对此感到非常的幸喜,他心中运转向死而生之力融入到脑海里的念头中,一时间,在这寂静的黑夜里,风声大作,呼啸中,那逃遁中赵梅的身体被那怪风倒卷而起,惨叫中朝着寒孝飞来,狠狠抛在寒孝的身边。 “向死而生第四层,‘欲念之术’,以第一层的向死而生之力内视一切怨灵之气覆盖之地,以第二层化死为生引导外界一切死灵之力,再以第三层灭魂为身融入怨灵大地中,大地就是你,你就是大地的主宰,此地万物因你一个念头而生,因你个念头而死。” 那鸟爷见寒孝竟然又自行修成了向死而生第四层,不由头皮发麻,内心生出深深的无力感,真心觉得眼前这个初凝鬼身的少年,真真是要逆天了。 他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寒孝耳里,寒孝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第四层吗?也许我天生就是做鬼的料!” 说话时,谢溪也将落儿抓了过来,狠狠摔在地上,没有半点生前那般怜香惜玉。 赵梅被那怪风卷来,心里又惊又怕,谢溪、吕诚、孙大祖三人惨死的一幕从她的脑海冒出,头皮炸起,身体不住的哆嗦,望着寒孝竟生出见到宗门老祖般的敬畏。 “前辈,晚辈知错,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一向冷酷的赵梅,再也承受不住那无边的痛苦,凄凄哀哀的说道。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寒孝已经伸出大手狠狠向她抓去。 他这一抓,便有无数道细小到肉眼无法看到的黑色细线,游荡着到了赵梅身边,缠住了赵梅的四肢百骸,似有一双大手狠狠一拽,赵梅的身体不由自主到了寒孝身边。 赵梅看着眼前这个黑色阴沉的面孔,一股无形的寒意袭遍她的全身,死亡的恐惧弥漫她整个心神,“求你,不要杀我!” “你,要杀我时,可曾半点的怜悯!”寒孝双目中满是狠绝,这个世界不是你老老实实的生活,旁人就不会害你,就像寒家村的村民一样。 想到此,一股残忍之意涌上心头,张开他那血喷大口,狠狠一吸,他这一吸含有无尽的怨恨之力,赵梅心神不稳,体内灵魂脱体而去,被寒孝吸入体内。 顿时,赵梅过去一幕幕在寒孝的脑海内出现,她在人前对同门的大度、关怀;在人后对同门的暗害,清晰的呈现出来。 “这就是为苍生念的仙人吗?”寒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大手一挥,从他指缝间便有道道黑气散出,进入孙大祖、赵梅和吕诚的身体内。 顿时,僵死在地上三人,身体发出崩裂之声,眼中闪过一丝血芒,一跃而起,来到了寒孝身边。 寒孝大袖一挥,“走!” 说着,身体飘起,朝着远方而去。 谢溪四具亡灵,则紧跟其后。 看着就要远去的寒孝,落儿心里有生的希望,下意识地问道:“你不杀我吗?” 寒孝回头看了他一眼,从始至终,他都不喜欢杀人,即使因为怨气化作厉鬼,他心中的杀戮也只是在仇人之间。相反,从前,他还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你走吧!” 落儿眼中一亮,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他曾见厉鬼无数,那些厉鬼无不凶残无比,吞噬一切活物的血肉、生机,还是第一次见像寒孝这般,拥有超强魂力和灵智的厉鬼,更重要的是,这厉鬼似乎还有着其他厉鬼没有的善念。 想到这里,心里的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寒孝望向苍穹,他的目光穿透黑夜,射向星空,即使成为凶残的鬼,他的心中仍有他的坚持,这使他因此不会迷失本性。 “因为,我觉得你和我一样可怜!” 他的声音内没有厉鬼的凶残和怨恨,而是斩不断的思念,和刻骨的愁惆,就似经历沧桑巨变的老者。 落儿心头一震,是呀,在他的宗门,很多弟子都瞧不起她,包括赵梅,只因她一心想用美色诱惑男修,换取修仙资源,可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她不这样做,迟早会被旁的修士虐杀。 她虽然不堪,可是她一直帮助她的同门师兄妹,从未有过残害同门之心,即使这样,同门中也有很多人对她不喜。 然,像赵梅这种残害同门的人,反而更得宗门长辈的看重,而她只能依仗这些人。 想到此,心有凄凄,望向寒孝,她不再害怕,反而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我一定会还你这一命。” “想知道我的名字,查我的来历,以此灭我吗?” 寒孝忽然再一次回头,凝视着对方,目光里带着凶狠,可是,很快,她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种属于寒家村村民真挚的眼神,心中微暖,目光也慢慢变地柔和,他知道误会了对方。 换作未死之前,他肯定会花很大力气向对方解释,可是,自从他成为厉鬼之后,心肠也变得冷硬,他并未解释,大手一挥,“寒孝!” 留下这两个字,便再也不去理会落儿,挥手间踏着怨灵化作的云雾远去。 “寒孝吗?我记住了,即使我还不了你这一命,我的妹妹也会替我还了你这条命。”落儿望着远去的寒孝,嘴中喃喃细语。 她的话,通过怨灵所化的雾气传入寒孝的耳朵,寒孝嘴角微勾,姐姐的修行不够,妹妹又能好到哪里去,并未在意。 可是,令寒孝没有想到是,她的话切一语成谶,没过多久,她的妹妹真的救了他一命! “小崽子,你可是鸟爷我的奴隶,没有鸟爷的允许,你哪也不能去。” 那鸟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声音异常的尖利,似是被人抢去了宝贵的东西。 寒孝眉头一皱,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是他曾经躲过的地方,也是他被一阵怪风莫明其妙吹刮到地面的地方。 经过他对吕诚和赵梅等人记忆的融入,他明白这几人是为了那只血眼乌鸦而来。 然,自己躲在树上,那些人一到来,那阵怪风就刮了起来,一切未免太过巧合,细思之下,一切应该都和那只血眼乌鸦有关。 “下来!”寒孝冷喝一声,抬手抓向那大树,顿时无数道肉眼无法看到的细丝,缠绕到大树的树杆上,他用力一拽,只听砰砰砰数声,大树的树杆都被他拽断,那只乌鸦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那乌鸦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那双血眼瞪向寒孝,顿时有股微弱的血光迸射而出。“你这忘恩负义的小崽子,要不你是鸟爷传授你神通,你早就被这帮人打的魂飞鬼散了,哪还有力气在这里欺负你受伤的鸟爷,你这没良心的小崽子,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虽然,寒孝经过数次生与死,心性早已磨砺的坚忍不拔,可是看到眼前这只阴森的乌鸦,那像小媳妇道委屈的口气,嘴角不由抽动了几下,乌鸦带给他的神秘感顿时烟消云散。 “你教我神通,我为你挡灾,咱们两清了!”若是没有吸取赵梅和吕诚灵魂记忆之前,他也许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成为乌鸦的奴隶,可是,在他了解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若还答应成为这只乌鸦的奴隶,那只能说明他傻了。 乌鸦闻言,眼珠子一转,知道对方看穿了他的伎量,切没有半点臊意,眼球子一瞪,“小崽子,就算我利用了你,但若不是吸收我体内的一丝血魂之力,你能引动天地的怨灵之力?” 寒孝斜眼看了那乌鸦一眼,不可否认,自从他躲在树上,吸收了那一丝血气,他的感知力就变得无比的强烈,怨灵覆盖之地,他都能感知到。 “做奴隶的话就不要再谈了,不过,我寒孝欠你一个人情。”寒孝说着,大手一挥,带着谢溪、孙大福、吕诚三具死灵,朝着寒家村的方向赶去,他目光中满是渴望和杀戮,他希望那些屠村大汉现在还没有离开。 那乌鸦见寒孝说了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想打发自己,不由大怒,可是身受重伤,眼下根本对付不了寒孝,只能干瞪眼,“小崽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说着,也跟扑腾着翅膀追了上去,它没有办法,眼前这小子惹下这天大的事,肯定会招来更多的修真者进入这片区域搜寻,若是自己被发现,一定会被抓去炼成兽丹。 眼前这小子虽然初凝鬼身,不但没有被它体内魂血反噬,形神俱灭,反面吸收融合。要知道,他的魂血可是霸道无比,即使到结丹境的厉鬼,若误吸了他的一丝魂血,也会被他的魂血反噬,吸取所有的魂力,最后消散在这个世间。 后面,这小子展示出来的实力更让它心惊,它的直觉告诉它,跟着这小子应该会安全。 想到此处,双翅更加卖力的扑腾,眨眼间到了寒孝身边,落在他的肩头。 “小崽子,有话好说呀,就算不当奴隶,交个朋友怎么样。你看你,刚迈入一个新的世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鸟爷我就免为其难帮你熟悉这个精彩的新世界。” 寒孝斜眼看了这乌鸦一眼,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乌鸦除了体型比普通乌鸦大了一倍外,那全身的羽毛也要黑上一倍。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个什么世界。” “宇宙浩瀚,道生万物,各有造化,凡为活物,皆可修行。通达者,可御物长生,成为仙魔;神通者,可自化一界,成为主宰。”那乌鸦仰着头,似睥睨苍生,傲然道。 它说的玄奥虚无,若是换作大能之辈听到乌鸦的话,必会震惊无比,可寒孝初入修真界,连修真界最基本的等级都分不清楚,如何听得懂它的话。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八章 鬼修之境 寒孝皱了皱眉,他生前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死后化厉鬼,虽然与其他厉鬼一样,戾气极重,但因为某种原因灵智尚在,而且比以前还要聪慧了数十倍,以前需要很久才能想通的问题,现在几息之间就能想得通透,他把这归究为化成厉鬼后的通达。 殊不知,其他死后化为厉鬼的人,连生前千分之一的神智都没有,能勉强留下一丝,也是生理的欲望,只有达到结丹境后,方才能恢复生前的灵智,如同他这般死后比生前聪明数十倍的,亿万年来也就他一个。 也是因为他有坚守住了灵智,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会说人话的乌鸦,但对方毕竟间接救了他,而且传授了他神通,使他有了报仇的能力,让他不得不带上这只呱噪的乌鸦。 就这样,一人一鸦和四个亡灵朝着寒家村行去。 很快寒孝就到了寒家村口,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鸡鸣声,那还在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的乌鸦,忽然停顿了下,随后说道:“你现在是阴祟,无法直面正阳之灵,赶紧找个山洞躲起来。” 此时,寒孝也感觉体内充盈的魂力,正在被压缩,身体隐隐有灼痛之感,这灼痛之感随着一缕晨光的升起,更加的明显。 寒孝心中一惊,小时候,他常听老人讲起关于鬼怪的故事,那些鬼怪都是阴祟之物,在纯烈的太阳光之下,会被灼烧成飞灰。 想到此,便问那乌鸦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乌鸦很想翻了寒孝一个白眼,“当然是找个阴暗的地方躲起来,等天黑再出来。” 寒孝没有理会乌鸦的白眼,双眼望向寒家村,体内魂力极速运转,四周的怨灵之气和死亡之气,在他的背后化作大风,推动他的身体疾速向寒家村而去。 如今的寒孝村经过一夜的屠杀,已经变得残败不堪,寒孝想着昔日热闹的寒家村,想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的恨意到了极点,随着他的恨意的攀升,方圆数里的空间开始扭曲,一股股黑烟从的身后冒出。 他身后谢溪等死灵,似是感觉到主人的愤怒,眼中那微弱的血光顿时大炽。 一股股浓浓死意,让周围所有的生物,战栗惊惧,仿佛看到滔天的凶魔,匍匐在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屠我亲人,毁我家园,此仇不共戴天,我寒孝一定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说话间,他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浓郁的黑烟,朝着他曾经居住的房间而去,那里充满着快乐的回忆。那乌鸦也是怪叫,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阳克阴,阴克阳,极阴生阴阳,极阳生阳阴。 鬼属阴,太阳为正阳,正阳最克属阴之物,所以,所有阴物,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都会躲藏起来,否则将会被灼烧成灰烬。 房间内,寒孝看着乌鸦,“我这一生都不能在太阳下行走吗?” “那倒未必,你要是能修成肉身,就可与常人无异,莫说在太阳下行走,就是与小娘皮办那事也没什么问题!”乌鸦像居高临下的强者,教导着无知的小孩一样对寒孝说道。 寒孝心中一颤,“修成肉身,会和常人无异吗?” “可能会有缺陷,但大体一样。”乌鸦思索了一会,开口道。 “如何,才能修成肉身?”寒孝化成的墨气,陡地发出血光,似是激动到了极点。 乌鸦看着寒孝那激动的模样,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在遥远的另一个星域,那里的鬼并不像此地是按照修真者的境界来划分,而是有一套自己的境界领域。” “初为鬼者,如同新生的婴儿,鬼智未开,只能吮食普通的死气和怨气维持魂灵不灭,少则十年,多则百年,便会恢复灵智,能记起过往,便为大成,此为食气鬼,鬼修第一个境界。” “第一境大成之后,便可修行法经,以法经中的方法来强练自身的魂体,直到魂体凝实,上天落地皆可,少则二十年,多则二百年,方可大成,此为食法鬼,鬼修第二境。” “第二境大成之后,便会与活物一样,有饥饿之感,需要吸食活物的精血和生机,来维持生命和修行,特别是修真者的生机和灵兽的精血,那可都是大补。” 乌鸦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似是在回味修真者的美味。 “少则五十年,多则五百年,便可以通过吸食活物的生机和精血,凝聚出自身的肉身,到此,无论白昼皆可行走世间,此为食血鬼,鬼修第三境界。” “成为食血鬼之后,虽然白天也可以在世间行走,但因为白天纯阳之气浓重,镇压了食血鬼体内的阴鬼之气,所以在白天食血鬼无法施展鬼力,与普通凡人一样。” “想要增强法力,需要与凡人一样,吸食灵石、丹药来修行肉身,少则百年,多则千年,方可大成,大成之后,肉身可达修真界元婴境,此为食灵鬼,鬼修第四境界。” 那乌鸦正说在兴头上,寒孝忽然打断了它,问道:“按你说,我应该属于初有鬼身的食气鬼,应该没有什么灵智,可是过往的一切,我切记得一清二楚,这又是为何?” 乌鸦闻言,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可能是你内心的执念太重,所以过往的一切,即使冥冥中的天地法则也不能抹去丝毫。” 它话破绽太多,但寒孝没有心思去揭穿,他只想确认,乌鸦口中凝聚血肉之法,是否真的存在。 “如你所说,那我现在到底属于鬼修的哪个境界?” 乌鸦顿了一下,像寒孝这种一出世就斩杀数名凝气境的修真的厉鬼,他还是头一次见,更让他无法解释的是,寒孝还拥有其生前的灵智,更甚至,它隐隐觉得对方的灵智比生前更加的聪慧机敏。 乌鸦心中一阵凌乱,干咳了一声,说道:“以鸟爷三千年的道行来看,你这小崽子,在初为鬼身之后,得到了某种机缘开了灵智,达到了食法鬼的境界;然后吸食鸟爷我的一缕魂气,又学会了鸟爷我《向死而生》的大神通,达到食法鬼大成的境界。” “你这小崽子造化不浅,遇到有无上神通的鸟爷我,一夕之间,达到了常鬼需要数十年,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的境界,这一切都是鸟爷我的功劳,你这一辈子都要记住鸟爷我的功劳,你要是忘了,小心天打雷劈。” 眼见这乌鸦越说越离谱,寒孝打断他的话,“你的恩,我会记住,现在,你告诉我,我到底到了何种境界,要多久能凝炼肉身。” “你现在嘛,以鸟爷我看,应该到了食法鬼的大成境,只要你以鸟爷我教你的《向死而生》的大神通修炼下去,很快就会达到食血鬼初期之境。至于,凝炼肉身,按常理,应该需要至少五十年时间,可你是个怪胎呀,怎么也不能按常理推测,也许一年或者一个月也说不定。” 乌鸦那嚣张的眼神中忽然多出一丝深邃,虽只有一丝,但也似阅尽浩瀚星空,万千诡事一般。 “一年嘛?我等得起,即使十年百年,我也等得起!”寒孝化的黑烟,因为激动显出缕缕血色。 二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便到了夜间,寒孝化作人形,走出了房舍。 屋外,星空如旧,寒家村村民的尸体切不知去向,寒孝心中怒火大炽,他黑色的身体,也透出诡异的血光,从地底爬出的谢溪四名死灵,眼中也同样闪现出血光。 “鸟爷,有什么办法能找到我死去亲人尸身吗?”寒孝压抑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 “小崽子,你算是问对人了,活人你也许找寻不到,可是死人,想找出来,对于达到食法鬼大成境的你来说,有太多的方法。” 乌鸦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不过,鸟爷我从来不白帮人,没有好处事鸟爷我从来不做。” 它说着,鸟头一仰,傲然无比,等着寒孝去求它。 寒孝眯起了眼,忽然抬起手,朝着肩头挥去,只听砰地一声,那乌鸦竟被寒孝从肩头弹了出去,摔倒地上,又滚了几转,嘴里不时发出哎哟的惨叫声。 “你大可不必告诉我方法,不过,在你伤势未愈这段时间,你自求多福吧。” 乌鸦闻言,那如锅底的黑脸顿时泛起一股白来,它自家有苦自家知,它这次的伤势极重,身体的气息波动方圆数十里的修真者都会察觉,从而被吸引来。 若是他强行压制,反噬会更大,虽不至死亡,但会沉睡过去,数百年无法苏醒。 想到这里,乌鸦的血珠子转了转,扑腾着翅膀飞到寒孝面前,“小崽子,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会向你要好处呢!” 寒孝斜了它一眼,冷冷道:“那还不快说!” 乌鸦想起当年,就连一方主宰都敬它三分,而如今沦落到要讨好一个刚进入鬼修境的小崽子,不由又气又怒,可是一想到眼前这子身上藏着的秘密,竟然能帮助它隐藏气息,而且靠近对方,它身体的恢复速度竟快了数十倍,这让他对解除身上强大的封印,有了一丝希望,便强忍住心中怒气。 “人死之后,会产生死灵之气,若是横死之人,会生出更加浓郁的怨死之气,这些气,会跟随尸体常久存在。尸体若有移动,死灵之气也会留下痕迹,跟随着死灵之气,自然会找到你所想要找到的尸体。” 乌鸦没有犹豫,介绍完之后,就将如何追踪死灵之气的方法告诉了寒孝。 寒孝按照乌鸦所说的方法,运转体内的魂力,虚空抓去,顿时有无数道气体飞入他手中,那些气体有灰有白有黑有红。 寒孝握紧双手,默念乌鸦所教引鬼诀,几缕幽黑的气体,从他的指缝间钻出。 寒孝鼻子用力一吸,那几缕黑气被他吸入鼻中,顿时,一股亲人的气息充斥他的内心,他猛地抬头,眼中顿时出现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黑线,那黑线与他的眼珠为起点,蜿蜒到远处的一具尸体为终点。 寒孝望向终点的方向,双目一凝,眼神中杀意弥漫。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九章 和风县城 和风县,县衙大狱,十数名狱卒抬着尸体进入大狱的内厅。 一名胖狱卒和一名高个狱卒抬着一具尸体,他小声对身旁的高个狱卒说道:“王少爷要放二十名死刑犯出来,咱们县尊都敢答应了,那王少爷上面莫非是通了天?” 那高个狱卒四下打量一番,见无人注意到这边,小声回道:“可不是,我听说那王少爷的曾祖是一位了不得的仙人,莫说咱们县尊了,就算是一省抚台见了,也要退避三舍,用这些山村的死尸调包那些死刑犯,对咱们这些小人物来说是大事,可对人家王少爷,那只是平时喝水撒尿的小事。” 那胖狱卒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要是,我也能成为仙人,那就好了。” 二人说着话,向狱道的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寒孝收回了回遥望的目光,化作一道黑影,如风一般,飞速朝着和风县而来,不到一柱香便到了和风城下。 他站在城下,望着那高耸的城墙,目光变得赤红,正要飞身进去,他肩头的那只乌鸦忽然向他传音道:“小崽子,你疯了,这城里可有不少修真者,你这般大摇大摆的飞进去,必然会散出强大的死气,若是被城中的修真者察觉,咱俩都要交待在这里。” 寒孝眉头一皱,也没有多废话,冷声对那乌鸦道:“我要如何,才能遮掩身上的死气?”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个两三月,我的伤势恢复到一成,施展神通帮你遮掩死气。现在,我们先回去。” 乌鸦的话还没有说完,寒孝便打断了它,“要走你走,我不会让我的亲人死了也不得安宁。” 他说话时,眼中的血光透出一丝水光,如悲似伤。 乌鸦怔了怔,一股强大的魂力从他的鸟爪子传入他身体内,心中暗叫糟糕,他可不想陪着寒孝去送死,可是如今若失去寒孝的庇护,它迟早也会被某个修真者抓去炼成兽丹。 眼见寒孝的双脚已经离开了地面,情急之下,来不及细想,急忙传音给寒孝,“你快停下,我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掩去你身上的死气。” 寒孝飞起的身体稳稳落下,鼻子里哼出冷声,虽然他与眼前这只乌鸦相处不到两天,但乌鸦显然不像人类懂得掩饰,阴损、无耻、吝啬的性格已然暴露无遗。 乌鸦刚才没有说出另一种掩去他身上死气的方法,显然这种方法对乌鸦非但没有好处,相反应该会让它损失一些东西,所以乌鸦说出,寒孝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带着浓浓不满。 显然,乌鸦也从他那一声冷哼中察觉到了寒孝怒意,但乌鸦的脸皮之厚,常人无法相比。 乌鸦伸着脖子,一副壮赴死的悲状表情,“小崽子,鸟爷知道你怨鸟爷,但鸟爷我是有苦衷的,我这个办法,会让我折损数百年的寿元,所以鸟爷我才会犹豫,不过,看到你那决然的豪气模样,让r鸟爷我想到年轻时的自己,终于,鸟爷我下定决心,别说数百年的寿元,就是万万年,鸟爷我也要帮你!” 乌鸦越说越激动,竟然沉浸到自己的表演之中无法自拔,可寒孝切无心听下去,冷喝一声,“说重点!” 虽只三个字,但一字一音,带着极浓的死气,即使身体有一半为死灵的乌鸦,也不由浑身一颤,后面的话再也编不下去,只能用一阵干咳代过。 “小崽子,一点也不尊重老人,不过鸟爷度量大如星辰,不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你从鸟爷身上拔下一根羽毛,按入你的眉心,然后我再教你一段‘隐魂咒’,你便可隐去身上的死气,如常人一般。” “想不到你身上的羽毛还要如此功效。”寒孝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看向乌鸦的眼神变得凌厉,似是看到宝物准备抢夺的凶匪。 乌鸦似是感受到了威胁,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你想干什么,我的羽毛可是含有强大的元力,元力你知道吗,那可是超越神力,可以毁天灭地,拥有一根已经是你的极限,莫要贪得无厌。” 乌鸦有些歇斯底里,寒孝冷笑一声,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乌鸦的身体,另一只手食指和拇指捏住五根羽毛,猛地一拔,只听乌鸦一声惨叫,那五根羽毛带着皮肉被拔了出来。 寒孝拔下羽毛后,抓住乌鸦的手一松,乌鸦获得了自由,又飞到寒孝肩膀上,开口就要骂,可是想到这小子的脾气怪得狠,若是自己又惹怒了他,说不定会将自己的羽毛拔个精光。 乌鸦第一次遇到寒孝的时候,眼前这小子看起来还是一个懵懂、懦弱少年,可是自从杀了几个修仙者,凝实了魂体之后,似得激发了内心的暴戾之气。变得不仅暴戾,而且阴险。 乌鸦斜眼看了寒孝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硬是忍下心中恼怒,发誓等自己的实力恢复到一成之后,就将眼前小子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后再将这小子魂体炼成魂丹,一口吞直。 寒孝没有理会乌鸦,他将一根羽毛按入眉心,按照乌鸦教他的方法,默运体内魂力,顿时一阵幽幽的乌光从他体内散出,形成一张大网,覆盖他的全身。 寒孝感觉到身体似有了一阵熟悉的气味,他将双手放在鼻间嗅了嗅,眼中闪过一道异光,“活人的味道!” 乌鸦见寒孝那一脸土包子模样,不由仰起了头,一脸的傲然,习惯性的开口准备吹嘘一番,脑海里忽然出现寒孝拔它羽毛的狠戾场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当下,寒孝默运魂力,身体像轻飘飘的薄纸,摇摇晃晃地到了城楼,神不知鬼不觉得又下了城楼。 刚一下城楼,迎面便遇到一个走路歪歪扭扭的汉子,手里还拎着一酒瓶子。 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唱着,“咿呀呀,哪个妞儿哟,哥哥亲一亲、摸一摸哟,快活以神仙哟!” 正唱着兴头上,忽然眼前一花,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前,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月光下,一个全身黑如锅底的人,身上还缭绕着丝丝红黑之气,一双如血的眼珠子,正打量着自己。 看到如此恐怖的画面,汉子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又揉了揉眼睛在看时,忽然那人影肩膀的一只大乌鸦冷不防蹦出一句人言来,“看你妹,再看信不信鸟爷我啄了你的眼珠子。” 听到那乌鸦竟然说出人言,另一半酒也醒了,大叫一声,丢了酒瓶掉头就跑。 寒孝看着那汉子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虽然掩藏了死气,但城内不比城外,任他纵横飞扬,气息波动太大,也会招来修仙者的注意。而他现在的样子又太过招眼,遇到行人肯定也会暴露,同样会招来修仙者。 想到这里,寒孝眉头皱得更紧,双目四下一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成衣铺子,心中便有了计策,飞身而去,化作一股黑烟钻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但对于化为厉鬼的寒孝来说,这里和常人在白天视物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很快找到了一件黑色的锦衣,抬手虚空一抓,顿时有无数条肉眼无法看到的细丝,从他的手指间游出,粘在了那黑色锦衣上。 挥手间,那衣服便到了寒孝的手中,他伸手穿上,又拿了件玄色的大氅披在身上,将罩帽戴在头上,又往下拉了拉,将他大半张脸都给遮住。 又找了一双长靴穿上,对着铜镜照看了一番,已然和常人无异。 寒孝从小就生活在大山之中,常年跟着村民去猎杀虎豹,换取丰厚银钱生活。虎豹狡诈敏捷、擅长掩藏,极其难杀,弄不好会被对方反杀,所以对付这些野兽不但胆子要大、而且心细如发,擅于观察掩藏,久而久之,寒孝跟着村民捕猎时间长了,也养成这些习惯,即使变成了厉鬼,这些习惯仍然保持着。 他斜低着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乌鸦,征求它的意见。 乌鸦扑腾着翅膀,从寒孝肩头飞了起来,一双血眼在黑暗之中透出幽幽血光,在寒孝身上扫视一番后,也不由称赞这小子是个隐藏的行家。 桃花巷是和风城最有名的妓巷,两边阁楼鳞次栉比,大多都是妓院,屋檐下、围墙上挂满了灯笼,将这一条巷子照的如同白昼。 楼门前,阁楼上站满了搔首弄姿的女人,她们抛着媚眼,身体做出各种销魂的动作,想以此来吸引更多的客人。 巷子里行人如梭,几乎全是男人,他们大都带着几分醉意,嘴里不时说出几句荦段子,或者朝着楼阁上掻首弄姿的女人来个飞吻,或者嚎叫一声,“能不能让哥哥白玩一次,哥哥保证让你爽歪歪。” 笑骂声、调情声、呻吟声、丝竹声,相互交映,勾引着男人内心里原始的欲望。 一个穿裹着大氅罩着帽子,将整个身体包裹在黑色之中的男走入了这条巷子。 这个男子肩头还站着一只乌鸦,不时转动着眼睛狠狠地往女人们的胸脯上盯,似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饿汉’一般。 男人的服装太过另类,不免引来嫖客和女人们注视的目光,楼上有女人和嫖客指着那乌鸦悄悄议论着。 “我擦呢,还他娘有人养乌鸦当宠物,也不嫌晦气。” “爷,我看那不像乌鸦,乌鸦哪有那么大个的,肯定是什么稀有的禽类,看它那威武的模样,说不定是天上的仙禽呢。” “妹妹说的几分道理,但是哪有仙禽长的像乌鸦的。你看那个黑衣男子,看起来好阴森,说不定地从九幽爬出来厉鬼和彼岸死鸟。” 这话虽然说的恐怖,但切带着几分调笑意味,男人们不但不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女人们虽然也不怕,但切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扑到了男人们怀里。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章 记忆深处 城内使用魂力飞行,会引起气流的波动,很容易被修仙者们发现,虽然寒孝斩杀过几名修仙者,而且还奴役了他们,然,那些都是最低阶的修仙者,若是真遇到一个筑基的大能,就算不被杀死,拖到天亮,他也难逃魂飞魄散的下场。 所以,寒孝只能在城内步行,一双眼死死盯着那若有似无的黑线,一步一步前行。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巷子内,这巷子不同与刚才他走过的巷子寂静无人,而是人声鼎沸,那些只是在进过城的村民口中听过的人和景,此时都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就是王大叔所说的妓院吗,这里的女人人尽可夫!”寒孝有些失神,没有注意到四周打量他的目光。 很快寒孝了注意到了那些怪异的目光,要是换作活着的时候,他肯定会浑身的不自在,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可是,他现在化作厉鬼,情感比常人迟钝了数倍,只是一声冷笑,便大步朝着巷子的尽头走去。 还没有走出几步,忽然,前面大门内一个女子慌张的奔了出来,寒孝斜眼瞟了两眼,那女子不大,梳着双月髻,样貌清秀,但脸上切满是惊恐,她身上的衣裙凌乱不堪,半个香肩露在了外面,隐隐还能看到那粉色的肚兜。 那女子像是受惊的小鹿四处乱撞,将迎面正准备进门的两名男子撞得四仰八叉。 两个男子大怒,正准备开口大骂,忽然瞟见那女人的裸露出的香肩,张开的口又闭上,喉头狠狠滚动了两下。 就在这时,又从门内跳出六名大汉,这几名大汉都是满脸的横肉,手中还拿着木棍和皮鞭,大骂着冲了上来。 那女子听到声音,心里一慌,脚下不稳,跌倒在地,向前爬了几步,抱住近前的一人脚,仰头哀求道:“救救我,我是被骗来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被她抱住脚的那人抽回了脚,骂了一声晦气,匆匆离开。 那女子不死心,又抱住另一个人的脚,苦苦哀求。 也就在此时,那六名大汉也赶到了,其中一名留着络腮胡的大汉,冷冷的看了那女子一眼,阴阴笑道:“贱人,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敢救你,进了我们招香院,注定一辈子做妓,要不是看在你还是雏的份上,今天非轮了你,然后扔到山里喂野狗。” 那女子越听越怕,脸色白的如纸一般,抱着那人的手更紧了。 被女子抱着腿的那人,见女子可怜,本有心说两句,可见到这六名凶神恶煞的汉子,心里打怵,使劲的将脚往外抽,可那女子的抱得太紧,怎么也抽不脱。心里不由大急,生怕眼前这几个汉子误会,蹲下身用力掰开的那女子的手,迅速离开了人群。 女子虽然害怕、虽然恐惧,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又去抱另一个腿,同样,在那六名大法虎视眈眈下,被她抱住大腿的人,带着怒气和惧意抽身而去。 “哟,这贱人倒是不死心,今天老子倒要看看,谁会傻大帽的救你。”络腮胡子并不急着上前抓人,而是抱着膀子冷冷看着那女子垂死挣扎,这种女人他见多了,只有让她彻底失去希望,才会乖乖听他的摆布。 那女子一次又一次被人踢开、踹开,时不时还有几句恶毒的语言传来,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下意识地抱住下一个离他最近人的大腿。 她刚抱住这人的腿,就像是抱住了一块冰,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但她仍倔强的不肯放手。 过了很久,被她抱住的那人并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她有些惊讶,不由仰着头朝那人的脸望去。 只见那人罩着黑色大氅,一张脸深深的埋在罩帽之中,只能看到那人的下巴,很黑很黑,像炭一样,还冒着白气。 女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愣怔,嘴里下意识地说道:“救我,救我,这不想做那样的女人!” 这是寒孝第一次如此近接触一个妙龄女子,可笑的是,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只能听到对方那不规律的心跳。 若是换以前,他可能会救这个女子,可是,如今,他已不是活人,已没有了年轻的活人的热血。 就在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时,寒孝脚下一用力,那女子像是被大浪冲击一般,身体向后翻滚了几转。 那几名汉子先见寒孝并没有踢开那女子,只道眼前这不敢露脸的人,会热血上头护住这这女子,谁料这家伙也是怂包,先前不动弹可能是吓得,不由都啐了寒孝几口。 那女子被寒孝踢翻出去,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顿时脸如死灰,双眼也黯淡无光,嘴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忽然指着天空中的明月,凄厉的骂道:“贼老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正准备离开的寒孝,听到那发自心底绝望的叫声,那对苍天的指控,让他心中起了波澜,脑海里不禁闪过寒家村满村被屠的景象。 自己当时也是这般的绝望无助,凄哀的控诉,换来的切是被乱刀斩杀。 为什么弱者要被强者欺压,为什么自己和眼前这个女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只想好好的活着,切要遭遇无妄之灾,活得猪狗不如,亦或化作厉鬼。 寒孝越想内心也不平静,一双如血红的眼睛,变得阴冷无比,斜眼看向那六名大汉。 此时的乌鸦,正伸长了脖子,欣赏着女子丰腴的身体,女人的大胆,让乌鸦大饱眼福,内心啧啧称奇,几千年了,第一次有种想化作人形,把眼前这群小妖精压在胯下,狠狠凌辱一番的冲动。 就在乌鸦想入非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寒孝情绪的波动,隐隐间自己的羽毛又压不住寒孝气息的征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暗叫不好,要出大事! 就在此时,那六名汉子似戏耍够了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子,一名脸上有道疤的汉子大步走到那女子身边,拽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拎了起来,狞笑道:“贱货,这会你可死心了,回去之后,哥让你爽上十回!” “我就喜欢这种烈性女子,我出十两金子,让我要他第一次!”一旁看热闹的一名三角眼的男子忽然举着手说道。 六名汉子对视一眼,都露出欣喜的笑容,这小娘皮这一跑,不但让他们在这群嫖客面前立了威,而且还给这小娘皮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还是公子有眼光,公子里边请,我让这小娘们沐浴之后,就去伺侯公子。”那刀疤汉子说着,拎着那女子就往屋里走。 “放开她!” 虽只三个字,但切冷森如箭,似是有无数的利箭从耳边掠过,不由让人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那刀疤汉子下意识的松了手,突然觉得不对劲,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传出声音的方向,那里站着一个瘦长的男子,全身笼罩在黑色大氅之下,看不清他的样貌,甚至连眼睛都无法看见,显得神秘异常。 神秘人的肩头还站着一只体型庞大的乌鸦,那乌鸦十分像一个色汉,死死盯着女人的胸脯看着,就连瞟过来带着杀气的眼神,也是视若无睹。 “刚才是你在说话?”刀疤汉子挑着手中木棍,指着寒孝冷冷喝道。 “让她走!” 又是三个字,但已经没有刚才那般锋芒毕露,而是静如幽潭,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情绪,就像从死人嘴说出的话一样。 刀疤汉子怔了一怔,对方太过镇定,这让他心里没有了底,不由望向了络腮胡子,显然络腮胡子是他们老大。 络腮胡子阴冷一笑,斜眼看向寒孝,“你他娘的算老几,你说让她走就让她走!” 络腮胡很恼火,因为对方的语气让他的内心感到恐惧,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更可气的是,刚刚平息的事情,又被这个藏头藏尾的神秘家伙挑了起来,今天生意注定没法做了。 想到这里,脸色更加的阴沉,今天若不把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打死打残,他以后就别在这烟花巷子里混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脸上也变得残忍无比,指着寒孝冷冷道:“识相的自己打折胳膊滚蛋,否则,今天就别想走出这条巷子。” 说话时,竟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其余五名汉子见状,也从腰间拔出短刀,一时间明晃晃的刀刃晃让周围的人心生胆寒,纷纷退出数丈之远,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小崽子,冷静点,你若是现在出手,很可能会暴露行踪,引起修仙者的注意,若是被他们盯上,你想夺回寒家村村民尸体的事就要泡汤了,说不定还会搭上你这条鬼命。”眼看着寒孝要出手,乌鸦急了,不由向寒孝传音道。 寒孝斜眼看了乌鸦一眼,那一眼带着无尽的死意,乌鸦不由为之一寒,两天的相处的,它已经将寒孝的脾性摸透十之八九,知道若是再劝,非被对方一掌拍死不可,便不敢再劝。 乌鸦有心离去,可是离开寒孝周围三丈之外,它的气息就无法掩藏,要是在野外还好说,在这城内,恐怕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会被那些修仙者发现擒杀。 于是,它只能老神在在闭上眼神,不言不语,更无心去看那些大胸脯的女人。 “让她走!”寒孝声音更冷,隐隐透出一股杀机,那杀机令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冷,那冷呼入人鼻孔中,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颤。 那络腮胡也是一惊,心中的不安越发明显,他再一次强压下去,冲身边三名汉子大叫道:“上,给我往死里砍,砍死了算我的!” 被络腮胡点出的三人都是见过血的人,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很快就被心里的煞气给按捺下去。 三人同时一声狞笑,挥舞着短刀朝着寒孝砍来,那明晃晃的寒刀,晃得那些看客一阵心寒,同时也为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捏了一把汗。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一章 咄咄逼人 眼看着那三名大汉如凶残的野兽疯狂的扑来,寒孝脑海中闪过寒家村被屠村时,那些村民被乱刀砍死的场景,心里一寒,双眼中血光骤炽,从帽罩里透出,又一闪而逝。 “死!”寒孝底喝一声,体内向死而生之力默转,右手挥出,数十道肉眼无法看到的黑线从他的指缝间激射而出,像射出的箭雨透入迎面而来的三名大汉身体内。 三名大汉冷不防身体一痛,只觉有十几条小虫子钻入体内,随后钻入了血管之中,贪婪地吸食着血管内的血液与生机。 三名大汉痛得冷汗直冒,步子也迈不动了,体表的血管由青色变成了红色,而且能清晰看见鲜血在快速的流动,那流动的鲜血正肉眼可见的缓缓变成了黑色,随后,那饱满雄健的皮肤也逐渐干瘪下去。 随后,眼窝凹陷,头发变白,嘴里的牙齿咔咔的自动脱落,噼呖啪啦掉了一地。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几十个呼息之间,那三名雄壮的汉子,竟诡异的变成三个干瘪的老人,似是将数十年的生命在几十息内耗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三条汉子一脸的惊恐,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瞪了出来,呼息也都凝窒,整个场地没有了一丝欢笑、一丝杂音,细微的风声吹来,众人都能清楚的听见。 就在此时,从三名大汉七窍内冒出七道白烟,缓缓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一个手掌大小的人形,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飘向寒孝。 就在那白烟化作人形的时候,那三名大汉身体猛地一抽搐,眼皮一翻,身体僵直的倒在地上,发出三声闷响,溅起一地的灰尘,吓得众人不由向后倒退了几步, 也就在这时,那三个手掌大小的人形已经飘到了寒孝近前,寒孝缓缓抬起头,鼻子猛地一吸,那三个气化的人形,化作三团雾气被寒孝吸入鼻中,一股强劲的气流在寒孝体内激荡,他的袍衣在这激荡之下,无风自动,发出猎猎之声。 这时候,众人都从惊愕中醒过神来,带着惊惧和敬畏看向寒孝。那络腮胡更是瞪了大眼睛看着寒孝,“你,你,你是鬼怪,不不不,你你是仙人!” 仙人和鬼怪都是让凡人恐惧的存在,在他们看来,能帮助他们的就是仙人,残害他们的就是鬼怪。之所以他突然改口叫寒孝为仙人,是因为怕在言语之上触怒对方,也惨遭那三名大汉的下场。 寒孝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放了她!” 又是三个字,只是这三个字由刚才的无足轻重,变成了举重若轻。 “放放放!”络腮胡由于惊恐过度,说话也不利索。 话音未落,寒孝突然朝他走了过来。 络腮胡见状,想跑,可是又不敢,想挥刀去砍,可是裤裆内早已湿了一片,哪还有胆气。 寒孝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络腮胡手中的短刀晃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整个人也瘫软在地,颤抖地说道:“别别别......” 舌头打直了,后面的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寒孝斜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径自走到了那女子面前,弯下腰,伸出手。 那女子呆了呆,眼中忽然闪过异彩,“你,你是仙人吗?” “仙人?”寒孝伸出去的手,向后缩了缩,脑海里闪现被他杀死的那几修仙者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不是!” 那女子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你一定是仙人,我被他们拐到这里后,我就每天都祈祷上天,请求上天能派下一位仙人,踏着飞剑而来,杀光所有坏人,救我离开。” 那女子说着,目光中的异彩更甚,“我知道,你就是那个踏着仙剑来救我的人。” 说着,在寒孝身上打量一番,忽然问道:“你的剑呢,仙人不都是有一把仙剑的吗?” 寒孝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有过同样怪诞的想法,在山中偶遇仙人,学会仙术,斩妖除魔,普渡众生,成为亿万人敬仰的神仙。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的残酷,什么神、什么仙,只是人们心中的臆想而已。 寒孝直起了身子,双手背到身后,“走!” 说着,转身就走。 那女子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仙人生气了,不拉自己起来了,连忙爬了起来,跑到寒孝身边,拽住他的大氅。 她的手抓住寒孝的衣服时,那股刺骨的寒意再次袭来,不由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我叫苏妮,仙人,你叫什么?” 寒孝走在前面,那女子跟在身后,直奔巷子尽头而去。他们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 寒孝看了苏妮一眼,这一眼看到女子的倔强、纯真和可怜,心中不由生起一丝怪异念头,若是吸了这女子的生机,不知是什么滋味。 想到这里,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苏妮那可爱的小脑袋。 “仙人,你没有名字吗?那以后我就叫你仙人哥哥吧!” 声音是那么的甜糥,就像他的邻居小芳,寒孝心底猛地一颤,伸出去的手迅速收了回来。 便在此时,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的波动出现异常,不由皱起眉,一股不名的生死危机升上心头,肩头上的乌鸦也不时的传音催促他快走。 就在这时,瘫软在地上的络腮胡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蓝光,恐惧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忽然低吼一声,拔地而起,挻着短刀朝着寒孝身后的苏妮砍了过去。 众人见状,不由都发出惊呼之声,眼看着那短刀就要捅入苏妮的身体,寒孝猛地将苏妮拽到身后,苏妮是躲过去了,寒孝切已躲避不及,短刀捅进了他的身体内。 苏妮吓得惊叫出声,眼泪不住往下流淌,“仙人哥哥,你是仙人,不会死的!” 她知道,寒孝是救她才会被络腮胡捅这一刀,她心里又是悲伤又是感激,她发誓,若是仙人哥哥死了,她会一辈子为他守灵;若是仙人哥哥没有死,她会用一生来报答仙人哥哥的恩情。 苏妮胡思乱想的时候,众人也都提了一口气,看着那捅进寒孝体内的短刀。 过了很久,也没有见到一滴鲜血流出,反而有一股黑气,缭绕着短刀缓缓蔓延到络腮胡握刀的五指间。 那黑气接触到络腮的五指之后,络腮胡的手掌肉眼可见的开始干瘪枯萎,顷刻间,络腮一只丰润的大手竟化作一只骨爪,那刀晃当一声,再一次掉到地上。 寒孝没有给络腮胡反应的机会,一只手狠狠摁向络腮的脑袋上,霎时间,络腮胡的血肉便被抽干,剩下一具附着皮的枯骨倒在地上。 夜寂静的可怕,要说刚才死的三人让在场众人感到惊骇,而这络腮胡在的死,彻底让他们胆寒,眼前这人,哪里是什么仙人,分明是从九幽之下爬出来的一具噬人血肉的凶魔。 “滚出来!” 当众人还沉浸在恐惧之中时,寒孝忽然朝着东面一座阁楼内冷冷喝道,刚才的波动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络腮胡的异常,肯定也是那里的人所为。 “哼哼哼,没有妖气,嗯,有一股淡淡的死气,我猜是一个修行死灵术的修真者。” “北山一脉,从来没听说过有修行死灵术的道友,我猜此人定是个鬼物,而且应该和前日的异象有关。” 两个声音由远及近,话音未落,寒孝身边已然多了两个中年男子。其中一人穿着墨青色道袍,腰间坠着一串铜钱,身后背着一把七尺长剑,身材高大,样貌清奇,一双眸子深邃幽远,像极了画中的仙人。 另一人,穿着淡白色的麻衣,腰间挂着一把青色古剑,身体瘦削,剑眉冷目,神似嫉恶如仇的谪仙。 二人脱尘的仙气扑面而来,众人看得呆了,这才是他们心目中仙人形象,反观寒孝,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大氅之下,显得神秘而诡异,那夺人血肉生机的杀人手法,更是让人胆心寒,哪有半分仙人的形象。 “在下墨如风,这位是我师兄冷殊。”那背着剑的男子先介绍了自己,又向寒孝介绍了剑眉冷目的男子 “我们都是丹顶法宗门的弟子,不知道友从属何派,亦或是哪个修真世家?” “小崽子,这两个人都有凝气十层大圆满的修为,只差一步就进入筑基境了,可不是你杀的那几个小修士能比,看他二人的表情和言语,似乎还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你可要小心应付,别折在这里,害你鸟爷和你一起倒霉。”乌鸦虽然一身修为全无,但一双眼睛依旧毒辣,一眼便能看出对方的修为,向寒孝传音示警。 寒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聪慧的少年,而是一个只懂嗜血杀戮,无畏恐惧的厉鬼。但寒孝又与那些普通的厉鬼有所不同,不知什么原因,他不但没有失去灵智,反而变得心机深沉,冷静残忍,如同捕杀凶兽的猎仙一般。 不光如此,鬼化后的寒孝,在内心深处,仍还残留着一丝本性,时而会被某些事物和言语唤醒,做出只有在他生前才会做出的决定,比如决定救苏妮,就是因为苏妮的某句言语触动了他的内心,唤醒了他的本性,一个善良义胆的少年。 寒孝嘴角勾起,对方既然未察觉自己的身份,刚好他脑袋里拥有几名修仙者的记忆,“在下龙虎山的吕诚。” “吕诚?就是那个凝气五层,就能与筑基期的妖人一战的吕诚?”冷殊两道目光迫向寒孝。 “正是在下!”在那冷冽的目光下,寒孝根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平静如幽。 “可是,龙虎山的弟子怎么会死灵之术,而且是这种侵蚀活人生机的邪恶的死灵术。”冷殊的目光变得更加的犀利,隐隐还有一股杀气透出,随着空气的波动,传递到寒孝身体内,似是他一个回答不对,就会面临凌厉的杀机。 “龙虎山自成立宗门以来,便以斩妖杀鬼为己任,数千年来,不知杀了多少大妖和老鬼,自然也得到了这些鬼怪身上的秘术,我所使展的死灵术,就是从一名结丹老鬼身上所得。” 对方的威胁对寒孝来说并不算什么,真斗起来,寒孝也不怕他,只是一旦斗起法来,引起的波动,肯定会引来更多的修仙者,到时候想脱身难如登天。 “难道你的师尊教你秘术,就是用来对付普通的凡人吗?难道你不知击杀凡人,是修仙者的大忌吗?” 冷殊对寒孝的话将信将疑,毕竟一个凝气五层的修士能与筑基修士一战,没些通天的秘士根本无法做到。 不过,冷殊生性忌恶如仇,木讷呆板,修仙界的法则谁也不能破坏,当下言辞更加的激烈,似是寒孝若有一句不对,便要将对方斩杀剑下。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二章 大乱将至 寒孝并不觉得冷殊的言语是威胁,可是周围看戏的普通人听来,那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浩然正气,于是更加确定冷殊和墨如风是仙人,而寒孝也可能是仙人,但一定是仙人中的败类、仙渣,下意识都向寒孝投来鄙夷的目光。 寒孝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一切,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对方是想用气势压倒自己,不战便罢,若是一战,自己在气势上已输了三成。 “凡人吗?在我眼中,没有凡人、妖鬼、仙神之分,谁为恶,我就杀谁!” 说话时,寒孝的气势陡然暴发,体内的浓浓死气化作寒气,向四面八方蔓延。 顿时间,暖春的三月化作了腊月的严冬,在场的凡人不由都裹紧衣服,但依旧有刺骨的寒意穿透身体,冷得牙齿咯咯打架。 首当其冲的则是一直喝斥寒孝的冷殊,他离寒孝不过两三步的距离,而且与他面对着面,正是最浓郁的寒气冲击之地。 冷殊刚才被这寒流袭身,并不觉得什么,但随后忽然感觉到体内的生机,似乎随着寒气袭入体内而缓缓的流失,不由大惊,忙后退数步,运转体内的灵力抵御侵蚀而来的寒气。 墨如风站在冷殊身后,受到的冲击仅次于冷殊,不过,当他将腰间那一串铜钱捏在手心之后,那寒意就莫名的消失了。 随后,右手向寒孝一指,背后的长剑飞出,同样临空遥指寒孝,喝道:“你不是龙虎山的弟子,你到底是谁” 北山一脉四宗同气连枝,相互知根知底,若说龙虎山弟子会死灵术,他信,但是,能将死灵术发挥到似言出法随的境界,莫说眼前的‘吕诚’不过是凝气境的修士,即使是筑基期的修士也无法做到。 要不是感应不到寒孝身上没有浓郁的死气,反而有股生人的气息,恐怕他早就拿出玉简呼朋唤友了。 “操蛋了,被发现了,这下完了。”乌鸦在心里悲呼,寒孝这小子太不靠谱,一旦寒孝被干掉,它的气息将无法掩藏,也只有被那些修仙者炼成魂丹的命运。 寒孝沉默不语,转过身,忽然看到冷得瑟瑟发抖的苏妮,她正用坚定的目光看着自己。 “仙人哥哥,我相信你!” 寒孝内心一震,修仙者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乌鸦时刻算计着自己,凡人看到自己吓得屁滚尿流,这个世上除了孤独,他还有什么? 突然间,一个坚定的声音传来,那是久违的亲人的声音,那是无条件的信任。 寒孝目光闪过异彩,做出了一个让乌鸦惊掉下巴的决定,只见他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了苏妮的身上。 没有大氅的遮掩,寒孝整个头面暴露在众人眼前,只见那飞舞的长发下,一张青黑交加的脸上能清晰的看到缭绕的黑白雾气,一双血红的双眼上隐隐有电光闪现,异常的阴森恐怖,像极了九幽之下的魔鬼。 寒孝凝视着苏妮,看着她震惊地瞪大眼睛,嘴角闪过一丝讥屑,隐隐的,那讥屑之下,似压抑着无尽的悲伤,“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我不是人!更不是仙!而是万千怨气化作的厉鬼。” 乌鸦见寒孝竟然毫不掩饰的将他真正的面目暴露在众人之下,气的胸口都抽疼起来,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脑子飞快转着,思量着如何脱身。 看着寒孝那诡异阴森的模样,在场众人无不头皮发麻,隐隐有尿意从胯下流过。 莫如海和冷殊二人手中长剑同时飞过头顶,发出破空的嗡鸣之声,同时左手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符纸,他二人已能确定,眼前这个鬼物一定和前日异象有关。 前日,他们的师弟谢溪临死之前,用玉简传信回了宗门,玉简内的信息就包括眼前这个鬼物。 寒孝扫过众人那或怕或愤或厌的眼神,心里很冷,这就是人心,总是以貌取人的人心。 他扫过众人,目光越来越阴冷,最后落在苏妮身上,这个清秀的女子披着他的大氅,独立在众人之外,正专注的疑望着他,似是要将他的一喜一怒都记在心底。 这种灼热的眼神即使在他生前也未曾见过,那眼神的含义很复杂,但眼神中的坚定和信任,他还是看到了,多少年前,他第一次跟着父亲去打猎的时候,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下,父亲看自己的眼神中就有这种目光。 “仙人哥哥,他们都不相信你,但,我相信你!” 清澈的声音,让寒孝那冰冷的心升起一丝暖意。 便在此时,冷殊右手掐了一个诀印,在左手所捏的符纸上一划,那符纸飞起,贴到了飞剑上,那银白的长剑顿时金光骤炽,无数符文环绕剑身游走轻吟。 一众凡人见到如此绚烂的一幕,不由都浑身颤抖,激动的大叫,“仙术,仙术,是仙术!” 寒孝斜睨了一眼,眉头紧皱,他能感觉到对方那强大的灵力,比之先前所杀死的修仙者要强上数倍,一场苦战再所难免。 “孽畜,竟敢跑出来祸乱人间,扰乱天地法则,当诛!”冷殊一声暴喝,气势崛起,掐诀的右手向前一指,长剑清啸一声,划破长空,冲向寒孝。 那长剑划破长空,身后残留下无数金色符文印迹,颇为惊人,又一次引得一众凡人骚动。 “这他娘的才是真仙呀!” “怎么说话的,真仙在此,嘴巴放干净点。” “有两位真仙在,这丑陋的恶鬼必死无疑。” “大局已定,小生定要将今天两位真仙诛杀凶魔的事迹,编写成文章留与后人传诵。” “呀哟,这两个真仙好俊,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最后是一名歌女娇羞的说来,引来众人鄙夷之色,真仙若想玩女人,多少黄花闺女等着,哪轮得上这个破烂货。 当众人兴奋讨论之时,一股强大的灵力向寒孝笼罩而来,寒孝犹如掉进烧红的铁锅之中,凝聚成身体的黑气,像汗水一样迅速蒸发。 看到寒孝脸色有变,因为对方并非人类,分不清那是什么表情,但,可以肯定,那一定是惊惧的表情,盖因,冷殊这一出手就用了压箱底的杀手锏,他贴在剑上那道符,是他的师尊丹阳道人给他的三阶镇鬼符,此符天生克杀鬼物,结丹期以下的鬼物,在此符施放之下,必然魂飞魄散,即使是结丹期的老鬼,也会魂力大损。 他的那柄剑也不是凡品,乃是三品灵器,能斩杀筑基初期的修真者。 冷殊将镇鬼符用丹顶法诀镶入三品灵剑之中,二物相合,威力又增加数倍,然后又默运专克阴邪的诛邪法咒,他这一击,他有自信,就是结丹初期的老鬼,也会魂飞魄散 冷殊一出手就是最强杀招,也是有原因,就在昨天晚上谢溪死前传回宗门的玉简他也看过,他奉师命乘坐传送阵到和风县就是为了对付寒孝,没想到刚来不久,就遇了谢溪玉简里的厉鬼。 他知道眼前鬼物的诡异狠毒,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吸光生机,变成一堆枯骨,所以要么不出手,一出手便要诛杀对方。 符剑飞来,反应最激烈并不是寒孝,而是那只神秘的庞大乌鸦,强烈的生死危机袭上它的心头,那幽黑的羽毛紧张的竖了起来,心中暗暗叫苦,将寒孝的祖十八代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而寒孝虽然被符文的金光笼罩,身体的黑气正在消失,但在短时间里经过数次生死后,他已经变得心志坚定,就像经历过无数大风大雨的老将,孤身面对千军万马时,在一丝慌乱之后,很快就恢复镇定。 右手狠狠向下一压,青石铺成的地面,顿时裂开数十道细纹,一股黑气从他的掌心中散出,沿着裂缝透入地底,随后又从青石板间隙里冒出,朝着络腮等四名死去大汉身体内钻去。 那四具死尸在黑气钻入体内后,双眼猛地睁开,一道血光闪过,随后又缓缓闭上。 冷殊、墨如海和一众凡人目光都注视在寒孝身上,四具死尸的变化他们丝毫没有发现。 “既然要斗,那咱们就好好斗一斗。”寒孝嘴角划过一丝诡异的弧度,体内魂力陡然运转,滔天的死气破体而出,将笼罩着他全身的符光撕裂,咆哮着冲破天际直上云宵,像君临天下的君王发出的傲啸之声,那冲来的长剑也为之一凝,似是不敢再靠近寒孝。 和风城内各处阴暗的角落,无数的死气和怨气听到那如同暗夜君主的咆哮,就似听到了吹响战争的号角,从阴暗龌龊的地底陡然升腾而起,一时间,整个和风城上空阴风呼啸纵横,许多老旧招牌、旗面、桅杆都迎风而倒,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隐隐间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和不似人类的鬼怪哭声。 和风城内的楼阁屋舍里的蜡火、油灯,无风自灭,刚刚被哄入眠的小孩,忽然睁大了眼睛啼哭不止,城内所有的狗都望着天空狂吠不止,那吠声之中,隐隐能听到恐惧和绝望。 这种诡异的变化,让城内的人心中忧虑不安,有大着胆子的人,从门缝里朝外看去,屋外漆黑一片,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冷风从身旁刮过。 北城,一家客栈内,砰砰砰——,忽然有四个房间的门同时打开,从里面飞出七个人影,站到了屋外的走廊上,其中一人右手一抬,手心中忽然燃起一道火光,将方圆三丈之照得如白昼一般。 这是一名看起来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绣有赤虎的道袍,剑眉星目,面有山河,留着儒士长胡,一手高举着法术幻化的火光,一手负在背后,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 其余六人,四男二女,都穿着绣有白虎的道袍,身后背着长剑,腰间各挂一块铜制的飞虎符,标准的龙虎山第子打扮。 七人望着屋外漆黑的夜,听着耳边传来的夜鬼嚎叫,头皮一阵发麻。 其中一名长相清秀的女子,向那中年男子拱手道:“凌风师叔,外面好像有无数鬼物精怪现身,这与前日的异象有关吗?” 凌风将手中的那团火光向屋外一抛,顿时被屋外无数的黑雾淹没。 “清舞,还是你聪明,若我猜的不错,引起此异象的,就是杀死你们师兄吕诚的那个厉鬼。”凌风说话时,手中已多了一块玉简,那是吕诚临死之前传回宗门的玉简,里面记录了凌风生前与寒孝一战的所有场景。 “这个鬼物虽然化鬼不久,修为又低,但不知道得了什么造化,竟然能与天地间的阴邪之物共鸣,若是这次能生擒于他,得到他身上的造化之秘,恐怕我宗会再上一台阶。”凌风嘴角微微勾起,双手背到身后狠狠攥紧,似是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三章 黑夜如魔 凌风说话时,忽然一阵破空声从远处呼啸而来,他眸子一亮,右手伸了出去。 漆黑的夜里,出现一团亮光,眨眼间就飞到了凌风伸出的右手中,众人看去竟是刚才他扔出去的那团火焰。 凌风握着那团火,左手在眉心一摁,顿时脑海里出现了寒孝与冷殊一战的画面。 “原来是丹顶法宗的两个小子!”凌风眉头微皱,既然他们龙虎宗和丹顶法宗出动了,灵隐宗和青莲宗必然也不会甘居人后,只是在这和风城内,他最忌惮的不是这三宗,而是..... 凌风望着北方,那里有一座宠大的地堡,地堡大门上赫然写着‘王家’二字,在这地堡的地底深处,有一名老者正闭目打座。 老者似感受到了凌风的目光,陡然睁开双眼,嘴角勾起,狞笑着说道:“和风城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就让老夫会会这些大宗弟子,顺便收拾了那鬼物。” 说话时,人忽然飞了起来,冲出地道回到了地面,大袖一甩,漆黑的夜空上陡然多了数千道光亮,将整个地堡照得如白昼一般。 “凝期六层以上的族人到校场上集合!”他的声音刚落,一道道白影飞身而来,男女老少足有百人之多。 众人来到校场之上,同时单膝跪地,抱拳拜见道,“参见老祖。” 那老者向众人点了点头,目光遥望东方,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进城!” 这一夜,因为寒孝的出现,和风城注定不会平静! 烟花巷子内,所有的烛火陡然一暗,天空明月也被浓郁的黑雾掩盖,顿时,整个天空陷入一片漆黑。 突然的黑暗,让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是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每一个的心头。 很快,他们的预感都成为现实,一阵阵的阴风凭空而起,夹杂着凄厉的呜呜之声,从围观的众人身边刮过,如同冰刀子打在身上一样,又痛又冷,众人哀嚎不止,四散奔逃,很多人逃避不及,被其他人践踏而死。 众人都在慌乱的逃跑,唯有苏妮还站在原地,她的身体冻得蜷缩在一起,手上脸上都被阴风刮过,落下无数道红痕,她很痛,但她没有叫出声,她怕会影响到专注对敌的寒孝。 黑暗的夜,不光视力会削弱,灵力也会成倍的削弱,而对于身为鬼物的寒孝,那就是他的主场,所有黑暗覆盖的地方,在寒孝的脑海里都会现出一幅虚影,他若想察看哪一处景象,只要心念一动,那一处所发生的一切都会清晰出现在他脑海里。 寒孝拥有这个本事,并没有告诉乌鸦,倘若乌鸦或者知道后,必然会惊掉下巴,因为这种探视视力之外的神通,只有结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修行,修行越强横,灵识所覆盖的面积就越大。 不过,寒孝与那些修行者以强横的灵力扫视八方不同,而是通过体内释放出的那犹如死亡之主的气息,引起周围死气和怨气的共鸣,从而借助这些死气和怨气窥视所覆盖之地。 寒孝心念一动,他的魂识从死气覆盖的最边缘一路横扫,大批的修仙者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内,这些修仙者真疾速朝这边赶来。 寒孝咧开嘴,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看来今天难逃一死了,来吧,都来吧,让我杀个过瘾吧!” 一股邪念从心底升腾,将周围黑雾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当寒孝的魂识扫到近处那四散逃走的凡人,嘴角又露出讥笑,忽然,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那个女孩孱弱的身体,在阴风下坚强站的立着,在漆黑的夜里她虽然看不见,但目光依然坚定看着寒孝所站立的位置,嘴里喃喃嚅动着。 那声音虽然连修仙者也听不见,可是,在这死气和怨扡笼罩之地,没有他看不到和听不到的,那个孱弱的女孩嘴里反复念着,“仙人哥哥,你一定要赢!” 寒孝心里升起一丝温暖,莫名将这个认识不到一柱香的女孩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一定要保护好她,那怕魂飞魄散。 心中这样想着,脑海里陡然闪现一行文字,‘因亲而怨,因亲而生。以情而死,以情而生......’ 寒孝默念完那段文字,似是悟到了会么,右手忽然打出一个印诀,遥指苏妮所在的方向,顿时,半空中的一大团墨雾像一座大钟罩在了苏妮身上。 大钟压下之时,苏妮只觉地下升起一阵怪风荡起她的裙裤,随后,再也没有阴风的侵袭,就连刺耳的鬼叫声也没有了,她心里一喜,目光越发的明亮。 苏妮虽然开心了,可乌鸦整个鸟身都不好了,只见它看着苏妮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张嘴张得似能吞下一个牛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向死而生第五层,‘念力为器’,这这这,这么可能,这,还是人吗,不,还是鬼吗?” 乌鸦彻底震惊了,寒孝自行感悟向死而生前四层,他还能勉强接受,毕竟那前四层虽然普通的鬼物需要近百年才能修成,但也有天资纵横者也能在数月之间修成。 而这第五层已然不同,他已经接近另一个境界。如同修行者凝气十层大圆满,与筑基初期,二者虽然相差半个等阶。但是境界已然不同,那是一个质的飞跃,相当于提升了十个等阶。 所以,从一个境界跨越到另一个境界,难度之大,超乎常人的想象。很多修仙者卡在某一境界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数万也无法突破。而一旦突破,则自身实力一下子会暴涨数倍甚至数十倍之巨。 这种境界的跨越,即使天资纵横的厉鬼,在借助强横的外力辅助下,也要十数年的修行感悟,而寒孝仅仅用了两天,这已经不是让乌鸦感到震惊,而是骇惧,若是这样让他成长下去,天上地下唯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寒孝的变化,已超出了乌鸦计划,心中越发的忌惮,它下定决心,这次若能逃出去,一定提前它的计划。 也就在此时,冷殊咬破了舌尖,一股纯厚的灵力随着他舌尖的鲜血从口中喷出,射在长剑之上。 当那长剑上附着了冷殊的鲜血,全身一震,凝窒的剑身忽然一声长啸,金光大亮,穿透了黑雾,再一次笼罩寒孝的全身。 “鬼物,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冷殊也要杀了你。”在无尽的死气和怨气之下,冷殊的灵力骤减,心中又惊又惧。 那把长剑与冷殊心意相通,他感受到了冷殊畏惧,所以凝室不前,而当冷殊从惊惧之中强行挣脱出来后,再一次想到同门师弟的下场,心中凛然,当下不在犹豫,咬破舌尖纯阳之血,将周围的阴死之气驱散,又重新凝聚威势,冲向寒孝。 寒孝斜眼瞥过,虽然那长剑威力惊人,可寒孝内心感觉不到一丝生死危机,大手一挥,无数的黑死之气从地底钻出,任凭笼罩他的经文吸纳分解。 那经文虽然霸道,但寒孝的死无穷无尽,经文吸纳了没多久已然饱和,隐隐间那纹文已出重叠的虚影。 也在这时,那长剑飞到寒孝身前,直刺他的胸口。 寒孝心念一动,身前陡然凝聚出一团黑气,顷刻间便幻化成一个护盾,挡在他的身前,与那长剑碰撞在了一起,迸射黑白相间的火光。 冷殊见状,心中惊骇,手中的诀印不停打出,同时对身边的墨如海道:“师弟,还不快帮忙。” 墨如海正看着漫天萦绕的黑雾,额头冷汗直冒,他身上似是被压了一座大山,明显得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流失了大半,勉强能使出三成,悬在他头顶的长剑似是感受了主人的恐惧,剑身微微颤动,已然没有开始的凌厉气势。 听到冷殊的叫声,墨如海心中一凝,紧紧握住手中铜钱,这才勉强驱散了内心的恐惧,答应一声,右手捏了一个剑诀指向寒孝,顿时他的头顶的长剑长啸飞出,直奔寒孝而去。 眨眼间,墨如海的长剑飞到寒孝身前,同时击打在黑盾之上。 那黑盾似是不敌,被剑尖刺中的地方,凹陷下一个拳头大小的破口,墨如海和冷殊见状心中都是一喜,同时胆气也壮了几分。 墨如海忽然一声冷笑,“狗胆鬼物,我以为你有多厉害,也不过尔尔,让你见识一下道爷真正的厉害。” 说话时,左手中那一串铜钱撒了出去,同时从他袖中飞出一根红绳,嘴里默念道诀。 红绳像是捕食猎物的长蛇一般,而那些铜钱则是他的猎物,只见那红绳在那些铜钱之间穿插而过,很快就将那些散乱的铜钱穿挂成一把铜钱剑。 铜钱剑具有极强的化煞驱邪的功效,能够泄去周围的死气与怨气,以及五毒之气,越是古老的铜钱效果越佳。 墨如海的这一串铜钱,是下山之前,向他的师尊丹阳道人讨得,经过了三千年的天地淬炼,不但能驱邪避秽,而自身也具有一定的灵力, 而他甩出去的那根红绳,更是在纯阳之水中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普通的阴邪之物,见之即溃。 二者相配,不管是灵力还是克制阴邪之力,都上了不止一个等阶。 那铜钱剑刚一成形,周围浓郁的黑气顿时稀薄了很多,朦胧之间隐约还能看见天空中的明月。 墨如海见铜钱剑有奇效心中大喜,不大笑出声,“鬼物,这次看你还不死。” 说话时,正要操纵铜钱剑斩向寒孝,忽然脚下传来一股巨痛,似是有什么活物在咬他的脚踝,那活物的牙齿非常的锋利,咬破了他的衣服,穿通了他的血肉,钉在他的骨头中。 墨如海心下大骇,要知道,修仙者与凡人不同,在凝气之后,皮肉都会比常人有韧性,修体者身体更是强如金钢,即使再凶厉的野兽也很难咬破修仙者的皮肉,更别说咬到骨头里面。 墨如海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只见刚才已然死去的络腮胡,与另外三名大汉,不何时爬到了他的身边,四张血喷大口,狠狠地咬在他的脚踝上。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四章 心心相动 寒孝刚刚学会向死而生第五层‘念力为器’,一时难以发挥出其威力的百之一二,而其它四层也未融会贯通,只能和冷殊与墨如海同时施发的飞剑打个平手,眼见不远处一柄铜钱剑凝聚而出,剑身散发出阴邪之体相克的灵力,让他心底生起一丝生死危机。 心里念头一动,被他吸干生机的络腮胡四人,空洞的双眼闪过一丝血光,脖子扭动了几下,忽然一个翻身四肢撑着地面,像蜥蜴一样无声的爬到了墨如海脚下,张开锋利的獠牙,张合之间狠狠咬在他的脚踝之上,几个呼息之间,墨如海的两个小腿的血肉都咀嚼殆尽,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时间发生的太快,墨如海还来不及反应,等那痛感反射到他大脑的神经时,已然成了一个没有双脚的残废。 墨如海惨叫一声,想抬起脚,可他刚一用力,只听咔崩一声响,他的脚骨折断,身体失去平衡,摔倒了地上,又是一股钻心的疼通传来,饶是他是一名修仙者,也痛得他抱着双脚不停的翻滚惨叫,以此来减轻身体带来的痛楚。 墨如海痛得撕心裂肺,体内的灵气乱窜无法凝聚,悬在半空的铜钱剑没有灵力的支撑,自动散开,雨点般掉落在地面。 而此时,四名寒孝操纵的死灵也没有闲着,爬到墨如海身边,八只手狠狠插进了墨如海的身体内,一时间墨如海体内的生机如洪水般猛烈的泄出,直奔四名死灵的身体而去,又顺着那比发丝还要细小千倍的黑色细线,源源不断涌入寒孝的体内,寒孝身体又凝实了几份,黑色的身体又多了几丝肉色。 冷殊听到墨如海的叫声,将头扭了过去,眼见他顷刻之间变成了一具干尸,背后直冒冷气,额头上的汗也如雨点打落。 就在他惊骇之际,又见那四具亡灵转动着身体朝他爬了过来。 寂静的夜里,四具亡灵每走一步,从他们骨骼之中就会发出犹如鞭炮暴裂的响声,刺激的冷殊呼息急促,心脏狂跳不止,灵力无法运转,在体内乱窜游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摔在青石板上。 就在这时,那四具亡灵爬了过来,吓得冷殊一翻身,滚出两丈多远,右手向后一搭,竟摸到了一把铜钱,一股沧桑的浩然之气,从那铜钱内流入他体内,使他恐惧的内心镇定下来。 冷殊压抑住内心的紧张和恐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分析眼前的局势。 修为高强的厉鬼暴烈凶残、但灵智有亏,这是修仙者都知道的事情,然而眼前这只厉鬼的凶残举世罕见,心机也深沉如海。 起初四具亡灵被杀死的时候,冷殊就用秘法感应过他们身上的气息,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而如今这个局面,很明显这四具亡灵是对方在他们背后埋下的一支伏兵,在关键的时候给他们毁灭的一击。 细想之下,那强自压抑的恐惧又袭上心头,汗水袭湿了他的道袍,他已经没有了丝毫战意,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可是对方会允许他离开吗? 正当他陷入无尽的恐惧中时,那鞭炮的暴裂之声越来越大,冷殊吓得定神看去,四具亡灵已经爬到了身前,来不及细想抓起地上的铜钱朝着对面就砸了过去。 被那铜钱砸中的亡灵,就似被火烧着一般,发出一股焦肉的味道,同时,身体向后退去。 冷殊见状,忽然想起铜钱剑是克制阴邪之物的灵器来,心中一喜,摸起那根红绳,转动体内残余的灵力,将地面的铜钱穿挂而起,凝成了一把铜钱剑,同时一声暴喝,铜钱剑应声飞出,一剑斩去,一具靠近他的亡灵双臂被生生斩去,。 那失去双臂的亡灵,前身向前伏倒,但它似乎不甘心,蹬着脚继续向前爬前,一面爬一面张嘴露出森森的白牙,朝着冷殊狂吼。 冷殊不为所动,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引一剑诀,朝铜钱剑一指,那铜钱剑一个回转,狠狠斩在那亡灵的头上。 只听吭的一声响那具亡灵的脑袋被砍了下来,双腿蹬直一僵,便没有了动静。 冷殊依法炮制,很快就将另外三名亡灵斩杀,一时间又找回了自信,望了一眼死的去师弟,强烈杀机透体而出,望向寒孝,冷冷道:“原来你怕这把剑,很可惜,我知道了你的弱点,你今天必须死。” 说完,眯起眼盯着黑夜之中的寒孝,对方嘴角忽然勾起,似是嘲讽他,心里不由一沉,低头扫了一眼那两把落在地上断成两截的长剑,心中骇然,要知道两把剑都是灵器,之所以为灵器,就是用灵力淬炼过的灵宝,具有非常坚硬的器身和一定的灵性,甚至拥有自己意识。 灵器在受的攻击时会本能的反击,甚至重伤对方,所以若非等阶高出灵器等阶很多,一般不会可能直接毁灭灵器,像寒孝这样毁损灵器的,冷殊还是第一次见。 他的那把长剑是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换来,像老婆一样爱惜,如今让对方毁去,不怒从心起,没有丝毫犹豫操纵着铜钱剑斩向寒孝。 寒孝见铜钱剑飞来,就像见到天敌一样,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念头闪过,顿时周围的黑雾便向铜钱剑扑了过去, 铜钱剑拥有着克制阴邪的天然属性,那扑面而来有黑雾顷刻间便被铜钱剑化去,丝毫没有停滞,直奔寒孝而去。 冷殊见铜钱剑又起了效果,信心更足,不由恨恨道:“你这鬼物生前肯定是猪狗一样的存在,不然死后怎会有如此大的怨气。不过,你这贱种,遇到道爷我,你就该死。不过,我不会让你这么便宜就死,我要让你受尽十八般痛苦,再让你慢慢死去。” 心中憋着的抑郁在他的骂声中,全都释放出来,心里舒坦了很多。 就在这时,铜钱剑已然飞来寒孝身前,寒孝狞笑一声,先前他用雾气试探铜钱剑,发现此剑虽然厉害,但灵力之威在自己之下,只要自己克服对天敌的恐惧,就能将铜钱剑的生机吸干。 心意至此,等那铜钱剑飞到身前,他身体内的怨恨之意陡然暴涨,竟在他身后凝聚成一个图腾来,那图腾是一团流动的似有若无的混沌之气,在那团混沌之气的周围有着无数的死尸,有剥皮而死的的、有烧死的,有割舌挖眼而死的、有掏心摘肝而死等等,死状一个比一个瘆人,在那团混沌之气的中心有一颗眼珠若隐若现,在那铜钱剑刺到寒孝身上时,那颗眼球陡然张开,发出惨绿的幽光,让那本就令人不寒栗的图腾更是骇人。 铜钱剑在这诡异的图腾下,剑身不停颤抖,一股股黄白之气从铜钱中散了出来,源源不断的钻入寒孝的鼻孔之中,寒孝吸了那些铜钱之气,身体时黑时黄飘忽不定。 那铜钱剑持续了不到三十息,古铜色的钱身便变成了暗黑色,那根红绳也由红为灰,随后化成飞灰,铜钱没有了红绳的依仗,掉落到地面,如同瓷器一般摔成了碎片。 冷殊见状,嘴角勾起的微笑突然凝固了,倒吸了两口冷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像看未知的生物一样,“这这这,竟然连灵器的生机也能吞噬,这这这,怎么可能!” 先前两把断剑,他没有仔细去看,如今想来,肯定也是被那厉鬼吞噬了生机,变得如同瓷器一样脆弱。 内心狂跳,他想跑,可是双脚发软,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裤裆隐隐能听见液体滴到青石板的响声,心中的恐惧已无法用语言形容。 扑通一声,精神轰然崩溃,跪了下来,脸色灰败如死,“我,我不想死。” “这,就是正气凛然的修仙者吗?”寒孝斜眼看向冷殊,一脸的鄙夷。 “别跟他磨叽,杀了他快走!”乌鸦一脸的不耐,一双眼睛不停的打量远方,似是这四面八方都有危险一般。 寒孝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侧头看了一眼苏妮,她静静地蹲地在那里,双手握在一起,贴在胸口,微闭着眼,嘴里喃喃祈祷着,“诸天神佛,请你们保佑仙人哥哥,能好好活着,他,是个好人!” “我,怎么感觉到了,心痛!”似是有一颗流星狠狠砸在寒孝的胸口,呼息都凝窒了,他一死去的厉鬼,不应该再有感情的死灵,竟然感动了! “即使我死,也要护你周全。”寒孝的声音很轻幽,切还是随着怨死之气传入了苏妮的耳朵里。 苏妮张合的嘴忽然停住了,她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人,因为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寒孝回过头没有看苏妮,而是凝望着远方,那里有几批人正疾速向这边赶来。 “小崽子,你到底有没有听你家鸟爷说话!”乌鸦见眼前这个鬼小子,在生死危机关头,竟然还有心情跟一个小姑娘调情,做为一只鬼,还他娘活着像一个人,不由勃然大怒,说话的语气重了很多。 寒孝低着头看了看肩头上的乌鸦,冷笑道:“人都围过来了,往哪跑?” 乌鸦闻言,心里一紧,扑腾着翅膀飞起身,目光向远处一扫,只见四面八方,无数的修仙者正风一般赶来,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十几个呼息间,便有七道人影划破漆黑的夜空,如同流星一般砸落在地面,落在了冷殊周围,正是凌风等七名龙虎宗弟子。 其中那六名弟子脚刚一落地,便拔出了背上的长剑,迅速组成了一个剑阵。 凌风则负手而立,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打量了一眼不远处的寒孝,又侧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冷殊 冷殊此时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也没有使用灵力开启夜视眼,只听到破空落地之声,随后就是几声铮铮的拔剑声,还以为是那厉鬼召来的亡灵准备吸他的生机,吓得全身一阵哆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冷殊师兄,你怎么了?”说话的是清舞,她曾与冷殊见过几面。 其余五人闻言,都转头向冷殊看去。 冷殊是丹顶法宗的天骄之辈,名气比谢溪还要大,是年轻一辈中最有机会突破凝气期,进入筑基的修仙者之一,平时走路都仰着头,而如今切像一条摇尾乞怜的死狗,求着一只厉鬼,不由都露出鄙夷的目光。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冷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人来了,也顾不得自己如今的狼狈样,忙默运灵力展开夜视眼一看,眼前站着七人,都是一身的龙虎宗弟子打扮,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地上。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五章 仇人出现 “冷殊世侄,你且退下休息,这里交给我们龙虎宗。”凌风淡淡说道。 冷殊的年纪和凌风相差并不大,无奈对方的辈份和实力都远胜于他,每次对方叫他世侄的时候,他都会一脸的黑线,可是今天听他叫自己世侄,脸上切露出了感激之色,他缓缓站起身,朝众人抱拳一礼,退到一边,盘膝打座,似乎没有打算离开,他心里恨,自己不能杀了这个厉鬼,也要看着这个厉鬼死。 心里一有杂念,体内的灵气便岔了气,一口血喷了出来,龙虎宗等人不由都朝这边看来,冷殊更加羞愧,把这一切都怪在寒孝身上,对他的恨越发深刻。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中,出现了十座发着青光的莲花台,每座莲花台上都站着一名女子,这些女子都穿一袭白色道裙,腰间挂着长剑,额头上点着一个青莲印记,正是青莲宗弟子,看到这边的动静,十座莲花台飞落下来。 那莲花台刚一落地,便化作手掌般大下,被青莲宗的弟子收入袖中。 这十名女子大都在二十岁年纪,一脸的冷漠,看也没有看凌风等人一眼,站到了另一边,一副我们和你们不熟的模样。 “这青莲宗越发的嚣张了,我过去教训一下他们。”龙虎宗的另一名女弟子恨恨说道。 清舞忙阻止了她,轻声道:“这是青莲宗冰心一脉,修的是冰灵之气,此法颇为霸道,能越好几个等阶杀敌,但修行此法者必须断情绝欲,物我两忘,斩断一切情素。倘若意志不坚,妄动情念,便会筋脉崩断,成为废人。” 那名女弟子也听说过青莲宗冰心一脉,吐了吐舌头,“哼,这次就放过她们。” 正说话时,忽然天空又有十数道身影飞来,正是灵隐宗一门的弟子。 灵隐宗带头的是一个穿着青色学士袍的青年男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和凌风见过礼,又朝青莲宗那一帮人看了几眼,目中闪过一丝讶色,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直直看着其中一名少女,那少女长相绝美,冷如冰山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蓝眸,一头黑发在阵阵阴风下飘荡飞舞。 “瑶雪,北山一脉最年轻的筑基期修仙者,青莲宗冰心一脉的传承者,青莲宗那老道婆竟然派她下山,看来这次势在必得。”那青年男子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大笑声从远处传来,声音未落,便见一道残影散着白光从天边划过,最后落在寒孝的身后。 来人刚一落地,便有一阵劲风从他脚底荡起,将周围的黑雾吹散了大半,余风刮在巷子的围墙上,直接将围墙上的瓦片给掀飞出去,撞在楼阁之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吓得躲在楼阁内的普通人哇哇直叫。 来人正是王家堡地底出来的老者,三宗弟子同时皱起眉头,龙虎宗弟子和青莲宗的弟子很不情愿的拜见道:“见过王真王前辈。” 王真捋了一把胡须,笑道:“各位不必多礼,在王某的管辖内出了如此厉害的鬼物,大家不远万里前来帮忙围捕,王某感激不尽,待此地事了之后,王某定当前往各宗,向各位宗主道谢。” 他的一番话说的漂亮,但一来就指出他才是此间主人,暗指这里的一切都要听他的,生生将主动权抢过去。 三宗弟子脸色微变,至于丹顶法宗,自认为是北山一脉霸主,对什么鬼物之事并不特别上心,只派了冷殊和墨如海二人,而此时墨如海已死,冷殊失了胆气,已经彻底失去一争的实力。 说话之时,远处无数的破空声传来,只见上百道人影,或者凭借灵器飞行在空中,或者脚上贴着风灵符,如风一般疾迅而来,很快就都聚在了王真的身边。 一时间寒孝的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如同打量死人般的眼神看着他。 “操个蛋蛋的球,一名结丹初期的修仙者、至少十名筑基期的修仙者,还玩个屁呀,想到鸟爷我一世英名,竟然臭水沟里翻了船。”看到对面的阵容,乌鸦的心沉到了谷底,寒孝这小子虽然给他带来几次震撼,但他毕竟只做了两天的鬼,两天啊!就算他是做鬼的天才、仙才、神才,他娘的也不可能两天之内突破食血鬼的境界,凝聚出肉身。 厉鬼只有获得了肉身,才能真正融入黑暗之中,吸取暗夜之力,让身上的死气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如此,才有资格和结丹期的修仙者一战。 可是,看寒孝的形态,虽然隐隐能看到一些肉色,但是离凝聚出肉身还有很远,奇迹也救不了这小崽子,只是可怜鸟爷成为殃及的池鱼。 乌鸦斜眼看了寒孝一眼,只见对方那张鬼脸变得异常的狰狞,一双血红的双眼透出幽蓝的光芒,不由吃了一惊,那是厉鬼在极度兴奋之时所发出的异光,这小崽子在面对一众实力远超他的修仙者时,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极度兴奋,这还是昨夜那个苦苦哀求修仙者饶他性命的寒孝吗? 难道,他反应比较慢,所以到现在才开始鬼化?可是他那比鸟爷我还深沉的心机又是怎么回事? 乌鸦彻底被寒孝弄疯了,这只鬼还她娘是不是鬼? 正在乌鸦一脸郁闷之时,王真忽然淡淡开口说道:“小鬼,跪下来向我磕三个响头,我让你死的舒服些!” “鬼物,我家老祖让你跪下,你她娘的没听见吗?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斩魂蚀魄的痛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的是王真的重孙王汉,仗着王真威名,在和风县一带作威作福,无人敢惹。 他的话将寒孝注意力从王真身上吸引过去,通过怨死之雾寒孝忽然从他的身上感应到熟悉的味道,那是寒家村村民身上的味道。 “难道寒家村被屠与此人有关。”寒孝脑海里闪过寒家村被屠的那一幕,眼中的蓝光呈现出黑色,那是杀气! 过了好一会,众修仙者不见寒孝说话,不由私下议论起来,龙虎宗那名女弟子对清舞说,“师姐,这厉鬼真有那么厉害吗?看起来还没有我杀的那些初阶的厉鬼凶残,反而有些窝囊。” 清舞冷笑道:“一只小鬼面对如此多的修仙者,只是闻到咱们身上散发的灵气,就会让他心神不稳,他若是普通的厉鬼能如此镇定吗?” “清舞师妹说的不错,这鬼呀,阴邪之气虽重,但咱们这些名门正宗的纯阳之气,压过他阴气何止一头,由不得他不怕。” 说话的是灵隐宗的一名弟子,一双鼠眼贼溜溜的看着清舞,似是对她有了意思,但他说的话与清舞所言牛头不对马嘴,显然没有听清楚清舞的话。 王汉见半晌寒孝也没有吭一句,心中更是得意,如今,四大宗门齐聚,里面有好几个美貌的女弟子入了他法眼,曾爷爷说过会帮他在四大宗门里挑一个女弟子做他的女人,他得好好在这些人面前出出风头。 他斜眼在龙虎宗那两个女弟子身上瞟了一眼,那个叫清舞的还算可以,不过他还是觉得配不上他,最多只能给他做侍妾。 又朝灵隐宗那边瞄了两眼,也就一两个顺眼女弟子,只能做暖被窝的丫头,心说这四大宗门有着几千年的底蕴,竟然连个像样的绝世美女都没有吗? 一边想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又向青莲宗一众弟子瞄去,目光忽然落到那个叫瑶雪的少女身上,一双眸子顿时亮了起来,“好一个冷美人儿!老子的女人就是她了!” 瑶雪感应到一双眼睛正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目光一寒,抬眼向那道目光望去,顿时一股寒意从她眼神中射出,直奔王汉而来。 王汉见瑶雪也朝她望来,心里一喜,心想对方看来到也对自己有意思,正要朝对面挤眉弄眼,忽然感觉对方眼神犹如冰山,压在他身上,让他一直冷到心底,浑身忍住打起颤。 就在这时,王真忽然淡淡道:“我家小辈,岂容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欺负。” 字字如火,打在了王汉的身上,将那股无形的冰冷之气化去,王汉的身体顿时暖和不少。 恢复过来的王汉有些恼火,他堂堂的修真世家的嫡子嫡孙,竟被一个丫头欺压,脸面都丢尽了,指着瑶雪恨恨道:“你横什么横,等你成了我的女人,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瑶雪的目光更寒,右手按到了剑柄上,一股冰冷的杀机从她身上散出,覆盖了方圆一里。 各宗弟子感应到这一股杀机,不由都一惊,纷纷朝瑶雪看了过来。 “这青莲宗的小姑娘了不得,竟然敢在王真老前辈面前,露出想杀他的孙子杀机。” “这是青莲宗的瑶雪吧,听说他已突破了凝气,到了筑基初期的境界,原来是她,难怪这么傲气。” “妈的个巴子,你个丫头片了,敢对我家少主释放杀扡,是不是不想活着走出和风城了!” 一时间,众人都被瑶雪举动吸引了过去,叫骂的叫好的都有。 王真的也眯起眼,心中着恼,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在他面前对他重孙露出杀机,即使是四宗的长老也不敢如此。 众人将注意力转移到瑶雪身上,寒孝刚才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彻底轻视了,在一众修仙者的环伺下,他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有冷殊知道寒孝的厉害,他张了张嘴想提醒一下众人,还有一个强敌在侧,可是又怕引来寒孝的愤怒和众人的鄙视,一时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寒孝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那是残忍的笑,眼中的蓝光更黑。 陡然间,从他脚下游出无数条黑色的细线,如长着触脚的蜈蚣,悄悄爬到了王汉的脚下,缠住了他的双脚。 而此时,王汉见曾祖父为他出头,心里乐开了花,有了曾祖父的支持,娶眼前这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大笑道:“小娘子,你叫什么名字,哥哥会好好疼......”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觉脚下似是被无数道利刺穿破,疼得他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惨叫。 他的惨叫声刚出口,脚下便有一股大力拽他的脚,一个站立不稳,仰面摔倒在地,像一条死狗,被那股无形的大力拖拽而行。 王汉心中骇然,正要大叫救命,忽然身体飞了起来,定睛一眼,对面竟是一张狰狞的鬼脸,正是被他喝骂的不敢出声的厉鬼。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六章 天外飞剑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敢动我一汗毛,我曾祖父一定会将你打的魂飞魄散。”王汉虽然心里着慌,但想到曾祖父就在不远处,心里顿时有安稳不少,嘴里的话越说越大声。 “聒噪”寒孝冷眉一竖,伸出右手向王汉的舌头抓去,用力向外一扯,生生将他的舌头给扯了出来,顿时从他嘴里喷出大口的鲜血,溅的寒孝满脸都是。 当王汉被寒孝抓过去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在强敌环伺,十死无生的情况下,还如此大胆。 当众人回过神时,就看见寒孝从王汉的嘴中将舌头拔了出来,那鲜血如喷发的岩浆,骇人心神,一众修仙者饶是定力惊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鬼物,好大的狗胆,快放开我的重孙儿,否则取了你的魂,日日炼化,让你生生世世,生不如死!”王真怒了,虽然他子嗣上千,可是这个重孙儿最能讨他的欢心,如今就在眼前被一个蝼蚁一般的鬼物,拔掉了舌头,让他的脸面何存。 说话时,将自身五成的灵力灌入了声音中,一股无形的灵力随着声浪冲击而出,像崩塌的巨山向寒孝压来。 寒孝嘴角冷笑,心念一动,顿时在寒孝周围形成一道漩涡,大量的黑雾被漩涡卷了进去,开成了在个庞大的球体。 王真的声浪打在那黑色球体上,一时竟分不出胜负,众人见状,都惊得张大嘴,要知道那声浪可是王真这个结丹强者夹杂着愤怒的神通形成的声浪,凝气期的修仙者若是被这声浪冲击,难逃形神俱灭的结局;筑基期的修士就算能硬接这声浪的冲击,也必定会受伤。 然,眼前这只厉鬼,根本没有何任的动作,似乎只是在脑子里动了一念头,形成了一个黑球,很轻松的就接下这波声浪,由不得他们不惊。 而那看起来被寒孝轻松接下的声浪,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消散,正在一点点吞食着那个黑球。 寒孝与那凝聚的黑球同为一体,那黑球承受的力量抵消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是通过黑雾里怨气中,如同神经的细丝传递到了寒孝的身上。 寒孝只觉得大山就在他的眼前崩塌,庞大的山体狠狠地砸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寒孝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哼,忍住身体被撕裂的痛苦,向死而生法诀默然运转,顿时,身上如毛发般细小的黑丝竖了起来,一股股怨死之气顺着那些黑丝渗透到他体内,快速修复身体的伤势。 对方的强横,不但没有让寒孝感到害怕,反而激发出厉鬼嗜血的凶性,对方越厉害,他的凶性就越强。 只见他低吼一声,张开大嘴,朝着王汉吸去,七道赤白色气体,从王汉的七窍中冒出,那气体在半空中融合成一个人形,闪着银光,似有灵智,看到寒孝露出惊恐之色,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什么,切只能发出如厉鬼的尖叫声。 寒孝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用力一吸,那赤白气体顿时被寒孝吸入体内。 在那赤白气体进入体内的刹那,他的脑海里便出现了王汉生前的记忆画面,一幕幕下流不堪的过往,让寒孝鄙夷又不屑,心念一动那些画面便快速翻过。 陡然间,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是屠灭寒家村的人,他就是化成灰也不会忘记。 他心念一动,那闪电般般快进的画面,顿时恢复正常。 天外一把黑色的大剑划破夜空,向着地面疾速的坠落。 说也奇怪,这把黑色的大剑,莫说释放灵力波动,就连冲击虚空的凡物的波动也没有,寂静如死,就好像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一般。 不过,这一幕被出关的王真看到,王汉恰好也在他的身边。 王真眼中露出贪婪之意,指着黑色大剑坠落的方向,对身边的王汉道:“汉儿,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回曾祖父,曾孙儿曾经到那边历练过,应该是寒家村!”王汉乖巧的回答道 “汉儿,这把天外飞剑来历非凡,连我都察觉不到天空中的波动,若咱们家族得了这把天外飞剑,参悟了这把天外飞剑的奥秘,说不定就能和四大宗门并驾齐驱,称霸这北山一脉。” 王汉闻言,目中也露出狂热之色,他早就对四宗的女子垂涎不已,只是凭他的家族还是招惹不起,若是曾祖父得了这把剑,四宗的女人还不是任他玩儿。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连你爹爹和你爷爷也不能说。我不能随意离开家族,那样会引起四宗的警觉,汉儿就由你去帮曾祖父取得这把天外飞剑。” 王汉正愁没有机会在王真面前表现,忙拍胸脯保证,心想要是自己真能把天外飞剑弄来送给曾祖父,得到曾祖父的欢心,北山一脉的女人还不任由他玩儿。 得了旨意的王汉正要出门,忽听背后王真幽幽又道:“此事关系重大,寒家村的人就不要留了。” 王汉笑道:“曾祖爷不说,我也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爷孙二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寒家村的命运,就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画面一转,王汉带着那帮血洗寒孝村的凶汉偷偷来到寒家村,王汉站在山顶,一声令下,那些凶汉冲到村里,就问村里的人有没有见到一把剑,如果说没有就会当场被砍杀,一顿疯狂的砍杀后,村里血流成河。 最后,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那把黑色的大剑,王汉叫了一声晦气,阴毒的看着地上寒家村人的尸体,阴阴的对一众凶汉道:“这些死尸还是有点用处,待会让县衙的人将尸体搬回去,换一些死囚出来!” 寒孝的眼珠子里的蓝光,陡然全部变成黑色,“原来如此,原来凡人的命在你们这些修仙者眼中贱如蝼蚁!我寒孝发誓与你王家不死不休!” 说话间,右手狠狠抓住王汉的脑袋,低吼一声,五指用力一捏,生生将他的脑袋捏碎。 啊——! 看到这一幕,众人无不骇然,有些女修仙者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这,就是厉鬼,就算拥有灵智,骨子里也是一头凶残的鬼物。”凌风向来以正义自恃,哪里容得一只鬼物,当着他的面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屠杀同类,眯起了眼,眼神中充斥着杀意,身上的衣袍也被那股杀意激荡而起。 “厉鬼,今天灵隐宗与你誓不两立,定要斩杀你于剑下。”说话的是一名男子叫叶虹,是灵隐宗的一名执事,修为已达到筑基初期,是灵隐宗这次行动领头人,虽然他没凌风那般正气凛然,但场面还是比凌风说得漂亮的多。 “哼,废话真多,有本事就去拿下这鬼物。”说话的是青莲宗的一名女子,这女子长相一般,大约三十出头,一脸的冰煞之气,正是青莲宗冰心一脉的八大长老之一,此次的带头人汤华,修为已达到筑基中期。 叶虹被当众指责老脸一红,心中又气又怒,心说老子又没有得罪你这老处女,你恁得羞辱老子,是不是想让老子弄爽你。 心里龌龊不堪,脸上切不敢露出分毫表情,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道:“既然汤华师妹发话了,那就由我灵隐宗擒拿了这厉鬼,交由王真前辈处置,王前辈你意下如何?” 说着望向了王真,等待对方答复。场上四宗,丹顶法宗已经废了,现在他灵隐宗最弱,王家最强,他并不想掺和进来,可是汤华那老处女拿话挤兑他,他不得不应下,否则他就没脸在修仙界混了。 说实话,看到刚才寒孝手捏人头和抵挡王真结丹境的声浪那一幕,他对寒孝颇为忌惮,能不出手就不出手。所以他灵机一动,拿话来套王真,他早就听说王真好面子,自己的曾孙被寒孝当着面捏爆了脑袋,哪里还能忍着交给别人处理的道理。 心里正打着如意算盘,冷不防听到王真淡淡道:“那就有劳灵隐宗诸位道友了!” 听到王真的话,叶虹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心说你丫堂堂结丹大能,竟然要我一个筑基修士帮你报仇,羞也不羞。 心中一肚子怨气,脸上切不敢露出半分,“既然王前辈开口了,叶某必不让前辈失望。” 说着,望向寒孝也不再掩饰心中怒火,将在汤华和王真那里受得窝囊气,一股脑向寒孝身上发出,“你这猪狗不如的鬼物,不遵天地法则,肆意乱杀,千刀成剐也便宜了你,今日叶某就代天道好好收拾你。” 说着,目光一冷喝令道:“灵隐宗诸弟子听令,结赤灵大阵,困扼鬼物。” 此言一出,连灵隐宗的弟子都吃了一惊,眼前鬼物虽然厉害,但只要有点本事的人,都能从那鬼物的身上嗅出初结鬼气不久的气息,这明显是一个新鬼,一个新鬼就算再逆天,他也是个新鬼,一个筑基修士收拾一个新鬼,竟然还有动用一宗大阵,这不杀鸡用牛刀,抬举对方了吗? 叶虹根本不在意其他人那异常的目光,虽然他知道对方是新鬼,但此新鬼非彼新鬼,早已超出他对鬼物的认识范畴,试想,谁见过一个新能接下结丹大能的一式神通,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爆一名修士脑袋,这是新鬼能干出来的事吗? 他一肚子的委屈无人诉说,越发的郁闷,一腔的怒火直指寒孝,怒喝道:“还不结阵!” 一众灵隐宗弟子回过神,虽然极不情愿,但无奈叶执事发话了,若他们不照做,回到灵隐宗,少不得要被穿小鞋,于是,高声答应了一声,便听到嗖嗖嗖十数声利剑出鞘的之声,然后便有八人飞出按照八卦方位将寒孝围了起来,随后又有八名弟子飞出,又形成一个八卦,将先前八人也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大八卦。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七章 恐惧之面 灵隐宗擅长追踪、隐身、迷惑、自然之术,这赤灵阵其实就是一个迷阵,由十六人依据八卦大小方位,以自身灵力感应八卦之力,伪造一虚一实两个迷阵、十六条通道,让被困之人游弋此中,只要施阵人灵力足够强大,被困之人十年八年也难觅到出路。 更恐怖的是,当被困之人在大阵内游走一段时间后,会受大小八卦的影响,变得心浮气躁、莫名惊惧。 此时,就会有一人穿梭隐藏于十六个阵眼之中,只等被困之人到达阵眼的位置,就会突然现身突袭,若一击不中,便又会隐入阵眼中,等待下一次机会,让被困之人处于精神、肉体双重压力之下,就算不被击杀,最后也会精疲力尽而死。 在场众人多少也都懂些阵法,看到此阵,便知道其中的厉害,无不吃惊于灵隐宗的阵法诡异繁杂,心想若自己被困在此阵,多半是出不来了。 “好玄奥的大阵,我虽然看不出门道,但我困在其中肯定必死无疑!”清舞皱着眉轻轻说道。 她的声音虽小,但站在她身边凌风切是听见了,点了点头,“莫说是你这小丫头,就是我被困其中,恐怕也是十死无生。” 清舞身边另一名龙虎宗女弟子惊讶的捂住了嘴,随后又说道:“连凌师叔都无法从这阵中逃出,那鬼物岂不是死定了!” 凌风冷笑着说道:“必死无疑!”声音斩钉截铁。 王真也眯起了眼,这个阵法让他心惊,对面结阵的不过是几名凝气期的修士,他自忖以自己强横可轻而易举的破开,可若是换成筑基期的修士呢! 灵隐宗虽然位于四宗之末,但底蕴终究不浅,不好惹,看来要尽快找到那把天外飞剑,方能与四宗一较长短。 这边青莲宗的弟子也都面色有异,但她们都是修的冰心之术,不仔细留意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变化。 在场所有的人中,只有两个人没有关注灵隐宗的赤灵大阵,苏妮和瑶雪。 苏妮是因为没有灵力,无法开夜视眼,黑夜里的一切都看不见,在加上那黑色大钟的护持,又隔绝了她的五感,所以她虽然夹杂众人之中,但似乎又处在另一个世界。 而瑶雪切是一直盯着寒孝,眼神复杂,有同情、有厌恶、有欣赏,更有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她的眼神如万千寒星射向寒孝,寒孝那本就阴冷至极的魂体也不禁为之一冷,抬眼朝她望去,那是一个绝美的少女,连画中也不曾见过。 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寒孝切想起了村中教书先生,醉酒时说的那句不太懂的话‘一眼相识,一眼相知,一眼万年,纵然妖魔,纵然天道不允,纵然万劫不复,我亦待你如初,三生不负!’ 瑶雪看到寒孝射来的眼神,竟似带着几分柔和,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讶色,随即转冷,将头撇到一边,不再看他。 看到众人那吃惊的目光,叶虹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又瞄了一眼寒孝,希望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恐惧,可是那张狰狞的鬼脸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刚刚平复心情又起了火,冷哼一声,“开阵。” 结阵的灵隐宗的弟子闻言,身体转动起来,顿时间,周围的黑雾驱散了不少,一股股白雾投射其中,笼罩在赤灵大阵中。 寒孝冷笑一声,试着与周围的怨死之气联系,可是他所在之地忽然与外界隔绝,什么也感应不到。 他又试着用鼻子嗅生人的气息,发现两丈之外便有生人的气息,然后朝着生人的方向突进,可他无论如何走,那生人的气息始终与他保持着两丈远的距离,他明白自己这是迷路了。 他又试图凝聚怨死之气,强行覆盖身边的白雾,可那怨死之气与这白雾就像井水与河水不相触犯,所有的方法都使出了,可是依旧摸不到出路,心沉到谷底。 看到寒孝如苍蝇般在赤灵大阵中乱转,众人不由都笑了,心里都有同样一个念头,眼前这鬼物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叶虹见众人表情,心中得意非凡,忍不住朝王真炫耀道:“王真前辈,这鬼物你要生还是要死,或者不生不死,叶某都可以为你办到。” 王真目光一凝,随即笑道:“有劳王执事,我要此鬼物生不如死。” 他说这话时,瑶雪眉间微凝,似有些生气。 而叶虹切是一脸的兴奋,今日是他灵隐宗扬名之日,借着眼前这个厉鬼,他要好好表现一番,冲王真答应了一声,便到了离寒孝最近的坎位。 正四处乱窜的寒孝忽然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前方有一股杀气正向他慢慢靠近,但他虽然知道那人的位置,可诡异的是,他根本找不到释放杀气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杀气越来越近。 突然从寒孝的背后凭空出现一个人,正是藏在坎位的叶虹,他狞笑一声,手中的长剑向寒孝刺了过。 他手中的剑注入了筑基境的强大灵力,速度奇快,且又近在咫尺,寒孝连反应都来不及,长剑就刺入了后背。 寒孝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冲入体内,身体里的死气就如坑洼里的水被砸了一块石头,死气四散飞溅,凝实浓郁的黑气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不由发出凄厉的怒吼。 叶虹嘴角勾起残酷的冷笑,阴阴说道:“要不是王真那老贼要留你一条命,我这一剑非让你魂飞魄不可。现在,给我跪下,我就当你认输了,让你少受些痛苦!” 寒孝痛楚的脸上忽然露出残忍的微笑,猛然回头,“你以为你赢了?接下我自创的一式再说吧。我这一式,起名为‘恐惧之面’!” 语气森冷,似从九幽深处传来,叶虹暗叫不好,收剑就要退到最近的离位,就在这时,寒孝深黑的眼睛变得更加幽深,如同九幽无尽的深渊,凡人望上一眼便会恐惧致死,即使修仙者多看几眼也会道心不稳、在内心深处埋下恐惧之种。 寒孝的嘴陡然张开,形如巨蟒吞噬食物,,似是能将两个成人吞到肚中,在那血喷大口中,冒出的不是舌头,而是七八个人头,人头的面目血红而清晰,正是被寒孝吞噬了灵魂的人。 这些人头,张开血嘴,朝着叶虹大声咆哮着。 而寒孝的大嘴如同一个拥有极强吸力的漩涡,叶虹后退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寒孝大嘴滑行而去。 叶虹心中大骇,眼睛暴突而出,四肢也在发抖,那是人恐惧到极点的表现。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将十成的灵力灌输在脚下,这才减缓了向前移动的速度。 观战之人,都为之侧目,看着寒孝的面目惊惧骇然,赶紧从寒孝面目上移开。 身为旁观者他人看得更清楚,寒孝隐藏了实力,起先这厉鬼所做出的举动,分明是恐惧害怕,而且将所有的破绽都暴露在对手面前,那演技真的太真,就连王真的相信了,何况对赤灵大阵信心十足的叶虹。 果然,叶虹动了,重伤了厉鬼,就在众人以为厉鬼就屈服的时候,下一刻,谁也没有想到厉鬼反击了,一出手就是恐怖的杀招,这分明就是以自身生死为饵,诱对方出手,这他娘的还是厉鬼吗?分明是一个老成精的老不死呀! 虽然叶虹将灵力灌输在脚下,暂时稳住了身体,可对面的吸力似无穷无尽,他隐隐能感觉到那吸力之中,有一分是从他灵力中抽取而来,这让他心里更加恐惧,他越恐惧,体内的灵力宣泄的越快。 原来,寒孝这一式恐惧之面,是以向死而生为基,恐惧人心为剑,直指人心恐惧深处,人一旦产生恐惧之心,体内灵力的就会不稳,被寒孝的恐惧之力牵引外漏。 外漏的灵力参杂着恐惧之力,自然会被寒孝这个恐惧的源泉吸引而去,转化为寒孝的自身之力,对方越恐惧,他就越强大,相反对方就会越虚弱。 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此刻最为惊惧的不是叶虹,而是乌鸦,因为他和寒孝一样属于死灵,更能感受到以恐惧之心转化对方灵力的可怕,这分明就是拿敌人的力量打击敌人,这他娘能想出这种损人利己方法的人,是有多逆天啊,它一只活了久远的乌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诡异的秘术。 乌鸦看寒孝的眼神都变了,变得迷茫、不知所措,眼前这个小崽子,才做了两日的鬼,确切的说是两夜一昼,就能凭借向死而生悟出后四层的功法,这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还自创出了神通,要知道,即使是凌驾于结丹境之上的元婴修士,活了千年,也无法自创神通,更别说是如此霸道的神通。 这一式神通虽说是寒孝自创,但早在乌鸦传授他向死而生的神通时,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就有了这一式神通零散的画面,后来经过几次杀戮,这画面越来越清晰,直到吸干了墨如海的生机,这一式神通全貌才完整的显示在他的脑海中,不过这个神通并没有名字,恐惧之面是寒孝临时给起的,他觉得这个名字可以起到恫吓敌人的效果。 寒孝哪里知道乌鸦心中那惊涛骇浪的想法,可他明白了一个诡异的事实,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每吸干一个人的生机和灵魂,或者与敌人对战时,就有很大的机率自行领悟一式神通,这莫名的机缘给他带来了战胜强大敌人的信心,也让他内心隐隐感到不安,他能感觉到,他的体内似乎住着另一个人,或者另一个死灵,一个睡着的死灵!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八章 何为大道 叶虹眼见自己的灵力如同洪水一样泄出,额头流出了虚汗,一咬牙,左手回缩为掌狠狠打在剑柄上,长剑得了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寒孝。 叶虹这把剑名为渊虹,是四品灵器,灵器达到三品以上,便能通灵,主人只要一个念头,四品以上的灵器便随着主人意念而动。同时,四品以上的灵器,无论坚韧度、还是攻击力,都比三品灵器高出数倍,操作起来需要更加浑厚的灵力,非筑基修士无法驾驭。 他的长剑感应到主人下得必死之令,发出一声哀鸣,剑身变得赤红,带着悲壮直扑寒孝咽喉而来。 虹渊剑有了叶虹的推力,又顺着寒孝的吸力而来,几乎是眨眼之间,渊虹剑就抵在了寒孝咽喉处。 就在这时,渊虹剑忽然停止了移动,又是一声悲鸣,上下翻转,生起一道道劲风,将寒孝喷出的吸力给吹了回去。 不过,渊虹剑也只是堵住了寒孝几个呼息的时间,便被寒孝吸去大半的灵力,身上的赤光变成灰黑色,寒孝一声低吼,渊虹剑最后一丝生机也被震散,顿时崩裂数段掉落在地上。 而此时,叶虹在吸力被渊虹剑阻止的片刻,迅速隐身坎位,随后消失不见。 经过这一次和寒孝的交手,叶虹彻底吓破了胆,躲在暗处,看着断成几截的渊虹剑,心里痛得滴出血来。咬牙切齿的望向寒孝,见他还在哪里装模作样的卖出破绽,又羞又恼,牙齿磨得咯咯作响,切也不敢在出现寒孝的面前,眼前这厉鬼不但凶残而且心机深沉,不是他能斗得过,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寒孝懒洋洋地斜躺到地上,微眯着眼,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但那微眯的眼中闪着幽光,身体内无数道肉眼看不到的黑丝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寻找着赤灵阵的破绽。 叶虹从赤灵大阵退了出来,迎面便听见汤华冷冷道:“废物就是废物,就算有赤灵大阵辅助。还是废物!” 叶虹闻言,老脸一红,心里更是气恼,可是他又无法反驳,实力又不如人家,这一口气憋在心里又难受得上下牙齿磨了磨,“汤师妹,那厉鬼邪门的很,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进阵,与他比试一番。” 汤华眉头挑了挑,正要答应,瑶雪忽然如一阵风般到了她身前,在她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汤华听着瑶雪的耳语,眉头皱了皱,望向叶虹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他。 就在这时,凌风忽然笑道:“既然汤师妹不肯出手,那不由凌某代劳了。” 叶虹闻言精神一震,厉鬼表现的实力,那不是筑基境的修士能抗衡的,凌风不管是名声还是实力都远胜于他,若是他也败在厉鬼的手下,那还有谁会再嘲笑他,自己多少也会挽回些面子。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激动,但脸上切满是担忧之色,假惺惺说道:“凌师兄,我刚才对汤师妹说的那是气话,那厉鬼当真邪门的很,一不心恐怕连命都丢了,凌师兄三思啊!” 凌风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带我去!” 叶虹愣了愣,大家同为筑基修士,在各自宗门里也都算是一号人物,平时若是遇到,也都彼此客气,没想今日出了丑,对方就瞧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叶虹脸色变冷,“凌师兄,我再说一次,那厉鬼异常的凶残,而且智谋过人,非筑基修士可杀,你想进去,我拦不住你,但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死在厉鬼手下,与我灵隐宗无关。” 凌风嘴角微勾,长袖一甩,高声道:“我凌风存世,便是为了斩尽天下邪魔外道,造福苍生,能死得其所,有何惧哉!” 他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透豪迈和壮志,让人听了不由荡气回肠,体内的热血也被引动的沸腾起来。 “凌师叔,清舞愿同你一起斩杀诸鬼,还我北山一脉一个大好世界!”清舞双手抱剑,朝着凌风一拜,激动的说道。 她的话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龙虎宗弟子,都跳了出来,同时抱剑拜道:“师叔,我等愿为天下苍生,与师叔一同除此厉鬼。” 声音之大,直冲云宵,引得躲在楼阁里的普通人纷纷侧目,一个女人用团扇捂着胸口,小声道:“声音叫得响亮,都是银枪腊头,两下就没用了。” 另一个女人道:“姐姐发蠢了,那些可都是仙人,你声音虽小,可也逃不过仙人的耳朵。” 先前说话的女人撇了撇了嘴,“那么多仙人连一只鬼都收拾不了,最后还要一起上,屁仙人,我看是仙棍还差不多。” 他的话引得屋内一众人扑哧笑出声来,紧张气氛顿是轻松不少。 听到屋内的笑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尤其是那说话的内容,让这一群修仙者臊得面红耳赤。 凌风脸色一沉,抬手制止一众龙虎宗弟子,“不必多言,收拾一只小鬼而已,我一人足矣。” 众龙虎宗弟子见他心意已决,又听阁楼内那些凡人嘲笑之声,也不敢再多说。 “沽名钓誉之辈。”叶虹冷笑一声,带着凌风进入了赤灵大阵。 赤灵大阵虽然厉害,但也做不到隔绝一切的能力,外面说的话寒孝听得清楚,做鬼的这两夜从来都没平静过,那些他曾经以为的仙人,口口声声叫着为天下苍生,可是事到临头,哪一个不是将同伴推出来送死,换取自己活命的机会。更甚至为了活命,连尊严连骨气都可以不要,这种仙人连他们寒家村的村民都不如,这也是为什么,寒孝越和这些仙人接触,越轻视这些仙人的原因,即使面对数百的仙人,即使这些仙人都比他强,但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只不过是比凡人更怕死的凡人,而他寒孝切已经是一个死人。 “来了,这次一定要吸干一个,不然今天晚上怕是逃不出去了。”寒孝低低说着,想到仇人就在外面,身上的死气都沸腾起来。 他强自压抑着,装作若无其事,静静感受着越来越近的杀气,那杀气比先前的那个人的杀气凌厉了数倍,寒孝翘起五根手指依次在地面敲打了一遍,眼神中露出奇异之光。 便在这时,忽然一阵劲风破空而来,寒孝眼中精光一闪,斜卧的身体似被人向上推了一把,直直地站了起来,左手甩出,一股死亡黑气散出,朝着杀气浓烈的方向而去。 “哼,就这点本事吗?”凌风一声冷哼,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大袖一甩,一股浩然正气向死亡黑气扑去。 两股气撞在了一处,形成了一个气浪,向着左右翻滚而去,消失在赤灵大阵中。 寒孝看了看来人,只见对方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绣有赤虎的道袍,剑眉星目,面有山河,儒士长胡随风飘起,宛若真仙,正是凌风。 凌风双眼如电,也正冷冷看着寒孝,“鬼物,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此滥杀无辜,乱了天道,今天我就代天收你。” 寒孝嘴角勾起,“天道?天道之所以乱,仅仅因为这是你们修仙者自己的假定,强者为道,弱者为刍。弱者违了强者的道,就是乱,就该死。而强者切一直自己逆自己的道,他们则活得比谁都好!” 乌鸦闻言一愣,觉得这句话非常的熟悉,不知道多少年前,似乎听到哪位绝世强者在另一群绝世强者围杀之下,绝望的凝视星河宇宙,呐喊而出这一句对命运的不公。 凌风不像乌鸦已经被寒孝身上所发生奇诡之事震惊的已然麻木,而他屠杀厉鬼无数,有灵智的厉鬼也不在少数,也和这些厉鬼言语交谈过,大多是恐吓或者求饶之语,从未听到过能说出如此大道的厉鬼,即使修仙者又有几人能说出如此道理? “你绝对不是厉鬼那么简单,你到底是何物?”凌风眉头皱起,自龙虎宗祖师开山立宗以来,斩杀妖魔鬼怪无数,其中不乏元婴境的凶魔鬼物,但有如此灵智的鬼物,龙虎宗典籍藏史从未见有所记载,师尊和老祖口中也不曾听说过。 凌风断定寒孝并不是厉鬼,而是以厉鬼的形态呈现在人面前的另一种,北山一脉从未出现过的生物。 寒孝笑了,笑的很大声很悲凉,“我不是厉鬼?我也想,我也想!” 说话间,体内向死而生之力忽然发动,脑海里叶虹的渊虹剑的画面闪过,向死而生第五层念力为器悄然运转,心中的念头一动,一股黑气散出化成了他脑海里的那把虹渊剑。 凌风见状,双眼微眯,眼前厉鬼竟然还会幻化神通,这让他震惊中更多了几分战意。 “你要战,我便战!”凌风大喝一声,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向前虚指,腰间的长剑轰然出鞘,飞在半空。 凌风的剑比叶虹的虹渊剑等阶还要高,乃是五品的灵器,五品灵器比之四品灵器更有灵性,能像狗一样能分辨好坏,和识别主人,需要滴血认主,平时可以自身灵气温养灵器,提高灵器的攻击力,有些特殊的五品灵器,更甚在主人的温养下,显现出独属于灵器的五行属性。 灵器所得的属性会在主人持续的温养下,达到一定的程度,即使不用灵力辅助,一剑飞出,也能发出电闪雷鸣、大风卷浪、崩山走石、火海炎狱的威力。 而凌风的这把剑在凌风的疯狂温养下,已然具备了金系雷属性。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十九章 乌鸦破阵 凌风的长剑祭出,那长剑再没有雷系灵力加持下,释放出胜于雷灵之力的威力,隐隐含着一丝仙雷之力,即使只有一丝,也比雷灵之力强大了数倍。 “这这这,这把剑竟然有了器魂,小崽子你要小心了,开了器魂的灵器与没开器魂的灵器有着天壤之别。”乌鸦向寒孝传音道。 寒孝虽然厌恶身边的这只乌鸦,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只乌鸦是他见过最博学的生物,乌鸦的话由不得他不谨慎。 忽然,寒孝右手用力一握,手中的黑剑顿时崩散,化作一道烟被他捏在手里。 “喂,贼道,我看你们修仙的其实都没有什么本事,若不是手里有把神兵利器,连一只走兽都打不过。像老子这么厉害的鬼圣,对付你这种杂碎,根本不需要任的兵器,你说是不是,没用的杂碎!”寒孝眼中厉芒闪现,带着挑衅说道。 凌风嘴角勾起,他知道对方看出了他手中剑的不凡,这是在激他弃剑,若是对方是一只他认知中的厉鬼,或许以他的傲气,会很干脆的同意,可是对方的表现狡诈如妖,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鬼物,生物对未知有着本能畏惧,修仙者更是如此。 “既然如此,那凌某就如你所愿。”凌风说话时,心中念头一动,那把长剑便如一道流光刺向寒孝。 那长剑来势疾快,所散出雷电之力更是在半个呼息之间,已然打在了寒孝的脑袋上,竟将他的头盖骨削去了碗口大小。 寒孝只痛得身上黑气崩散了大半,就在这时,那长剑已也到了寒孝身前,狠狠的斩下,霸道凌厉之势,让寒孝感到了强烈的生死的危机。 生死危机之下寒孝来不及细想,猛得吐出一口黑气,同时体内向死而生第五层念力为器迅速动转,将那团黑气转化成了一个方盾,挡在了他的身前。 长剑撞击在方盾上,迸射出金黑色的火星,同时方盾如同薄冰一般,迅速龟裂崩散。 长剑击碎了方盾,气势不减,直刺向寒孝左肩。 长剑速度太快,寒孝短时间无法再次施展念力为器的神通,躲避更是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双手握拳,狠狠向长剑砸了过去。 轰地一声,寒孝的身体被长剑震飞出去,身体凝聚的死黑之气,也如泼出去的水,划出一道黑色的弧度。 寒孝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的黑气又淡了不少,能清晰的看到白色之气,在他的体内纵横流转。 乌鸦也从寒孝的肩头摔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羽毛都掉了好几根,气得藏在羽毛下的寒毛都炸了起来。 寒孝身体一晃,从地上飞了起来,临在半空,乌鸦不能离开寒孝身体太久,不然它身上诡异的气息就会被察觉,骂了一声操蛋,扑腾着翅膀又飞到了寒孝的肩膀上。 看着飞来的乌鸦,寒孝叹了一口气,“我打不过他,你还是跑路吧,” 乌鸦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暗骂老子若是能跑路,谁他娘的陪你在这里等死。 心里这样想,嘴上切是另一番说辞,“小崽子,你把鸟爷当什么鸟了,鸟爷是那种贪生怕死的鸟吗?” 寒孝心中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吝啬的乌鸦还装什么蒜,转念一想,以乌鸦的性格,真若是走到绝路,它还不将自己骂死,哪还会如此的虚伪的说些场面话。 寒孝脑海里灵光一闪,试探着说道:“鸟爷,那贼道下次出手,我可要死在这里了。你若有办法,赶紧说出来,没有办法,我挡他一阵子,你看看能不能飞出去。” 乌鸦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脖子一仰,傲然道:“办法鸟爷我有的是,只是鸟爷要想一想用哪个办法更威风一些。不过,看你这怂样,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小崽子,你往前走十步,再往右走七步,然后,后退三步。” 寒孝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冲乌鸦点了点头。 凌风一招之间就将寒孝重创,心中颇有些得意,目中杀机更胜,一个剑诀引出,本要击杀对方,忽然想起眼前鬼物杀了王真的重孙,若当着他的面杀了这鬼物,恐怕会引起他的愤怒,这对他和他的宗门都不是好事,权衡再三,最终忍住了心中的杀机,朝着寒孝冷笑道:“鬼物,你若现在跪下认输,凌某就饶你一命。” 正说话时,忽然那厉鬼大步朝他冲来,不由目露寒芒,正要引剑斩杀对方,忽然又见那鬼物向前走了十步,突然又掉转了方向。 凌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念一动,长剑飞出向过寒孝再一次斩来。 这时,寒孝身体已经开始向后退,一步二步,就在他退后两步的时候,长剑已然飞来,离他的身体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寒孝下意识的要出手,乌鸦忽然急切的说道,“不要还手,向后再退一步。” 寒孝闻言也不犹豫,乌鸦这个时候不会骗他,因为他死乌鸦也活不了,当下,后退一步。 说也奇怪,他这一步迈出,刚才还在他眼前嚣张无比的那把长剑,忽然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穿着灵隐宗山水道袍的修士。 那修士看着寒孝,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大肉包子,一脸的不可思议。 寒孝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一闪身来到灵隐宗弟子身边,掐住他的脖子,头抵着他的头,顿时一股股的生机从那弟子的七窍流出,吸入寒孝的鼻孔中, 寒孝的身体有了新的生机补入,那发白的身体变成淡黑色。 而此时,凌风眼看着寒孝就要被他一剑斩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先前是我太高估这厉鬼了,鬼物终究心智不全,不懂留得青山在的道理,刚才所说的那番大道理,可能是听某个愤世的秀才的话。” 正说着,忽然发现寒孝消失了,不由一惊,凝神再看,确实不见人影,正在纳闷之际,一阵惨叫声不从远处传来。 惨叫声刚落,寒孝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眼前,脚下还有一具只剩下皮包骨的干尸。 一众修仙者见状,无不哗然,叶虹等一众灵隐山的弟子更是惊惧万分。 “他,他竟然知道赤灵大阵坎门的方位,这,这一定是巧合!”叶虹额头的汗流个不停,后背也湿了一大片,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安,宽慰自己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那鬼物又朝南面走了十步,再往西走了五步,又退了两步,竟然到了小离位,小离位那名灵隐宗弟子是第一次下山历练,见到那鬼物慌了手脚,竟吓得哭了出来,可他哭了没两声,就被一只恐怖的大手捏住喉咙,再了发不出声音。 那灵隐宗弟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鬼物,眼神有恐惧、有企求。 这弟子寒孝认得,刚来的时候,他嘲笑自己的声音最大,还跟着那该死的王汉起哄,然而一旦陷入了危险之中,不想着如何战斗,切一味的只会哀求自己的敌人,希望敌人能仁慈的放过他。 “修仙者,都是你这样吗?” 那灵隐山弟子眨了眨眼,似是不明白寒孝在说什么,但还是拼尽全力点了点头。 寒孝笑了,笑得很残忍,“若是如此,还修什么仙,还制定什么天地法则,还是做我腹中之食吧。” 说着,头抵着他的头,顿时,那灵隐宗弟因为极度的恐惧,生机瞬间就泄完了,成了一具干尸。 与此同时,寒孝在乌鸦的指挥下,左突右进,又吸了五六名灵隐宗弟子的生机。 凌风看着一个个灵隐宗弟子在他面前倒下,心中怒火狂升,可每当他操控长剑击杀寒孝时,对方都会凭空消失,这让他更加的狂躁,高声喝道:“叶虹——!还不让灵隐宗的弟子退下,难道要让他们一个个死在这鬼物手下吗?” 叶虹看着本宗弟子一个个死在寒孝手下,那一丝侥幸荡然无存,恐惧之意怎么也压抑不住冲天而起,引动了周围阵阵怨死之气朝他弥漫而来,悄悄吞噬他身上的生机,顷刻间头发都白了大半。 也就在这时,叶虹听到了凌风那一声带着浩然正气的低吼,这才从惊惧之中醒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喝道:“灵隐宗弟子听令,赤灵大阵,收,退!” 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竟一下子抓下来一把头发,心里一惊,摊开手掌凑近一看,竟都是白发,心里又是一阵发寒。 赤灵大阵剩余的弟子听到叶虹以秘术传音的指令,忙都收剑撤阵,那以赤灵大阵形成的白雾,在大阵退去后,顷刻间便被大量黑雾吞噬,天地间又再一次归于黑暗。 寒孝见那大阵消失,斜眼扫向一众修仙者,被他扫到的修仙者修为低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寒孝见到别人怕他,心中不由得意,可是当他那双凶残的双眼扫到青莲宗时,青莲宗那十名女弟子切依旧面无表情,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女孩,嘴角微微勾起,竟还有一丝不屑之色,这让寒孝很恼火。 看不到敌人的恐惧,目光又转向了落在他肩头上的乌鸦,冷冷道:“你怎么知道那些阵眼的所在,你懂阵法!” 乌鸦脖子一仰傲然道:“那是当然,鸟爷我无所不能、无所不知,要不是鸟爷我受了重伤,身上又有数十道封印,对付眼前这个小子,比捏死一蚂蚁还要简单。” 寒孝冷哼一声,“你还有脸说,为什么结阵之初,你没有告诉我,难道你想要我死?” 乌鸦愣了一下,冥冥之中它的命运与寒孝绑在了一起,要寒孝死暂时不会,不过让对方吃些苦头,自己在扮演求世主救他一命那是真的。 可是,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这寒孝竟然自创了什么恐惧之面的神通,将一名修士吓跑,而换上来的另一名,上来就下死手,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无奈之下只能改变计划。 当然,这些乌鸦打死不会告诉寒孝,眼珠子一转道:“妈的个八字,你以为阵法那么好破吗,鸟爷要先对阵法进行观察,开动脑力分析我们面临到底是什么阵法,然后精确的测算阵法的方位和阵眼所在,这些都要消耗大量的心力和时间,鸟爷我帮了你,你不但不感谢鸟爷我,反而怪鸟爷我,真是气死鸟爷我了!” 寒孝见乌鸦越说越离谱,有些后悔问它这个问题了,弹了弹它的鸟头,低喝道:“别说了,那贼道又要上了。” 乌鸦天生就会撒谎,胡话张口就来。 寒孝见乌鸦越说越起劲,伸手弹了一下乌鸦的头,恶狠狠地瞪了乌鸦两眼,乌鸦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章 这就是命 寒孝那双鬼眼眯了起来,朝着凌风看了过去,血红的双眼变成了幽黑色,那是杀机,无尽的杀机。 凌风皱紧了眉头,是他小看了眼前的鬼物,这鬼物不但有智有谋,竟然还懂阵法,这是让他最震惊的,若是今天无法除掉他,等过个三五载,这鬼物成了气候,北山一脉必将大乱。 想到这里,也不管灭杀了眼前的鬼物会得罪王真,他要为北山一脉的未来而战,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主意已定,眼中杀机迸射而出,与寒孝的杀机在半空中相遇,激发出无尽的战意。 凌风长啸一声,一股狂风从他体内散出,吹断他的发簪,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在半空飘舞,长剑向前递出,顿时数十道雷电从剑身散出,缭绕长剑不断发出轰鸣之声,隐隐间还能看到那些雷电竟然组合成一只虎,一只绕着长剑奔跑的雷虎。 “是雷虎术,凌师兄竟然不惜损耗自身真元,使展此术,难道眼前的厉鬼真有那么厉害吗?”清舞心疼的看着凌风,那是他一直仰慕的男子,又看向寒孝,眼神由心疼变成了怨毒。 真元不同于灵力,损耗之后可以借助灵石等外物轻易补回来,而且没有什么副作用。 真元其实是一个容器,里面装着是人的三魂六魄,真元这个容器越大越结实,那人的魂魄就越稳固越强大,强大的真元即使在肉体死亡下,魂魄也不会散,可以寻找新的肉身。更甚者,在强横的真元护持下,魂魄还可以出窍,如一人变两人。 同样的,若真元损耗,就如同盛水的容器有了裂缝,灵魂就会从裂缝缓缓流出,轻则修为跌落,重则失去神智变为白痴,若非生死关头,修仙者是不会动用真元之力,可见凌风杀寒孝之心有多强烈。 那长剑散发的气息让寒孝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升起,而乌鸦羽毛也是竖了起来,眼珠子瞪地溜圆,低低骂道:“娘的个八字,鸟爷我一世英明,竟然要死在一个筑基境的小道士手上。” 乌鸦的报怨寒孝没有心思去听,他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凌风的一举一动。 而此时,凌风持着长剑,在雷光的笼罩下朝着寒孝奔来。 那奔雷之力未到寒孝跟前,但那崩山裂海的雷霆之势已压的寒孝身体内的黑死之气颤抖不已。 寒孝心中一凛,对方的神通太过霸道,他有心想要避其锋芒,但他无论如何挪移退让,那一人一剑不但没有远离反而更近。 寒孝皱起了眉头,知道避无可避,体内向死而生之力默然运转。 几息之间,凌风持着长剑,踏着奔雷来到了寒孝面前,一声长啸,剑中的雷虎如脱缰的野马奔跃而出,朝着寒孝扑来。 寒孝也是大吼一声,一张鬼脸陡然涨了几倍,张开大口,吐出有着数道怨魂的舌头,朝着那奔来的雷虎发出怒吼。 那雷虎也不示弱,同样发出一声怒喝,朝着寒孝的巨头扑了过去,冲进了寒孝的嘴中。 寒孝顿时觉得有无数道天雷在他肚里狂炸,身体似都要被撕的粉碎,那种痛楚拥有肉体的人类连一息都无法承受,而寒孝在承受了十息之后,也忍不住发出痛吼,那暴涨的鬼头,也缩回人类脑袋的大小。 那雷虎在寒孝体内轰炸不断,隐隐还数十道雷电从寒孝漆黑的身体内透了出来,发出刺眼的雷光,显得诡异至极。 寒孝一边痛苦的嘶吼,一边双手猛烈的敲击着腹部,希望能砸死肚子里的那头雷虎,最少也希望能减轻一些痛苦。 凌风看着一切,嘴角微勾,冷笑道:“你这鬼物还妄图打死雷虎吗?真是痴心妄想。” 说话间,口中默念法诀,手中的长剑消失的雷光陡然暴涨,隐隐有龙吟之声从剑中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龙吟声越来越清晰。 “是,是,龙虎山的神通斩龙剑。” “天啊,听说只有到结丹境,才能修炼这斩龙剑,他他他,竟然在筑基境就将斩龙剑学会了。” “怪不得,我家师尊说龙虎宗的凌风师叔是修仙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清舞看到其他宗门的弟子或震惊、或崇拜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就向那些人是在注视她一样,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而叶虹切是一脸苦闷,今日他是彻底的栽了,更让他痛苦的是,和自己平辈的凌风切如此大出风头,今日一战,想必声名会更加显赫,而他注定将成为一只过街的老鼠,只能躲在山上清修。 周围众人的变化凌风没有去管,此时他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寒孝,虽然以目前的局势来看,他已稳操胜券,但眼前这个鬼物太过诡异,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对方就会用什么诡异的神通逃过他的杀招。 想到这里,又往剑上注入了几道灵力,顿时围围的黑雾似是承受不了长剑的威压,开始炸裂崩散,很快周围的黑雾都散去,一轮明月挂在了当空。 此时的苏妮因为黑雾隔绝了一切,她听不到看不到,只是在那默默的发呆,而这时周围的黑雾崩散,围绕她的黑雾大钟很快也坚持不住崩散消失。 皎洁的月光下,苏妮一眼便看到了寒孝,因为他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嘴角翘起,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别人都说寒孝丑,说他是鬼物,可是只有他肯出手救她,保护她,救助弱者的人难道不是好人、不是仙人吗? 再看那些长得好看的人,一个个冰冷如铁,看着弱者凄哀求助,切只在一旁幸灾乐祸,更甚至冷言冷语,这样的人能是仙人吗? 难道仙人是靠脸的吗?所以,即使所有人说那长得狰狞可怖的仙人是鬼物,她都不在乎,他就是她心中的仙人哥哥。 正要张嘴对眼前的仙人哥哥说些什么,忽然看到一把飞剑朝着寒孝刺来,她想也未想便扑了过去,抱住了寒孝。 “仙人哥哥的身体好凉!” 苏妮打了一个寒颤,嘴角切挂起了一丝暖暖的笑意,就在这时,忽然她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穿透,好痛,痛得她喘不过气,痛得让她窒息。 “仙人哥哥,我好想娘亲啊!” 寒孝吞了雷虎之后,身上的怨死之气被体内的雷虎释放的纯阳之雷,炸得越来稀薄,到最后根本行走的力气也没有了,但他的五感切是越来越灵敏,他能听到飞剑划破天空的呼啸声,那也是魂飞魄散的呐喊声。 寒孝想跑也没有力气,苦笑一声,“还是逃不了魂飞魄散的命运啊,若是有轮回,希望不再做凡人!” 正在他绝望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身体从背后搂住了他, 他是鬼,没有感觉,但是在这一刻身体震了一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呢喃声,那声音很熟悉,不等他细想是谁,一滴血划落在他的身上,温温的、暖暖的。 寒孝猛地回头,他看到了苏妮,她的嘴角淌着血,切还带着微笑,她的双眼紧闭着,睫在剧烈的颤动,显然是在遭受巨烈的痛楚。 这一刻,寒孝明白了,这个女孩为她挡下了那一剑,此时此刻,他感觉体内有个东西在跳动,跳得很快,那是心脏,一个死人跳动的心脏。 苏妮的存在早已被在场所有的修仙者发现,不过,他们都从他身上感应不到灵气的存在,知道她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吓傻了,不知道躲避的凡人。 可是,这一刻,他们看到这个女孩,竟然奋不顾身的为一头厉鬼挡下了凌风的这一剑,要知道,这一剑可是蕴含了无尽雷意的一剑,莫说她一个凡人,就算是将身体炼得如铜墙铁壁的筑基境的修士,在这一剑之下,不死也得重伤。 在场所有的修仙者,都吃了一惊,心中更是闪过一丝恼意。 “这小姑娘疯了吗?为什么要为一头鬼物挡下凌前辈的一剑。” “我看不是疯了,应该是被那鬼物用邪法操控了意识才对。” 其实在场的修仙者都能看出,苏妮根本没有受寒孝的蛊惑,他们之所以不肯承认,是因为他们修仙者才是人类的守护者,他们若承认苏妮是心甘情愿为寒孝挡下那一剑,那不是在打他们脸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寒孝的眼睛变成了一汪水色,那是在厉鬼这种生物身上从未有过的颜色,那是温柔那是疼惜的颜色。 一阵阵阴冷的声音钻入了苏妮的耳朵,虽然那声音听起来阴森而厉怖,可是苏妮切感到莫明的亲切,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想睁眼睛。可是,睁开一条细小的眼缝,便再也没有力气,又想张嘴说什么,切又不发不出声音。 寒孝见状,也顾不得那么多,体内向而生之力运转,朝苏妮胸口一按,顿时,苏妮那惨白的脸色变得幽黑,体内有了一丝死亡的生机。 她朝寒孝勉强一笑,“仙人哥哥,你会我救的,对吗?” 寒孝怔了怔,眼角沁出一滴幽黑色的液体,正要点头,切见苏妮头一歪,双眼紧紧的闭上了,再没有了一丝生人的气息。 寒孝顿时犹如有人狠狠在他的胸口砸了一拳,闷得他发慌,震得他头脑一片空白,仿佛一切在苏妮最后的笑容中凝固了,这是他化成灰变成水,也无法忘记的一幕,那是第一个不嫌弃他是死人,第一个愿意为他死的人。 可是她真的死了,这就是命!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一章 死亡之雨 “鬼也会哭吗?”凌风看到了寒孝流下的那一滴黑色的液体,他能感觉到那滴黑色液体中蕴藏的无尽悲痛,那一定就是鬼的眼泪,一个有感情,有智慧,会哭的鬼物。 “这和人有什么区别。”凌风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很快想起这鬼物杀修仙者时的残酷画面,一股强烈的杀机将那一丝恻隐之心给压到十万里的海底。 “鬼就是鬼,即使再像人类,也改不了残忍嗜杀的天性。” 凌风说着,大袖一甩,刺在苏妮身体内的长剑轰鸣一声,飞回到了他手中,“鬼物,你可有名,今日你虽必死于我剑下,但念你还保有那么一丝人性,我会给你立一个墓碑。” 他的话让寒孝从空白的虚幻中回到了现实,他的眸子也由水色变成幽黑之色。 轻轻放下苏妮的尸体,目光凌厉的看向凌风,“人性?” 寒孝笑了,“什么是人性?残害那些弱者,增加自己的修为吗?逼一个没有杀心的鬼去杀人吗?亦或者,在打不过一个鬼物的情况下,跪地苦苦求活命吗?” 寒孝越说恨意越深,声音越大,声浪带着他的恨意,直冲九宵之外。 凌风闻言大怒,“不识好歹的东西,今天便要你在此地灰飞烟灭。” 说着,双手捏诀,朝着寒孝一指,顿时寒孝体内的那只雷虎更加的疯狂,在寒孝的体内暴走,同时一道道雷光穿透寒孝的身体,那透出的雷光竟有半丈之长,惊得在场的修士无不称赞凌风手段了得。 “啊,这也太厉害了吧,雷都到快炸到我了,如果这样鬼物还不死,从今以后老子蹲着撒尿。”一名灵隐宗男弟子小声嘀咕道。 他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一旁青莲宗的弟子听到,瑶雪眉头一皱,朝那人问道:“这位师兄,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灵隐宗弟子闻言朝瑶雪看了过去,见瑶雪那美丽的脸庞,不由心神一荡,心说这青莲宗的小师妹看上老子了?要不然那么多人的名字她不去问,偏偏只问老子的。 越想越觉得如此,心中的喜悦不由浮到了脸上,朝着瑶雪眨了眨眼,“小师妹记好了,师兄我叫方泽。” 瑶雪点了点头,“方泽,我记住了,若是那鬼物不死,记住你今天的誓言,否则,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淡,但那股凛冽的冷意,让听到他声音的人无不心中一寒。 刚才还羡慕方泽艳福不浅的人,现在切转为了幸灾乐祸。 方泽又羞又恼,不由怒道:“你这小师妹好不讲道理,难道你和那厉鬼有什么关系不成。” 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冰冷的风从他头顶吹过,那风如锋利的刀,竟然将他簪起的头发生生削断,顿时满头的碎发随风而舞,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方泽羞恼更甚,但他知道青莲宗的这帮女人不好惹,只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叶虹,“叶执事,我只说了那厉鬼两句,这小师妹竟然就狠到削断我的头,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叶虹也是又气又怒,气得不是青莲宗的那帮女人,而这是这个方泽,心里暗道你他娘的没事惹这帮冰渣子干吗,不知道这些娘们又冷又带刺,出了事又要老子来扛。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场子还是要找回来,他板起脸朝着汤华道:“汤师妹,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交待。” 汤华看了看幽静如寒潭的瑶雪,又看了看阴沉的叶虹,又朝寒孝望去,眉头微皱,瑶雪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七岁就开始修行冰心一脉的秘术冰玉寒劲,修练此法者必须断情绝欲,六亲不认,漠视一切。 很多修行者务必出尘脱俗,物我两忘,一旦动了尘世欲念,便会丹田破裂,轻则无法再凝集灵力,重则会因丹田破裂,体内灵力无法引导,活活被冲断经脉痛苦的死去。 正因这冰玉寒劲的特殊,修行者往往十个中有九个非死即残,青莲宗两千年的底蕴,修成此神通的也不过寥寥数十人,而瑶雪虽然神通未成,但已达了筑基境,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是这一代弟子最有希望修成冰玉寒劲的弟子。 这样的人,在哪个宗门都会受到重视,所以汤华根本管束不了她,也不愿得罪她。 所以,汤华的心思并没有放在叶虹的身上,对于他来说,叶虹不过一只跳梁小丑,得罪了也就得罪,无足轻重。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鬼物身上,这个鬼物长得丑陋阴森,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厌恶,可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她的小师妹竟然为这了个鬼物发怒了,虽然瑶雪将怒压气抑到了极致,但同为冰心一脉的汤华又怎能看不出来。 只是,她不明白,瑶雪七岁时因为天赋异禀,被她的师尊带回山之后,至今十二载,从未下过山,肯定没有见过这头鬼物,那为什么会为这头鬼物发怒呢? 叶虹等了一会,不见汤华回答,不由地又羞又恼,就在这时,汤华忽然开口了,“你们灵隐宗和我小师妹的事我不插手,你若想教训我小师妹尽管出手。” 灵隐宗一众弟子闻言无不哗然,要知道他们虽然不知道瑶雪的身份,但瑶雪那一手在无人察觉灵力波动的情况下,以剑气削断方泽头发的神通,可不是凝气境的修士能办到的,他们如何是她的敌手,这青莲宗也太过霸道了。 一众灵隐宗弟子都看向了叶虹,要他拿个主意。 叶虹哪有什么办法,灵隐宗弟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刀子,让他极不自在。 就在他为难之际,忽然听到不远处那厉鬼猛得一声咆哮,声音之大,连大地也颤抖了起来,心中惊惧,不由朝看寒孝看了两眼,又看了看其他人,见其他人也将目光落在寒孝身上,这才松了口气。 寒孝因为苏妮的死,心中郁恨难平,仰起了头朝着苍穹发出一声长啸,啸声带着无尽的悲苦,悲苦又转化成恨,恨天恨地恨欺凌弱小的强者。 雷虎也听到长啸之声,变得越发的凶残。 但,任凭雷虎如何的霸道凶猛,如何的摧残折磨,寒孝都感觉不到一点惧意和痛苦,因为他的心,他的身体,他的一切,都被无尽的恨意占尽,那恨意如泛滥的病毒滋生蔓延。 眨眼之间,沉浸下去的怨死之气,便感觉到了那股即使天崩天裂也无法遏制的恨意,不由兴奋的惊叫起来,发出滋滋之声,很快在半空中形成十数朵浓郁的黑云。 陡然间,在那黑云之间竟发出炸响之声,随即几道黑色的雷光打落在地面,将地面青石板击打出成了粉末。 “黑黑,黑雷,这这,这怎么可能,我他娘的是见鬼了吗?”一名修仙者惊得连他说了什么都不清楚。 “我扒了个扒,黑色之雷,这这,这是要逆天吗?”又一名修仙者死死抓着他身旁的同门,惊恐的说道。 “黑雷?逆天反常之物,这种有违天道法则之物,就应该彻底将他从这个世间抹去。”凌风大袖一甩,眼中的杀机已到极致。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天空中的黑云淅淅沥沥下起雨,不过那雨的颜色幽黑灰败,能清晰的感觉到雨水所蕴含的死意,还带有一丝丝隐隐的悲伤。 那蕴藏死意的雨水滴在人的身上,迅速的腐蚀人的衣衫,透入肉中,很快就有一股烧焦的味道从身体内传出,随后直浸入人的骨髓,吸附人的生机。 一众修仙者无不骇然变色,运转体内的灵力,刮起一道道劲风,将那落下的雨水朝着寒孝那边泼去。 霎时间,所有的雨水从四面八方涌向寒孝,浸打在寒孝的身上。 对于活人来说,那带着死意的雨水打在身上不断蚀骨腐肉,更有生机被夺的危机。可是落在寒孝这个本是死意化成的厉鬼身上,无异于泡在圣泉之中。 在那充满死意的雨水滋润下,寒孝虚白的身体,开始凝成黑色,那黑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凝固,犹如九幽下的魔岩,散发出的死意更加浓烈,似是领悟到了更加精深的死意造化。 “若有执念,死既生、生既死,成法万法,唯执念更加尔!”在那雨水的洗涤下,寒孝不光身体变得凝实,魂力也更加浑厚,对死意的领悟也加的透彻。 寒孝体内的雷虎也感觉到寒孝的变化,在那滔天恨意下,不由心生恐惧,一丝雷光悄然的转化成了黑死之气,化为了寒孝身体的一部分。 一步退步步退,一时怯终生惧,雷虎恐惧迅速在它全身蔓延,他的恐惧吸引来寒孝身体更多的怨死之气,那怨死之气如山崩海啸一样压向雷虎,顷刻间便将刚刚不可一世的雷虎压成了齑粉。 在寒孝身体外狂炸的雷光,也在雷虎死亡的刹那变成了幽黑之色,迅速向寒孝身体内收拢。 顿时一股阴冷之气在寒孝体内流动,让他感觉自己强大了数倍。 乌鸦也在黑雨的洗礼下身体变得坚实,体内的封印竟然打开了一道,这让乌鸦惊喜不已。 “啊,真舒服。” 那云雨来得快散的也快,寒孝在云雨散去的时候,身体比他巅峰之时更加凝实了数倍,阴森的目光越发的阴森,狰狞的脸庞更加的狰狞,体内那因滔天的恨意转化而成的怨死之力被他毫无掩饰的释放而出。 那死意之强烈,即使寒孝没有实质性的动作,也让那些筑基之下的修士似是进入冰窖之中,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寒孝看到那些修仙者或惊或惧的表情,心中满是鄙夷,目光望向凌风,就是这个人害死了苏妮。 这一切错在谁? 我寒孝吗? 可我有什么错? 难道错在我死而不甘化为厉鬼吗? 错在那些修仙者要杀我,我苦苦求饶不得,反杀了他们? 错在我不该杀了王汉这个屠我满村的凶手,不该在这些仙人面前反抗? “我没有错!”寒孝阴冷的开口,同时那如九幽下黄泉一样森森的目光望向凌风。 凌风被他的目光看来,心中有些不安,眼前这个厉鬼太难杀了,越杀越强,这样下去,眼前这鬼没有被他杀,自己反而会死这个厉鬼手下。 可是,他的骄傲又不允许他让其他修士帮助他,不过,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没有使出。 为了能杀掉眼前这厉鬼,为了北山一脉的生灵免遭厉鬼的残害,他决定以一己之力斩杀此鬼物。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二章 两败俱伤 清舞时刻都在关注着凌风,这时忽然感觉凌风目光的决然之意,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起,他是最了解这个师叔,骄傲自负、容不得任何触犯规则的人。 他的原则让他不得不斩杀寒孝这个鬼物,他的骄傲和自负,不允许他向任何人救援。 可是,看到她倾慕的对象那种凄然而决绝的眼神,心中痛得难以自抑,“师叔,清舞愿与你并肩斩杀此鬼。” 说话时,向前跨了两步,右手捏了一个剑诀,向着寒孝所在的方向指去,背后的长剑似得到了召唤的士兵,锵然出鞘,飞到与她手臂平行的地方。 凌风闻言,斜眼看向清舞,眼神冷而严厉,“回去!” 那冰冷的声音犹如惊雷炸得清舞一脸的错愕,体内的灵力也忘了运转,飞在她身边的长剑没有了灵力的牵引,砰地一声,落在了青石板上。 凌风回过头没有再多看清舞一眼,长啸一声,朝着寒孝走了过去,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就会多出一道雷光,那雷光炸裂地面,升起一缕缕的白烟。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家老祖,在这一刻眼中忽然冒出精光,“雷法自然,将自身融入雷法之中,耗尽体内的真元,与敌人同归于尽,龙虎宗的人还真是够狠。” 一众修仙者看到凌风脚踏天雷,手持雷剑,如下凡的雷神,不由都露出震惊之色。 “龙虎山的法雷、丹顶法宗的符雷,在四大宗门之中属于最强的雷法,希望这次凌前辈能斩杀此鬼!”一名灵隐宗弟子看着眼前的鬼物越战越强,不由对凌风这个筑基强者也失去了信心。 而此时,寒孝阴森的目光看向疾奔而来的凌风,眼中的恨意让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死意,身体一晃,闭着双眼的乌鸦便从他的身体上摔了下去,乌鸦还没有来得及大骂寒孝,只见他已化作一团浓郁的黑烟朝着凌风呼啸而去。 刹那间,一人一鬼便到在了一处,白色的雷光在与黑色的死气相遇之后,陡然迸射出数千道雷光,那雷光成弧形迅速延长,将寒孝包裹在雷光之中。 寒孝也不示弱,身上的黑气像是有了生命,一团团如豆点般大小的墨气,弹跳而起,化作一个个人形骷髅,张开大口,朝着雷电狠狠咬了上去。 凌风耗去全身的真元,融入了天地法则之中的雷法之中,他即使雷、雷即使他,可以随意操纵方圆一里内虚隐雷的意志,所以他释放出的雷可以强行的到达结丹境的威势,筑基之中很难再有人是他的对手。 寒孝吸收了充满死意的雨水变得更加强大,而寒孝对死意的领悟,也在那带着怨死之气的雨水洗涤下,有了质的改变。 二人可谓旗鼓相当,那一黑一白在夜空下,忽明忽暗。 当凌风占到上风时,周围的修士能感到有闷雷之声在他们身边炸裂;炸得脑子轰轰作响。 当寒孝占据上风时,周围的修士会感觉到有一股阴冷之气袭来,那冷气浸入身体内,就连修士也忍不住连打几个冷劲,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身体的每一次颤抖,都会带走他们一丝生机,如回流的河水返回到寒孝的身体。 这场生死之战,看起来凌风拥有天地方法则的认可,可随意调动周围的雷意,气势比寒孝更强。但由于他的修为限制,他的雷意随着灵力的消耗正在缓缓减弱,总有用尽之时。 但,寒孝有所不同,只要周围一切的怨死之气与他相同,他就可以利用所有生物的惊惧,抽取它们身上的生机,转化为他的力量。于是,此地的修士都成了他取之不尽的力量源泉。 很快过了半个时辰,刚开始刺眼的雷光已经变得暗淡,眼神好的修士能看到附在雷光上面的黑色小骷髅,在雷光上咬出很多齿痕,有些地方甚至崩裂断开,化作黑气被寒孝吸收。 眼见如此,凌风没有一丝的惧意,反而战意更加的浓烈。 他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大口鲜血,鲜血染在他的剑身,顿时那道道白雷也染成了血红色,成了血雷。 人体的血是纯阳之物,舌尖之血更是血中至阳,在那纯阳之血的加持下,寒孝释放出来的那些黑色小骷髅被,如同洒进油锅里的水滴,哔哩啪啦几声炸响之后便蒸发不见。 血雷挣脱了束缚,疯狂地向寒孝化作的墨气抽打而去。 就在这时,寒孝所化的那团黑气忽然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鬼面,那鬼面长着两排血红的獠牙,双眼幽蓝如冰,凝眼看向那血雷,从双眼中射出蓝色的冰焰,将那血雷包裹住了一层蓝色的冰层。 同时,只听寒孝大口发出一声巨吼,一股强大的冲击之力迫向血雷,那血雷如同所有冰冻的东西一样,在重力的冲击破裂粉碎。 那冲击力击碎了血雷,余力不减,如惊涛骇浪直接扑向了凌风。 凌风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从未有过强烈生死危机感也随至而来,一咬牙,左手捏了一个剑诀挥出,身边的长剑顿时冲向那股冲击而来的力量。 两者在半路撞在了一起,顿时,那把五品灵剑,竟被生生撞断,更是激起两股大力,分别朝着寒孝和凌风冲击而去。 二人此时都已是强弩之末,在这大力的冲击下,凌风身体被卷出数十丈远,重重摔在地上,不停吐出着血。 寒孝也好不到哪里去,在那大力冲击下,那恐惧之面也恢复了人形,重重摔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身体的黑气也如坑洼里的水,溅出了大半,浓黑的身体又变得灰白。 寒孝虚弱地将双手搭在坑的上方,又力一撑,身体便被撑了起来,就在这时,一股巨痛在他身体内传开,身体的力量顿时阻滞,又重重的摔进了坑里。 在寒孝面前出了丑的叶虹,一直关注着寒孝一举一动,见寒孝在凌风雷意的轰击下竟然没有死,最后更是将对方打残了,这让他对寒孝又多了几分惊惧,对凌风则是幸灾乐祸,心说让你小子逞强,还是败在鬼物手中,想到这里,受伤的心灵平衡不少。 就在这时,他看见让他丢尽颜面的鬼物,竟然虚弱到倒在地上爬都不爬不起来地步,眼中冒出兴奋和残忍的光芒。 他舔了舔因为激动而干裂的嘴角,“该死的鬼物,凌风那怂货灭不了你,我叶虹可不是怂货,今天非灭杀你。” 他说话间,生怕别人抢了这机会,竟然在腿上贴了一道疾风符,眨眼间便到了寒孝跟前。 到了跟前,他又后悔了,眼前这个鬼物表现出的实力令人震惧,虽然现在这鬼物虚弱无比,但余威依旧存在他的心里。 眼珠子转了转,右手捏了一个指诀,朝着寒孝一点,一股气劲如同一把利刃飞向寒孝,刺在寒孝的身体内。 寒孝轻哼了一声,因为虚弱微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到了叶虹,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叶虹看到那张阴森脸上多出的诡异笑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再看向寒孝,只见寒孝的嘴角的弧度更加的弯曲,似是嘲笑他的胆小。 叶虹心中大怒,可是想到眼前这鬼物诡计多端,每一次眼看着就要被杀死,可是每一次他总能奇迹般反制对方。 正犹豫不决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竟是丹顶法宗的冷殊,他眼中闪烁噬血的凶光,叶虹吃了一惊。 要说这里最恨寒孝的非冷殊莫属,是眼前这个厉鬼一点一点摧毁了他的骄傲,一点一点夺走了他的尊严,成了他心中最大的魔障,若不能亲手杀掉眼前这个厉鬼,他的修为将止步在凝气境。 “他的命,我冷殊要了。”冷殊的声音冰冷,一步一步从叶虹身边走过。 叶虹笑了,他是真的怕了眼前的鬼物,即使对方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可是,刚才他已经把话放出去了,看到眼前鬼的脸上总是挂着那瘆人的笑容时,他就后悔了。 然,就在他后悔的当头,突然冒出一个人肯接他这个任务,于是顺手便要送这个人情,“冷老弟,这鬼物邪门的紧,你要小心。” 冷殊没有回答他,一步一步朝寒孝走去。 这时,王真身边的一名中年男子忽然对王真说道:“老祖,就让这小子杀了那鬼物,汉儿的仇咱们不报了吗?” 说话的是王汉的父亲王成,修为也达到了筑基初期,看到爱儿被一头鬼物残忍的杀害,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只是迫于王真的威严才不敢有所动作,此时见寒孝已然虚弱到了极点,就要被其他宗门的人斩杀,心一里急,便出言询问王真。 王真斜眼看向王成,淡淡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成只觉重重的威压降临在他的身上,压的他心里发慌,额头的汗不停往下淌,心里害怕,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孙儿知错了,求老祖责罚。” 王真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念在你失儿心痛的份上,这次算了。” 王成身上没有了王真目光的注视,身上的威压之感顿时少了大半,又听王真如此说,心中长长出了口气。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三章 死而复生 冷殊朝着寒孝一步步走来,寒孝虽然虚弱的无法站起身,但他切笑了,他死之后虽然迷茫过、害怕过,可是在这短短两个晚上的时间里,他多次面对死亡,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敌人不会怜悯你的求饶,反而会让你失去反抗的勇气,连死亡都会遭到敌人的鄙视。 “你笑什么?害怕了,如果你叫我三声爷爷,再像我求饶,或许我考虑放过你。”冷殊看着寒孝,恨恨道。 “傻子!”寒孝的笑声更大,这种骗人的手法也太幼稚了,就算他冷殊肯放过他,在场这么多人会吗? 冷殊也没有打算放过寒孝,不过是想羞辱他一番,然后再将他残忍的杀死,见对方不但不求饶,反而嘲笑自己是傻子,不由大怒,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 “这是我丹顶法宗的镇魂符,专克阴邪之物,今天就让你尝尝鲜。”冷殊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大手一甩,手中的黄符飘落在寒孝身体上。 寒孝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死气正一点点的被黄符吸去,灰白的身体变得有些透明。 冷殊看着因为痛苦而发出闷哼声的寒孝,那声音刺激得他兴奋无比,他又甩出一道镇魂符,“不够大声,叫大声点,你叫得越大声,我越兴奋。” 他的双眼血红,嘴角流出了口水,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寒孝嗤笑了一声,看这人的情况早晚会疯掉,堂堂仙人心理承受能力如此之差,仙人原来和凡人一样,那何必又要敬仰他们。 冷殊见寒孝不但没有大声的惨叫,反而反出了嘲笑声,心里暴怒,“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说话时,第三张黄符甩了出去,那符飘在半空,缓缓朝寒孝的身体落下,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箭矢突地在寒孝身旁凭空出现,将那道黄符射穿,带着黄符向冷殊飞去。 冷殊吃了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时,那道黑色的箭矢已然洞穿了他的身体。 那黑色箭矢射中冷殊就像扎破了一个装满水的水袋,体内的生机通过箭矢迅速的外泄,冷殊肉眼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干瘪下去,脸上充满了惊恐。 几息之间,冷殊饱满的肉体就变成一个皮包骨头,一张红润的脸庞变得像树皮一样皱成了一团,满头的黑发变成了白色,微风一吹掉落了大半,成了一个秃头。 冷殊满脸的惊恐,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嘴一张开,只听啪啪啪满嘴的牙齿掉了一地。 他的身体在颤抖,望着寒孝,眼里再没有了怒意,而是刻入骨子里的恐惧,他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一步,脚刚一落地,便因他的骨头被那黑色箭矢腐蚀变得松软,他这一用力脚骨便折断了,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摔在地上。 只听砰砰砰几声脆响,全身的骨头犹如易碎的瓷器一般摔得粉碎,前面的皮和背后的皮贴在了一起,就像一只装着人骨的皮袋子。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变色,下意识地都向后退了数步。 叶虹更是心跳加速,砰砰砰直往冒,怎么也压抑不住,只好用手使劲按住心口。 “还好老子没有冲动,还好老子没有冲动,他不是鬼,他是,他是,他是!” 叶虹看到冷殊的惨死,后怕不已,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一名灵隐宗弟子指着寒孝的身后,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喊道:“那,那,那个女孩儿,活,活,活过来了。” 众人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苏妮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她的肤色已不是正常人的肤色,而是冷灰之色,面目冰冷中带着几分邪魅,那双明亮而倔强的眼睛,只剩下乳白色的眼白,嘴角有一丝血印像是画上去的,眉心之间有一只黑色的乌鸦印记,一缕缕黑气从那乌鸦印记中散出。 那纤细修长的身体,那披散而凌乱的黑发,本应该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的形像,可是在那缭绕的黑气之下,切显得阴森而诡异。 寒孝本已虚弱到了极点,本以为会死在冷殊手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生死危机之间,身边竟然凭空出现一支箭矢,生生吸干了冷殊的生机,那生机附在箭矢之上,竟又折回到他的身边。 寒孝怔了一下,随即鼻子用力一吸,将冷殊的生机全部吸入体内,有了冷殊生机的补充,透明的身体顿时透出一层黑色。 也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也顺着众人的眼光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有着冷灰色皮肤的女子,仰着头看着苍穹,一脸的茫然无措,嘴里发出咯咯咯如同骨头嚼碎的响声。 常人听到这种诡异的声音,肯定会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而寒孝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游历在外的游子,在异乡听到家乡的方言,格外的亲切。 “苏妮,你怎么活过来了?” 寒孝是怨气所化的厉鬼,肉身早已被剁的粉碎,所以他并不认为苏妮死了,因为苏妮拥有自己的肉体,只是他肉体的颜色变了而已。 “你认得我?”苏妮仰起的头低了下来,俯视着寒孝,一脸的茫然。 寒孝怔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我不认得你,你又怎会出手救我!” 苏妮白色的眼睛眨了眨,“因为,我在你身上闻到和我一样的气息。” 正说着,汤华忽然冷喝道:“大家小心,那是活死人,比厉鬼更加可怕。” 听到‘活死人’三字,众人的神色不由都是一变。 活死人,不同于厉鬼,厉鬼没有肉身可以支配,更没有大脑的思维。 所以,厉鬼最初形成的时候,非常的脆弱,并且没有灵智,只有原始的嗜杀的本性,即使明知不是对方的敌手,也会在本能驱使下,凶狠的冲上去,当然寒孝是个例外。 而活死人切不同,人死之后,身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会坏死,肌肉也会僵化,身体无法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也会慢慢腐烂,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而活死人则是在死后,因为某种原因,吸取了大量的死气和怨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十年之后,那些怨死之气会慢慢被尸体吸收,转化成生机,让死人重新活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活死人。 一个死人想要变成活死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可是,眼前这少女切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了活死人,这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她的身体,在这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吸取了常人需要数十年才能积累下来的怨死之气。 如此一想,众人脸上不由都是一阵骇然。 就在这时,汤华带着青莲宗一众弟子冲了过来,瑶雪霍然冲在最前面,只见他执剑而行,一脸的冷意,她所到之处,地面隐隐有一层冰霜覆盖。 她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她到了寒孝的跟前,寒孝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这时,瑶雪的左袖中滚出一个冰球,冰球内有白色的气体流动。 只见她冷喝一声,长剑递出,一道道寒冰之刺从地底冒出,锋利异常,随后跟来的青莲宗弟子见状,不由都停下了脚步。 一众修士见状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神通,看着那冰刺啧啧赞叹。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被地底冒出的寒冰刺吸引过去的时候,瑶雪将那个冰球掷在了地面,顿时地面起了一层冰雾,恰好将她与寒孝和苏妮笼罩在里面。 “快将死气覆盖到我气障之上。”瑶雪盯着寒孝,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寒孝正对苏妮死而复活的事又惊又喜之时,忽觉左侧一股冰冷之气袭来,那冰冷之气比之他身上散发的阴冷之气还冷上三分,他心里一怔,转过身看去时,只见人影一闪,一张少女脸的映入他的眼帘。 那少女的脸清丽绝伦,宛若九下凡的清冷仙女,出尘脱俗,难和人群。 寒孝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不由看得有些发怔。 就在这时,那少女如寒星般的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寒光,冷冷说出了上面的话。 寒孝又是一怔,但他下意识地一挥手,他这一挥手就如同战场上拔剑高喝的将军,灵敏的黑气飞出与那白雾融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那女子从腰间取出一张黄符。 寒孝看到那黄符,神情一紧,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瑶雪用力一捏,那符纸顿时燃了起来,在虚空中形成了一个火红的漩涡。 “跳进去。”瑶雪说着,当先跳了进去,身体顿时消失在虚空之中。 寒孝怔了怔,随即明白这应该是传送门之类的东西,狰狞的鬼脸上露出惊喜的笑意,两步走到苏妮身边,拽住她的手臂,“我们走。” 说着,迈开步便朝着传送门而去,可是走了两步切发现被拽着的人如同石柱一般,动也不动,不由回头道:“快走,等那传送门消失就走不了了。” 苏妮看着寒孝摇了摇头,“我不想走,还有好多事我想不明白。” 寒孝听她说不起以前的事,心里一急,强行便要拉她走,可他这一拉如同抓在水里,只留下一团的黑气,再看苏妮时已经没有了人影。 寒孝又急又气,眼看着那传送门越来越小,他将心一横化作一团黑气冲进传门内。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四章 十万荒林 寒孝进入了传送门,只觉身体似是被无数双强而有力的大手撕扯着,他的魂体一块块被撕扯下来,那种痛苦就像是被数百辆马车依次碾轧而过,痛彻天地。 寒孝感觉身体已经被碾成了一团飞灰,眼前的世界如一道强光,照得那根本睁开不眼。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觉两只巨大的手紧紧将他握住,朝着地面狠狠一砸,砰地一声响,他的身团落在了某处地面,身体被撕扯的巨痛感,在这一刻消失。 寒孝化作人形,朝四方望去,这里是一处密林,透过稀松的树叶,能看到皎洁的月光。 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一身白裙的少女,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冷冷看着他,“好好做你的鬼,找个地方躲起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那少女转身便要走,就在这时,寒孝忽然叫住了她,“等一等。” “什么事?” 少女冷冷道,她的冷竟压过了寒孝身上的阴冷之气,让寒孝这个阴邪之物也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你为什么救我?” 寒孝真的不明白一个修仙者,竟会救一个逆天生长的鬼物,而且是当着那其他修仙者的面,这更让他匪夷所思,一切显得太过荒诞。 “因为,有人,对我说,你,是个好鬼。” 少女望着远处,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温柔,那是只有在面对亲人时,才会流露出的目光。 寒孝怔了下,正要在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清鸣,少女身边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少女踏上长剑,呼啸而去,寒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 不知过多久,从远处传来少女那冰冷的声音,“好好活着,寒孝!” 寒孝闻言一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起过自己的名字,那个少女又是如何知道他的名字,这一切显得太过诡异。 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自己逃离了和风城,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结束了,那些修仙者肯定会撒下天罗地网追杀他。 所以,他现在要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恢复之后,再去找王家报血海深仇。 于是,他右手一翻,手中凭空多了一根黑色的羽毛,那是乌鸦能隐匿身上死气的羽毛,看到羽毛寒孝不由想起了那只乌鸦,不知道它现在去了哪里,亦或是已经被那些修仙者练成了兽丹。 寒孝对那只乌鸦没有多少感情,思绪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将那根羽毛摁入眉心,顿时周围四散的死亡之气都收敛到了他身体。 寒孝四周看了看,又望向天空,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没有走远,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寒孝眉头一皱,也没有回头,加快了步伐朝着前方疾行。 他的步伐加快,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更加的密集,寒孝双目一凝,猛地一回头,一个牛头映入他的眼帘,这牛头有着直立的身体,足有一丈多高,四肢和人的手脚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加的粗壮肥大。 牛头怪见寒孝回过头,嘴角露出一丝怪笑,朝着寒孝哼哼两声,一只脚在地面滑动了两下,头向下一低,一对长角狠狠向寒孝撞了过来。 寒孝冷笑一声,那些修仙者他都不怕,一头还未化成人形的牛怪,根本没有放在他眼里。 牛怪冲到寒孝身边,他右手抓住冲过来的牛角,体内向死而生之力默然运转,一股死亡之气通过他的双手传递到牛怪的身上。 这牛怪在此地生活了近百年,成为此地的一个地精,平时就只喜欢抓一些孤魂野鬼来吃,每次吃掉那些鬼物,他的修为都会的所精进,这让他越发的爱上了鬼物这种生物。 他老远就闻到寒孝身上的鬼气,那鬼气之浓郁,还从遇到过,他一路找到这里,那鬼气突然就消失,不过他已经发现了隐藏了气息的寒孝。于是他没有急着下手,一直尾随在寒孝的身后,直到被寒孝发现这才出手。 当他被寒孝抓住牛角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死气正浸入他的身体,掠夺他的生机,不由又惊又怒,低哼一声,脚下更加的用力,企图将寒孝的撞飞出去。 可是,任凭他如何的用力,眼前的鬼物都纹丝不动,而他体内的生机切源源不断的向外流失,他害终于怕了,想逃。 然,他这一害怕,体内的生机流失去的更快,脚下变得虚浮,哪里能移动半点步伐。 眼见一头雄壮的牛怪就要被成牛干,牛怪忽然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 他的咆哮如同动物发出掠食的信息,引动了密林里其它的精怪,纷纷朝着这边赶来。 牛怪吼叫完再也没有气力,一双眼睛怨毒地看着寒孝,良久,不甘的闭上了。 寒孝吸干了牛怪的生机,身体的黑气又凝实了一分,心中暗道,若能再多吸几头牛怪的生机,应该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吧。 正想着,忽听前方不远处又有几道穿透灌木的脚步声传来,很快,便又有三头精怪到了寒孝身前。 这三头精怪有的长了两个鸟头,有的蛇身人面,有的人身狼头,说不出的古怪骇人,都一脸凶狠的看着寒孝,似是随时都会将寒孝撕得粉碎。 不过,寒孝不但不害怕,反而嘴角勾起露出残忍的微笑,双眼更是冒出血红之光,那是厉鬼极度兴奋时才会发出的光芒。 看到寒孝眼睛里的光芒,那些精怪都是一愣,随即发出呜呜之声,似是在说,“这傻鬼子,是不是疯了,看到老子们不跑,反而站在那里傻笑。” 那只长着两个鸟头的精怪,双脚朝着地面一跺,朝着寒孝扑来,寒孝二话不说,也迎了过去。 那两头鸟见寒孝不退反进,又瞥见地上牛怪的干尸,心里有了一丝怯意,但在此时寒孝体内魂力运转,大嘴张开,恐惧之面陡然形成,一张大嘴发出如同九幽地狱里战鼓之声。 两头鸟更是惊怕,他这一惊怕,体内的生机便迅速被抽走,转化成死气,成为寒孝的一部分。 顷刻之间,两头鸟的生机就被寒孝吸尽,变成了一具附着骨头的鸟尸。 狼怪和蛇怪正嘲笑寒孝是个傻鬼,嘴都还没有合拢,就见双头鸟肉眼可见的变成了干尸,吓得发毛都竖了起来,哼哼两声,“我的乖乖,这他娘的还是鬼吗!” 一边哼叫着,一边转身就要跑。 寒孝正是需要生机补充实力的时候,哪里容得它们逃走,心念一动,念力为器的神通施展开,顿时在他的身边形成两只大手,如猛虎下山朝着两头精怪扑去,眨眼之间,便将两头精怪给抓住,拖拽到寒孝身边,被寒孝吸干了身体。 这些精怪在此经过百年滋养,虽然他们实力只相当于凝气三层修士的实力,但那百年的生机即使是一个筑基修士也难相比的。 所以寒孝吸了这四个精怪,身体不但已经恢复,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凝实,身上的肉色也多了些许。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倘若我能在这里吸足一百个精怪,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寒孝看着身体出现肉色的地方,兴奋的说着。 说到这里,忽然又想到了乌鸦,这只大鸟虽然讨厌,但知识切非常的渊博,若是它在此地,肯定能帮他解答这个疑惑。 想到乌鸦,寒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逃走的时候,明明四处找寻过乌鸦,可是根本查找不到乌鸦的一丝气息,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想到乌鸦,他脑海不免浮现苏妮的身影,那个和他第一次相遇,就让他刻骨铭心的少女,也是在他眼前莫明的消失。 这一切太过诡异,以他有限的知识,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理清楚前因后果。 正当寒孝思绪万千之时,忽然又有几头精怪悄悄潜了过来。 寒孝看到这些精怪迷茫的眸子顿时一亮,心中的郁结解不开,便想发泄在这些精怪身上。 这次他也不多说,轰地一声,身体化作一张恐惧的鬼面,朝着那奔来的精怪扑去。 一众精怪刚刚跑过来,看了一眼寒孝又看了一眼地下的四具精怪的干尸,心中都一阵的狐疑,也就在此时,寒孝的身体化作了一张巨大的恐惧之面。 精怪们虽然都是百年成精,但还未真正化为人形,灵智未开,对未知的可怕犹在人类之上,比如就有兽中之王凶名的老虎,就因为从未见过驴子,而被其吓跑的寓言。 这些精怪看到寒孝突然的变化,内心的恐惧无法压抑,迅速充斥它们的内心。 一众精怪寒毛炸起,掉头便想逃离此地。 就在这时,寒孝的嘴陡然张开,他的嘴如同地狱深渊般幽暗,从他那深渊般的大嘴里冒出十数个人头,这些人头也都张开了嘴,一张张满是血迹的大嘴,朝着精怪发出咆哮之声。 那咆哮之声似带着极强的吸力漩涡,一众精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寒孝的方向倒滑而去。 众精怪无不大骇,眼睛暴突而出,四肢也在发抖,炸起的寒毛硬成了钢刺,相互撞击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是动物恐惧到极点的表现。 寒孝看着极力挣扎想要逃走的精怪,心中冷笑,他这一式恐惧之面,是以向死而生为基,恐惧生物的心灵为剑,直指生物恐惧深处,凡是生物一旦产生恐惧之心,体内的的生就会不稳,随之外漏。 外漏的生机之力带着恐惧之力,自然会被寒孝这个恐惧的根源吸引而去,转化为寒孝的自身之力,对方越恐惧,他就越强大,相反对方就会越虚弱。 那些精怪也发现自己越是想逃走,就会更快地向那可怕的脑袋方向滑行,更可怕的是,体内的精怪之力像是被扎了一个洞的皮球,飞速的朝体外泄漏,它们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的缩小干瘪。 “呜呜呜,十万荒林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可怕的怪物,这次死定了,都是那只死猪妖害的。” “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听妈妈的话,再也不贪玩了。” “啊啊啊,我要爹爹,爹爹快变身来救儿子。” 一众精怪绝望地叫嚷着、咆哮着,然而这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很快的,它们的叫声越来越弱,随着它们的血肉被吸干,声音也渐渐地消失。 寒孝吸干了一众精怪的精血,身体一晃又化作了人形,这一次他身上的黑气竟变成了血色,肉色的皮肤也长出了不少。 寒孝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随手一挥,周围的怨死之气似是感应到了王者到来,纷纷从地底钻出缭绕到他的周围。 他深深吸了一口,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心念一动,顿时一股黑气扑到那颗大树上,转了几圈之后,那颗大树便肉眼可见的干枯萎缩,最后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寒孝嘴角勾起,他能感觉到吸食了那些精怪之后,比在和风城时强上不止一倍。 若是此时,再与那凌风一战,必然能轻易将其打败。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鸡叫之声,寒孝笑了笑,低头看了看地上精怪的干尸,“十万荒林吗?从今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十万荒林各处的精怪在寒孝说话的这一刻,似有所感应,齐齐地打了一个冷颤。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五章 食血鬼境 寒孝自从尝到精怪的味道之后,有一种食髓之味的感觉,于是便决定留在这十万荒林之中,昼伏夜出,猎杀了无数精怪。 因为杀戮过重,他身上的怨死之气变成煞死之气,即使是他从乌鸦身上拔下来的羽毛也掩盖不身上气味,远远的精怪就能闻到他身上的死气,就知道寒孝这个魔头来了,身上的毛发都会条件反射的炸起,拼命的逃离这气味的方向。 寒孝捕杀荒林中的精怪越来越困难,但气息的改变,但是这段时间他捕杀的精怪也让他的修为有了质的改变,身上的肉色也基本长成,隐隐还能感觉体内有血液在流淌,这寒孝欣喜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孝也琢磨出一套隐藏气息的方法,但这套方法最多也只能将气息掩藏两个多时辰,不过这也足够让他抓住一两头精怪。 就这样,时间一晃便过了三个月,寒孝的肉体也彻底的凝实,他试着走在到阳光下,阳光很刺眼,但并有灼痛的感觉。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强光,朝着天空大吼了一声,心里无比舒畅。 就在这时,一头长着三个脑袋的蜥蜴悄悄爬了过来,寒孝竟然没有感觉到,直到那三头蜥蜴爬到了近前,这才发现。 寒孝怔了下,这三个月来,所有的精怪看到他无不望风而逃,而今日,这精怪看到他不但不逃,看模样竟是想要冲上来将他一口吞掉。 寒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右手朝着三头蜥蜴虚抓,这一抓本以为会狂风大作,天地变色,然后三头蜥蜴便会浑身发颤,伏地乖乖受死。 可是,他这一抓竟然没有一丝力道,就连一道微弱的细风都未曾惊起。 他眨了眨眼睛,以为这是错觉,又试着一抓,依然没有动静,心里有些着慌,变成了人难道所有神通也被收回了吗? 三头蜥蜴见寒孝忽然伸出爪子向它抓来,吓得跳起来,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这三个月来,有那么一个魔头,就是用这一招,杀死了它无数的同伴。 不过,三头蜥蜴的本命神通是变幻和隐匿,所以才一次次逃过那个魔头追杀。 它看到寒孝也用这一招,条件反射的调转头就要跑,可是刚跑两步就觉得不对劲,对方并不是那个魔头,魔头可不是长这个样,而且这人身上也没有浓烈的煞死之气,一定不是那个魔头。 这些日子,因为惧怕那个魔头,好多日子都不敢出门,今天刚好遇到一个鲜美可口的人类,说什么也不能放过。 想到好些日子没有进食,三头蜥蜴强自压抑心中对那魔头的恐惧,调转身体,只见寒孝仍旧在那里凭空虚抓,切是连一缕微风也未惊起。 于是,三头蜥蜴看寒孝的眼神都变了,人类他接触的也不少,还没有过如此傻波的,三张大嘴不由都翘起,露出嘲讽的笑意。 寒孝试了几次之后,心里不由一沉,他在这十万荒林待了也有三个月之久,十万荒林有十万里之遥,越往深处越是凶险,一个凡人想在这里长久呆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一脸凶残的三头蜥蜴,不由苦笑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三头怪若知道我就是祸乱这十万荒林那个魔头,会不会吓个半死。 心里这样想,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在这十万荒林里没有规矩,强者生、弱者死,没有谁听你废话。 寒孝看着渐渐逼近的三头蜥蜴,右脚悄悄向后迈出,随后朝着三头蜥蜴暴喝一声。 蜥蜴听到喝声,又跳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寒孝趁着这一个时候,快速转身,脚下用一蹬,朝着远处跑去。 三头蜥蜴回过神时,发现寒孝已经跑出几丈远的距离,气得大骂,“妈的个蛋蛋,人类活着的时候奸诈无比,死了更奸诈如狐,人类就不该活出现在十荒林,就该被老子吃光光。”三头蜥蜴一边咆哮着一边朝寒孝追了上去。 而此时寒孝跑出数丈远之后,借着冲击之力,双脚用力在地面一蹬,随后跳跃而起,有数丈之高,双手抓住树杆,如同猿猴一样,在树上用力一荡,身体荡起时,他急忙松开手,身体便向前面一棵大树飞去,同样抓住树杆,又是用力一甩,身体又飞到前面一棵大树上。 于是,寒孝在树上荡来飞去,三头蜥蜴在地面紧追不舍,一人一兽追逐了两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十万荒林的边缘位置。 寒孝不像精怪有用不完的力气,他现在是人类,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类,没有修为就无法在体内储存太多的灵力,也无法借助天地间的灵力。 所以,又过了半个时辰,寒孝已经无法在树上跳跃飞行,他看到前面一个棵大树,但跳到前面一棵大树上抱着树杆喘着粗气。 就在此时,三头蜥蜴冲了过来,狠狠撞向寒孝所在的大树。 吱呀两声,大树已经被三头蜥蜴撞断了大半,向前倾斜成了一个弧形,寒孝只好从大树上跳下,继续朝前跑。 一面跑一面心里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肉身,会不会就被这头精怪给吃了?吃了还是小事,要是无法再化成厉鬼,那可真是倒了血霉。 越想心里越是不爽,心里暗骂,贼老天,你是不是看老子在这十万荒林过得太逍遥自在,整出一个肉身来害死老子。 他嘴上虽然埋怨,其实乌鸦很早之前已经告诉过他,鬼也有境界之分,鬼到了第三层食血鬼的境界,就可以凝聚肉身,在世间行走,与常人无异。 只是白天纯阳之气浓重,镇压住了食血鬼体内的阴魂力之,无法施展神通,只有比常人更强壮的身体而已。 若想要在白天也能施展神通鬼术,必需和修仙者一样,吸食灵石、丹药,修行人间法术,肉体达到人类的元婴境之后,就会进入鬼修的第四境食灵鬼。 到了食灵鬼境便可不分昼夜,皆可召来怨死之气,弹指间遮阳蔽月,化死为生。 又在陆地跑了一会,脚下的步伐明显慢了许多,很快,三头蜥蜴已经追到了寒孝的身后,伸出巨爪狠狠朝着寒孝背后一拍。 寒孝被三头蜥蜴这一拍,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寒孝双手一撑地,又跳了起来,看向三头蜥蜴眼神没半丝害怕,反而充满愤怒。 正准备扑过来的三头蜥蜴似是感觉到寒孝那犀利的眼神,抬起的脚忽然停在了半空,怔怔看着寒孝的眼睛,那双眼睛漆黑幽暗,如同深渊,似是随时都能将它给吸进去。 三头蜥蜴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冷颤,这个眼神太熟悉了,就是那个魔头吃它们精怪时的眼神。 三头蜥蜴吓了一跳,脑袋下意识地向后摆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杂碎并不是那个魔头,切两番三次让它心里产生惧意。 三头蜥蜴自认为是精怪中最聪明、最凶残的,可是屡次被眼前这个人类耍弄,气得身上的鳞片都倒竖起来,六个鼻孔哼出灰气,“老子今天不把你的骨头都嚼碎,老子以后就倒着走。” 就在这时,忽然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女子清脆的声音,“罗盘动了,前面必有精怪。” 话音未落,便见三道身影闪过,很快他们身边就多了三个人。 寒孝朝那三人看去,只见这三人都在十五六岁年纪,两男一女:两个男的身材不高,一胖一瘦,站在一处极为不协调。 那名子女子,相貌也是平常,但脸上切有一股掩也掩不住的倨傲之色。 那两个男子穿着淡黄色的道袍,女子则穿着一身淡白色道裙。 一看这身打扮,寒孝就知道他们必定是修仙者。 他在这深林里做了几个月的鬼,已经不习惯和人类接触,更不喜欢和修仙者有所往来,看到这三人,他并没有劫过余生的感觉,反而如临大地,对三人的警惕之心更胜于那三头蜥蜴。 寒孝打量三人的同时,三人也在打量寒孝,眼前的寒孝赤着双脚,穿着兽皮做的草裙,光着上身。 他的皮肤是暗灰色的,透着一股阴寒森冷之气,一张脸说不上英俊,但也十分耐看,只是那双眼睛漆黑幽深,如同深渊,三人很怀疑,长时间凝视他的眼睛,会陷入眼眸的深处,落进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光明。 “野人?” 那名少女带着疑问看向寒孝,这十万荒林虽然她是第一次来历练,可是,她的师兄、师姐们切是来过很多次,并未对她说起过此地还有土著的存在,十万荒林里除了精怪,就是来来经历练的修仙者。 “野人?” 寒孝斜眼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自嘲的笑道:“也许吧!” 说着,朝前迈出一步便要离开此地,他相信凭着眼前三人的道行,根本无法看出他是一个死而复活的厉鬼。 “去哪里?” 寒孝还没有走出两步,那胖子便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寒孝冷笑了一声,“没有看到后面有精怪追我吗?不跑路,难道等死吗!” 在寒孝的眼里,修仙者都是欺软怕硬的家伙,所以他对修仙者并没有什么好感,说起话来声音自然而然的冰冷无比。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六章 虐杀寒孝 那胖子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料到寒孝会如此回答,随后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冷冷看着寒孝,“你是个修仙门派,或者修仙家族的?” “我是哪个门派,哪个家族,与你何干!” 寒孝虽然失去了神通,但经过无数次生死危机的洗礼,早已让他的心志坚如磐石,面对一切比他强大之人,骨子里那股属于厉鬼凶残、霸戾之气不由自主就会散发出来。 那胖子感觉到寒孝身上散发出的阴森的戾气,只觉身入冰池之中,阴寒刺骨,皮肤上炸起无数的疙瘩,冷颤一个接着一个打出。 “你到底是什么人?”胖子无法在寒孝身边站定,向后退了数步,身上的阴冷气之气这才消失,看着寒孝露出警惕之色。 寒孝斜睨了胖子一眼,“野人。” 三人听他这般回答,不由都是一怔,这世上竟还有说自己是野人的人,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看着三人吃惊的表现,寒孝笑了笑,冲开三人,朝着前方发力奔去。 那三头蜥蜴见到那三名修仙者的到来,便闻到三人身上波动的灵力,知道对方不好惹,便心生退意。 刚打定主意要走,忽然瞥见寒孝那家伙独自跑了,三张大嘴同时勾起,便要扑追上去。 那三名修仙者虽然注意力都在寒孝身上,但身上的灵力也散了出去,周围的空间只要出现异常的波动,他们立时就会察觉。 三头蜥蜴还没有冲出几步,他身上波动的妖气便被三名修仙者捕捉到,回头看向那三头蜥蜴,眼中同时露出杀机。 三头蜥蜴一怔,连忙后退两步,窜入灌木丛中,隐去身上的气味,变化成与树木一样的颜色。 三人追进灌木丛中,不见那三头蜥蜴,那女子狠狠跺了跺脚,拿出罗盘四下一晃,不见半点波动,不由又气地跺了跺了脚,对一旁的胖子嗔怪道:“都怪毛飞师兄,没事和那个疯子多说什么,直接去逮住那精怪,咱们这次的历练作务就算完成了。” 那叫毛飞的胖子搔了搔了头,陪笑道:“凤九师妹,是师兄不对,不过师兄向你保证,下次只要遇到精怪,我和孙觉师弟一定将它正法。” 毛飞说着朝一旁那个叫孙觉的瘦子打了一个眼色,孙觉会意也冲他挤了挤眼,对那叫凤九的女子笑道:“凤九师妹,你看这里风景这么好,我们抓了精怪,就没办法在这里游玩了,不如咱们再逛一逛,将这里玩个遍。至于精怪嘛,有毛师兄在,凤九师妹你还担心什么。” 凤九听他这么一说,蹙起的眉头舒展开,跟着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此地。 等三人一走,三头蜥蜴从隐匿的灌木丛中现出原形,冲着三人啐了一口,便朝着寒孝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此时的寒孝跑了一段路之后,见那三头蜥蜴没有追上来,料想三头蜥蜴应该是和那三名修仙者缠住。 吐了一口浊气,爬上了大树,隐在茂密的树叶中,打起了盹。 没过久,双耳一动,只听树下有沙沙之声作响,双眼猛地睁开,朝着地面看去,只见那三头蜥蜴正急速朝这边赶来。 心中一凛,屏住了呼息,静静等待三头蜥蜴离去, 可他万万没料想到,三头蜥蜴的触觉极其灵敏,方圆十丈之内的所有异于自然的温度和波动,他都能感应得到。 寒孝虽然屏住了气息,但他身上散发出的热量,让他所在地方的温度产生了变化,三头蜥蜴敏锐的捕捉到了。 三张怪嘴咧开,猛地朝寒孝所在的大树撞了过去,轰地一声巨响,大树大半的根须被撞了出来,向一旁倾斜而下,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随时都会倒下, “杂碎,比狗鼻子还灵。”寒孝骂了一声,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时,朝前滚了一圈,随后跳了起来,朝着前方发力便奔。 一人一兽在荒林中来回穿梭,寒孝越跑体内的力气消耗越大,然而后面的那三头蜥蜴像是打了鸡血,越奔越快。 渐渐的寒孝已经跑不过三头蜥蜴,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每次三头蜥蜴快追上他,准备扑过来的时候,他都会朝左或朝右卧倒,然后滚出几丈远,摆脱三头蜥蜴的攻击。 三头蜥蜴越追越是郁闷,修仙者它追不上也就罢了,可一个凡人凭得这么难道对付。 又跑了一段距离,寒孝已满头大汗,喘息也不再均匀。 三头蜥蜴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舔了舔嘴唇,终于能吃到这个精力旺盛的凡人了。 寒孝又跑了一段路,实在没有了力气,不由弯下腰,双手扶着腿不停喘着气,一双眼睛切冷冰冰盯着三头蜥蜴,那眼神中没有害怕、没有惊惧,只有凶光。 三头蜥蜴咧开的嘴僵住了,人类和精怪他见得多了,可从来没有哪一种生物,能如眼前这个凡人一样,在绝望之境,露出的不是害怕、愤怒,而是凶光,那种只有强者在打败敌手时,才会露出的光芒。 “呱呱呱,我的个乖乖,这人凭借的什么,敢这么横,等你老子嚼碎了你的骨头,看你还横不横得起来。” 三头蜥蜴咆哮一声,朝着寒孝扑了过来,寒孝目光一缩,身体向左一闪,险险避开,随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断枝,用尽全力,狠狠刺在三头蜥蜴的脚上。 虽然寒孝用尽全力,但三头蜥蜴皮坚硬如铁,那断枝刺在三头蜥蜴身上,就跟刺在铁板上一样,不但没将刺痛,反将他手臂震得发麻。 三头蜥蜴回过头,冲着寒孝发出一咆哮,咆哮声中夹杂着无数的口水,喷了寒孝一脸。 寒孝被那巨大的声浪冲击的耳鼓发麻,那口水的腥臭之味,更是让他恶心的想要杀人。 就在他中动了这个念头的时候,头顶被一道黑影遮盖。 抬头一看,原来三头蜥蜴趁寒孝分神之际,大脚抬起向他踩了过来。 三头蜥蜴的速度太快,寒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被崩断的大石狠狠砸中一般,重重摔倒在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哇地一声,喷出一口血,血中带着数块手指大小的内脏的碎片。 三头蜥蜴将寒孝压在脚下,也不急着将他吃掉,而是像猫戏老鼠一样,一只脚狠狠踩着寒孝,另一只脚高高举起,那锋利的爪子犹如利剑,闪着银光,胆小的人看见后恐怕就会心里发寒。 三头蜥蜴将那支利爪在寒孝的眼前晃来晃去,一个头低下去打量着寒孝,想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和害怕,以此来满足心中的愉悦感。 可是,让三头蜥蜴很失望,眼前这个凡人,除了不停的吐血之外,脸上并没有其它表情,那怕是常人因为痛苦脸部而变得扭曲,也没有在这个凡人身上发生。 三头蜥蜴怒了,高高举起爪子,锋利的犹如刀锋,从寒孝脊背上划过。 顿时,数条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寒孝的脊背上出现,寒孝硬是没叫一声,眼中切露出强烈的杀机。 三头蜥蜴伸出三条长舌,吮吸着从寒孝上流出的血,一脸的享受。 寒孝嘴里吐出一口杂渣,三头蜥蜴的大力压碎了他的五脏六腑,利爪割开了他的皮肉,舌头吸尽他的血液。 这种痛苦即使修仙者也无法忍受,可是对于寒孝来说,这种痛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他早已尝尽世间最苦最痛的感觉,那种在死亡边缘身体与精神上的痛苦,早已让他心坚如石。 三头蜥蜴再一次将一个脑袋低垂下去,心想这次这个凡人还不害怕? 可是,当它再一次看到寒孝的脸时,他怔住了,那张脸灰暗中带着一丝绿色,如碧水幽潭,什么样的冲击,也只能激起一个浪花,在顷刻间就会恢复平静。 难道这个人类是个傻子? 三头蜥蜴转了转眼珠子,一脸的好奇,要是它能说人言,恐怕有无数的话要问寒孝。 “不行,若是看不这个家伙害怕的表情,老子吃起来也没味道,传到其它精怪耳里,更没脸自称精怪中最聪明的精怪了。” “妈的个巴子,老子一定让你感到恐惧、害怕,不然老子一辈子不再吃人。” 三头蜥蜴怒吼一声,一只脚狠狠砸在寒孝的手臂上,只听砰的一声,寒孝的手臂被砸的血肉模糊。 随后,伸出舌头舔干净了手臂上的碎肉,将那支只剩下骨头的手臂向寒孝的拨了拨,正好让寒孝看到他那支白骨森森的手臂。 这下,你小子该害怕了吧? 三头蜥蜴得意的晃着三个脑袋,低头再一次看向寒孝。 然,寒孝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眼神中愤怒竟转为平静,幽深的眸子里寒如冰窟,散出极致的冷光,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乖乖你的爸爸,丢丢你的妈妈,老子都用了最残忍的手段了,这家伙竟在还没有反应,难道他不知道太疼的话,大声喊出来是会减轻痛苦的吗?” 如果三头蜥蜴会说人话,肯定会劝寒孝大声喊出来,它现在自己都想替寒孝大声喊出来。 可是,它不是寒孝。 三头蜥蜴彻底被激怒了,一脚踩向寒孝的大腿,这一次它更加的用力,生生将寒孝的大腿踩断,丢在了寒孝的眼前。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七章 再次相遇 看见自己的大腿,寒孝笑了,笑容中没有愤怒,只有嘲讽,经过生与死的淬炼,他已经无所畏惧,三头蜥蜴的手段在他看来,就如同大小孩欺负小小孩,幼稚的可笑。 看到寒孝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三头蜥蜴有种撕拦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的冲动,可是它不能就这么认输,输在一个凡人手里。 “乖乖你的爸爸,丢丢你的妈妈,我不服,我一定要让你害怕,让你嚎叫。” 三头蜥蜴被寒孝那如坚冰的意志给彻底激怒了,它又将寒孝另一支手臂碾成了肉末。 可,寒孝依旧没有哼出一声,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恐惧。 三头蜥蜴举起大脚,准备向寒孝仅余的左腿砸去,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沉下,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放黑。 天已黑,地底的阴邪之气都从地底冒了出来。 寒孝身为厉鬼,而且是厉鬼等级极高的食血鬼,那些阴邪之气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来,覆盖在他的皮肤上, 顿时,寒孝暗灰的皮肤忽然变成了黑色,眼前的断腿也被浓郁黑气缭绕,似是活了一般,自动飞回了伤口处,奇迹般愈合。 而那白骨森森的手臂,也在黑气缭绕下,肉眼可见的长出新的血肉。 而此时的寒孝,体内聚集的怨恨之气,迅速的化为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见他双手撑着地,用力一伸,踩着他的三对蜥蜴顿时被掀出数丈远。 寒孝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一下四肢,望着苍穹,一轮明月当空高挂,嘴角不由勾起,露出残忍的微笑,“天,终于黑了。” 被寒孝双手撑地之力摔出去的三头蜥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在它心里被一个凡人放倒,是很丢人的一件事。 于是,三头蜥蜴更加的愤怒,“干你个小吉吉,老子非一口气吞了你不可。”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那个凡人,血肉模糊的手脚不知使了什么神通,竟然恢复如初。 更诡异的是,这个凡人身体竟缭绕浓郁的黑气,即使触觉不敏感的人,也能感知到那黑气所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 那股死气,三头蜥蜴再熟悉不过,就是残杀他无数同类的那个魔头。 “这,这,这怎么可能!” 三头蜥蜴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三个嘴巴张得无比巨大,一个人头都可以塞进去。 就在这时,寒孝一个闪身,人已到了三头蜥蜴面前,右手伸出捏住他的一个脑袋,用力一捏。 只听砰地一声,脑骨碎裂,脑浆迸溅而出。 霎时间,三头蜥蜴变成双头蜥蜴,惨叫着连连后退。 “你是魔头,你是魔头,怪不得我用了最残忍的手段你都不屈服,原来你是魔头。我应该早就猜到,只有魔头才能忍受这世间的一切痛苦。” 寒孝听不懂精怪的语言,但从双头蜥蜴那悲凄的语气,他也能看出,双头蜥蜴后悔了,后悔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后悔不早一点杀了他。 双头蜥蜴又惊又惧,再嗅到寒孝暴发出来的强大死气之后,已经没有一丝抵抗之意,只想如何逃离这里。 它望向一旁的树木,正准备冲过去,变幻成树木的颜色。 可是他刚一动脚,寒孝的拳头就砸在他挪动的那只脚上,寒孝一拳下去,怨力化为死气,顷刻间就将那只脚的血肉吸食干净,一张枯皮附在脚骨头上,说不出的诡异。 双蜥头蜴吓得不敢在动,一双眼睛满是企求之色,嘴里哀哀叫着,“魔祖,放过我,我再也不敢招惹您了。” 寒孝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忽然点了点头。 双头蜥蜴见寒孝点头,心里不由一喜,正要再叫两声,忽然见寒孝张开了大嘴,朝他发出一声巨吼。 吼声中带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双头蜥蜴身上的生机一丝丝吸出。 双头蜥蜴感觉身体被放入烧红的铁锅中,血肉正迅速流失,变成焦肉,化成黑灰。 心里骇惧到了极点,“乖乖你个爷爷,你点头了,你点头了,你明明点头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双头蜥蜴的内心在呐喊,同时悲催的意识到,眼前这个魔头就是个王八蛋,而且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王八蛋。 不过,双头蜥蜴的呐喊和愤怒没有持续多久,它的身体就化作了一团焦灰,风一吹,散了满天,成了附近植物的肥料。 寒孝吐了一口浊气,心中畅快无比,负手望向天空,心中一片迷茫。 经过白天惊险的一幕之后,十万荒林已经无法待下去。 且,黑夜的实力已经很强,应该可以为死去的亲人报仇了。 想到此,心中便有主意,离开十万荒林,屠光王真一族,报血海深仇。 东林镇,水陆交通都十分便利,很多商人都看到机会,在这里建起了商铺,成了一处热闹之地。虽比不上和风城,切也是处处烟火。 还没有走到镇子里,老远便能听到杀猪般的嚎叫,“见过凶猛的老虎的眼泪吗?看过残暴的孤狼为了爱情披上人皮吗?” 声音还没有落下,又一股高亢的声音响起,“个老子,胸口碎大石,男人变女人,砍一个头生两个头,见过没,过来我这边看,保证不亏。” 这边刚叫完,那边又敲起锣,“东土的梨子又脆又甜,南泽的荔枝水多肉嫩,好吃不上火,吃了你就连花姑娘都不想要了。” “羊肉串,羊肉串,正宗的漠北羊肉串,骗人让你们干我的小吉吉;麻辣汤,麻辣汤,纯正麻辣味,保证没有掺别的东东,骗人让你们捅我菊花。” 一名穿着洗的发黄的灰布衣衫的少年,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切,眼中既兴奋又好奇,似是从荒山里下来的毛猴子,见到什么都感到新鲜。 少年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最后走到一家茶馆门口,听到里边有人说书,不由驻足顷听。 只听那说书的先生,声音高亢激昂,讲着数百年前,十万荒山里的精怪、厉鬼走出荒林,到镇子里做乱,为祸人间。 一名得道大仙,号毛牙子,路过此地,见百姓受鬼怪祸害,心中大怒,凭一己之力,冲入十万荒林中,斩杀无数精怪、厉鬼。 吓得那些鬼怪都逃到了荒林的深处,再也不敢出来为祸。皇帝得知此事后,将这名仙人尊太古大神,统驭北山一脉所有的仙人。 少年越听越入迷,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茶馆内,寻到一张空桌子坐下,见桌子上有茶水,就倒了一盏仰头饮下。 就在这时,忽原不远处发出砰地一声,茶盏敲击桌面的声音,随后听到一名女子冷冷说道:“鬼话连篇,什么狗屁毛牙子,凭着一人之力斩尽了十万荒林的精怪,明明是我丹顶法宗在十万荒林周围布了结界,让那些精怪无法出来而已。” 听到‘丹顶法宗’四字,那少年眉头不由皱了皱,随即感觉那个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少年听来觉得颇有些耳熟,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去,看见说话的竟是十万荒林里所遇到的那个凤九,他身边还有那个胖子毛飞、瘦子孙觉。 凤九仰着头,斜睨着台上那名说书的先生。 说书的先生叫张汉翼,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说书唱戏也有二十余载,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当众被人指责过,心里也有怒气,指着那姑娘喝道:“我所讲的那毛牙子仙人,东林镇人人皆知,镇子中心还有他老人家的雕像,我怎么就骗人了?” 凤九不屑的轻哼一声,“凡夫俗子,愚昧无知,真正帮助你们的人,没有听到一个谢字;而哪个虚无的毛牙子,切受尔等愚民的万世传颂,真是愚不可及。” 她说话间,袖袍一甩,一阵劲风刮起,直扑张汉翼所在台上而去,打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只听砰地一声,那桌子竟被那阵劲风生生撕裂。 茶馆里的人无不骇然,惊叫道:“是,是,是仙人。她,她是仙人。” 那劲风撕裂的桌子,余势未减,吹打在张汉翼身上,如同刀子,将他的脸割出数道刮痕,身上的衣衫也如同被利刃划过一般,凌乱不堪。 张汉翼又惊又怕,瞪大了眼睛看着凤九,他讲了一辈子关于仙人的故事,可是他从未真正见过仙人。 此刻,他的脑海里像炸了雷一样,一片空白。 就在全场处于震惊中时,那少年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又是一场修仙者欺凌弱小的画面,修仙之人难道就只会欺压比他们弱小的人吗? 凤九看见众人那震惊的表现,心中颇为得意,而就在这时,一个与此时的气氛不协调的冷笑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笑声中的嘲讽和鄙夷没有丝毫的掩饰,这让凤九颇为生气,洁白的脸上多了一层寒霜,朝着寒孝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少年端坐在那里,手里端着茶,一口一口的抿着。 那少年虽然说不上好看,但切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是一种阴冷而忧郁的气质,冷得让人心寒,忧得让人心碎。 凤九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这种气质,更奇怪的是这少年的皮肤,那是少有的暗灰色。 “是你,十万荒林里的那个野人。”凤九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虽然那丝杀机在她的眉眼之间一闪而过,但寒孝还是敏锐的捕捉到,眉头不由挑了挑。 “野人,你冷笑什么?”凤九深吸了一口气,瞪着寒孝冷冷道。 寒孝嘴角微勾起,“就算丹顶法宗将十万荒林的精怪赶到了荒林的深处,一定不是为了东林镇的百姓,只不过是想将那群精怪看护起来,成为你们这些修仙者的历练之地。” “放肆,竟敢诬蔑本门清誉,当真是活够了不成。” 毛飞冷喝出声,声音中带着夹杂灵力,化作一道气浪狠狠砸向寒孝。 那声浪来势极快,虽然寒孝早已感受一股强大的灵力冲击而来,但再没有煞死之力的情况下,他除六识和身体比常人强上一些,其他和常人无异。他有心去躲,切还是慢过了那声浪,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顿时,他的身体被击飞出去,倒卷数丈远,撞在一张桌子上,直接将那桌子撞得粉碎。 一旁的食客吓得跳了起来,跑向了门口。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八章 干大买卖 毛飞看着躺在地上的寒孝,冷笑道:“一个凡人,也敢随便编派仙门的功过,你可知罪?” 寒孝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出一口血,嘴角勾起,凤九露出的杀机、毛飞一言不和就将对方打成重伤,这些仙人的嘴脸他早已看透。 “说了又怎样,这世道强者为尊,你们这些修仙者除了欺辱凡人、和比你们弱小的鬼怪之外,还有什么本事?若是遇到强者,无非也和凡一样下跪求饶。” 寒孝一甩袖声音变得冰冷,“在你们这些仙人所谓的秩序之下,天道早晚会崩塌。” 凤九三人闻言皆是一怔,他们见过不少凡人,那些惹到他们的凡人,只要看到他们施展出神通,哪一个不是惊骇惶恐,伏地认错? 可是,眼前这个十万荒山出来的野人,不但没有半丝的害怕,反而说出的话,就连他们这些修仙者想都不敢想,何况说出来。 毛飞的脸色阴晴不定,寒孝虽出言狂妄,但他话里透出意思,似乎是对修仙者颇为了解,似是哪个修仙家族不得志的世家子弟,不由地他不重视起来。 “有些话,不是你一个凡人该说的,若是说了,就违反了这天地的法则,就会下十八层地狱。” 寒孝笑了,若是有人问他,最不怕什么,那他会毫不犹豫的说,“下地狱!” 若是因为好奇,再问他为什么? 他会望着苍穹带着淡淡幽伤,“因为,地狱是我的家,那里还有我的亲人。” 毛飞双目一凝,冷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以前太傻太天真,竟信了这世上的仙人,可救苍生万物于水火之中,切不料真正杀死苍生万物的正是你们这些仙人。” 寒孝那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白光,那道白光中带着绝望与悲伤之意,让这四方的花花草草都生了死意,半截草叶都发了黄。 “毛师兄和一个野人多说什么,他就是一个野疯子,杀了他便是。” 凤九眉毛倒竖,自从踏上修仙这条大道,凡人看他的眼神莫不充满敬畏和羡慕,还未曾见寒孝这般不将他们这些修仙者放在眼里的狂人。 所以,她无法容忍,她要寒孝明白,看不起她凤九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说话间,手中多了一把凤尾剑,寒光闪烁,令人心惊。 寒孝看到凤九祭出凤尾剑,瞳孔收缩,心下更冷,修仙者就这般,修仙者就这般狂妄自大,听不进一点反对他们的声音。 凤九的凤尾剑算不得灵器,但在凤九灵力的温养下,也具有一定的灵性,只见她口中念出一句法诀,右手朝寒孝虚指。 一时,那凤尾剑悬浮到半空,发出一声长鸣,朝着寒孝飞了过去。 寒孝心中一警,脑袋向后一偏,那凤尾剑堪堪从他额头掠过,剑身散出的剑气,将他的发丝削断,脸上也留下数道剑痕。 血将他的皮肤染成了青红色,寒孝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一股铁锈的腥味,在他舌头里回味。 “血的味滋味,哼,我真的活着!” 寒孝微眯着双眼,一脸的享受。 看到他这个表情,众人吃了一怔,他们从没有见过有人被打伤之后,还能做出一副畅快无比的表情来,不由都露出奇怪的目光。 凤九一脸的鄙夷,“果真是个疯子。” 经历过十死无生的人,嗅到自己身上的鲜血的味道,那是代表你已复活的象征,难道不应该感到兴奋吗? 我疯了吗? 他可能真的疯了,因为他对修仙者的恨让他疯魔,为什么这修仙者一二再二三的要杀他、杀他的亲人。 他的恨已滔天,他的疯已迷失他的心智,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用北山一脉所有修仙者的血,来祭奠他的亲人们。 想此这里,朝着凤九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随后,一甩衣袖冲出了茶馆。 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即然现在实力不如对方,那么,先离开再说。 凤九看到寒孝那邪邪一笑,心里没来由打了一冷战,随即对自己的身体反应感到羞恼,看着寒孝的背影,越发的愤怒,迈步便要去追。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觉拦住了她,轻声道:“师妹,他虽然得罪了我们,但他毕竟是凡人,这一路追杀过去,若遇到其它宗门的修仙者,对本门声誉有损,师妹还请三思。” 修仙者不可对凡人下杀手,虽然没有形成铁律,但大家都默认了这个潜规则。 若是暗处杀掉一个两个凡人也没有什么,只是一名修仙者光明正大的追杀一名凡人,这就有点太说不过去。 凤九眉头一凝,想到出来之时,师尊对她的告诫,不由叹了口气,望着寒孝远去的方向,恨恨跺了跺脚,“疯野人,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的话,寒孝一句也没听见,此时,他已经混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随着人流漫无目的行走着。 走了一段距离,始终不见凤九三人追来,不由松了口气,而就在这时,身边忽然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小子,胆子不小,连丹顶法宗的人都敢得罪。” 声音极为刺耳,寒孝眉头微皱,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穿着黑色袍子的中年男子也正眯着眼注视着他。 这男子长着一张倒三角的脸,眉毛浓密,一双眼睛小的就似刀划过的口子,只能看到从眼缝里露出的一道精光。 “是你在和我说话?”寒孝冷冷说道。 三角脸笑了笑,“小兄弟,我最佩服勇敢的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寒孝斜睨了三角脸一眼,嘴角微勾,“是吗?” 三角脸对寒孝这种斜眼看人的表情,非常的不满,不过,眼前有大事要骗前这小子帮忙,不得不挤出笑容,拍着胸脯说道:“当然,只要我张阿三认定的朋友,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难我第一个冲出去。” “既然张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小弟也不客气,前面有一个馆子,咱们去吃吧。” 听到张阿三说到喝酒吃肉,不由摸了摸了肚子,说也奇怪,自从拥有肉身之后,每日都须吃些凡人的食物,不然空腹之下非常的难受。 张阿三怔了怔,不确定的看了看寒孝,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想到眼前这个人是个二愣子,连顶丹法宗的人都敢惹,不是不谙世事的疯少年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也就释然。 张阿三走上前,搭着寒孝的肩膀笑道:“走,兄弟,咱们吃馆子去。” 二人说着话,进了馆子。 这馆子不大,一个大厅随意摆了几张桌子。 张阿三带着寒孝寻了一张最里面的桌子坐下,点了几个肉菜,要了壶酒。 “兄弟贵姓啊?”张阿三敲着桌子冲寒孝说道。 “姓寒名孝。”寒孝淡淡回道。 “看兄弟这副模样,身上也没几个铜子儿,要不要跟哥哥干一个大买卖,若这个买卖能成,你我下半辈子就算睡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也有美女暖床。坐在那里,有鱼大肉。走在大道上,有仆从开道。兄弟你说怎么样?” 他说完,非常的得意,满以为凭他的口才,必定会说得对方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去做那买卖。 可是,当他看寒孝的时候,切见寒孝盯着他身后,眼神游移不定。 他愣了一下,随即转身来看去,只见店小二端着一盘蒜醮牛肉正朝他这边走,此刻他才明白,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方根没有听,而是一直在那看那盘牛肉。 他怒得脸都烧了起来,但理智告诉他,不能生气,心中将寒孝操了个遍,这才好受一些。 菜上了桌,张阿三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正要说几句客套话,可没想到,还没有等他说出口,眼前的愣小子竟然将那盘蒜醮牛肉扒拉到了身边,抄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转眼间,那盘牛肉就被寒孝风卷残云般吃了干净,抹了抹嘴,也没有看张阿三,望着出菜口,哼起了家乡的小调,“一盘牛肉吃不饱,嘿嘿嘿,两盘牛肉半个饱,哟哟哟,吃到三盘,摸摸肚皮,哼哼哼,还能再吃三盘哟!” 听到寒孝二油子的歌,张阿三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将对方的牙齿打掉的冲动。 又一盘炒鸡上来,寒孝二话不说,又抢了过去,竟然连骨头也不吐,嘎嘣嘎嘣叫得脆响,很快那盘鸡肉便被寒孝吃光。 张阿三看得目瞪口呆,心里暗骂这他娘是几年没有吃饭了。 第三盘菜端上来的时候,张阿三学了乖,先往碗里夹了几块肉。 吃过了饭,寒孝捧着肚皮打了几个饱嗝,笑眯眯看着张阿三,“多谢阿三哥盛情款待,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张阿三那能就这么让寒孝走,上前一把拽住寒孝,脸上阴晴不定,“弟弟,这就不对了,吃了哥哥的饭,怎么也要帮哥哥做点事吧!” 寒孝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哥哥有什么事尽管提,弟弟保证给你办到。” 张阿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他觉得有些不真实,“我还没有说去干什么事,你这么干脆就答应了,是不是在戏耍哥哥?” 寒孝摇着头道:“哥哥人这么好,我还打算以后跟着哥哥混,每天吃肉喝酒呢,哪里会骗哥哥。” 张阿三心中一阵恍惚,想到对方这么好骗,刚才还跟他废什么话,直接请他吃饱喝足不就行了。 “傻子就是傻子,需求就是简单,不像那几个王八蛋。” 张阿三目光闪烁,拍着胸脯对寒孝保证道:“弟弟放心,只要弟弟帮哥哥办成这件事,以后哥哥保证你每天有肉吃有酒喝。” 寒孝心中冷笑,脸上切是一脸兴奋,“哥哥,咱们要办的是什么大事?办成之后真的每天都有酒肉吃喝?” 张阿三冲寒孝神秘一笑,在他耳边小声道:“盗墓,一个仙人的墓,只要得了那个仙人的陪葬品,不但保证你每天有肉吃,而且每天还有玩不完的女人。”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二十九章 死亡之气 寒孝目光一凝,仙人之墓?活着的修仙者他见过不少,仙人死后的坟墓他倒是没见过,若真能从里面弄几件宝物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阿三带着寒孝穿过几条巷子,拐进一个偏僻的园子内。 园子内积满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二人走进了园子,穿过几棵柳树,走到一处破败屋子里。 寒孝四下打量着屋内,屋顶上已破开几个大洞,风一吹,屋顶上的灰尘和碎石都会卷下来,砸得人生疼。 屋内正前摆着一张案台,案台上摆着一座神像,那神像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头。那个男人的头面目狰狞,怒目瞪向前方,乍一看不免让人有些心惧。 那女头面目清秀,仰望着天空眼神迷离,嘴角微微翘起,似是看到了苍穹上有趣的事情。 神像有四只手,一手持刀、一手持剑、一手握着琵琶、一手撑着雨伞。 “这是什么神袛,我怎么从没听人说起过。”寒孝看着那案台上神像,体内莫名燃起一股愤怒的火焰, “听说是叫什么湿摩奴,曾经是北山一脉的守护神,后来不知怎么了,堕入了魔道,触怒了某位上神,被镇压在九幽,从此,他的神祗便没有了香火,因此此地也就荒废了。” 张阿三耐心的向寒孝解释了神像的来历,随后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吹出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响声未落,寒孝眼前一花,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站在他的面前,这男子身后背着一把铁锹,一脸的阴森。 寒孝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发现头顶的阳光被遮掩住,抬头一看,只见一袭黄影从他头顶掠过,在他的前方落下。 一名穿着黄袍的老道,眯着一双泛白的眼睛,缩头耸肩,甩着拂尘,朝着张阿三发出尖利的笑声,“三儿,不是约好下午出发的,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说话间,从那雕像后刮起一道腥风,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得人咳嗽不止。 那又高又瘦的男子皱了皱眉,朝着雕像怒喝道:“血婆娘,收起你那股味儿,这里有客人。”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穿着血红长裙的妖艳少妇,从那雕像的头顶掠过,缓缓落在众人之前。 妖艳少妇看到寒孝,眼前一亮,舌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舔着嘴角,“小弟弟,长得好生俊俏,姐姐好想好好疼爱你。” 寒孝虽经历过无数的生死,但毕竟未经人事,听到如此挑逗的言语,不由心神一荡,面皮发烫。 “啧啧啧,还是雏儿,姐姐最喜欢雏儿了,小弟弟今晚要不要让姐姐给你快活一场?” 妖艳少妇说话间欺近了寒孝,一只手悄悄摸向寒孝隐秘的地方。 寒孝像触了电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两三步,心脏极速跳动起来。 妖艳少妇见状,更觉有趣,正要再向寒孝靠近,张阿三忽然拦在了她的身前,笑道:“血刹女,这位是我兄弟,给我一个面子别逗他了。我兄弟拥有纯阴之身,是开起墓门的关键。” 最后一句他咬得极重,显然是在提醒血刹女办正事要紧。 果然他的话一出口,三人眼中不由都闪一道精芒。 那又高又瘦的男子也过来打圆场,“三儿说得对,你想玩,等办玩正事,我陪你玩儿。” 血刹女不屑地冷笑一声,“你,还是算了吧。” 张阿三走到寒孝面前,冲他笑了笑,“弟弟,血刹女跟你开玩笑,你莫当真。” 寒孝点了点头,腼腆一笑,“不会,就是这位姐姐太热情了。” 张阿三打量了寒孝两眼,见他果真没有生气,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好,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三位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你既然知道顶丹法宗这等修仙大派,想必也知道散修吧。” 说着,抬手指向三人,“这三们是北山一脉赫赫有名的散仙。” 说着,手指定格在黄袍道人身上,“这位是‘钻地鼠’黄粘,凝气五层的修为,一身穿山伏地的神通无人能及,挖洞掘墓全靠他。” 寒孝闻言向黄抱拳见礼,黄粘也回以微笑,切并没有还礼,显然将寒孝当成了晚辈。 张阿三又指向又高又瘦的男子,“这位是‘摧魔手’康寺,凝气四层修为,一双肉掌能断金碎石,破坏机关石门全靠他。” 康寺一脸傲然,仰着头对寒孝道:“小兄弟,以后出去,若谁敢欺负你,就报我‘摧魔手’康寺的名号,保证没人再敢动你一根寒毛。” 若是他知道寒孝以一人之力,斩杀了数名凝气五层以上的修士,并重创两名筑基修士,恐怕他无论如可也不敢吹此牛皮。 寒孝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张阿三介绍血刹女的时候脸色有些古怪,只是说了他的修为也在凝气四层,天生嗜血,对血液极其敏感,能根据血液分辨出对方到底是什么生物。 介绍完这三人,张阿三又向这三人介绍了寒孝,并将寒孝与凤九等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三人听后不由啧啧称奇,看寒孝的眼神变得古怪,心说现在的年轻人真他娘的猛。 “我们什么时候去挖那个仙人的墓?”寒孝被血刹女盯得有些不自在,便找话题吸引她的注意力。 果然,寒孝的话一说完,血刹女那色眯眯的眼神闪出精光,也不盯着寒孝看了,直勾勾望向张阿三,“三儿,寒小弟弟问你什么时候动身去挖坟呢。” 张阿三右手大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十二个节位处掐算了一番,“一个时辰后阳气最重,那个时候开墓的机会最大。” “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康寺挥挥手中的鬼爪,冷冷道。 于是,一行五人离开园子,朝着北城而去,一路上血刹女没少调戏寒孝,只弄得寒孝面红耳赤,方才罢休。 此时凤九三人走到城门外,正好遇见寒孝一行人,“那人不是野疯子吗?哼,既然被我凤九碰到,非杀了他的不可。” 凤九三人在寒孝走之后,也没有心情听书,换了一家饭馆吃了饭。 吃完饭之后,本来打算回丹顶山,可是半路上遇到了灵隐宗的几位熟人,相互聊了几句,便耽误了一会时间。 也就是耽误的这些时间,在半路上遇到了寒孝。 毛飞闻听凤九说看到了寒孝,不由朝着凤九所看的方向望去,只见寒孝正和三男一女有说有笑的朝城门外走去,看他们的模样显然是熟人。 在凝神一看,对面竟然有一名凝气五层和两名凝气四层的修士,瞳孔不由一缩。 此时,听见凤九要冲过去斩杀寒孝,心里一紧,伸手拦住了她,“师妹不可!” 凤九横了毛飞一眼,“师兄放心,我悄悄过去,一剑斩杀他,没有人知道是我干的。” 毛飞摇头指向寒孝所在的方向,“你看看他身边那四人,都是凝气四层以上的修士,咱们不是对手。” 凤九刚才只顾着关注寒孝,并没有留意寒孝身边几人,现在听毛飞如此说,不由目光一凝,打量起寒孝身边几人来,发现对面修为的确在自己之上,便仍旧不服道:“那几个人身上没有宗门和修仙世家的徽记,应该就是几个散修,咱们只要报出身份,我就不相信,他们会为了一个野疯子得罪北山一脉第一大宗。” “师妹等一等,这事情有点不对劲,那个穿红裙的女人我似乎听说过,她叫血刹女,是御尸宗的魔徒。” “御尸宗!”凤九瞪大了眼睛,眼神内兴奋与恐惧交织。 御尸宗,北山一脉第一大魔宗,极其神秘,宗门内的御尸之法,能控制活人的思想,使其成为尸奴。 传闻御尸宗的宗主神通广大,修为已到了元婴境中期,他不但能控制人的思想,甚至能改变人的肉体,让一个病体孱弱之人,瞬间成为一个拥铜骨铁皮之人。 “身为北山一脉的正道领袖,剪除魔道是我派应尽之责,咱们跟上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凤九说着,也不等毛飞和孙觉答应,猛地在脚上拍了一张疾风符,整个人顿时飞了出去。 孙觉和毛飞相视苦笑,孙觉道:“这是一场造化也说不定,咱们一边用传音玉简将这里的消息传回宗门,一边偷偷跟踪他们,如此应该万无一失。” 毛飞看着远去的凤九,叹了一口气,“唉,唯有如此了。” 说话间,二人同时在脚上拍了一张疾飞符,追着凤九而去。 凤九看到二人跟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在看向寒孝时,那笑容变得怨毒。 申时二刻,寒孝五人在一处溪水边停下,哗啦啦水声让人心中说不出的宁和。 张阿三将手伸到溪水里,挖出一小块泥,放在鼻子边嗅了嗅,皱了皱眉,又粘了一点,伸出舌头舔了舔,暗沉的眼眸不由明亮起来,“我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顺着这条溪水的下游走,应该就是墓道的所在地。” 当张阿三从溪水里挖出那块泥的时候,寒孝双目不由一凝,他从泥水里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若是他身在黑夜之中,若不是白昼的纯阳之气压住了他体内的怨死之气,那泥中蕴含的死亡的气息一定会和他产生共鸣,生出一股强大的死亡之力。 寒孝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朝着溪流尽头望去,那里,他能感觉到强大的死亡之气在流淌。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章 露出破绽 寒孝五人沿着溪水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一座高山。 “那里就是是溪水的源头,墓道应该也在那里。”张阿三脸手指着高山,一脸的兴奋之色。 来到山脚下,张阿三望向寒孝的脸上尽是谄媚之色,“弟弟,那仙人活着之时,修为极其了得,所以他的墓口也极其难寻,我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弄明白他的墓在这座山上。” 寒孝知道对方想用自己,心下冷笑,面上切是一脸的迷茫之色,摸了摸了脑袋,狐疑地道:“这座山也不大,咱们找找,说不定三两天就能找到陵墓的入口。” 张阿三闻言一时语塞,对方竟然不按套路回答,内心对寒孝的恨有多了三分,心里骂道,“你他娘的不是应该问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陵墓吗?” 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切没有逃过寒孝那双深幽的眼睛,他之所以答应跟张阿三前来,就是看出张阿三不是什么善类,若自己不答应,这厮必然不会像凤九三人要为宗门留脸面,少不得被他当场斩杀。 所以寒孝只能一直装傻充愣,此时看到张阿三眼中的不耐和杀机,心中一警,这是快要完事前杀人灭口的征兆。 想到此,不由望了望天,太阳才刚刚西斜,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落下,显然现在不是翻脸的机会,要想办法拖住对方。 “三哥哥,走了这么久,大家应该都累了,不如休息一会。” 寒孝笑眯眯的看着张阿三,脸上写满了‘天真’二字。 张阿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弟弟有所不知,知道东林镇有这么一座仙墓的人,不止咱们几人,还有好几波人听到风声,正往这边赶,所以我们的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找出墓道口所在。” 要是换作以前,寒孝肯定会信了他的鬼话,可是自从化为厉鬼之后,他的灵智出奇的高,就像天生的智者,可以根据你所做所说的事情,迅速找出逻辑中的破绽,从而判断出你真正的目的。 更可怕是,寒孝所吸收的那些修仙者的灵魂,竟也变成他大脑神经的一部分,让他更快的运算出结果,从而模拟出对方下一部的行为。 这一切的变化,寒孝只是隐约的感觉到,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哦,那张大哥你还跟我说什么话,赶紧找墓道口啊。”寒孝一脸疑惑的看向张阿三。 张阿三闻言愣了片刻,心里骂道,“老子跟你说这么多,还不是想让你小子主动出言帮忙,老子顺手推舟吗。” 康寺三人见张阿三被寒孝弄得无言以对,不由都放声大笑起来。 血刹女笑着走到寒孝面前,朝着他的脸呵了一口气,“小弟弟,你这个哥哥是要你帮忙,又不好意开口,所以拿话让主动应承呢。” 血刹女嘴里的香气扑到寒孝脸上,那种香味从未闻过,可那香味中隐藏的死气,他能是无比的熟悉。 那死气和他以往所吸取的死气不同,那是死尸的气息,人们通常叫它为‘尸气’。 一个活人口里竟然喷出了尸气,寒孝心中不由一震,虽然他变得深沉、冷静,但毕竟阅历有限,无法判断这种尸气出自哪里,不过隐约觉得这尸气对他很重要,一定要找出这尸气真正的来源。 心里这样想,脸上切不露半点神色,依旧一副涉世未深的雏男的模样,痴痴的看着血刹女,似很紧张的摸了摸头,“哦哦,我这个人比较笨,有什么话直接和说就好了,只要能找到墓道口,让我做什么都行。” 血刹女抿嘴轻笑,“姐姐就是喜欢你这种直性子的小弟弟!” 张阿三闹了一个尴尬,也不和寒孝绕弯子,“弟弟,哥哥以前是个算命的,看面相极准,你的面像阴中带煞,是极阴之像,比那些怨气化身的厉鬼还阴。你身上的血,能和阴尸鬼物产生共鸣,只要割破你的手指,你的血会自动流向阴气最重的地方。” 寒孝心中一惊,原来对方在打这个主意,只是对方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两刀,取他的血呢? 张阿三似是看出了寒孝的疑惑,笑道:“人身上的血是有灵性的,只有血液的主人自愿割开伤口,其他人割开或者不是自愿,流出的血液就是一团死物。” 寒孝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哦,原来如此,既然哥哥会看面相,能不能看看弟弟的根骨,看看弟弟有没有修仙的资质。” 张阿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仙哪有那么好修,非有奇根灵骨、大智慧大造化不可,他张阿三修了十多年的仙,依旧没有凝出灵气,一个愚笨的傻子,也想修仙? “修仙嘛,就像治病一样,需要对症下药。你是至阴之体,当修大阳之功,丹顶法宗是北山一脉的第一符宗,符乃是借天地至阳至阴之气凝字而成,所以我觉得你想要修仙,丹顶法宗最为适合。” 寒孝瞥了一眼张阿三,见他说话时眼中虽然带了一丝嘲讽,但面上切很是严肃,像极了村里匠人干活时的表情。 表情是不会骗人,虽然张阿三是个混蛋,但是他对于相术这门专业还是相当崇敬,给了寒孝专业的回答。 寒孝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丹顶法宗吗,还真是验证了老天的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下,寒孝在张阿三等人的逼视下,不得不划破手指,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的指间滴落,流到了地面。 说也奇怪,常人的血落到地面,都会渗透到泥土里,而寒孝的血切如同落在荷叶上的水滴,凝成了一颗血珠,那血珠似有灵性一般,凝成之后,便向着东南方向滚了过去。 众人见此法奏效,不由都露出喜色,跟着那颗血珠向东南方而去。 等他们几人走远之后,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下闪出三道身影,正是丹顶法宗凤九三人。 “听他们语气,似是要盗一座仙墓。”孙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仙墓,最起码应该是个结丹大能的墓吧,一定会有很多灵器,若是能找到一个乾坤袋献给师尊,那咱们以后在北山一脉可以横着走。”凤九握着双手,一脸的憧憬。 乾坤袋一种看似只有人的手臂大小的袋子,但内在的容量极大。最小的乾坤袋也可以装下一座小山,大的据说可以装下江河大海。 更令人惊叹的是,即使装下山海,乾坤袋拿在手里,也只如平常的袋子一样轻。 北山一脉少有乾坤袋的制作材料,且能制作出乾坤袋这种法器的人更少,所以即使是丹顶法宗这样的大宗门,也没有多少个人拥有乾坤袋,可见乾坤袋的珍稀。 “既然如此,那咱们见机行事,非不得已就不要召同门过来了。”毛飞被二人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片火热,眼中露出贪婪之色。 此时,寒孝等人随着那团血珠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发现周围的山石和前面所看到的并不一样,这里的山石,漆墨如炭,如同在烈火里炙烤过一样。 几人踏入这片黑石之地后,一种强烈的压迫强袭上每个人的心头,每往前走一步,肩头上就似被人加了一块石头一般。 向前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额头都见了汗,张阿三更是喘起了粗气。 而寒孝踏入这片黑石之地时,不但没有半分的压迫,切似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他每往前走一步,身体就会舒畅一分,隐隐间还一股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由于那声音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只知道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又向前走一段路,张阿三突然倒了下去,仰面朝天,“太他娘的累了,我实在走不动了。”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向左边一歪,斜眼看到正向他走来的寒孝,只见寒孝步伐有力,那双幽深的眸子闪出一股神采,心中一惊。 他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直直的看着寒孝,“弟弟,你不觉得累吗?” 寒孝一直凝神听着神秘女子说话的内容,并没有将心思放在张阿三等人身上,这时听张阿三问话才回过神,看向张阿三,只见对方全身的衣衫已被汗湿,四肢朝天,一副干了几天活没有休息的模样。 寒孝吃了一惊,随即朝其他三人看去,其他三人虽然比张阿三稍好些,但额头上也都见了汗。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芒,摸着脑袋假装疑惑道:“没有呀,感觉就和平常走路一样。” ‘摧魔手’康寺忽然冲到寒孝身前,抓住他的衣襟,冷冷道:“我们这些修仙者都承受不住此地的威压,你一个凡人,为何没有事?” 寒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装出害怕的表情,“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和我的身体有关。” 康寺低下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张阿三,张阿三则看向寒孝,看到他那副惊恐怕的表情,忽然想到他面对丹顶法宗凤九三人时的傲然,不由目露深思。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一章 诡异阵旗 张阿三朝康寺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 钻地鼠’黄粘切觉得寒孝的反应有问题,在面对丹顶法宗这种大宗门时寒孝都表现的无所畏惧,然而在面对康寺一个凝气四层的散修切露出害怕的表情,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虽然黄粘对寒孝产生了怀疑,但他天性自私,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暗中对寒孝提高了警惕。 血刹女早已认定寒孝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处男,一个连女人都没有碰过的小处男能有什么威胁。 四人心中各怀鬼胎,脸上丝毫没有怀疑之色,见众人不在怀疑,寒孝心中的石头落下。 休息了片刻,张阿三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跟着寒孝的血团走了半个时辰,便被一座石壁挡住了去路。 “怎么没有路了?” 血刹女望向张阿三一脸的疑惑,其余几人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阿三。 张阿三喘了几口粗气,四下看了看,一边掐指,嘴里一边默念着一些古怪的言语。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张阿三又从怀里摸出一罗盘,对着四周转了一圈,随即脸上露出喜色。 “这里应该就是仙墓的入口。”张阿三说着,从怀里出一面小旗,那小旗的旗面泛黄,用丹砂绘着许多古怪的图案。 “三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寒孝从张阿三那面小旗里感到一股玄奥古朴的气息,不由向张阿三询问道。 “这是哥哥我吃饭的家伙,先祖的先祖的传下来的,据我死的爷爷说,这是上古的神器。”张阿三把玩着手里的小旗一脸的得意。 “小弟弟别听他瞎说,那只是一面阵旗而已,小弟弟若是喜欢,回头我给你十面八面。”血刹女走到寒孝身,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 寒孝身体颤了一下,忙闪到了一边。 血刹女见状娇笑不已,“小弟弟害羞了,姐姐好喜欢。” 说着,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一副销魂的模样让黄粘几人起了反应,恨不得马上去把这个妖女法办了。 张阿三本想反驳血刹女两句,可是见血刹女又发起骚,也没了心思,干咳两声,“正事要紧,正事要紧。根据我刚才的推算,这里应该有一个等级不低的隐匿阵法。” 当张阿三无法承受威压的时候,寒孝就知道张阿三是个凡人,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血刹女三名修仙者找不到的地方,张阿三偏偏能找到,而且还推算出此地有隐匿阵法。 寒孝虽然从未修过仙,但他吸食过修仙者的魂魄,对修仙界的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隐匿阵法是一种利用灵力和法器,布置而成的一种能隐藏人和物所有气息的障眼法。 隐匿阵法需要布阵者自身灵力牵引,非修仙者是无法布置,同样的寻找和破除隐匿阵法,也需要对阵法有所了解,根据现场的布置与大自然的不协调,或是现场气流的细小异常来判定是否有隐匿阵法的存在。 这一切的前提是寻阵和破阵的本人具有灵力,而张阿三是一个凡人,他到底是如何做到? 寒孝目光一凝,能和修仙者混在一起的凡人一定不会简单,细细想来张阿三的种种表现似乎都是刻意为之。 在寒孝思忖张阿三时,张阿三已经将手中的阵旗丢了出去,他的阵旗丢出之后,一股沧桑的气息就从阵旗里流出,引动了周围空间的波动。 一个模糊的洞口随着空间的波动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模糊的洞口随着波动越来越频繁,也变得清晰,那是一扇幽黑的石门,石门上还刻一幅类似八卦的图腾。 “阿三不亏是盗墓高手,这么隐蔽的石门都被你找到了。”康寺拍着张阿三的肩膀高声叫道。 血刹女走到石门前,伸手向石门上一拍,只咔咔两声石门缓缓打开。 血刹女只是试一下石门的坚硬程度,没想随手一拍石门竟然打开了,不由愣了一下。 “这石门没有机关,我们进去。”张阿三说着,便率先进入了石门。 石门里是一个类似于祭台的地方,祭台的正中有一个石雕,雕像一名摇着羽扇的文士打扮,在祭台下方还有数十道石阶。 众人踏上祭台,顿时就如同进入了阴冷的地窖中,饶是康寺几名修仙者也感到身体一阵阵发次。 “这是什么鬼地方?”康寺打了一个冷颤看向已然冻得发抖的张阿三说道。 “这里就是仙墓的入口,沿着石阶下去就能找到仙墓。”张阿三裹着身体,哆哆嗦嗦地朝着祭台下方的石阶走去,只是他走去雕像边时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的这一个动作瞒过了康寺三名修仙者,但是没有瞒过一直关注他的寒孝。 寒孝从张阿三表情中看了蹊跷,嘴角也随之勾起,果然被他猜中,不止是他被利用了,血刹女三同样被这个看起了油滑的张阿三利用了。 “我先下去看看。” 还未下石阶,康寺就迫不及待地冲到了张阿三前面,抢先一步跳下最后一道石阶。 石阶下方是一方广阔的平地,平地的上方飘荡着无数绿幽幽的鬼光。 康寺一落地,一股磅礴森冷的威压传来,那股威压如同一座冰山压在他的身上。 康寺大叫不好,运转体内的灵力在他的身体外形成一道薄薄的气罩,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威压。 砰砰砰砰砰 犹如落下无数的冰雹,密密麻麻地砸在那层薄薄的气罩上,炸出一道道白色气雾,让阴冷的仙墓更加的阴冷。 血刹女等人还没有来行及反应,只等石阶下一身惨叫传,再看时,康寺竟然活生生的冻成了一座冰雕。 看着那座冰雕众皆骇然,黄粘抓住张阿三的衣襟冷冷道:“张阿三,这是怎么回事。” 张阿三一脸的无辜表脸,“这这,我也是第一次进来,也不知道会这样。” 黄粘冷冷看着张阿三,半晌松开了张阿三,不管张阿三是否说谎,现在都不能杀了他,因为取得仙墓的宝藏还要张阿三来领路。 “现在该怎么办?”血杀女也看向张阿三。 张阿三笑了笑,“我下去看看。” 张阿三一步一步下了石阶,一股压也向他传来,张阿三倒吸一口冷气,那一面泛黄的阵旗从他袖子滑出,握在手里,随后他的手指捏出一个奇怪的法诀,他的法诀捏成之时,那股威压顿时消失于无形。 黄粘见张阿三下了石阶过了半盏茶时间也没有出事,于是也跳了下去,果然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随后,寒孝和血刹女也从石阶走了下来。 “我们怎么会没事,康寺切冻成了冰雕?”黄粘朝张阿三质问道。 “这里似乎有一股寒气,可能是这股寒气被先下的康寺吸收,所以我们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事了” 张阿三的阵旗藏在腕口的袖中,他自信旁人根本无法看出,所以随便编了一个理由。 血刹女和黄粘没有怀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自从进入这阴暗的仙墓中,寒孝就感到自身的实力在一点一点的恢复,血刹女和黄粘没有发现张阿三的异常,可是寒孝凭借此地阴死之气的沟通,任何一点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自从发现张阿三的不对劲,他就时刻关注着张阿三,所以张阿三的这个小动作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寒孝踏下石阶,下意识地朝张阿三的袖口瞥了一眼,目光猛地一缩,他感觉到那面泛黄的阵旗竟然在吸收地底的阴煞之气。 张阿三似乎有所察觉朝着寒孝看去,“弟弟,你看着我干嘛?” 寒孝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三哥哥有本事。” 二人说话时,血刹女走到了变成冰人的康寺身边,伸出一根指头朝他的身上碰了一下,顿时就如同一把重锤砸在冰块上,刺拉拉崩散成了数千道冰块,滑落在她的脚下。 血刹女脸色一变,回头朝张阿三看了去,“这是怎么回事?” 张阿三也是一怔,随即道:“这也不太清楚,大家小心些。” “这里太诡异,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黄粘自从到了这里,心中隐隐就有一种说不清的道不明的危险预感。 张阿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显然他不想离开这里,似乎为了是不引起黄粘的怀疑,他凝重地说道:“张兄说得是,咱们走,不过大家小心,波动太大会牵引来鬼火,大家只能缓缓前行。” 寒孝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要是他不知道张阿三的阵旗能吸收阴煞之气,说不定他也会信了张阿三的鬼话。 虽然他隐约猜到张阿三的打算,但他并不打算说出来,眼前这个血刹女和黄粘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四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走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前方远远能看到个祭台,一股远古苍凉的气息从那祭台上传来。 祭台上有一张贡桌,上面摆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上隐隐散发出惨绿色的光芒。 “这一定就是仙墓的宝物了。” 黄粘脸露狂喜之色,脚下的步伐情不自禁的加快了,很快就到了祭台边,他的脚刚一跨上祭台,顿时从祭台的四周升起几道如同长蛇的虚影牢牢将他的身体缠住。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二章 张家秘辛 黄粘被那些蛇形虚影缠住后,就感觉到不对劲,大声呼救道:“快救!” 黄粘只来得及说出这两字,一条蛇形虚影就钻进了他嘴里,那些蛇形虚影如同血蛭一般吮吸着他的鲜血。 他身体内的血液附着在蛇形虚影上,将那些蛇形虚影染成了红色。 很快,黄沾身体的血液被抽干,顺着蛇形虚影的身体流到了祭台的黑色凹槽内,黄粘的鲜血流干了,也只将凹槽填了一半。 张阿三看到那凹槽目光闪了闪,寒孝切是皱起了眉头,他在那些凹槽内感受到了类似传送符的力量。 只有血刹女没有留意到凹槽,只是怔怔地看着被吸干了血,成了干尸的黄粘。 “张阿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血刹女的声音不在销魂,变得尖利刺耳。 “你还看不出来吗,张阿三想利用我们的血来祭这座祭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座祭台上的宝物只有通过血祭才能取走。”寒孝声音冰冷,早已不复初见时的蠢直。 “他说的是真的吗?” 换作刚见面的时候,听到寒孝说话,血刹女会上前调戏一番,可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有了不祥的预感,加上寒孝突然的转变,都令她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 “别听这小子胡说,黄粘是自己跑上祭台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张阿三冷冷看着寒孝,目光中的杀机没有丝毫的掩饰。 血刹女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不由疑惑的看向寒孝,似乎要他对刚才的话作出解释。 寒孝发出一声轻笑,“张阿三,你掩饰的很好,可惜你似乎漏掉什么。” “什么?”血刹女和张阿三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一,刚下来的时候,你对黄粘说,这里的鬼火会被周围的波动牵引,不能快速行走,可是刚才黄粘的步伐明明很快,但那些鬼火并没有攻击他。” “第二,黄粘跑上祭台被那些古怪的虚影缠住,你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是一脸的高兴。“ 寒孝说话时,悄悄朝后离了两步,离张阿三远了几分。 “我没有,我当时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 张阿三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 果然,只听寒嗤笑道:“哦,是吗,即使是修仙者见到黄粘突然被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吸干了血,也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吧,而你并不是修仙者,应该更加的惊惧才对,可是你切说自己没有任何情,这一点已经违背了常识,除非你事先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心理有了准备,才会表现的如此镇定!”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修仙者,我可没有告诉你,这是你的阴谋。”张阿三找出寒孝话里的破绽冷冷道,同时捏着阵旗的手不停的变幻手势。 “还记得当时在洞外面临威压的时候吗?我因为体质特殊所以那些威压对我的影响很小,而黄粘等人都是修仙者,所以那威压虽然对他们有影响,但也并不大,只有你被压得喘不过气,所以我判断你并是修仙者。” 寒孝一面说一面朝后退,离张阿三越来越远。 罗刹女目光一寒,冷冷看着张阿三,“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阿三突然发声大笑,“弟弟啊弟弟,哥哥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观察力,只可惜今天你会死在这里,而且会死得很惨很惨。” 说话时,藏在他手中阵旗突然掷向了罗刹女。 罗刹女离张阿三只有一步的距离,即使她是修仙者也不及反应,那面阵旗掷到她身上时,便从阵旗内施放出一股黑雾,将罗刹女全身给笼罩住。 还不等罗刹女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凭空消失,随后出现在那诡异的祭台上。 “空间转移!”寒孝目光一凝,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从祭台上感受到传送符的力量,因为那祭台就是一个传送阵基,而张阿三手中的阵旗就是牵引阵基的钥匙。 触发传送后,阵旗并没有随着血刹女被传送到祭台上,而是悬浮在半空被张阿三又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祭台上传来血刹女的惨叫,寒孝朝着祭台上瞥了一眼,看着血刹女美好的身体化作黑皮干尸,他没有一丝怜悯,只是可惜不能从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的尸气,顺藤摸瓜,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我的好弟弟呀,你不害怕吗?”张阿三看着寒孝一脸的戏谑。 “我怕什么,你的阵旗需要吸收大量的阴气才能再一次施放传送之力,”寒孝冷笑一声,他刚才悄悄远离张阿三,就是防止对方突然用阵旗向他下手,以他现在的实力,有了这段和张阿三之间的缓冲距离,他有自信挡下对方任何暗算。 张阿三脸色一变,“你知道!” 寒孝笑了,“你演的很好,我差点也被你骗过。只是当我发现你不是修仙者的时候,我对你产生了怀疑,一个凡人能和修仙者混在一起,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是表面上把小精明小算计挂在脸上的人。除非是他想要别人以为他是这样的人。” 张阿三被寒孝强大的逻辑分析给说愣住了,他不明白寒孝为什么会认为,凡人能和修仙者混在一起,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是个什么鬼逻辑? 而寒孝的逻辑判定是根据他对修仙者的认知所做出的结论,在他眼里修仙者都是自私、狠毒、狡诈之人,张阿三能在他们当中存活肯定不简单。 这是二人认知的问题,认知会影响人的判断,所以他们永远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就像老虎不理解牛为什么不吃肉、牛不理解老虎为什么非要吃肉,吃草不香吗?一样的道理。 张阿三阴阴地看着寒孝,“发现了又如何,血刹女三人都被我算计死了,你一个普通人还想活吗?” 寒孝嘴角勾起,“阿三,你怎么没有认真听我的话啊,你是不是太自负了?我说过了在洞外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对劲,我如果不能收拾你,难道我会蠢到不提醒血刹女他们?” 张阿三脸色又是一变,手中阵旗猛地向寒孝掷去。 寒孝轻蔑的看了张阿三一眼,右手朝着虚空一按,一股黑气凭空生出,裹住了飞向他的阵旗。 “你,你是修仙者。”张阿三脸色大变。 他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身体似是没无数条肉眼无法看见的细丝缠住,拖拽着他朝寒孝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功夫张阿三就被拖拽到了寒孝的身边,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寒孝,“你一直在装傻,你是个骗子,不能做骗子,要做好人,不不不,你饶了我,我告诉你这仙墓里一切的秘密。” “不需要!” 寒孝只说了三个字,猛地张开大嘴用力一吸,张阿三的灵魂便从肉身里分离出来,吸入了寒孝的身体内,随即又将张阿三的尸体抛向了祭台。 寒孝吸入了张阿三的灵魂闭眼感受着他前世的记忆:张阿三出身奇术世家,先祖的先祖是一名大能,似乎是来自天外。 张家以阵法、相法、算法三名奇术立家,以一面祖传的阵旗打败无数修仙者,成为北山一脉的统治者,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张家每一代人的修为会比上一代人低一个境界。 一代又一代下来,张家渐渐成了凡人,不过三门奇术和那面阵旗切还是传承了下来,直到张阿三手里已经有无数万年的历史。 说也奇怪,在数万年前,张家的人已经成为了普通人,但是他们手中的这枚阵旗竟然保存至今,没有被修仙者抢走,这也是一个奇迹。 不过可惜的是,张家人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寒孝身上,那这枚阵旗以后就要姓寒了。 张阿三天资聪慧,十八岁就领悟了张家的三门奇术,只可惜无法修仙,身体内没有灵力无法施展。 他不甘心一辈子做凡人,于是,凭着他的本领到处结交修仙者,从那些修仙者嘴里了解到很多修仙知识。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了张家一代不如一代的秘密,和他手上的阵旗有关,并从阵旗中发现了一幅地图。 他根据地图多次找到这里,但都无功而返,于是,他将此地有仙墓的事情传了出去,吸引那些贪婪的修仙者前来探墓。 于是便有了血刹女等人的邀约,至于需要寒孝体内的阴煞之血也是事实,因为此地是一座万年的陈尸地。 寒孝能感觉到那些死去的阴灵,虽然已过去万年,但依旧有着强大的怨力,对于那些修仙者来说,这些怨力随时都会侵蚀他们身体要他们的性命。 而对于寒孝来说,这些阴灵无异于大补之物。 他望向祭台已被吸干的张阿三,“多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张士诚!” 张阿三只是化名,他的真名叫张士诚,一个天才术士。 话音未落,寒孝的身体猛然化作一团黑雾,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头,只见那人头张开大口,在他的大口中有一张黑色漩涡在快速的旋转,将周围的空间搅动成了一波纹形,那波纹以寒孝的大口为中心,从外到里急剧收缩,周围的阴灵之火和阴气都被牵引着吸入寒孝的嘴中。 一时间寒孝那巨大的黑色脑袋出现了惨绿火光,那火光与缭绕的黑气快速融合。 寒孝感觉他的身体在疾速的膨胀,力量也成几何倍的成长,他甚至觉得他现在可以一拳将脚下的这颗星辰给打爆,当然这只是他的幻觉。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三章 关门弟子 很快山洞内的阴气和怨死之气就被寒孝融合,他化作人形,明显感觉到他灰白的皮肤变得白皙,更接近人类的肤色,隐隐的他能感觉到有一丝灵气在他体内跳动。 “食灵鬼境!”寒孝脸上出现激动之色,他竟然然在这里突破了食血鬼境,进入了一个新境界。 食灵鬼境与食血鬼境,最大区别在于,食血鬼境虽然能以肉身的形态在阳光下行走,但还是会受到天地法则的压制,在白天只能和凡人一样生活,一旦开始修仙,不但吸不到灵气,还会被天地法则轰击,劝则受伤,重则灭杀。 而食血鬼境则不同,已经能彻底掩藏体内的阴煞之气,如同真正的凡人,即使天地规则也允许他的存在,可随意地修行真正的修仙大道。 就在寒孝心喜异常的时候,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传来。 寒孝目光一凝,从洞口传来的灵力波动,他能感觉到洞外有强大修士到来,虽然他看不出对方的境界,但是他现在招惹不起。 寒孝眉头微皱,望向祭台,从张阿三的记忆里得知,只有祭台上的凹槽流满了鲜血,才能启动祭台。 至于启动祭台会发生什么事情,张阿三的记忆里没有描述,显然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不过凭借他对祭台的一丝熟悉感,隐隐能确定祭台可能是一个空间传送阵,若是启动祭台传送走,可以省下很躲事情。 寒孝跳到祭台上,看向祭台上的凹槽,上面已经盛满了血,他心中稍定,取出阵旗丢在案台上,按照从张阿三魂魄里得到的信息,默念出咒语。 他的咒语刚念完那面阵旗忽然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将桌上的木盒牵引而起。 寒孝大手一挥,无数条肉眼无法看见的细丝将那木盒缠住,他用力一拉就将木盒收入手中。 还不等他打开木盒细看,数十道蛇形虚影凭空出现他的眼前,眨眼间将他的身体缠住。 寒孝心中一惊,体内向死而生之力立即发动,可奇怪的是,他身体内的怨死之力,似被某种神秘力量禁锢住,竟然无法使出分毫。 他体内的血如同决堤的洪水向往倒倾而出,眨眼间他的身体就干瘪了三分,微风一吹,附在肉上的皮就跳跃起来。 寒孝的心沉到了谷低,心里想着自己被吸干还会不会化成厉鬼。 就在这时凤九、孙觉、毛飞三人来到了这里,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数名修士,为首的是一名老者。这老者白发倒竖,双目如电,胸口处有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金丹有紫电环绕,荡开了周围的阴邪之气。 老者身体消瘦切穿着一件宽大的道袍,道袍无风自动,牵引着周围的气流来回翻腾。 老者双手交叉握于胸前,目光如电,一眼便瞥见祭台上的寒孝,目光不由一凝,双手快速翻动,打出一道道符印,那符印随着气流的波动来到寒孝身边,迅速化作一道道雷光打在蛇形虚影上。 那雷光打在蛇形虚影上,就如同竹杆打在蛇的七寸上一样,那蛇形虚影发了嘶嘶之声,松开了寒孝,蜷缩成了一团。 寒孝在半空中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下祭台,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斜眼切扫到了金丹外放的老者,他的目光不由一阵收缩。 他虽然没有修过仙,可是被他吞噬过的修仙者的灵魂不在少数,从他们记忆中了解到,只有金丹后期的强者才能自由的收放体内的金丹。 显然眼前这个老者的修为至少到了金丹后期,猜测到老者的修为,刚撑起的身体又顺势又倒了下去,嘴里不停地呼痛。 凤九看到寒孝这副模样,一脸的鄙夷之色,“就这点本事还敢嚣张。” 原来凤九等人一路跟着寒孝等人上了山,就感觉到山外的那股威压,三人勉强撑了过去,但是到了石壁处就懵了,虽然他们猜测此地有隐匿阵法,可是他们都不懂阵法,于是只能发出传书飞箭招来同门师兄弟。 一名筑基初期的丹顶法宗的弟子,正好就在这附近历练,收到传书飞箭之后,立即用疾风符赶了过来。 当他来到凤九三人所在之地时,发现此地的不凡,立即传书给他的师尊,也就是丹顶法宗的大长老,金丹后期大强者赤北苍。 说来也巧,赤北苍和他座下的十多名得意弟子在这附近斩杀一头接近金丹初期的大妖,收到那名弟子的传书,果断放弃追杀那头大妖,带领一众弟子赶了过来。 赤北苍一来就破了隐匿阵法,到了洞内,虽然寒孝吸走大量的阴灵之气,但此地必竟是万年的陈尸之地,仍旧有着极重的阴气,他怕门内弟受了阴气的侵蚀修为有损,破了道心,便祭出金丹分开周围阴气,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九儿,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在十万荒林见过的野疯子?”赤北苍一双眼睛如鹰隼般盯着寒孝,声音平淡的说道。 凤九忙弯腰恭声道:“是的大长老,此人竟敢诋毁我丹顶法宗,罪该万死。” 寒孝没有去听他们的对话,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神识,非常霸道地从身上一寸寸扫过,甚至还侵入了他的脑海里。 虽然寒孝能感觉到那股神识的存在,但他切装作一无所知,他知道现在也许能救他的,可能就是他凡人的身份。 扫过寒孝的全身,并没有发现什么天材异宝,就连一铜子儿都没有,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将神识渗透到寒孝的体内,“咦,体内竟然还有一丝灵力。” 赤北苍双眼微眯直视着寒孝,忽然右手轻抬,一股无形的灵力平空拔地而起,如同一只巨手,让寒孝从地上托了起来,缓缓挪到赤北苍面前。 赤北苍从怀中取出一玉瓶,倒出一颗丹药,捏指一弹,那丹药准确无误的进入寒孝的口中。 那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暖流在寒孝体内流动,迅速恢复了寒孝部分生机,灰败的脸色变得白润。 “祭台上的两具干尸是怎么回事?” 赤北苍见寒孝恢复了一些生气,开口询问道。 寒孝见赤北苍似乎没发现他怀里那枚阵旗和木盒,暗暗松了口气,看一眼赤北苍,目光随即落到凤九等三人身上,看到凤九三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凤九跟踪他来到这里,虽然不知道凤九三人是如何做到不被血刹女等人发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凤九是无法找到隐匿的石门,这才引来赤北苍这等强者。 寒孝收敛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既然对方觉得他是一个疯子,那就继续装疯卖傻下去,“是那个叫张阿三的让我来的,他先请我吃饭,然后说我是什么极阴之体,让我帮他盗一个仙墓,许诺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银子,保证下半辈子吃不完的肉,玩不完的女人。” “我们找到这里的时候,祭台上面的案台上有一个木盒,当我们走上祭台的时候,那木盒就平空消失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出现了很多蛇影把我们缠住,拼命的吸我们的血。” 寒孝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即使年老成精的赤北苍使用灵力窥探寒孝的神经波动,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赤北苍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祭台上有空间的波动,所以他并不怀疑寒孝所说木盒平空消失的话,他如寒孝所认为的那样,怀疑木盒可能是被传送走了。 赤北苍是修习正统仙术,而此地阴气极重,有什么至宝也是魔修鬼修之物,他进山洞也不是为得到什么宝物,而是毁去,所以他对有没有宝物并不是很上心,反而对寒孝所说极阴之体颇为感兴趣。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宝塔一样的法宝,伸手递向寒孝,“这是资质测试仪,你把右手放上来,我测一测你。” 寒孝没有拒绝的余地,依言走到赤北苍面前,伸出右手放在宝塔上。 就在他的手刚一触碰到宝塔上时,一股水柱从塔底升起,直接冲到了塔顶。 赤北苍脸露惊喜之色,“竟然是极品的水灵根,你叫什么名字?” “寒孝!”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不怕说出真名,即使知道他的名字,现在也认不出他。 “好,寒孝,你资质奇佳,老夫想收你做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赤北苍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骚动,要知道赤北苍的地位在丹顶法宗可是能排进前十的,而且他的修为在北山一脉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能做他的弟子是多少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事。 凤九、毛飞、孙觉三人眼中露出嫉妒和怨恨的目光,要是他们早知赤北苍会收寒孝做关门弟子,打死他们也会不跟来这里。 他们觉得寒孝说了谎,只是在赤北苍眼里他们卑微如蝼蚁,根本没有们置疑的份。 寒孝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惊喜之色,跪伏在地,朝着赤北苍一拜,“弟子愿意,弟子寒孝,参见师傅!” 寒孝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完全装出来的,他现在到了食灵鬼境,正是需要一位正统修仙者教他真正的修仙大道,如此一来,不管昼夜交替,他都有自保之力。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四章 丹顶法宗 赤北苍的神识覆盖了整个仙墓,并没有发现对修仙者有威胁的异宝,便带着寒孝等人出了洞口,随后大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灵力灌入洞口,如同千万斤的炸药在洞内爆炸。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都在颤抖,洞内肉眼可见的坍塌。 寒孝目光一阵收缩,即使如今他到了食灵鬼境,在极阴之夜也无法使展出赤北苍现在一成的威力,修道之路果然漫长悠远。 想到这里,他下定决心,不到金丹境修为,就不去找王真报仇,至于,寒家村村民的尸体,已经过去这么久,尸体恐怕早已腐烂,现在去收尸和将来去收尸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路来到东林镇,随后有辗转了几个地方,在一座山丘前停下。 寒孝一眼望去,山丘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心中正纳闷。 这时,只见赤北苍右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枚阵旗,他随手丢出阵旗,阵旗悬浮在半空,周围以阵旗为中心,发出一青色的亮光,周围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传送阵有八个角,每个角都有小儿拳头般大小的凹槽,一名丹顶法宗弟取出八块墨绿的石头,在每一个凹槽处放入一块。 寒孝看到那墨绿的石头,便觉得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吸上一口身体便觉通体舒畅,他从吸取过的修士灵魂那里得到的信息,知道那是修仙必备的灵石。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人拉上了传送阵,顿时一阵阵眩晕感传来,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模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像比上次传送符长了很多,又好像只是眨眼的时间。 当他再一次脚踏实地的时候,众人已经落在了连绵数千里的山脉之中,群山巍峨,灵气浓郁。 “好地方!”寒孝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阻塞的经脉有所松动,体内的那股无法触摸到的灵气似乎也有了一丝感应。 一众人又飞行了一盏茶的时间,前方便出现了一座耸立于云霄的高峰,在这座高峰周围又有十八座副峰,山峰翠绿,云雾环绕,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气。 到了群山近前,就有一股强大禁空法阵威压而来,众人从高空落下,到了山前脚下,一座高大的山门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山门之上悬浮着‘丹顶法宗’四个金色大字,字迹浑然天成,古朴沧桑,一看就知道经历了无数的岁月。 赤北苍的洞府在靠北面一的座山峰,名青梧峰,他的洞府犹如王侯的城堡豪华壮丽,耸立在山顶之上。 除了赤北苍的洞府外,另还有千座房舍和洞府,依山而建,住着赤北苍座下两千名核心弟子、一万名内门弟子、数万名外门弟子,杂役弟子不计其数。 寒孝随着赤北苍到了洞府,赤北苍随手丢给他一本丹顶法宗的《入门心法》和一本《符箓摘要》,便让青梧山的管事给他分一套房舍。 青梧山的管事是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者,叫张显,修为在凝气九层,身体略显肥胖,脸上一只挂着淡淡的微笑。 “寒公子是哪里人?” 走在路上,张显不经意地朝寒孝问道。 “公子不敢当,叫我寒孝就可以了,我是和风城人。张伯,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宗门的规矩,您能不能和我讲讲?” 寒孝并没有因为对方的仆人身份,而显得高人一等,说话非常的客气。 “我宗虽是这北山一脉第一大宗,但规矩则没有其它宗门繁多,你要记住这三条禁令即可。” 张显目光一闪,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不忠不孝,必杀。” 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不仁不义,必杀” 又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欺师灭祖,必杀;除了这三条,只要你有正当理由,就是斩杀同门师兄弟也是无事的。” 虽然,寒孝体内有丹顶法宗弟子的记忆,但关于宗门的规矩和禁忌这种只可意会的东西,是根本无法捉摸的,他只能向张显询问。 虽然听张显一一一道来,但寒孝觉得这什么第一、第二、第三的概念实在太模糊,就如同朝廷下令‘不准下河游泳’,那我去河里捕鱼行不行?我去河里洗衣服行不行? “张伯,这三条具体指的是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些,不然我得罪了人,到时候还要来麻烦您不是?” 张显看出寒孝对他的尊敬,要知道赤北苍在丹顶法宗的地位能排进前十,做他的关门弟子只要不是太嚣张,自然是可以横着走。 所以寒孝有嚣张的资本,可是在他张显面前并没有嚣张,而且还表现出一副谦逊的模样,这让张显对他颇有好感。 他四下看了一圈,在寒孝耳边压低声音道:“说白了,只要你不背叛师门,不欺师灭祖,不勾结妖魔鬼怪,只要你有本事,你谁都可以杀,只要你能编出一个理由,同门师兄弟都可以杀。”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所以,以你现在的修为,小心谨慎没有什么错,不要以为你是赤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就没有人敢动你,我们丹顶法宗可是有四个混世魔王,可是连掌门的大弟子都找到理由斩杀了。” 寒孝并没惊异于丹顶法宗的门规,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他早已从那些修真者身上见识过。 一路上,寒孝只要有疑问,张显都会知无不言。 到了地方,张显指着一座破败的四合院,“你暂时就居住这里,等到的修为到了疑气后期,我会另外给你安排住处。赶了几天的路,你也累了,早点休息。你还没有身份玉牌,最好哪里也别去,不然,你拿不出身份玉牌,别人随时都可以斩杀你。” “张伯,我什么时候可以拥有身份玉牌?” “三日之后,宗门会召开新弟子入门大会,到时候所有新招收入门的弟子,都会在主峰丹顶山的广场上集合,由执法堂统一发放身份玉牌。” 寒孝对张显的解惑表示了非常感谢,隐晦的表达了以后会报答于他。张显对寒孝的感恩坦然受之,说了明天会带一杂役过来供他驱使,然后就走了。 等张显走后,寒孝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围绕他的居所四处走了一遍,发现居住的地方靠着山脚,周围十里之内都没有人烟。 他所居住的四合院,正对着大门的一间是主卧,主卧的左右各有一间耳房;右厢房是两间客房;左厢房是一个厨房和一个杂务间,大门口还有一间门房,看起来颇有些地主老财的味道 走进大门,庭院内只有两棵歪歪扭扭的大树,看上去极不正经,除了两棵歪脖子树外,就是光秃秃一片,连一颗杂草也没有。 寒孝走进四合院随手一挥,就如同两只大手狠狠甩在门上,砰地一声大门紧紧关上。 此时,天已放黑,一轮明月悬在当空,寒孝站在庭院正中,回忆过往,眼前的一切似乎显得有些不真实。 直到一股黑沉之气被他身体内的怨死之气牵引,从地底升起,环绕着他的周围,这才让回过神来。 丹顶法宗可不是十万荒林,任由他恣意地吸取天地生机和怨气,稍有不慎可能就被轰杀成渣。 他连忙收敛心神,体内默然运转在十万荒林领悟的隐匿功法,收敛了全身的死气。他的身上死气乍一消失,被那牵引出的怨死之气,就像无头的苍蝇四散而去,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就在寒孝院内牵引出地底的怨死之气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丹顶峰之巅,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闭目凝神,在他的周围有一层厚厚的雾气凝聚,若仔细看,那雾气隐隐散着翠绿色的光芒,若有修仙者看到此景,会发现那竟然是元婴境才能做到,将周围虚无的灵气凝聚成雾的神通。 这种神通虽然看起来简单,但从捕捉到灵气,再将灵气汇聚在一起,然后气化成实质的雾,每一步都会消耗修仙者强大的神识和灵力。非是体内形成元婴,可以储存天地之气,在灵气不足时,可将天地之气源源不断地转化成灵力,是根本无法做到凝气成雾。 老者正吸收着凝聚而来的灵雾,突然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般射向青梧山,随即又收了回来,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感觉到青梧山那里有异动,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说话时,手中取出一块玉牌,他冲着玉牌冷冷道:“费玉,本座发现青梧山有不明的死气波动,你暗中前往青梧山调查,切记,不可惊动赤北苍!” 说完,随手一扔,那道玉牌便向丹顶峰的执法堂处飞去。 寒孝隐匿身上的气息没多久,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神识从他身上扫过,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目光闪过凶狠之色,随即又恢复平静,快步走回主卧随手关上门,朝怀里摸去,那个木盒和阵旗还安稳的躺在他的怀里。 寒孝取出木盒,木盒是血红色,隐隐还能闻到沁人的血腥味,寒孝是厉鬼化身,不知吸食多少修仙者和精怪的鲜血,对血腥味非常的敏感,他将手摁在木盒上,一道道肉眼无法看但的细线从他的手掌钻出,吸附在木盒上,很快将木盒上的那层血红色吸去,木盒变成坑炭黑色。 就在木盒变成炭黑色时,突然就像被挖出的古尸打开了棺盖,风化成灰消失在黑夜中。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五章 虚空血阵 木盒风化消失,一张类似羊皮卷的卷轴出现在寒孝的眼前, 寒孝眯起了眼,伸手拿起卷轴展开,只见卷轴一头写着《虚空血阵》四个大字,往下看去:‘以自身之血,气化为虚,借助天地自然之灵为阵基,以虚化自身之气血为阵纹,以自身根基为引,牵动天地之力,或隐匿、或传送、或防御、或封印、或镇杀。’ ‘修炼虚空血阵须为不死之人,盖因,不死为虚,虚而为空,虚空即为虚空界,虚空之界以虚空临阵纹,演化虚空界化为现实界之力,从而牵动天地规则承认虚空界之力为现实界之力。’ ‘虚空血阵有七七四十九阶,七阶入门、七阶精通、七阶小成、七阶大成、七阶神通、七阶成道、七阶一界......入门可成杀阵,轻易斩杀高出自身一个小等阶的修真者……修到神通,可任意穿梭任何一个星辰界面......成一界者,可挪移一个星辰、有大能大勇气者,更可挪移一个界面。’ 寒孝看到这里,眼中闪过激动之色,“虚空血阵修到神通,可以利用阵法传送任何一个界面,说不定可以传送到九幽之下,找回我的亲人,不管有任何的困难,我寒孝也要修到神通境。” 寒孝看到此处,便再也按捺不住,开始修行起虚空血阵。 说也奇怪,寒孝自从化为厉鬼,领悟能力比从前高出了何止千倍,不到一个时辰,就学会了入门一阶。 天亮的时候,寒孝已经学会了入门二阶,其间还到院内布置了一个虚空的挪移阵,不过他的挪移阵,只能在五丈内挪移,而且不但有次数的限制、而且时间每施展一次,所消耗的灵力会翻倍增长。 不过,即使这样,也让寒孝兴奋不已。 天刚亮,院门就有敲门声传来。 寒孝走到院门前打开了门,只见一门中年男子,带着一个穿着杂役服的少女站在门口。 少女身体削减,长相秀气,身后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一些蔬菜和肉类。 中年男子向寒孝抱拳道:“见过寒师兄,在下张五,张显是我干爹,管着这片区域的后勤工作,寒师兄有事尽管去半山腰的管事院找我。” 在丹顶法宗,分核心弟子、内门弟子、外门弟子、杂役弟子、杂役、苦役。入门不分先后,内门弟子不管入门比核心弟子早多少年,也要称核心弟子为师兄,以此类推。 昨日张显已告诉了寒孝这个规矩,所以他听到张五叫他师兄,并没有感到惊讶。 张五又推了一下那少女,“她叫阿秀,院子的杂活、烧活做饭都可以交给她来做。若是她有什么违逆寒师兄的话,尽管来找我,我再给师兄换一个。” 说着,恶狠狠瞪了寒孝一眼,“还不快给寒师兄见女!” 阿秀偷偷瞟了寒孝一眼,见寒孝正在看她,忙低下头,贴手弯腰行了一礼道:“阿秀见过寒少爷,以后寒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让奴婢做!” 寒少爷? 寒孝眉头一皱,在丹顶法宗,杂役弟子和杂役、苦役身份是不一样的。杂役弟子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成为外门弟子,一步步朝前爬,丹顶法宗也有杂役弟子做到长老先例。 然,杂役和苦役切是和奴隶一样,一辈子只能做杂役、苦役,混得再好也只能做到一个杂役执事。 杂役和苦役不能算丹顶法宗弟子,没有资格叫丹顶法宗弟子师兄,只能叫‘少爷’、‘老爷’、或者‘主人’等称号。 “以后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叫寒孝!” 然而,寒孝从小在山村里长大,在服脑海里只有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老财、和欺男霸女的官老爷,才会让人叫他们少爷和老爷。 阿秀怔了怔,双手搓着衣袖一脸的不知所措,看看张五,又看看寒孝,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 张五看着寒孝的脸色很冷,这个新来家伙也不知道什么背景,一入门就被赤大长老收为关门弟子,那可是核心弟子中的核心弟子,只要不出大错、不被同门干掉,铁定能混当一个长老当,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 想到这里,冲着阿秀的脸色和缓下来,“阿秀,寒师兄让你叫什么就叫什么,记住一点,一切都听寒师兄的,听明白了吗?” 阿秀不住点头,张五又笑道:“寒师兄还没有吃早饭吧,那我就不打扰了,阿秀的手艺可好了。” 张五说完就告辞离去,只剩下阿秀和寒孝二人。 二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门内,半天竟然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阿秀涨红着脸说,“少爷,我给您做早饭去!” 说着,低下头侧着身子从寒孝面前过去,小跑着进了屋,她似乎以前在这里干过活,熟门熟路的跑到了厨房,不一会就升起的炊烟。 寒孝望着阿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村长家的大女儿阿花,那也是一具沉静如水的姑娘,寒孝一直喜欢着人家,可是从来没有说出口,直到阿花被砍死的那一刻,也没有说出口。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拳头握的紧紧的他现在很想杀人,杀光所有的仇人。 他又想到了苏妮,那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想到苏妮,他不由自主地就会联想起那只血眼乌鸦,他隐隐觉得苏妮的死而复生似乎和血眼乌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正想着入神,忽然那个娇怯中带着倔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少爷,早饭做好了,可以吃了。” 寒孝答应一声,四下看了一眼,他并不知道那间房是吃饭用的,只好用鼻子嗅了嗅,朝着散出香气房间走去。 “你以前到这里做过事?”寒孝问道。 正低头搓着衣角的阿秀,冷不防听到寒孝的话,猛地抬起头看了寒孝一眼,又低了下去,虽然第一次和眼前这个少爷见面,可是她总觉得这个少爷和别人不太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她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寒孝和自己的姥爷很像,可是又不知道像在哪里。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什么地方相似,是两个人的气味相同,死人的气味。 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下意识望了望,天空中骄阳似火,撩拨的人心烦气躁。 再看看寒孝,正在太阳底下慢步而行,因为身挺的笔直,那道影子也笔直如剑,给人一种莫明的安全感。 阿秀拍了拍脑袋,驱散脑海中寒孝是只恶鬼的念头。 “嗯,怎么不说话?” 走在前面的寒孝迟迟不见阿秀回答,不由侧过头朝阿秀看来。 阿秀脸又是一红,忙低下头去,“哦,以前谢少爷在这里住的时候,我曾在这里照顾过他。” 当阿秀说出谢少爷的时候,寒孝第一个想的就是谢溪,那个家伙现在已是属于他的一个傀儡亡灵,和吕诚几人还在寒家村。 “那个谢少爷叫什么名字?”寒孝平静的问道。 “谢溪。”阿秀又偷偷看一眼这个和爷爷一样有相同死气的男人一眼,忙又低下头去。 寒孝点了点,便不在理会阿秀,寻着香味进了屋。 阿秀的手艺很好,菜肴做的很精致,寒孝吃了两大碗米饭,然后就回了房间。 就在他跨出房门的时候,阿秀似是鼓起的勇气开口询问道:“少爷,您中午还吃饭吗?” 寒孝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修仙者能够凝气之后,就会尽量少吃凡间的食物,靠吸收天地灵气和灵石、丹药即可带来饱腹之感,同时达到修炼的效果。 不过,也有些贪图口腹之欲的修仙者,即使到了元婴境,也会隔三差五的吃一回人间的美食。 寒孝摇了摇头,“今天就不吃了,我回屋去了,你忙你的去吧,没事不要打扰我。” 说着便回了主屋,开始修练虚空血阵,他这一修炼就到了第二天上早晨。 砰砰砰。 三声敲门声,将寒孝从修炼中拉回了现实,他走到门前拉开门,但见阿秀站立一旁,小声说道:“少爷,早饭做好了。” 寒孝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吃吧,以后我若是要吃饭会叫你做,我若没有叫你,你就不用做我的饭。好了,出去做你的事吧。” 他又不是人,白天就算不吃东西,不吸收灵气,最多修为停滞不前而已。 阿秀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从那以后,阿秀再也没有敲过寒孝的房门,收拾完房子有空余的时候,她就在院子里养了一些山上采的野花。 就这样,寒孝在房间里修炼了三天的虚空血阵,到了第四天早上,张显便过来了,还带了一套红色的道袍。 寒孝知道今天要去丹顶峰广场参加新生欢迎大会的日子,很早就停止了修炼,等着张显到来。 看到张显后,寒孝抱拳道:“有劳张伯这么早就来了。” 张显笑了笑,将那套红色道袍递给寒孝,“这是你的宗门道服。” 他说话时,斜眼瞟了那套红色的道袍一眼,目光中满是羡慕和忌妒。 在丹顶法宗,玄黄道袍为最尊,只有太上长老和掌门才有资格穿戴;其次紫色道袍,只有长老和护法才有资格穿戴,而寒孝这种红色道袍,仅次于玄黄和紫色道袍,只有各大堂执事和核心弟子才有资格穿戴。 所以张显这个青梧山的杂役管事,看到这套红色道袍,就像现代人看见别人穿什么阿玛尼、古驰一样。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六章 挑战天骄 寒孝在张显的依依不舍下接过那套红色道袍,回到主屋换上之后,又走到张显面前。 寒孝的皮肤白如霜雪,这一身红色衬托在他身上,瞬间让他阴冷气的气质变得雄姿英发,一股刚毅之气扑面而来。 张显抚须赞道:“哈哈哈,借用凡俗间的一句话说,‘寒少爷,真正是人中之龙凤’。” 寒孝一笑,一股不屑之意从他的眼角闪过,他一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他老爹在和别人孩子比较时,都说他是个蠢笨的孩子,到了他口中就是人中龙凤? 人生就是这么奇怪,寒孝的人生造就了他对阿秀这样苦命人可以毫无戒心,可以真心以待,仿佛他才是自己同类。 而对张显这种丹顶法宗的修仙者和有一定权力的人,他时刻都警惕着,笑里藏刀,这一刻他对你笑,下一刻他会毫不犹豫的伸手破开你的肚子,啃食你的血肉。 修仙者、那些滥用权力的人,仿佛就是他的天敌,杀之念头更加的通达。 张显领着寒孝走出四合院,朝着山脚下走去,山脚下有一个小型的广场,能容纳两千人左右。此时的广场上站着一名穿着红色道袍的核心弟子、两名穿着黑色道袍的内门弟子、和十名穿着绿色道袍的外门子。 寒孝走过来时,这八人都拿眼打量着他。寒孝也拿眼扫过去,这十三人中十一男两女,大约都在十八到二十岁年纪。 其中两名女弟子都是穿着黑色道袍的内门弟子,一个长的略胖,脸上肉嘟嘟的颇有些可爱,一双大眼睛扑闪着看着寒孝,寒孝目光扫到她时,她还朝寒孝吐了吐舌头。 另一名内门女弟子长相俏丽,一脸的冷漠,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寒孝,寒孝目光扫到她时,她目光非常自然的移开。 那名穿红色道袍的核心弟子身材修长、长相也颇为英俊,那十名穿着青色道袍的外门男弟子,围绕着那名核心弟子,面目多是谄媚之色,在寒孝走过来的时候,有那么一会的安静。 张显将寒孝带到众人面前,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赤大长老招收的关门弟子,寒孝寒师兄。” 说着,又指着那名穿着红色道袍英俊的男弟子介绍道:“这位是陈峰,也是这一届赤大长老新收的核心弟子。” 走的近了,陈峰已然看出寒孝只是刚刚凝气的修士,而他已经是凝气三层的修士,不由就轻慢了三分,朝寒孝抱了抱拳,“寒师弟,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丹顶法宗是北山一脉第一大宗门,好苗子由着他们先挑,所以丹顶法宗的天才很多,就如陈峰,他就是极品的水灵根,刚开窍凝气不到一个月就到了凝气三层境界,而他也不过只是今天丹顶法宗,招收的有名的弟子之一,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 两名内门女弟子虽然天赋和修为都比不上陈峰,但也有凝气三层的境界,甚至连那十名外门弟子都有凝气二层的境界。 寒孝这个刚凝气不久的修士,的确不够看,如果他不是赤北苍点名的关门弟子,别说陈峰,就连两名内门女弟子都不会拿正眼瞧他。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陈峰说出会罩着寒孝的时候,寒孝不是受宠若惊的表情,就是异常愤怒的表情,毕竟他是关门弟子,地位比陈峰还要高。 然,寒孝只是淡淡的瞟了陈峰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叫我师弟!” 寒孝讨厌修仙者,因为是修仙者屠了寒家村,更讨厌嚣张自负的修仙者,因为他们不把凡人当人看。 此言一出,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不由都愣住了,那名脸上肉嘟嘟的少女更是张大了嘴吧。 “你敢侮辱我,跪下向我道歉,不然就要和我决斗。” 自从被检测出有极品灵根后,陈锋就像国宝一样被人捧着敬着,即使进入丹顶法宗这种顶级宗门,也是被各大山峰的峰主争抢着要,哪里受过一个同辈轻视。 “好啊!” 寒孝的声音极其的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众人又是一愣,寒孝的回答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王怡师姐,难道寒师兄不知道陈师兄已经是凝气三层的修为,他才刚刚凝气吗?” 肉嘟嘟的少女凑到那王怡身边,小声说道。 王怡好看的桃花眼斜睨了寒孝一眼,“哼,夏巧,你涉世不深,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眼睛长在头顶,以为自己成了赤大长老的关门弟子,整个青梧山就是他说了算。” 陈峰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是你自己找死,很好,那我就在入门大会之前斩杀你,以你的血来祭我的修仙之路的第一步。” 丹顶法宗早在建立宗门的时候,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让宗门弟不至于懈怠,不断上进,开宗祖师便立下规矩,在同等级修为的弟子中,如果发生矛盾,只有你有理由,不管对方身份如何,都必须向对方道歉。若是不肯道歉,就必须上比武台上比武,一旦上了比武台生死由命,任何人都不得事后报复,否则就归被丹顶法宗主峰上的法雷轰杀。 就是丹顶法宗有这条规矩,产生了鲶鱼效应,为了不被莫名其妙的理由轰杀,宗门弟子只有拼命修炼,不断的提升实力,以期在被人找上时可以反杀对方。 在法宗丹顶每一座山峰上都有一座比武台,青梧山的比武台离山脚的广场并不远,帖一张疾风符,不要一盏茶的时间。 张显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那个在他面前陪着笑脸、虚心向他请教的少年,让他错以为会对他一个杂役折腰的核心弟子,应该是一个胆小怕事,小心谨慎的人。没想到这少年会如此冲动,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他心中甚至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寒孝虚心向他询问门派规矩,就是为了能找到正当的理由斩杀同门。 张显脑子里闪过这个疯狂的念头,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双眼望着寒孝讷讷说不出话来。 寒孝和陈锋要上比武台的事,犹如一阵风一样在青梧山散开,吹向四面八方。 比武台时刻都会有一名筑基境以上的执事或长老执守,寒孝和陈锋过来的时候,早有附近得到消息的人赶到了比武台。 “我去,寒师兄修为真的只是刚刚凝气啊,他怎么敢答应和陈师兄比武。” 说话的是一名凝气一层的外门弟子,虽然他嘴上称寒孝为师兄,可是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听青阳山的凤九凤师妹说,这小子以前是个野人,傻的很,就是因为是极品纯水灵根才被师尊收为弟子的。” 说话的是一名凝气八层的内门弟子,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 当日在那座仙墓的丹顶法宗的弟子很多,凤九、毛飞、孙觉三人又故意抹黑寒孝,所以寒孝是个又傻又笨的野人的事情,早已在宗门传开。 本来,若是赤北苍只将寒孝如外门弟子一样收入门下,也不会引太大的关注,可赤北苍偏偏收他为关门弟子。 什么是关门弟子? 就是收了这个弟子之后,不会再收弟子,关门弟子都是师傅最喜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特殊。 因为身份的特殊,寒孝的身世才会受人关注,才会在短短几天时间内传播的人尽皆知。 “孙妙霜师姐,你看他们个人比武谁会赢?” 说话的是青梧山的核心弟之一张丹露,她不但长得极美,而且修为也达到了筑基初期。 相比于张丹露的相貌,孙妙霜的相貌普通了很多,但她的修为已然到了筑基圆满,只差一步就可到达金丹初期,她也是青梧山的核心弟子之一。 孙妙霜嘴角上扬,“我倒是希望那个野人能赢。” 张丹露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那样不是更有趣吗?” 孙妙霜嘴上调笑着,眼中切闪过异彩。 寒孝和陈峰在众人议论中走到比武台管理者身边,这种决斗一天不知要发生多少次,管理者见怪不怪,看都未看二人一眼,直接甩出两份文书,让他们签下了生死契约。 随后,打开了比武台的禁制,二人一左一右走上了比武台。 “你放心,离入门大会还有两个时辰,我不会让你那么快死,我要慢慢折磨死你。” 陈峰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负手傲立,一双眼斜睨着寒孝。 寒孝面无表情,双手笼在袖中,左右手的大拇指甲同时划破其余四指的指尖,一点点鲜血从指尖滴落,消失在虚空中。 “怎么?吓得不敢说话了?想求饶是吧,不过现在已经晚了,当你踏上这个比武台的时候,我已将你看成一个死人了。” 寒孝如同面瘫的脸上挂起一丝微笑,“你太高看自己了,你在我眼中就是一只蝼蚁而已!” 寒孝的话引起了台下的一阵嘲笑,就连对他有些看好的孙妙霜也不由皱起了眉,“这个野人也太嚣张了,可惜他没有嚣张的资本,野人就是野人,我不该对他抱有希望。” “哈哈哈,这小子莫不是疯了不成,连凝气一层都不到,就敢说凝气三层的是蝼蚁,麻的,我看他不是疯子,应该是智障。” 寒孝那蝼蚁两个字引爆了全场,众弟子议论声越来越大,早已没有了顾忌,更甚至有拿出传音珠,和相熟的兄弟分享这件趣事。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七章 吓死天骄 陈峰表情依旧倨傲,目光阴冷的盯着寒孝,寒孝的表现太过镇定,镇定的让人以为他是白痴,因为在人们固有的印象中,弱者在面对强者时,应该是谨慎、恐惧、害怕,而寒孝却是一副不管老子什么事的表情,不由人们不将他与白痴联系在一起。 陈峰驱除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心说对方就是一个无知无畏的白痴野人而已,即使他真有本事,自己谨慎应对,也可斩杀对方。 想到这里,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双手正要捏一个法诀,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就似置身于冰块之中,全身都被凝固住无法动弹,不由骇然变色。 就在此时,寒孝一步步走到了陈峰面前,很平静的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匕首通体幽黑,手柄呈手骨形,似是人骨打造。 寒孝取出刀,毫不犹豫的捅进陈峰胸口,一刀两刀三刀,很快陈峰的身体被寒孝捅成了一个筛子,黏稠的血液,如同喷发的火山,从伤口中涌出,很快将比武台染成了红色。 寒孝也不知捅了多少刀,看着陈峰惊恐的眼神,渐渐暗淡,眼珠子翻成了浑浊的白色,这才凑到陈峰耳边,低声道:“可惜了你的血,要是在没人地方,我会把你的血吸干。” 寒孝的话音未落,一股刺鼻的尿臊将血腥味给掩盖,寒孝低头一看,陈峰竟然被他的话吓得尿失禁,而且那尿液中还有黑色的胆汁,竟然是被吓破了胆。 寒孝脸上露出鄙夷之色,将沾满血的匕首在陈峰身上没有染血地方擦净,转身朝台下走去。 陈峰死了,并不是被寒孝杀死的,而是被寒孝吓死的。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峰这傻波就这么站在那里,让寒师兄一刀一刀捅死?” 说话是刚才那个凝气八层的内门弟子,他在台下和几名要好的弟子嘲讽寒孝是野人白痴,说得正起劲,冷不防寒孝一刀一刀将陈峰捅死当场,惊得他瞪大了眼睛,一旁听他嘲讽寒孝的弟子,都拿异样的眼光瞄着他,眼神里的表情精彩纷呈。 这内门弟子恨死了寒孝和陈峰,但他嘴里骂陈峰是白痴,切也知道陈峰不傻,肯定是寒孝使了什么手段,所以现在对寒孝又敬又恨,嘴里不由自主将寒孝从野人改成寒师兄,而害他闹笑话的陈峰成了傻波。 看到比武台上这血腥一幕的众弟子,目光都一阵收缩,能加入丹顶法宗的没有傻子,寒孝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陈峰制住,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种手段谁敢轻视? 那些看出陈峰是吓死的,而并非是寒孝的捅死的人,更是心惊肉跳,是什么样的言语竟然能将一个修仙者中的天骄活生生吓破胆而死? 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少年,他麻的真是一个白痴野人吗?这样的人若是白痴野人,那丹顶法宗还有几个不是白痴野人? 肉嘟嘟的夏巧张大了嘴,想尖叫,可是又怕惊动了杀神,双手赶紧捂到嘴上,一双大眼睛不敢看,又好奇想看,就这样闭一只眼,眯一只眼,看着陈峰的尸体,被捂着嘴小声嘀咕,“寒孝兄太残暴了。” “嗯?你说什么?” 一旁的王怡以为夏巧在和她说话,不由侧头朝她看来。此时的王怡看寒孝的眼神再也没有了鄙夷,眼神中只有恐惧。 她的父亲是凡人世界的一个将军,她知道她的父亲杀过不少人,也亲眼见过自己的父亲杀人,特别是父亲杀人时的眼神,那眼神出奇的平淡,就像干一件平常的事。 寒孝出刀的动作,和那冷静到发指的眼神,像极了她的父亲。由此她可以断定,寒孝一定杀过很多人,而且没有将人命当一回事。 想到这里,让她身上的寒毛炸裂开,要知道他的父亲是战场老将,而寒孝才不过十八九岁。 她不敢往深处想,她还要和寒孝在同一座山峰修炼,要是被寒孝看出端倪,这种人杀她不会有半分手软。 就在他陷入深深的恐惧中时,她听到夏巧的声音,要是换作平时,只要夏巧不是明确的叫她的名字,她是不会搭理夏巧。 然,此时此刻,为了能将注意力从寒孝的身上转移,她破天荒的对夏巧有了回应。 “孙妙霜师姐,这小子挺邪门的!” 张丹露目光微凝,寒孝表现出的实力,连他这个筑基境的修士都看不出开,这让她很是恼火。 “师尊果然是师尊,绝对不会收一个废物做关门弟子,此人不简单,应该有着天大的秘密,咱门最好不要招惹她。” 孙妙霜已是筑基圆满的修为,可是她依旧没有看到寒孝到底是如何制住陈峰,然后就那么平静的一刀两刀三刀,将陈峰活生吓死的,这小子也太变态了! “师姐,这小子这么厉害,要不要和他结交一番?” 张丹露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眼盯着寒孝,就像捕猎的狐狸寻觅到了美味的小白兔。 “你没看出这野人捅人的动作非常的娴熟吗,每一刀都没捅在要害上,那是对人体的构造非常了解的人才能做到,什么人会花心思了解人体的构造?除了疯子、变态,还能是什么人,这种人你敢招惹,说不定哪天就剥了你的美人皮” 孙妙霜看着寒孝,目中复杂难明,嘴里似真似假的对张丹露说道。 张丹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了笑。 在众人谈论着寒孝的时候,寒孝正一步一步走下比武台,他走得很慢很稳,在别人看来他这是在装13。 只有寒孝自己清楚,因为他微末的灵力根本无法布置虚空血阵,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暴露他的怨死之力,只能先布置一个虚空隐匿阵隐藏住自己的气息,他的这个虚空隐匿阵已然到了四阶,即使是金丹境的修士,只要不是刻意用神识观察是无法发现的。 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布置一个四阶的虚空隐匿阵法,不但耗费的力量巨大,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是极大,几乎耗尽了寒孝体力和精力。要不是他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早已能承受各种极限,他是根本无法再布置一个禁制阵法。 人们以为寒孝捅陈峰是故意补捅要害处,只有寒孝清楚,修仙者的要害若是受到攻击,会本能的进行反击。就像人们无意中碰到蜜蜂一样,它们会条件反射的射出一箭,那怕那一箭会要了它们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所以,寒孝现在的身体极度的虚弱,身体过度的消耗带来了强烈的反噬,他身体里所有器官都在以常人数十倍的速度运转,这种运转速度带来的巨大负荷,即使修仙者也无法承受。 但他咬着牙忍了下来,他一步一步朝台下走去,脸上阴冷而深寒。 寒孝走下了比武台,台下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寒孝不紧不慢地走到张显身边。 这时的张显还处于恍惚的状态,见寒孝向他走过来,讷讷地说不出话来,这个少年今天给他带来的震撼,超过了他的认知。 “张伯,刚才杀人的时候,不小心沾了点血,我想回去收拾一番,现在离入门大会开始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我想应该来得及,您认为呢?” 寒孝的语气还是那么不急不缓,还是带着一丝讨好。 可是,张显现在听来,感觉和刚认识寒孝不一样,那时候他也和别人一样,认为寒孝是走了狗屎运,被赤北苍发现了他有极品纯水灵根,这才被收为关门弟子。 此时此刻,他那还敢将寒孝当一个只会讨好人的老实人看待,这分明是一个,睚眦必报、杀人不眨眼、心机深沉的小恶魔。 张显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冲寒孝挤出一丝微笑,“好好好,我带着其他心入门的弟子在广场等你。” 寒孝点头,一步一步朝着他居所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着他步行而去,都觉得奇怪,但这个时候是寒孝威慑力最大的时候,没有人敢质疑,等众人回味的时候,寒孝已经走远了。 “上当了!这小子八成是用了什么禁术,受到反噬,也受到了重伤!” 张丹露拍了一下脑袋,看着寒孝消失的背影,恨得牙直痒痒。 孙妙霜嘴角勾起,“很好,竟然连我也给骗过了,真是好心机。我们这小师弟越来越有意思了。” 当众人都明白寒孝受了重伤才被迫离去时,心中似都有一块大石落了下来,杀人魔头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既然知道寒孝的禁术有反噬,众人也不是那么忌惮寒孝了。 寒孝远远看不见众人后,身体在一个斜坡上倒了下去,顺着斜坡滚落在一个茂密的荆棘林中,默然运起体内的怨死之力,可是试了几次都无法施展出来,似是被一种无形力量压制住。 寒孝眉头一皱,这才想起现在是白天,没有隐匿阵法的辅助,他的怨死之力根本无法在阳光之下施展。 不过,这难不到寒孝,由于寒孝计算能力已超出正常人的数十万倍,他已经从虚空血阵中推演出了一套白天同样可以使用怨死之办法。 只见他强打起精神,凝聚出一丝神识牵引着体内残余的怨死之力融入血液之中,怨死之气涌入血液之中,即使天地法则也察觉不出。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八章 再次相遇 寒孝趴伏在地,汲取着地底的阴湿之气,转化为怨死之力,快速地修复着他受伤的身体,渐渐地他体快速运转的器官得到了怨死之气的浸润,开始变得正常。 寒孝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今天是他太冲动了,在没有经过实战的推演,就轻意使出虚空血阵,若是当时他走下台,又有人找借口杀他,他必死无疑。 而且这次之后,会暴露他的一些秘密,虽然在丹顶法宗不追究新收入弟子的过往经历,和修炼的功法,只要以后不背逆宗门,欺师灭祖,没有人会追查你的祖宗十八代。 这是丹顶法宗强大的象征,不论你以是修魔、还是修妖、还是修邪,只要你加入了丹顶法宗,你还是仍然可以兼修,宗门就不会过问。 但,如果你修炼的功法太过于逆天呢?人性的贪婪寒孝太清楚不过,那些道貌岸然的修仙者骨子里还是贪婪的吸血鬼,他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本性,那是因为他看到东西不具备吸引他的能力,一定被他们看上,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得到。 寒孝从地上站起来,找到一处溪水,将身上清洗干净,大步朝着山脚的广场走去。 寒孝第二次迈入广场,没有了刚来时的陌生和不屑,有的只是敬畏,虽然他们已经猜到寒孝与陈峰那场比试中受了伤,但一个能越阶斩杀对手的修士,潜力是巨大的,更可怕的是越阶斩杀一名天骄,这几乎已注定眼前这个红衣少年将来的不凡。 寒孝走到广场,那十名外门弟子像吹捧陈峰一样,不等的恭维寒孝。 不过,众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因为他们发现寒孝的脸色越来越阴冷,冷得如同站立在冰窟中一样。 丹顶山的广场上,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所有新入门的弟子。 “听说没有,就在刚才,这一届的天骄之一的陈峰,被另外一名新招收弟子斩杀。” “乖乖爷爷吓个尿失禁,不是斩杀,听我内门弟子的堂兄说,那人叫寒孝,陈峰是被寒孝寒师兄活生生吓死的。” “寒孝?现入门的十大的天骄,没有这个人呀。这个寒师兄这么厉害,咱们不可能没听说过呀!” “听说不是招收进来的,是青梧峰峰主赤大长老,带领弟斩杀大妖时,无意发现的,收了他做关门弟子,最近几天才带回山,所以咱们不知道他的信息。” 当众人议论此事的时候,两名穿白色道袍的白衣女子,正好从广场那边过来。 这两名女子,长得都非常的好看,年纪稍长一点的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另一名女子表情冰冷,就像冰雕成的一样。 若是寒孝此刻看到这名冰雕美人,一定会认出她来,那就是不惜动用传送符也要救他的那个少女——瑶雪。 传送符,不同于疾风符之类的普通辅助符箓,起步就是七级,而疾风符一般都是一级、二级符箓。疾风符,在丹顶法宗这个擅长炼符箓的门派,凝气三层、符箓入门后,一张普通符纸即可刻画,而且成功率极高。 而传送符,非是五品以的符箓大师根本无法刻画,而且需要的材料极其苛刻,使得传送符珍贵的一个因素是,九品以下的符箓大师成功率只有不到三成。而北山一脉九品以上的符箓大师不超过十人,由引可见传送符的珍贵。 当日,寒孝被围攻,瑶雪冲上去用传送符带走寒孝,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就连青莲宗本宗的弟子都吃惊不已。 事后,瑶雪回到青莲宗,只是受到了一个小小的处罚,毕竟寒孝在青莲过那些大佬眼里,不过是一只蝼蚁而已。那个被寒孝杀死曾孙的金丹强者,在青莲宗这种大宗门面前,也是不够看,也没胆子找上门,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至于,关于几个月前寒孝化为厉鬼的异象,也没有查到寒孝身上,而是查到了那把天外飞剑身上。大宗门和王真这一段间之所以没有再寻找寒孝,就是因为在寒家村寻找到那把天外飞剑。 如今的寒家村一有风吹草动,各大宗门的弟子都会出现,幸好寒孝没有回去,不然在众多大能面前,只有暴露后顺手被杀这一条路。 这次,瑶雪到丹顶法宗,是奉了掌门之令,与他的师姐纪飞虹前来送拜帖。 纪飞虹是青莲宗年轻一辈最具天赋的弟子,在北山一脉天骄中数一数二,传说他已经到了金丹初期的修为。 二人走到广场时,议论声就小了下来。 “是纪仙子,北山一脉年轻女修中第一人,不到三十岁已修成金丹。” “不到三十岁啊,怎么听说他已四十多岁了,不过看起来像个清纯的少女,是我只喜欢的菜!” “即使纪仙子比我奶奶还大,我也爱她” 丹顶法宗几名弟子悄悄议论着纪飞虹,更有女弟子朝纪飞虹投来羡慕和忌妒的目光。 在纪飞虹的光芒下,人们忽略了她身旁的瑶雪,就像人们永远只记得第一是谁,很少有人记得第二是谁。 “寒孝?刚入门就斩杀了一名实力比他强的天骄?有意思!” 纪飞虹虽然走到广场时,众人已经停止了议论,但他可是一名金丹境的大能,听力是常人的何止百倍,早在离广场一里之外,已然听到了这边的议论。 她嘴角微翘,“丹顶法宗的丛林法则扼杀了无数的天才,同时也培养出更加强大的天才,这是好处也是弊端。” 说着,侧头看向瑶雪,这张生人勿进的冰块脸让她不由莞尔,“我和你这个小冰人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如对着花花草草讲。” 说话时,忽然发现瑶雪那张被冰封的脸忽然闪过一丝讶色,目光中更有一丝疑惑。 纪飞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名穿着红色道袍的少年映入他的眼眶,那少年面色发白,就像在水里泡过一样。 少年的一双眼阴冷如毒蛇,看得久了令人心中发寒。 那少年扫都未扫纪飞虹一眼,一双目光直直落在她身边瑶雪的身上。 那少年似乎感觉到纪飞虹的目光,这才将目光从瑶雪身上移开,落在纪飞虹身上,眼神中没有旁人见到纪飞虹时的惊艳,只有阴冷。 纪飞虹的嘴角勾起,朝着那少年摇了摇手,手腕上的一串铃铛发出清脆响声,“你是寒孝寒师弟吧,我是青莲宗的纪飞虹,你可以叫我纪师姐,也可以叫我飞虹姐。” 纪飞虹说出寒孝名字的时候,声音略微的提高,让广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顿时引起一片骚动,纷纷将目光落在寒孝身上,想要看一看这个吓死新一代天骄的奢遮人物。 无数的目光落在寒孝身上,若是换作平常人,此时恐怕会露出怯意,然而寒孝镇定自若,脸上更是平静的出奇,让人不敢相信他是一个少年。 “你认识我?” 寒孝扫了纪飞虹一眼,平淡的说道。 “小师弟,别整得像一个老学究,年轻人应该有年轻射的朝气,不然的话,讨不到女孩子的喜欢哦!”纪飞虹朝着寒孝笑道。 “纪师姐,我们该走了!” 这个时候,瑶雪忽然上前一步冲着纪飞虹道。 纪飞虹若有意味地看了瑶雪一眼,又看了看寒孝,“好吧,不打扰你们宗门举办的入门大会,我们也该走了,寒师弟,有空去我们青莲宗坐坐。” 说完,朝着寒孝眨了眨眼睛,转身朝着山下而去,也不管落在身后的瑶雪。 “谢谢,那次,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寒孝盯着瑶雪,说着只要他俩才懂的话,目光里全是认真。 “还叫记得一个叫落儿的女子吗?”瑶雪转回头看着山下,轻轻地说道。 寒孝似明白了什么,突然眼中冒出奇异的光来,“你是她的妹妹?” 瑶雪没有回答,转身看了已经走远的纪飞虹 瑶雪走过时,一股如冰雪的冷气散发而出,靠近她的人身体不由发起抖,慌忙向后退去。 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黯然,她修炼的功法,注定了她要孤独一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这个青莲宗的弟子长得挺美的,只是身上怎么那么得的寒气,还么靠近就感觉要冻死了。” 一名刚入门,还没有凝气的外门弟子小声对身边的同伴道。 “小子你不知道吧,这个美貌的小姑娘可是青莲宗冰心一脉的弟子,这一脉的女人已经与天地间冰灵之气融合为一体,所以身上时刻会散发出冰寒之气。” 一名穿着红色道袍的核心弟子,正直勾勾看着瑶雪,一脸的可惜,听到那名外门弟子的话,小声给他们科普。 那名外门弟子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向那名核心弟子道谢。 “张伯,你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吗?” 寒孝望着瑶雪远去的背影,冷不丁对身旁的张显说道。 张显见寒孝一来竟然吸引了纪飞虹的注意,这让他心惊不已,要知道纪飞虹虽然辈份没有赤北苍高,但赤北苍在她的面前也不敢托大,总会给对方几分薄面。 连赤大长老也要礼让三分的人物,竟然和寒孝这个野小子有说有笑,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寒孝竟然对纪飞虹爱搭不理。 这还不是让张显最惊讶的,更惊讶的是寒孝竟然和那个冰心一脉的弟子非常熟络,看样子二人的关系还不一般,要知道青莲宗冰心一脉的弟子修炼的可是冰玉寒劲,那功法可是回断绝修炼者绝欲情、六亲不认。 听到寒孝的回话,张显吓了一跳,随即回过神,下意识地笑道:“可能是为了五个月后,卷沙天的试炼名额而来。”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三十九章 入门大会 “卷沙天?试炼名额?” 寒孝疑惑地看着张显,等着他解答。 “卷沙天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有着无数的天材地宝,每十年才会开启一次。每次开启,只有金丹之下的修士才能进入,而且每次最多只能进入十万人,若是进去的人超过十万,后面进去的人会被卷天里的天地规则抹杀。” “为了防止修士无故被抹杀,北山一脉、南海十岛、东陆神州、西漠九泽,各大巨头会聚到神舟殷商城,经行了多次协商,最终决定以打擂台的方式分配这十万名额。” 寒孝这个挥手,示意张显不要再说下去,这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不是来找他的,他也没有精力去管这些闲事。 张显见寒孝没有再询问,于是带领着众人走向广场。 就在这时,一名长着三角眼的削瘦男子拦住了一众人的去路,三角眼的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名男子,这三人都穿着红色道袍,显然也是丹顶法宗的核心弟子。 不等张显开口,寒孝便斜眼扫向三人,淡淡问道:“有事?” “在下孙洋,” 那三角眼也没有理会张显等人,朝着寒孝抱了抱拳,又分别指向高矮两名男子,“这两个是我兄弟,高的叫伍飞虎,矮的叫付明,我们想和寒兄交个朋友。” 寒孝笑了笑,对方认识自己并不奇怪,毕竟他越级斩杀了一名天骄,若对方现在还没收到信息,也不配穿一身红了,“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寒孝的回答让孙洋有些意外,在他听到的信息里,寒孝是个根其阴冷自大且有心机深沉的家伙,这让孙洋产生了危机感,要知道,丹顶法宗每十年会对外招收一万名新弟子,从中选出五名最为优秀的弟子,代表丹顶法宗参加卷沙天试炼名额的争夺。 这几名弟子,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成为丹顶法过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拥有用不完的资源,和名师的指导,修为会成倍增长。 修仙者中没有谁能抗拒这种诱惑,孙洋已经盘算过,新入门的弟子中,只有四个人是他们这些修士无法超越的,剩下一名额,他已经从中活动过,是他机会八九不离十。 然而,寒孝的出现成了不确定变数,他的实力没有人清楚,他得到消息说寒孝只是刚刚凝气成功,这种话只有傻子才相信。 一个刚刚凝气成功的家伙,会什么法技?既然刚刚凝气,哪来的灵力禁制住比他高几个等级的天骄?这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所以,孙洋从中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寒孝隐藏了修为,这种看不出深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过幸好对方没有什么根基,现在除掉对方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然而,他怕单打独斗不是寒孝的对手,于是就找来了伍飞虎和付明二人助拳,经过对寒孝与陈峰发生冲突的研究,可以看出寒孝是一个极其嚣张的人,为一些小事就能和别人起冲突。 于是他故意要和寒孝交朋友,并点明加上伍飞虎和付明二人,就是要让寒孝无意中将他们三人一起得罪,好找到借口,三人一起出手干掉寒孝。 然而,寒孝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样嚣张跋扈,这让他措手不及,心中不由一沉。 他按捺住心中的疑虑,于是刚刚还热情的脸忽然冷了下来,阴阳怪气的笑道:“寒老弟,哥哥比你先入门几天,叫你一声寒老弟,你不会见怪吧?” 寒孝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孙大哥,以后还请多指教!” 寒孝不是傻子,相反,自从化作厉鬼后,他变得心机深沉,孙洋明显是想找借口干掉他,而且还想三个人一起联手。 至于什么原因,寒孝不需要知道,在寒孝的认知里,在修真界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能装傻叫张阿三大哥,叫一叫孙洋大哥又不会掉一块肉。在寒孝眼中,只要他的命还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他不能失去的。 孙洋又是一怔,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圈套,正要开口再挑事,忽然一阵悠扬的钟声传来。 “入门大会要开始了,大家赶快按照所在山峰站好。” 钟声中夹杂着各个山峰的管事的叫喊声。 丹顶法峰有十八座副峰,每座副峰新收的弟子人数也不同,青梧峰这次招收的弟子最少,加上死去的陈峰也就十三名弟子。 而,其它峰最少也有上百名新进弟子,丹顶法宗主峰更是有数千名新进弟子。 寒孝一众青梧峰弟子站在那里,就如同数万穿着盔甲的士兵中,有那么几个穿着华丽衣衫的公子,显得非常的突兀。 “青梧峰这次只招收这么少的弟子?” 一名主持丹顶法宗弟子入门大会的执事,对身旁的另一名同样身为执事的弟子小声说道。 “我说你这两百年是白活了,赤大长老不是已经对外宣称招了关门弟子吗,什么是关门弟子,你品,你细品。” 关门弟子,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收了这一个弟子之后,招弟子的门就关闭了,以后不会再招收任何弟子。 那名执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朝着主席台望去,主席台上一名穿着玄黄道袍的老者,双眼微闭,须白的头发若隐若无的随着微风轻轻拂动。 在他身边站立着数名穿着紫色道袍的长老级别的老者,这些人都目光有神,似有雷电欲从眼中射出,多看两眼便会觉得心虚,似是被对方看穿了内心的龌龊。 张显将寒孝一群人带到青梧峰指定的位置后,便退到广场一边,与其他各峰的管事站立在一处,低头弯腰神态极其的谦卑。 寒孝目送着张显的背影消失,脑海里思索着张显临走时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你在青梧峰的那场比武,赤峰主已经知道了,已经推荐你参加卷沙天名额的争夺。’ 关于卷沙天,寒孝只知道那是一个试炼之地,有着无数的修仙者梦寐以求的天材天宝。 这种试炼之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有无数人挣抢着要去,所以想挣这十万个名额的人恐怕有亿万人之多,他一个刚刚踏入修仙门闩的家伙,如何与那些修炼有成的天骄去挣?这无疑是去送死。 寒孝并不认为赤北苍会让他去送死,赤北苍想要他死,早在那个仙人墓里就可以轻易的干掉他。 显然,是张显的话并没有说明白,至于为什么,寒孝心里隐隐明白,对方感到了威胁。 不过,张显一个连杂役弟子都不是的杂役,凭什么在他一个核心弟子这里感到威胁? 寒孝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必须查清楚,生前在寒家村当猎户的时候,他就明白‘小鬼难缠’的道理,被这种小人物忌恨上,那是防不胜防。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入门大会结束后,查一查张显,不管查不查得出什么消息,他都决定干掉张显。 “入门大会,现在开始,众新弟子,跪地叩首!” 一阵威严而浑厚的声音传入寒孝的耳朵里,他定了定神,学着身边人的样子,跪倒在地,双手向前伸,将头伏在地。 “凡入我门者,必须在我丹顶法宗神符之下立下三个誓言,若有违逆这三个誓言者,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会被神符咒杀,魂飞烟灭。” 那声音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可不愿者,若有,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一旦发下誓言,一生一世都是我丹顶法宗弟子,我之宗门,会护你一生。” 早在众人被选入丹顶法宗之前,就知道丹顶法宗这条规矩,所以大多数人都很镇定。 即使那些不知道这条规矩的人,也不是傻子,入了丹顶法宗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现在离开,只会死得更快,那些有二心的人咬牙也会留下。 那声音见没有人选择离开,似乎非常满意,那威严的声音和缓了些,“好,你们都是我丹顶法宗的好儿郎,现在我会让人取你们每人的印堂之血,祭入神符,与神符产生联系。” 那声音未落,便有上百名穿着红色道袍的弟子拿着一方墨色小鼎,走进人群,每走到一个人面前,就会弹出双指按在新入门的弟子印堂,摄取出一滴印堂之血放入黑入小鼎之中。 寒孝眉头微皱,心里莫明其妙的不安起来。 就在这时,一名手持黑色小鼎的弟子走寒孝面前,冲寒孝点了点头,他一手托着黑色小鼎,另一只手双指弹出按在寒孝的印堂之上, 眨眼间,那名弟子双指离开寒孝的印堂,然而,他双指之间并没有血滴,那名弟子皱了皱眉,看向寒孝,并没有等寒孝的回答,再一次弹出双指按在寒孝的印堂,随后再一次移开。 他翻过双指一看,双指之间仍旧没有血滴,眉头皱得更紧,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寒孝。 印堂之血产自人体灵魂之处,与人的灵魂遥遥响应,被称作魂之血。寒孝是死后怨气所化,本身就是一个灵魂,哪来的什么魂之血。 寒孝看到对方两次没有从他印堂中取出魂血,心中已经明白了心中那丝不安是为何,目光不由一凝,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章 结下死仇 正当那名弟子疑惑之时,寒孝忽然冲着那名弟子大声斥问道:“这位师兄,为什么别人只取一滴印堂之血,而我切要被取两滴,难道我和师兄有什么仇隙,师兄是想乘机报复我吗?”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在广场上的可都是有一定根基的修真者,耳力比常人不知要高出多少,离得近的都听得清楚,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此时,那名弟子表情有些发怔,他两次没有从寒孝印堂中取出血滴,他并没有怀疑寒孝不是人,而是怀疑寒孝心中有鬼,想对丹顶法宗图谋不轨,所以不愿祭出魂血。 他正要开口斥责寒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恶人先告状,先对他发难,气得他浑身发抖,抬手指向寒孝。 正要开口骂寒孝几句,再说出真相,没想到他这没有使用任何灵力的随意一指,对方忽然临空飞起,如一发石弹狠狠砸在另一名新入门弟子身上,随后又砸落在地上,那名新入门的弟子当场昏厥过去,寒孝口中也连喷几口鲜血。 惊呼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入门大会上闹事,难道是找死吗?纷纷朝那名弟子和寒孝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 此时孙洋三兄弟刚被拿走一滴印堂之血,伍飞虎忍不住小声对孙洋和付明说道:“那个寒孝没有传说中的嚣张啊,孙哥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你懂什么,他看出了我们的计谋,所以选择了避其锋芒,这种人最可怕。”孙洋冷冷回应道,卷沙天的参赛名额他势在必得,不管寒孝有没有威胁,他都要除掉。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寒孝对那收取他印堂之血弟子的斥责,随后就见那名弟子手一抬,寒孝就飞了出去。 伍飞虎和付明也看到了,伍飞虎笑道:“这小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处处都有人针对他。” 孙洋锁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倒地不起的寒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没有,我没有!”那名弟子显然有些慌乱,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一面左顾右盼,一面向后退着,他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诡异,他活了几十年也不曾经历过。 这个时候一名穿着紫色道袍的长老,从主席台瞬间挪移到寒孝身边。低头看了寒孝一眼,又朝着那名弟子冷冷看去,“陈鹏,发生了什么事,你竟然要对一名新入门的弟子动手。” 那叫陈鹏的弟子忙跪下道:“弟子没有动手,是他冤枉我。” 这叫陈鹏的弟子显然没有被人如此栽赃过,说话有些急切,连重点也抓不住。 等他说完,寒孝爬起身,跪在那名长老面前,“请这位长老为弟子做主,弟子曾无意间冲撞过陈师兄。但弟子已经向陈师兄道过歉,可是陈师兄并没有原谅我,还扬言要报复我。” 说着,朝着那名长老猛地磕了三个头,声音清冽,直将地面的青石板都磕出了裂缝,“我当时以为陈师兄只是说的气话,没想到陈师兄真会对弟子发难,而且还是在入门大会上。他摄取我两滴印堂之血,还说我故意不让他摄取印堂之血,说我想对丹顶法宗图谋不轨,不容我分辨,就要一指击杀我,幸好我师父给了我一张顶级护身符,要不然我此刻已死在陈师兄手下,纵有千言万语也再无法分辨。” “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你胡说。” 陈鹏脑子都炸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像寒孝这样谎话张口就来的家伙,而且竟然说的如此情真意切,连他都差点信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胡说?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取了我两滴印堂之血,我明显感觉到修为根基不稳,想着被你就这样整死,还不如将你这丑恶的嘴脸公诸于世,免得其他弟子也遭到你的毒手。” “没想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对我动手,想杀人灭口,我告诉你,就算我今天死了,也要揭露你的恶行。” 寒孝的话字字铿锵,周围的弟子频频点头。 反观陈鹏,除了说‘你胡说,你栽赃,你陷害我。’并没有有力的证据,这和寒孝有理有据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名长老看到情势汹汹,眉头微皱,这件事他觉得非常蹊跷,陈鹏在丹顶法宗也有二十多年,门内的规矩他会不知道?在公众集会下,当着众多长老的面,对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下手,这是要有多智障才能做得出来? 心里虽然明白,但此时的舆论朝着寒孝一边倒,不是查证的时候,他冷冷扫了寒孝一眼,又对陈鹏斥道:“你滚去思过崖面壁三个月。” 陈鹏听到对自己惩罚只是面壁三个月,心中微微一松,怨毒的看了寒孝一眼,他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而寒孝只不过是凝气初成,他想不明白对方怎么敢挑衅于他,即使不能在宗门跨等级正面挑战寒孝,可是出了宗门呢?又或者让相熟的凝气层高手弟子对付他呢? 陈鹏想不通,不过这不妨碍他对寒孝的怨恨,他恭敬地朝那名长老抱拳道:“是,吴金长老。” 陈鹏走后,吴金冲寒孝道:“起来吧,以后做人老实点。” 他的话别人听不明白,寒孝切是明白,这是提醒自己,这件事他不相信他寒孝。 寒孝嘴角微微勾起,怀疑他又怎样,在丹顶法宗,虽然可以找理由干掉对方,但那是建立在两人在同一个境界上,若是对方比他高出一个境界,除非想死,否则是不敢轻易动手斩杀比自己境界低的弟子,因为整个丹顶法宗都在神符的监视之下,神符会判定一切斩杀比自己低境界的修士为叛教者,一律轰杀。 有人会说,我不杀死对方,只将他修为废除,砍断他的手脚让他不能写字,割掉他的舌头让他不能说话。 如果真这样做,就犯了正统修仙者的大忌,那就不会是身死道消这么简单,会遭到门派疯狂的清洗,你所有的亲人都被会斩杀,无论在凡间还是修真界,当然若是对方法力通天,那就另说。 “多谢吴金长老教诲,弟子寒孝铭记于心。” 吴金冷冷看了寒孝一眼,忽然笑了,不知道他性格的见到这个笑容,会以为他的这个笑容是代表的善意,但了解吴金的人,看到这个笑容会不寒而栗,因为这个笑容代表他动了必杀之心。 寒孝虽然第一次和吴金见面,吴金的杀机也隐藏的很好,但身为厉鬼的寒孝,对周围空间的波动特别的敏感,依旧捕捉到那一丝似有若无的杀机,心中一凝。 “寒孝,我记住你了。” 吴金说完这一句,衣袖一甩,人就回到了主席台上。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入门大会继续,寒孝也没有再被要求取印堂之血。 一众弟子取完印堂之血后,交由祭司堂长老吴风,祭入神符之中,又让众人立下三条誓言:第一,不忠不孝者杀、第二,不仁不义者杀、第三,欺师灭祖者杀! 随后,有行政堂的弟子给一众新入门的弟子分发身份玉牌。 寒孝拿到玉牌后,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玉牌是一种青玉制作,上面刻有‘青梧峰核心弟子寒孝’,几个大字,另外还有寒孝的头像,最下方还一个‘零’ 在来广场的时候,张显对他和其他新入门的弟子介绍过关于身份玉牌的事情,这个‘零’代表在宗门所得的贡献分,贡献分相当于凡间得金银,可在丹顶法宗换取修炼资源和功法秘籍。 玉牌分发之后,一名穿着紫袍的中年女子走到主席台正中,先朝那穿着玄黄道袍的老者行了礼,以后朝台下扫来。 那女子目光中似有雷光射出,一众新入门的弟子无人敢直视。 只见她右手轻抬,一本泛黄的书册悬浮半空。 “本座乃行政堂之主上官倩,从今以后,尔等皆为我丹顶法宗之弟子,丹顶法宗信奉强者为尊,你若觉得现在的地位配不上你的本事,可随时向地位比你高、又在同一个境界的弟子发起挑战,打败对方,你就可以拥有对方的身份。”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连那些入门多年的弟子也变了脸色,要知道以前是没有这个规定的,最多只是找理由杀掉对方,别人的地位是无法的得到的。像寒孝这种指定的关门弟子身份,更是无法拥有。 你和人家说,“我干掉了你最疼爱的关门弟子,你收我做关门弟子吧!” 这样说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心狠一点的会杀你全家。 所以,上官倩的话引起的震动之大可想而知。 上官倩从一众新入门的弟子脸上扫过,“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这个规矩对丹顶法宗所有的弟子都有效,任何人也不可违逆,否则,死!” 说到这里,她脸色变得郑重,“想必大家也听说过,卷沙天试炼的名额比赛,我北山一脉每一次所拿到的名额是最少的,究其原因,是我们的修为不够强,心志不够坚定,唯有一颗不断向上攀爬的心,才能站到巅峰,才能让我北山一脉站起来。”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一章 杀戮预热 “我念到名字的人站到前面来,”上官倩淡淡的说道,“龟蛇峰弟子赵无极、盘龙峰弟子钱斌、青梧峰弟子寒孝、白阳峰弟子周同旺、黑水峰弟子公羊惊玉。” 听到这五个人的名字,孙洋目光一缩,果然被他猜中,寒孝的表现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将他刷了下来,他恶毒的看向寒孝,拳头捏得格格作响。 寒孝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人群,同他一起走出还有四人,打头一人长相英俊,目光有神,一言一行间内敛而深沉,不太像其他那些北山一脉的天骄,恨不得把天骄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他朝上官倩一抱拳道:“弟子赵无极拜见上官长老。” 上官倩目光一凝,似乎对他颇有忌惮,虽然上官倩将那一丝忌惮掩饰的很好,但还是被寒孝捕捉迷藏。 寒孝不由又些好奇,一个刚入门的凝气境的弟子,怎会让一个手握大权的金丹境的修士忌惮。不过他的好奇也是一闪而过,只要对方不惹他,和他没有多大关系,若是惹到他,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 随后一名胖子,脸上带着弥勒佛的笑,他也朝上官倩抱拳道:“弟子周同旺,仰慕上官长老已久,今日能见到上官长老真容,小胖我就是立刻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寒孝听他如此说,身上白毛都炸了起来,再看上官倩脸上露出的和煦笑容,又冲周同旺点了点头,勉励坑几句对他表示肯定,寒孝心中顿时对上官倩的性格有所了解。 忽然上前一步,一撩衣袍,跪倒在地,砰地一声,一头将青石板都磕出几道细小的裂缝,随后身体如蚯蚓一般,向前曲伸,顿时五体投地。 众人见寒孝行如此大礼都吓了一跳,还没有等众人回过神来,便听他说道:“弟子寒孝,仰慕上官长老成狂,每日都做梦梦到上官长老,吃饭喝水时想到上官长老,走路时会祈祷遇到止官长老。”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上官长老所赐,为了能见到上官长老,我拼命努力上进,终于被我的师尊发现加入了丹顶法宗,这个顶级大宗门,而且今天我终于见到了上官长老您真人,就算我以后被那些恨我的人杀了,我也能瞑目了。” 寒孝说着说着,竟然想起了寒家村死去的亲人,声音变得哽咽,他抬起头,双目中有泪水划过。 “这他麻的也太不要脸了,太能演了,老子竟然被感动了。” 起先众人都以为寒孝在拍上官倩的马屁,可是他越说越动情,那哽咽凄切之语,似是见到多年未曾谋面的亲人的感情,让很多感性的女修红了眼眶。 那叫周同旺的胖子,身上的肥肉抖动的厉害,以他多年拍马屁的经验来看,寒孝这一定是装出来的,能装成这样,那是多么不要脸,多么无耻。 “孩子,快起来,地上凉!” 上官倩似是被寒孝的言语打动,语气中竟然流露出真情,连称呼都变了。 寒孝依言站起来,俯首帖耳站到一旁。 寒孝的这一番表现,令后面两个还没有参拜的人犯了难,依着常礼抱拳行弟子礼吧,前面的人可都五体投地了,显得极没有诚意;要是像寒孝那样行大礼,他们又没有寒孝的脸皮厚,无法拉下脸面。 盘龙峰弟子钱斌犹豫了好一会,一咬牙跪倒在地,行了大礼,起身之时,一双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寒孝。 寒孝似察觉到了他那阴毒的目光,侧头朝他看来,目光平淡,他今天连长老都得罪了一名,还在乎一个才凝气境的天骄吗。 此时,只剩下一黑水峰的女弟子没有参拜,寒孝记得上官倩念她的名字叫‘公羊惊玉’。 公羊惊玉长得很美,她的美并不是体现在她的脸上,而是她的气质,一种独有的高贵气质。 她看了寒孝等四人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走到上官倩面前,并没有同周旺一样,行路跪拜礼,只是双手贴于胸前,“见过上官长老。” 上官倩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冲她点了点头,让她站到了一边。 随后,抬手一翻,手中凭空多了五枚黑色的令牌,随后,她的手向前一挥,那五枚令牌像长了眼睛一般,飞到了寒孝等五人手里。 “这是参加卷沙天名额争夺的令牌,现在归你们五人所有,同样的令牌本宗还有九百九十五块,将分发给本宗其他凝气境和筑基境弟子之手。”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顿,扫了寒孝五人一眼,“有了这块令牌,你们有四个月的时间,可以呆在本门符山修炼。有人可能不知道符山是什么地方,那我告诉你们,符山是本宗的修炼圣地,就是没凝气的废物在符山呆上四个月也能达到凝气一层的境界。” 寒孝目光一缩,这他麻的就是开挂升级啊,这种好地方多少人争破了头都想去,赤北苍为了给他弄到这个名额,肯定花了极大代价。 赤北苍为何要为他弄这个名额? 他并不认为赤北苍一眼看中了他,当他是亲儿子对待,事出反常必有妖,心中不由敲呼了警钟。 就在这时,寒孝目光扫到一个人影御风而来,正是他的师尊赤北苍。 赤北苍穿着紫色道袍,他脚一落地,就朝着主席台正中那名穿玄黄色道袍老者抱了抱拳,随后又冲台下的寒孝点了点头,就站到了一边。 这时,只听上官倩话锋一转又道:“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令牌到手并不意味着它就你的了,一个月内,若是被其他同境界的,新入门的弟子抢去,那令牌就是谁的。到时候,符山开启,只认令牌不认人。” “注意了,只能是今天新入门的弟子,才有资格参加抢夺。” “当然了,有人会说,这五名弟子如果躲在自家山头,有师尊罩着,如何敢去抢夺,这个大家大可不必担心。” “因为,你们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将在丹顶法宗的主峰丹顶峰的无业森林待上一个月。在那里会有强大的结界,没有掌门的同意,谁也无法硬闯进去,你们在那里可以尽情的抢夺、杀戮。” 此言一出,台下一众弟子无不哗然变色,这他麻还是不是入门当弟子了,这他麻似乎是成了给人历练的小怪兽了。 “这,这是‘鲨鱼法则’,鲨鱼的幼崽在母亲的肚子里为了夺争出生的机会,会在还未出生时互相残杀,最后剩下的幼崽,一出生就成了强者。” 一名有学问的弟子,流出一身冷汗,喃喃开口道。 “要是早知道宗门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一定不会选择这个宗门。” 有些胆小的弟子直接吓得在发抖,上官倩的话再清楚不过,那就是在无业森林不用讲任何规矩和理由,想杀就杀,不会得到任何的惩罚。 有人害怕,也有人兴奋,比如孙洋,他一直渴望得到一枚令牌,能去符山修炼。 又比如一名身材高大,豹头细眼的大汉,他目光如鹰隼般扫向一众新入门的弟子,脸上充满的嗜血的渴望。 寒孝目光一凝,他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炽热的目光望向他,他才刚刚凝气,修为可以说是这里的垫底,他拿着令牌就好像一个小童拿着一绽黄金站在土匪窝中。 他下意识地朝着赤北苍看去,只见赤北苍变了脸色,忽然站了出来,冲那穿着玄黄道袍的老者道:“掌门,此举有违我丹顶法宗开派宗旨,万万不可,况且我徒儿才刚刚凝气成功,无法与其他弟子相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穿着玄黄道袍的老者就抬手打断了他,“无须多言,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你弟子的事情我已知晓,他能斩杀高出他三个等阶的弟子,这已经证明了他的实力。” 赤北苍斜眼看了寒孝一眼,想到前天掌门的得意弟子费玉去过他的青梧山,似乎是在调查新入门的弟子,目光不由一缩,心里暗道:“难道老家伙觉察出来什么了?不可能啊,寒孝的体质只有自己修炼的功法才能捕捉到。” 寒孝察觉到赤北苍看过来的眼神,那眼神中带着鼓励和安慰,但那一闪而的怨恨还是被寒孝捕捉到。 果然如此! 寒孝的嘴角勾起,很小的时候,他老爹就教过他,‘世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别人之所以给你好处,不要求回报,那就更应该小心,对方肯定有更大的图谋。 那,赤北苍图谋他什么呢? 寒孝皱起了眉头,对方的实力太过强大,短时间他是无法超越,这件事不弄明白,他总觉得有把无形的利剑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 赤北苍的反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夺争令牌的规则按照要求,所有人三天后再来到这个广场,然后传送去无业森林。 上官倩的话结束了,寒孝和其他四人回到自己的位置。 寒孝刚在自己的位置站定,夏巧和王怡就冲着寒孝嫣然一笑,“寒师兄,无业森林里肯定凶险异常,到时候还请寒师兄看在我们同为青梧峰的弟子的份上,让我二人跟在你左右,照顾一二。” 寒孝笑了笑,“若是能遇见,若是不怕死,大可跟着我。” 王怡面色一变,他想到寒孝手上有一块令牌,必定成为争夺的对象,下意识地挪开两步。 夏巧没有王怡那么深的心思,拍手叫了一声好! 寒孝扫了二人一眼,并没有将二人得请求太放在心上。 大会的尾声,那名一直如老僧入定的掌门做了最后的收尾。 对于这个掌门,寒孝不敢多看,总觉得多看几眼就会被对方看破身份。 巫丹风,丹顶法宗唯一已知的元婴境修士。 他的话很简练,总结起来就四个字‘物竞天择’。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二章 无业森林 这次新弟子入门大会,其他峰的峰主并没有参加,普通的弟子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然而那些内门弟子以上级别的,都品出气氛不对。 再通过这次对门规的改动,唯一一个来到仪式的峰主赤大长老也是半途而来,且对此事的并不知情,暗地里似有暴风雨在伺机涌动。 赤北苍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平时各峰峰主不参加新弟子入门大会也就罢了,然而对于更改门规,强行让弟子进入无业森相互杀戮,这等大事放在哪个宗门,都必须要金丹长老以上级别的修士,一起商议才能做出决定。概因,这等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引起一个宗门的哗变。 这个决定明显是仓促决定下来,巫丹风心机深沉,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来,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天大的利害关系,才让他甘冒此等大险。 一个至阴属性的身体,值得这样吗? 赤北苍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动摇,他深深地看了巫丹风一眼,大手一挥带着门下弟子朝青梧峰而去。 青梧峰峰主的洞府里,寒孝等十三名新入门的弟子恭身站立,赤北苍坐在主位的沧海椅上,交待了众人此去无业森林万事小心之类的废话后,单独留下寒孝让其余弟子先行离去。 看到留下的寒孝,众人眼中都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很显然赤北苍留下寒孝是为了面授无业森林里真正的保命之法。 “你知道无业森林是什么地方吗?” 寒孝以为赤北苍会询问他是如何以刚刚凝气的手段,斩杀掉比他高出三个等阶的陈峰。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对方会如此问,不由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目光中充满关切,心中一阵冷笑,随口答了声不知道。 “无业森林在几万年前曾经是一片灵气浓郁修炼宝地,那里和符山一样,只有对宗门做出贡献的弟子才有机会去那里修炼。后来,在某一个圆月之夜,无业森林平空出现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一夜之间不但吸光了无业森林内所有的灵气,还将在无业森林里修炼的弟子的生机全部吸光。” 说到这里,那和蔼的眼神变得锐利,似是想从寒孝身上看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可是他只看到了迷惑。 寒孝的表情就算他用神识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作伪,可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丝直觉能捕捉到,寒孝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那次之后,无数丹顶法宗的高手进入无业森林,想要收服那个黑影,可是那黑影能一夜之间能吸光一片区域所有的灵力,且还有那些修士的生机,岂是简单的角色。” “不管有多少人,修为有多高,只要进入无业森林,都是有死无生,再也没有出来过。” “迫于无奈,当时的掌门决定封印无业森林。在封印之初,人们会感觉到强大的死亡之气从无业森林溢出,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无业森林的死亡之气越来越弱,直到全部消失。” “诡异的是,虽然无业森林的死亡之气已经消失,但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存在,比如那里面的植物都带着一股死气,里面的动物身体内也都有死气缭绕。” “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动物,它们的攻击力和普通的野兽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弱。”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忽一转,“你要担心的是其他的弟子,虽然,你斩杀了陈峰表现出了你的实力,但这批弟子当中,有很多实力强绝之辈,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说着,右手一翻,一张符箓便出现在他的手中,“这是一张七级的挪移符箓,为师送给你,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这张符箓不可轻用。” 寒孝接过符箓,珍而重之的放入口袋,又听赤北苍描述完无业森林的地形之后,便打发他离去。 寒孝离开峰主府,在脚上拍了一张疾风符,如一阵风般回到自己住处。 回到他所居住的四合院内,已经是傍晚时分,秀儿已经做好了饭菜,寒孝感觉到时间的紧迫,吃饭的时候告诉秀儿,之后的三天他将闭关修炼,不会见任何人,没有重要事也不要打扰他。 寒孝回到房中,想在短短三天时间提升自己的修为根本不现实,只能继续修炼虚空血阵。也幸亏虚空血阵是一门与向死而生同源的功法,寒孝死后本就是天才,当时血眼乌鸦只交给他向死而生第一式,他都能凭感觉领悟后面功法,现在有了秘籍修炼起来,速度何止快了一倍。 短短三天时间,修炼的虚空血阵已经到入门第五阶的圆满,离第六阶只差一步。 寒孝正闭目领悟这最后那一层隔阂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随后秀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少爷,张大管事来了,说今天要去无业森林了。” 寒孝猛地睁开眼,眼中有一道道黑色的符文流转,在这最后一刻,他竟然领悟了入门第六阶的虚空血阵。 虚空血阵入门七阶,一阶可虚空刻画小型防御阵、二阶可刻画小型隐匿阵、三阶可刻画小型禁止阵、四阶可刻画小型挪移阵、五阶可刻画小型传送阵、而到了六阶就可以刻画小型的攻击阵。 有了攻击阵法,进入无业森林活命的机会就增加了五成,虽然在一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方,他连筑基初期的修士都可从容应对,但有一手底牌总比没有好! 寒孝精神为之一震,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推开门,秀儿那张怯生生的脸便映入寒孝的眼中,寒孝冲她笑了笑,“我要去无业森林了,这一个月照顾好自己。” 寒孝只是随口一说,秀儿切红了眼眶,大着胆子看着寒孝忽然说道:“少爷你要小心,还有张大管家不是什么好人!” 与秀儿擦肩而过的寒孝,停住了,侧头看了秀儿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随后大步离开。 寒孝走到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外的张显一脸含笑的迎了上来,现在张显可不敢在寒孝面前拿乔,寒孝前几日的表现让他至今都心惊肉跳,哪里有丝毫怠慢。 欺辱弱者、敬畏强者,这就是人性! 寒孝冲他笑了笑,“张伯不必拘礼,在我心中您永远是我的长辈。” 张显顿感受宠若惊,但也没有将寒孝的话当真,能越级斩杀对手的修士,那都是狠人。 张显对寒孝更加的恭敬,寒孝面无表情,心中冷笑,他早已看出张显对他的恶意,再加上秀儿的提醒,现在再看他如此作态,心中更是不屑。 任你如何忌恨于我,在实力面前,也要低头。 二人来到山脚下的广场,此时,夏巧、王怡并十名外门弟子已经到了广场。 张显带着众人坐上传送阵,当寒孝等人传送到丹顶法宗广场上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 张显带着寒孝等人站到青梧峰所在的位置,寒孝刚一站定,孙洋从不远处走来,冲着寒孝笑道:“寒老弟,到了无业森林,若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找你孙哥哥。” 寒孝脸上没有任的表情,“好!” 就说了一个字,便再也不理会孙洋。 孙洋不但没有生气,心中反而有一块大石落下。 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上官倩也到了,她这一到场,全场顿时就安静下来。 上官倩对一众新人弟子的表现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落在寒孝身上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入门大会时寒孝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 就是她这多停留的两眼,很快被有心的人发现,只当上官倩是寒孝的靠山,心中不由忌惮三分。孙洋更皱起了眉头,他可是打算抢夺寒令牌的。 赵无极四人背景来头都很大,孙洋洋不敢动手,一是对方实力不在他之瞎,二是万一干不掉对方,等一个月之后,对方从无业森林出来,他和他的家族会受到疯狂的报复。 唯有寒孝是个野路子,只有赤北苍这个名义上的师尊。 然而,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上官倩。 上官倩因为管一宗的人事任免,权力极大,就算是赤北苍这等一峰巨头也要理让三分,看她今天的模样,似乎对寒孝颇为欣赏,一旦进入无业森林没有干掉寒孝,凭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说不定真能讨得上官倩的欢心,到时候他和他的家族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孙洋的目光不由一凝,对寒孝的杀机又重了几分。 寒孝连赤北苍这等巨头的细微变化都能察觉得出来,何况孙洋的这股凝重的杀气。 寒孝侧看了孙洋一眼,又扫了他旁边的伍飞虎和付明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冲着孙洋射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当寒孝看向孙洋的时候,孙洋那带着杀机的眼神立刻收敛,正要冲寒孝微笑点头,忽然看到寒孝如古井不波的表情,竟然挂起了一丝莫名的微笑,那笑容似嘲讽又似轻蔑。 孙洋不由愣住了,随即想作出一个得体的表情,又见寒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转过了头去。 到了无业森林,白天也许寒孝会有所顾忌。一旦到了晚上,就是他寒孝的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他岂会害怕区区三个凝气境的修士。 寒孝的这个动作没有激怒孙洋,他反而笑了,知道了更好,免得杀起来还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三章 公羊惊玉 “修真者为什么比凡人寿命长久,因为修真者与天争命。修真者为什么可化风唤雨,因为修真者与天争力。” 上官倩开口并没有说进入无业森林的规则,反而说起了大道,“天地有灵之物,分三六九等,强者吞食弱者,以强化自身,成得大道。” “我丹顶法宗立教之初,秉承天地法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今日各位就要进入无业森林。想必这几日,大家通过各种渠道对无业森林有了大概的了解。本座在这里要告诉你们,无业森林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凶险,你们进入无业森林后,不仅会遭到同类的残杀,也会遭遇妖兽、鬼怪的的虐杀。在如此残酷的环境中,你们若能活下来,我敢说,你们都将是北山一脉最年轻的天骄。” “高危险中,往往伴随着高收获,无业森林虽然凶险异常,但里面切隐藏着大机缘大造化,具体是什么大机缘大造化,你们进入无业森林之自然知晓。” 和入门大会当日一样,她的话再一次引起了众人的骚动,有胆小的忍不住浑身发抖,想要退出,但又不敢当面开口;胆大的捏坚了拳头目露坚毅之色,嗜杀的舔了舔嘴唇,目光四处游移,似是在寻找虐杀的目标。 “安慰的话我不会说,只有弱者才需要安慰,修真者需要的是万死一生的劫难,才能证得大道。” 上官倩的声音冰冷,看着一众新入门的弟子,脸上没一丝怜悯,“因为无业森林被封印,进入无业森林,如今只能借助传送阵。因为无业森林的空间比较特殊,所以传送无法定点传送,传送到何处只能靠你们的运气。” 说完,在广场的一处的地面忽然升起一道光圈,光圈中有密密麻麻的符纹在流转,一股股蕴育着空间力量的波纹四处荡开。 一众新弟子依次进入光圈中,眨眼消失在广场之上。 寒孝不是第一次进入传送阵,而且他现在已经拥有布置近距离传送阵的能力,对于站在传送阵哪一处能承受最小的撕扯之力,颇有心得。 看到寒孝站在传送阵的东南处,上官倩不由眯了眯眼,龟蛇峰弟子赵无极更是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浓烈的杀机透体而出。 寒孝感觉到了赵无极的杀机,但他并没有回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嘴角微微地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气从他的嘴角溢出。 传送阵似乎感觉到了寒孝溢出的死气,一股强大的牵引之力,将他狠狠地拽进了传送黑洞之中。 一阵眩晕之后,寒孝眼前一亮,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大河,河水是黑色的,流动的河水充斥着死亡和腐烂的味道,发出的声音也如夜枭的诡叫。 寒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舒畅无比,就如同一个刚从阴暗潮湿的地牢放出来的囚犯,贪婪地吸食着新鲜的空气。 “真是一个怪胎!” 一个女子冷嘲的声音不合适宜的传入寒孝的耳朵,他侧过头,就见一名穿着红色道袍的女子,抱剑而立,冷冷盯着他。 这个女子身体修长,长相极美,加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神秘而高贵的感觉,就像山峰的冰雪,遥不可及。 “公羊惊玉,你身上不是有块令牌吗?难道还想抢夺我的不成?” 寒孝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生气,脸上看不出悲喜,一双眼睛幽深而不见底。 公羊惊玉目光一凝,对方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切给他一种如活了千百年的老怪物的感觉。 看不透! 公羊惊玉短暂的失神之后,忽地嫣然一笑,“你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被传送到这里而已。” “你不是也被传送到这里来了吗,上官长老也说过,传送是随机的,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寒孝转过身盯着公羊惊玉,他嘴上如此说,心里切知道,凭着公羊惊玉在入门大会上的高傲,是不可能纡尊降贵地和他说话,他被传送到这里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而已,而对方切有可能知道。 这个原因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所以,他嘴上顺着公羊惊玉的话往下说,手指已划开一道血口,一滴滴鲜血洒入虚空中,随着他释放的怨死之气,在周围布置了一个虚空防御阵法。 公羊惊玉比陈峰要厉害很多,她敏锐的感觉到了空间异常波动,要是换作在无业森林外面,她肯定会察觉出不对,但在这无业森林之中处处都透着诡异,区区的空间异常在无业森林也是平常之事。 “哼,此地名为‘亡灵之河’,是无业森林阴气最为浓郁之地,只有身怀至阴法宝的人才会被亡灵之河的力量牵引传送到这里来。” 公羊惊玉一甩衣袖,怀中飞剑临空飞起,悬在半空发出慑人心魄的嗡嗡之声。 寒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踏入传送阵的时候,因为赵无极释放的杀机,嘴角牵动出一丝死气,应该被亡灵之河感应到,所以那股传送的牵引之力才会加强。 再者,他本体就是怨气所化,怨气本身就是至阴之物,被死亡之河的力量牵引到亡灵之河,更能说明一切。 “哦,照你这么说,我确实有一件至阴法宝,不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交出来你身上的至阴法宝,我饶你不死!” 公羊惊玉听到寒孝承认身上有至阴法宝,眼中闪过异彩。 “有本事就来拿。” 寒孝冷冷看着公羊惊玉,眼中迸射出杀机,对于想杀他的人,无论对方是男是女,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反杀回去。 公羊惊玉没有动手,起初她听到寒孝名字的时候,是无意中听到几名杂役弟子聊天时提起,当时他记得其中一名杂役弟子这样说,“你们听说没有,赤大长老新收的关门弟子是个野人,而且还是个疯子。” 当时,听到这种传闻,她就感觉不对劲,赤北苍可是北山一脉有数的金丹大能,怎么会收一个无用之人? 很快,她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赤北苍的关门弟子越阶斩杀一名天骄。这件事震惊了所有新入门的弟子,只有她早已洞悉先机。 那个时候她还是没有将寒孝放在眼里,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直到入门大会上,上官倩点到了寒孝的名字,寒孝所表现出的厚颜无耻,才让有他对寒孝有了一些印象,而那印象也只是停留在欺软怕硬,留须拍马的坏印象上,至于将对方当成与之比肩的对手,公羊惊玉从来没有想过。 然而,此时此刻,她直面这个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少年,心中竟然不安起来,下意识地祭出了飞剑。 听到寒孝那轻蔑的言语,公羊惊玉心中更加肯定寒孝的不简单,“寒孝,只要你肯交出身上的至阴法宝,我用身上同等级的法宝,再加上一颗行气丹和你交换如何?” 行气丹是凝气境中最为重要的丹药之一,一颗行气丹可以让凝气后期之下的修士,增成五成的晋级几率,是无数凝气前、中期修士梦寐以求的神药。仅凭公羊惊玉拿出此药做为交换条件,大多数凝气境的修士恐怕都会心动,何况再加一件同等级的法宝。 公羊惊玉相信没有任一个凝气境的修士会拒绝她的条件,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寒孝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柄人骨打造的匕首,寒孝称之为‘妖刀’,在公羊惊面前晃了晃,“我这把妖刀可是二品灵宝,不知道你有没有同等级的法宝。” 公羊惊玉撇了撇嘴,她可是公羊世家的大小姐,公羊世家可是出过元婴大能的大世家,别说二品灵宝,就是九品灵宝公羊惊玉也没有放在眼里。 寒孝的妥协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她的眼中寒孝只是一个谄媚的小人,虽然看起来有些邪门,但毕竟是野路子出身,又见过什么好东西? 公羊惊玉看着那柄妖刀上缭绕的死气,心中没有怀疑,右手一翻,手中平空多了一个玉瓶和一把三尺短剑。 短剑无鞘,泛着血光,隔着老远都可以闻到一股血腥之气。 “此剑名为‘吸血’,三品灵器,曾斩杀过筑基修士。寒兄是否满意?” 公羊惊玉嘴角露出微笑,脸上的表情就像春天的花儿一样。 她的表情突然从冬天的冰霜化作春天的花儿,跨度太大,寒孝如同老僧入定的表情,都忍不住微微的搞搐。 不等寒孝回答,公羊惊玉就将手中的吸血剑掷了出来,寒孝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寒兄,我已经表示了我的诚意,现在该寒兄表示诚意了。”公羊惊玉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连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公羊惊玉自信只要她主动,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逃出她的魅惑。 寒孝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千年的古井,“还有行气丹。” 公羊惊玉脸上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咬着牙说道:“好。” 说着,手中的玉瓶抛向了寒孝。 寒孝右手一抬,玉瓶就到了他手里,随手打开玉瓶盖,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他将玉瓶往前一送,玉瓶中的丹药从瓶口飞了出来,他嘴一张,丹药飞入他的口中,牙齿用力一嚼,发出嘎嘣脆的脆响。 公羊惊玉眉头一皱,“寒兄,你似乎忘了把东西给我。” 寒孝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都怪你这丹药太好了。” 说着,随手将妖刀抛向公羊惊玉。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四章 心机暗战 公羊惊玉抬手接住飞来的妖刀,一股阴寒至极的冰冷侵蚀到她的体内。 阴气,而且还是有生机的阴气,要知道只有生出器灵的法宝,才会根据灵器的属性产生生命的迹象。 然,器灵的产生条件非常的严苛,七品以下的灵器几乎没有可能伴生出器灵,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公羊惊玉没有想到寒孝的这把二品灵器竟然给她带来如此大的惊喜,兴奋之色到达了眉宇间。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带着笑意的双眼变得冰冷,“谢谢你给我送的如此好的东西,不过,你不应该贪心拿我的东西。” 声音忽地一冷,右手起了一个莲花诀,寒孝手中的吸血剑陡然间暴射出数十道血色光芒,那些血色光芒如同数十根疾射的铁针,狠狠地扎进了寒孝的身体内。 “野人就是野人,即使生得狡诈如狐,也逃不过一个‘贪’字,世上哪有这么好占的便宜。忘了告诉你,我这把吸血剑是一柄五品灵器,虽然还没有生成器灵,但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已经认我为主。” “而且在剑身内还藏有一道‘血禁之力’,只要我一发动,就可以暂时封禁你的身体,慢慢吸干你的血。” 公羊惊玉的脸色慢慢恢复冰冷,一双眼眸犹如冬天的冰雪,冷冷地盯着寒孝,仿佛冷夜的母枭,残忍地欣赏着猎物的挣扎。 寒孝脸上没有惊恐,反而笑了,“区区一把五品灵器,你寒大哥还没有放在眼里,想用它困住你寒大哥,小妹妹不觉得是白日做梦吗!” 说着,体内默然运转向死而生之力,一股股浓郁的黑气从河面升起,涌入寒孝的体内,缠绕住射入寒孝体内的血线,慢慢将那些血线侵蚀同化。 公羊惊玉看着吸血剑缓缓变成黑色,心知不妙,右手一翻,手中多出一张发黄的符箓。 那符箓刚一现出,寒孝毛发就不由自主地炸了起来,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感袭上心头。 寒孝双目一凝,空出左手猛地向公羊惊玉的方向挥出,同时五根手指如同弹琵琶一般,快速的高低错动,一股股比发丝还要细小千倍的黑丝,如同离弦的快箭奔向妖刀,那缭绕在妖刀上的死气,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似是被人反握住,狠狠地抽出。 公羊惊玉来不及反应,握刀的手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道道死气从她的伤口渗透进入体内,霎时间她流出的鲜血变成了黑色,一股般腐肉的味道从她手掌上散发而出。 公羊惊玉面色大变,她事先用神识扫过寒孝抛过来的妖刀,并没有认主,所以她才敢放心的握在手上,孰不知寒孝要控制一件灵器,只需要将身体内的死气附着在上面。 “想不到你如此狡诈,我认栽了,你放过我这一次,我补偿你一件更好的灵器如何?”公羊惊玉一面默运玄功抵御侵蚀她的死气,一面软语求着寒孝。 可是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就顿住了,只见她的那把吸血剑生生被寒孝弄成了黑色,黑色之上还覆盖了一层泛绿的锈迹,就像是埋在地底几千年的老物件。 看到这里,公羊惊玉的瞳孔一阵剧烈地收缩,这种手段似是将吸血剑的生机全部汲取,提前几千年报废。这样的功法,她以前听都未曾听闻过,何况亲眼所见,这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也让她对眼前这个少年起了忌惮之心。 她自小家里的祖父就教导过她,一旦得罪了本事大的同辈人,不要想着去讨好对方,说不定因为哪天,对方想起你得罪他的事情,一掌斩杀了你。得罪了,就杀掉,杀不掉,也要想办法杀掉。 本来,杀寒孝的意志并不坚定,但看到寒孝的手段,反而坚定了她必杀寒孝之心。 虽然,公羊惊玉将杀心隐藏的极深,若是换在无业森林之外,寒孝或许还感觉不到那似有若无的杀气,但在无业森林的这条亡灵之河边,四处都充斥着怨死之气,寒孝通过这些怨死之气做为媒介,神识强大了何止十倍,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寒孝敏锐的感觉到了她的杀气,那是一股强烈的杀机,就像感受到威胁的虎狼一样。 寒孝心中冷笑,并没有回答公羊惊玉,只是平静地盯着公羊惊玉,双手藏在袖中不停地翻动,加固着他布下的虚空防御阵。 公羊惊玉见寒孝迟迟不答话,脸上闪过怒意,想她公羊惊玉出生修真世家,自身的修真天赋也是顶尖,同辈中没有几人能超过她,也是因此,她根本没有将同辈的修仙者放在眼里,平日里她都是高高在上,难得给同辈者一个笑脸,都会让对方受宠若惊。 然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无视她的示好,虽然她的示好只是为了麻痹对方,但对方也应该感到荣幸,而不是一副冰冷的漠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公羊惊玉的骄傲不允许她被一个低贱的少年轻慢,顾不得手上的伤势,手中的符箓随手抛出,随后双手交叉不断得变幻,随着她手势变得越来越繁杂,那张被抛出的符箓泛起一道道暗金色的光芒。 寒孝瞳孔一阵收缩,那金色的光芒看起来虽然暗淡,但是给他的感觉比之前他对付过的筑基修士的法宝还有厉害无数倍,若是这张符箓一旦爆裂,他的身体可能无法承受。 当下,藏在袖中的双手,也不断翻转变化,一股股无形怨气凝结在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气罩。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公羊惊玉一声暴喝,“死!” 那道泛着暗金色光芒的符箓,如同悬空扑食的鹰隼,迅疾如风,狠戾地冲向寒孝。 就在公羊惊玉喊出‘死’字时,寒孝的双手猛地向下一压,顿时他所布置的防御阵法疯狂运转起来。 公羊惊玉的这张攻击符等级非常高,可以轰杀金丹之下所有的修士,是他的杀手锏之一,她之所以拿出这张攻击符对付寒孝,也是因为寒孝不但狡猾如狐,而且手段诡异,更重要的是寒孝竟然对她这样一个大美女不屑一顾,让她羞恼交加,这才想一击轰杀一了百了。 看到符箓飞到寒孝的身前,而寒孝竟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心中不由冷笑,即使眼前这个少年隐藏了本领,终究只是一个凝气境的修士,怎能抵挡住可以轰杀准金丹的符箓。 公羊惊玉脸上露出狰狞的冷笑,“哼,寒孝,你是同辈中唯一个让我恨煞之人。” 话音未落,飞向寒孝的符箓猛地炸开,数十道如同大人手臂粗壮的金色雷弧奔射而出,打向寒孝的身体。 公羊惊玉收起笑容,这时她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寒孝,她手掌上腐烂的黑色开始向她的手腕蔓延,看着落在地上的妖刀,她狠狠一脚跺了上去,将那妖刀踩入了地底之中。随后收敛心神,吞下一枚疗伤丹药,运转体内的灵力开始祛除腐败的死气。 而此时炸向寒孝的雷电突然碰触到了寒孝触发的防御法阵,犹如重锤击打在坚厚冰面上,发出龟裂的闷响,随后又传来如同镜子破碎的声音。 公羊惊玉自忖寒孝在她的符箓攻击下必死无疑,所以她很放心的盘地而坐,凝神疗伤,没有在留意寒孝这边。没过一会就传来如同冰面破裂,河水汹涌奔流的声音,而她以为会听到寒孝的惨叫声,和寒孝肉身炸裂的血腥味切没有传来。 心中不由一凝,侧头向寒孝看去,只见寒孝此时的身前平空多了一团黑雾,黑雾之中有无数的雷电缭绕。 “这,这怎么可能!” 公羊惊玉霍地站了起来,这可不是她第一次用这种高阶的攻击符,这种攻击符她有三张,其中有一张他用来轰杀了一名筑基中期的女修。当时,在对付那名女修时,符箓一出,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那名女修就化成了肉沫。 要知道,那女修可是筑基中期,比寒孝高了可不是一级两级,仍旧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反观寒孝,区区一个凝气境的修士,筑基境的修士反手就可捏死,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挡住了她的攻击符箓,眼看着那团黑雾里的金色雷电渐渐变得暗淡,眼中闪出浓郁的阴霾,漆黑的眸子显现出一层淡淡的血红。 这是人在极度嗜血时才会出现的征兆,这也是野兽在受到极度的威胁时搏命的征兆。 当下,公羊惊玉再次取出两枚疗伤丹药送入口中,一股股暖流充斥她的体内,然后被她用身体内的灵力汇集到一处,牵引到受伤的手掌之上。她的另一只手拢进了袖中,一张符箓顺着袖口滑落到她的手中。 此时的寒孝并没有心神去留意公羊惊玉,符箓爆裂激发出的雷电之力,虽然被他的防御法阵稀释不到一半,不过幸好亡灵之河的怨死之气浓郁无比,他利用向死而生第五层‘念力为器’,借助亡灵之河源源不断的怨死之气构建了一个强大的气罩,这才挡住了公羊惊玉的一张符箓。 由于现在天还未黑,他还无法恢复到黑夜食灵鬼境的巅峰实力,只能借助源源不断的怨死之气,慢慢磨灭那暗金色的雷电。 眼看着黑雾里的雷电缓缓变淡,寒孝的切没有半分的轻松,反而隐隐感到不安。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五章 不死不灭 在无数次与修仙真者的战斗中、在十万荒林中与山精野怪的战斗中,不知道有多少次,寒孝凭着直觉逃过一劫,反杀对方。 寒孝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下意识地看向盘坐疗伤的公羊惊玉,忽然将那团黑雾撤去,化作一把黑色重剑,朝公羊惊玉飞刺而去。 此时公羊惊玉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寒孝的诡异手段让她非常的忌惮,运功疗伤的时候,也分出几分的心神留意着寒孝,忽然感觉到一股比之前阴冷数十倍的阴气袭来,阴气未到,一股股激荡的阴风就如刀子般打在她的脸上身上,划出道道的血痕,衣衫也被割裂出一道一道的口子,露出了雪白肌肤。 公羊惊玉一脸震惊,要知道以她刚才看到寒孝磨去符雷之力的速度,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把她的一张符箓的威势逼灭。 所以,她没有布置什么防御,只是分出部分心神留意着寒孝的动静。 所以,寒孝突然的这一击让她措不及防,一咬牙,嘴里喝念出一句咒语,她的胸前突然发出一道璀璨的亮光。 同时,她手中的那道符箓也抛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发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等到的她胸口亮起一道光晕的时候,那柄由怨死之气组成的黑剑,直刺到那道亮光之上,发出如同山崩地裂的轰响声,随着这爆裂的响声,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力,只将她冲出百丈之远,随后狠狠地砸在地面,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地面激起的尘土打在她身上,险些将她埋在了地下。 而此时的寒孝撤去了护盾之后,整个人都暴露在残余符雷之下,那符雷轰然击向寒孝,发出焦肉般的嘶嘶响声。 此时,公羊惊玉从尘土中飞出,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异于寒孝的胆大,同时又鄙视对方的见识短薄。 她的攻击符可是能直接轰杀准金丹的存在,就算只剩下一成的威力,即使不能击杀凝气境修士,也能让凝气境修士重伤。 看到寒孝身上的衣衫被炸裂去大半,身上那比她一个女人还要白的皮肤,被轰出了成片成片的焦黑,比之她现在的情况还要狼狈万分,心中平衡了很多,内心隐隐还有一股爽意。 “寒孝,今天你必死无疑。” 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哄着敬着,从未像今天这样被人漠视过、更加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对方竟然伤到了她,而且还伤到了她的脸。 寒孝此时虽然狼狈不堪,但其实他运转化生为死,将大部分雷电转化为了死气,一小部分打在他的身上,饶是如此,也因为他的肉身刚刚凝成未多久,硬生生承了雷电的攻击,也受了重创,五脏六肺都似被打得移了位,一口鲜血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也就在此时,寒孝听到了公羊惊玉那阴狠的叫嚣声,身上的汗毛不由都炸了起来,要知道寒孝凝聚的黑色之剑可是斩杀过筑基期地精妖兽,而且当初他还未到达食灵鬼境,即使现在身处白天,但有着亡灵之河那浓郁的死气加持,也比他在十万荒林中厉害了两分。 而且,还是在对方受伤之后出手,对方看上去除了有些狼狈,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对方没有受伤,那必然有手段向他施展,寒孝下意识向后疾退,而就在此时,那张隐而未发的攻击符轰然一声炸裂,数十道暗金色的雷弧打向寒孝。 寒孝的反应虽然很快,但雷弧的速度更快,几乎就在眨眼之间,那数十道雷弧已追向寒孝,打在他的身上,顿时犹如座巨大的磨盘碾在他身上,将他的肉身碾成了肉沫和血雾,在空中激溅飞舞。 公羊惊玉看着寒孝的肉身化作一团血雾,心中的恨意才勉强得到安抚。 朝着寒孝化作血雾地方看去,那里多出一枚红色阵旗、一张符箓和一枚令牌,公羊惊玉五指张开,一道无形吸力就将那枚阵旗和令牌吸入她手中。 公羊惊玉首先看了看那张符箓,一眼就认出那是一张高级的传送遁符,不由眼角一挑,又看了看那令牌,这令牌就是名额令牌,她手中也有一枚。这枚令牌对她没有多大的用处,但等出去的时候,大把的人想要,说不定能交易到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 最后才看那枚阵旗,她不懂阵法,也看不出阵旗的奇特之处,不过她知道在她的攻击符箓之下依然保存完好的东西,必定不是凡物。而且她还隐隐感觉到阵旗里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似乎被阵旗封印住了,她也说不太准。 她只是略略地看了几眼,就将三件物品都收入了怀中,右手一翻,手中平空多出一个黝黑的葫芦。 当她打开葫芦的时候,那看起来只有巴掌大小的葫芦的瓶口竟然看到不到底,一只白色如骨的虚无手爪从葫芦口中探出,在虚空中无限放大,然后游移,似是搜寻着什么。 过了片刻,公羊惊玉不由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奇怪,我的攻击符虽然威力霸道,但是等级有限,不可能连修士的元魂都抹去。可是那家伙的元魂若是没有被抹去,如何玄阴葫芦寻不到他的元魂?” 正暗自惊疑间,天空中那轮诡异的太阳忽然暗淡下来,一朵黑沉沉的乌云压了下来。 也就在此时,那只从玄阴葫芦里探出来的手爪忽然发出咔咔地声响,公羊惊玉凝神看去,只见那手爪之中多了一团黑气,那团黑气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人形,轮廓与寒孝有七分相似。 看到这个黑色人形,公羊惊玉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寒孝有什么秘法将元魂遁走。 “寒孝,你求求我,也许我会放过你的元魂。” 公羊惊玉眼中闪过狠戾之丝,寒孝让她吃这么大一个亏,她岂会轻意放过寒孝,在抹去寒孝的元魂之前,要好好戏耍他一番,一解她的心头之恨。 寒孝的元魂发出大笑之声,“哈哈哈,你这小杂女,也配让我求饶,今日若你杀不死我,来日,我追到天涯海角也干掉你这小杂女。” 他起先说话时还有几分笑意,说着说着,就想起了天道不公,从来他就没有主动招惹过谁,亲族被灭门、他屡屡遭遇斩杀,皆是因为对方自说自话的道理,皆是因为对方比他强。 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这就是天道,强者法则, 他越说心中的恨意越盛,引得周围的怨死之气就像丢入沸油里的冰水,陡然从地底翻涌而起,刮起阵阵阴我,那阴风一会如同等着丈夫归来的怨妇,低低哭泣;一会又如被逼上绝路勇士,绝望嘶吼。 公羊惊玉被这样的声音搅得心神不稳,于是她再无心思折磨寒孝,忙打出一个咒印,将抓住寒孝元魂的手爪收回。 手爪捏着寒孝的元魂快速地缩回了葫芦里。 寒孝血肉被轰灭之时,脑袋里一片迷茫,似是将要无尽陷无尽沉睡之中,他知道,他这一睡,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然而,无形中似有什么千斤之力挂在他的眼皮子上一样,他使尽浑身的力气,了无法保持清醒的意识。 就在他要彻底绝望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他捏住,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怒意也涌上心头,不由奋力怒吼而出。 他一吼,竟然然引动方圆数百里的怨死之气,朝他汇聚而来。 也就在这时,抓住他的那只大手竟然缩回了一个漆黑的空间中,寒孝能感觉到他的元魂在不断的下坠,下坠的地方似无底的深渊,无穷无尽。 要是换作一般修士,此时的元魂恐怕早已惊骇无比,元魂崩散,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然而,寒孝本身就是一个厉鬼,厉鬼和元魂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区别,对于做鬼,寒孝比做人还熟悉。 寒孝稳住心神,不去想坠落的身体,元魂中念头一动,化死而生的功法陡然运转。 玄阴葫芦是一件至阴法宝,靠着修士催动葫芦内的阴煞之气杀敌,寒孝的功法恰好是引动阴煞之气的至高功法。 寒孝化死为生之力一经催动,顿时就如敲裂冰山的一道痕,引得地动山摇,无数的阴煞之气倒卷而起,冲向寒孝的元魂。 此时寒孝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将一根水管塞进他的嘴中,不断地向他嘴里的灌着水。 起先寒孝的元魂只有手掌大下,呼息间他的元魂已然有五丈多高,就像一座巨大山丘一样。 眨眼之间,涌入寒孝体内的阴煞之气越来越多,他的元魂也在不断的膨胀。 不到十息的时间,寒孝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随时都会被撑爆。 就在寒孝的精神已到了极限,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出‘沙粒尘埃,可成天地,未尽边际,天阴地摄,通达宇宙,附纳万邪,法法奉行,不死不灭。’ 寒孝听到这个声音,没有片刻的迟疑,依言动念,尽量将他的元魂本体缩小,最后缩到一个土豆的大小,然后心中默念法诀。 没过多久,就在寒孝元魂之内形成了一个漩涡,将聚拢而来的阴煞气通通吸入了漩涡之中,那漩涡就似有一个天地的空间,无论吸收到多少的阴煞之气,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六章 一条怪狗 寒孝不断吸收着玄阴葫芦内的阴煞之气,随着时间的推移寒孝感觉他的元魂无比强大,感觉能一掌将赤北苍轰成肉沫,当然,这也只是他的感觉。 在约莫过了一壶茶的时间,寒孝明显感觉到吸收的阴煞之气越来稀薄,寒孝从凝神的状态恢复过来,他的意识能看到葫芦内真实的画面。 葫芦里的充斥着灰白色的烟雾,四周都有被抹去意识的游魂气息,一只白骨手爪正蜷缩在葫芦底,身体不住颤抖,似乎非常的害怕。 这白骨手爪正是玄阴葫芦的器灵,已经开了灵智,靠吸收元魂和阴煞之气进行修炼。 今天,白骨手爪被公羊惊玉祭出,抓到寒孝后,就感觉到寒孝这个元魂非常的强大,对它来说那可是十全大补汤,吸收了寒孝的元魂,至少要少奋斗十年。 于是,它高高兴兴地将寒孝托入自己老巢中,但他还没有高兴多久,诡异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强大的元魂竟然引动了葫芦内的阴煞之气,将葫芦内的空间搅和得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将它倒卷而起,四处翻飞,晕得七荤八素,若是它有身体,非连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本以为这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可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那个看起来小小的元魂,忽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如同一头巨鲸,没有止境的吞吸着葫芦内的阴煞之气,似是要吸光这葫芦内的所有阴气。 白骨手爪开始嘲笑这小小元魂的不自量力,莫说眼前这个凝气境的小小元魂,即使那些大能的元魂,一次吸这么多的阴气,必定会爆体而亡。 然而,它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这个小元魂爆体,反而葫芦内的阴煞之气越来越少。 白骨手爪靠着葫芦内的阴煞之气滋养而活,如同水里的鱼虾没有了水,很快就会变得半死不活。 身为葫芦的器灵,它自然能感应寒孝的神识朝它扫来。 白骨手爪不由一缩,身体像蚯蚓一样一蜷一张的向葫芦的边缘退去。 白骨手爪一边退,一边发出咔咔的声响,那是器灵独有的语言,“奶奶的,外面那个小娘皮,到底给老子招惹到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你竟然敢骂你的主人,该当何罪!” 寒孝能听懂白骨手爪的话先是一愣,他正愁如何逃出这葫芦,听到对方似乎对公羊惊玉有并不是很尊重,心中便有了从对方嘴里套出出去的方法的想法。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意识里不由自主地传出上面的话来。 那白骨手爪的语言,完全是靠骨节之间的扭动产生,别说寒孝这种小元魂了,就算是拥有肉身的大能,也不可能听懂它得话。 然而,对方不但听见了,竟然还能通过特殊的方式,将一道道声音传入它的耳朵里,这让白骨手爪不由身体全竖,咯吱咯吱发出古怪的声音。 寒孝能从那声音中听出它是在求饶。 此时的寒孝再一次凝聚出一具肉身,而且他明显感觉到这具肉身比之前,被那道攻击符轰碎的肉身更加的结实。 鬼修之境,寒孝已知的也就食气鬼境、食法鬼境,食血鬼境、食灵鬼境,四个境界。 他感觉自己现在还是属于食灵鬼境,但是比之普通的食灵鬼境要强上不止一倍,特别是刚刚凝聚出这具肉身,不仅异常的结实,而且爆发力也相当惊人,他敢肯定,只要他拼尽全力,连一座小山也能撞得粉碎。这并不是如同刚刚吃了兴奋剂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的感觉。 他现在很想拿眼前这个白骨手爪试试现在的身体,所以他看白骨手爪的眼神非常诡异。 白骨手爪也感觉到了寒孝的异样,那种异样完全将‘不怀好意’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大人,我错了,小的愿做您的奴隶,这辈子只听命于您。”白骨手爪知道寒孝能听懂它的话,不由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声音。 寒孝缓缓向它靠近,站在它的身边。 白骨手爪像一张弓一样直产弯曲,态度极其的恭敬。 寒孝嘴角露出一丝和蔼的微笑,白骨手爪看到寒孝这丝微笑,骨节不由地松垮了些,这是它松了口气的表现,也是他对寒孝示弱的表现。 然而在这表象下面,切暗藏着杀机,那白骨手爪的腕关节处的细缝之中,有根如细发的长线缓缓伸了出来。 也就在同一时间,寒孝脚下忽然发力,狠狠向那条和他等高的白骨手爪撞去。 白骨手爪根本没有料到寒孝会忽然发难,弯曲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也就是它这一瞬间的迟疑,寒孝的身体已然撞向了它,只听砰地一声,寒孝的身体犹如巨人全力砸出的重锤,落在易碎瓷器上一样,白骨手爪顿时被撞的粉碎。 破碎的骨渣在空中凌乱飞舞,一条似狗非狗的生物,从骨渣中跳出,拔腿就要逃走。 它的速度虽然快,但重新凝聚身体的寒孝动作更快,张手一抓,就将那怪狗的尾巴给抓住,狠狠掼在地上。 那怪狗在地上滚了两圈,爬了起来,发现嗷嗷的惨叫声,随后竟然吐出人言,“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行不!” 寒孝眉头一皱,这画风有点不对,起先那条白骨手爪看起就阴森狡诈,看似害怕寒孝,看似寒孝能听懂它话,处处占了上风,但其实那都是白骨手爪制造的出幻觉。 骨头发出声音人能听懂?而且那白骨手爪还给寒孝灌输了只有元婴以上的大能才能办到的意识,以此来膨胀寒孝的信心,降低他的提防。 寒孝刚听懂白骨手爪的语言还是有些兴奋,不过,生前是猎人的他,从老人那里听到过很多关于邪灵蛊惑人心的故事,小时候他也见识过关于黄鼠狼诱骗小孩的场景,在加上他还是有自知之明,凭他现在道行,勉强能挤入修真行列,又怎能和大能相比。 所以,寒孝早有了警惕之心,所以寒孝一直将精神力放在白骨手爪身上,当白骨手爪伸出那根细如发丝的东西时,很快就感受到了危机,当下就撞了上去。 他这一撞,竟然将白骨手爪撞得粉碎,如此强横的肉身之力,连寒孝自己也没有想到,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粉碎的白骨手爪中竟然跳出一个怪里怪气的狗来,而且这狗竟然会说人话。 寒孝吃了一惊,随即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怪狗溜眼一瞪,“本座可是上仙,只因得罪了强者,才被打得境界全无,流落到这颗垃圾星球上。” 怪狗的话让寒孝想起那只肥大的血眼乌鸦,他记得那只血眼乌鸦也曾说过,他来自另外一个星辰。 想到这里,寒孝讥笑道:“哦,是嘛,我一只宠物也这么说过,我那宠物是一只肥大的乌鸦,长着一双血色的眼睛。” 怪狗听到寒孝的描述,黑色的狗毛倒竖起来,牙齿磨得像爆豆子一样响,“阴鸦,这杂碎竟然还活着。” 说到这里,声音一窒,随即狐疑地看向寒孝,“你刚才说阴鸦做了你的宠物?那家伙阴险狡诈,当年不知有多少大能被它坑得连渣都不剩,这家伙绝不可能做别人的宠物。” 寒孝冷笑,“哦,可是它真的做了我的宠物,而且它为表示诚意,它不仅让我喝了它的血,还主动拔了身上的几根羽毛给我。” 怪狗又跳了起来,大叫道:“这不可能。” 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寒孝跳了过来,抬着鼻子在寒孝身上嗅了嗅,狗脸一变,震惊地看着寒孝,“你,你身上竟然真的带有阴鸦的血脉,而且还有阴鸦的遮掩之力。它它,它真的做了你的宠物。” “你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也值得我骗?”寒孝斜眼看着怪狗,一脸的不屑。 “本座不是狗,本座乃是仙界十八星宿之首,狡奢是也!”怪狗被寒孝收服阴鸦的举动震惊到,说话也不敢硬气。 “狡奢?无所谓了,不管你叫什么,今天我都要干掉你。”寒孝脸上露出凶狠之色。 狡奢吓了一跳,在仙界的时候,它最服气的就是阴鸦,也是最了解阴鸦的,那家伙不但狡诈而且狠毒,即使在仙界也是个狠角色,那些一拳就能打爆一个星球的大能,莫说让阴鸦给他们做宠物,连轻易得罪也要慎重再三。 就是这样的狠角色,竟甘愿给眼前这个小子做宠物,这小子可邪门的很,说干掉它,由不得它不害怕。 由于,寒孝拿阴鸦在那里立了标杆,就像一只小白兔骑在老虎身上,连兽中之王都臣服在小白兔之下,谁还会以为小白兔是只乖顺可爱的小兽,谁见到它不得敬畏三分? “大人,我我我,我也愿意成为您的兽宠,一生一世只忠诚于你。”狡奢趴伏在地,将鼻子抵在寒孝的脚下,表现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你不是被人收为器灵了吗?还能背叛你的主人?”寒孝虽然踏入修真界不久,但他还是知道的,凡是有器灵的法宝,都会被法宝的主人种下神识,器灵的一举一动,法宝的主人都能感受到,更甚至主人的一个念头,就能抹杀已种下神识封印的器灵。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七章 血咒之契 “屁的器灵,我乃仙界十八星宿之首,区区一个小杂女,也配让我做她的器灵,况且器灵是法宝衍生出的灵魂,外物根本无法成为器灵,也只有这种穷地方的修士才相信器灵也能以外物加持。” 狡奢一脸的不屑,就像城里人藐视乡下人。 “哦,那你为什么会成为这葫芦的器灵?”寒孝有些疑惑 “大人,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了,仙界大战中,我受了重伤,远遁到大人所在的这颗星辰上,被外面那小杂女的曾祖父趁人之危,将我制服。因为,那老杂鱼从未见过像我这样,长相霸气威武的星宿,所以就出口打听我的来历。我就骗那只老杂鱼,我是一把绝顶神兵的器灵,可以掌控一切低阶的灵器。” 寒孝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那老杂鱼信了?” 狡奢仰起狗头,一脸的得意,“他当然不信,但本座有一种秘法,可以借住附灵之物,在器物中布置一个简单的阴灵阵,就可以完全控制一件没有器灵的器物,注意是没有器灵的器物。” “哦,那这里如此多的阴煞之气,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修炼的功法需要大量的阴死之气,我就骗那老杂鱼,只要有足够的阴死之物,或者至阴的法宝,我就可以不断的升级,让一个普通法器成为神器都有可能。” “那老杂鱼信了?”寒孝一脸怀疑的看着这只似狗非狗的家伙。 狡奢抬头斜眼看了看寒孝,“老杂鱼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信,那我就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控器的本事。老杂鱼见我真有这本事,便用阴根木打造了这个玄阴葫芦,又帮我找了一节死去的元婴小儿手骨给我做媒介。就这样,我进入玄阴葫芦在葫芦里布置了一个阴灵阵法,控制这个葫芦。” 旁人见狡奢叫元婴大能为元婴小儿,肯定会非常的生气,因为在北山一脉,元婴境的修士就是至高的存在,整个北山一脉算上那些隐世不出的,元婴境修士也不过百数。 在北山一脉很早就流传的这样一句话,‘金丹不可辱、元婴之下皆蝼蚁。’修士见到金丹境的修士都要参拜退让,叫一声‘老祖前辈。’得罪元婴大能,都不用元婴大能动手,其所在的宗门或家族就会斩杀对方,并向元婴大能赔罪。 元婴如神,见者必拜,这就是修真界的强者规则。然而狡奢对元婴大能如此不屑,试问修真者有哪个不惊怒。 不过,寒孝除外,他虽然也修真修仙,但他主修的还是血眼乌鸦传授他的鬼修之道,知道元婴大能很厉害,但也就是知道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敬畏之心。就像凡人知道老虎很凶猛,会害怕,但不会像神明一样敬畏。 狡奢看到寒孝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悲喜,接着说道:“起初我还奇怪老杂鱼的修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可以随心所欲驱使一下低级的法宝。后来才知道,这老杂鱼是为他的曾孙女准备的。老杂鱼将我交到小杂女手中后,我便在小杂女身上种了窃神识。” 说到‘窃神识’这个四字时,它发现寒孝的眉头皱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听说过这个神通,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身为仙界的星宿,都会有几门独一无二的神通,这‘窃神识’就是本座的一种专有神通,我在别人身上种下神念印记,就可以通过这个印记与这个被种下神念印记的人的意识相联系,只要对方将自身的神识灌入印记中,本座就会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当然,这必须建立在对方同意的基础上。” 开始寒孝听到狡奢说起这窃神识,不由地怦然心动,但听到后面需要对方配合才能使用,这明显就是一个鸡肋神通,也只有这条怪狗会当作是宝。 狡奢说得起劲,没有发现寒孝脸上的异样,“玄阴葫芦,打造出来时候只是一个二品灵器,通过我吸食的大量阴气,不断地强化玄葫芦,很快就让玄阴葫芦升为三品的灵器,所以老杂鱼和小杂女都相信了我的话,不停地给我寻着阴灵之物和至阴法宝。” 听到这里,所有的事情寒孝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怪不得公羊惊玉一定要他身上的至阴法宝,原来是要给这条怪狗吸食。 “既然要做我的宠物,就得跟我签下灵魂契约。” 寒孝的话还没有说完,狡奢就跳了起来,不过看到看孝望过来的冰冷眼神,又联想到阴鸦都被眼前这小子收服了,差点喊出口的脏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寒孝并不懂灵魂契约这东西,也是在那张《虚空血阵》的羊皮卷上看到,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次出来并没有带上那张羊皮卷,要不然被公羊惊玉夺去,肯定会震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 而狡奢来自未知的仙界,对于这种以灵魂签下的契约非常忌讳,一旦和人签下灵魂契约,对方只要动一个念头,就可以将它抹杀。 不过,在它来的那个世界,有一种伪灵魂契约,签下这种契约只要任意一方反悔,这个契约就会作废,想到寒孝不过是这颗土的掉渣的星辰上,一个土著乡巴佬,肯定不知道有这种伪灵魂契约,想来阴鸦可能也是和眼前这小子签下的是伪灵魂契约。自己能想出这个点子,足以和阴鸦比肩,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小容。 寒孝说完后就一直盯着狡奢,一旦对方发难,寒孝会毫不犹豫出手将对方击杀。 不过,他并没有发现狡奢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反而那双大而圆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不等寒孝开口,狡奢便笑而答道:“当然愿意,能成为大人的宠物,是本座的荣幸。” 寒孝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恢复,点了点头,“那你放松身体,让我取你的印堂之血,刻印契约。” 狡奢点了点狗头,彻底放开心神,反正它打不过眼前这小子,对方要杀它早杀了。 寒孝弹出双指,按在狡奢的印堂,抽出了十数滴血。 一次抽取十数滴印堂之血,饶是狡奢身体底子厚,也忍受不住浑身颤抖,灵魂险些脱体而出。它自认为来自高级的仙界,在仙界只要一滴印堂的魂之血,就可以签下灵魂契约。而低等级的修真星辰,它从来没有去过,也不知道签灵魂契约的方法,不过这不妨碍它对修真星辰的蔑视,修真星辰就应该像寒孝这样,取十数滴灵魂之血才能激发灵魂契约。 所以,寒孝取他十数滴魂之血,它是心甘情愿的,并没有一点怨恨。 然而,修真大陆和修仙大陆,虽然等级不同,但早期的修仙大陆之人其实都是修真大陆的人,到了修为的临界点飞升上去的,所以修仙大陆的人其实就是修真大陆之人,灵魂契约的鉴定自然也是修真大陆的 ,只是加强了而已。 所以,在所有的星辰上的修真大陆,灵魂契约的签定其实也只需要一滴血。 所以,寒孝要取如此多的灵魂之血,所要签定的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灵魂契约,普通的灵魂契约他也不会。 寒孝所要签定的是在《虚空血阵》上看到的,叫‘血咒之契’的契约,这种契约非常的霸道,一旦签定之后,不可以解除,被签定者即使来世轮回,也要成为契约主的仆从。 狡奢可不知道这些,它现在正借助玄阴葫芦内阴灵阵残余的灵力,改变体内的魂魄虚印,企图与寒孝签定伪契约。 正当,狡奢虚拟出来一个魂魄虚印,以为寒孝的灵契之字会签在虚印上时,忽然感到有无数的符文砸向它的魂魄。 猝不及防下,狡奢的魂魄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攻击,心门大开,无数的符文冲进它的灵魂深处,深深烙印在它的灵魂之上。 狡奢大惊失色,身上松垮的皮肉崩直,狗毛倒卷而起,一双大而圆的眼睛死死盯着寒孝,一脸的不可置信,对方哪里是给他签下一道灵魂契约,他奶奶的雄,这分明是给它签了一千道一万道契约好吗! 狡奢带着惊惧和愤怒盯着寒孝,“你给我签的到底是什么契约,怎么比仙界的契约还要强,快帮我解除,不然我要干掉你。” 它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感到体内似有无数把尖刀同时捅它一样,饶是它自诩为第一星宿,也痛得倒地打滚,脸上的嘴脸马上一变,“大人,我愿意做你一辈子仆从,你快收回神通吧!” 寒孝也只是想给它一个教训,让它知道谁才是老大,听到它服弱,便收回念头,“记住,签下我种的契约,就算你是真仙,也要在我面前伏底做小。” 狡奢原本在这个玄阴葫芦里过得滋润,有大量的阴煞之气让它修炼,有免费的劳力让它驱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一成的实力,到时候,在这个低等级的修真大陆上就可以横着走。 可是,没想到那个小杂女竟然给它招惹来寒孝这样的怪物,不但功法古怪生平仅见,就连心机也深沉的可怕,竟然将它活了万万年的星宿玩得团团转。 如今它已经成为对方的奴仆,心里更是恨不得生吃了对方,更是将寒孝的祖宗十九代来回骂了一遍又一遍。然而脸上切还要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也卖力摇摆着,生让对方看出端倪。。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八章 诡秘之声 “大人,以后本座就是你的奴仆,有什么事尽管让本...,让小的去做。”狡奢一脸的讨好,心中切在滴血,早知道寒孝有如此手段,还不如放手一搏,拼尽全力,说不定能干掉对方。 对于狡奢的乖巧寒孝很满意,点了点头,“现在,告诉我怎么出去。” 虽然这玄阴葫芦等级不是很高,但寒孝早已试探过,凭他自身的能力,是无法逃出这玄阴葫芦,这才想办法收服狡奢,不然早就一掌拍死这条怪狗了。 这玄阴葫芦的材料是极其坚硬的阴木根所打造,即使元婴大能被困入葫芦内,也很难凭自身的力量出去,更何况寒孝不过是凝气境的修士。 “大人,想出去很简单,我一个念头可以,大人现在想出去?” 狡奢现在已经和寒孝签定了契约,更可怕的是它根本不知道,寒孝和它签的到底什么契约,但切能感觉到这契约的可怕,这让它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讨好寒孝。 寒孝目光闪过一丝戾色,拳头捏得格格作响,拿了他的东西,还毁了他的肉身,这笔账该算算了。 公羊惊玉用玄阴葫芦收取寒孝元魂之后,按照她以往摄取其他修士元魂的经验,对方会受到无尽的折磨,最后化成阴煞之气,被她的器灵吸收,最后成为她灵器升级的养份。 然而,当寒孝被收入玄阴葫芦之后,那玄阴葫芦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无论她如何与玄阴葫芦里的器灵沟通都没有作用,心里不由大急。 没过多久,她忽然发现玄阴葫芦泛着黑气的表面缓缓变淡,露出阴木根淡黄的本色。 她又试着几次催动玄阴葫芦都没有结果,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正要再次催动玄阴葫芦,陡然感觉玄阴葫芦膨胀了一圈。 一种原始的本能,让她将玄阴葫芦抛了出去,她这一抛,那葫芦轰地一声炸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穿着一身黑色道袍,一张脸比面粉还要白上三分,一双眼深邃如渊。 男子身边有一只像普通的狗,但身体切长着豹子的斑纹,头上还有一对角,与牛角相似,又比牛角黑亮了数倍。 男子负手而立,一双如渊的眼睛盯着公羊惊玉。那只怪狗蹲坐在地,露出雪白的獠牙,也恶狠狠瞪着公羊惊玉。 “寒孝,你,你没有死。器灵,你竟然背叛我,我要让我曾祖父杀了你。” 虽然寒孝的气势比之前强了不少,样貌也略有改变,公羊惊玉还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这认出来不要紧,可是寒孝被她的攻击符轰成肉渣,这是她亲眼所见。然而,寒孝此时此刻切完好的站在她的面前,由不得她不惊不惧。 寒孝没有说话,双腿发力便向公羊惊玉撞去。 寒孝重聚肉身之后,无论身体的硬度还是速度都已非凝期境的修士能比,只见他一动便如猎食的野豹,疾如风势如雷。 寒孝的速度让公羊惊玉感到呼啸的风雷在耳边炸响,心中一惊,来不及细想,再一次发动胸前那道护身玉符。 玉符在她的催发下,迅速形成一反光罩将她笼罩住。 她胸前的玉符,是她的曾祖父花了非常大的代价从一个炼器大师手中购得,能抵挡元婴境的大能一次全力攻击,金丹之下根本无法撼动,但这玉符也有一个缺点,只能用使三次。 她之前抵挡一名准金丹一击时使用过一次,被寒孝偷袭时又使用过一次,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寒孝的来势极快,几乎是呼呼吸间已然撞到公羊惊玉那道光罩上。 砰地一声,寒孝的身体撞在拿道光罩上,就像撞在了弹簧上,将弹簧压到了承受的极限,随之反弹出去,将不远处的一棵三人环抱的大树,撞成两截,饶是如此,余势未减,又连着撞断几棵大树,才被狠狠掼落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来。 公羊惊玉有玉符护体,身体只是轻晃了两下,看着砸出一个大坑的寒孝,她的脸上还没有露出喜悦之色,就见到寒孝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之中,双手负立,一头黑发迎风舞动。 公羊惊玉心中一惊,寒孝的气势暴涨,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他都能感觉到寒孝那恐怖的威势,嘴里不由喃喃念出,“平地身起到九天,引风化气十丈剑,金光加身筑真身,从此修真入大道。” 现在的寒孝除了没有金光的加持,那散发出的威势忽强忽弱,似是根基不稳。其他的征状,倒完全与进入筑基境一般无二。公羊惊玉还有的一丝战意也化作惊惧,眼前这个山野少年太过诡异,已经不是她能揣度和挑战了。今日所见所闻,等从无业森林出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她的曾祖父。 想到这里,心中退意更甚,袖中滑出一张遁符,正是从寒孝那里抢来的那张,捏在手里,默然念起引符咒。 而此时的寒孝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就在那玉符反击他的那一瞬间,在他的意识里忽然触及到了一个黑暗与白昼的临界点,在那里,他可以在翻掌之意将黑夜和白昼的力量,肆意地转换。 那是一个灵光,寒孝为了能在那个灵光消失前抓住,他不顾身体所承受的疼痛,临空而起,左手一翻,一股股黑暗之力进入他身体内。随后右手一翻,白昼的修真灵力自体没散发。 “吾道小成,杀筑基如蝼蚁尔!” 寒孝脑海里忽然传出一个幽远而沧桑的声音,这个声音寒孝刚化厉鬼时听到过,只是没有这么真切.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脑子里?“ 寒孝双手一张,如展翅的鹰隼扑向猎物,飞落在地。 落下的余力,激起一道劲气,生生将周围的草植拔起,吹向四方。 “我的身份,你当知晓时自然会知晓!” 那声音说完,便有一个高大的虚影出现在寒孝的脑海里,然后渐渐远去。 寒孝心中一沉,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之所以死后会化为厉鬼,而且短短数月之间变得如此厉害,和这个不知名的声音有很大的关系。 寒孝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声音的主人可能和血眼乌鸦、狡奢一样,并不是这个星辰上的生命,而是来自更高等级的星辰,根据他所得知的信息,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和寒家村的那把天外飞剑有着莫大的关系,而那把天外飞剑就是害死寒家村所有人的主要原因。 寒孝的目光陡然变戾,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想要公平首先要变得强大,要干掉那些想干掉自己的人。 “公羊惊玉,我说过,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寒孝越说眼中的戾气越重,目光也变成了暗红色,他的身前凝聚出一把黑色的大剑,随着大剑的成形,周围一股股黑死之气慢慢聚拢过来,将这把大剑凝聚的更加庞大,一股凛冽的杀气,透过大剑朝四周弥漫开来。 公羊惊玉心中的惊骇犹如狂风巨浪,寒孝那把剑的威力她远远就能感觉到,比之筑基初期的强者还要厉害。 今天如何也杀不了此人! 公羊惊玉感到很委屈,这是她有生一来第一次遇到年轻一辈,她自叹不如的人,眼中有戾光闪过,转身捏碎手中的符箓,顿时如同一团烟雾,被一阵清风一吹就散无踪影。 这时,寒孝的大剑也聚势成功,正要挥剑斩出,恰好看到公羊惊玉化作一道烟雾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是赤北苍留给他的传送遁符,没想被敌人拿去用了,寒孝心中狂怒,脸上切平静异常,飞身来到狡奢面前,斜眼看向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狡奢,冷冷说道:“如果,你找寻不到前主子的踪迹,你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狡奢闻言,下意识地就要跳脚大骂,可当它瞥见寒孝那冷冰冰没有一丝人气的脸时,脖子不由缩了缩。举起前爪在胸口拍了拍,“大人放心,找人是我的拿手本事,我保证不出五个时辰,我们就能找到那小杂女。” 狡奢的话还没有说完,寒孝的一个飞脚便踢了过来,将狡奢踢飞出两丈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在爬了起来。还没有等它大声斥问寒孝,就听寒孝冰冷的声音传来,“如果五个时辰找不出公羊惊玉,你应该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听到寒孝的话,狡奢先是打了一个冷颤,随后又想到自己堂堂一方星宿,竟被一个低级的修真者欺负,又气又恼,又后悔明明知道自己认的这个主人不要脸,应该把时间说长一些,现在弄得自己很被动。 狡奢的内心丰富的变化,没有影响它脸上对寒孝的谄媚,“大人放心,本座从来不骗人,何况大人还是我的主人呢!” 狡奢摇着它那又粗又长的尾巴跑到公羊惊玉消失地方,用力一嗅,随后甩过头来得意的对寒孝说,“大人,这是一个小型的遁身符,这种遁身符在传送过程中会产生非常大的波动,而且传送的距离有限,我们追着这个空间波动的踪迹一路寻找,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找到公羊惊玉。” 顺这里不走顿住,妈的,又说错话了,它一得意该说的不该说,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了。以前没有人管束还好,现在有了寒孝这座大山,顿时让它非常的不习惯。 寒孝脑子闪过一丝亮光,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停留。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弯下身在狡奢脑袋上拍了拍,“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寒孝在狡奢的印象中是一个狡诈、阴毒、来历神秘的恶人,对它这个仙界的星宿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更别说应有的尊重,突然如此和颜悦色地和它说话,这让它颇感受宠若惊,不由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寒孝。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四十九章 七彩莲花 此时的公羊惊玉被传送到了一座山谷前,她刚落下就听到山谷内有打斗声传来,隐约还听到“异宝莲花”之类的词语。 公羊惊玉心头一喜,虽说这无业森林处处透着诡异,但前身毕竟是一块修炼宝地,早在她加入丹顶法宗之前,她的曾祖父就告诉过她,无业森林里有大机缘大造化,让她务必抓住。 想到这里,她将寒孝的事情暂时放下,快步朝山谷内走去。一路走下去,山谷的植被都被破坏的凌乱不堪,大树上的树枝明显是被人用利器削断。 又往山谷深处走了一段距离,狭长的谷道变得宽阔,前面出现两方人马,人数相差不大,都在百人左右,各自占据着一座山丘,遥相对峙,两座山丘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数具尸体,尸体的中心还坐着一人,正是龟蛇峰的新人王赵无极。 看到赵无极的时候,公羊惊玉的眼角抽动了一下,这是动物在遇到天敌的时候本能的反应。 赵无极这个名字,在北山一脉或许没有什么名气,但在东陆神州那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公羊惊玉曾经去过东陆神州,见识过赵无极的手段,她敢断言,不要说丹顶法宗,即使整个北山一脉的凝气境修士中,也没有一个人是赵无极的对手。 此时,赵无极双眼微眯,正看着前方一朵有着七色的莲花,在他身边一把三尺青剑上血迹未干,一滴滴的血珠有节奏的滴落在地面,将大地染成了黑红色。 公羊惊玉顺着赵无极的目光,朝那朵七彩莲花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她感到此莲花的不凡,随后又将目光扫向山丘两边的人,倒也认识几个,在她左手边的山丘上,带头的是盘龙峰的新人王钱斌。在钱斌身后紧跟着的一名男子,看起来很面善的是南阳第一修真世家,孙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天才孙洋;在她右手边的领头是白阳峰的新人王周同旺,一个马屁精。 新入门的弟子中拿到五枚令牌的有,龟蛇峰的赵无极、盘龙峰的钱斌、白阳峰的周同旺。其余两个就是她和赤梧峰的寒孝,他们五人被新入门的弟子!称之为‘新人王。’ 公羊惊玉的出现吸引了三方的注意,赵无极只是抬眼看了公羊惊玉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到那朵七彩莲花身上,钱斌则向公羊惊玉抱了抱拳,正准备说一些场面话,只听另一边的周同旺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公羊师妹,看你脸疲惫的样子,一定是吃了不少苦,快到我这边休息一下,我这里要上好的疗伤丹药。” 公羊惊玉颇为心动,但身为天骄,可不是别人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她没有接受周同旺的好意,只是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刚张开口想要说一些感谢的话,就听钱斌先开了口,似乎是很怕她答应了周同旺的请求,“公羊师妹,别听这死胖子的话,他哪有什么好的疗伤丹药,我这里有一颗三品的玉露丹,公羊师妹若是想要,我无条件送给公羊师妹。” 公羊惊玉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她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女修,两方如此极力的拉拢她,必然有目的,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意图前,她是不会轻易答应任何一方。 然而,就在公羊惊打定主意以退为进的时候,眯着眼的赵无极忽然睁开眼睛,“公羊师妹,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到我身旁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钱斌和周同旺两方都变了脸色,同时出声道,“公羊师妹万万不可!” 赵无极嘴角微勾,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言语,凭他的本事,就算加一个公羊惊玉他也不怕,他只是单纯的对公羊惊玉的美貌感兴趣。 看着只说了一句话又闭上眼的赵无极一眼,又看了看为了争抢她而不惜加大法码的钱斌和周同旺,越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公羊惊玉冲着一众人抱了抱拳,“小妹初到此地,也不了解情况,哪位仙友能与我说说一二?” “是这样的,公羊师姐,我们这些人都是被传送到这座山谷附近的人,在这里呆了不到一个时辰,这边就出现了七彩异像。所以大家就都奔着这个七彩异象而来,到了这里,大家共同发现了这朵七彩莲花,有人看出这七彩莲花的不凡,想上去抢夺,结果被隐藏在七彩莲花附近的无形剑阵斩杀。” 说话的不是钱斌,也不是周同旺而是孙洋,这家伙刚一传送到无业森林,就发出信号给他的两位好友,也巧,他的两位好友正好也在这山谷附近,发现他的信号立即便赶了过来,也就在三人聚合之时,便发现天显异像,于是三人便赶了过来,正好看到一名弟子被无形的剑气穿喉而死。 在众多弟子的死亡阴影下,将一众人的贪念也压了下去,眼看找到此地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形成了几个派系,最后又相互妥协结合,最终形成了以钱斌和周同旺为首的两个派系。 赵无极是最后一个来的,他没有加入两个派系,而是独自去闯了那无形剑阵,虽然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但他也是唯一一个闯入剑阵全身而退的人。 虽然赵无极全身而退,但还是付了惨痛的代价,不得不是盘坐疗伤。 看到赵无极受伤不轻,就有几个人想打他身上令牌的主意。 然而,几名冲上去的修士皆被赵无极一招斩杀,震惊了在场所有人,凛冽的杀意让所有的修士心中发毛,也记住了赵无极这个名字。 公羊惊玉过来的时候,赵无极剑上的血还未干,所以她还以为是赵无极先动的手,听着孙洋娓娓道来的讲述,不由又看了看赵无极,这个和她在同等境界的家伙,从第一次见面,就给她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孙洋的讲述虽然只是一语代过,但让她对赵无极的实力更加的忌惮。 她一眼扫过赵无极,目光落在那朵七彩莲花上,这莲花虽然她能看出不凡,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能在无业森林这种恶劣的环境生存下来的宝物,必然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正皱眉沉思的时候,忽然从她的背后传来一阵阴风,风声中夹杂着隐隐的低泣声,她的脸色一变,脚下一发力,朝着赵无极便跑了过去。 就在她站到赵无极身边时,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出现在她刚在所在的位置上。 高的是脸色发白的阴沉少年,矮的是一条长着角的怪狗,正是追寻公羊惊玉的寒孝和他新收的宠物狡奢。 狡奢找到了公羊惊玉激发符箓所造成的空间异常波段,便带着寒孝沿着这个波段快速行进,要是换作以前,寒孝的速度还没有这么快,但自从寒孝再一次重聚肉身,再加上他领悟了一丝昼夜交替的时间法则,他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上了不是一个层次。而且在无业森林这种死亡之气浓郁之地,他的速度完全和风速没有什么区别。 狡奢看到寒孝如此之快的速度,也是吓了一跳,虽然它以前没在修真星辰的陆地上呆过,可是仙界本土仙人也是从凝气开始修炼的,寒孝在凝气境表现的这种速,即使是修仙界的顶级天才,在筑基境也很难办到。 而它通过自己的神通发现,寒孝的境界霍然才是凝气一层,这让它又惊又恼。惊得是寒孝才刚踏入修真的门闩,就有如此实力,将来前途无必定无可限量;恼恨的是早知道寒孝只是刚踏入修真门闩,在玄阴葫芦里说什么也要放手一搏。 “果然是骗过阴鸦的小子,真尼玛的狡诈!”狡奢心中虽然又气又恨,但现实情况是它已是寒孝的宠物,这个命运短时间根本无改变,也只能将满腔的愤懑咽进肚子里。 看着寒孝带着它像风一般穿山越岭,让它想起在仙界时,阴鸦和它说过的一句话‘反抗不了,你就要试着去享受!’反过来想,寒孝凝气境就如此厉害,以后成为大能称霸仙界也不是不可能,做他的跟班,也可以借着他的名头四处威风,那些以前看不起它狡奢的家伙,看到它都要低眉顺眼,好处也可以大把大把的捞。 想到这里,狡奢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不由暗赞阴鸦说的这句至理名言。 它心里这样想后,内心就发生了变化,寻找起来更加的卖力,在一人一狗的配合下,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这里。 寒孝扫视在场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公羊惊玉身上,本就阴鸷的目光越发的阴狠。 “我说过,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杀了你。” 寒孝的话还没有说完,孙洋在脚上拍了一张疾风符,非常潇洒的从山丘上飞落在寒孝身前。 孙洋落下不久,他的两个好兄弟,伍飞虎和付明二人也跟了过来。 孙洋朝寒孝一抱拳,笑道:“寒老弟,你来得正好,还没进无业森林的时候,你就答应将你手中的令牌给我,现在既然碰上了,还请寒老弟兑现原来的承诺。” 公羊惊玉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翘起,对于寒孝她现在又惧又怕,不敢和对方硬拼,至于寒孝的秘密,她现在不会说,说了也没有人相信,毕竟那些事太诡异,她现在都有些恍惚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种事, 也只有她曾祖父那种接近元婴境的大能才会相信,她的曾祖父一直卡在金丹大圆满,缺少一个突破的契机。 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寒孝可能会成为曾祖父的突破口。 寒孝的令牌在她的手中,她自然不会说,当然,寒孝也不会说,因为对方知道即使说了,她也不会承认,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寒孝拉仇恨,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然无恙。 这个时候她专心看戏就好,她就不相信寒孝能凭一己之力压服在场所有人。 第一卷 一剑光寒天下知 第五十章 我要杀人 寒孝瞥了孙洋一眼,冷冷说道:“滚开” 换作以前寒孝还会忌惮孙洋三人,如今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孙洋三人往枪尖上撞,刚好拿他们试一试。 孙洋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前这个少年他越来越看不透,初次见面的时候,以为对方心机深沉,不会轻易得罪人,可是偏偏又得罪了很多人。三天前还对他客气礼让,三天后又是副老子看不上你的表情,这让他又惊又恼。 “寒孝,你他玛什么意思,我大哥好好跟你说话,你答应我大哥的事想反悔吗?这里可是无业森林,就算干掉你,赤大长老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不等孙洋回过神反驳寒孝,他身后的小弟伍飞虎就抢先开口,顺势还祭出随身的长剑,指向寒孝,一副要干掉对方的架势。 “这小子够嚣张啊,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赤大长老收的关门弟子吗。”孙洋三人现在属于钱斌的阵营,这边不免就有了跳了出来指责寒孝。 “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刚入门就得罪那么多人,早晚是个死。”有了带头的便会有第二个,寒孝在入门大会上太过惹眼,新入门的弟子没有几个不认识他的。 “我算一算这小子得罪了多少人,就我知道的,主峰的核心弟子陈鹏、长老吴金,公羊惊玉、孙洋、伍飞虎、付明,这小子真够可以的。” “我敢打赌,今天这小子多半会被孙洋那三个家伙干掉。” 钱斌这边的修士没有一个看好寒孝,孙洋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去拦住寒孝,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想要寒孝手上的那块令牌,至于寒孝有没有说过要把令牌赠送给孙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孙洋三人实力比寒孝强,寒孝就应该认怂。 正常情况下事态会是寒孝认错,交出令牌,大家皆大欢喜,这样发展。 关键是寒孝并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入门第一天就干掉了比他强的天骄,而且凭着未到凝气一层的实力和马屁功夫,获得了上官倩的赏识和一块令牌,成为五大新人王之一,可以说他这个新人王名不符实,被大部分有野心的新人觊觎。 “我说周胖子,你说那个叫寒孝的家伙除了拍马屁比你厉害,手底下的功夫有没有你强?” 说话的是一名身长八尺的大汉,他长着豹头虎目,肩宽体阔,站立如山,一看就是一个不好招惹的人物。这人叫徐海,凝期后期的实力,在新入门的弟子当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与周同旺同属白阳峰弟子。虽然名气没有同同旺响,但实力不在周同旺之下。 周同旺笑了笑,“徐兄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要说在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当中,哪个人物让我看不透深浅,那就是寒孝这小子。” 他说话的时候,那带着笑意的眼神变得税利,“难道徐兄没有发现,这小子和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所不同了吗?” 徐海双目微眯,凝神看向寒孝,果然发现寒孝的修为不但到了凝气一层,他的整个气质似也发生了极大变化,“都说这小子隐藏了实力,看来还真被那些人说对了。有意思,希望寒孝你别让我失望。” “让开,我要杀人。”寒孝没有看冲他大吼的伍飞虎,一双阴冷的目光直直落在公羊惊玉身上。 寒孝的语气太过阴冷,伍飞虎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恼羞成怒,“寒孝,一直听说你很厉害,我伍飞虎来见识一下,十招,十招必斩你于剑下。” 寒孝还是没有看他,只是拿眼扫量四周,最后目光竟然落在那朵七彩莲花上,这是根本没将他伍飞虎放在眼里,这种轻视伍飞虎根本无法忍耐,聚集起全身的灵力,单指点剑,一剑横空全力向寒孝斩来。 这一剑划破长空,发出嗡嗡的响声,仿佛雄鹰捕捉猎物时的凌厉鸣叫。 寒孝看着飞来的长剑,单手伸出朝着飞剑抓去。 他的动作太过随意,就像平时伸手接杯子喝水一样,在场观看的众人都没有想到寒孝竟然敢空手去接一把如此凌厉的长剑,要知道伍飞虎可是凝气四层的修为,这全力的一击,即使筑基初期的修士也不敢如此托大。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敢硬接攻击他的灵器,莫不是吓傻了不成?”钱斌这方见寒孝如此表现,马上就有人开始嘲讽寒孝。 “不会吧,他这是当伍飞虎跟他在开玩笑?临时会收回飞剑?”又有一人调笑道。 听这两名修士一说,其他修士不由都笑了起来。 周同旺这一方虽然没有嘲笑,但也好不哪里去,徐海很直接地说道:“我说周胖子,这就是你说得看不出深浅的家伙?” 以周同旺的见识,他也看不出寒孝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他脸皮厚,大笑道:“徐兄,每次我都劝你多看一点书,你就是不听,我说不知道他的深浅,什么叫不知道深浅,就是这小子有可能很深,也有可能很浅。” 他的话只说到了一半,张开的大嘴就再也合不住,只见飞向寒孝的那柄飞剑,在靠近寒孝的身边时候,突然被寒孝空手接住,在寒孝的手里兀自颤抖不止,然而也就几个呼息的时间,那把还由灵气灌注而散着青绿色光芒的长剑,忽然变得灰败暗淡,很快就有了一层腐蚀的锈迹。寒孝用力一振,那柄长剑就如同刨下的冰渣,飞洒了一地。 在场的所有人见到这种情状,无不骇然变色,先前嘲笑寒孝的那几名修士更是大气不敢出,颤抖的声音说道:“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个凝气一层的修士吗?” 这个时候,周同旺张开的嘴才缓缓和上,冲着身边的徐海笑道:“怎么样,寒孝这小子没让你失望吧!” 徐海没有回答他,而是眯着眼,冷冷看向寒孝,目光又下意识地落到公羊惊玉的身上,公羊惊玉的脸上没有其他人脸上的惊异和骇然,表情很平静,显然早已料到寒孝能接下伍飞虎这一剑,而且以如此诡异的方式。 再看看她还没有来得及更换的衣衫,衣衫上有数十道利器划破的口子,脸上也有几道伤痛,显然是与人打斗过,似乎还是落了下风逃到这里的,联想起寒孝说的话,徐海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那就是公羊惊玉不是寒孝的对手,而且正被寒孝追杀。 想到这里,他不由悚然一惊,也许那些野路子出来的散修不知道公羊惊玉是什么人,不过但凡背后有个像样家族的修士,都知道公羊惊玉这个名字。以不到二十的年纪修为达到凝气巅峰,曾斩杀过筑基境修士,力敌准金丹修士而不败,是北山一脉年青一辈中最有希望结婴的天骄之一。 可以与金丹一战,虽然只是准金丹,虽然动用了一些厉害的法宝和符箓,但也不是一般同境的修士能比。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修为远超同境的人,竟然被一个只有凝气一层的修士追杀的如此狼狈,这说明寒孝的实力远非他所能想象。 公羊惊玉感觉到徐海看过来的目光,侧头朝他看了过去,眉头不由一皱,徐海昌宁徐家的第一天才,此人不但修为高绝,心机也非常的深沉,看似粗犷的外表下,切有着一颗机智狡诈的心。 “这家伙似乎看出来了什么!” 公羊惊玉眉头微皱,随即又舒展开,看出来又如何,凭借她公羊家的实力,只要她肯放下架子,拿出好处,这里不知有多少人肯为她和她背后的公羊家卖命。 在气氛陷入诡异而短暂的平静的时候,一个不合适宜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那是一个似狗声切吐出人言的声音,“嗷呜,你这小杂毛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我家大人出手,看本座不吞了你。” 伍飞虎见寒孝竟然真的空手接住他这一剑,不由又惊又惧,半晌才回过神,正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忽然听到狡奢的叫嚣声,不由勃然大怒,北山一脉本来就有无数大山,这些大山里奇兽异禽多不胜数,有些会说人言的禽兽并不稀奇,他用神识扫了狡奢一眼,发现对方似连凝气一层的修为都不到,不由勃然变色,“你一个畜生也敢自称本座,看我不打得你魂飞魄散。” 他在寒孝面前失了脸面,就想在狡奢身上找回来,只见他脸色一冷,抬手就向狡奢抓去。 寒孝先前一直听狡奢吹嘘自己有多厉害,现在见它真和别人对上,正好看看这只怪狗到底有几斤几两,便负手站在一旁,不动不言。 看到寒孝这副做派,千年成精的狡奢哪里还不明白寒孝意思,这是要它证明自己价值,想它堂堂仙界十八星宿之首,竟然被低级星辰上的修真者如此看低,不由羞怒交加,哪里还忍得住,狗嘴一张,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朝着伍飞虎吸来。 伍飞虎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吸力,不由一惊,很快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不受他的调动,他知道自己小看了眼前这只怪狗,额头不由冒出冷汗,大声朝孙洋和付明呼救道:“孙大哥,付兄弟救我!” 眼看伍飞虎就要被狡奢咬中,要不是他吼上这一嗓子,孙付二人还以为他这是故意为之,听到他的呼救,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在北山一脉妖兽横行,几乎所有的修士或多或少都对付过妖兽,自然也懂得分辨妖兽的实力高低。 所以,孙付二人也曾用神识查看过狡奢的实力,发现和普通的凝气一层的妖兽没什么区别,也就没当回事。 所以二人一直防着寒孝,这一猝不及防下仓促出手,冲向狡奢,想以最快的速度救下伍飞虎。 一旁的寒孝冷哼一声,抬手就是两掌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