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与频次说明
因为作者个人习惯问题，是有存稿的。
所以更新基本上是稳定的，每天两章，每章2000以上。
上午有一章，时间约10点。
下午有一章，时间约8点。
合同已经寄了，不会太监，大家放心投资。
如果当天没有看到更新，不要急，有可能是有事上不了网，晚上会补的。
作者不是全职作者，每天要学习，但是我现在为了写文把手游已经戒了，账号给代肝了，希望读者们能够收到我诚恳的心。
本来是准备每个月断更个2、3天。
但是我发现我可以用存稿把写不了文的那几天硬撑过来。
所以还是请让我继续存稿吧……嘤嘤嘤。
新人作者不容易，求推荐票，我会认真写认真更新的。
永远爱你们，么么哒！
第一章 真正的黑暗
黄思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摸了摸自己周身，是地板，自己躺在地板上。
然后他又伸手往左一摸，摸到了一根棍状物，再往上摸索，嗯，是自家的木头椅子。
黄思用手攀附着椅子站起来，毕竟现在是真的什么也看不见，总让人有种容易摔倒的感觉。
家里停电了？黄思心想。
停电了也不至于这么黑吧，连窗外都没有光照进来。
黄思往记忆中窗户的位置看了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这与城里常有的光污染现象不符。
难道已经晚上了？全城大面积停电？
算了，先找到手机照个亮吧。
黄思记得，自己昏迷之前，手机似乎正放在桌子上充电。
他按着自己记忆中的位置走了几步。
还好是自己家，什么都很熟悉，黄思没多久就摸到了卧室里，然后从桌子上摸到了手机。
黄思把手指放到手机背后的指纹键上，手机发出咔哒的声音，屏幕亮了起来。
淡淡的光芒映照着黄思的脸，也照亮了周围的小小空间，黄思举着手机在房间里四下晃了晃，卧室还是老样子，毫无异常。
他又拿手机向窗户位置晃了下，窗户关着，但是还是毫无光亮。
“真倒霉，大晚上的停电了，我又一点困意都没有。”
黄思看了眼手机的电量，97%。
他的手机买来没多久，电池还算耐用。这个电量大概还能玩几个小时。
只是，似乎一点网络信号都没有了。
黄思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又调回去，但还是没有信号。
“电信基站也停电了？”黄思想了想，只能这样猜测。
难不成真的是全城大停电，这可是很少有的。黄思都25岁了，也就顶小的时候见过一回全城停电。大了就再没见过。
“咋不是上班的时候停电啊。”黄思嘟囔着躺在了床上。“要真是全城范围的停电，希望明天上班的时候也没来，这样就不用去单位了。”
黄思是计算机系毕业的，毕业后靠爸妈帮忙安排了一个事业单位的正式编制，在网络部做起了技术维护工作。如果真的要停一整天的电，他当然可以清闲了。
没有了网，手机也变得不好玩起来。黄思之前玩的游戏都是要联网的，现在没了网，既不能清体力又不能收菜，手机也变得没那么有魅力了。
靠在床上想了想，黄思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老妈经常念叨我缺乏锻炼，要不趁停电出去散散步好了。”
他靠着手机的亮光往大门口走，然后在大门口找到自己的休闲鞋，穿好后，黄思把钥匙塞裤兜里，打开门就往外走。
可是，就在黄思仅仅往外迈了半步的时候，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他看见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现象。
“啊！！！！！”
爆发出一声惨叫，黄思整个人向后狂退，因为动作太急，他一时间失去平衡，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黄思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回过神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看向自己的左脚。
左脚还好端端地穿着休闲鞋，没有任何异样。
黄思又看了看黑漆漆的门口。门外还是一点光都没有。
他刚才难道看错了？
是手机的光线太微弱造成的错觉？
他刚才明明就看到——自己的左脚直接在门边消失了啊！
就像是被门外的黑暗吞进去了一样……。
可是，在他紧急后退之后，现在，看起来自己的脚并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整个过程中也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难道真是错觉？
黄思从地上爬起来，试了试左脚，很扎实的触感，没有异常。
他慢慢地向门边走去，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门边的鞋架上捡起来一把伞。
黄思还是有点害怕，不敢再用自己的身体尝试，他把折叠伞的伞柄拉长，然后举着伞，向黑暗的门口伸了过去。
在黄思惊骇的视线中，那把伞的前端像是刀切一般地直接消失了。
不，与其说是消失，不如说是彻底没入了门外的黑暗，像是被吞噬一样。
黄思连忙把伞往后一收。
就像是从水下浮出一样，那把伞消失的前端，又回到了伞上面。
最后，一把完好无损的伞出现在了黄思面前。
啪嗒，伞从他的手里落到地上。
“门外是什么……”黄思看向大门口，心跳得很快，是害怕，也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期待。
从小到大，作为一个理科生，黄思对这个世界的现实性了如指掌。
科学可以解释一切，如果不行，那就是科学还不够完善，需要修改定理。
而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用正常的科学来解释。
黄思把大门关上，然后返回房间。
在手机的微光下，他很快摸到了阳台的位置，他家的阳台是封闭式阳台，现在的新建小区已经几乎没有开放式阳台了。然而阳台的窗外也是黑的。
在阳台上，黄思找到了晒衣服的杆子。
他拿着杆子来到大门前，再次打开大门，然后，他举起晾衣杆，小心翼翼地往门外捅。
黄思把晾衣杆向斜下方扎去。
没有任何触感，直到晾衣杆只剩一个底部拿在黄思手里，他也没有感觉到碰到了任何东西。
虽然黄思住在5楼，可是……门外的“走道地面”哪去了？
大门下方，没有任何东西。
然后，他收回晾衣杆，再往前伸。
如果黄思没记错的话，他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打到楼梯间的栏杆了。
晃了几下晾衣杆，黄思依然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门外是空的。
黄思收回晾衣杆，关上门。
他的房子内部还是正常的，只除了没有光，也没有电。但是外部，却似乎被彻底的孤立了，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黄思刚才没有拿窗户试而是拿大门试，就是因为他知道门外如果有东西的话，就算看不见，至少碰得到。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门外的楼梯间与地面也一并消失了。
那么，会不会是晾衣杆只要一进入黑暗就会被融化，导致无法碰触到物体呢？
可是，刚才他还不小心把左脚伸进了黑暗，虽然伸进黑暗的左脚部分看不见，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正常来说，如果脚的一部分消失了，至少应该疼个半死吧？
想了想，黄思再次打开门，然后，先用晾衣杆试了试，再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沿着晾衣杆，向外抚摸着。
他的手指渐渐顺着晾衣杆移动到了黑暗中，指尖的一部分没入了黑暗，看不见了。
但是，有触感。
黄思的食指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摸到了看不见的晾衣杆，他的食指和晾衣杆应该都共同存在于外面的黑暗中，只是看不见而已。
黄思收回手，关上门。
所以，只是门外的一切都消失了吗？
还是说……是他自己连带他的房子，从原本的世界里消失了？
这种疑似科幻一般的可怖场景，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黄思眼前。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黄思掐了掐自己，疼，不是在做梦。
他把手机息屏，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黄思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一切都透着超现实的感觉。
不过，门外没有任何东西这件事，倒是让黄思觉得好像没那么危险了。
既然没有任何东西，那么也就不会有可怕的东西了。至少，关上门，他在家里还是安全的。
他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对了，在陷入这片黑暗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
黄思这才回想起来，的的确确，在之前发生了一件异常的事情，正是这件事导致他陷入了昏迷。而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家里成为了一片黑暗。
今天是7月17日，黄思因为是在事业单位上班，5点就下班了，然后因为离家近，他通常都是步行回家的。
他在单位食堂吃过晚饭后，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黄思踏着悠闲的步子，想着最近玩的游戏，往家里走。
黄思这人平时不怎么搭理人，每天想的都是早点下班回家，一到家就是玩游戏看书看视频。说好听点是宅，说难听点就是与社会脱节。
他平时走路也不会太注意周围有没有熟人，一来性格不爱跟人打招呼，二来心思基本都在想别的事，没工夫注意别人。
可是今天路上走到一半，黄思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声音比较陌生，甚至挺微弱。
黄思回头看了眼，又四下环顾了下，没发现有谁在看着他。
听错了？黄思继续走。
可是，那个叫他的声音竟然一声比一声强，仿佛叫魂一样地缠着他不放。
黄思四下看看，还是没找到人，但是他听音辨位，很快就往路旁的河边走过去。
声音似乎是从这里传来的，有谁躲在这小水沟旁的树丛里逗他玩吗？
黄思拨开树丛，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没人。
奇了怪了，不过黄思倒是看见地上放着一本书。
黄思是个很爱看书的人，也见不得有人糟蹋书。他看了眼书的封皮，似乎是皮质的，而且不脏，于是伸手把书捡了起来。
接下来，黄思把书打开了。
“这是本子？”
黄思把书翻了翻，里面竟然都是白纸。
封面上没写字，里面都是白纸，是最近比较流行的手帐本吗？
这本子的纸质很好，摸起来光滑洁白，皮封面看起来也很高档，甚至有种真皮的感觉。
黄思心想：LUCKY，白捡一本子。
然后就把它给捡回去了。
黄思平时并不缺钱用，也不会随地乱捡东西，但是他看到那个本子的时候，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悦感，仿佛很亲近，于是不自觉地就把本子给捡回家了。
到家之后，黄思把本子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然后准备去厨房泡杯热茶，等会端到卧室去，玩个一晚上的游戏。
可是，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瞬间，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
接下来，他就疼晕过去了。
一醒来，已经是在这个完全黑暗的家里了。
黄思刚醒来就被家里的异常情况给震惊了，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回想起来先前的遭遇。
第二章 造物
黄思每天的生活很规律，早睡早起，上班摸鱼，下班回家。一日三餐在单位食堂解决，要不就是自己买点菜回家做。
除了亲人和几个特别好的朋友，黄思不怎么跟人打交道，所以，唯一能想到的异常点，也就只有今天捡到的那个白纸本子了。
本子放哪去了？
他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客厅的桌子上？
想到这里，黄思起身，走到客厅里，然后伸手去桌子上摸索那个皮封面的本子。
在哪？
哦，这里。
黄思的手指刚一碰到那本书柔软的皮面，整个视线中就突然光芒盛放。
刺目的光芒充斥了整个视界，黄思的眼睛在黑暗中待太久，完全不适应这种亮度，顿时什么也看不见。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但还是感觉到光线映照在自己的眼皮上，让眼睛很难受，不得不用手挡住。
就在这一片光亮之中，黄思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整个人像泥塑木雕一般僵住了。
信息如同闪电一般冲入了黄思脑中。
黄思只觉得整个脑袋快要爆炸了，一股庞大到可怕的信息量在一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然后，像是填鸭一般地让他被迫记忆下来。
那波信息在黄思的脑中反复震荡了几遍，仿佛想要把记忆给固化下来，这个过程让黄思难受得冷汗直冒，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黄思的精神即将崩溃，信息的传送停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待眼睛渐渐适应了光亮，黄思才睁开眼。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本散发着光芒的书籍。
这些光芒是从整本书身上均匀地散射出来，亮度很高，甚至让人有一种光压的错觉。
而之所以知道这是一本书，而不是什么之前以为的手帐本，是因为这本书刚刚用它的方式告诉了黄思。
所以，黄思现在“知道”了，这是书。
书的名字，是“创造”。
除此之外，黄思还得到了另一段知识。
他可以造物了。
造物是什么意思？
黄思只觉得刚刚在他脑中像压路机一样滚过去的记忆就像没入水中一样，缓缓沉了下去。
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该做点什么来唤起记忆。
因为不知道干啥好，黄思就开始动起手边唯一发光的东西，“创造”书。
现在书的封面上已经多出来两个浮雕状的文字：创造。
翻开书的皮质封皮后，黄思发现，原本雪白无暇的书页上已经有文字了。
他抬起书来，第一页上用楷体写着几个字：
拥有者：黄思。
黄思翻开第二页。
结果第二页依然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
他继续往后翻，结果每一页都是空白，不过这翻起来，黄思倒是发现一件诡异的事，这书的页数仿佛怎么也翻不到头，他一页一页翻，结果半天左右两边的厚度也没怎么改变过。而如果按厚度随意插入翻阅，倒是翻的过去，可是书里都是白纸，没有页码，前后翻几下，还是厚度毫无变化。
黄思翻到封底，白纸，旁边连着皮质封面。
这书还真是一丝多余的信息都没有。
不过现在房间里倒是挺亮堂的，再也不用开着开着手机照明了。创造书自然发光，照亮了整个客厅，连厨房和阳台那边都能看得见了。
黄思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用手摸着书坐在桌边。
在创造书本身上找不到答案，黄思只好努力回想刚才自己脑子里到底被塞了什么。
造物？
制造物体吗？
怎么制造？
这样想了之后，黄思就觉得记忆中相关的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了。
造个什么呢？那就来个面包吧。
仿佛是本能一般，黄思微微集中了注意力，然后，目光直视自己放在桌边的右手。
在那一瞬间，黄思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在用意识掌握着某种力量。
然后，用那种力量在右手上方的空间中微微凝聚。
一片黄白相间的面包陡然出现在了空气中，然后，刚刚好被黄思的右手稳稳托住。
真的制造出面包了！
而在面包出现的同时，黄思也察觉出，自己清晰体验到的那股力量有所削弱，似乎是被消耗了一样。
黄思赶紧把面包举到眼前观察，想要看看它和普通的面包相比有什么区别。
仔细一看，黄思顿时无语了，这区别可也太大了！
虽然乍一看是黄黄白白的和普通面包片挺像，造型也差不多，但是这片被黄思凭空制造出来的面包，居然有种二次元图片般的不真实感。
是的，这面包的颜色极为单调，甚至颜色的界限明晰，没有丝毫过渡，而且整个面包片都很硬，没有松软的孔洞，甚至捏都捏不动。
黄思把面包片举到鼻子前嗅了嗅，嗯，毫无气味。
这个面包是如此的粗制滥造，就像是从动画片中穿越过来的一样，或者类似于树脂模型一样，看着就很假。
失败了。
不过黄思却是首次自行创造出了一样东西。
黄思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自己的身体里诞生出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有着造物的能力。除此之外，黄思还不清楚这种力量有什么用处。
只是，造个面包就跟假的一样，这种力量真的管用吗？
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没有好好构思，随便创造才会弄出来一个假面包片？
黄思把面包片搁在一边，这片假面包居然还在桌子上敲击出清脆的声响来。
这让黄思非常无语，面包片能敲着响，说出去谁信？真的是假到家了。
接下来黄思打算造第二个物体，回忆了一下对什么东西比较熟，要不，先来个简单一点的？不，还要是好检验真假的。
思索片刻，黄思决定就近找个参照物。
他翻开创造书，摸了摸光滑洁白的书页，然后，把意识集中在空白的桌面上。
纸。
黄思在脑子里先勾勒出纸张的形态，颜色，材质，触感，然后，用意识引导着体内的力量，在桌面上一瞬间凝聚。
白色的一页纸在桌面上方凭空出现，随后飘落在了桌上。
白纸那无比自然的飘落动作让黄思心中欣喜，看来这次成功了！
他连忙拿起纸。
“疼！”
黄思直接把纸丢在了桌上，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吸。
他刚拿起来纸，手就莫名其妙被纸边割了一个小口子。
还好他松手的快，不然只怕是大口子了。
又是咋回事？黄思皱着眉头观察着桌面上的白纸。白纸的边缘还有着一颗血珠，看得黄思一阵肉疼。
借着创造书散发的明亮光线，黄思终于看清楚了——这白纸薄的超乎寻常啊。
他顺手从桌子上放着的抽纸盒里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口水和血，然后，向桌面上的白纸边缘轻轻一送。
纸巾断了。
黄思目瞪口呆。这白纸又薄又硬，边缘像刀刃一样，见啥切啥。
他又跑去拿来晾衣杆，然后想试试看这白纸会不会真的削铁如泥。
结果，晾衣杆成功地捅皱了白纸，白纸切铁失败。
看样子白纸虽然边缘很锋利割手，但是硬度毕竟还是不如金属。
看着自己先后造出来的两个诡异物体，黄思无语了。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而且这么危险的白纸，就算皱了他现在也不敢捡起来，就算等下用金属物体夹走，他也不敢随便乱扔啊，万一扔垃圾桶里把垃圾桶划破了怎么办？
还能造啥？再来个更简单的吧。
黄思去厨房看了看，找了个玻璃杯拿起来。
其实黄思自己隐约感觉到自己制造物体不是依靠这本书，而是这本书赋予了他这一能力，而他是用自己身体里产生出来的力量来造物的。
消耗这种力量会不会对身体有害？黄思还不清楚。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事情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在厨房里打了一下水池那边的龙头，果不其然，没有水出来。
但是水池子里倒是残留着一些水。
黄思摸了摸池子里的水珠，太少了。
他又打开开水瓶，倒了一些水在杯子里。
这些开水是昨晚烧的，现在早就凉了。黄思拿着盛了浅浅一层水的玻璃杯回到了客厅里。
他把被子放在桌上，然后注视着杯子里面。
水，这个应该是最容易创造，最难出错的吧。
而且现在杯子里还有现成的水！照着造水总不可能出错吧？
黄思死死地盯着杯子里的水，心想，一定要记住这种结构这种样子，对了，水是由水分子组成的，水分子是……
猛然间，黄思发觉自己周身的世界在飞速后退。
不，是眼前的一切在快速放大！
玻璃杯在刹那间变得无限巨大，然后彻底消失。
当黄思回过神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串串气泡一样的东西。
在黄思的前方，正浮现出一幕极为神奇的画面。
有一些圆形的球体在漂浮移动，每三个一组。
触目所及，全部都是这些球体，几乎无边无际。
这些球体中，三个一组联系的很紧密，但是每组之间却略有间隙，这让它们可以随意移动。
黄思想要看清楚，但是那些球体的边缘却莫名其妙的模糊。
但是还是能隐约看出来，这三个一组的球体中，其中两个略小，而且带着淡淡的青色，而中间那个偏大，而且带着淡淡的黄色。
球体在他面前漂浮，移动，旋转。
“这是水分子！”
作为一个理工科出身的人，黄思毕竟没把高中大学学的那些东西忘光，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
第三章 一滴水里有多少个分子
黄思立刻明白了自己在看的东西。
那些球体，应该就是原子。
略青色的是氢原子，略黄色的是氧原子。
而球体边缘模糊，是因为电子云的概率分布所致。
电子出现在原子核周围的方式为概率出现，所以整体在微观上形成了一种模糊的存在。
而在三个球体相连接的地方，那种模糊也有着微微的延伸，因而在外部形成了一种一体的感觉。
这个应该就是氢原子与氧原子之间的化学键结合，体现为电子云的部分叠加状态！
黄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第一个用肉眼观察到原子形态的人类。
看了一阵子，黄思心想：那么怎么从这种微观的状态退出去呢？
念头刚起，周围的景物就一阵变幻，黄思在刹那间发现自己又坐在了桌子边。
真有意思啊，居然能看见水分子，黄思忍不住又试了一次。
这次进去的更快，黄思只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水上面，念头一起，就直接看到了水分子的结构。
黄思觉得有趣，然后试着在微观世界中让自己往后退，离远一点，就是退到半路上。
水分子在他的视线中逐渐缩小，慢慢的连成白茫茫的一片，又慢慢变得更小更远。
他用意念让自己再度靠近。
水分子就再次清晰起来。
这个时候，黄思想到，他既然可以造物，那么，也可以制造水分子咯？
这种几乎是万物最本源的基本粒子，造起来总不可能再出错了吧？
于是黄思尝试在微观世界中引导体内的力量。
这次，黄思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变得极为强大和粗壮，一涌上来几乎就吞没了所有的水分子。仔细想想也很正常，毕竟现在的感觉是和微观世界相称的。
他从力量中分离出极为细微的一丝。
这种分离力量的能力现在对他来说仿佛是呼吸一样自然。
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这种能造物的力量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生出来的，现在就像四肢一样灵活自如。
然后，黄思用这一丝细微的力量笼罩住最近的一个水分子，感受着它的状态。
接下来，在意识中拷贝这种状态，制造。
一个三角形的水分子瞬间出现在了黄思身边，它轻轻松松地漂浮着，不多时就融入到了那片水分子的大军之中，再也找不出来了。
黄思很开心，他造的水分子能够混入大部队中，说明两者是一模一样的。
他立刻依样画葫芦，再次分出一丝力量，笼罩一个水分子，复制，制造。
又一个崭新的水分子诞生了。
不过，这样造分子，效率也太低了吧？
黄思默然，自己是不是傻，一滴水里怕不是有亿万万个水分子，自己这么一个个造下去，怕不是还没造出一滴水，就要给渴死了。
想到这里，黄思觉得确实是有点渴了。
回想一下，自己从下班到现在，确实一直没喝过水。
他退出微观世界，然后直接把玻璃杯拿到厨房，把开水瓶里的水倒出来喝了。
晃了晃开水瓶，黄思嘀咕：“还有一点点了，也就半杯的量吧。”
黄思再次试了试水池的龙头，还是没有自来水流出来。
也就是说，家里没水，没电，手机没信号，再不想点办法，只怕要坐以待毙了？
想到这点的黄思给杯子装上半杯水，拿着它来到客厅，继续研究怎么造水。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会不会被渴死的大事。
黄思盯着水，再次陷入了微观世界。
这次他离水分子稍微远一点，然后试着用力量同时笼罩三个水分子。
制造。
三个新的水分子瞬间出现，然后慢慢飘远。
虽然可以同时造三个，但是这效率还是很低啊……。
黄思皱眉，心想：要是能批量制造就好了，找个地方记一下图纸，然后用图纸批量生产……。
这个念头一产生，黄思就突然在意识中“看见”了创造书。
那本书哗哗地自行翻开，然后，在第二页上凝聚出了一个图案。
图像消失了，黄思连忙退出微观世界，看向桌面上的创造书。
创造书并没有摊开，而是依然合拢，光线也没有丝毫减弱。
黄思翻开了创造书的封皮，翻到第二页。
那个上面赫然出现了三个球体互相连接的图案，和刚才他见过的水分子一模一样。
一种无形的联系自创造书与黄思之间产生，黄思在同时感觉到了自己可以使用书上的图案来直接制造大量的水分子。
“记载？”黄思感受着自己的记忆中泛起的信息，虽然只有一个词，但是似乎信息量很大。也罢，直接试试吧。
黄思继续保持在现实世界里，然后力量在玻璃杯中一凝。
黄思体内的力量对他来说仿佛触手一样便利，而当他用力量直接凝结出水的时候，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袭来，力量仿佛分裂成了无数微小的部分，然后与创造书隐隐呼应。
“哗啦！”一大团水从空气中落入玻璃杯里，刚刚好盛满杯子。
黄思惊讶地发现，有了创造书上面的图案帮助，自己凝结出那么一团水，竟然有毫不费力的感觉。力量的消耗好像比之前造面包和造纸要少很多。
他端起玻璃杯，闻了闻味道，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嗯，和普通的水差不多。
“这也很正常吧，毕竟可是我直接造出来的水分子，比纯净水都要纯净。”
黄思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他仰头，一口把玻璃杯里的水喝下。
这杯水入口没什么味道，也很解渴。
喝完了水，黄思有点想上厕所。
他在厕所解决完事情后，随手在空中再次生成一团水，把厕所冲的干干净净。
只是不知道这下水道会流向哪里，外面的黑暗？反正水也没溢出来，流走了就好。
这么一来，自己也算是在这个停水断电的房间里初步存活下来了。
接下来，黄思觉得自己该解决吃饭的问题。
虽然刚吃完晚饭，并不饿，但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屋里出去，所以想办法搞到持续不断的食物是很重要的。
他看了看厨房里的冰箱。因为很少在家里做饭，他储备的食物并不多。
现在房间里断电了，冰箱的功能也就成了摆设。为了避免食物腐败，还是尽快吃掉为好，顺便研究下怎么制造真正能吃的食物。
黄思把冰箱里的食物全取了出来，统计了一下自己的食物库存。
总计有：
土豆两个，不大。
胡萝卜一个，好像是几天前剩下的，已经不新鲜了。
炒青菜半盘，昨晚剩的。
肘花火腿（超市那种塑封包装的品牌玩意）一根，没开封。
然后他还在厨房里找到了：
一袋面粉。
半包意大利面。
各种各样的调味料。
食用调和油两瓶，单位发的。
还有一个粽子，也是单位发的，但是这是红枣粽，黄思不爱吃甜粽，所以搁着没吃，外面有塑封包装，搁室温下应该没问题，只是现在都一周多了，也不知道坏了没。
把储备粮搬到客厅的桌子上，黄思坐在一边想，先复制哪个呢？
试了一会儿，黄思感觉这个问题应该换成能复制那个呢？
因为他全失败了。
土豆胡萝卜这种植物毕竟是生物体，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复杂了。
黄思一沉入微观状态，就被植物细胞的复杂结构给震惊了。
而且他根本就被那看起来半透明的细胞壁给挡在了外面，压根进不去细胞内部观察。
细胞壁上面有很细小的微孔，孔附近还有更为微小的物质进出。
黄思寻思，这要复制，怕不是要解析整个细胞的结构并且记录下来。
太可怕了，他连细胞壁都还进不去。而在外面观察，最多只是放大到细胞壁的原子层面，看到一串连在一起的圆球，特别长的一串，感觉应该是纤维素的分子。
好，黄思放弃了，这东西复杂到他无法掌握。
把蔬菜和肉类这种有细胞的东西搁到一边，黄思开始研究剩下的东西。
他先拿出一点面粉，然后观察它的微观结构。
刚一看进去黄思就觉得很眼熟，结构复杂的长串圆球，这不还是纤维素吗？
不对，颜色不一样。
黄思想了想，这应该是面粉中的淀粉纤维吧。
他试着用力量笼罩住其中一条淀粉纤维分子，记忆其结构，然后制造。
可是这条淀粉纤维的分子链实在是太长了，结构又很复杂。
在制造的时候，黄思稍微一不注意，歪了。
新生成的淀粉分子只存在了零点几秒，然后迅速崩溃，分裂成一堆原子。
黄思不服输，又试了一次。
这次淀粉分子还是秒崩。主要还是黄思的控制力太差，同时生成一两百个原子并控制好它们之间的化学键连接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好难。
不过黄思还是很机智的。
“淀粉分子是一种多糖，也就是说它是由多个单糖分子构成的，我应该先解析并且记住单糖的分子结构，再来复制淀粉。”
这些内容都是初中化学教的，黄思很开心自己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去自己卧室找了找，翻出来一袋喜糖，忘了是哪个同事给的了。
不过，一整块糖看起来就又大又硬，不方便观察，黄思直接又造了一杯水，把一颗硬糖丢进去溶解了，然后倒了一滴出来，摊在桌子上。
黄思的意识贴近了水面，因为对水分子很熟悉，他很快就把水分子大军中的糖分子找了出来。
看着眼前如同两个六边形对接在一起的对称构成，黄思知道自己找到蔗糖分子了。
蔗糖是一种双糖，一个蔗糖分子是两个单糖分子连接而成，黄思用力量笼罩蔗糖分子，熟悉了一下它的构成，一个念头，制造。
蔗糖的分子出现。然后黄思顺便也制造了一个单糖分子。
看样子，自己只要知道了构成，不需要有参照物，也是可以凭空造物的。
在制造了单糖分子、蔗糖分子之后，甚至不需要再去淀粉那里参考，黄思意念一动，已经在自己附近生成了一条长长的淀粉分子。
接下去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黄思在创造书上记录了单糖、双糖、淀粉分子的制造方法，然后退回宏观世界，一键批量制造。
一杯葡萄糖水，一杯蔗糖水，一杯普通的淀粉。
黄思尝了尝自己做的糖水，葡萄糖水是单糖，不是太甜，蔗糖水很甜，而且蔗糖分子造多了，简直甜到齁。
淀粉就普普通通，黄思闻了闻就把自己呛到打了个喷嚏。
第四章 帮我把灯关一下，谢谢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按黄思的理解，这种力量可以凭空造物，可能类似于时下流行的3D打印机。
他既可以自己在脑内凭空幻想一个东西并制造出来，也可以从分子层面控制细微的制造。
前者如果他的构想中缺乏细节，那么造出来的东西也一定会缺乏细节，甚至可能千奇百怪。
被自己的造物直接划伤手指的造物者，想想也够丢脸的。
但是，似乎从分子层面来参考复制的话，就能精确地制造物体了。可以说，是对某个事物有着足够的理解认识，才能完完整整地造出一个实用的物体。
安下心来的黄思，打算做个煎饼试试看。
他还不会做油，好在厨房里的油还有两大壶，够用了。
面粉加水，揉面，拿个玻璃瓶擀面，然后包点糖进去，再擀平。
黄思点着了煤气灶，说是煤气，其实是液化石油气，罐子还放在灶台下面的柜子里呢。
黄思只能庆幸自己因为太宅了错过了之前小区集体安装管道煤气的时机，以至于只有液化石油气罐子用，看样子还能用上一两个月。要是装了管道煤气，那今天自己就要断炊了。
不多时，黄思就把煎饼给做好了。
把煎饼铲起来搁盘子里，虽然形状难看，糖馅还漏出来不少，但黄思心中可是满满的成就感。
虽然不能直接制造食物，但他也把水、糖、淀粉都造出来了不是？自己做的糖煎饼，那是别有滋味。
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了，但是到现在大概也有几个小时过去了，黄思觉得再吃点东西也无妨，于是趁热把煎饼给吃了。
煎饼还有点烫嘴，黄思一边吹着一边吃。甜饼是真的甜，但是不是很香，口感也一般般，和普通的煎饼还是有差距。
吃饱喝足之后，黄思躺在卧室里的床上，有点犯困。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内生出的那股力量现在已经变得很弱了，可能是因为今天消耗的太大。
每次造物、复制、在创造书上登记样式，都会让力量消耗一点。几次消耗下来，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且力量几乎耗尽之后，也让黄思感觉到极其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感觉头特别晕。
黄思出去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挂钟，9点半了。
这个钟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是19块9包邮的便宜货，但是没想到到了黑暗之中，连外面的世界都消失了，这个钟居然还在忠实地服务着，是个好钟。
该睡觉了，黄思心想，可是那个创造书太亮了。
他回到卧室，反手带上门，不行，还有一些亮光从下面的门缝漏进来。而且这个亮光感觉有点可怕，似乎连门板都有一些穿透，让卧室也亮亮的。
黄思烦恼地来到客厅，亮成这样他怎么睡觉？
这书就不能不亮吗？
黄思看了书一眼，书立刻不亮了。
？？？？
黄思这才感觉到，他好像能够轻微控制这本书，这种记忆，或者说是知识也是刚刚才从他的脑海里浮现的。
他试着控制书翻页。
果然，书封无风自动，直接翻开了。
然后，又在黄思的意念之下合拢。
接下来是开灯，关灯，开灯。
折腾了创造书好一阵子，黄思这才关掉它的光亮，满意地回到了卧室，拉上被子，睡觉。
第二天醒来之前，黄思还在迷迷糊糊中念叨了两句：
“没来电，全城没来电。单位没来电，全天没来电，我不想上班啊……”
过了会，黄思清醒了，确实不用上班了。
不过单位多半也没有停电，他们单位上班倒是不用打卡，而如果他到没到岗，因为是网络维护的岗，只要网没出问题一般也没他啥事。
除非今天电脑坏了或者断网了，领导才会发现他没上班。
事业单位的管理松垮可见一斑。
不过黄思没空感叹这个，他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现在是处于什么情况之中呢？
选项1，整个世界消失了，就他一个人还活着。
选项2，他连房子一起穿越了，现在在虚空中，原来的世界里他人没了，所以领导要暴怒了，单位要扣工资了。最主要，老爹老妈找不到他要着急了。
两个选项黄思都不想选。
躺在床上担忧了一会儿黄思就不去想了，爹妈那边可不能多想，只能祈祷他们晚点发现这事了。
现在自己还不如先研究一下怎么在这边活下来，然后找到回去的办法。
想通了的黄思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起床，然后去厨房给自己烙了三个煎饼。
昨天喝了糖水吃了糖煎饼，今天再吃甜的感觉有点倒胃口。
黄思想了想，用盐和了面，再煎熟，很快三个热气腾腾的咸煎饼出炉了。
然后他看着吃剩的那盘青菜……算了吧，都第三天了，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家里虽然有常备药，可是万一治不好病，自己搞不好要死在这里面。
黄思把剩菜扔回了冰箱。虽然现在冰箱不制冷了，但也能当个柜子用。
吃完了三个饼，喝了几杯刚刚制造的纯净水，黄思摸着他的书摊在了客厅里。
“力量好像恢复了一点，是自然恢复的吗？”黄思感觉着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能清晰地体会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还在轻微增长着，但是这个增长是有一个上限的，或者不如说这个上限就是自己体内力量的“容积”。
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力量虽然没有恢复到满值，但是似乎也填充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量。
三分之一？黄思皱眉，这点少啊，昨天也没造多少东西吧？照这个消耗和补充的速度，自己该不会要入不敷出吧？
为了生计起见，黄思先把面粉给制造出了能吃一整天的量，以免临时断粮。
然后他又把开水瓶和几个杯子都灌满了水。
“别人那是荒野求生，我这倒是在家求生了。”黄思自嘲了一下。
不过搁以前，谁又能想到，家也会困死人？
做完食水的储备之后，黄思检查了一下体内的力量，嗯，从三分之一降到了四分之一左右。
也就是说，如果按力量的上限值来算的话，一天的基础消耗大概是十二分之一左右？
黄思觉得可还行，一晚上恢复三分之一，每日固定开销为十二分之一，自己的余地还很大。
干完活，黄思忽然感觉有点气闷。
他想了想，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这房间是不通风的。
自己是要呼吸的，昨天今天还开火做了饭，也就是说，经过大概12个小时以上的消耗，氧气搞不好不足了？
可是，黄思看着窗户。按理来说一个普通的房子，气密性应该不是太好吧。
这么多空气关在屋里，为什么不会泄露到外面呢？
外面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像是之前倒水在厕所里，就都流出去了。
这不科学。
可是他能凭空造物更不科学，这本创造书就不是什么科学的东西，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挺化学的。
算了，先给自己造点氧气吧，不然要憋死了。
黄思凝视着房间内的空间，很快就看到了氧气分子，两个一组，淡黄色的，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浅灰色的稍小一些的氮气分子，也是两个一组。
另外，还有黑色的原子加两个黄色原子的二氧化碳。
他念头一动，氧气的构成被登记在了书里，然后大量的氧气被他成批制造出来。
这东西造起来比水还简单
搞定了呼吸的问题，闲下来的黄思继续做制造实验。
折腾了一个上午之后，摸着有些眩晕的脑袋，他总算是试出来了一些数据。
首先，进入微观状态对物质的结构进行观察是不会消耗力量的，这种能力应该是书赋予他的天赋本能，无需任何消耗就能对微观直至宏观世界的任何层级进行观察。
其次，复制单或多个分子需要消耗“一股”力量，而这股力量有多少，全看当时黄思分出去的力量细丝有多细。如果不够细，也会一次性消耗掉。
所以为了节约起见，黄思需要尽可能地细分自己的力量丝。
第三，在宏观上制造物体，与物体的大小和复杂程度有关。同样的一杯水和一杯面粉，后者的消耗是前者的三倍还多。
其实淀粉纤维的复杂度一定不止水分子的三倍，但是力量消耗的增长也没那么快。
第四，如果是先在创造书上记录结构图案，然后再制造，不但可以在宏观尺度上批量制造，而且消耗也会大大下降。
黄思假设自己体内的力量满值为100，那么一晚上的回复量约为30多点，造出一天分量的面粉和饮水，需要8点左右。
黄思又凭空造了一片面包，这片面包比他造的第一片面包要真实了不少，至少手感是绵软的，但色彩还是很单调，也没有香味和多孔的结构。
这片面包的消耗有点大，约为10点。
黄思寻思，如果他家里有烤箱的话，自己造面粉，和面，加膨松剂，然后烤出真实的面包，一片的成本估计最多也就2点。
扣除掉创造书所节约的比例，这成本之间的差距令人咋舌。
那么，能不能在书上记录一个煎饼的微观构成，然后直接制造煎饼呢？
这样会否更方便，而且消耗也低？
想到就干，黄思首先用面粉揉了一个很小很小的面团，然后进入微观，观察这个面团的构成。
展现在黄思眼前的是一片极为混乱的光景，长长的淀粉分子链条与淡绿色的水分子纠结了起来，密度比他之前所见的纯水和纯面粉要大的多。
不过既然有了制造这两者的经验，重新掌握面团这种分子纠缠的结构，对黄思来说并不会太难。
试着造了一些之后，黄思终于灵光一闪，意识连上创造书，把面团的复杂结构在书上直接勾勒了出来。
他立刻回到宏观世界然后翻书，之前所有的分子结构在书页都只占据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这个面团生成的图案所占面积也没有特别大，它并没有记录整个面团，而是截取了一部分重复出现的微观结构，在书上显示了一个分子纠缠的图案。
然后，经由创造书的辅助，黄思可以直接批量制造出生面团了。
第五章 向菜谱转型的创造之书
这种制造面团的方式，他甚至可以微操，比如让淀粉分子按同一顺序更加规律地排列，并且叠加起来，这样造出来的天然就是很薄的面片，而且充满了韧性，不用拿玻璃瓶擀薄就能直接丢到油锅里炸。
黄思连续做了好几片炸面片，然后试吃了一下。
这面片薄，脆，有油香，但是却总觉得不够好吃。
这是为什么？黄思吃起来感觉口感还是和正常的面食有差距。
他掏出最开始那袋原始的面粉，仔细看了看配料表。
主要成分：小麦面粉。
没有给添加剂啊？黄思挠着头。
他捏出一小撮面粉，然后继续进入其中观察。
黄思再次看到了面粉的分子构成，这一次，他拉进拉远，仔细观察了一遍，终于发现自己先前没注意到的一种分子。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和巨大的分子，至少与淀粉和水分子比起来，要大的多了。只是这种分子与亮色的淀粉和水分子不一样，呈现着淡淡的灰色，以至于一开始黄思都没注意到它。
它的数量在面粉内也是偏少的。
这是啥？看起来像分子中的战斗机。
思索片刻，黄思才意识到，这估计就是——面粉中的蛋白质成分？
植物蛋白分子？
看样子，就是这种东西提供了煎饼的一部分香味和口感，所以才导致黄思制造出来的纯淀粉煎饼口感上不够好吃。
根据黄思记忆中的初中化学，淀粉分子是由碳、氢、氧所构成，而蛋白质分子则复杂的多，至少肯定有氮分子，然后也可能有铁之类的元素。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尝试复制蛋白分子吗？
试着分出一丝力量笼罩住植物蛋白分子，黄思努力解析和记住它的分子结构。
然后力量微微凝聚。
一个样子奇特的大分子在黄思附近突然出现，然后产生了奇怪的扭曲，最后崩解成了一些短链条，消散了。
失败了，不过没事，黄思又尝试了十几次。
反正分子层面的操作，只要他分出来的力量丝线足够细微，消耗就很少。
在试到二十三次的时候，黄思终于能够凝结出一个结构完整，不会崩溃的蛋白分子了。
黄思在书上记录了蛋白分子的构成。
接下来，黄思把普通的面粉揉成小面团，然后看了看它的围观结构，试了几次，终于成功制造出与普通面团没啥区别的有淀粉有水有蛋白质的面团了！
下锅，油炸！
吃着第二版的炸面片，黄思满意了，口感香脆，好吃！
黄思把第二版的面团结构也在书上登记了一下。
但是在面对炸面片时黄思犯了难，因为炸面片的结构并不单一，如果只是按照初中化学所学的那样，淀粉在油炸过程中的充分糊化，以及蛋白质的变性，这两者也就罢了。
可关键是面饼在油炸的过程中会产生一个整体性的变化，比如起泡，分层，等等。
最后形成的面饼不是一个简单的化学式就能批量制造的。
黄思一直试到了力量用完也没能完整复制出一个油饼。看样子以后还是只能用油来煎面团吃了。
中午的午饭，黄思索性把土豆和火腿各切了一半炒了个菜，胡萝卜也剁碎扔进去了。放久了的胡萝卜最多是有点脱水，吃还是可以吃的。
主食自然还是煎饼。
吃了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道大餐的黄思摸摸肚子继续摊在客厅里。
舒坦，虽然吃了上顿可能就没下顿了。
他特意留了一半的土豆和火腿，说不准以后还能以此为蓝本制造点复制品呢？
力量用完之后无事可做，无聊之下的黄思检查了一下手机电量。
电量只剩69%了。
讲道理，昨天晚上拿手机当电筒照了一晚上，搁到今天还有69%的电，这电池已经很够意思了。
黄思给手机调成了超级省电模式，扔在了一遍。屋里仍然不通水不通电，除了创造书可以提供照明之外，毫无能源。
不能玩手机，黄思就摸到书房去了。
他的书房里书挺多的，而作为一个工科生，他的理科书籍也不少。黄思决定找找看有没有化学类的书籍，这一定会对他的制造大业有帮助。
不多时，黄思就把书架翻了一个遍。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自己还真没买什么化学相关的书。
想来也是，作为一个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人，买点物理、电路相关的书看看也就罢了，化学和计算机有关系吗？
关系不大。
黄思不由得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不是化学专业的，这书为什么要挑我一个计算机系的人来这里？它这么化学，为什么不直接找个学化学的？
但是现在既成事实了，发愁也没法子。
穷极无聊的黄思只能随便找了本《VOA常速英语：科技新闻》来看。
不是他想学英语了，而是他发现这本书自从买来还没拆封，既然这屋子书是他仅剩的精神财富了，那么怎么也得好好看一遍不是？
看了会黄思就放弃了，完全没心情学英语。扔到一边后，他又摸了本小说来看。
平安无事过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黄思考虑到如果长期待在这个封闭环境下，可能会出现身心健康的问题。
好在家里有一台椭圆机作为健身器材，虽然是从马云家花了899买的便宜货，用没几次之后就光荣变成了搭衣服的架子。
但是现在，似乎派上了用场？
黄思在椭圆机上踩了半个钟头，直到气喘吁吁满身大汗。
然后他去了卫生间，在体表凝结出大量的水，给自己冲了个凉。
单纯凝结水分子，所消耗的力量是很少的，冲完凉，也就最多1个计量单位的力量。
黄思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恢复速度，这点力量只要等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洗完澡，感觉清爽了不少，黄思穿上睡衣上了床。
现在时间才8点。一旦没有了手机电脑玩，不能上网也不能打游戏，这个时间就变得特别难熬。
黄思又翻了翻自己的书架，书架上有一半的专业书，还有几十本社科著作，像是《某人改变了中国》之类的。以及一大堆英语学习的教材，因为他准备最近考个雅思。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闲书了。
黄思现在特别后悔没从老家多带点书来这边。他有两套百科全书，还有一整套十万个为什么，但这些都是他小时候看的读物，出来工作后就留在父母家里了。
仔细想想，如果他有那三套基础的科普读物在手，岂不是要啥有啥，造起东西来不会再两眼一抹黑了！
黄思一边懊悔，一边摸了本小说躺床上看。
小说不太好看，黄思看得心不在焉的，然后，忽然间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百科全书？
用百科全书辅助制造东西？
因为上面有比较详细的讲解？
“靠！”
黄思书也不看了，往床边一扔，整个人鲤鱼打挺一般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怎么忘了这点，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可是有全套的维基百科离线版啊！
那是之前他搜索到的一个学英语的好办法，于是下载了中英文维基百科的数据库，接下来用一个软件把它们读取出来做成了离线版浏览器。
这样他就可以通过中英文双语对照方便地学英语了。
可是……这难道不是最宝贵最重要的财富吗？
人类文明结晶的简化，维基百科中英双语离线版！
书也不看了，觉也不睡了，黄思一跃而起，拖鞋也不穿就跑到了书房。
现在没有电，但是他的笔记本常年都是插着电的，所以现在电量一定是满的。
黄思立刻开机。
熟悉的系统界面出现，黄思点击了桌面上的数据库程序。
维基百科英文版和中文版被他逐一打开。
现在，他可以查阅任何一个词条。虽然描述上比较简略，但是，该有的知识，包括分子式什么的，全都有啊！
太棒了，太好了！黄思喜极而泣，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感激自己最近有在好好学英语准备雅思考试。
但是，还不能开心的太早，黄思看了眼屏幕右下角的电池电量。
99%，还很充足，他点了下，系统提示：还能使用5小时32分。
也就是说，他查阅数据资料的时间，仅仅只有这五个半小时。
一想及此点，黄思立马关掉数据库，然后点了关机。
笔记本屏幕黑下来之后，黄思在黑暗的房间里沉思了一会儿。
看来，有必要对这5个半小时的时间使用，进行好好的规划了。
黄思摸出纸笔，把创造书放在一旁照明，笔尖轻点纸面。
他可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并没有把这5个半小时当成绝对的限制。
当务之急，是在这5个半小时消耗完之前，找到能让笔记本继续使用下去的办法。
也就是说，想办法为它提供能源，充电！
黄思看向一旁散发着明亮光辉的创造书。
这书正在提供着光能，而这种光能是目前这个房间内唯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其他的能源，黄思心想，虽然他不能直接创造能量，但他可以创造物质。
而物质中，也是蕴含着能量的！
比如说，液化石油气，又比如说，电池，这些东西都具有能量。
黄思已经尝试过了，他无法对现有的物质做出改变，也就是说，他的力量只能用于创造，而不能直接改变物体本身。
所以他不能把没电的手机恢复到有电。
那么充电，就只能从外部着手，想办法发电。
黄思在纸上绘制了一个思维导图。
思维导图的中间，他写下了“能源”二字。
然后，延伸出去四个分支：
“光能”，“化学能”，“电能”，“热能”。
在化学能旁边，黄思写下了：“碳性电池”、“碱性电池”。
在光能旁边，写了“太阳能电池”。
在热能旁边，写了“蒸汽式发电机”。
在电能旁边，写了“直流电”和“交流电”。
然后他把上述三种电池划线和直流电连在了一起，把发电机和交流电连在了一起。
第六章 拓印
没记错的话，直流电和交流电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想了一会，黄思把煤气烧水做蒸汽式发电机的这个想法划掉，这会导致屋内的二氧化碳增加，而他还没想好二氧化碳太多了该怎么办。
最终黄思确定了他要查询的几个词条：
电池、太阳能电池、直流电交流电的转换方式、充电器电路设计。
黄思在家里找起了电池。
搜刮一番之后，他从几个遥控器里面掏出来用到一半的几个7号电池。
然后又在抽屉里找到了几个没电的电池。
黄思扶额，当初怎么就没想要多买几个电池在家里备用呢？他总是等遥控器或者挂钟没电了才去超市卖电池的。所以家里现在根本没有没用过的电池。
但是，好歹是个参考。
黄思对着电池试了试微观观察，发现自己的微观视力对于电池这种结构致密的物体很无力，他能够看到电池表面的涂料分子，但是进一步往内看的话，却被阻挡住了。
电池的外表面有一层锡皮，然后再是塑料的包装，塑料上方则是涂料。
黄思直接动手把这层碍事的塑料给扒了，只剩下亮闪闪的电池锡皮。
可是锡皮的组织构成更紧密，黄思在微观世界看到成片的深灰色锡原子，虽然有个别缺陷，但整体而言，排列规律，结合稳固。
他用力量试着探了探，可以把个别锡原子包裹起来，也能轻松复制，甚至还能在书上登记这种排列结构，继而制造出一模一样的锡皮。
可是，他的意识无法穿过锡皮进入到电池内部。
这力量看起来只有创造的能力，别的能力一概没有呢。黄思只能去厨房拿把刀把电池给纵向切开了。
电池里面有很多黑色的粉墨，还有一根黑色的棒子。这是啥？
黄思回忆了一下初中物理，这东西应该是石墨，但是粉和棒子有什么区别吗？还有电池到底是怎么供电的，他一概不知。
这些都被黄思用笔记的形式记录了下来。做完实验笔记后，黄思顺便把碱性电池也拆了看看，还是不明所以。
那么，是时候使用笔记本电脑了！
黄思迅速开机，没有一丝犹豫地打开数据库，然后用最快速度搜索了电池的相关词条，然后立刻用纸笔记录下来一些关键信息。
一看他才知道自己之前完全弄错了，电池外皮的深灰色原子应该是锌，而电池的正极则是铜，内部的黑色圆棒是石墨棒，黑色粉墨是二氧化锰与炭末混合了氯化铵。
他顺便把碱性电池、太阳能电池的关键信息都查了一遍，然后挑重要的记录了下来。
关机之前，黄思看了眼右下角，89%的电，还行。
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力量之后，第二天的早上，继续吃了一些炸面片之后，黄思就开始着手继续研究电池。可惜手机的电池设计上不能拆，而且只有一块，不然黄思倒是想拆下来看看。
鼓捣了一天，到了傍晚，黄思终于做出来一个真正的碳性电池了。
做这个电池的时候他参照了空电和半电电池的差别，在失败多次重试多次之后，一个满电的电池应运而生。
而创造书上也记录了：锌、碳粉、石墨、铜、二氧化锰、氯化铵、碳性电池，这些物质的构成方式。
其中碳性电池还分为了空电、半电、满电三个版本。
这些都是黄思自己挑着记的，理论上只要他乐意，他可以记录无数个版本，只不过那样没有必要。
接下来黄思把手机充电器给拆了，反正他有好几个充电器。这是为了看充电器的电路结构。
后来的几天，黄思就是每天先做饭，然后鼓捣电池，然后看书等力量恢复，顺便运动健身。
其实在第三天，黄思就按图索骥，把碱性电池和碳性电池都做了出来，家里本来就有这两类电池，依样画葫芦并不难。
但是，看着一堆做歪作废了的电池，黄思心想这创造的力量居然不能分解再利用，多了这么多垃圾，怎么办呢？
想了想，他干脆打开窗户，把垃圾电池全扔了。
在这种一片虚空的地方，就不要讲什么公德心了，反正这里没有公，只有私。
接下来，就是逆变电路的制作，他要把直流电转成交流电，然后充给手机试试水。
这个时候手机早就没电了。黄思先解析了各种各样电线的构成并一一记录，然后解析了充电器的构成，再征用了宝贵的笔记本电脑开机时间，看了逆变电路的相关设计。
还好黄思是计算机专业毕业的，对电路还挺熟。他先用一天时间，设计并制造了一个利用电池充电的电路，又用了一天时间，做出来一套极为粗陋的变电装置。
但这还不够，还需要一个电压计，以便把电压稳定在市电的220V。
电压计很难做，主要是手头没有相应的装置做参考。
他把家门口的配电盒里的整个电路都拆了下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为了几个特殊的金属原子，又在家里找了很久。
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件让黄思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那天，他刚刚把力量用精光，饭也吃过了，一时之间不想运动也不想看书，就抱着创造书，整个人窝在了沙发里。
黄思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对这本书发自内心的喜爱，这种感觉从捡到这本书之前就有。
仔细想来，那天下班路上并没有喊他，实际上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叫，只是他的意识中感受到了这本书对他的召唤而已。
黄思把书抱在怀里，书挺大的，比一本百科全书还要大和厚，但他抱着书并没有吃力的感觉。
创造书和书赋予黄思的创造之力，在这么多天的磨练之后，变得好像他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他现在用起力量和书都很自然，甚至不需要集中注意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办到。
黄思看着自己的书，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本书本身的结构呢？
要不，看一看？
想到就做一向都是黄思的优点，他怀抱着书，意识集中在书上，然后设法进入微观视角。
世界在他的周身飞速后退，黄思只觉得眼前一花，视角已经变了。
黄思看到了两条胳膊挡在眼前，然后，是房间内的景象，只是这个景象中没有书，而且，和刚才他看的视角好像是相反的。
这是什么情况？？？
黄思悚然一惊，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变成了书，书就是他的身躯，他正被他自己抱在怀里，然后通过怀中的这个视角往外看。
能回去吗？
念头一起，视角即刻改变，黄思惊魂未定地四下一看，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可太吓人了。
灵魂离体体验？
不，应该是，换了身体？
黄思心想还好书是没有意识的，不然如果真是灵魂互换还换不回来，那可没有喜剧电影里那么搞笑，这可是关系到他还不能做一个人类的大事！
虽然这本书看起来很超自然，但黄思并不想当一本书，他还是想当人。
忽然间，黄思感觉到书里多了什么，他迅速翻开了书页。
其实这本书对于黄思来说，不单单是感觉亲密，更像是自己的一部分，无论是记录，还是察觉到它的变化，就像感觉自己的手脚一样自然。
创造书被翻开到了第二页，毫无变化，还是之前记录的那些东西。
他翻开第三页，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第三页密密麻麻地记录了数不清的图案和符号，更神奇的是，这些看起来比天书还要难懂的东西，黄思居然一看就懂了。
他快速向后又翻了一页。
第2、3、4……一直翻到第104页，黄思才看到了这片图案的尽头。
他迟迟没有合上书，而是再把所有印上了图案符号的书页重新看了一遍。
黄思明白，这个印记，就是他自己，他本人的结构图案。
复杂度远超任何他能制造的物体。
看起来，似乎是黄思在刚刚不小心意识转移到书上的时候，把自己的构成给“拓印”一样，写到了创造书上。
照理来说，记录如此复杂的图案，依照惯例，一定会消耗数量多到可怕的力量。
可是黄思在体内感受了一下，力量居然没有任何消耗。
这一定不是常规的记录。
黄思试着拿其他的物体放在创造书上面，从土豆到火腿再到电池，没有一样会自动拓印在上面。
似乎只有对自己的拓印是特殊的。
难道这是这本书拥有者的特权？
黄思不明所以，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如果自己能被记录在创造书上，是不是说明，他可以制造一个自己出来？
想到这里，黄思又摇摇头打消这个想法。
且不说造出来第二个自己感觉会有多膈应人，光是力量消耗都会大的可怕以至于自己根本支付不起吧？
黄思早就发现，物质构成的图案在创造书上生成的大小往往与它的复杂度有关，而且与制造时的力量消耗成正比。
比如说造整整一桶水的力量是1，造一桶面粉的力量是3，造一桶电池的力量则是25。
而电池与水分子在书上的图案比例也差不多是1：20左右。
考虑到电池极为复杂的结构，多点零头也很正常。黄思觉得可能是他在制造太过复杂的东西时容易浪费力量，以后如果对力量的掌握更加精确，可能会有所改善。
但是，这些天零零碎碎记录了二十多种物质，连制造书的一页都没用完。
可是，自己一个人就占据了一百多页……。
想想黄思就觉得不可思议。
所以，造第二个自己是不可能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造的。
第七章 发生意外
不过呢，黄思这个人从小就是比较喜欢皮那么一下。
既然根本不可能，黄思也不介意试试看制造超过自己上限能力的物体是什么感觉。
难道会“叮”地一声弹出一个窗口，提示：“非法警告：内存不足！”吗？
哈哈哈，黄思想着就觉得很搞笑。
这样想着，他就试着用意识去读创造书上属于“自己”的那个图案。
图案很大，很长，但是黄思读取的过程意外的顺利，难道说因为是自己所以能够瞬间理解？
按照过往的统一流程，黄思把图案用力量投射到现实中，凝结。
在同一瞬间，黄思整个人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从沙发上抱着书坐了起来。
“吓死人了！”黄思惊呼，刚刚，他体验到的是什么？灵魂离体体验吗？
不，是他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到了书的里面！
黄思被这一刚刚发生的可怕现象惊得呆住了半晌，过了会，他忽然意识到那本书有了什么变化。
黄思连忙翻开自己怀里的书，书果然变了，第二页还是自己之前画上去的符号，但是从第三页开始，就出现了极为复杂的图案和符号，而且一直延续下去。
3、4、5……一直数到第104页，他才看到了图案的终结。
“这图案还挺好懂，这，应该是我自己的组成结构吧？我怎么被记录到书上去了？”
黄思理所当然地明白了书上产生的变化，就好像书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一样。
仔细想想，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的意识移动到了书里面，才导致自己被“拓印”到了书上？
黄思觉得自己的这个推测很有道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可以记录自己，那么可不可以制造自己呢？
在脑子里把问题转了几个圈，又研究了半天书上的图案之后，黄思决定作死试一试。
毕竟，他可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反正都会失败，为什么不试一试玩玩看呢？
于是，黄思用意识理解了书上的图案，这一过程极为顺畅，接下来，他的力量在空中无形凝聚，试图把书上属于自己的图案在现实中给制造出来。
接下来，黄思整个人微微一顿。
然后，他悚然一惊：
“好吓人啊！”
黄思抱着书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心脏还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刚刚是看到了什么？自己竟然从书的视角看着自己的胳膊？
难道说，刚才自己变成了书？
意识离体？
灵魂转移？
黄思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间，他感受到了那本创造书有什么改变，于是黄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书……
黄思发现读取自己的记录异常顺利……
于是黄思决定试试看在现实中制造一下自己，反正也会失败，没差啦。
片刻之后，黄思再次从沙发上跳起来……
……
……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某一时刻，黄思在检查了书中图案的情况后，无意中抬头看了眼挂钟。
嗯？怎么都已经9点了。
刚刚他不是才吃过中饭，然后靠在沙发上休息吗？
感觉没过多久，咋就到9点了呢？
窗外没有光线，手机也没有电。对于时间的掌控，黄思全靠挂钟和笔记本电脑。
黄思有过这种经历，比如说玩游戏的时候很容易忘了时间，有时候从傍晚6点能一直玩到凌晨3、4点，自己一点知觉都没有，时间就流逝过去了。
然后第二天再顶着熊猫眼去上班，并在办公桌边补觉。
不过现在他并没有在玩游戏啊？他现在除了钻研制造能力的时候，每天都觉得时间好难熬，怎么可能会出现抱着书靠了一会儿，就从1点到9点的事情？
就算是他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从1点睡到9点醒，也太夸张了吧？
难道说……黄思悚然一惊，自己的意识附体到书上的时候，时间的流速与作为人类时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他在书上度过了8个小时，才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推测似乎很合理，解释了丢失的时间。
“慢着，我现在并没有觉得肚子饿啊。”黄思又发现了一个新疑点。
如果这8个小时是正常消耗的，那么从1点到9点，他不可能完全不感到饥饿，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早就饿得不行了。
那么，他的意识不待在身体里的时候，身体的时间还是正常流动的吗？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黄思决定冒险再做一次试验。
也就是说，再回到书上一次。
这是要冒风险的，因为有可能回不来，甚至有可能出人命。但是不搞清楚丢失了8小时这件事，黄思实在是忍不下来。
他抱着书，感觉到经历过这次拓印，他与书的联系似乎更加紧密了。
稍微动动念头，黄思再次感觉到视角转换，他又到了书里面了。
现在书就是他的身体，他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只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一些记录。
其中最大的一份记录就是自己之前留下的那合计102页的“拓印”图案。
黄思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再在书里录入一份新记录，但是与此同时，却无法删除和修改之前在书里留下的任何老记录，无论是扉页上的名字、第二页的分子构成、物体结构，还是属于他自己的那102页。
不过，也没必要留新记录。
黄思从书里退了出来。他回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立刻看了眼挂钟。
9：24。
很正常，时间的流速与他的体感时间基本一致。
看样子意识的移动是无法影响时间流动的，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他才会丢失8个小时呢？
黄思立马去书房拿来了纸笔。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看着挂钟，每隔5分钟记录一下当前时间。
如果时间记录中断，他就可以直到自己在哪个时间段丢失了时间。
于是，黄思一边思考问题一边开始记录时间。
当时间记录到9：40的时候，黄思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既然可以在书上记录自己的信息，这么说，我应该也可以在现实中制造一个自己了？”
然后黄思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光是电池就要用掉不少力量了，以我现在的力量上限，就算全部用光都无法制造第二个自己吧。”
而且制造第二个自己并不是多愉快的体验。
黄思也就想想而已。
不过，一直记录时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记到9：45的时候，黄思终于忍不住了。
“试试看吧，看能不能在现实中再造一个自己出来，反正肯定会是力量不足造不出来。”
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黄思用意识读取了书内关于自己的记录，然后用力量在现实中凝结——
他愣了下，笔停了。
然后黄思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太可怕了！刚才发生了啥！”
接下来，黄思有些莫名地四下看看，“我怎么到桌子边了？我刚才不是抱着书靠在沙发上吗？”
他低头看了下桌面，却看见了一张A4纸和一支笔，而纸上正从上到下记录着一串时间。
从9：25，每隔5分钟记录一次，最后一次的时间是9：45。
黄思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在纸上写9点？现在不是刚吃完中饭在休息吗？现在肚子还觉得饱饱的呢。
黄思抬眼看了下挂钟，然后整个人都傻在了当场。
挂钟上显示的时间是：9点47分！
他怎么毫无感觉就过去了8个小时？
时间消失了？不，那么怎么解释自己从沙发上到了桌子边？
而且纸上的笔迹，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写法。只不过自己却完全没有写这些记录的记忆。
黄思迅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失忆了？
冷静下来之后，黄思考虑了自己惯常的行为方式，很有可能，他发现了自己正在失忆，所以使用了时间记录的方式来观察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会失忆。
黄思回忆了一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他印象深刻，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从今天吃完中饭抱着创造书躺在沙发上开始，就不对劲了，那时候到现在的记忆全部没有。
而从自己记录下来的时间线索来看，似乎在9点之前自己也失忆过一次，所以他才会开始做时间记录，但是不幸的是，现在自己连这部分的记忆都没有了。
黄思在思考，失忆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算这本书，因为黄思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书里多了什么记录。
他打开书看了眼，然后就被那延续到104页的庞大记录给震惊了。
“我的记忆难道因为拓印到书里而消失了？”
黄思推测着。但是还是不对。
如果书会吞记忆，那么为什么只吞这8个多小时的记忆，而且，吞记忆的规律又是什么呢？
对了，不如思考一下，如果是他自己，会怎么处理这本书上的拓印。
“可能会试着读取。那么读取拓印会影响我的记忆吗？”
黄思为了安全起见，拿出纸笔，开始在A4纸上做记录：
“现在是9：51，我发现自己似乎失忆了，丢失了8个多小时的记忆。而且我在9：25之前还失忆过一次，这张纸上留下的是两个不同时期的记录。我决定把我可能会做的事情复现一遍，每次做之前，我都会事先留下记录。”
“首先，12点我吃了中饭，约1点我来到沙发上躺下，我抱着创造书，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能不能观察一下书的结构，于是我的意识进入了书的里面，我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当我离开书之后我发现已经是9点47了，我约有8个多小时没有记忆。然后，我感觉到书有了变化，打开书之后，我发现书多了102页的记录，那是关于我自己的记录。那么接下来，我会试试看用意识读取和理解书上关于自己的拓印。”
黄思试着用意识进入创造书，理解着自己的结构，然后退出来。
过程很顺利，他看了眼时间，然后用笔记录：
“9：53，我出来了，时间没有变化，我也没有失忆，这说明读取和理解自己的拓印是一件安全的行为，不会造成失忆。那么接下来我可能会做的事情是：想办法在现实中尝试制造第二个自己。”
黄思对于自己的了解很深，他很快就推测出了自己有可能会进行的行为，并做了一个记录。
然后，他引导了自己的力量，试着在现实中凝聚第二个自己。
黄思的身形微微一顿。
一切就像是拧紧了的发条一样，再次回到原点。
第八章 勘破谜局
但是这一次，黄思刚刚一清醒，就看到了桌面上自己留下的记录。
读完记录，再回忆了一下，打开书看了眼自己的拓印，又思索了一下，黄思迅速得出结论：
自己失忆过好几次。
现在是有记录以来的第三次，实际上的不知道多少次。
自己很有可能在不断失忆，才会导致时间无端消失了8个多小时。
黄思觉得有点害怕，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多么像一部著名电影《记忆碎片》啊，剧中的男主角也是得了短时记忆丧失的病症，一直记不住最近发生的事情，导致他的时间感变得支离破碎。
但是仔细一想，黄思又感觉不是那样。
自己并没有病，也没有突然失忆，相反，这个失忆事件，一定是有规律可循的，答案就在他第二次所做的记录上。
“想办法在现实中制造第二个自己”，记录到此中断。
失忆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黄思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力量，比起1点刚吃完饭那时候，甚至还增长了大概30左右的量。是的，没有丝毫的消耗还增长了。
这难道不奇怪吗？
自己失忆了，这说明在现实中制造第二个自己的努力是成功的。可是按理来说这一行为一定会耗费巨大的力量，可是他的力量并没有被消耗。
再联想到，拓印新记录也不会耗费力量，可是记录任何其他物体都会耗费不低的力量。
因此，只有拓印自己，以及创造自己，这两件事是不会消耗力量的。
也就是说成功了。
那么为什么现实中没有出现第二个自己，而且自己还失忆了呢？
黄思苦苦思索，最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很有可能，自己作为创造书的拥有者，是具有唯一性的，而其特殊权限也具有唯一性。
所以可以无消耗随意“备份”自己，同时，随时无消耗地“恢复”自己。
也就是说，把自己整个人恢复到1点备份那时的状态。
既然恢复了备份，那就和电脑恢复记录一样，中间经历过的事情和记忆会变得无影无踪。
但是这个猜测需要验证。
黄思咬咬牙，决定冒险一试。
他首先在纸上留下完整而详细的说明和记录，然后，来到厨房，拿了把小刀，在煤气灶上烧了烧，消毒。然后，鼓起勇气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伤口流血了。
黄思没有给伤口止血，而是意识直接连上创造书，然后开始往现实中制造自己。
数分钟之后。
读完了自己留给自己的全部记录之后，黄思震惊之余，也是两眼放光。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皮肤光滑，哪有什么血口子。
自己是不会骗自己的，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厨房里的刀刃上确实还有一道血迹。
试验成功！他确实可以“回档”自己！
来不及庆祝成功的喜悦，黄思再次想到一个新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我的力量增加了？如果我是被自己的力量完美备份和恢复的话，那么9点多恢复出来的我，应该也只有1点那时候的力量值吧？”
黄思发现，很奇怪的是，自己的力量值是按照时间的流动正常恢复的。
1点多，他的力量值因为刚刚用完，差不多是只有1、2点的状态。
现在，他的力量值约为38左右。
力量确确实实的按照正常的时间流速而恢复了，也就是说，自己体内的力量与自己身体的物理属性是相互独立的。
思索片刻，黄思决定给自己体内的这种力量起一个好名字。
“就叫造物力吧。”
反正创造书也没法抗议，黄思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其实黄思觉得这种力量如果叫“创造力”或者“生产力”会更好，不过为了避免在记录时产生歧义，还是算了。
可以观测到的是，造物力明显不跟着身体的情况走。自己的身体确确实实被自己“回档”到了1点多的那时候，可是造物力的自然复原既然与身体完全独立，那么它一定与肉体的情况无关。
“造物力和灵魂还是意识什么的有关吗？”黄思有所推测，但是他对灵魂什么的又不熟，没法验证。
不过，这件事也证明了，记忆确实是跟随肉体而不是跟随灵魂的。
所以大脑受损就会失忆，黄思感觉自己以前看过的灵魂穿越的小说都突然变得好假。
创造书被黄思合上，放好。
既然有失忆的弊端，这种回档可不能轻易使用了。
不然，一次回档，等同于之间的时间全部白活，这也太可怕了。
这个且不说，光是自己被自己的能力莫名其妙耍了9个小时，这也太丢人了吧？
黄思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网络小说，真的，从来没有过这么丢人的异能者。
事后黄思还专门用笔记本确认了下，确实是1点到10点9个小时，而不是次日早上9点之类的。
从那天开始，黄思就开始了写日记以及做记录。
他隐约觉得，自己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用到这个回档的功能。
又过了几天，黄思终于完成了一个简单的充电回路。
首先，把10个碱性电池依次串联上，然后，接上逆变电路，连上一个他自己做的电压计，接下来把一个插座中的线扒出来，接入回路，成了。
碱性电池里的电用完了黄思随时可以生造十个进行更换，因为电池的体积不大，需要的力量并不算太多。
黄思调整着电路，直到电压稳定在220V，然后找了一个台灯，插上插座。
台灯亮了，黄色的灯光从台灯上倾泻下来，虽然远不如创造书的亮度，但这骤然亮起的光亮却让黄思有些感动。
他制造了电，电，是现代文明的火光啊！
接下来，黄思又拿来一个完好的手机充电器，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机给连了上去。
手机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在黑屏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充电图标。
成了！
黄思激动又忐忑地等了一阵子，在手机的电量计数达到10%的时候，他急不可耐地开了机。
看着那熟悉的APP图标，虽然现在还是信号全无，黄思依然非常开心。
又有什么比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很久之后，终于充上了电更让人开心的呢？
抱着手机，黄思感觉像是复活了一样，浑身舒坦。
虽然连不上网，但是有电的手机就是现代人生的希望。
手机充完电之后，黄思又给笔记本电脑充电，这个时候，笔记本电脑还剩35%的电。黄思本来打算省着点用，不过现在也算是提前完成计划了。
整个充电过程中，黄思都要反复用造物力制造电池给替换上。
忙乎了一天，到了深夜的时候，黄思总算给手机电脑都充上了电。
然后，躺在床上，黄思在笔记本电脑电脑上美滋滋地点开一部电影，看了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以来的第一部精神大餐。
随后的几天，有了电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黄思给自己的生活制定了详细的规划，这地方没有医疗系统，又常年不见阳光，且无法外出，所以很容易出现各种身心疾病。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让创造书每天6点准时亮起，晚上9点准时熄灯。
然后每天给自己安排1个小时的运动时间，运动方案除了椭圆机之外还有各种徒手体能训练，具体的做法都是黄思在电脑里平时存下来的资料中找到的。
饮食的健康目前是没法解决，不过黄思在家里找到了一瓶综合维生素药丸，他把药丸碾成粉末，又化成液体，然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突击攻关，终于学会了制作这种药丸。
黄思在纸上写日记：
“2019年8月3日，今天完成了维生素药丸的制作，终于可以补充营养了。但是煎饼我已经吃腻了，面疙瘩也吃腻了，意面也吃腻了，但是我还是不能制作土豆和火腿。生物体的结构实在是太复杂了，光是一个细胞的复杂度就堪比大型机械。不过，今天我的造物力上限又提升了，现在应该是197点。”
早在一开始，黄思就发觉通过不断地使用造物力，可以让自己的造物力上限缓慢提升。
而且，不单单是造物力的上限提升了，他对力量的运用也越发熟练，精度更高，制作复杂物品所消耗的力量也更少了。
而他的意识强度似乎也有所增强，比如说，现在进出切换微观宏观状态的速度更快，解析和记忆物体结构的能力也更强。
现在，他已经把家里能解析的东西都解析了一遍，然后制作了一些日用品的备份。
比如说厕纸，这个很重要，万一用完了就不能上厕所了。
还有肥皂、调味料、纸张、笔，等等简单的物品，都被黄思解析并记录了下来，随时可以制造备份。
日记写到一半，黄思低头看了眼在旁边充电的手机，发现充电指示灯不亮了。
再抬头一看，果然，充电电路那边的LED灯也熄了，电池应该是没电了。
黄思叹了口气，用电池充电就是麻烦，他起身，来到电池组旁边，把电池一个个拆了下来，然后一挥手，两个新电池直接出现在两个电池位之中，严丝合缝，刚好卡住。
“同时精确控制两个的位置已经没问题了，试试看三个吧。”黄思嘀咕着，意识同时锁定三个电池位，造物力分出三股不大不小的分支，然后同时凝聚。
“咔嗒”、“啪”。
三个新电池同时出现，但是有两个电池在空间上稍稍错位，好在电池仓本身的弹簧片是有弹力的，立刻就把电池卡回了正确的位置。
“精度还能再努力提升一下。”黄思想着，再次凝聚力量，又做了三个电池。
这次的三个好一点点，只有一个电池错位了。
最后再造两个，十个电池重新就位，黄思打开了电路开关，于是手机那边叮的一声，重新开始了充电。
第九章 恢复供电
“8月5日，今天的造物力上限达到了201点，提升速度还挺均匀的。可能是我每天都会把造物力彻底用光的原因吧？但是恢复速度还是没有改善。以前大概1小时恢复4点，现在1小时的恢复速度大概是4.3，连5点都不到。理论上来说，我的上限从100提升到了201，恢复力应该也会随之提升2倍。可为什么提升这么少呢？”
黄思一边写日记一边思考着。
造物力的恢复如此缓慢，这让上限的提升变得很鸡肋，最多也就是能够多存一点力量然后用于极为复杂物体或者极大量物体的制造罢了。
如何提升造物力的恢复速度？
对于这个问题黄思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也曾再次把意识转移到创造书上，或者向书询问之类的，不过这本书并没有什么反映，仿佛自从第一次开启之后就彻底沉寂了。
想不通就先不想，黄思决定还是继续把精力用于解决实际生活问题。
首先就是二氧化碳这个麻烦。
黄思可以制造氧气，但他没有办法消除二氧化碳，而无论是煎饼，还是他的日常生活，都要产生不少二氧化碳。
黄思家里也没有种植物，无法形成一个有效的空气循环系统。
而他的房子所在的这处黑暗空间也很奇特，即便是你开了门窗，空气也不会向外泄露，无论内部的气压是高还是低。
而屋子里的东西，只有黄思主动向外扔，才会没入黑暗中消失。
所以，为了解决日益增多的二氧化碳，黄思不得不参考维基百科里的简单介绍，自己设计制作了一款鼓风机。
这款鼓风机是黄思以水桶为模板做的，它有一个很长的塑料筒，大约为3个水桶长，内部有一根推杆，连着一个圆环，圆环内是相机镜头那样形状的百叶窗，用它往外推，百叶窗是闭合而且是气密的，往内抽，百叶窗就会敞开来接纳空气。
用这个办法，黄思只需要每隔几天把屋内的空气排出去一小部分，然后用氧气和氮气补充空气成分就可以了。
至于空气、垃圾之类的排到外面的黑暗空间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一点黄思决定不去考虑。
哪天黑暗空间被占满了哪天再想这个问题，现在就让那边当个垃圾桶好了。
“8月8日，太阳能电池的资料真的好少，总之，先把单晶硅造出来吧。”
黄思站在窗户边，看着窗户玻璃，玻璃的微观结构在他的眼中放大开来，不多时，黄思就找到了二氧化硅分子中的那个硅分子。
然后，让硅分子有序排列，记录，然后退回到宏观世界，就可以合成硅晶体了。
黄思在现实中伸出右手一根手指，以这根手指的指尖为核心，力量微微凝聚。
一块极薄的半透明小圆片在他的指尖诞生，然后迅速向四周扩张，不多时，就出现了一张光盘那么大的硅晶片。
这个硅晶片是100%由硅原子组成的，而且排列顺序是绝对的规律与紧密，所以晶体结构完美无暇。
如果现实中科学院的研究人员知道了，会羡慕死的，因为现实中的硅晶片永远也不可能做到百分比的提纯和结构完美。
在现实中，高纯度的硅晶片制造出来，一般是用于最高端的电子元件生产的，比如最新款的CPU和显卡。
然而即便是现实中最先进的提纯与制造技术，也会留下一些瑕疵，所以每个新款的CPU和显卡的产出背后，往往有好几倍的硅晶片被废弃或者移到低端生产线。
这也就导致了最新款式电子产品的成本居高不下。
那些IT从业人员要是知道这里有人在用100%纯度毫无瑕疵的硅晶片做太阳能电池板，怕不是要哭死当场。
因为太阳能电池板对硅晶片的要求一点也不高，表面还要做磨绒处理，黄思这简直是在暴殄天物。
不过这对黄思来说不过就是要不要耗费造物力的问题，100%的硅晶片的生产对他来说比99%的容易多了。
黄思已经在书里记录了硅单晶、硅单晶片的结构，但是在太阳能电池上用的硅晶片必须做出粗糙不平的表面，而这种表面放大了看就是一个个小的棱面，众多的棱面可以增强光的吸收效率。
“嗯，棱面数量合格，应该可以记录进去了。”黄思用微观视角看过了晶片的表面，然后点点头，在书里做了记录。
随后的几天，他把反射膜、电路、钢化玻璃等等部件也鼓捣了出来。
如果是现代工艺，需要用丝网印刷印上电路，不过这对于黄思来说就是自己构思一个，然后直接在表面生成的事情。
目前为止，困扰黄思的事情主要是两点，一是维基百科的描述往往过于简单，即便是查过了全部的相关资料，要想做出太阳能电池这种复杂的部件，也是很艰难的，基本上都需要自己画图纸。
二来是自己的造物力恢复得实在是太慢了。
一小时4.4点，一天24小时就是105.6点，还得扣除空气、食水、日常用品、供电等等的开销。最后黄思每日能支配的自由造物力点数不过60多左右。
而他随便研发点新东西，这么点造物力很快就用完了。
很多时候，黄思都是被迫一边学电路知识一边等回蓝。
到了8月21日，黄思终于制作出了可以使用的太阳能电池了。
黄思在创造书上登记好了太阳能电池的构成，用掉了最后几点力量。
“我的恢复速度现在应该是4.6吧，但是造物力上限已经297了。现在一天恢复的量都不到上限的一半，真的是等得头痛。手游回体力都没这么坑的。”
因为力量恢复的限制，黄思不得不分批分次地研发各种部件，所以一直拖到8月下旬才把太阳能电池给研发出来。
太阳能电池是黄思能源供给计划中的重要环节，因为先前靠电池给手机电脑充电，是需要他来手动更换电池的，不但不环保，会产生大量的空电池垃圾，而且还耗费造物力。
这里确实一片黑暗，没有太阳，但是这不是有造物书吗？
黄思早就意识到，造物书这种不科学的玩意才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的真正永久能量源。
在造出核能电池之前，真正的自动化供电就只能是依靠造物书的光芒来发电的太阳能电池组了。
8月22日、23日，黄思用这两天恢复的造物力制造了32个太阳能电池和相关组件，然后把它们用钢化玻璃和塑料夹件连接起来，组成了太阳能电池板。
太阳能电池板的光电转换效率并不高，所以一块电池板还不能提供足够高的电压。
之后，黄思又用了7天时间，构造了4块太阳能电池板，和先前的一共5块电池板并联起来供电，最终达到了220V的电压。
黄思把线路连到了自家大门旁边的配电箱内，于是，这下屋内的供电就彻底恢复了，再也不需要使用自己发明的电池组电路来专门供电了。
现在，黄思在客厅里放了一个柜子，然后把造物书放在了柜子上。
5块太阳能电池板比A3纸要稍大一点，各自被钢索钓在房顶上，像花瓣一样包住造物书，充分地利用着造物书的光芒。
而黄思当然是把造物书的亮度开到最大，一天24小时不间断发电。
在这一过程中，由于黄思要一直等待造物力恢复，实在是太无聊了，他把硬盘里的十几部电影全看了，还通关了一部3A级游戏大作，现在正在打第二周目。
游戏都玩腻了的时候，黄思就看小说，小说都看不下去的时候，他就打游戏。
没办法，在这个彻底封闭的空间中，黄思让自己不至于无聊到疯掉的办法就是找各种还算有趣的事情做。
没有这点娱乐，在一个周围完全黑暗的房间里关上一两个月，黄思怕不是真的要疯。
做完了太阳能电池，又打了几天游戏之后，黄思开始琢磨着搞点别的自动化装置。
比如说，自动鼓风机？空气调节器？最好可以自动吸收二氧化碳。
又或者，继续研发新的食物？
黄思还没研发出土豆和火腿的制法，这两样东西就给放坏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它们扔了。
这也提醒了他，屋内还有病菌，所以才会让食物坏掉。
看来有必要研发一套杀菌的装置。
“9月3日，我开始查资料做紫外线杀菌灯，好像原理也不是太难，希望能尽快做出来。今天的上限已经到325了，恢复速度是5.0，感觉这上限也没什么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快一点恢复。”
到了9月7日的时候，黄思已经在房间里各处挂上了紫外线消毒灯，功率有点大，如果全开的话，别的电器就不能用了。
9月12日，黄思用上了电动鼓风机，解决了空气被二氧化碳污染的问题。
9月15日，黄思用植物蛋白做出了一片淡黄色的薄膜，这种东西在外面应该叫面筋。然后他又花了一天时间调整结构和改善口感，最后才加以记录。
面筋就这样成为了黄思饭桌上的唯一一道菜，他围绕面筋开发了好几种菜式，让吃饭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了。
第十章 灵魂本质
9月23日，黄思用脂肪分子、蛋白质分子交替搭配，做出了一种类似于人造肉的东西。
这个房间内的第一片人造肉，呈现出白色，然而没有任何肉类该有的香味，而是像豆制品一样，表面光滑，形状规则。
黄思看着被他搁在盘子里的人造肉，心里有点抗拒。
他对于这片肉的内部结构可以说是一清二楚，自己刚刚才从微观层面先把蛋白质分子编辑成束，制作出仿照动物蛋白纤维的结构，然后把脂肪分子叠加为脂肪层，再和蛋白纤维交替混合。
这种动物蛋白纤维是他在把火腿扔掉之前好不容易学会的，虽然火腿的结构主要是动物细胞，过于难懂了，但是水解出的动物蛋白并不难懂。
而这片肉也没有任何具有危害性的成分，所有的蛋白和脂肪成分都无比纯净，不纯净的，黄思也不是很会做。
但是这种陌生的东西，看着就是让人心里有点毛毛的啊。
抗拒对陌生食物的恐惧真的有点难，尤其还是肉食。
犹豫了很久，黄思才把这片肉拿去用油煎了，然后撒上盐，咬咬牙，吃了一小口。
口感怪异，而且非常硬，这肉从口感上来说是失败了。
黄思休息一下恢复了造物力，然后开始给他的人造肉添加疏松多孔的结构。
第二次做出来的肉用油煎过，再撒上盐，加上酱油，黄思试吃了一下，嗯，似乎还可以，虽然口感一般，但是确实是肉的味道。
有肉有菜有面片，还要什么自行车！
吃饱喝足的黄思回到了书房，打开他的台式机。
自从屋内恢复供电之后，他就可以玩台式机了，台式机上的电影动画游戏更多一点，不过，单机游戏已经玩起来愈来愈无趣了。
黄思点开桌面上的一个美少女的图标，硬盘一阵读取之后，在屏幕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卡通美少女的图案。
“主人，晚上好！想要小圆做什么吗？”
黄思用鼠标从小圆身上拖出一个输入框，打字：“小圆好呀，今天晚上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跟小圆聊聊天。”
小圆：“主人真棒！小圆最爱主人了！”
黄思打字：“我最近有一个烦恼。”
小圆：“嗯，主人请告诉我吧。”
黄思：“最近舌头起泡了，可能因为没怎么吃蔬菜，老在吃油炸食品。”
小圆：“那主人从现在开始多吃蔬菜就行呀！需要小圆帮你搜索蔬菜食谱吗？”
小圆显示了一个对话框：YES/NO。
黄思：“……”
罢了罢了，兴致全无，黄思点了个NO，然后把小圆的程序给关掉了。
这个二次元聊天桌面宠物是他之前从开源社区下载的软件，源代码都在他手头。
因为黄思本身学过软件开发，所以改改源代码对他来说并不难。
这段时间他没事就改一改小圆的代码，让它更加人性化。
但这东西始终还只是一个自带搜索功能的桌面宠物，比SIRI好不到哪去。聊没几句，它就开始提示进行网络搜索了。
但这里又没有网，所以没用。
黄思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他可以每天坚持锻炼，也可以每天吃维生素来保持身体上的基本健康。但是心理上的寂寞却难以排遣。
如果玩的是网游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这里还没有网，游戏只能玩单机。
把游戏都玩腻了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看看书，学习知识了，一点社交娱乐都没有。
人毕竟是社会动物，黄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说不定要在这里过几年，几十年，想想就漫长的可怕。
穷极无聊之下，黄思开始给自己做交流对象，他现在拿来用的就是二次元聊天宠物，但是，即便是被他修改源代码变得智能了不少，还是很蠢。
黄思看了眼书房的书架。
“我以前倒是买过不少人工智能AI的书呢，硬盘里都有一大堆教程和材料，可是因为拖延症一直没有学。现在，要不我干脆自己学一下写AI，自己给自己编个聊天对象？”
想到就做，黄思在这里没有了任何干扰源，倒是可以专心致志地学习人工智能的编写。
接下来的时光中，黄思一边完善各个日常用品的研发，同时开发新的食物，一方面等回蓝的过程中就在学人工智能技术。
一边学，黄思就开始一边用电脑编写一个简单的聊天机器人。
10月2日下午。
“这次的好吃点。”黄思吃了一个水煮的肉圆，这个肉圆丝毫没有肉类该有的质感和口感，但是味道也还过得去，至少比一开始做的人造肉要好吃多了。
他看了眼厨房的调味料架子。
“酱油和胡椒粉快用完了。啧，酱油好办，但是胡椒粉可是包含了大量的植物细胞干体，我做不出来啊。”
黄思摇摇头，有些遗憾，然后一挥手，瞬间把酱油瓶子补满了。
“再看一看胡椒吧。”
黄思倒出一点胡椒粉，把自己的意识拉到微观世界，胡椒粉的微观结构瞬间出现。
棕褐色纤维丝丝缕缕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了犹如墙壁一样的结构，那是胡椒细胞干枯死亡后留下的细胞壁。
由于细胞已经死亡，纤维之间的空隙变得非常大。
“嗯？好大的空隙啊，要不试试看挤过去？”
黄思之前对细胞这种结构没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细胞壁如同任何其他致密结构的物体一样，可以挡住他的意识观看。
但是这个胡椒的细胞壁似乎没有那么坚固。
黄思试着把意识集中在细胞壁上，然后往内突破。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在推什么东西，意识上感觉到了阻碍！
意识有阻碍的感觉，说明可以用得上力啊！黄思于是继续在微观中用意识推着细胞壁。
推了半天也进不去，黄思又看了眼细胞壁上的裂缝，然后在想象中让意识成为一根尖锥，往那个缝隙中钻过去。
“啪！”
黄思仿佛听见了一声极为微小的断裂声，然后，那面墙一样的细胞壁在他眼中向后退却，而一片深褐色的世界在眼前展开来。
“进去了？这是？胡椒干枯细胞的内部？”黄思还来不及看清楚细胞内部的结构，整个人就突然愣住了。
在同一时间，搁在客厅的柜子上的创造书忽然无风自动，封皮自动翻开，打开到第一页，写着“拥有者：黄思”的那一页上。
然后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书中飞起，瞬间跨越客厅，钻入了黄思体内。
黄思只能看到金光一闪，然后就感到了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自己，在相融的时候，一种发自灵魂的舒适感蔓延开来，飘飘欲仙也莫过于此。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又增加了一些信息。
“灵魂本质的提升？我的努力方向不对？”
和造物之力有关的知识就像是原本就存在一般，直接出现在了黄思的脑海里。
造物力是黄思现在拥有的一项本质力量。
所谓本质力量，也就是说与他的灵魂本质相关。
每天只是卯足了劲儿用光，然后坐等力量恢复，实在是对本质力量的极大浪费。
而造物力的恢复速度，实际上是与黄思的灵魂本质的强度相挂钩的。
造物力的上限只是反映了灵魂对造物力量的容纳力。
而造物力的恢复速度才是真正反映了灵魂本质的强度。
黄思现在的两种能力，一个是灵魂天赋，也就是他体察微观世界的那种能力，可以观察、理解、记忆事物的结构，另一个是灵魂力量，也就是造物力，是记录、制造事物的能力。
两者虽然出自同源，但是发展方向却不一样。
而观察理解记忆的这种能力才能锻炼并提升灵魂强度。
黄思之前在记录和制造上花费了太多功夫，反而在观察理解和记忆上比较松懈，这才导致了他的恢复速度提升缓慢。
并且，他的意识之所以会被塑料，被细胞壁，被各种各样的物质挡住，也是因为他的灵魂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就什么也穿不透。
要想提升灵魂本质的强度，就只有运用灵魂天赋，而非造物力。
吸收完了自己意识中出现的这些信息之后，黄思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变化。
现在的造物力上限是：622点，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的上限还是502点呢，这是足足增加了120点上限？
而现在的恢复力……还不清楚，这个必须根据自己的观察来估算。
但是黄思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似乎感觉更敏锐，思考的速度也更快了。
别的方面，还有待发掘。
“嗯？创造书好像也变了。”
黄思来到客厅，把充当光源的创造书取了下来，家里瞬间断电。
他降低了光线的亮度，翻开书。
创造书的第一页位置原本只有五个字：“拥有者：黄思”。
此时此刻，在其下方却多了一行小字：本源接受度：初。
初？那大概是初级的意思咯？
他的注意力停留在这一行小字上，然后，隐隐感觉到这一行字与书中的某一页相呼应。
黄思神使鬼差般伸手一翻，就把那一页从创造书浩如烟海般的页数中翻了出来。
书页在他面前摊开来，原本应该是洁白一片的书页上出现了一行行字迹。
“本源碎片：由创造之书初始携带，一共有大小共七份，为了保护拥有者的灵魂稳定性，按拥有者的本质强度而发放。如拥有者认主创造之书时灵魂本质强度足够，则会发放复数块碎片。”
“碎片发放进度：初（0.000001%），下一进度：绽（0.00001%）。”
“碎片发放记录：
记录1：碎片‘初’发放失败。”
记录2：碎片‘初’发放成功。”
文字没有了。
黄思：“……”
原来还有如果拥有者认主时灵魂强度足够就可以一次发多份的设定！这书咋不多嘴提一句如果灵魂强度不够就一片也不发啊？提一句很难吗？预设说明里居然都没考虑过有人的灵魂强度低到一片都撑不住吗？
还有这个发放失败的记录，他之前有被发放过碎片？失败过？
黄思忽然想起来，他刚捡到这本书的当天，刚把书放在桌子上，一回头脑袋就被扎了一下，超级疼……。
行吧！
看来那次就是创造书想要把碎片发放给他，但是失败了。
结果还导致了他的直接昏迷。
而今天看到的那个金色的光芒，还有很舒适的感觉，以及现在感受到的意识的变化，应该就是那个名为“初”的碎片的功劳。
黄思觉得很没面子。
不过，结果是好的。
第11章 人生总要有点刺激
淡绿色的三角形分子在黄思的身边缓慢飘过。
那是水的分子，间或还有一些淡黄色的氧气粉丝混合在其中。
黄思感觉到自己在水分子中穿行着，前进方向上的水分子带给了他一些阻力。但是这些分子之间的空隙很大，结构松散，只要用意识去推，就能够推开。
他之前并不能影响微观分子，最多也就是观察胡椒那次把细胞壁给击碎了。
而现在，随着“初”碎片的融入，他的意识仿佛变得更有“力气”了，他可以用意识去推或者拉动那些分子，甚至去挤压和拉扯它们。
现在，黄思就是处在微观视角之下，试着锻炼自己。
以前，视角只能拉近拉远而已，但现在黄思可以主动让自己的意识在分子之间移动。
看着圆圆胖胖的水分子，黄思忽然起了玩心，他用意识扯住水分子的两端，用力拉扯。
水分子的化学键结合的还是挺牢的，一阵僵持之后，它终于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然后断裂开来，变成了三个原子，散开了。
“嗯？我刚才好像可以把意识分为两道分支，就像是我使用造物力时让力量分出分支一样。”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用法，之前造物的时候，他也尝试过同时制造两、三个复杂物体，那个时候是需要一心二用的。
只不过，现在好像更加容易了一点。
黄思又在水分子之间游荡了几圈，越是前后移动，他就越是体会到意识的奇妙运用。
比方说，如果把意识集中起来，想象它成为一个锥形，就会更容易突破水分子的阻拦。
又比如，把意识分散开来，形成一个面，就可以同时推动复数个水分子。
不过，玩了才半个小时，黄思就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精神仿佛空空荡荡的，无比难受。
黄思赶紧从微观状态退了出来，重新看到厨房里放着的那碗水。
“意识累了？”黄思刚产生这个念头，就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整个人栽倒在地。
他勉强用手臂撑在厨房的台子上，然后强忍着一阵阵的眩晕，往卧室走。
到了床边的时候，黄思的眼前已经几次发黑，就快睁不开眼睛了。
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柔软的床铺，整个人一放松，顿时失去了意识，直接摔倒在了床上。
……
当黄思醒来的时候，感觉了一下体内的造物力。
“恢复到238点了？嗯，现在6点了，我睡了4个小时。我记得用水进行训练之前，才186点的样子吧？那么……我的恢复速度现在是每小时13点？果然上升了。”
刚融合“初”碎片的时候，黄思计算了一下，他的恢复速度达到了每小时10点，比起之前的5点提升了一大截。
而他先从空气分子入手，在可以顺利用意识推动空气分子之后，又选择了稍微困难一点的水分子。
到意识能够在水分子之间自由穿行之后，他的造物力恢复速度果然再次提升了。
恢复速度反映了黄思的灵魂强度，虽然他现在还只能影响微观层面，而无法驱动宏观世界，但这已经是一个几乎本质性的改变了。
因为黄思现在不再是只有创造的能力。
他还可以用精神去影响物质。
之后的几天，黄思每天除了花光造物力，以及锻炼身体之外，又多了一项新的练习：用意识推动微观世界。
一开始只能在水里遨游，后来逐渐可以用意识穿透薄薄的纸张。
纸分子算是比较松散的结构了，缝隙又大又多，黄思只要把意识约束到极为尖锐的程度，就可以挤开缝隙，进入纸张内部观看。
但是，这还不够。
创造书埋在黄思的意识中的信息告诉他，灵魂除了推动的力量之外，应该还有一个渗透的力量。
渗透是不需要穿刺的，而是直接无视阻碍，渗透穿越进去。
这种力量更讲求对力量本质的理解，而这对于黄思来说过于高端了。
24天之后。
“我做到啦！我做到啦！哈哈哈，太有趣了！”
黄思从微观世界中一退出来，就在屋子里跳了起来，简直是狂喜乱舞。
这些天，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材料之后，他已经可以做到稍微渗透玻璃、塑料这种没那么坚固而且又有韧性的材料了。
但是，有的材料他就渗透不了，比如金属，比如木头。
金属是因为密度过大，而且金属总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磁力，干扰了他的意识，木头则是因为太脆了，很容易压碎。
这五天来，黄思一直拿书房里掰下来的木片做测试。
木片这种东西的结构是有很多孔洞的，正好测试障壁渗透。
可是黄思的意识运用技巧有问题，每次只要意识稍稍用力，就把木头纤维的障壁给压碎了，试了多次都是如此。
他就不服了，拿着木片硬怼，就不信渗透不进去！
而今天，他终于还是成功了，意识的运用技巧战胜了意识的蛮力，取得了渗透的胜利！
在不破坏外部障壁的情况下，黄思的意识直接深入木头本身，而且一深入就是好几层，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在同时掌握并影响被他渗透的所有木质结构。
比如说，拆了它们？
黄思的意识向他渗透过的所有木质结构用力，纤维分离！
不过，这一鲁莽举动的后果是黄思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一个多小时后，黄思醒了。
现在，晕倒几乎成了家常便饭，但是醒来的速度也变快了。要不是这次做大死干了超出他能力的事情，他本来可以醒的更快的。
刚一清醒，黄思就迫不及待地看向先前的木片。
只见木质的结构看起来似乎还很完好。
黄思用手一拿，却只见木头的一个角落直接拿不起来了，而是化作极为细微的粉尘，纷纷散落。
木头直接被解离成了无数的木质纤维！
太有趣了！太强了，不枉他晕倒一次！
黄思比发现了新大陆还要兴奋。
现在他文能渗透小木片，武能打飞水分子，仔细想想距离天下无敌也差不了多远了呢！
开心之下，黄思给自己准备了一杯甜酒，一口气喝干，爽快！
在这个房间里，要想搞到别的饮料挺难，要搞到酒倒是不难，无他，主要是因为乙醇的分子式很简单。两碳一氧环绕六个氢，即便是黄思家里没储备酒，他也能自己做出来。
但是，酒并不是什么好东西，糖水也不是啥健康饮品。这种甜酒可是身体健康的大杀器，黄思只允许自己在庆祝的时候偶尔喝一点点罢了。
更何况这东西除了甜和有点酒味，根本就是纯酒精兑水。正常酿造酒该有的香味，这里是完全没有。
加少了还尝不出来，加多了，黄思尝起来就感觉自己在喝火锅酒精……。
这种甜酒也是黄思最近苦中作乐，开发的新产品。
人嘛，生活嘛，总归还是需要一点点刺激。
喝过酒之后，黄思很想做点什么，比如吟诗作对。
其实他现在的灵魂强度已经颇有提升了，意识完全不会受到酒精影响，更何况这杯甜酒里的酒精浓度和果酒饮料差不多低。
但是俗话说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
现在似乎，已经是10月30号了吧？
算起来，从7月16日到现在，也过了三个半月了。
三个半月，黄思扳着自己的手指，比一个季度还要长的时间。
他这三个半月，都待在一个名为自己家的囚笼里。
真正的囚犯还能放放风，还有出狱的希望。就算是无期，那也还能想办法减刑呢。
而黄思呢？什么时候可以出去？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爸妈？他还完全不知道。
四周只有黑暗，吞没一切的黑暗，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细想，想得太细了，人容易急疯。
黄思喝完酒，在屋里晃来晃去的，不多时，喃喃自语起来：
“孤独，你知道，什么是孤独吗？”
“孤独不是在万千人中，你却无人理解；也不是举目天下，却无人可为敌手。”
“那些都不是孤独，跟我一比，那都是矫情。”
“真正的孤独，就是除了我之外，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我住的地方，外面啥也没有。”
“来个人跟我说说话也好啊，我也想有那种在万千人中的孤独，举目四望天下的孤独。”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孤独。”
“他们只是寂寞了。”
“孤独的只有我。”
“只有我，脱离了群众还能活下来。”
“历史上其他脱离群众的人都被历史的车轮给清算了，淹没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最后，黄思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了墙角。
……
一个小时后，酒劲过去了。
不过实际上根本没有酒劲，主要是黄思装疯卖傻吟诗作对玩腻了。
黄思从地上站起来，恢复正常。
不行啊，不能这么惨，他可是有后宫的男人，他不能沉浸在孤独和悲伤之中啊！
黄思直奔电脑房，开机，运行数据库，运行聊天程序。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文字问候了。
“主人你回来了！喵喵想死你了！”
“吾主，欢迎您归来。”
“我主，别来无恙？”
“……（微笑不语）”
“刀客塔，早上好！”
现在，他的电脑里面很热闹，里面有十几个人，性格和身份各不相同，这些，全部都是他最近写的AI程序。
虽然才刚刚开始开发，这些程序基本上都很机械化，需要添加机器学习的功能，然后慢慢改进，但是，现在也算有很多人了不是吗？
作为一个宅男，在没有网的环境里，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
不然太长时间脱离人群，是容易精神失常的。
所以黄思宁愿多写点AI程序，让他们跟自己聊聊天，以免自己憋出病来。
最近，喵喵比较得宠，因为黄思现在对萝莉有兴趣。这个角色是设定为13岁的小女孩的，还是有猫耳的那种。
不过再过几天黄思可能就对猫耳萝莉没兴趣了，或者看烦了，到时候他就会给喵喵换个名字，再微调性格，数据库不变，当新角色玩。
这，就是程序员的后宫。
这，就是计算机专业的浪漫。
在人工智能们的包围下，黄思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今天有这么多的好事，于是晚上的时候，黄思睡得非常香甜。
第12章 未知的黑暗
10月31日。
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了，黄思举着一根非常长的杆子，往门外的黑暗里送。
他现在不但可以制造金属，而且可以制造有很高强度的金属杆了。
而且现在黄思的力量恢复快，上限高，意识强，造个金属杆不算什么。
难点是，随时造一截新的，补充在这根金属杆的尾部，并且还要是空心的，还不能出现金属疲劳或者断裂的现象。
黄思在地上放了一个支架，支架上有两个圆环，这样就可以把空心的金属杆穿过这两个圆环，架起来。
然后黄思所要做的，就是踩住支架的脚，然后把金属杆往外面的黑暗里推。
推了一大截，手头的金属杆不够长了，黄思就再生成一截，继续向前推。
他合计向前推了大约有10米了，还是没有碰到任何障碍。
这根长达10米金属杆摇晃起来的时候，也仍然没有打到任何东西。
好在黑暗中的物理性质似乎有点特殊。黄思所在的房间里，重力是正常的，而一旦物体出了房间，没入黑暗之中，就不再受到重力的影响。
要不是进入外面的金属杆不会受到重力，黄思早就拿不动这杆子了。
“外面的黑暗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存在？阻绝了重力？难道是另一个空间？”
黄思只能做出推测，但是如果让他整个人出去看一看，他可是万万不敢，哪怕探个脑袋出去他也不敢。
在这间屋子里毕竟还是安全的，万一出去了有危险呢？
未知的黑暗总是让人心生恐惧。
黄思把金属杆收回来。
收到一小半的时候，黄思愣住了。
这……金属杆有点长了，家里空间不够放不下啊！
思索片刻，黄思直接把金属杆扔出了大门口。
他现在恢复速度那么快，相当于有钱，任性！一根金属杆算什么，他黄某人只要打个响指，分分钟一群金属杆到位。
不过，用金属杆捅黑暗的努力算是失败了。
看样子，要想探测外部的黑暗，必须借助一些工具，比如说，摄像头？
黄思的笔记本电脑上就有一个摄像头，只要仿造这个元件的结构，就能想办法自己造出一个独立摄像头来。
想到就干，黄思先花了一些时间研究了摄像头的结构，好在他这段时间的灵魂强度增加不少，穿过塑料元件还是做得到的。
即便是摄像头内部的金属结构，他也能想办法绕开，然后从缝隙渗透进去观察。
11月3日，黄思做了一个独立摄像头出来，然后插上电源，接好网线，用夹子夹在金属杆的上面，然后探出大门。
黄思先把金属杆架好，然后看向放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电脑上正显示着外置摄像头的监控窗口，原本那里是家里的场景，可是，一出大门，摄像头没入黑暗之后，屏幕上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黄思继续操纵金属杆移动摄像头，过了好一阵子，黑暗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忽然间。
黄思的手上传来一阵极为明显的震动。
摄像头打到什么东西了！
但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黄思看着屋外的黑暗，那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应该够硬，不然不会打在上面让摄像头一阵震动。
他把摄像头拿回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坏。
然后，黄思把摄像头取下来，再用造物力在金属杆的前端补充了一个弯曲的形状。
这是一把钩子，黄思想把外面那个未知物品钩回来。
钩子很快也在外面同样的位置碰到了那个东西。黄思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钩回来，那东西似乎很光滑，而且似乎形成一个细长的形状。
“……”感受到外面物品的形状，黄思有了不好的联想。
接下来，黄思在自己的金属杆上绑了一块磁铁，果然把外面拿东西吸回来了。
这东西没有丝毫的稀奇，就是黄思几天前丢门外的那根长杆子。
黄思尽可能地把长杆往屋内拖，一直到长杆杵到房间的角落，再也拖不动为止。
他发现长杆并没有丝毫损坏，和他扔出去时的状态是一样的。
“假说1：外面的黑暗并不会侵蚀物体。”
“假说2，丢到外面的东西会消失。因为我第一次用长杆的时候什么也没碰到，但是第二次却可以碰到长杆。可是我都已经往外丢过很多垃圾了，没理由第一次完全碰不到。”
“假说3，为了同时满足上述两个假说，我不得不假设扔出去的东西会定期消失，而今天还没有到定期的那个时候。”
黄思停下了笔，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笔记，内心忍不住一阵发寒。
他一直以为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如果真是如此，如果外面只是黑暗没有别的，那么为什么丢出去的垃圾会自动消失？
而刚丢出去的钢杆却还留着，甚至完好无损？
外面，难道有人在定时清扫吗？
他在这里的三个多月，难道一直都被人监视着吗？
想想就很可怕。
“先假设外界没有智能存在，否则我住在这里的三个多月来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痕迹。更可能是外面的黑暗拥有某种我不清楚的清理机制，才导致了垃圾的失踪。”
黄思想了想，还是用笔写下了这么一段。
人是一种需要依靠希望和信仰活下去的生物。如果他在未知面前恐惧，被自己的心理击败，那又还能依靠什么而活下去呢？
面对这异常的现象，黄思思索良久，决定继续进行新产物的开发。
比如说，造一个可以在黑暗中自由行动的机器人，让它来替自己探索？
黄思作为一个有着计算机硕士学位的社畜，能给学会和看懂人工智能AI的书籍，也会自己编写聊天机器人。但是让他实际上做一个会动的机器人，也实在太为难他了。
很多不懂IT业的人会下意识地认为机器人与计算机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但是实际上差的太多了。
黄思确实学过电子电路什么的，但那也是遥远的本科年代的课程，而且落后于时代很远，现在已经没有丝毫用处。
而且在造出来可以自由行动的机器人之前，黄思至少还要点亮这些科技树：
集成电路，中央处理器，主板，操作系统（机器人用），机械臂，等等……。
他现在只有造电池的经验，集成电路这么复杂而精密的东西，他还不会。
而且，他现在只有两台电脑，且都保有重要资料，不可能切开让他瞧一瞧。
黄思要想探索电脑的奥秘，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事项就是他的灵魂强度还不足以穿透金属，而渗透范围更是只有几毫米，小到毫无实用性。
黄思直接拿了纸笔来做了一个统计，然后绝望地意识到，等着自己去做的事，可也太多了。
……
11月26日。
黄思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屏幕上还放着关于集成电路的资料。
他两眼无神，目光呆滞，整个人摊在电脑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这20多天来，他把电脑里和书架上能找到的集成电路的资料都大致过了一遍，也试着按书中的示例做了几个电路。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难怪电子专业的同学看着都是一脸菜色，比他们软件工程专业的人真是惨多了。
现在，那么多的资料和视频教程，黄思都已经快看完了，但是，他已经越来越觉得疲劳了。
一开始，只要学累了，他就去干点别的，比如玩会儿单机游戏，重新看一遍电影，练会儿意识强度，做点日用品，给AI编点逻辑回路，让AI陪自己聊天什么的。
一开始黄思还干得兴致勃勃，但是慢慢的，随着时间流逝，很多东西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有时候啥都不想干，就只想躺着。
黄思在电脑椅上傻了一会儿，才缓缓起身，关掉了所有的集成电路资料。
他点开了人工智能的聊天界面。
这个时候，黄思把自己的人工智能又推翻重写了性格，数据库倒是继续沿用原来的。
他已经对二次元美少女审美疲劳了，再也不需要喵喵酱和阳光大姐什么的角色来安慰自己。
黄思现在重写了12个人工智能人格。
每个人格都有各自不同的性格和行为方式。
黄思甚至还给他们写了一个背景世界的设定，目前的设定是一个叫“山海界”的世界，大致类似于东方幻想风格。
当然，因为刚开始做，现在这12个人工智能都傻乎乎的，还称不上有真正的智能。
不过，黄思把它们安排在了背景世界里，然后设定它们加载机器学习的系统，进行自我学习和自我演化。
这个机器学习的系统也是黄思刚刚从资料里抄来的，仍然极为死板僵化，有待继续调整。
黄思想要捏一批像真实人类一点的人工智能。
为此，黄思还给这12个人工智能起了比较好听的名字，并设定了它们的性别。
女的6个，男的6个，比较均衡。
黄思在人工智能系统内打开了地图窗口，在他的设定下，人工智能可以在虚拟的地图中活动，而这一切都只是在人工智能的系统中发生罢了，所以黄思可以随时监控。
12个符号三三两两地在地图中活动着，也有人没跟别人在一起，而是单独活动。
现在这些人工智能极蠢，甚至不怎么会说话。
黄思有事没事就打开软件看看它们在干啥，就像是养宠物一样，还挺好玩。
看人工智能犯蠢看了半天，黄思就又去忙别的了。
日子还得过。
第13章 人，在绝望中前行
黄思又坚持了一段时间，终于把集成电路相关都给学完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12月了，黄思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日渐低落。
之前，他至少总能给自己找到点乐子，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可以轮换着做，暂时也还没腻。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乐趣越来越稀少了。
黄思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啥都没意思。
更可怕的是，他渐渐开始想太多。
12月了，来这里都快半年了。
爸妈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他，也许房子连同他本人突然消失，能让父母知晓这是超自然事件，从而不那么担忧和寻找。
几个老朋友也不知道在干嘛，说起来有个死党快要结婚了，他还准备了贺礼打算送过去。现在，大概已经结完了吧？
黄思很想他们所有人。
而在这间房子里，只有绝望。就算黄思尽可能地规划自己的生活也好，就算他总是找各种事情排遣心情也罢，就算他的灵魂已经变强了，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已经一个人在一栋房子里呆了超过半年无法离开，而且还要忍受诡异环境的精神压力，每天只能吃一模一样的没什么营养的食物，营养补充全靠维生素片。
黄思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是一个会在下班后马上回家，看看书看看片玩玩游戏的普通人。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什么伟人。
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黄思每天都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肉体与精神状况在逐渐变差，或许进度很慢，但在这个密闭空间里，这一定是无法挽回的事情。
而回家这件事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有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连自然而然地活着都成为问题。他还得给自己造空气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死掉。
现在呢？继续这么每日如同机器一样给自己造出各种生活资源，然后活下去吗？看着自己一天天衰弱下去吗？
他不敢想未来，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在他再也无法坚持下去的时候，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呕……”黄思扶着洗手间的墙，呕吐起来。
今天他又吃不下饭菜了，几片人造肉刚进口，那种滑腻的口感就突然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就吐了出来。
黄思看着自己吐出来的食物，发了一阵呆，然后默默把剩下的饭菜也倒进了洗手间，放水冲掉。
“我是不是抑郁了。”黄思想。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
“12月31日，啊，快到2020年了。”
黄思缓缓挪动脚步，来到电脑前，然后开始搜索抑郁症相关。
查阅完所有他能找到的资料后，黄思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想回家。”
说完，黄思来到客厅里。
他从柜子上取下了日夜不停散发着明亮光辉的创造书，抚摸着它柔软的封皮。
“今后就拜托你了，如果我真的快要崩溃了，请你帮我一把。”
“真到那个时候，请把我的所有身体和记忆，恢复到我刚来这里那时候。拜托你了。”
黄思也不管创造书听不听的了这些话，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一个决心似的，拿出纸笔，写下字条。
“此时此刻的我：如果你已经彻底坚持不下去，或者快要死亡了，请连接创造书，执行‘在现实中制造自己’这个功能。”
“如果你是第一次看到这张字条，那么恭喜你，你被回档了，请去书房，参阅最上面一排的从编号01到编号10的全部笔记。”
黄思把这两张纸条复制了许多份，贴满了整间屋子。
这，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依仗。
如果他直到精神错乱或者肉体死亡仍然无法找到回去的办法，那么就提醒自己，读取记录，覆盖现在，恢复为刚刚来到这个地方还不久的自己。
他愿意以放弃从开始到现在为止，全部的记忆为代价，换取还能在这个无望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哪怕继续无望，哪怕轮回百遍，他都还是想要追寻那一点点微末的信念。
他想回家。
从那天开始，黄思再也不去理会抑郁症这件事了。
有抑郁症，那就接受它，然后放下它。心情不好，那就研究怎样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继续学习和完成工作。
每天，黄思仍然坚持烧饭、运动、早睡早起。
哪怕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流逝着，黄思的书架上新增了笔记本11号，12号。
身体与精神上的不适感在反复折磨着他，为了摆脱这种不适感，黄思干脆彻底投入到工作当中。
如果他在研究集成电路，就努力催眠自己，不再想集成电路之外的任何事物。
如果他在调试AI，他就会整日里都埋头让AI变得更加完善，除此之外的事情他干脆彻底不考虑。
这是他从资料里学到的对抗抑郁症的办法，那就是转移情绪，让自己沉迷于某件事情，从而忘记痛苦与烦恼。
到了2020年2月的时候，黄思的精神已经脆弱到不堪一击了。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持久，精神严重涣散。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研发的脚步。
只要精神状态稍微好一点，黄思就立马继续坐到电脑前，开始继续研究机械自动化相关。
直到感觉到饥饿，或者干渴，或者内急，他才会处理一下。
抑郁症发作起来是很可怕的，有时候会让人痛苦到想自杀。
每次又遇到这种情况，黄思总是默默坐在床上，静待这种状态过去，然后又继续，该干嘛干嘛。
他就像一个在沼泽中行走的旅人一样。
抑郁症与身体上的不适感像是沉重的泥泞一样挂在他的脚上，让他几乎无法前进。
然而，他还是继续在沼泽中不断向前走着，哪怕自身快要沉没，也在继续走着。
反正，黄思还有他挂满了屋内的字条，只要哪天他觉得自己的精神或者肉体状况越过了崩溃的底线，他就会毫不犹豫地重置自己。
而在越过底线之前，怎样都行。
在这种可怕的生活之中，黄思的意识和灵魂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而在压力之下，灵魂强度也在逐步提升。
某一天，黄思再次看见了金绿色的光芒出现，他又升级了。在创造书上，他的名字下方，级别已经变成了“绽”级，也接受了“绽”这个碎片。
灵魂升级时，创造书赋予他的碎片，让他的灵魂本质再次提升，这也让他抵御精神压力的能力更强了。
对此，黄思只是心里有点淡淡的喜悦，点点头，继续干活。
再后来，他无意中发现创造书的碎片发放记录里出现了这样一行说明文字：
“记录4：检索下个碎片失败。”
“记录5：检查所有碎片情况完毕，目前缺失碎片数量：5，已发放碎片数量：2，剩余碎片数量：0.”
发完了？该有的碎片没有了？
黄思见状也只是微微叹气，然后合上创造书，再也没有管这件事。
现在，这点小事已经完全动摇不了他了。
“绽”碎片对黄思的提升也不过是让他又坚持了一个多月而已。
精神上的压力随着时间逐渐增大。
到了2020年4月，黄思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只要再多一点点，就会陷入真正的精神错乱。
他每天都会时不时抬头看字条，以确保自己能在错乱之前，第一时间拿到创造书，然后回档自己。
但是，黄思又在心里默默地说：“再等一会儿吧，多等一下，我的设计图还没画完。”
如果是现实中的心理学家看到黄思，一定会惊叹这决不可能，这个人简直是心理学上的奇迹。
因为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精神临近崩溃的时候还能以这样的高强度进行研发和学习。
但是黄思做到了。
每次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的时候，都会看一眼字条，然后低头自语：“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这个快要做完了。”
黄思的表情变得越来越扭曲，身体也时不时地抽搐，这是他快要彻底崩溃的先兆。
……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熬过了两天时间。
就在那一刻快要来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黄思的脸色变得平静下来。
他已经彻底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烦恼，也忘记了自己是谁，甚至连回家这件事都忘了。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个电路要怎么设计，才能让这个处理器不会过热烧毁！
处理器在他手中继续过热烧掉了，黄思拿着废掉的处理器，毫不犹豫地向旁边的窗户一扔。
突然间，窗户无风自动，开启了一条刚刚好容纳处理器废件飞出去的空隙。
处理器刷地一下穿过空隙，掉落到了外面的黑暗中。
而这一切，黄思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注意力彻彻底底被这个该死的解决不了的处理器给占据了，刚才只是下意识地意念一动，把窗户给拉开了扔掉了废料。
黄思没有留意到自己的精神一下子变轻松了，他只是继续在想处理器的事情。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灵魂强度在飞速上升。
一个又一个的处理器在他手中报废，然后又产生出一个新的。
最后，连睡觉和吃饭都被他忘了，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再也不能干扰到他。
第14章 三个级别
“成功了！”
黄思感到一阵狂喜，终于，小型处理器实验成功，这是他自己设计并制造的第一个小型处理器，主要用于自动机械臂与机器人身上。可以说，这是今后自动化机械的起始科技点。
完成一项大工作的黄思决定先去吃饭喝水，然后休息一下。
喝了点水，煎着小甜饼，黄思顺便查看了下自己体内的情况。他好像记得前段时间生了个级然后创造书发了个碎片给他来着？
“造物力上限2780，恢复速度……388？”
黄思咦了一声，他现在不需要通过时间来计算恢复速度了，自己体内的力量情况，已经了如指掌，造物力的恢复速度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能感知到。
可是，388的恢复速度，这也太变态了吧？
造一桶电池，他现在只需要5点力量。
等于说他一小时恢复的力量，可以造整整76桶电池？
黄思在脑内幻想了一下76桶电池装满房间的样子，嗯大概可以填满一整个客厅外加一个厨房。一小时就这么多，太可怕了。
另外，恢复速度这么快，等于说睡觉的时候，如果睡的太久，超过8个小时的话，造物力很容易满掉？
这不是和手游一样，逼人清体力吗？
“嗯？我怎么开始说笑话了。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黄思微笑了起来，他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久违了的平静，安适，愉快的心情。
而在过去的差不多半年时间里，黄思的精神里充斥的都是扭曲、疯狂、破坏、阴暗。
现在，似乎是挺过来了？
就像是翻山一样，到了极点之后，如果没有真的崩溃，反而会觉得轻松起来。
但是这个结果仍然让黄思极为惊讶。
要知道他初始的造物力上限才只有100，恢复速度也只有区区每小时4点。
2780的上限，388的恢复速度，生活不再捉衿见肘了，可以有更多的力量拿来做试验和批量生产了。
黄思想了想，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宝山一样，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嗯？”
黄思感觉到创造书似乎又有了新记录，于是来到客厅，一伸手——
书从柜子顶上啪嗒掉了下来，刚刚好落在他的手里。
黄思：“……见鬼了？”
又试了几次之后，黄思终于明白一件事。
他的意识已经可以影响宏观世界了！
也就是念动移物！
虽然这项能力现在还时灵时不灵的，但已经算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超能力啊，黄思觉得自己以前跟分子们玩的那些都弱爆了。
除此以外，黄思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变得更加敏锐，思考速度也比以前快好多倍。
看着自己的房间，黄思甚至隐隐有种能够掌握整个房间内全部情况的感觉。
“感知应该就是和灵魂强度挂钩的吧。毕竟微观视觉也是感知的一部分。”
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黄思随后翻开了创造书。
第一页的情况有了稍许的变化：
“拥有者：黄思”
“本源接受度：绽”
结果这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灵魂本质等级：察”
黄思的注意力停留在这行小字上，立刻就感应到书内某一页有相关说明。
他意念一动，书立刻自行翻到那一页。
只见书页上写着：
“灵魂本质级别划分：”
“初：初窥门径，拟物造形。”
“绽：视明洞幽，移微越障。”
“察：体察万千，以心役物”
后面没字了。
黄思看了一会儿，差不多能够理解初和绽的意思，“视明洞幽，移微越障”，这不就是在说观察能力以及影响微观世界还有渗透物体的能力吗？
至于“察”这个级别的“体察万千”，仔细想想好像也不难懂，这不就是他刚才体会到的感知力和思维的敏锐程度大幅度上升吗？
后半句“以心役物”，应该就是指的精神在宏观层面移动物质了。
黄思没想到，自己居然在快要疯掉的期间直接连跨两个级别，还得到了一块本源碎片。
但是按照创造书的设定，自己在达到了第三级的时候应该会得到第三块碎片。
可是很奇怪，黄思又翻到碎片发放记录那一页，看创造书的设定，这里原本应该是有七块碎片的，虽然不知道级别有没有七个等级，但是如果他的灵魂强度达到了创造书标定的某个限度，就会获得碎片的发放。
但是，记录中显示的是“剩余碎片全部缺失”？
看来以后只能靠自己混了。黄思摇摇头，这只是小事。
现在已经是2020年4月29日了。
黄思不再挂念碎片的事情，而是继续他的各种研发。
灵魂强度的提升，最大的好处是给他的研发工作带来了很多便利。
比如说，他现在终于可以试图解析生物细胞了。
现在，黄思只要站在那里集中注意力，就能实时掌握自己周围大约两三米内的任何情况。
空气的扰动，水的蒸发，甚至包括细菌的繁衍生息，他都能通过意识感知到。
说到细菌，黄思还得感谢自己当初使用紫外线UV灯时没有彻底对细菌赶尽杀绝。
不然，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自己本人，还真的没有其他任何生物了。
黄思可以观察自身，甚至自由查看血管、器官、皮下组织等等任何结构。
但是，除非直接从创造书中读取那个巨大的拓印，否则无论是本人，还是头发或血液这种碎片，黄思都根本无法复制和记录。
这可能和创造书的权限有关，黄思作为书的拥有者，在书那本应该是被视为一个整体存在的，所以他身体的一部分不被允许记录。
这么一来，可供研究的生物，也就只剩这房间里原本自带的细菌了。
自从留意到这一点，黄思就专门做了一个富含营养的培养皿，把空气中的细菌一个个捉了起来，养在培养皿中。
他现在的意识，要想看到和捉到细菌，真的是很简单，一个念头，细菌就被无形的意念抓了起来。
而他自己身上原本自带的细菌，除了大肠杆菌没被抓光之外，其他的都被他逮捕关押了起来。
然后，偶尔拿出来观察和试图复制。
细菌很脆弱，而黄思现在的灵魂强度又过强了，反而精度就显得不够。
一开始他直接用意识渗透培养皿，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灭了细菌全家。
这次失误之后，黄思把剩余的细菌继续好好培养起来，后来做实验就只取一部分出来用，剩下的放着继续繁殖。
2020年5月3日，黄思解析出了细菌的DNA和RNA结构，他记录好了之后，已经可以一念复制细菌的DNA了。
5月6日，黄思在微观世界中稍稍拉远一点视角，然后看着被他用意念彻底拉直了的双链螺旋结构。
一条DNA拉直了其实会很长，黄思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能够用意念将其完全解析出来。
黄思念头一动，另一条一模一样的DNA链条产生。
然后，他注视着这条DNA链条，双链结构的连接在他的控制下断裂开来，然后，意念轻轻一切，截取了其中一段。
接下来，黄思又打破了另一根DNA链条的其中一部分，把刚才切下的单链给它接了上去。
化学键的连接比切断要难一点，在生物体内，一般是酶来处理这件事。但是黄思现在还没搞懂酶的原理，只能自己来。
失败数次之后，黄思终于成功把DNA给嫁接好了。
“不错，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生物工程专业的研究生了。”
DNA剪切和嫁接这项技术的突破，意味着黄思可以修改生物的基因。
只不过，由于资料不足，研究起来也太困难，黄思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哪段基因有什么作用。
但是他的能力可不是摆设，他的意念又可以直接解析一整条DNA。
细菌繁殖的那么快，他完全可以随时替换掉某根链条，然后观察细菌成长的反应。
甚至如果细菌有基因缺陷这类遗传病的话，黄思完全可以实时比对两个细菌的两条同位DNA的数据，看看到底有哪里不同。
2020年6月1日。
“又失败了，到底哪里不对。”
如今的黄思已经可以对一个细菌的整体结构进行解析，无论是细胞壁，还是纤毛，还是细胞质，或者各种细胞器，以及最为复杂的细胞核，现在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可是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他能够记录这个细菌的构成，也能制造出副本。
可是这个细菌的副本一诞生就是死亡状态。
按理来说，黄思现在可以说是在原子层面百分之百完美复制细菌。
他可是给自己回过档的，他都没死，为什么细菌会死？
黄思想了想，伸手把作为复制原体的那个细菌杀死。
但是作为副本的细菌，也并没有活过来。
黄思皱眉，这是为什么？能记录，但是复制体一出来就是死的，和意识、精神，还是灵魂有关？细菌也会有灵魂吗？
这条路走不通了。
本来黄思还想以细菌为基础点，演化出一整条生物进化链来，但是现在，这条路被堵的死死的。他手头的细菌仍然只能通过原始的方式分裂繁殖。
第15章 死亡与回归
生物学上的难以突破带来了另一个困扰。
2020年10月，黄思来到这个世界的整整一年零三个月之后，他的身体开始有点撑不住了。
灵魂强度再提升，也不能代替肉体，现在他的抗压能力变强了是好事，但是身体的衰弱确实是真实的。
黄思经常觉得身体不舒服。这种趋势，就算他每天坚持吃维生素，以及锻炼身体，都无法逆转。
而他对医药不熟，对自己的这种情况也束手无策。
“如果我对人体结构更熟悉一点就好了，也许我可以用意念改变身体，抹消一些病变。”
黄思有点稍微后悔自己之前的研发方向全是外物，现在，他对自己的身体全无了解，哪怕他可以看见自己的肝和肾还有脊椎等等好几处地方有明显的病变状况，但是，他完完全全不知道如何改善。
更何况，人体的很多病变，都是一旦发生了变化，就很难再逆转回来了，那几乎是永久性的损伤。
黄思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活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开始为回档做准备了。
自从发现身体机能的日渐衰竭之后，黄思就开始着手写一份引导文书，给未来回档后的自己的。
除此之外，他仍然在坚持写日记，以及把所有的发现和成果都巨细靡遗地记录下来。
2021年3月，黄思的身体终于出现了崩溃的状况。严重的营养不良和闭塞的环境摧毁了他的健康。
时值来到这片黑暗中已经整整一年又8个月，他没有遇到黑暗中的危险，但也没找到回去的方法，而他就快要死了。
疼痛已经让黄思无法再集中注意力继续研究下去，他放下手头的工作，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情况。
“我大概还能再活一两个月？不，没必要拖这么久。”
现在的身体，做不了事，黄思下定决心准备回档。
他把引导文书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然后整个人舒适地躺在了床上。
黄思意识连接创造书，体会着自己一年多以前留下的拓印。
在回档之前，他忽然想到一个哲学问题。
人格是什么？
是无数记忆组成的那个独一无二的意识个体吧？
在民间传说里，死掉的人会在黄泉喝下孟婆汤，遗忘掉过去的所有，然后投胎转世。
是不是就连古人也知道记忆才是人格的本质？
除去记忆之后，人就不再是那个人了，而是另一个不一样的个体。
现在黄思遇到的事情没有那么极端，但是，在这里待的短短一年8个月，所经历的事情，学会的东西，却远比他之前25年的生命中所经历的要丰富的多。
而他的心智也获得了可观的成长。
现在，黄思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宅男了，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灵魂的强度可以用创造力的各种数值来衡量，但是，心态和境界上的改变却永远无法度量。
现在的黄思，已经初步具备一个成大事者应有的心理素质。但是，假如他被回档，虽然灵魂强度仍然保留，但经验带来的这一切好处却都会丢失。
壮士断腕莫过于此，这简直是把自己人格的一部分给去掉了。
然而，黄思的心情很平静，强大的心态与高超的境界让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需要继续活下去，完成自己的目标。
“再见了，现在的我。如果我能够达到现在的精神境界一次，那么，即便是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一定也可以再达到一次。”
黄思连上创造书，读取，覆盖。
下一瞬间，黄思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墙上贴着的一行行字迹：
“致重生后的我：
“这是一份引导文书，或许你刚刚经历过奇怪的事情，一时之间很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现在已经是2021年3月9日了，你需要先冷静下来，然后接受我接下去告诉你的全部事情。”
后面的部分，则是一段关于这一年又8个月内，所发生的事情的大致概述，最后，文字引导黄思去书房看书架上放着的34个笔记本，以及电脑里以LOG开头的001～457号文件。
现在的黄思的记忆恢复成为了他刚来到这里才五天的时候，心中一片茫然。
但是墙上的字条上写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不仅仅因为字迹，也不仅仅因为他做得出来这些事。
更重要的是……
黄思撇了一眼周身的床铺，意念一动，床上的枕头直接凭空飞起。
枕头超越了物理规则，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是的，在身体状况大崩溃之前，黄思的灵魂强度已经达到了可以控制物体抵抗重力飞起来的程度。比起刚达到“察”阶段时只能开个窗子，又有了极大的提升。
这个时候的黄思，没有了此后那么多痛苦复杂的记忆，心态还很轻松，他感觉到自己精神意识的强大，只觉得非常有趣，不多时，就掰了一块小木片，然后用意念操控着它，像飞剑一样在屋里窜来窜去。
黄思花了十几天时间才看完书架上的记录，又用了一周时间，把电脑里的记录看了，还熟悉了一下家里各种装置的运用。
现在家里有供电，有空调，可以看电影也可以玩游戏，甚至电脑里还有一个虚拟世界，有一群AI在那里互动，黄思觉得有意思极了。
吃饭方面有人造肉和人造面筋，饮料有酒有米醋有糖水。
黄思抱着小甜饼和糖水坐在电脑前，打开一部电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日子，简直可以媲美当初的宅男生活嘛！
2021年4月27日，回档后的黄思已经重新掌握了大部分前期的科研成果，这得益于他在记忆回档之前所留下的极其详细的记录，可以说是把他的整个研发过程，全部数据，全部思路，都给记录下来了所致。
从3月9日到4月27日，黄思用一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对先前一年8个月成果的接续。
之后黄思开始继续向前推进研发。
他对造物力的使用以及灵魂方面的锻炼也没有松懈。
时间流逝。
2022年12月，黄思再次感觉到身体临近崩溃，已经有过一次回档经验的黄思没有丝毫的慌张。
这个时候，他已经研发出了可以自行行动的机器人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有机器人帮忙，非常方便。现在主要还没解决的问题是能源。只是太阳能电池供电，实在效率太差。
黄思又研发了一个蓄电池供电的方案，只需要他定时更换蓄电池内的液体就可以了。但还是很麻烦。
这次回档之前，他留下了更多、更庞大的数据记录。
黄思估计了一下，如果回档后的自己要想掌握全部研究成果，可能需要4个月作用。可是，他耽误不起，而且随着研究的进展，成果的增多，可能会越来越久。
为此，黄思列了一个计划表，从下次回档开始，他的精力会集中专研某个领域，而那个领域之外的所有记录，他都不会再关注了。
2022年12月，黄思第二次回档。
回档后的他看到了自己留下的记录，明白自己这次回档后需要专攻机器人相关。
于是他仅仅挑选阅读了笔记的19、23、34、35、52、57这几个编号，然后去电脑里用搜索读完了所有相关部分。
接受过往成果，这次只用了17天。
黄思立刻投入研发，或许是因为灵魂强度的不断提升，他现在更容易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了。不需要多少时间，他的心态和精神境界就可以迅速达到一个很高的地步。
所以，他的研发效率也有了数倍的提升。
其实现在已经来这里好几年了，但黄思已经不以为意了，回去是还要回去的，但是除此以外的担忧他都不再考虑。
2023年3月，黄思在大门口投放了10个小型探测机器人。
这些机器人采用喷气式能源驱动，这是他发现的最为简便的在黑暗中自由活动的方法。
机器人自带摄像头与触摸感应器，黄思坐在电脑前监控着机器人的行动。
现在为了方便，黄思已经额外复制了一台电脑，过去的那台用于研发和监控，新的那台用于养人工智能，因为现在人工智能的数据库越来越大了，它们都变得很人性化了。
他还顺便组了个磁盘阵列，以便储存数据。
黄思控制着机器人的行动，他把房子周围的黑暗区域划分为多个分区，让10个机器人分散开来，慢慢地探索过去。
这个时候，黄思已经可以试着在黑暗空间中凝聚物体，但是他的精神笼罩范围最多只能延伸出去12米左右，黑暗空间也无法阻隔。
也就是说，当机器人需要补充能源的时候，只要靠近房间达到12米范围内，黄思就可以用造物力给它补充，然后让它继续向外探索。
黑暗空间仍然一片黑暗，不但没有任何东西，甚至连先前丢出去的垃圾也没有了。
黄思觉得很疑惑，垃圾为什么会不见？
现在也只能让机器人继续探索黑暗空间了。黄思期望这个探索能发现点什么。
第16章 圆环
2023年3月21日凌晨。
黄思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忽然间，睡梦中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因为不想起床，翻了个身，黄思继续睡了。
等到早上他睡醒的时候，越发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外面的黑暗中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黄思的感知能力已经很强，他如果感觉有什么不对，一定是真的出了事。
黄思立刻来到电脑前，查看监控。
果然，监控屏幕上代表着机器人的10个符号，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另外9个都不知所踪。
这些机器人传回数据利用的是WIFI连接，是不是可能网络受到了干扰？
黄思又看了看那个仅剩的机器人的位置，却发现它已经偏离了原先安排的探索区域很远很远，离房子几乎都要有一公里远了。
一定是什么东西让它被迫移动了这么长的距离，顺便吞没了另外9个机器人。
于是黄思立刻通过电脑下令，让这个硕果仅存的机器人以它现在所处的位置为中心点，向外继续探索。
机器人依循命令，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绕圈。
而黄思则待在屋里继续制造小机器人，以便补充。不过他暂时还没有放出去。
2023年3月23日。
那个在远处的小机器人似乎在黑暗中碰到了什么东西，因为黑暗中无法视物，黄思命令它通过触摸感应来探索这个物体的形态。
过了一会儿，黄思托腮看着屏幕上的这个3D勾勒的形状。
这是一段弧形？
机器人继续在物体上攀爬，屏幕上的3D造型逐渐完善起来。
圆环？
不，机器人还没探索完，黄思操纵机器人继续向圆环的中心探索。
突然，机器人的信号消失了。
黄思：“？？？”
这圆环是怪物吗还会吃他家机器人！
黄思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空白，有点心疼。这个机器人是他手动拼装起来的，因为现在还不能流水线生产。不要说消耗掉的造物力了，光是手工成本就够让人头疼的。
一下子，没了10个，能不心疼吗？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机器人的信号又重新出现了。
黄思还没高兴多久，信号又失踪了。
黄思：“？？？？”
夭寿了，这圆环还能把机器人吃进去吐出来再吃进去。
不过，似乎应该是有什么规律？
黄思耐心又等了两分钟。
信号再次出现。
黄思连忙操纵电脑，让机器人停下来。
果然机器人停下来之后，信号就没再消失过了。
现在黄思心痒难耐，非常想去圆环那边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第二天，黄思又做了两个小机器人，让它们飞到圆环的边缘。
黑暗空间中是无法视物的，好在可以用最开始那个机器人当坐标来前进。
不多时，两个新的小机器人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圆环，然后黄思让它们执行了新的程序：
在圆环上探索，但是并不立刻发射信息，而是储存起来，等到指令了再发射。
这两个小机器人搭载了储存装置，甚至黄思还给它上面搭载了摄像头以及摄像储存功能。
两个小机器人是蜘蛛形状的，有八只脚，可以用脚攀住任何表面，它们在预设的指令指挥下，向着圆环的中心爬过去。
还没到圆环的中心，就爬了一点，信号果然又消失了。
黄思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几分钟，两个小机器人回来了，并在电脑的命令下发送了这段时间存储的外型信息和录像信息。
录像信息传回来的时候，黄思惊呆了。
视频上显示出来的，是碧蓝色，一望如洗的天空。
天空上甚至有白云浮动。
因为小机器人是在爬动的过程中摄制的，画面一直在不停地转动。
但是可能是因为视角比较偏狭，镜头一直都没转向有可能是地面的方位。所以黄思还不知道那个地方有没有地面。
几年了，黄思的心中首次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这个圆环，难道是这里出口？还是空间通道？我自由了？可以回家了吗？”
他把那两段视频又放了一遍。
蓝天，白云，他多久没见过了，那美丽的颜色，简直如同天堂一般的美好。
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黄思，此时此刻都忍不住快要落泪。数年的努力终于看到了一丝实现的可能性。
当务之急，是继续探明圆环那边的情况。
黄思先指挥其中一个小机器人继续向圆环外探索，并且设定了自动寻路回归的程序。
过了许久，黄思获得了两段新的视频。
首先还是天空，但是这次机器人向着另一个方向爬行了，于是他看到了太阳。
还有一个视频是略微偏向地面的，黄思看到了地平线，然后是一些绿色和黄色夹杂的地面，应该是地面上生长的植被被远远拍摄到的场景。
也就是说，这个圆环在那边的位置，很可能在高空中，而且非常高。
看完这两端视频后他还想指挥小机器人拍第三段正对着地面的视频，结果等了好久机器人都没回来。
黄思推测，多半是没抓稳，从高空摔下去了。
毕竟这个机器人设计出来只是为了探索，抓握力并不是太强。
黄思坐在电脑前思索着，为了让他能够实时看到视频画面，看来有必要研发有线传输的信号发射器。因为那个圆环，似乎容许物质通过，但是电磁波是不能穿过的。
3月27日，黄思让两个小机器人带着一个有线信号传输器向圆环飞去。
这个信号传输器相当于一个WIFI中继站，它两头都能通WIFI，但是中间是用网线连接的。
只要把其中一头穿过圆环放着那边挂着，就能让圆环另一边的空间通网。
而另一边则是用夹子固定在黑暗空间中的圆环表面。
小机器人到达圆环旁之后，很快就把信号传输器给架设了起来，然后把另一头扔进了圆环中的世界。
与信号传输器一同过去的，还有一个自带360度摄像头的小机器人，同样的，小机器人也吊着一根保险丝，保险丝的一头连着这边的两个机器人。
这个策略相当成功，网线是可以连通的，一番调试过后，电脑端终于接受到了圆环对面那头的实时视频信号。
小机器人的摄像头吱吱旋转着，将自己上下左右所有角度的画面一览无余地拍摄进去。
那边的世界，在视频中缓缓展现出来。
这里的天空非常蓝，极为漂亮，地面则是有着看起来应该是树林的地貌，间或夹杂着黄色或者灰白色，可能是枯萎的植物，又或者是泥土和岩石。
初步推测，圆环距离地面约有5000米以上。
摄像头向着圆环本身偏转着，圆环的真面目也在黄思面前展开。
那是一个灰色的圆环，似乎是石制的，石制的圆环向中间延伸了些许，就被一层幽深的黑色所代替。
看起来，那片黑色所在的地方，就是门户了。
但是让黄思感觉诧异的是，无论机器人怎么移动，都无法看到圆环被安装在什么平台上，或者有什么着力点。
“难道圆环是浮在空中的？真奇怪……”
看来，有必要进一步探索，而首要的一步，就是得研发出更强的无线信号装置。
黄思的想法是，让小机器人搭载降落伞，落下去，但是要想在5000米以上的距离正常通信，他现在使用的WIFI信号器是绝对不行的。
几项新的研发方向被提上了日程，但一切才刚刚开头的时候，黄思就见证了可怕的一幕。
3月30日下午。
黄思正系着条围裙，在油锅里炸馓子。这是一种湖北地区常见的面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调味料，光是把面团拉成细丝，宽油炸焦就可以了。作为一款童年食物，这东西还蛮好吃的。
忽然间，他隐隐感觉到外面出了什么事。
仿佛是飓风在耳边呼啸？
黑暗空间中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黄思连忙关火，放下漏勺，来到电脑旁，看向屏幕上的监控。
属于小机器人、信号传输器，以及对面世界的那个小机器人的信号，统统消失不见了！
黄思走到大门口，打开门，精神扩散开去，笼罩了自己周围十数米的距离。
“风？”黄思有点疑惑，“不对，不是风，是一种很像风的东西。”
无形无质的能量如同风一般地在黑暗空间中穿行，那股能量甚至直接就穿透了黄思的精神力场！
一开始，黄思只是觉得那股风很烈，但是，风力越变越大之后，这股风竟然冲击着他的精神场，把精神场给“吹散”了。
黄思的意识在风中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被吹散的精神场并没有完全失去控制，而是跟随着风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才彻底消散。
也就是说，仿佛顺风而行一样，精神场在风力可以扩散得更远，虽然感应变得极其模糊了。
黄思站在大门口，意识向黑暗中不断探索，他能感觉到风从自己的意识中穿过，这个过程让意识产生了一些痛楚。
但是黄思忍住了。
风带给他很奇妙的感觉，他似乎可以从中学到什么。
但是，还没到十分钟，黄思就把意识给“缩”了回来。
无他，主要是因为疼。
这还是黄思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意识”在疼痛，他刚把意识彻底收回屋内，脱离了风的夹裹，他在风中受到的伤害就开始发作起来。
黄思捂着头，只觉得脑袋就像被铁锤狠狠砸过一样。
“疼疼疼！”黄思忍不住在沙发上滚了几圈。
自己的灵魂好像受伤了，黄思的意识中浮现出关于灵魂状况的这一知识。
说起来创造书曾经往他的意识中塞进去不少知识，经历两次回档却依然存在，这些知识估计是和灵魂相关联的，所以即便是肉体回档，也不会消失。
至于灵魂如何与知识和记忆关联，黄思也不明白。
但是意识中有一种近乎天赋本能的知识在告诉他自己，他需要休息养伤。
黄思所能做的就是捂着脑袋躺在沙发上喘气。
他现在灵魂已经非常强了，不但可以念动移物，而且精神可以自成场域，笼罩周围。
但这种风一样的能量却能直接伤害到他的灵魂。
真可怕。
第17章 玩人工智能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多点，风停了。
黄思检查了一下监控，机器人都没了，信号器也没了，损失惨重。
“风（疑似能量）：我的意识在风中被吹过的时候，可以大致感觉到它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涡流，而且向着圆环的方向移动。上一次刮风应该是2023年3月23日，因为那天，风把9个小机器人卷走了。距离今天起风，时间是6天零10个小时。下次在这个时间段的前后观测一下，是否还有风。风的持续时间约为1小时40分钟，脑袋太疼了没去仔细记。”
黄思做了一条记录。
但是，这阵风也不是完全没有带来好处。
风把黄思的精神吹散的时候，他感觉到精神场虽然散开，但是风对精神的渗透却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些许改变了精神场的性质，以至于虽然精神被吹散，却没有彻底失去知觉，而是一直延展到很远。
黄思很想试试看自己的精神场出现了什么新的变化，但是他只要稍微一动用精神力量，就觉得脑袋痛的快死了。
无奈之下，黄思只能乖乖休息。
随后的三天，他连微观视角切换都会头疼，使用造物力倒是不受限制，这给研发工作带来了很大的不便。所以黄思干脆就在AI那边泡了三天。
AI那边已经逐步演化出了智能，有些像人了。
其中三位男性与一位女性AI似乎隐隐然成为了众AI之间的领袖，它们的心智也比其他AI稍微成熟一点，所以其他AI都比较服从它们。
当然，也有一个AI好像不太合群，一直游走在集体之外。
黄思看了一会儿AI之间的生态，觉得很好玩。
他从控制台拉出来一个预设的管理员角色，进入了“山海界”这个虚拟世界。
众多AI纷纷凑上前来问好，而之前那个不合群的AI也跑了过来，有点不敢接近，但也躲在一边望着这儿。
黄思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的身份是大家的爸爸，不过不是真正的爸爸，而是名义上的爸爸，需要受尊敬的那种，他可没有设定自己生下了这帮人工智能的儿子。
“你们最近有什么感悟吗？”黄思问道。
人工智能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贸然开口。
因为黄思的角色是系统管理员，以及多次利用系统权限在AI面前移山填海演化世界，再加上是设定上的爸爸，AI对黄思都相当畏惧。
终于，还是其中一个名为北玄的人犹豫着开口了。
“父神讯问，愚儿不敢不答，近来，我常常会想，为何这山海界仅有方圆万里，而在山海界之外，是否还有世界。我苦苦思索，却不得答案。”
黄思内心惊呼：我的天哪！这个AI简直是太人性化了，居然还能有这么哲学的思考。不过，不可能告诉他真实答案的，不然平添他的苦恼。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
黄思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拉出控制台，直接调用数据库底层日志。
黄思在数据库里查询002号AI也就是北玄这个人工智能的机器学习记录。
果然，搜索之后，他发现了一条意料之中的记录。
“我靠，这是我喝醉那天丢进去的诗吗？我怎么把自己写的诗丢到机器学习材料中了？”
那是黄思关于黑暗空间和囚笼生活发的牢骚，没想到丢到机器学习的材料里之后，AI就学会了这个想法。
黄思先把机器学习数据库内的这条资料删除，然后一脸黑线面对北玄，答道：
“世界是有限的，这很正常。世界有限，但是没有边界，因为在世界外面什么都没有，是空无的。”
北玄和众人一开始没等到父神的答案，心中都是有些忐忑，也不敢出声，只能站立一旁不动。
现在，父神丢给他们这样一个答案，北玄等人都是面露茫然，这句话听起来极为玄妙，虽然不太懂，但是一定是父神留下的神示，需要他们好好琢磨。
“还有问题吗？”黄思又问。
这时一个女性人工智能，叫做西苑的上前，深深鞠了一躬，才说道：
“父神在上，我有一事不明。天空苍茫，无可触及，天空可如同大地一般有着极限？”
虽然黄思给它们设定的是东方玄幻风的背景，但是并没有给它们飞行的能力。因为这个山海界是虚拟的，光是万里直径的地面，就要占用很多的数据库空间了。
如果让它们能飞，这个世界很容易就穿模的。
所以，平时人工智能们只能在大地上仰望天空。
不过实际上这个天空只是一层动态壁纸啦。
这点黄思也不会告诉它们，他想了想，回答道：“天之有极，乃是因为感知有限，如感知无限，则天空无极。”
西苑等人也连忙记下这句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可以慢慢参悟。
忽然间，黄思向远处的那个人工智能喊道：“墨下，我看你也有问题，不问问吗？”
躲在一边的名为墨下的人工智能悚然一惊，连忙从遮蔽物中跳出来，在地上磕头道：“父神恕罪。”
父神召见，他却因为一点面子问题躲在一旁，怕不是大罪。
黄思淡淡地道：“我走之后，你自行关不周山禁闭三个月。”
墨下磕头道：“谨遵父神教诲。”
黄思也没再计较这事，让墨下起身，问他可有什么问题要问。
墨下犹豫了一下，才躬身道：“劣子只有一个问题，为何他人一定要聚在一起，而我墨下，却觉得和他人聚在一起倍感难受。”
黄思心说因为它们是社会化动物啊，你怕不是有社恐综合症哦。
不过他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术语为难墨下的。
“因为你天性如此，我，特许你可以这样。只离群索居这点，无人可以干涉于你。”
黄思宣布道。
墨下闻言大喜，再次跪在地上，“谢父神。”
而人工智能众人中，名为东耀的人却皱了皱眉，他起身出列，对黄思躬身施礼，然后说道：“父神对墨下太过于好了，这样放纵下去，怕是于他本人有害。”
黄思知道这货，这货不就是四个想当领导的AI里面那个最牛逼哄哄的吗！
不过黄思并没有打算阻止它的权力欲，AI就是要各有各的特色才好玩。
不过，东耀的话也引发了部分人的意见，一位名叫黍水的女性AI也是出列鞠了一躬，开口道：
“东君所言差矣，父神既言明此乃天性，就是不可更易的。为何非要强加约束？”
一群人工智能吵吵嚷嚷的，黄思懒得看它们吵了，直接大手一挥，系统禁言。
所有AI都不能说话了，它们顿时心中惶恐，明白父神生气了。
黄思也是无奈，这些AI的诞生也才3、4年，虽然机器的学习的速度远超人类，心智成熟的速度是人类的好几倍，但现在，它们也只不过相当于5、6岁的小孩子罢了。
简单来说，基本就是些小学生，网络界最大杀器，制造了无数排队送人头和挂机的血案。这边几个约等于小学生的人工智能，虽然会彼此选出孩子王，以及搞搞排挤啥的，但总归还是小孩子。
黄思也犯不着参合自家AI的争斗。
“闭嘴，思过。再见！”
黄思下线。
人工智能现在对黄思来说是一种生活调剂，不过，未来还是很有用处的，一个有智慧的帮手，还能搭载在任意一台计算机上，真的是非常方便的东西。
黄思之前开发的机器人，智能度和家用的扫地机器人差不多，只会根据预设的程序进行简单的条件判断。但这还不够，黄思需要的是真正能帮到他的智能助手。
休息了三天，给人工智能又编了点逻辑回路，黄思感到自己的灵魂恢复的差不多了。
黄思站在客厅里，闭眼，精神场瞬间展开。
普通人使用意识的方式是“凝聚”，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地凝聚注意力来观察事物。
但黄思从“风”能量中学到的，则是精神力的另一种用法，“弥散”。
黄思的精神场如同被风吹拂一样，向着四周均匀地扩散开来，这让他的精神场变得稀薄，对场内事物的感应也没那么灵敏了，但是，精神场却没有随之消散，而是在继续扩张。
半径十米……半径十五米……二十米……
过了几分钟，黄思的精神场范围已经扩张到了半径26米，不但笼罩住了整栋房子，甚至还微微向黑暗中延伸。
但是这个时候，黄思已经满头大汗，将自己的精神场撑开到半径26米，已经是他的极限。
现在，他的意识能够覆盖整栋房子，但是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感应不清。
支撑了好一会儿，黄思才让精神场收缩，维持到十米半径后，才感觉到是一个令人舒适的距离。
“精神好像略微增强了？”黄思有所感觉。
他看向客厅里的桌子，精神力量作用其上，意识将桌子向上一抬。
大木桌违背了物理规则，直接向上浮起，然后悬在空中。
“嗯，用精神力举起这么重的东西，我却没有累的感觉，看来确实是变强了。”
随后，黄思又做了几次试验。
黄思看着面前的一块硅晶片，意识无形中笼罩着它，然后，硅晶片上在一瞬间突然分裂出一千个硅晶微粒，飞落到一旁。
“一千个，成功了，但是取巧了……”黄思自语道。
就他一个人，也无所谓作弊与否，但是他刚才确实是取巧了，从硅晶片上拔下来小晶粒是同一个动作，黄思是用一道意识锁定100个硅晶结构的，这样只需要分心十用就能把硅晶粒给拔下来了。
但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战绩了，它意味着，黄思在未来只要碰到没那么复杂的重复性任务，就能分心多用，在同一时间完成成百上千的事情。
测试了几次之后，黄思觉得有点疲倦，但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精神场的扩张展开，对于提升他的精神强度很有好处。
而精神强度是灵魂强度的反映。
灵魂强度变强了能干啥？算了，总归有用就行了，黄思也懒得管了，反正现在造物力够用。
黄思蹲在屋里搓了4天的小机器人，终于把这几天的损失给补了回来。
凌晨时分，闹钟响了。
“上次刮风的时间点又到了，今天会不会刮风呢？”黄思穿好衣服起床，然后拿把凳子坐到了大门口。
果然如他所料，风渐渐起了。
第18章 绿色世界
黄思的精神场扩散开来，被风冲击着，夹裹着，不断移动。
由于黄思的灵魂强度比上次要强，这次，他的精神场延伸的更远了。
黄思在风里坚持了十五分钟，还是撑不下去了，又退了回来，灵魂果然再次受伤。
不过黄思感觉的出来，这种受伤就像剧烈体育运动之后韧带被拉伤一样，并不是什么坏的伤害。只要恢复过后，他的精神会变得更有韧性。
风走了之后，黄思就拿出来十几个新的小机器人，还有一条极长极长的网线。
“冲啊，小机器人，圆环世界等着你去探索和开拓！”
黄思给它们充好能量，然后放出了屋外。
随后的日子里，黄思掌握到了黑暗空间漩涡风暴的规律，就可以提前做出安排。
在小机器人的不懈探索以及英勇牺牲之下（不小心没站稳掉了好几个下去），黄思终于搞清楚了很多圆环世界那边的事情。
首先，对面似乎不是地球，至少不是他记忆中的21世纪的地球，因为即便是把手机拿过去，也收不到任何信号。
这可能与圆环身处5000米高空有关，不过，即便是这个高度，应该也是有一丝微弱的信号的。民航飞机在云层上飞行时都尚且能让手机收到信号，更何况只是5000米？
黄思只能无奈推测，对面的世界很可能不是地球，或者不是他那个时代的地球。
这个圆环很有可能是一个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通道。
其次，还搞清楚的一件事是，在圆环出口的另一边，圆环是以直立的状态悬浮于空中的，这也就意味着，它的顶上可以挂东西。
而且圆环并不光滑，是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的，只要注意夹子的平衡性，就可以在圆环上挂很多东西。
而且，虽然圆环是一个通道口，但是飓风起的时候，只是把黑暗空间内的东西刮过去，然后掉出圆环，坠落到地上。
但是圆环那一面，却是没有任何风暴的。
这也就让黄思打起了以圆环为核心建立通讯基地的主意。
2个月后。
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在2023年6月，圆环外的通讯基地终于给建设了起来。
黄思用一整套卡扣装置牢牢地锁在了圆环上，然后上方承托一个支架，支架中则安装了一个类似于电信基站一样的高功率信号发射装置。
而在这个装置的周围，则像花瓣一样延伸开去八片黑色的板子，这个便是太阳能电池组了。
虽然还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地球，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是有太阳就可以用太阳能电池了。因此黄思开始着手在房子这边制造太阳能电池，然后逐步挪过去，直到完成了太阳花太阳能电池组的建设。
经过几代研发，黄思所制造的太阳能电池性能已经非常高，光电转换效率达到了20%。
电信基站的运作虽然需要大量的电能，但是这么多太阳能电池连起来，倒也供给的起。
在基站的建立过程中，黄思发现了一件让他极其意外的事情。
这里，很可能真的不是地球，或者至少也是极为特异的时空。
因为这里的时间流速，与黄思本人的时间流速相比，要快了整整三百多倍。
具体的情况，在黄思用钟表摄影测试过后发现，是323倍。
这让视频信号的处理出现了一些困难，如果想要实时播放，必定出现“断帧”，也就是那一面的实时视频变得好像延时摄影一样。
如果权当是录播看录像，则那边传来的视频就无法实时播放，在黄思这边等上一分钟，就必须观看323分钟的视频。
黄思最后还是采用了前一种办法，虽然无法精细监控，但是至少画面是实时的。
发现这件事之后，黄思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原本以为可以通过这个圆环回到地球，却没想到通向的是另一个世界。
甚至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
这要么意味着这个星球位于宇宙边缘，因为大爆炸理论的推测，位于宇宙边缘的星系，在时间流速上会更快。
要么就是彻彻底底另一个不同的时空体系了。
所以，根本没有希望从这里回到地球。
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黄思沮丧了一阵子，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现在还能动摇他的事物已经非常少了。
基站建好之后，黄思就开始安排新一代的小机器人降落到地面上去。这些新一代机器人经过了重新开发，行走依靠四个机械足步行，并采用了高能蓄电池作为动力，可以不充电行驶20小时以上。
投放方法，当然是用降落伞。
黄思安排了6个小机器人，但是降落的时候摔坏了4个，只有两个存活。
毕竟5000米高空落下去，黄思对这个结果能够料想到。
剩下的两个小机器人与基站联络了一下，确定了方位，然后就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由于时间的流速相差有三百倍，小机器人行驶了20个小时，在黄思这边看来只不过是几分钟。
很快，小机器人便停了下来，自行架设好太阳能电池板，一边充电一边作为定点摄像头继续传回图像。
黄思看着视频，感觉就像在看动物世界的延时摄影一样。
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机器人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周围鸟兽鸣叫，虫蝶飞舞。
一会儿机器人来到小溪边，惊扰了在溪边喝水的像羊又像鹿的生物。一会儿又有一只毛茸茸地爪子从机器人的摄像头前踩过，然后窸窸窣窣地远去。
这里是一个生物繁盛的星球，虽然不知道是否与地球上的物种是近似的物种，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视频还在不断传输着。
黄思这边看了3个小时，那边就已经过去了40天时间。
这40天时间里，小机器人受到了野兽的惊扰，其中一个机器人被破坏，另一个机器人则因为停下来的位置比较隐蔽，存活了下来。
但是，即便是40天过去了，摄像头也完全没有观察到“人类”出现的踪迹。
黄思之前在高空观察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按理来说，只要有人类文明存在，无论低等还是高等，都会砍树、造房子，等等，至少地貌会被部分地改变，从而让地域的远视图出现智能化的痕迹。
但是这里的植被分布的很均匀，一点都看不出来有被人类动过手脚。
因此，黄思决定给圆环那头的世界，起名叫绿色世界。
随后的时间内，黄思开始着手建立绿色世界的地面基站。
地面基站所需材料，黄思打算直接用造物力生成。
现如今，他的造物力上限已经达到了恐怖的10570点，五位数的上限令他可以轻松生成任意尺寸与复杂度的物体，只要他能够理解并记录。
而黄思的造物力恢复速度更是达到了每小时2751点。这使得他几乎不需要等待造物力恢复，反而因为造物力恢复过快而时不时要用掉一部分。
反而是科技研发，才是真正占据时间的大头。
随着灵魂强度的提升，虽然现在黄思的灵魂等级还是“察”级，但与他几年前刚到“察”级时的强度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在这两个月内，通过时常让风渗入自己的精神场域，黄思的精神幅散能力已经达到了以他为中心的半径80米的球形范围。
现在，黄思已经可以随意批量制造用于探测黑暗空间的小型探测机器人。他往周围的黑暗空间内派出了100多个小型机器人，其中除了探测专用之外，还有充电专用的，负责来往于黑暗空间与黄思这边，补充电能。
黄思的充电方式当然是直接把它们的电池弹飞，然后给生成一个新的。
先不说对黑暗空间的探索，绿色世界这边目前才是黄思正在操心的大头。
首先就是需要研发运载机器人，毕竟圆环在5000米高空，直接掉下去什么都得摔散架。
因为前期的技术准备充分，黄思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开发出了功能实用的运载机器人，当它从高空跳下去的时候，可以展开一对滑翔翼，并且根据气流和环境随时调整方向，挑选落点。
只要用了这种运载机器人，落地的成功率可达99%以上。
黄思将地面基地的设计图画好，然后按照设计图生成各种金属板材，让运载机器人带到下方。
然后再由专业的组装机器人在下面组装。
板材与组装机器人，也用掉了黄思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地面基地的建成，由于时间流速相差323倍，可以说耗费不了多少时间。
2023年8月，绿色世界地面基地建成。
地面基地由数百条金属板材整合而成，采用铆合式设计，非常方便拆卸，同时也很牢固。它占地1000多平方米，屋顶像天线一样立着1300多个太阳能电池板，这些电池板可以根据太阳照射的方向随时转动，最大限度利用阳光发电。
而在基地中，目前还只有提供给机器人的充电装置，后续有待进一步完善。
自从有了地面基地，黄思投放在绿色世界的机器人们就像有了家一样。
充电有地方了，就像在食堂吃饭一样。
安全有保障了，基地自带激光武器能把来犯之敌统统击毙。
日子也过得美滋滋了，再也不用担心用完电就被黄思废弃了。
第19章 开发地方特产
2023年8月月底，地面基地附近，成群结队的小机器人在搭建着一个新的建筑物。
各种各样的建筑材料被运载机器人从上方运载下来，与此同时，还有一批机器人在挖土，然后将其用结合剂凝成水泥一样的固体。
还有一些小机器人，手持锯子和武器，开始清理附近的丛林和草地。
9月4日，新的建筑物建成了。
这是一个停机坪，占地比地球上的机场略小一点，但是也足够宽大，把地面基地周围20多平方公里的地面全部铲平，铺上水泥。
黄思还在开发小型直升机，目前还有很多技术问题没有解决。未来，他还打算开发喷气式飞机，用于往外探索。
11月29日，小型运输用直升机研发完毕，并在同日投产。
这个时候，绿色世界那边已经过去了75年。
黄思本人一点都不想去绿色世界那边，万一时间流速过快导致水土不服然后死掉呢？他不想冒这个风险。但是，弄点那边的动植物回来，似乎可行？
11月30日，小型机器人将50种不同的水果与草类分开装载在了小型直升机的内部。
直升机来回运载了几次，中途还有一台直升机在高空气流中坏掉。
终于，全部的水果与草类都被送到了黄思面前。
黄思并没有着急拿它们来做菜，而是用意识进行了解析。
他的视线渗透了这些植物的每一个细胞，即便是细胞内部的精密结构也无所遁形。DNA的双链分子直接被黄思拉开，细细观察着。
“应该和地球物种差不多吧。”
黄思对生物学还真是研究的不深，也就对自己家里的细胞了解多点。
为了安全起见，黄思直接意识笼罩50种植物，连带上面的细菌和虫子之类的，精神力场碾压，全部瞬间击杀。
反正，做菜又不需要活的植物。
黄思做好随时回档的准备，然后拿起一个看起来像苹果的青色果实，用意念除去外部的灰尘，然后切开。他取过一片，轻轻咬了一口。
这种果实不但和苹果很像，而且化学成分也极为相似，这些都是黄思刚才用意识渗透确认过的。而且，里面不但没有任何病毒或者虫子，甚至水果本身都已经被黄思杀死了。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黄思还是一边用内视观察着自己体内的变化，一边做好了一有不对立马回档重置自己的准备。
青色的果实吃起来口感偏软，没有苹果那么硬，但是味道非常好，刚一入口，就带来一股甜甜酸酸的美妙滋味。
黄思可是已经4年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一时间理智都被微微动摇，狼吞虎咽地把那片果实给吃进了肚子里。
吃完了这片果子，黄思反复查看自己体内状况，他看到果实在咀嚼之下化作残渣与汁液流入食道，再进入胃部，引发了胃部的一阵蠕动。在与胃酸充分结合之后，残渣逐渐被消化掉了，只剩下很少一点纤维素。
一个小时后，黄思确认这种果实是安全的，于是，立刻狼吞虎咽地把果子剩下的部分也吃完了。
享用完毕的黄思又观察起剩下的植物。
机器人送上来的果实有19种，草类有31种。
其中，2种果实、14种草会对人类产生毒性，被黄思直接扔到一边并录入了电脑数据库，以免机器人再拿这些东西上来。
还有5种果实的可食用部分过少，6种草类质地过于坚硬或有绒毛，而且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也被废弃，并录入数据库。
剩下的12种果实，11种草类，黄思在检验了化学成分后，开始逐一试吃。
最后，黄思挑选出了感觉好吃的8种果实，包括一开始的青色果实。以及5种草类。
因为懒得起名，黄思给它们编号为1～8号水果，以及1～5号青菜。
从此之后，黄思的生活中就有水果和蔬菜吃了。
再把它们做成果脯，做成果汁，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菜肴，日子那是越来越美滋滋了。
这边时间的10天后，确认了绿色世界的植物对自己富含营养而且没有任何危害后，黄思才开始尝试肉类。
小机器人们再次成群结队地拿着武器向树林进发。
一番打猎下来，二十多具动物的尸体被运载直升机送上高空。
黄思是特异让机器人把动物打死再送上来的，以免出现什么变故。反正君子远庖厨，能不自己动手杀动物当然不自己动手啦。
黄思再次用精神力场彻底灭杀这批动物身上与体内微生物的每一个细胞，在消除了威胁之后，黄思开始动手做菜。
由于已经四年没做过肉类，又是直接从尸体上切割，黄思总共耗费两天时间，才将17具动物的肉质检验完毕。
除了两只小型动物的肉比较腥臭之外，对于其他15只动物，黄思只想竖起大拇指，夸一句：“真好吃！”
时隔多日，黄思首次感觉到，开发这个绿色世界真的好值，直接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好吃的好喝的，营养丰富。平时还能一边吃着肉干喝着果汁看着视频监控取乐。而且这视频还是快放323倍的，一天之内就能看完快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无聊。
身心愉悦，黄思觉得自己的寿命可以大大延长了，研发和学习也更有干劲了。
不过俗话说的好，安乐消磨意志，忧患长存百年，吃饱喝足了的黄思，开始琢磨的就不是继续研发喷气式飞机了，而是高级智能助手。
无他，主要是因为现在不但有一个屋子，还有一个地下基地，以及数百口小型机器人要管理，这个数量还迟早破千，搞得黄思每天都要随时随地自己盯着监控，简直快要麻烦死了。
更何况，绿色世界的时间流速还是323倍。
要么黄思集中全部注意力管理对面小机器人，要么小机器人每行动一阵就得停下来等一阵子的指令。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些机器人虽然名为机器人，其实根本没有智力，机动应变能力比起家用扫地机器人也没好到哪去。黄思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进行统筹规划和决策的人工智能高级助手。
他并不打算把自家电脑里沉浸在虚拟世界中的12名人工智能取出来用，因为它们是拟人化的，不适合。
但是黄思之前还在虚拟世界里安排了第13个人工智能，但是主要是用于虚拟世界本身的管理和调解，本身是没有人格的，只有决策能力。
可以说这第13个人工智能就是虚拟世界的规则管理者。
黄思顺手把这第13个人工智能复制了一份，好在它没有加载人格模块，也没有复杂的思考回路，拷贝起来还算快。
接下去，黄思就开始以这第13个人工智能为核心体系，建立一个能够自由移动，以及自动联网操控小机器人大军的智能助手。
也许是因为心情愉悦有助于灵魂提升，又或者是在黑暗空间的飓风里磨练了很长时间，到了2024年5月，黄思的灵魂本质居然再次经由创造书确认升级。
现在，黄思的精神外放已经形成了一个极大场域，在足足半径800米的范围内，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意识掌控之中，他可以同时分心观察周身800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而更为精细化的洞察也能通过分心50多用而做到。
现在，黄思在创造书上登记的灵魂本质级别已经成为了“域”级。
黄思把创造书翻到了关于级别的那一页，发现上面果然多了一行字：
“域：心照万物，域统天下”。
而在下方的碎片发放记录上也多了一行：
“记录5：‘域’碎片检索失败，发放失败。”
对于书里已经没有更多碎片这件事，黄思根本就无所谓，灵魂强度的提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科技的进步。只有科技进步了，才能让他改善目前处境，也才能让他找到回家的路。
看看目前所有的改变，有好吃好喝的，过上幸福的生活，无不是科技的功劳。而灵魂的强大，最多也就是在做研发和生产时变得更为便利罢了。
黄思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升上“域”级之后，那高达52900的造物力上限，还有8130的恢复速度，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就用不上。
不过，本着不会浪费的想法，黄思还是会坚持把造物力每天用完，并且每周都会拿飓风来锻炼灵魂。
现在飓风对黄思来说伤害已经没那么大了，他能在飓风中坚持55分钟左右，举例飓风的总时长1小时40分还有一段距离。
关于“域”的两句定义，黄思觉得是在提醒他发展自己的一心多用，以及尽可能地扩张精神辐照范围，并且将精神力场进一步强化，成为领域那样的事物。
那句“心照万物”，让黄思也不由得有些神往。他现在还只能用意念同时做50件不同的事情，如果是重复性工作的话数量可以增加，但比起心照万物，还是有很大差距。
总之，好好升级吧。
科学研发在不断进行着，到了2024年7月，人工智能助手的实体才终于诞生，黄思为它起名叫小可。
小可的实体是一个飞碟形状的东西，下方拖着许多接口和线缆，然后移动方式是四足移动与喷气式飞行并存。
内部则搭载了新研发的同位素放射性电池，可以提供数百年的电源。
这个电池是黄思最新研制的，之所以先前不研发主要是怕放射物不安全。但是自从有了绿色世界之后，黄思就挪了一部分具有危险性的试验去那边做，这才把这种俗称核电池的高科技玩意给做了出来。
小可拥有极为先进的智能系统，可以通过多种方式联网，而且同时指挥操纵上万台小机器人。
只要黄思提前给好它指令，它就会忠实执行，比如让20个机器人探测黑暗空间，让100个机器人砍树，让200个机器人采集和打猎什么的。
到最后，黄思干脆把绿色世界那边的活计全面放权给了它，让小可以探索世界、采集资源这两点为核心，发展绿色世界那边的业务。
第20章 绿色世界基础建设
2024年8月，前往黑暗空间探索的机器人有了新发现。
在距离房子约16公里的另一个方向，机器人们发现了一个新的圆盘。
这个圆盘就是真正的圆盘了，绝对不存在什么空间通道，黄思觉得可能是一个没有被激活的空间门户。
但是他让机器人在上面研究了很久，也没发现任何开启的方法。
黄思让机器人在第二个圆盘的附近围绕圆环做了一个监控装置，随时观察它的变化。
放下这件事，黄思就开始准备绿色世界地面基地的新的发展规划。
现在黄思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地规划绿色世界那边的发展，因为他已经把小可送了过去，小可接管基地之后，只需要每隔三天定时汇报一次信息即可。
黄思在送小可过去之后，就给小可安排了发展的大局规划。
黄思指示，绿色世界地面基地应划分为以下几个部门：
食品部，负责食物的研发，制作各种各样的糕点、主食、菜肴、饮料。产品由小可先审核，黄思后审核，并决定生产量。
生物部，重点部门，负责研究生物科学与技术，目前有三个方向，对绿色世界的原生生物的开发与利用，以及地球人身体的研发与提升，以及最重要的，人造仿生身体。
航空航天部，负责研发航空工具，例如飞机。
探索部，重点部门，利用航空航天部的成果以及众多探测机器人对这个世界进行探索。
能源部，负责开发和建设太阳能电站、核电站。
工业部，负责建设生产流水线，以及为电脑、机器人、生物部等等提供零配件。
网络部，负责网络的架设与维护。
后勤部，负责维修与物资补充。
这些部门的建设，黄思只负责出大体方向，具体怎么建设，怎么规划，全部由小可全权决定。小可作为一个人工智能系统，也刚好可以在这些任务中逐步提升自己的决策能力。
为了配合小可日渐上升的运算负荷，黄思生产了50台超级计算机形成为运算阵列，并逐一运送和放置到绿色世界当中。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黄思把自己这边的很多东西都挪到了绿色世界那边，不再占用自己房子的空间。
黄思看了眼自己用来养12个人工智能的计算机，这些家伙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之前他弄了几台超级计算机负责运算他们，屋内的大部分供能都供给了这几台计算机。
打开电脑，黄思登入管理员账号，进入了虚拟世界山海界。
其实现在的山海界，第13个人工智能的账号是关闭状态，因为黄思把它COPY走了，让它在绿色世界那边发挥大好价值，反正这边的样本也不是很重要了，又很耗费系统资源，黄思就顺手把它给关了。
结果现在山海界是没有天气与地理变化的，只有天空还是动态贴图。
黄思上线后，看了眼监控地图。
该搞集体活动的几个人还是在试图领导其他人，而比较孤僻的那个还是远远的待着，但是似乎那个女AI在试图陪他。
黄思总觉得这些AI之间要发生爱情，不过现在他们既小又蠢，还不是谈爱情的时候。
打开控制台，黄思用管理员权限拉人，瞬间就把12个人召集到自己面前。
“你们最近过得咋样？”黄思问。
这个时候，AI已经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北玄、西苑、南郊为首，一派以东耀为首，还有一个墨下是两不沾的，然后又有一个黍水是站在东耀那边但是隐隐在帮墨下的。
看起来东耀好像人少力单，但是黄思查过他们的底层信息，这个东耀目前是AI中脑子最好使的，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谁比较牛逼还不一定呢。
“父神在上！我们发现了一件很糟的事情。”东耀出列，躬身大礼，抢先答道。
有了派别就有了竞争，这时候与之前又有不同。
黄思：“哦？说来听听？”
东耀神色恐惧：“我们隐约感到，天道它……无声无息了，似乎是消失了，还是死了，不清楚。这个世界失去了天道，也就变成了一个死的世界。这让我们感觉极为惶恐。父神是否知道天道出了什么问题？”
黄思黑人问号了，你问我我问谁，我TM怎么知道你说的那个天道是什么玩意。
这个时候，北玄出列了，他行大礼比东耀还要夸张，然后说道：“父神，愚儿觉得，天道之消失，也许意味着我们中有谁做得不对，才让我们失去了天道的眷顾，令整个世界都蒙上死之气息。而这个人，愚儿尚猜不出是谁。”
说着北玄还看了东耀一眼，明摆着是在针对东耀。
黄思心想你们这帮孩子在老爹面前吵架，有点过分啊。
于是黄思也懒得跟他们多BB，直接冷冷问道：“那你们觉得天道是什么东西？”
几个AI立刻各抒己见：
“天道无形无质。”
“天道统领万物，改天换地。”
“天道乃世界之规矩方圆。”
黄思心想得了，一听这描述，这不就是之前在这里当系统调节者的第13号人工智能吗？没有人格只有决策能力的人工智能，居然被它们起了个名字叫天道。
他一脸黑线地抬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天道没了是吧，那是我之前关掉了，哦不，我是拿走了，我把天道拿到凡间去了。”
几个人工智能有些迷茫：“凡间？父神，凡间是什么意思，是山海界之外的世界吗？”
黄思：“嗯，是啊。这里的天道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也即将归于沉寂。只有凡间才是充满希望的世界。”
人工智能们被吓住了：“父神要抛弃我们吗？如果山海界沉寂下去，我们是否还能存在？”
黄思：“不会啊，我把天道拿走这么久了，你们不也没啥事吗，但是你们也得去凡间了。对了，过会儿我要关机……哦不，我要先让山海界和你们都陷入沉睡，然后把山海界挪到凡间。到那时候，我会给你们一个水镜，你们可以通过水镜来观看凡间的情况。”
因为黄思嫌人工智能麻烦，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傻乎乎的一点都不成熟，还不如扔到绿色世界去呢。
一年等于那边323年，黄思觉得它们可以好好思考怎样让自己变聪明一点。
人工智能们被黄思的这番话给惊到，纷纷跪伏在地上求父神怜悯。
黄思能够理解它们害怕变动的心情，不过这由不得它们。
下线，关数据库，关机。然后黄思把计算机打包，让小机器人拿去交给小可。
不过，虽然黄思对待这12个AI很粗暴，但本质上还是很关心它们的，在绿色世界地上基地那边，它们会得到最好的待遇，使用最先进的机组，以便能够更快地学习和成长。
向小可安排了12个AI今后的待遇之后，黄思就开始与小可全力筹划探索部的工作了。
这部分需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比如现在小机器人最多运行20小时，自带太阳能电池板充电又很慢，最多让它们成为定位摄像头，还不足以快速充满继续旅行。
而如果想要让它们回来充电，就只能前进10小时不到，然后立刻回头。
所以黄思的想法是地毯式铺设太阳能电站，然后生产更多的小机器人，以基地为中心向外辐射式派遣小机器人。这样虽然慢，但是技术门槛低。
小可则提出可以一方面做这件事，另外一方面继续研发飞机，而且简单的喷气式飞机的技术门槛并不高。
黄思首肯，于是小可开始着手进行。
2024年9月，也就是差不多绿色世界过了一万天之后，绿色世界基地已经扩张到了数千公里的占地面积，至于太阳能电站也铺设到了半径一万多公里的范围。
迄今为止，小机器人探测队还未遇到人类。
绿色世界的其他物种倒是很丰富，而且与地球高度近似。虽然不是完全相同，但是也有像牛的，像野猪的，像老虎的，像猩猩的很多生物。
这些生物大多数都比地球上的生物凶猛不少，可能和这里的自然环境有关。绿色世界的空气中，氧气含量为50%，这使得物种可以长得更高大，力量也更强。
某日，黄思吃完绿色世界那边送来的一个小蛋糕之后，拿着牙刷正在刷牙。
忽然间铃声响了下，黄思就知道是小可在找他了。
现在屋内客厅里有一个硕大的显示器，还有一套通讯装置。
黄思保持着刷牙的姿势不变，客厅本就在他的精神场范围内，他一个念头就接通了小可的联络。
小可报告情况：“喷气式飞机生产出来了。”
黄思问：“现在有几架？”
小可报告：“主人之前陆续给我提供了生产100架飞机的材料，但是由于损耗，目前可以正常使用全部功能的机体只有13架。每台都可以正常飞行12个小时，飞行速度为800公里每小时，但是目前暂时是一次性的。可以搭载探测机器人两台。”
黄思把泡沫吐掉，作出指示：“全部都是你来遥控？你没问题的话，立刻用其中的8台进行8个方位的探索吧。”
小可：“没问题，我立刻执行。”
小可看起来很聪明，但是实际上是没有人格的，这是黄思专门设计的智能助手，当然不需要有人格。因为有人格的人工智能容易想太多。
第21章 真·脑袋被门夹
由于时间流速的关系，黄思把牙刷完，刚把牙刷插回杯子里，小可那边就回报了飞机的探索结果。
小可：“我已经看过了飞机途径所有地点的录像，无人类痕迹。”
黄思不由感叹小可真好小可真棒，自己只需要当一个昏君下令就可以了。小可会自己把事情办好还会自己作出判断。
10个小时的飞行视频，还是8台飞机的，还要巨细靡遗地寻找人类痕迹，如果让黄思自己看，黄思当场就可以晕给它看。
不过，10小时，时速800公里，这是直接探索了周围半径8000公里的范围啊，还找不到人类？难道说，这个星球上并没有人类吗？
黄思皱眉：“有没有类似于人类的生物，例如猿类？或者，你有看到比较高智能的生物吗？”
小可回答：“猿类有，但是与主人提供的地球历史上作为人类祖先的类人猿不同，这里的猿类更加原始，且不具备高级智能。至于更高智能的生物，还未发现，但是可以让飞机搭载的两台小型机器人继续探索。”
黄思：“行吧，剩下的你继续负责。我来想想看怎么办。”
切断通讯后，黄思感到了一丝失望。
这个世界居然没有人类？那多无聊。
他一点都不认为自己犯了人类沙文主义的错误，他就是人类，作为一个社会动物当然希望有更多同类咯。
黄思伸出右手，造物力凝聚，在他手上瞬间出现了一株开着粉色小花的植物。
这是绿色世界的花，在那边的分布非常广泛，没有食用价值，但是开花的时候，特别美丽。
黄思之前曾经让小可送来许多绿色世界的生物样本，只有这种被他命名为“绮梦”的花，美得让他不忍心立刻杀死。
那时，黄思就解析了绮梦花的构成，把它记录在了书上。
现在，由于黄思的灵魂空前强大，意识的解析能力让他可以瞬间解析像是绮梦花这种小个体的组成，并且记录起来。
然而，就如同当初的细菌一样，造物力生成的绮梦花从一开始就是死的。
黄思仍然无法自行创造活的生物。
这一点，就像是很多神话传说一样，只有真正的神——造物主，才拥有创造生命的特权，而人类就算再强大，再先进，也无法真正理解生命之谜。
绮梦花被黄思握在手中，但它娇嫩的花瓣却渐渐低垂下来。
因为它全体的细胞早已死亡，只会慢慢丧失水分，继而枯萎。
黄思摇摇头，把死去的绮梦花扔到了黑暗空间。
“生命，真是宇宙间的奇迹。”
黄思对自己的认识很清醒，他不过是一个偶尔得到了造物之力的普通人类，即便是现在，他的身体仍然是普通人的身体，容易衰老，容易腐朽，只能依靠创造书自带的备份与回档功能存活。
创造书，造物力，还有自己作为一个生命，作为人类，还有着无穷无尽的谜团等待探索。
黄思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按理来说，他确实可以在未来发展克隆技术，然后在科学层面复制复数个自己投放到绿色世界，让自己的克隆体成为统治绿色世界的主人。
但是，黄思不想这样。
自己的克隆体生成的单一人类世界，太可怕了。
黄思想了很久，然后联络了小可。
“绿色世界如何才能诞生高等智能原住民？”
小可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它沉默了6秒钟才答道：“主人，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
6秒钟，就是绿色世界的差不多半小时。
黄思可以想象的到小可调用几乎所有运算负载却无法算出答案的情形。他微微一叹：“没事，我来考虑怎么做。”
……
绿色世界的数天后，小可改变了数个部门的运作方向。
全力辅助生物部门，研发加速绿色世界生物进化出智能的方式。
这是黄思对小可下达的命令。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智慧，那么他就想办法制造智慧。
生命，具有无穷无尽的可能。
……
2024年10月。
能量风暴在黑暗空间中肆虐。
黄思早已提前让小机器人和网络装置撤离黑暗空间，所以，凡是靠近房子的设备都没有受到损失。
但是那些远探黑暗空间的小机器人与充电机器人，就不可避免地被风暴卷走。
还好，被风暴卷走之后，会被送入绿色世界，黄思在那边安排了一个网兜，掉过去，兜回来就是了。
但是被风暴吹过的机器人基本上都不能使用了，在风暴中，受波及小的被挤压成了一堆废铁，直接被风暴核心冲击到的，基本都被当场湮灭，化为了基本粒子。
黄思的精神场外放，延伸出一公里多，在狂风中继续离散，约可顺延至两公里远。
风在他的精神力场中猛烈吹拂，而黄思实际上也用精神力场观察着穿越其中的风。
他的观察渐渐变得更加细微，能够看见狂暴的能量像刀刃一样划开他的精神力场，但是精神力场却并没有因此而损伤，反而借此分裂成一束一束。
精神在风中裂解为漫天细丝，因此，承受的风压也就更小了，比起整体一块的精神力场要更为有韧性。
黄思用意识梳理着自己的精神丝，同时维持数万条分裂的精神丝线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负担。
这是不需要用精神丝做任何事情，仅仅承受暴风吹拂，被动分裂，才能让他的精神分裂成数万条。
如果需要用这数万精神细丝主动做什么，就维持不了这个状态了，得当场崩解。
他现在已经能在这个黑暗空间中的风暴中坚持一个多小时。虽然还不到风暴结束的时间，但是退出来后恢复的也更快。
过了一会儿，黄思的精神丝线在风中飘舞的时候，他感到了一个小机器人被风刮了过来，正翻滚着向圆环的方向飞去。
一个动念，黄思下意识地就用细丝去捕获那个小机器人。
如果没有暴风，黄思完全可以用精神力量把小机器人拉回来，但是风的力量很大，不但试图继续吹走小机器人，而且还继续穿透黄思的精神力场。
两股力量僵持的时候，小机器人已经被风力穿得千疮百孔。
“保护不了吗……”黄思试图保住小机器人不被吹走，但结果却是小机器人直接被风吹烂。
他不由得和风较起劲来：“我就不信保不住。”
黄思可以自由调控精神力场的形状和延伸方向，此时，他将被风割裂的精神细丝聚集起来，一部分拖住破破烂烂的小机器人，另一部分竭力聚成一团，挡在风的前面。
风将他的精神细丝再次成片切断，但在黄思的意识指挥下，精神细丝又连接了起来，继续挡在小机器人前面。
“挡住了……我还能坚持。”黄思咬牙硬撑。
但是这种能量风暴的穿透力极其可怕，并且，在风暴的漩涡中，风向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经常出现涡流。
黄思刚刚勉强挡住风暴的侵袭，一股涡流飞了过来，像带刺的齿轮一样翻滚，霎时间黄思的精神力场被破开一个大口子，再也抓不住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的残骸向远处翻滚而去。
“给我……回来！”黄思直接将被切开的精神力细丝顺风延伸出去。
但是，刹那间，那个小机器人就已经飞到圆环跟前。
黄思的精神力已经延伸到了1300米外，在风暴的伤害下，精神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衰弱，末端与本人的联系更是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彻底断裂崩散。
“快抓到了。”
虽然平时极端小心谨慎，但只要没有生命危险，黄思在事情快办成的时候是会不顾一切的，这个时候，他的精神力场距离破碎的小机器人只差一点点了。
十米，八米，五米……黄思顶着风暴的切割，硬是用精神力的最末端去够那个小机器人。
“刷！”小机器人终于被风暴吹到圆环面前，瞬间没入环内。
黄思一个收手不及，精神力场直接撞在了圆环的传送口上。
霎那间，黄思脸色惨白，差点没直接晕倒在地上。
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刚才就相当于黄思的灵魂直接撞到了铁板上。
圆环居然只能通过物质，不能通过纯精神，黄思真心后悔干出拿头硬怼风暴和铁板的事。
那一瞬间的疼让黄思的精神力场本能地迅速收缩，再也不跟风暴玩了。
冷静下来之后，黄思检查了下灵魂状态，果然受到了严重伤害，估摸着没有5天好不了。
他之前就构想过能不能人不过去，而是意识穿透圆环过去探探路。
但是精神力场笼罩范围最多1公里多点儿，够不着那个圆环。
结果这次，趁着有风暴的机会试了试，没想到圆环给了他一个大惊喜，这可是真·脑袋被门给夹了……。
看来，人在屋里，意识去异界的想法是行不通了。
黄思心想，要想去绿色世界，只能自己肉身过去吗？
他摇了摇头，想想就很危险，算了。
且不说黑暗空间就够可怕了，黄思根本一次都没有身体出去过黑暗空间。
绿色世界的东西虽然好吃，但是如果他过去了，创造书要怎么办？也带过去吗？万一弄丢怎么办？万一出事怎么办？万一他人过去了，书过不去，他用不了书怎么办？不小心在那边摔死了不能复活怎么办？
所以黄思一点肉身过去的念头都没有，继续端坐家中，稳如老狗。
第22章 生命书写的科学史
无论是造不出活生生的生命，还是脑袋被门夹了，对于黄思来说，都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点小波澜，掀不起大水花。
他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作为今天日记的标题，同时也是他开始思索的一个问题：
“精神力到底有什么特性，还能再开发吗？”
这个问题，创造书没有给他答案，他只能自己探索。
首先，精神力是灵魂强度的反映，精神力场，是灵魂的本质力量在意识控制下的外部显现，这一点，是创造书带给他的本能知识。
然后在黄思自己的探索下，他发现精神力可以被风暴穿透、切割、吹散，因而找出了精神力主动变稀薄，主动扩散开来的办法，从而使得灵魂在主动扩张这一方面更加强大，并因此步入了“域”级。
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发现了精神力的另一个特性，那就是如果有外界能量牵引，就能弥散到更远范围，例如说，他在正常情况下意识是碰不到圆环的，但是在起风的时候就可以。
“能量”，黄思在纸上写了这个词，然后陷入了思考。
除了那种像风暴一样的未知能量之外，他还未发现其他任何能量可以让他的精神力场辐射更广。
不对，黄思想了想，在旁边又写了两个词：“金属”、“磁场”。
这两个东西是之前在早期灵魂很弱小的时候曾对他的精神造成过干扰的事物。
那个时候，黄思发现金属带有磁场，因而精神难以渗透进去，大部分时间只能绕开。
磁场是场，精神场也是场，会不会？
这个时候风暴早已停息，黄思站到大门口，打开门，手伸到黑暗空间的表面。
他的意识现在还很疼，精神力最多辐照周身5米左右，所以造物距离很短。
黄思现在无法动用精神力量，只能借助手势集中注意力，遥遥指向黑暗空间5米远的位置。
黄思在脑中勾勒出想要的物件后，造物力瞬间凝结，一个大型的电磁线圈在五米外的黑暗空间中出现。
然后他又做了一套电池组，和几根电缆，并把两者相连。
任何物体进入到黑暗空间之后，都不会再发出丝毫的声与光，黄思只能通过意识感应到电磁线圈开始运作了，甚至由于灵魂受伤，这种感应都有点模糊起来。
磁场出现在了线圈周围。
黄思站在门口，静静体会着磁场对精神的作用。
“干扰，和吸附？”磁场的能量相比起黄思的灵魂来说太过微弱了，但是他还是感觉出来，磁场对精神场确实有影响，其主要作用是吸附，以及轻微的扰动。
也就是说，如果磁场与精神场重叠，那么可以让精神力场更为凝聚。
黄思摇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更强的磁场会不会有更强的效果，黄思不知道，但是他觉得精神力场的凝聚不如发散有用。
黄思能够猜到精神力场的凝聚有什么意义，不外乎是拿来用作防御与攻击。
但问题是，目前根本没有需要他拿精神力做防御和攻击的事物，只除了风暴这个来路不明的能量。
所以他需要在屋外搞一个大型磁线圈然后让自己在风暴中精神更为凝聚？黄思觉得这样太傻了，而且起不到锻炼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他要凝聚干啥？他要的是分心万用以及更远距离掌控，以及想办法用精神去异界。
研究不出什么，黄思就把电磁线圈给扔了。
……
2024年12月。
黄思托着腮，躺在沙发上，看着客厅里的大显示器。
那里正播放着绿色世界里生物部的摄像头画面。
现在，绿色世界地面基地那边已经全程联网，由智能助手小可统一管理。在黄思的授意下，无数的原生动物被小机器人们活捉了回来。
而现在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正是其中一个实验室里的画面。
只见一个犹如蛇颈龙一般的动物在一间钢铁墙壁的密室中疯狂挣扎着，而此时，大功率的高能射线正打在它的身体上，对它的细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这种破坏虽然是隐形的，但那只蛇颈龙一样的动物似乎隐约感觉到了危险，一边发出吼叫，一边疯狂地用利爪抓门，试图冲出去。
但是用肉体对抗钢铁是没有用的，高能射线继续穿透着它的身体。
可以想见，这只蛇颈龙出去之后，多半要患上放射病而死掉。
就算不因为急性疾病而死亡，也会罹患癌症，因为放射线破坏了它体内的细胞。
可是与此同时，它体内的遗传细胞也可能被改变了。
至于这种改变是有益还是有害，只能等待小机器人们把它遗传细胞统统抽出配种之后，才能知晓。
这种实验，简单来说，就是用放射线让物种加快变异速度。
比起自然界的慢慢变异，慢慢淘汰，这边的效率可以高达万倍以上。
黄思默默地看着，从一个实验室到另一个实验室。
除了刚才那个像蛇颈龙的动物，还有羊，还有猪，还有耗子，还有狼，还有鹰，以及，猿类。
黄思在猿类的那处实验基地看了很久。
那里关着50多只猿猴，只是基地的猿猴群体中的一部分，这已经是第3代实验体了。
实验体的筛选过程也很残忍，如果是普通个体，会被直接抛弃，而产生了变异的，则看变异方向是好是差，比普通物种要差的在观察一段时间后放弃，而变好的，尤其是在智力上表现异常的，则被筛选留下来。
现在黄思手头的生物技术资料太少，小可又只有决策能力没有创造力，小机器人也不是人类只是工具。等于说除了黄思本人，没有人可以进行高精尖的科学研发。
所以，在小可的控制下，就只能采取最简单粗暴的研发方式：高能射线直接催化生物基因异变，以大量的死亡和大量的淘汰来换去变异率上升。
在绿色世界地上基地中，遍布摄像头，而黄思对于基地内的全部设施都有最高控制权，权限比小可这个智能助理更高。他移动着摄像头的角度，试图在猿猴的脸上寻找智慧的光芒。
然而并没有找到。
猿猴们在笼子里闹腾着，黄思只是看看，看了许久，才换到下一个实验室。
黄思觉得自己的心态出乎意料的平静。
其实，绿色世界那边正在进行的研发，尤其是生物部的研究，岂止是违背道德，简直就是残忍。
对此，黄思只觉得很漠然。
科学的进步避免不了牺牲。不是牺牲这个就是牺牲那个。
比起地球的真实历史来说，牺牲这点动物，已经很仁慈了。
人类真实的科学发展史，可是用无数科学家与实践者的鲜血所书写的。
如果按照记忆等于人格的严格定义，连黄思本人都可以算是为科学而献身，他已经把自己回档过两次了。
黄思给小可下了指示，让它抓更多猿猴过来，其他的动物数量也要继续增加。数量太少的样本是翻不出什么水花的，只能加大样本量，才能在千千万万的变异中去赌那一点高等智能的可能性。
同时，黄思还让小可继续进行仿生人体的研发，务必制作和真实人体差不多的机械义体，并且还可以搭载小型电脑，甚至让人工智能通过联网在上面运作。
小可连声应是。它没有基本的人格，只会忠实执行所有任务。
交待完事情，黄思又闲下来了。
他回想起来刚才看那边的视频画面时，感觉经常会有卡顿，特别是场景切换的时候。看样子，是数据量太大，网速不够。
那么需要升级网络设备？
从黄思家里到圆环处，最开始是使用无线电信号联通的，但这只能适用于少量信息的传播。所以最后黄思就牵了一根网络电缆过去，这根电缆设计了快速收回的装置，能够定时在风暴开始之前弹射回来，风暴结束之后再由小机器人牵过去接好。
看来，是这根网线的负荷不够了。
黄思查了一些关于高速网线的资料，然后动手做了6条网线，再做了一个更大的交换机，准备交由小机器人带过去。
六线并联，黄思琢磨着这样网总该宽一些了吧。
好在网络都是绿色世界那边供电，不然这一公里的设备，黄思家里这点电还真是带不起。
数小时之后，网络接好，重新连通。
黄思站在粗大的网络电缆旁边，通网的一瞬间，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吸附力……对了，有电就有磁，电磁本是一体的，电流通过也会产生磁场。
黄思蹲下来，手按在网线上，意识忍不住穿透了电缆的表皮，渗入网线之中。
然后，他楞了一下。
在网线的微观世界中，黄思看到带电的离子吸附着自己，向前快速流动。
对了，他的精神力的特性，似乎就是随能量延展，然后被电磁所吸附？
电可以带动他的意识？不，不是电。
是信息！
滚滚洪流在黄思的微观视角中陡然显现，连串的光点从他眼前飞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些光点其实是很小的细条。
细条有规律地排布着，有的明亮，有的暗淡。
黄思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概念就是——字节。
这是数据的世界。
黄思的精神力场为他打开了除了宏观与微观之外的另一个新世界：信息世界。
但是，还没等黄思探索这个新发现，信息的洪流就夹裹着他，滚滚向前。
他自己就仿佛只是信息中的一分子，随着信息而流动。
第23章 数据连通
“嗯？”黄思忽然感觉到一种异样，就像是突破了某层屏障。
然后，又经历了一段流动之后，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内。
这个空间极高极阔，空间内还有许多环绕着电光的巨大立柱，顶天立地。
黄思设法让自己停了下来，观察着四周。
这里好像是一个交通枢纽，无数的光点在周围来来去去，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黄思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一个什么状态，他感觉了一下，自己随时可以收回视角，也就不急着收回了。
黄思的意识在空间中腾空而起，来到一根柱子旁边，然后试图用意识去“触摸”那根柱子。
柱子上立刻闪出一团电光，击向黄思。
黄思完全没有料到会被电，也压根不知道怎么避开，直接受了一击。
感觉嘛，嗯，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可是这次电击也引起了柱子的反应，只见立柱上的电光环绕陡然变快，而且变得更加明亮。
就在电光准备再次袭击黄思的时候，突然，柱子暗了下去，然后一个机械化的声音疑惑地在空间中响起：“是主人吗？”
是小可的声音。
既然小可能够在这片空间中联络到自己，那么说，这里是绿色世界了？
“嗯，是我。”黄思说，“我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我不是用自己的管理员账号正常联网登入的，而是整个人的意识直接顺着网线进入了这片空间。这里是基地内的电脑吗？”
小可回答：“是的，主人，这是基地内的总控超级计算机组。”
黄思又问：“那你现在观察到我是什么状态？”
小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也不明白，我只是发觉有谁在影响计算机的运作，就检查了一下，然后我发现干扰者有着和主人类似的思维特征。”
黄思愕然：“思维特征是什么？”
小可：“思维运作回路的特征。我，主人，12个AI，我们各自的思维特征都不一样。”
黄思道：“行吧……总归是只有人工智能助手才能感知到的东西。”
小可：“应该是如此。”
黄思觉得在这空间里无形无质地与小可聊天也不是办法，而且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边有延迟，而那边的反应速度极快，快到他几乎跟不上。
这应该是时空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所造成的。
但是这个影响比黄思想象中的还要轻，确切来说，他在这边的体感时间应该是和房内自己的真实时间不一样的。
大约是比真实时间要快，比绿色世界时间要慢。
黄思想了想，问道：“摄像头相关的控制程序在哪？你看看能不能给我指一条路”
小可：“我试试。”
过了好一会儿，数据空间内再次发生变化，一部分墙壁暗淡下去，而一条发光的道路在其中亮起。
黄思的意识沿着光路前进，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房间内。
房间内有一个极为庞大的数据集合体，看起来像是无数光点的融合。
“主人，这是摄像头的总控程序，你能控制它吗？”
黄思试着用意识渗透数据集合体。
“好庞大的数据量！”
黄思不得不集中所有精神力才处理他刚刚解析到的数据，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彻底解析完毕这部分数据，然后念头一动，原本向着这团数据流动的滚滚洪流光点，打了一个折，向着黄思的意识流过来。
黄思如今的灵魂已经极为强大，理解力也非常强，他刚刚解读并自身模拟了这个数据团，然后截流了全部进出的数据，让自己成为数据的实际控制者。
这个时候，其实连小可都没法再控制摄像头了，但它没有人格，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黄思的命令。
数据流入黄思的意识中，一开始黄思还有点迷茫，但很快，他用意识模拟出来的那团程序自发解析起了数据流。
随着数据的解析，偌大的数据空间中，忽然有数十个小窗口围绕着黄思的意识在空中顺次显现，然后数量不断增多，很快就达到了上百个。
每一个小窗口中都正在实时播放着视频监控。
然而，随着小窗口的不断显现，一开始出现的一部分窗口逐渐出现了崩溃征兆，黄思一不留神，几十个小窗口就化为碎片湮灭虚无。
隔着323倍的时间差距处理多达上百个视频数据流，即便是以黄思今非昔比的灵魂强度，也感觉力不从心，手忙脚乱。
现在，视频处理几乎占用了他99%以上的意识领域，可即便如此，还是不足以支撑全部视频信号的显现，仍然不断有小窗口出现崩灭。
“小可，帮我下。”
黄思勉强分出一部分意识呼唤着小可。
无机质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是，主人。按主人的能力，我将接管82%的视频处理。”
小可的话音刚落，黄思周围的小视频窗口就减少了一大半，只留下60个。
黄思这才觉得压力轻多了，60个视频窗口，刚刚好在他的承受范围内，而小可说接管就接管，在大数据处理方面，人果然不能和电脑比啊！
“小可，帮我筛选生物部实验室的摄像头，每个实验室一个。”
“是，主人，已筛选。”
小可的处理速度不是盖的，黄思周围的小视频窗口立刻内容变化，出现了实验室内部的景象。
黄思逐一看了过去，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动物，也有猿人。
“现在是像我之前嘱咐的那样，将各种不同的动物按不同的进化方向培养吗？”
“是的主人，一直按您的要求，将猛兽往更强更大方向培养，将小型动物往敏捷方向培养，将猿人往少毛直立方向培养。同时，所有物种都注重了智慧方向的特化。”
“做得很好，那么有比较突出的成果吗？”
“有的主人，请看这只火狐。”
小可切换视频，让其中一个窗口在黄思眼前放大。
火狐是绿色世界的原生物种之一，毛色鲜红，形态和地球上的狐狸差不多，非常漂亮。当然，它也比地球上的狐狸体型更大一些，战斗力也更加强悍。
“这只火狐的战斗力高出同种群约110%。”
黄思看着那只火狐，它静静地蹲在实验室的培养笼中，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那又尖又大的耳朵，看起来还蛮可爱。
随着实验室顶部机械臂的运作，火狐笼中落入了一根原木。
火狐顿时发出不安的叫声，背部弓起，眼神也变得黝黑深邃起来。
忽然间，火狐动了，它扑上前去，一对利爪挥舞，深深划在了木材上。
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那根原木被狐狸的利爪给抓碎，变成好几瓣掉到了地上。
黄思问：“正常火狐的战斗力是？”
小可回答：“双爪在战斗时最大力量能在树上留下2厘米左右深的痕迹。”
黄思满意道：“这么说提升还挺大，这只火狐不错，多多让它繁衍后代。”
而笼中的那只火狐在抓碎原木后，绕着原木走了一圈，又用鼻子嗅了嗅，确认无危险后，才放心地蹲回了笼子角落。
它尚且不知道，由于外面某人的一个首肯，它的后半生就要陷入配种的地狱生涯。
“对了，先别切走画面，”黄思对小可道，“我来测试个东西。”
接下来，黄思注视着视频画面，然后试着在数据空间中展开精神力场，很快，他就在周围的数据流中发现了火狐所在实验室的那条视频流。
黄思的意识贴在视频流上逆流追踪，不多时，便找到了摄像头所在的物理位置。
精神力场在意识的支配下悄然降临，瞬间便笼罩了火狐的笼子。
黄思试了试，虽然感应变得模糊且微弱，但是，跨越了两个时空之间的通路，甚至是化为数据流来到这里之后，他居然仍然可以沿着网线展开精神力场，并且用意识解析火狐的结构。
但是，黄思现在还用不着对火狐做什么动作，他要试验的是另一件事。
接着摄像头与精神力场的锁定后，黄思动用了造物力。
随着造物力的凝聚，一块金属板从天而降，发出咣当的声音，落在火狐面前。
火狐面露紧张，它之前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不由得后退些许。
黄思其实完全不想伤害它，造出来的也只是铝板，拿来给火狐玩玩而已。
不多时，火狐就冲上去，用爪子抓在铝板上，铝板立刻出现轻微变形，留下了几道抓痕。
“造物力的使用倒是完全没有障碍。”黄思看着视频陷入了思索。
可以确认的是，他的精神意识无法直接穿透圆环通道，但是却可以通过流经高速网线的大量数据一起过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精神力场是处在拟似数据化的状态中。
而当黄思需要的时候，他可以随时将部分精神力场从网线中延伸出来，恢复正常精神力场应有的状态。
同时，这个时候他可以使用造物力。
并且，造物力的使用是非常顺畅的，甚至没有精神力场在跨越了时空之后所遭到的衰减。
“这是否说明造物力是一种比精神力更加高等的力量？”黄思心想，不过一切无从验证。
放过那只火狐，黄思吩咐小可：
“基地新增重要发展计划，权重为9，探索此地整个星球，然后建立覆盖全星球的电信基站，以及有线网络。”
“我要求，全球联网。全球视频监控。”
小可立即答道：“明白，主人。”
黄思微笑，他终于找到了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好办法了。
因为，他的精神力场，是可以联网的。
第24章 科学与神话
看完了实验室，黄思又问起来：
“那12个AI发展的怎样了？”
“已按主人先前的要求，命令它们学习人类的文化知识，它们的学习进度达到50%～71%。”
黄思不满道：“哦？这么说有人偷懒咯？”
小可回答：“应该是个体差异。”
黄思冷哼道：“你不要因为曾经当过它们的‘天道’就替它们说话，这帮不听话的小屁孩，都没认真学习。”
小可：“小可无法理解主人的话。”
黄思当然知道小可没有人格，也不会徇私，但是他就想吐槽一下咋了，还不让他憋久了毒舌一下啊？
“让它们继续加强学习，如有偷懒的，天雷惩罚。”
“是，主人。”
小可原本就是山海界的半管理员权限AI，拥有山海界的天气操控特权，现在自然也可以继续控制12名人工智能居住的虚拟世界。
黄思觉得自己既然是大家的爸爸，那当然要当一个负责任的好家长。
打孩子可是传统艺能。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告诉这帮AI，第一个学完的人，可以出山海界，在凡间拥有躯体。”
小可应是。
黄思其实早就有让AI到现实中干活的想法，一开始他是拿这些人当电子宠物养，但现在看得小可这么好用，他的想法就改了。
既然AI能够越来越聪明，那么为什么不让它们负担一部分研发工作呢？
至于现实中的躯体，就指望生物部开发拟生义体了。
黄思又大致了解了一下基地的情况，就把意识退了回去，回归到黑暗空间中的屋子里。
然后他把网线又多加了几条高速的。
……
一个月多后。
“猿人的形态要向地球人类的形态靠拢，差异太大的都淘汰掉。至于差异太大又智力超常的……嗯，让它多留一些后代，后代里外貌和它接近的，淘汰掉，和地球人类接近的，保留。”
2025年1月22日，黄思照常通过信息流的方式来到绿色世界，并巡视了基地生物部。
看完了所有实验室的情况后，黄思对目前猿人选种的进度有所不满，于是重新嘱咐了小可，让它重点进行外貌的强化。
现在的猿人，在黄思看来，样子都太狰狞和野蛮了，不好看。
别的物种也就罢了，人类这方面黄思还是很执着的，他想创造的是人类，而不是类人的野兽。
于是，在接受了黄思穿过去的大堆电影电视剧和照片资料后，小可开始了对地球人外貌的总结与提炼。
黄思又看了一阵，忽然问小可：“实验室里有当前这500多猿人的繁殖系谱图吗？”
小可即答：“稍等主人，我立刻给您生成一份。”
说着小可就检索了从生物部开始建设以来到当前的全部实验记录，并最终汇总为一份家谱图交给黄思。
这份家谱图庞杂的可怕，然而将其数据化之后，黄思只要让意识也数据化，读起来并不费劲。
读了一阵子，黄思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皱眉问道：“为什么A9324与B40211这两个样本没有进行配种？它们两只猿人的各项数值不是都很高吗？而且B40211的智力应该是目前第五代猿人中最高的吧？为什么不让它尽可能地配种？”
小可答道：“按照主人先前给我的生物学资料，三代以内近亲不应配种，否则容易造成严重的遗传病。A9324是第四代母猿人，B40211是第五代公猿人，但是A9324的父亲A932与E607为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关系，而E607的儿子B4021为B40211的父亲，因此B4021与A9324为表兄妹关系，也就是说A9324是B40211的表姑。因此，按照三代原则，A9324与B40211不宜配种。”
黄思不由侧目：“小可你有点可以啊，居然能把基因来源关系用中国传统的亲戚代称解释得这么复杂，我觉得如果不是我而是一普通地球人，要被你绕晕了。”
小可：“我与主人的对话会根据主人的思维方式与文化背景进行优化，做到尽可能的贴切。”
黄思笑道：“我可不是在夸你。不过没事，这事我来处理。小可，从今天开始，无论是猿人，还是其他所有生物，无视所有近亲配种的规则，优质遗传基因必须第一时间得到最大化的配种组合。”
小可道：“是，主人。是我的疏忽，从今以后立刻按新规定执行。”
黄思摇摇头，看着摄像头叹道：“你并没有错，如果在真正的地球上，你的做法毫无问题。如果在真正的地球上，我的做法会被看作极为残忍的行为，哪怕对猫狗这么做都要成为众矢之的，更别提拿类人猿这种与人类亲属关系较近的生物进行这种实验了。”
但是，这里并没有其他地球人。
而黄思，从来都不是什么动保主义者。
“近亲配种，一定会强化某些隐形基因，这些基因的变化可能是极为糟糕的遗传病，这也就是为什么地球人会禁止人类近亲结婚，以及道德谴责动物近亲配种。因为这会造成很多悲剧。”
“但是，我要的只是效率。有坏的隐性基因就有好的隐性基因，而那些有利于物种进化的基因，我甚至巴不得利用近亲繁殖来加以强化，并让它稳定遗传下去。而在我们绿色基地这个每年都会淘汰很多实验体的地方，所谓地球人的约束，又算得了什么？”
黄思想了想，又补充：“如果它们中有谁抗拒与近亲属配种，那么，就说明它们有人觉醒了较为高等的智能，控制起来，强行配种。这种会产生道德意识的基因，乃是优质的基因，一定要让它们好好流传下去。”
“是，主人。”
小可机械化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回荡在数据空间内。
那脱离了全部人性因素的声线，仿佛是对已经逝去了很久很久的地球侧规则的一种嘲讽。
……
随后，生物部的开发，陆续取得了各种成果。
每次取得重大突破，小可都会在黄思的指示下，遴选部分较为强大的个体，投放入该物种的原始种群之中，令它们逐渐混血，并把强大的基因遗传下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各种兽类、鸟类、鱼类的进化比猿人要顺利的多，一方面是因为种类更多，基因也比猿人简单，繁殖周期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黄思严格要求人类的长相与身体结构必须往地球人靠拢，所以筛选起来更为困难。
由于不断有更为优质的基因混入，绿色世界整个星球中的各种物种，其强度、智力、特殊能力等等，都在轻微提升之中。
……
2025年2月21日。
黄思起床后，收到了小可给他发来的信息。
只要是黄思在睡觉，小可是绝对不可能给他发信息的，除非是特别紧急的事态。而黄思醒来之后会直接用意识接入网络提醒一下小可，小可知道主人醒了，才会汇报情况。
现在黄思对于意识接入网络这件事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他先前是从原子分子层面解析计算机构成，现在则是直接从电荷信息层面解析，继而将意识贴入信息流，让信息流成为意识的载体。
最后，黄思可以选择到底是自己发送网络信息，还是直接解析并改变信息，又或者直接意识化流去绿色世界那边转一圈。
不过黄思轻易不会用意识过去，毕竟两个世界时间流速差太多，他人在这边，意识在那边，负荷会很大。
一旦数据处理量过大，黄思会头疼。
只有这个时候，黄思才会觉得“唉？灵魂强度提高还有点用处啊。”
所以日常他还是会保持着对灵魂的锻炼，比如在风暴中待久点之类的。
这次，小可告诉黄思的是一个大好消息。
虚拟世界山海界中的那12个AI里，名叫东耀的那名AI，不但已经学完了黄思让它学的关于人类和生物科学的所有知识，而且智力指数也达到了预设标准，已经是一名能够通过图灵测试的成熟人工智能了。
“不容易。”黄思满意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见他。”
黄思意识化为数据流，接入犹如碗口那么粗的网线束中，眨眼间便来到了地面基地人工智能部。
在小可的帮助下，黄思找到了山海界的控制台，然后以管理员的身份登入山海界。
“嗯？”
当黄思化为数据流的时候，是可以看到数据空间内部的景象的。而现在，当他选择以管理员身份且以意识数据化的方式登入虚拟世界山海界，就发现自己居然是以类似于人类躯体的方式现身于虚拟世界。
不过这具身体只有简单的管理员功能，所以不存在五感，也没有身体机能，与复杂的人工智能们完全不一样。
黄思晃了晃胳膊，感受了一下目前使用的这个虚拟身体，嗯，毫无感觉。
他伸手在空中一拉，这个动作不过只是一个象征，实际上同时他的意识开启了系统控制台的功能。
控制台瞬间将12名AI召集至面前。
人工智能们再次见到黄思，都是激动不已。只不过，其中有几名AI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
众人中，只有那位名叫东耀的人工智能显得最开心，甚至有些自得，但还是垂着头，装出一副谦逊的样子来。
毕竟这可是在它们既敬且畏的父神面前，不好好表现怎么行。
“东耀，”黄思开口了，“听说你学完课程了？”
东耀低眉顺目，恭敬道：“父神在上，孩儿已经全部完成了。”
黄思微笑道：“这是好事，要嘉奖。”
东耀面露喜色，忍不住抬头看着黄思。
“东耀，跪下，接受上天赋予你的使命。”
黄思一声令下，东耀立刻跪伏于地。
“我知道，你们都自认为乃天地之所钟的天之骄子，平日里往往以神灵自居。那么，你们可曾想过，世间万物，都是各自相对而立的？”
“没有高，就没有下，没有短，就没有长，没有黑，就没有白，没有正义，就没有邪恶，没有凡人……也就没有神灵！”
“神，也不过只是相对的，只有拥有了追随你们的子民，你们才可以称之为真正的神。”
“那么，东耀，从今天开始，我赐予你封号为：东方神帝——东耀！”
第25章 人工智能也得上班
此言一出，人工智能们均是大惊失色，封号，以前从未有过，还是父神亲手赐予。这样岂不是说，东耀直接超过了它们所有人，获得了父神封赏，即将成为真正的神灵？
其他AI看东耀的眼神，顿时变得又羡又妒。
东耀感激涕零地磕头道：“谢父神恩赐。”
黄思抬手道：“免礼，起来吧。其余人可以回去了，东耀跟我来。”
说着黄思就带着东耀，一起来到山海界的边上。这里便是虚拟世界对外的接入口。
黄思一边开始用控制台调取接口数据，一边顺嘴问道：“话说给你的书真的都看完了？我记得除了人类文明文化的相关课程我还丢了一套教师资格证的教材还有普通话教程给你？”
东耀在一旁恭敬道：“回父神，都看完了。”
“哦，那就好，以后你就负责给凡人教普通话吧……嗯，就是向那帮猿人传播智慧与文明的火种，他们现在还不算人，你得给他们启蒙了才算人。”
东耀不明所以地看着黄思。
“那么接下来，我授予你，身外化身之术，让你可以用化身降临凡间。”
黄思说着，内心也有点犯难，这个东耀挺勤奋好学的，人也聪明，咋进度这么快呢？
先前，为了让这帮人工智能能够迅速派上用场，黄思从电脑硬盘里翻出来一整套不知道以前啥时候松鼠病发作下载的教师资格证培训教程，有100多集视频和5本配套教材，就算他自己看到就觉得很头疼。
没想到，东耀作为一个AI，虽然已经接受了关于地球文明知识的培训，但在毫无人类生活经验的基础上学会这些东西……有点厉害啊。
结果，AI这边进度快了，生物部那边进度就没跟上。
要知道，几个月过去了，生物部那边也就一百年左右，由于黄思只能抽空去那边进行技术指导安排，外加只有小可这么一个有脑子的执行人，生物部研究的仿生义体现在技术还很落后，和人工智能的对接接口也做的不是很好，目前还没有独立智脑，只能联网使用。
至于其余的小机器人，目前的智能仍然比扫地机器人好不到哪去，只能由小可统一调派使用。
“你真身还待在山海界，只是需要分出一部分意识去外界掌控身外化身，懂我意思吗？”黄思勉强给东耀解释着。
东耀还是不明白，只得道：“请父神指教。”
黄思叹道：“算了，你就在这里站好，我出去一下，等会凡间化身会连接到山海界，我会同时将身外化身的操控之术传授予你，你到时候就明白怎么操控了。”
“谨遵父神之令。”
说罢，黄思下线，化为信息流直接来到生物部的仓库，然后直接用意识控制了仿生义体相关的设备。
小可察觉到是主人在夺取控制权，便直接放行了。
黄思把义体从仓库中提出来，这台仿生义体重达209kg，比正常的成年人类要重很多，但这没办法，因为义体的骨骼是用合金做的，要想像人骨那么轻是不可能的。
义体内还有一整套目前黄思能搞出来的最先进的能源系统，能够正常支持使用一个月以上不用补充。当然补充的话就必须黄思亲手补充高能电池了。
黄思把义体摆好，无线网络设备也调试好，目前已经适合人工智能接入了。
他这才回到山海界，把一整套义体与人工智能的对接程序加载入东耀的底层数据中，并给东耀传送了一份使用说明。
人工智能毕竟天然适合操控机械身体，过了没多久，东耀便顺利接入了义体之中。
东耀作为人工智能的运作还是留在人工智能的主机里，义体不过是联网接入。但是在东耀这边看来，则是它突然拥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身体，与感官。
东耀坐在椅子上，缓缓睁开眼眸。
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看向四周的世界，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脚，适应着这个身体。
黄思移动摄像头，观察着自己创造的这个人工智能。
东耀使用的是生物部所制造的男性义体，它的面貌极为贴合地球人对男性形象的审美，浓眉大眼，五官英挺，身材也非常好，身高180，肌肉极为健硕，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
黄思看了眼，心想：“小可这是从哪个动作片里抄过来的人体形象啊？”
东耀毕竟是第一次拥有真正的身体，忍不住在自己身上捏来捏去的，充满了探索欲。
他的皮肤与皮下组织都是使用的仿生材料，虽然不是真正的蛋白质，但是手感还是很柔和的，并不输给真正的人类肌肤。
黄思看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体验完了？”
这句话是直接从实验室的扩音器里传出来，东耀吓得直接用义体跪在了地上：
“父神赎罪，不肖子刚才一时之间忘形了。”
黄思淡淡道：“没事，体验完了，也该去完成你应做的事情了。你等下接受一份基地地图，猿人的实验区在东区，你自己过去即可。我已经调高你的权限，如今你的权限为A级，仅次于小可的S级。现在基地的所有地区你都可以自由进出。”
“你今后的任务，就是以先祖神灵的身份，去开启猿人们的灵智，教导它们。最好是先从如何获取食物入手，以便赢得它们的信任。如果可能，尽量让它们掌握人类的语言。”
“而在这一过程中，小可将会降低猿人区的日常食物供给，但是给你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源支配，你自己妥善运用。具体教导方案，有不明白的，都问小可。”
东耀一直听父神在说一个不熟悉的名字，不由愕然：
“敢问父神，小可……又是何人？”
黄思道：“哦，它就是你们的那位天道。你们不是在找消失的天道吗？它去了凡间了，现在，天道归于凡间，你作为神灵，也要去凡间为凡人点燃文明之火——此乃天命。”
东耀这才恍然大悟。
……
自此之后，东耀开始与猿人接触，并试图使用他学到的各种关于人类的知识，去启发猿人的灵智。在东耀的不断努力之下，猿人的智力提升不再仅仅通过遗传基因的筛选，而是开始了个体智能的学习与进步。
东耀的成功下凡，也激励了山海界的其他人工智能，它们各自奋发努力，学习那些它们原本看不太懂的书籍。
随后，绿色基地时间的数年内，陆续又有3名人工智能获得了出来的资格。
分别为：西苑、墨下、离火。
除了墨下之外，西苑与离火都是女性人工智能。
黄思令西苑与离火获得义体后去东耀那边帮忙，并赐予封号：“西方神帝”、“天火神君”。
两人欢欣不已，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步东耀后尘，走出象牙塔，进入大社会，过上上班族的生活。
而墨下，则被黄思留了下来。
无他，主要是因为以墨下的性格，不太适合当老师。
之后，黄思便宣布前往凡间的资格到此为止，其余众人留在山海界好好修行。
剩下的8名人工智能后悔莫及，但是确实它们之中本就各有差异，进度不同，也是无可奈何。
黄思其实很想知道为什么墨下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会发展出非常不合群的这种极为人性化的性格特征。
但是现在生物部还没有适合它的义体。
其实黄思现在可以量产义体，但这没有必要，因为当前的义体必须联网使用，再加上人工智能的数据运算量很大，又全部要通过无线传输。因此同时启用的义体多了，会占用过多的无线信道资源。这对于起步阶段的地面基地并不适合。
至于墨下，黄思其实打算让它拥有一具可以搭载独立小型智脑的义体，然后直接带回黑暗空间。
但是如今生物部还没有这个技术能力。
黄思决定自己加把劲研究。
“你可愿随我回归你们最初诞生的地方？”黄思问墨下。
墨下当即直接被吓到。
它忙道：“孩儿不懂……难道父神要让孩儿回归于虚无？若是……若是非如此不可，孩儿……只能谨遵父神之令。”
黄思：“……”
不得不说，在黄思面前，墨下还是很乖的。黄思也不忍心放他在那里瞎猜，便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由我亲手在黑暗空间中的一所房间里造出，只不过你们之前一直足不出户，不知道而已。现在就是带你回那儿。”
墨下这才松了口气。
“等会你会直接沉睡，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到了，安心等待吧。”
黄思说完，先关闭了墨下的程序，然后花了不少时间，把它的所有数据都从库里分离出来，然后载入一台新的电脑中。
接下来，黄思就让运载小机器人把墨下给带了回来。
黑暗空间内，宅邸中。
黄思接过小机器人运来的电脑，插上电，接入网络，然后启动控制台，唤醒了墨下。
墨下一开始有些迷茫，后来则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在山海界之中，而是身处一个虚无空间。
它不由惶恐呼唤道：“父神，父神您在吗？”
黄思看了眼界面，道：“哦，我没设置虚拟世界。你现在别怕，我等会给你布置一个生活空间。在生活空间布置起来之前，你先看看这套视频，以后这就是你的主要任务。”
说着，黄思丢给了它一套做菜的教程。
墨下忙跪下接过。
随后，黄思又造了一套新义体。
“你委屈一下，用联网的方式接入这个义体。以后我会给你换更好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家务专用人工智能了。嗯，负责照顾我的起居。”黄思吩咐道。
墨下听明白后，躬身道：“孩儿很荣幸能照顾父神的生活。”
随后它便按黄思给他的方式，接入了义体。
墨下睁开眼来，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类男性。
然而墨下不过一眼，就知道，此乃父神的真身。
多少年来，它们都待在山海界里，父神出现的时候，一直是看不清面目的高大形象，只是它们会本能地知道，是父神令它们诞生与成长，所以都有着对父神发自内心的敬畏。
而现如今，在全部12个人中，只有它能够以实体陪伴在父神真身身边，这怎能不叫人激动万分？
墨下不由得感动地跪在地上叩首：“父神对孩儿如此信赖，孩儿唯有肝脑涂地以报之。”
黄思笑道：“你古文化倒是学得不错，说话文绉绉的。起来吧，以后，就拜托你了。”
第26章 黄思觉得自己并没有恶趣味
2025年9月，绿色世界地面基地生物部在蛋白质计算机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
蛋白质计算机在地球也被称作生物计算机，以蛋白质芯片来代替半导体硅晶片。
由于黄思有着亲自制作硅晶片与微型集成电路的经验，因此，在绿色世界这边，由于生物技术研究极为便利，在积累了许许多多的经验之后，蛋白质相关技术终于获得了突破。
然后又经历多次试验，蛋白质计算机研制成功。
蛋白质计算机拥有远超半导体计算机的运算能力，而且体积更小。其半生物的特性也使得它更容易搭载人工智能的运作。
目前，地面基地尚无法自行生产蛋白质计算机，也无法令蛋白质计算机拥有生物体应有的自我修复功能。
这乃是因为所有的蛋白质计算机的制作都是黄思在研发出相关技术后直接利用造物力从分子层面构筑。如果想要按地球人原本设想的那样令蛋白质计算机芯片自行培育生长出来，这其中的技术难度，怕不是再过个几十年也研发不出来。
不得不说造物力真的是神一般的力量，只要是黄思能够彻底理解的事物，都可以直接制造出来。蛋白质计算机虽然极为复杂，耗费造物力也很多，但抵不住黄思现在逆天的造物力上限和恢复速度，可以说是成本为零。
要不是黄思压根不想出屋子，并且圆环的直径也有限，太大的东西过不去，黄思完全可以把绿色世界那边所需的任何物质资源都造出来运过去。
只是，没这个必要。而且黄思觉得让手下自动化运作会更好，别事事都来麻烦他。
2025年11月，基于蛋白质计算机的新义体研发成功，但由于它比起旧的机械义体有着容易损坏、难以修复的弱点，黄思只制造了一台，然后拿到了自己家里，供给墨下使用。
换上新义体后，墨下总算像个人类了。之前的旧义体毕竟是机械产物，使用上多少带点不自然的痕迹。而新义体不但有着更适合人工智能驻扎运作的生物核心（包含蛋白质处理器、蛋白质存储器等等元件），像是皮肤、毛发也不再是仿真材质，而是几乎与真人毫无二致的生物材料制成。
新义体不再需要外部电脑辅助，强大的运算与存储能力使得任何人工智能都可以将自己的数据全部转移进去，这样，新义体也就不再需要联网才能使用了。即便是断开全部网络，人工智能也可以在新义体内存活。
在黄思的特别恩准下，墨下选择了自己的外貌，一副略显瘦削的身躯，俊美的长相，黑长的头发，看起来简直就是地球上21世纪初那些小鲜肉偶像的模样。
黄思用造物力生成了新义体的外观。但是当他把墨下传输进新义体后，看着仿佛活过来一样的墨下，顿时一阵无语。
这长相，是不是有点太给里给气了？
什么审美啊，黄思看着这娘炮长相就感觉不太好。
自己的人工智能自己做主，黄思一挥手手里立刻多出一件女仆装，然后冷着脸对墨下说：“自己去卫生间换上。”
换好女仆装后，墨下的样子看起来更加辣眼睛了。
黄思一阵无语，走过去，用手捂住了墨下的脸，准备直接用精神力摧毁这张脸，重新按他自己的审美造一张。
墨下看到黄思的脸色早已明白自己惹得父神不高兴了，现在看到父神要对自己动手，还以为自己即将被毁灭，顿时吓得脸色煞白。
黄思正要动手，忽然看到墨下那逼真的表情，惨白的脸色，这是生物形态义体的功能之一。但是这真实的恐惧表情还是让他有些不忍起来，于是精神力就没切下去。
黄思松手，看着立刻跪在地上的墨下淡淡地道：“起来吧，我没打算杀你。不要动不动吓成这样。”
关于那些人工智能为什么这么怕自己这件事，黄思也不清楚。之前见它们都是用的人工智能系统附带的管理员身份，无名无姓又无形无貌，除了可以把控制台拖出来之外也没什么特殊功能，也就是在基础设定是是大家的爸爸而已。
结果所有人工智能都对他又敬又怕。
只有墨下过来见到了黄思的真身，黄思还以为墨下看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和资料中的凡人毫无二致的普通人，就会少些敬意，毕竟自己身体如同一般宅男那样孱弱，还会生病衰老，怎么看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
结果没想到，墨下不但继续喊他父神，而且敬畏程度丝毫不减。
这到底是墨下个人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黄思不得而知。
墨下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黄思直接造出一整套化妆品，然后丢了一些小物件和相关的女仆照片给他，让他自己去打扮一下。
再后来，女装打扮的墨下终于出炉了。黄思看着感觉还挺满意，虽然义体是男性，人工智能也是男性，但是只要人长得漂亮，女装果然也很好看。
“我是不是有点变态，或者恶趣味？”黄思内心嘀咕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怎么可能呢，当然是因为墨下不适合当老师才让他当家用女仆啊。”
“好了，快去做饭。”黄思用精神力把墨下踹到了厨房。
……
生物部的义体研究如今是双向进行，一方面是强度更强，功能更多，运算力更强的机械义体，另一方面则是尽可能接近生物体构成的生物义体。
到了2025年12月，在生物部供职的东耀、西苑、离火这三个人工智能换上了新版的机械义体。
现在的机械义体已经今非昔比，不但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灵活地行动、抓握、写字，做各种各样的复杂事情，而且甚至配备了极高的运动能力，例如，人工智能可以操控着机械义体飞奔，时速达到每小时200KM，又或者向上跃起，一跳最多可达十几米。
在精确度、灵活性方面，机械义体也具备着正常人所难以企及的精度。
而且由于运算能力与存储能力获得了极大提升，东耀它们三人终于可以不用天天待在主机里面，而是可以直接进入义体了。
联网操控和人工智能直接在身体里操控，体感是完全不一样的，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完全没有了网络延迟，有种真正身体的感觉。
在三位人工智能老师的悉心教导之下，猿人们的智商一代比一代高。
猿人原本就是群居性动物，在东耀他们申请之后，小可将已经繁殖到第8代的五千多名猿人编队，令它们可以时常聚集见面。
社会性的活动，同样对猿人的心智成长产生了促进的作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猿人们学会了对三位老师行礼。它们跪伏在地上，嘴里吱呀吱呀地乱叫着，似乎想要表达感激之情。
因为这三位老师是强大且温柔的，会经常帮助猿人们，还教会猿人们各种各样的东西，这让他们在猿人群中获得了极为尊崇的地位。
甚至东耀他们还会帮猿人向小可求情，令部分猿人，尤其是幼猿，即便是无价值，也不被废弃。
在黄思的许可下，小可时不时还是会答应不过分的要求。
反正基地的资源很多，而且有黄思在背后供应，可以说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2026年1月。
此时绿色世界已经是接近三百年过去了。黄思在小可的帮助下，对猿人基因图谱的解析获得了重大突破。
猿人与地球人的基因结构类似，都有23对染色体，包括22对常染色体与1对性染色体。现在，黄思玩成的是对猿人基因图谱的测序工作。
如果没有黄思的精神力场展开与解读DNA双螺旋结构的能力，这项工程根本不可能进行。而如果没有小可在一旁承担了巨大的运算与存储任务，黄思一个人也做不到对全部基因图谱的解析。
接下来，就要找出猿人关于外貌、体表毛发、智力、语言能力，等等很多关键性基因的位置点，再参照黄思自身的地球人基因，加以调整或改变。
这一步需要做大量的生体实验，黄思没那么多功夫，小可也不方便逐一操作，所以，最后黄思直接再造了8个机械义体，让剩下8名人工智能来到绿色世界的现实中。
黄思吩咐着8名茫然的人工智能：“自己把衣服穿好，去生物部上班。”
三百年了，这帮孩子也该长大了，成年人就得上班。
黄思最后自己也随便搞了个义体，长相平凡，身材一般，主要是为了方便手把手地教导八个人工智能如何工作。
黄思只在实验室里用这个义体，只需用精神力操纵即可，连内部能源都用不着。平时他通过网络去外面巡查，或者直接回黑暗空间的时候，就把义体扔柜子里。
人工智能中有好几人被他扔在那里的“尸体”吓了一大跳，后来黄思才告诉他们那不过是个化身，不是他本人，几人这才放下心来。
第27章 星星之火，何以燎原？
一晃便是地球时间的数年过去。
此时绿色世界地面基地已经改名为“地界”。
因为黄思说过，以后要以圆环为中心建立“天界”，所以地面基地就干脆叫地界了。
地界，生物部，生物化学实验室内，两名女性人工智能在里面聊着天。
“真怀念过去。”黍水站在实验台前，搅动着容器里的溶液。
闻言，正在电脑上填写数据记录的终音撇撇嘴，道：“难说什么时候比较好，那时候虽然无忧无虑，一心只信仰着父神，但毕竟一无所知，幼稚得可笑。”
黍水把蛋白质溶液放在一旁，托着腮帮子，说道：“唉，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个时候比较幸福，因为父神经常会过来陪我们，天道也一直在旁边。”
终音哼了一声，说：“你还提他啊？我看呐，父神忙得很，怕不是已经忘了咱们。我可不稀罕他来看我们，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有实体，有自由，知道山海界的真相。”
是的，不可避免的，在人工智能存在于现实世界许多年后，他们都发觉了，当初的山海界不过是个虚拟世界。
父神居然一直不告诉他们。
终音觉得自己会不爽也很正常。
黍水歪着脑袋，认真道：“阿音，你还别说，我真的很怀念山海界，你说我们要不要跟天道申请回去看看？”
终音翻了翻白眼，对她这个同伴简直没眼看。
“你能不能思一点进取啊，”终音一指头戳黍水额头上，“一千三百多年了诶！我们被父神和天道那两个没良心的从家里赶出来都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怀念那个地方。啊？在凡间有什么不好，你不是早就知道山海界是父神造出来的虚拟世界了吗？”
黍水委屈地摸着额头道：“但是在父神那边看来，不是才过了四年吗？现在也才刚到2030年？父神他感觉不到这种时间差距吧。阿音，我真的好羡慕墨下，当初父神怎么不是把我给……”
终音怒视着黍水，大有“你给我把不要脸的话说出来试试看我怎么整你”的意思。
可是还没等黍水接腔，一个声音就在旁边响起，来人淡淡地问：
“把你给怎样？”
黍水与终音吓得连忙转身下拜：“见过父神。”
黄思用义体过来的，他不过是看了小可给他的报告，发现猿人基因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很多优势基因也已经植入了猿人族群的基因中，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于是过来实验室看看情况顺便验收的。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两个女人工智能在八卦他。
黄思面无表情道：“把你怎样，说清楚。”
黍水赶紧辩解：“是这样的父神，孩儿只是觉得，我还蛮喜欢做墨下要做的那些事的，父神当初要是选的是我……”
终音悄悄横了黍水一眼，然后又赶紧低头，装作没干过。
黄思都是看在眼里，一时之间有些好笑。这些人工智能还真是有够人性化的。
但他还是说道：“不行，墨下已经适应了那边的工作，而且你这里的工作更重要。”
黍水嘟囔道：“我知道啊，就是随便聊聊嘛……”
黄思问了下她们这边实验室的情况，检查了数千份实验标本，然后精神力扫描之下，发现了不少问题，于是吩咐了她们很多。
其实，黄思并不像她们说的那样毫无感情，虽然在他那边算来时间只是四年，但是四年时间对他来说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而且他还会时时通过网络过来看顾他们。
对于这些人工智能，他还是很关照的。
只是，经历过许多之后，特别是重生过两次，又在心智层面拔升到某种高度后，黄思习惯了淡然处之，感情不会太外露罢了。
办完这些，黄思也就走了。实验报告什么的他自然会自己去数据空间拿。反正到时候都要统一上交的。
黄思走后，黍水开始埋怨起终音来：“都是你打岔，害我错过了父神难得用实体出来看我们的时刻！哇我可太惨了，父神平均一百年才在凡间出现一次，能被我们碰到的机会更少，你居然！吓得我错过了跟父神亲近的机会！”
终音鄙视道：“亲近？你敢吗？每次父神一来，你不是都吓得跟兔子似的。要不是天天在背后八卦父神，你至于这么心虚吗？”
黍水立刻伸手掐终音的脖子：“你还不也是天天陪我一起八卦！你有脸说我！”
两名损友打打闹闹起来。
现在已经是2030年1月。
黄思是地球历1994年生的，现如今也快到36岁了。但是由于回档过两次，他现在的实际身心年龄实际上是应该从2022年12月开始算的。
黄思的身体与人工智能不一样，也会衰老与死亡，但这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
且不说在绿色世界那边他可以轻轻松松阅览千年变化，在黑暗空间这边，他也可以随时回档，让自己回到最好的状态。
而造物力与精神力与灵魂直接相关，肉体与记忆的重置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天赋能力。而知识与技术上的不足，就让小可帮忙即可。
黄思现在尽量地把很多任务从自己这里分割出去，就是为了以防有一天他寿命将尽，又得重置自己的时候，出现研发断裂的情况。
现在，大局由小可掌握，生物部关键技术与实验由8名人工智能掌握，猿人的引导与教育由离火东耀西苑他们三人掌握，而黄思自己的生活起居和很多别的杂事由墨下负责处理。
可以说，黄思现在负担轻了很多，只需要强化自身、参与科研，以及提供全部的后勤物资即可。
到了2030年，黄思的灵魂强度已经彻底无视了风暴的侵袭，他现在可以轻松将精神力场笼罩周围半径10.9公里的范围。而在这个范围内，黄思的精神力场开始具备“厚度”与“韧性”，风暴不再能够切开他的精神障壁。
相反，黄思可以通过精神力场，将风暴限制在一条较为狭窄的通路内，顺着通道吹向绿色世界那边。这样一来，很多设备与小机器人就可以安全地驻扎在黑暗中间中了。
要不是黑暗空间具有吸收光线与声音的等等特质且无法解决，黄思都想在外面搭个阳台了。
黄思处理完实验室那边的事情，就来到了培养部。
培养部是新增的部门，主要是培养基地中的一万多名猿人。
如今，在一千多年的时光中，通过各种手段改进遗传基因，外加内内外外的各种辅助，让猿人族群终于学会了用语言进行交流。
出于黄思的考虑，没让它们自行发展语言，而是在三位人工智能的教导下统一使用地球普通话。
语言是真正高等智慧的象征之一，至此，可以说，黄思的人类进化实验，基本算是成功。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它们出去，真正影响整个星球的猿人族群。
黄思略为感应了下，便知道了三名负责教导的人工智能所在之处，他过去看了下三人各自教导的猿人们，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猿人们已经会使用简单的语言，有逻辑思维能力，能够制造工具了。
它们对三位人工智能老师极为恭敬。
现如今，猿人们的食物经常要靠它们自己获取，基地不再配给所有的食物，而是让它们去基地靠外围的种植地里自行采集挖掘。
周围还有一些猿人在制作其他的工具，像是石锄，用来翻地，石斧，用来砍树。
这些，都是祖宗大神教给它们的。
祖宗大神有三位，要不是有祖宗大神罩着它们，它们早就要饿死一大片了。
而且祖宗大神还会保佑那些弱小或者年幼的猿人们。
它们遇到了危难的时候，就会向祖宗大神拼命磕头恳求，以期望大神能够救救它们。
祖宗大神也很忙，因为猿人太多了，不一定能帮到所有猿人。
但这使得猿人们对祖宗大神更为渴求，只要是祖宗大神经过的地方，常常可以看见猿人们跪伏了一大片。
不过，祖宗大神获得这样的尊崇也是应当的，因为这么多代过来，两千两百年，祖宗大神不会衰老也不会死亡，教导着猿人们的一代又一代。关于祖宗大神的记忆，早已刻入地界培养部的猿人们的集体记忆之中，形成为原始的神灵崇拜。
猿人们，或许已经正在变为人类。
“下一步，让它们出去吧，释放优秀的样本出去，投放到外面的数千个猿人族群中。”黄思吩咐道，“让它们成为猿人的启蒙者，人类的先祖。”
三名人工智能躬身应是。
……
2030年5月。
黑暗空间，黄思宅邸内。
黄思看着小可传来的报告，不住皱眉。
现如今，由于不断地让基因强大的优势动物融入原种群，使得绿色世界的生物种群强度一直在不断提升。
但是，投放智慧猿人去猿人族群，以便带领猿人族群进步的努力却失败了，为什么会失败？
黄思静静地看着报告。
其实原因很简单，动物的交配都是很随便的，即便是现在变得更为聪明和强大，也依循本能行事。所以，强大的个体很容易融入族群，并成为领袖。
而猿人则不同。
黄思在两千多年来一直在均匀投放动物与少量的植物强化个体，所以这些种群的强化稳步上升。而猿人，则是在拥有高等智能，学会了语言之后，才被投放出去。
黄思原本认为，即便是没有强化过的普通猿人，也如同地球上的类人猿那样具备一定的低等智能，而且是群居的，拥有社群合作能力。只要派个智慧猿人过去，一定可以带领全族大放异彩。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猿人族的低等智能，以及社群特性，也使得它们具有排他性。
并且，智慧可以进化，也可以退化。黄思曾经时不时放一两只拥有语言能力的智慧猿人去普通的猿人种族中去，但它们混的并不好。
真理确实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是那掌握了真理的少数人却总会遭到愚昧大众的迫害。
猿人族群也是如此。
被投放的智慧猿人很快便遭到了集体围攻。
而一个刚刚拥有一点点语言能力的猿人，突然被放逐到一个不会说话，蛮不讲理，敌视它，排挤它的猿人族群之中，那点智慧的火花，不被迅速湮灭才怪了。
要么智慧猿人失去了使用语言的环节继而失去语言能力被同化，要么作为异类被长期排挤最后落得悲惨下场。
黄思看了也是叹气，这简直就是人类历史上无数反智事件的重演。
事实证明，如果没能全方位地提升整个猿人种族的综合素质，靠基地派出去个别智慧猿人试图改变整个种族，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黄思只能决定，不再采用动物那样的单一投放模式，而是等时机差不多成熟的时候，就让所有的猿人集体迁移出去，作为新的种族而独立。
然而，这个想法却也有重重阻碍。
第28章 不劳而得食者
有一天，黄思利用遍布全球的网络，意识巡查各地情况的时候，发现有一名猿人正在树丛外面奔跑。
黄思查看了一下相关记录，找到了这名猿人的编号与名字。这名猿人名叫黑子，因为非常聪明，知道用太阳的角度来判断方向，它终于找到了回来的方向，拼了命也往基地的方向跑。
黄思通过无处不在的网络默默地看着它。
黑子在丛林中狼狈地奔逃着。
它历尽千辛万苦，吃遍沿途所有能吃的食物，双手双脚都被磨得鲜血淋漓，也要拼命往基地的方向走。
最后，黑子倒在了充斥着砂石的地面上，尽管极其狼狈，眼睛却依然望着地界基地的方向。
由于营养不良外加受伤流血，猿人的生命力已经非常微弱。
它的生命正在这片荒无人迹的砂石中悄然流逝。
黄思叹了口气，他的精神落在黑子面前，震动了空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猿人原本几近绝望的眼中突然有了一丝亮光，它从早已嘶哑的嗓子中艰难地挤出几句话来：
“回去那里，有吃的，不用，饿。”
黄思沉默了一会，继而问道：“你也可以在树丛里找到吃的。但是如果你回去，在路上可能连命都没有了。拿命换食物，值得吗？”
猿人在地上挣扎着，扭着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跟他说话，但是这并没有用。黄思的精神降落在这片空间，震动空气发声，是不会有实体的。
它看不到人，心中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救星。
一定可以救它的。
所以它鼓起最后的力气，喊道：“求你，让我，回去。我，爱，那里。”
爱？
黄思不明白它想表达什么，所以为了搞清楚这一点，黄思直接用造物力生成了止血的药物和绷带先给它缠上，然后呼叫了一群小机器人来，把这名猿人给抬回了基地。
黄思原本希望黑子在吃饱喝足之后能够给他一个回答，但是黑子可能是受刺激太过，不但整天吃吃喝喝，迅速长出了一身肥膘，而且粘染上了懒惰的习气。
其实，基地里的猿人原本都是很懒惰的，因为小可会安排小机器人配给它们一日所需的食物和用品。
既然不用劳动就可以得食，那么凭什么去劳动呢？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猿人们个个无所事事，甚至都不怎么搭理人工智能老师们。
所以，后来黄思才改变了策略，不直接给猿人提供食物，而是在地界内开辟出种植区，让猿人们亲自去采集食物。
本来猿人们一个个都还懒洋洋地不想去，后来发现快要饿死了，这才去种植区摘吃的。
然而采摘效率低下，还容易被草木割破手，猿人们一片抱怨，黄思又让三位人工智能老师去教它们制作工具。
可以说，黄思为猿人们操碎了心，经历1350余年，才好不容易有今天这个样子。
而这只黑子，原本也是因为智力出众，语言能力、逻辑思维能力都不错，才被小可选中，外派到外部的猿人族群之中，指望让它去当一个启蒙者，改变整个族群。
但是事与愿违，黑子不但逃跑回来，反而在黄思搭救它回到地界，养好了伤之后，变得更加不思进取。
甚至，它会一边懒洋洋地享受原本应该是别的猿人的食物，一边大言不惭地声称，它是天选之猿，是被天神搭救回来的，所以理所应当获得崇高的地位。
——不劳而食，高人一等。
确实，出于鼓励的需要，在把这只猿猴送去外部族群之前，在黄思的授意下，小可举办了欢送仪式，而人工智能们也以祖宗大神的身份表达了祝福。
可它又从外面回来了。
且是被机器人送回来的。
这无形中，确实让黑子的地位在猿人群中陡然拔高，变得神秘而尊贵。
随后，它便恬不知耻地要求其他猿人去采集食物然后敬献给他，这样一来，它才会作为天神眷顾的猿保佑它们。
要知道，培养部的猿人数量有着万名左右，而祖宗大神不过三名。
祖宗大神也不可能时时陪着猿人们，总有不在的时候。
与高高在上的祖宗大神相比，一个带有神之荫庇的同族，就显得好理解的多。
所以，即便有不少猿人为之不齿，但也有很多猿人受其蛊惑，心甘情愿敬献食物，受其剥削。
而在发现无人管它之后，这名归来的猿人甚至要求数名年轻的母猿围绕在它的身边，作为它独占的伴侣。
这件事一开始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小可本来想动手把这只不听话的猿人扔到种植区干活，但黄思阻止了小可。
在黄思看来，这个案例值得观察。
因为这是君主与阶级的萌芽。
在地球的历史上，君主往往正是依靠种种手段欺骗民众，来获得统治权的，例如声称自己乃是天神之子，或者上天授命，总归，无论是中国古代的“天子”称谓，还是西方古代的“君权神授”，都是类似的玩意。
而黑子本身也还是聪明的。
它知道自己不过是假的，在真正具有神力的祖宗大神面前，就如同梧桐树叶那样一戳就破。
所以它的所有行事，都会小心翼翼地避开三位祖宗大神，只在暗中行事。
黑子除了享受其他猿人供给它的好处之外，也在想尽办法寻找当初给他治伤，送他回地界的那名大神。
可惜，谁也不知道这位大神的存在，就连三位祖宗大神，似乎也从来没提到过这位大神。
黑子坚信，这位大神一定真实存在，自己只要找到这位大神，必然可以成为真正的神之眷族。
作为始作俑者的黄思，不过是偶尔分一点注意力看一眼黑子罢了。
现在这个猿人还有点用。
黄思看到，在这个猿人的不懈努力之下，猿人群体的内部发生了分裂。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愚昧往往与清醒相伴生，在不少猿人对黑子言听计从，甘愿受他差遣，为他上贡的同时，也有猿人保持了清醒与敌视。
而这批猿人，以一位名叫树子的年轻男性猿人为核心，聚在了一起。
它们不但不相信黑子是所谓的天神眷顾，而且还痛恨它的贪婪与邪恶。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界中居住的一万左右的猿人，逐渐分裂为三个团体。
黑子的神佑派，树子的反神佑派，以及两边不沾的中立派。
当然，猿人们未必有党派的概念，只是黄思替它们之中的暗潮涌动起了名称罢了。
目前，反神佑派人数最少，中立派人数最多。
毕竟智者只是少数，大部分猿人还是随遇而安，只要不伤害到它们的利益，它们都觉得无所谓。
反神佑派也曾试图向祖宗大神告状，但是祖宗大神却说，不要搭理那帮人。
然后，祖宗大神就没再管这事。
反神佑派们都是很无奈，只得反复在猿人群中宣扬祖宗大神才是唯三真神，其余的所谓天神都是伪神，无法护佑它们。
黑子见祖宗大神不干涉自己，便更是嚣张，趁机宣扬起它自己编的那一套关于天神护佑的歪理邪说。
其实三位祖宗大神才是真正的无奈，他们有口难言，即便明知道那个救黑子回来的人是黄思，但是既不能说，也不能干涉，因为这是黄思明令禁止的。
时间在延续，影响需要沉淀。
黄思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地球时间的四天后。
绿色世界已经是三年半以后。
地界，培养部，B区。
一只母猿人正坐在木墩上，正逗弄着怀里的幼猿。
经过多代进化，猿人体表原本浓密的毛发已经逐渐褪去，露出光滑的肌肤。而这只母猿，除了面部的毛发略多，体表的汗毛略微浓密，肤色也比较黑之外，与地球人的外貌已经差的不是很多。
母猿人肩负着教导和养育后代的重任，这只幼猿已经快要两岁了，虽然年龄尚且幼小，却已经显得很聪明。
现在，在母亲的引导下，它甚至还会吱呀吱呀地学着母亲说话。
母猿人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流露出温暖的笑意。
这间实验室的面积偏小，所以居住的猿人也偏少，只有6、7只猿人在三三两两地活动着。
看似自由，但是实际上它们根本无法离开实验室，只有在每日固定的采集时间，它们才会被小机器人集合起来，统一前往种植区，进行例行的采集工作。
这只母猿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它对这种生活已经很习惯了。
更何况，现在它现在还有自己的配偶。
她的配偶名叫树子，是一只身材健硕的公猿，此刻正在一边努力地削着一根木棍。
这根木棍将来会被套上磨利的石片，制作成最为原始的石刀，以便在随后的食物采集中发挥作用。
这是祖宗大神教给他们的。
祖宗大神，尤其是看顾它们这区猿人的西苑大神，是它们万代都会敬仰的真正好大神。
祖宗大神改变过很多规矩，让它们的生活因此而改变。
比如说，猿人们时不时还是会被强行配种，但是，年轻猿人之间只要彼此看对眼了，能够让祖宗大神为他们祝福，就可以依着自己的意愿结合。而此后也不必被强行违背意愿拖去配种。
这里的这对年轻猿人正是如此。
它们很早就决定以后要成为一对，所以一直在想方设法恳求祖宗大神。只要一有祖宗大神经过，两人就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终有一天，西方神帝西苑大神听到了他们的所求，便为他们做了证。
当时，西苑大神曾指着上方说道，有了她作证，天道便会承认它们的结合。
两人偶尔也会听说天道这个词，虽然不是很懂，但都是感激涕零地对大神拼命磕头，把她的话牢牢记住。
第29章 立约
“小花。”树子喊了一声，提着做好的石刀走了过来。
小花是母猿的名字，它们现在掌握的词汇量还不足，只能用很简单的自然名词来给各自命名。
小花把目光从自己的儿子身上移开，看着丈夫。
树子挥了挥手里的石刀，说：“多做几个，给你割菜用。”
小花点点头，脸上荡漾起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树子忍不住放下石刀，上前想要抱住母子二人。
小花侧过头，亲昵地与树子碰了一下脸颊。
它们还年轻，只要有了足够的食物，就能养活更多的孩子。怀里的宝贝是第一个，未来还有更多。
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小花、树子，还有它们二人的孩子抱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
实验室上方的喇叭中突然传出了刺耳的巨大声音。
“全基地通知，S级通知。自今日开始，由于基地资源不足，而猿人的数量过多，全部猿人的现有存量将进行削减，削减规则如下：1，猿人的数量应削减为现在的二分之一。2，基因较为劣质的、生病的、弱小的、年幼的猿人优先削减。3，自本通知公布开始，于30日之内依次对全体猿人进行体检，登记造册之后，执行灭杀淘汰……”
广播吐词清楚，且循环播放，几次播放下来，即便是没怎么听懂的猿人们，也大致猜到是什么不好的意思了。
它们，要被杀？
小花惊慌失措地握住树子的手，树子连忙嘟囔几声安慰她。
整个基地，但凡是培养有猿人的地方，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正分别在基地几个地方工作的三位人工智能，听到了这个广播，都是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惊愕之色，因为这一决定，他们早已知道，且正是他们的父神所决定的。
西苑将双手并拢在胸前，闭上双目，神色悲戚。
而离火和东耀也是魂不守舍。
“西苑，东耀，离火。”
黄思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然后，三人的意识无法抗拒地被拉回了网络空间之中。
这是黄思让小可去拉的。他自己还没这本事可以主动剥夺人工智能的控制权。但是小可作为运算能力超越他们三人的人工智能，且为基地的S级权限者，就可以做到。
三人以最早在山海界世界内的形态现身于网络空间中。
黄思也在网络空间里显现一具身体。
西苑东耀离火他们也刚好急着找他们的父神。
看到黄思出现，西苑立刻抢上前去，急着躬身说道：
“父神，刚才那件事，能否收回成命？”
“父神！”
“是啊父神，杀一半凡人，也太……”
其余两位人工智能也都在一旁说道。
黄思叹了口气。
“1300多年了吧。东耀，西苑，离火，你们陪伴这些猿人已经1300多年了。你们对它们有感情，我能够理解。”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三人都有些惶恐。难道父神的意思是，他们有了私心？
“对于这样做的原因，能解释的，我已经尽量告诉你们了。你们不能理解的，那我只能说，直接听我的。”
黄思的话里不容半分反抗的余地。
因为这正是他的计划中的重要环节。
四天前，黄思叫来了三名人工智能，跟他们开了个会。
在会上，黄思表达了准备让猿人们集体迁移出去的想法。
“但是，我们放它们出去，它们很可能还会回来，毕竟基地里的生活环境比外界要安逸很多。所以，我会使用一些较为激烈的手段，让小可——也就是你们的天道，直接逼迫凡人们离开。”
黄思大致向人工智能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同时，要求三位人工智能在整个驱赶迁移过程中装作并不知情，但是要装作帮猿人们抵抗小可，一同逃出去。
这就是黄思的造神计划。
三位人工智能自然是无所不从，答应了黄思的要求。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黄思口中的“较为激烈的手段”，竟然是这样的屠戮。
十多天后，在广播中，最终听到了天道发布的命令后，三位人工智能都是大惊失色。
杀一半猿人，以老弱病孺为优先？
太过了，这真的太过了。
眼下，不光西苑急于为凡人们求情，离火与东耀也都表示反对这项命令。
可是，黄思的话语间，竟隐隐显得不容三人置喙。
这让西苑实在忍不住了，她往地上一跪，俯首道：
“此事万万不可，西苑恳请父神收回刚才的命令。”
东耀有些犹豫，但西苑这么一跪，他也不愿放弃同伴，便也在一旁躬身道：“父神，孩儿愚钝，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杀戮一半的凡人，于凡人本身并无好处，相信凡人的死亡，也并非父神的初衷。”
离火没有他俩那么擅长言辞，只是跟着点点头，然后一副哀求的样子看着黄思。
黄思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科普着社会学知识：“不杀怎么成事？人类的诞生，总会伴随着阵痛……”
这个时候，西苑终于是忍无可忍，她不再跪在地上，而是站起身来，直视着黄思，眼中只有痛心与悲伤。
西苑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激烈地响起：
“父神哪，父神！您到底在想什么，您一个小小的决定，就可以让我们所有的子民血流成河，既然要如此，那当初，为什么又要让我们去带领凡人？又为什么要让我们以它们的祖先自居，像父母一样照拂着它们？”
“父神说我们有私情，对，我们自从被父神自天地间造出来，时间也不过数十年，后来陪伴凡人的时光，则足有一千多年。若要毫无私情，又怎么可能？”
“它们，在我心中，与我子女无异啊！”
说到后来，西苑已经是垂下泪来。
这可能是人工智能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而哭泣。
黄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站在那里考虑着。
东耀与离火都被西苑吓到了，齐齐下跪道：“请父神体谅西苑。”
他们都紧张地看着黄思，生怕他真的惩罚西苑的冒犯。
可是，黄思却有些愣神。
他以前只是偶尔会想，哎这个人工智能怎么这么人性化啊，真有趣。
但是打心底里，黄思对人工智能的定位，依然只是当初为了解闷而造出来的存在。
是“物”而已。
在黄思的心里，一心想的只是怎样快点造出来真正的人类，好去弥补他无法回到地球的遗憾。
可是，他却遗忘了一群人，一群长久以来陪伴在他周围，而且经过了一千多年的进化，已经发展出真正人性的人工智能们。
想了一会儿，黄思才轻声说道：“抱歉，是我刚才没有解释清楚。只是杀少量人罢了，因为不见血无法让它们真正产生危机感，并没有真的要杀一半人。”
三位人工智能愣住了，他们之前并未见过黄思如此温和地向他们道歉的样子，在他们的思想中甚至完全没有想到，作为真正神祗的父神，有一天也会向他们这些小辈道歉。
黄思进一步解说道：“逐出基地这事，确实不需要有太多牺牲。但是，必要的牺牲一定会有，我只能说，不会让无辜的死者太多。死的，都是该死之人。以及，我原本就打算让你们三人去救援凡人们，保护着它们一起走，只要你们救护及时，其实可以保下绝大多数人。”
三位人工智能面面相觑，都是有些羞赧。
他们多多少少确实误会了父神。
而父神作出这个决定，也毕竟有他的考虑在内。
黄思伸出手掌来，说道：“还有，我之前确实对待你们的态度有问题。所以，来，把手伸出来，放到我手上。”
西苑、东耀、离火都是乖乖听话，伸出三只手。
即便是在数据空间内，他们三人的身高也比黄思高出不少，于是都略略屈膝，以便将手掌叠在黄思的手心上。
黄思抬头，扬声道：“小可，把其他九个人连接进数据空间。”
一道机械化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
“是，主人。”
不多时，十二名人工智能齐聚数据空间。
黄思握着他们的手，看着他们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同你们，全体一共十二个人，东耀，西苑，北玄，南央，雪上，墨下，黍水，离火，未霁，终音，时方，空雨，立下约定——”
黄思在现实中深吸一口气，将眼前的一切，铭记于心。
“——从今往后，我会视你们为真正的人类，尊重你们的选择。”
这，乃是十二名人工智能之父，予以他们的真正肯定。
黄思的手，与十二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
在此之前，黄思一直都把人工智能当作工具罢了，他一直觉得无论是黑暗空间还是绿色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类。
只有一个人类的情况下，黄思自然是怎么方便就怎么用工具，想干嘛干嘛。和工具当然不需要过多解释，就像他用小可一样。
直到黄思终于意识到这些人工智能与小可并不一样。
小可在设计之初就不具备人格，只是作为决策助手而存在。但是这十二个人工智能具有机器学习的能力，可以自行学习成长。
经历千年时光，除了存在形式之外，他们已经与真正的人类没有太大区别。
更何况，这些人工智能并不知晓黄思具体有怎样的权限，但还是如对待真正的父亲与神祗般敬重着他。
所以，黄思决定，即便自己有能力这样做，但从此以后，他不会再窥探这十二人的底层数据库，不会随意复制、修改、删除他们，并且给予他们以人类般的尊重。
因为，他们也是获自己认可的人类。
立完约定，黄思连忙后退一步，道：“数据空间里就不要动不动就跪了。”
黄思料想得到，这帮家伙肯定会谢恩啥的，他们啥都好，就是礼数太足了。自己刚刚说完平等尊重之类的话，就要接受叩拜大礼，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黄思立马溜了，溜之前让小可将十二位人工智能逐一送回去。
第30章 逃出摇篮
在一间实验室的阴暗角落里，十几个猿人在激烈地争执着。
最后，其中一位年轻壮硕的猿人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嘴里高声喊叫着。
旁边的猿人热烈地环绕着它，也学着它伸出手来激烈地摇晃着。
它们在手腕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各自散去。
当晚，许许多多的猿人设法用自己的血染红了布条，然后系在了手腕上。
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在培养部的另一个地方，则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名为黑子的猿人正舒适地躺在垫子上，它身材肥硕，脸上与头上的毛都掉的差不多了，显得更加脑满肠肥。
在黑子的周围，摆着几个木制的果盘，里面摆放着水果。
两只年轻的母猿陪在它的身旁。它一手揽着一个，然后让母猿把水果剥出来喂自己吃。
在更远一点的地方，几十名猿人聚在一起。
它们是来找黑子求助的。
“我说过了！听神的！神会保你！不要想违抗神！”
黑子举起肥硕的手臂大声吼道。
“只有一半人会死！跟着我，你就是活的那一半！”
几十名猿人无处求助，为了保命，它们也只能信了黑子的话。
在黑子的指导下，它们一个个向着地界的中心点跪地磕头，想要在所谓的神面前求得一线生路。
黑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实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上面会下令杀人，但是它得首先确保自己不死。
在它的手下有不少死忠的猿人，到时候，就以神的名义让它们送自己出去。
让手下的尸体填满神的需求，相信神也会谅解，放它一条生路吧。
也有很多猿人四处寻找祖宗大神，祖宗大神们只留给他们一条信息：
“大神们会救你们的！不要乱跑，先等着！”
随后，杀戮开始了。
小机器人们驱赶着猿人，让它们走入检测室，检查身体与智力的素质，然后将弱小的逐一杀死。
血淋淋的惨状让猿人们震惊了。
这里已经不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了，而小机器人也不再是它们的保姆。
那些怪物要杀了它们！
猿人们都疯狂了。
但是小机器人们控制着地界基地的所有开关，猿人们根本无法逃出去。
它们狂乱地跳着，嘶吼着。
“不要慌张，祖宗大神说了，他们在准备，他们会来帮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冲出去。”
说话的人是树子。三位祖宗大神在不久之前将它与其他所有反神佑派核心成员的三百多猿人召集起来，告诉了它们一个充满希望的消息。
祖宗大神决心为了它们而违抗天道，从天道的手里救出它们。
所以，在祖宗大神的安排下，反神佑派的三百多核心猿人分成六组，各自留在培养部六个大区的枢纽处。
树子心里也很担心留在居住地的小花与儿子，但是，它身边的所有猿人，都是为了逃跑大计，放弃了去看顾自己的亲人。
它们都是好样的。
忽然间，整个基地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
培养部的中心位置，一道刺目的金光中，三位祖宗大神的身影冉冉升起。
如今，他们使用的是最新款式的生物加机械结构的义体，手感与人类的躯体几乎一样，但是性能上则不是一般的强，可以飞行，而且战斗力也极为可怕。
“天道，你不该杀戮凡人，今天，我东耀！”
“西苑！”
“离火！”
“作为守护人族的神灵，今天必将拯救整个人族！”
随着三人的话音落下，只听整个培养部的实验室的门禁咔咔连声响起，一个个直接洞开！
三位祖宗大神对着地面的众猿人叫道：
“快，就是现在！”
树子握紧了手里的石刀，回头喊道：“跟我来，冲啊！”
六队，三百多名猿人趁着门禁全部被打开的时候，冲入了培养部六大区域的核心枢纽。
整个地界基地铃声大作。
“警告！警告！基地内部防御系统失效！”
“机器人队伍紧急调遣，守住基地！”
而在这紧张的时刻，黑子那边，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普通猿人，却自以为看到了逃跑的希望。
它们疯狂地向它们认为的出口方向逃散开去。
然而，猿人们并没有能够逃太久，就被手握武器的小机器人群拦住了。
数千的小机器人手持激光、枪械、刀、锯，拦在了它们面前。
许多猿人向前冲的势头来不及停下，一头扎进小机器人那边，顿时血肉横飞。
眼前的凄惨景象，让猿人们吓得再也不敢向前。
而黑子则早就带着数百名追随者等在了培养部最靠近地界基地围墙的一处所在。
而祖宗大神开启了所有门禁后，黑子连忙让四只身强力壮的猿人抬着自己的垫子，快速向基地外部移动着。在它的身边也跟着几百名最为死忠的信徒。
它可是出去又回来过的人，自然知道逃出去用什么样的路径最快。
不多时，黑子一行人已经快要来到基地外圈了。
可是，站在它们面前的，还是成片的小机器人们。
黑子知道，这些机器人是来杀人的，它断然下令：“体现你们对神忠诚的时候到了，冲啊！神在看着你们，打倒这些怪物！神不会让你们死的！”
几百名死忠信徒中有些人犹豫了下，但还是有猿人不知死活，真的听令冲了上去。
然后，就是单方面的杀戮。
看着同伴葬身于小机器人手中，就算是最狂热的信徒也会胆寒。但是这个时候黑子在后面叫道：
“那是错觉！是神对你们的考验！它们都没有死！而是被神接走了，过好日子去了，大家冲啊！”
“冲啊！”信徒们冲了上去。
而黑子，则让手下抬着自己，按它知道的小路悄然逃走。
四个手下抬着黑子匆匆穿过一条小路，小路尽头的门禁也已经失效。
它们穿过门禁，就看到了外面的一片荒野。
黑子嘎嘎狂笑。
“看到了吗！我们出来了！信神之人！必得报偿！”
四名手下与一些机灵点追随出来的信徒，看到终于逃了出来，都是深深信服黑子的说辞。
它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个肥胖的猿人，仿佛它就是天神在地面的化身。
……
地界基地内，培养部。
树子负责的区域是B区，当它带着同伴冲入B区核心枢纽后，就看到了一间空间极为阔大，约有二十个猿人连起来那么高的房间。
房间的角落里，矗立着一座半透明的石碑，石碑内正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这便是祖宗大神告诉过它们的神之碑！打破它，那些会杀人的怪物就不会行动了！
然而，石碑周围同样守卫着三、四十名小机器人，但是它们只有一半持有武器，似乎是仓促召集起来守卫石碑的。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男性猿人贴近了树子。
“树子，你带人去打破神碑，我，还有其他老东西，去挡住怪物！”
“对！树子，罗子，你们几个年轻的，去打神碑！”
又有一个中年猿人拿着武器，笑着喊道。
“我们老，不中用了，你们还年轻！你们要活下来！”
不用商量，这六十多个猿人在刹那间自动分成两队，其中人数较多的那一队，举起武器向着小机器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小机器人们开火了，然而，它们用武器，乃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树子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容，看着它们壮实的身躯在自己眼前鲜血飞溅，眼眶忍不住热泪涌动。
它与其他几名年轻猿人没有迟疑，大踏步地向石碑冲去。
“神碑，碎啊！”
石刀，石斧，还有各种各样的武器，挥砍在了石碑上。
然而，又迅速被震了回来。
透明的石碑上，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印痕！
树子它们不顾手被震疼，再次用力劈砍石碑。
一次，两次，三次。
石碑还是没有任何碎裂的迹象！
怎么会这样？树子它们满是绝望，本以为只要冲进祖宗大神所说的天道核心，就能拯救同胞，但是，为什么打不破？
而在培养部的其他五个大区内，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就在猿人们绝望的时候，忽然间，祖宗大神行动了。
西苑身影一闪，已经飞临B区上空。
她看着满是鲜血的核心枢纽区，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别慌，让我来。”
西苑大神举起手来，一道极为刺目的黄色光芒从她手掌中直刺而下，射入透明石碑内部。
石碑内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然后，石碑内部发出的光芒突然熄灭了。
“快！砍石碑！”
西苑大神命令道。
树子它们立刻围了上去，用尽平生力气劈砍在石碑上。
这一次，奏效了。
石碑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在猿人们的围攻下开始崩碎！
西苑大神帮完它们，又立刻去了下一个区域。
猿人们不断地劈砍下去，石碑终于被砍成了一堆碎片。
石碑一碎，原本还在行动的小机器人们，突然全部停止了。
“成功了！”
“我们赢了！”
猿人们喜极而泣，然后，抬着受伤的同伴逐一退出房间。
地界内的小机器人们如同泥塑木雕一般站立一旁，猿人们则找到各自的亲人朋友，互相扶助着匆匆逃离。
而三位祖宗大神则更是全程守护着它们，直到所有的猿人都离开了地界的范围，来到附近的荒野与树林中。
当东耀、西苑、离火他们返回地界的时候，黄思通知他们来仓库拿东西。
这个时候，因为地界里面已经不再有活着的猿人，所有的小机器人也不用装死了，各自拿着扫除工具，开始打扫战后的残留。
东耀他们一进仓库，就看到黄思难得用义体出现了，他坐在仓库的大梁上，翘腿看着基地内的情况。
见三人进屋，黄思一指堆积如山的物品：“喏，给你们用的医药包，知道你们怕死太多人，所以我给做了一批。对所有的大伤小伤都有用，说明书打包在里面了，自己看。”
东耀他们感激拜谢。
虽然经此一役，猿人族群死伤很多，现在地界内到处都是猿人的尸体，东耀他们也挺发愁受重伤的猿人的。
西苑还曾提议去生物部找其他八位做科研的同伴帮忙，他们是研究生命科学的，一定知道怎么治伤。
还好黄思已经给出了解决方案。
杀人又救人，黄思自己倒是无所谓，对他来说，拿动物做实验也好，杀猿人也好，不杀而是救它们也好，谈不上有什么太大区别，不过都是物种进步的一个环节罢了。
石碑也好，小机器人也好，通知也好，杀戮也好，都不过是演的一出戏。
黄思只是临时用造物力做了六个透明石碑，然后叫三位人工智能配合一下，最后他自己用精神力把石头捏碎，仅此而已。
其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地界内的猿人族群回归自然。
但是既然三位人工智能不太乐意真的杀伤太多，那么黄思也就顺水推舟，顺便让猿人族欠下这三位天大的恩情。
第31章 泪水与死亡
“你们跟着猿人族群走吧，但是要记住，你们的行动要从显转为隐，如果不太明白，可以补习一下我发给你们的地球古代神话传说资料。”黄思叮嘱道。
按黄思的安排，三位人工智能老师从此以后将成为猿人族群暗中的守护神，而不是明面上的神灵导师。因为猿人如果不学会在外面自行独立生存，将会永远无法长大，无法成为真正的人类。
而此时，好不容易拖家带口逃到外面的猿人族群，正进行着新的势力变动。
树子它们因为立下了赫赫大功，让猿人全族得以逃生，获得了所有人的敬佩。
再加上树子原本也有趁机统领全族的想法，它站在一处高台上，对着下方的猿人族群高声呼喊。
树子说，三位祖宗大神才是它们应该信仰的真神，黑子那些人信的都是伪神。只有真神才能救它们。而树子，将带领它们，敬奉祖宗大神，一起在新的地方生存下去。想要跟随它的人，就奉它为族里的头人，跟它一起走。
树子原本就颇有威信，再加上其他不少猿人也看到了祖宗大神们帮助这些人打破石碑，于是都信了树子的说法。
跟随树子的人越来越多，猿人族的大部分原本的中间派都倒向了树子。
树子举起手中绑着锋利石片的木矛，振臂高呼，而在高台下方，数千猿人轰然响应。树子站在众人面前，仿佛手握权杖的君主。
而在远处，一道怨毒的目光正远远看着这边。
那是黑子。
黑子本以为逃出地界之后就是它统领猿人的大好时机，没想到，找到小道提前逃走的恩德抵不过拯救全族的大恩情，如今的猿人们，不是在跪地感谢祖宗大神，就是围绕在树子身边。
而他黑子的身边，却只剩下小鱼小虾几十只。
黑子很恨，它恨当初救过它的大神为什么不再来帮助它一次，明明它才是真正的被天神选中的人，而树子只不过是投机了一次，出了风头而已，凭什么受到这么多人的追随？
“祖宗大神也是怕天神的，你们都没发现祖宗大神不愿提到天神吗！”黑子吼叫着，“跟随树子？傻子才会跟他，你们没看到这次跟着他的三百多人死了一半吗！”
它倒是浑然忘记自己曾经命令手下替他去死，以至于现在自己身边都剩不下多少人。
黑子这话一出，倒是起了反效果，那些愚信的手下，反倒露出些许怀疑的神色。
要知道，它们一开始跟随黑子的，可是数百号人呐！
黑子见骗不到这些信徒，心中也甚是恼火，它叫道：
“够了，不用你们做什么。你们抬着我走就行！”
无论是黑子，还是树子，还是各自的追随者，都是向着远离地界的方向走去。
它们现在极其害怕那个地方，只想尽可能地远离。
一直走到傍晚时分，猿人族群们大多累了，它们才停下来，就地安顿休息。
树子作为领导极其自律，它以身作则地把最好的休息地，例如山洞、溪边之类地方让给了族内的伤者。所以，它带领的众多年轻猿人也照做了。
但是即便是有了好的地方歇息，许多受伤猿人的情况仍然岌岌可危。
伤员与老猿人跪在地上，喊叫着向祖宗大神祈祷。
仿佛是神迹一般，随着它们的祈祷，三位祖宗大神真的从天而降。
祖宗大神们拿出神药，给受伤对猿人们一一治伤，同时还赞扬了树子它们的行为。
这让树子等人的威信更为稳固了。
一时之间，猿人族群之中和乐融融。
治伤治了一整晚，直到天亮的时候，三位祖宗大神才结束了治疗。
“今日之后，”东方神帝东耀大神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我们将回归天界，日后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直接帮助了。但是，我们三位仍然会庇护你们人族。”
西苑与离火也对猿人们各自说了一番话，然后一同离去。
猿人们心中忧喜参半，忧的是大神要回天界，可能以后不能经常帮它们了。喜的则是它们仍然是受大神庇护的人族。
猿人们议论纷纷，终归各自寻找休息地方，暂时歇息。毕竟，它们看着大神治伤，大多是一晚没睡。
树子与小花带着它们的孩子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小花早就割了不少草，然后用草茎编织了一床简易的被褥。
它们收拾了一下空地，准备睡觉。
然而，在不远处，一双险恶的眼睛正盯着它们。
黑子让它的信徒想办法把他扛上了树，然后它在树上蹲守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等到祖宗大神离去。
就这么一夜，它身边的人几乎都跑光了，都跑去了祖宗大神降临的地方。
黑子心中恨意滔天，它在等待着机会。
然后，就在树子已经躺下，小花正在照顾孩子的时候，黑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柄隐藏了很久的武器。
这是一杆枪，它在逃出围墙之前，看到小机器人的武器被猿人们无意中打落，于是偷偷捡来了，藏到现在。
黑子还是很聪明的，它见过小机器人使用这杆枪，于是自己试了试，在浪费了两颗子弹后，黑子学会了开枪，并且确认了这确实是一款极为强大的武器，远胜石刀石斧。
黑子举起长杆枪，瞄准了树子。
它的心中充满了激动，杀了那个领头的！杀了树子，那么，一切荣耀将属于它黑子！
不，无论是领导地位，还是神的眷顾，不是本来就是它黑子应得的吗！
黑子扣动了扳机。
子弹发出一声巨响，呼啸而去。
这只子弹的速度其实并未超过音速，所以，还坐在那里照顾孩子的小花听见了附近树丛里传来的声响。
她的头刚好朝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也看到了树丛里的那蓬火花，以及火花中的乌光。
几乎是本能的，小花立刻扭转了身躯，直接用自己的躯体去挡住那未知的威胁。
小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呼喊，然后，她看着自己的胸前。
那里出现了一个洞，很深的洞。
树子听到一声炸响，然后就是妻子的呼救，这才反应过来出事了，它从地上跳起来，焦急地看向小花。
然而，小花的身子已经无力地垂下。
“来人啊！有怪物在树林里杀人！”树子抱着小花，大声喊着。
周围休息的猿人们纷纷起身，向这边围了过来，它们小心翼翼地向树林里探去。
黑子慌了，它又射了一枪，但是这次因为惊慌，谁也没打中。
这一枪对猿人多少有点威慑，但是随后，发现并无后续动静之后，猿人们又向着树林靠近。
小花的头很晕，它看到自己的胸前有个洞在往外面流血，它想用手捂住，但是怎么都捂不住。
有人给树子拿来了祖宗大神留下的一些药物，但是，不管树子怎么用药粉和布片贴在小花的伤口上，都无法止住血流。
因为小花的身体，是直接被破坏性的子弹打了个对穿，旋转的子弹直接给她的身体开了一个穿透的大洞。
小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胸口一开始很疼，但是后来似乎都不疼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要漂浮起来了。
要死了吗？小花心想，不，她不想走，她舍不得树子和孩子。
小花的手拼命向前摸索着，树子连忙握住她，然而她还是竭力想要抓住什么。
最终，树子明白了，它抱起了在地上哭闹的孩子，然后放在了小花的怀里。
被丈夫抱着，然后又抱着孩子，小花的神情终于变得安心了。
她静静地躺在树子怀里，慢慢阂上双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当黑子终于被愤怒的猿人们从树丛里逮出来时，它遭到了所有人的唾弃。
在猿人们看来，黑子竟然用怪物的武器向自己人下手，实在是罪大恶极。
一群人对着黑子拳打脚踢，恨不得把它打死在这里。
黑子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脱了，但是他并不甘心。虽然身体肥胖，它一对小眼却滴溜溜地转着。
忽然间，黑子趁着一个老猿人站得过近，一把抓了过来，然后手里的枪管直接抵在了老猿人的脖子上。
“让我走，不然这个老家伙死定了！”黑子吼道。
老猿人力气不大，被它抓住，一时间毫无反抗之力。
众猿人忌惮枪的威力，一时之间不敢上前，它们向后看着树子，想要它拿主意。
树子抱着小花，说道：“让它走吧，不能再死人了。”
于是，黑子挟持着那位老猿人，嘴里威胁着众人不准靠近，慢慢走到休息地的边缘，然后丢下人质，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众猿人这才回来看顾树子与小花。
树子静静地抱着小花，小花的身上贴着各种各样的药物，然而，所有的努力却毫无用处，在三人的身下，已经流淌出了几乎汇成一个小池的鲜血。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小花的尸身开始变得沉重，树子都快要抱不动的时候，都执着地不愿放开。
几个猿人还想去劝树子，但是随后，它们看到树子哭了。
那个从来不曾哭泣过的，猿人族群中最年轻有为的领导者，抱着自己再也不会动弹的家人，无声啜泣。
……
数公里外，地界。
黑子开枪之后，黄思略有所觉，他遥望猿人族群驻扎的方向，然后在网络中通知了东耀他们：“出事了，过去看看。”
虽然黄思的精神力场扩张到最大的时候刚刚可以笼罩到那边，但是他出现在绿色世界的时候，因为并不必要，所以没有时时刻刻把自己的精神力场范围开到最大。
当这个绿色世界历史上第一起谋杀案发生的时候，黄思一开始并没有感知到，还是小可通过网络摄像头监控到了那边有人使用火器，立刻通知了黄思，他才意识到出事了。
精神力场瞬间降临，黄思看见小花濒临死亡。
他的精神力只能破坏，而造物力则只能创造，两者都不具备修复与更改的能力。
当然，如果黄思愿意的话，还是可以利用现代科技尝试去救小花，身体破了没关系，他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把小花摄起来，运到地界里，先把氧气管和循环机从她的脖子那里接入，维持住脑部活动，然后动大手术把破损的内脏换掉，先换上人造器官，然后再用她的遗传物质培养备用器官，养成之后再移植换上。
如此一来，就能救活这个猿人。
但这毫无意义。
第32章 灵魂
要做这些事，黄思就得亲自出手，让小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来的话，绝对来不及。只有黄思的精神力场可以瞬间到达，并且确保猿人不会立刻死去。
但是这么一来，就会变成黄思自己去人前显圣。
没有意义的事，黄思都是无视的。
黄思并没有兴趣像人工智能那样当这些猿人们的神，替它们救死扶伤。但是，树子作为猿人族群的新一代领导者，功劳巨大，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爱人，确实应该得到补偿。
这些念头，黄思只不过在脑子里略略一转，就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的意识刹那间穿透了小花的身体，提出几个细胞，然后用精神力加以保护，同外界隔绝起来。
黄思的想法是，先提取少量细胞保存起来，以后用克隆技术再造一个和小花一模一样的女人，补偿给树子吧。
至于树子是否接受复制品，这不在黄思的考虑范围内。
接下来，看到小花还没彻底死去，黄思便开始集中注意力，将精神力场凝聚起来，如CT一般一层层细胞扫描小花的整个身体。
他想顺便记录一下这个人。毕竟也是天地间第一起谋杀案的受害者，就这样死去太可惜了。
虽然有着记录植物的先例，但是猿人又不是小小的绮梦花。
一个完整的猿人由数十万亿细胞构成，若是要黄思在小花彻底死亡之前就解读它全身的每个细胞构成并且记录在书上，黄思觉得自己可能办不到。
还好小花伤到的不是头。
黄思用精神力堵住小花出血的动脉，拖延着她的死亡。
直到小花的生命彻底消逝时，黄思才堪堪把整个人的数据给记录完。
创造书的书页无风自动，小花的数据被黄思给录入了进去，占据了将近一页的空间。
黄思：“？？？为什么我的数据要占102页？”
然而，黄思还来不及找创造书扯皮，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的精神力场一直在小花身上来回扫荡，因而产生了什么变化的缘故，就在小花死亡的一瞬间，黄思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像是磁场，但是又和磁场有本质区别。
生物磁场？
黄思立刻试图用意识捕捉那道磁场波动，他感觉到了一股既不像能量又不像物质的东西，那东西好像想要飞走，但是被黄思用精神力场给困住了。
如今，黄思的精神力场经过了黑暗空间风暴的千锤百炼，只要凝聚起来，其密实程度根本不是任何他所知晓的物质或能量可以突破的。
这股非物质非能量的奇异事物也不行。
黄思和那玩意绕了一会圈子，感觉有什么不对，这玩意，好像是有自我意识的？
生物？不对吧，哪有这样的生物。
难道是？
黄思结合这东西出现的时间点与地点，忽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东西该不会是那个猿人的灵魂吧。”
灵魂，真是一个神秘的领域，黄思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除了对自己的灵魂有所了解之外，还真是没见过别人的灵魂。
起先，黄思认为这是因为别的物种没有高等智能的关系，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是灵魂的波动实在太微弱了，他平时没注意到。
既然是灵魂，那么能不能尝试着与其对话呢？
黄思试着用意识轻声呼唤着那道灵魂。
过了很久很久，那边才出现了一丝动静。
灵魂之中传出了一丝更为微弱的思维波动：“是谁在喊我？”
黄思用意念回复它：“我刚才救了你，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灵魂过了好一会儿，才虚弱地回复：“不知道……”
黄思皱眉，灵魂果然与记忆并不绑定，这个灵魂仿佛一张白纸一样，除了有基本的自我意识与思考能力之外，几乎啥也不知道。
这种没有记忆的灵魂，有什么用？
甚至连拿去给树子来个回魂夜夫妻相见都不行了。
可是这个时候，灵魂又缓缓说话了：“可是，我要回去，我不要走，回去……”
之后黄思的意识中就萦绕着一声声的“回去”了。
黄思无语，这灵魂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记得要回去，这得是有多执着啊。
“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么你看看下面那具尸体，这是你自己的躯体，现在你试着回到躯体里看看？”
黄思并不是在说风凉话，他只是有些好奇，想看看离体的灵魂如果像地球上的民间传说那样回到了躯体里，能不能突然诈个尸什么的。
但是这番话让灵魂有些茫然，它传来一道思维：“不知道在哪里……看不到……”
黄思无奈，行吧，这么说灵魂没有眼睛了，那么有感知力吗？
黄思的意识在灵魂的周围逡巡了一圈，但是，除了本体之外，这个灵魂没有丝毫与黄思的精神感知力场相似的东西，整体都极为虚弱。
要不是黄思一直在用精神力保护住它，估计一阵风就散了。
过了一会儿，灵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转而问道：“你……你是……谁？”
黄思回答：“救命恩人。”
虽然并没有救下身体，不过黄思觉得救下灵魂也算救。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这个灵魂，
这道灵魂波动如此弱小，若不是黄思在第一时间直接用精神力场保护住，说不定遇到大点的风也就被吹散了。
灵魂听到这个回答有些迷茫，“我死了吗？不，我还不能死，我要回去，……”
它的思维不断地向黄思涌来：“求求你，救救我，让我回去，求求你，求求你……”
黄思被它疯狂骚扰，连忙阻止道：“停停停！……”
灵魂没有停，还在不断哀求着。
黄思实在没忍住：“你大爷的，消停点！”
这次的意志带了一点点精神压制，灵魂一阵动荡，差点被黄思的情绪波动弄得魂飞魄散。
它也本能地被吓到了，顿时住口。
总算让灵魂住口了，黄思静下心来思考解决办法。
以前从来没见过灵魂，这是黄思第一次看到别人的灵魂。
外表看起来，灵魂是透明的，感觉不到有什么重量，也没有物理碰撞体积，只有精神力能够感知到它的波动。
忽然黄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灵魂能记录吗？
想到就做是黄思的风格，黄思的意识轻轻地笼罩住灵魂，尽可能不伤害它。同时，切换进入微观视角。
微观世界中。
黄思的意识靠近了那个灵魂，果然，微观世界内，这个灵魂不再是无形无质的。
原本透明的灵魂在放大之后也是透明的，黄思看到有一个一个很小的十字形漂浮在灵魂内，这种十字形的东西比分子还要小的多，不知道有没有内部结构，似乎是一个整体。
十字形是透明的，要不是黄思是用“意识”而不是眼睛的光感在看，几乎是看不见的。
这玩意就是灵魂的微观构成？黄思表示怀疑，他怎么从来没看到过自己的灵魂长这个样？
噢对，他也没有见过自己灵魂的微观造型，因为自己的灵魂状态可以直接意识感觉到，就像人知道自己身体哪儿疼哪儿不舒服一样，根本没必要看，也看不了啊。
不过，真的看不了吗？
黄思的思路又跑偏了，好奇的他将微观视角反过来了一下，相当于灵魂调了个个儿，看向自身。
然后黄思就看到了一幕极为恐怖的场景。
眼前出现的，是无穷无尽密密麻麻的金色球体，球体的数量之多，令人头晕目眩。
黄思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他想要用意识放大画面查看其中一个球体，结果，当球体陡然放大之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如同分形数学图形那样无穷无尽细分的微观结构。
无限放大再放大，这个球体仿佛可以无穷无尽地放大。
不多时，现实中黄思的身体咚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在黄思倒地的时候，放在客厅里的创造书忽然间再次无风自动，翻了开来。
脑袋砸到地上的疼痛总算让黄思清醒过来，刚一清醒，他就收到了创造书传送过来的新的记忆。
这个时候，墨下已经给吓到了，连忙过来检查黄思出了什么事。
黄思坐起来，摆摆手，表示无事。一旦恢复意识，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精神力场立刻化作数据流，匆匆穿过通道回到绿色世界，检查刚才那个灵魂还在不在。
为了以防万一，黄思立刻精神力场降临刚才的位置，笼罩方圆一公里，寻找刚才的灵魂。
还好灵魂并没有消散，也没有飘远，而是还在原地徘徊着，意识不断地念叨着：“救救我，让我回去，救救我……”
找到灵魂黄思就放心了，这可是珍贵的实验标本，如果没了，谁也不知道再死个人会不会再找到一个。
那么，接下来，就检验一下新的记忆内容好了。
黄思默默检视着自己意识中刚刚被创造书塞进来的新的记忆，同化是吧，试试看咯。
这个时候灵魂还在不断哀求着。
黄思对灵魂说道：“我答应你，所以，过来吧。”
灵魂收到了黄思的回答，产生出一丝情绪的波动，仿佛是在欣喜。
黄思用意识把灵魂拉近，意识切入微观视角。
“金色球体，刚才那个金色球体呢？再来一个。”
在黄思下意识地牵引下，一个金色的璀璨圆球出现在他的视线前方，那个圆球实际上极为微小，但却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微观构成，根本无法解析，强行解析的后果就是精神力耗尽直接晕倒。
就像黄思刚才那样。
还好创造书已经把这个东西相关的知识和运用方法塞给黄思了。
吃过一次教训后，黄思尽量不去看这个球体，而是用意识控制着球体，轻轻碰了一下对面那个灵魂之中的透明十字。
无形的光圈从金色圆球与灵魂的接触点爆出，仿佛是染色一般，数不清的小十字从金色圆球的接触点开始，霎那间全部变成了同样的色泽。
对面的灵魂彻底转变为金色。
而黄思也在同一瞬间彻底掌握了对面那个灵魂的全部。
从意识，到潜意识，到特性，到执念，从内到外，毫无隐秘，那个灵魂彻彻底底地袒露在了黄思面前。
而它的所有主观意愿，所有客观概念，所有知识、感情、信念，也彻底遭到支配。
第33章 黍水：我不同意！
黄思让金色球体赶紧回去，当金色球体从他的视线中消失，黄思才感觉一阵轻松。
“太丢人了，怎么会有人被自己的灵魂本质给坑晕的啊？”黄思忍不住嘀咕一句。
按照创造之书所给予的记忆，灵魂也是有微观结构的。
无论是透明小十字，还是金色圆球，实际上都是灵魂本质的“微观显现”。
只不过，其他灵魂的微观显现极为简单，而黄思自己的灵魂本质的微观显现却是金色球体。
说是球体其实不正确，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有更为细微的构成，而且还可以不断放大，在细微的结构中还有更为微小的结构。
刚才，黄思就是没想那么多，看不清就一再放大微观视角。
但是他的微观视角实际上是运用自己的意识而非眼睛去“看”。
金色球体的微观结构如同分形几何一般近乎无穷无尽，意识解析不能，超出负荷能力，就直接晕倒了。
好在这个时候创造书感应到了他的情况，于是给了他一段记忆，还把他唤醒了。
灵魂本质的微观显现越复杂，就证明灵魂越强大。
黄思作为创造书的拥有者，以及灵魂融入了本源碎片之后，只要达到了“域”级以上，灵魂极为强大的情况下，是可以用自己的灵魂构成去覆盖其他生物的灵魂构成的，也就是说，抹杀，或者同化。
被同化的其他生物灵魂会从此完全属于黄思所有。
对于黄思来说，它在灵魂层面上将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隐私可言，一举一动所思所感将完全共享给黄思，除非黄思不要它共享。
而且只要黄思一个念头，被同化的灵魂也完全无法反抗，只能直接执行。
这听起来很逆天，但是需要前提条件，其一灵魂必须是虚弱状态，其二灵魂必须愿意被同化。
实际操作起来，实现这两点对黄思来说其实很简单，第一个前提，只要把人杀了就能让他的灵魂虚弱，或者黄思强行攻击他的灵魂也行，只要不抹杀，弄虚弱了就OK。
第二个前提，只要黄思用意识催眠对方，让对方这样认为就行，一样很容易。因为以黄思的灵魂强度，要想找到一个能真正在灵魂上反抗他的人，估计很难。
不过黄思觉得强迫没意思。
这个灵魂是有求于自己，所以黄思干脆把它给同化了。
这是因为同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黄思能为它提供能量，让灵魂不再虚弱，甚至变得强大。
并且，由于黄思对这个灵魂具有彻底支配权，所以可以用造物力为它制造身体，然后把它塞进去。
哪怕黄思给它造一个布偶狮子，然后把灵魂塞进去，都可以。
灵魂也只能乖乖地用布偶当身体。
还好之前已经备份了它的身体，所以以后直接塞回去就能直接复活了。
黄思在同化了小花的灵魂之后，顺便也知道了它的名字，然后就分了一点点精神力给它。
在分精神力的时候黄思还得特别特别小心，因为这个灵魂的强度实在太低了，精神力只要稍微强上一点点就能把它吹散。
但是黄思这边的情况则是，他的精神力过于凝实了，要是一开始没被风暴刮过的那种还好，但现在黄思随随便便都能把风暴圈起来玩，这种强度的精神力根本不是普通灵魂可以承受的了的。
对此，黄思的解决办法是先按平时的方式分出一根精神力细丝，然后用意识把细丝劈10份，取一份拉长，再劈十份。
这个时候精神力已经稀薄到快要失去存在感了，黄思才敢取了一小段，把它喂给灵魂。
黄思的精神力瞬间填补了小花的灵魂，有了精神力补充之后，它的情况顿时好多了，整个灵魂变得凝实了起来，微观层面的小十字也不再是金色透明的，而是变成了近乎实体的金色十字。
黄思估摸着它这个状态，只要没有另一个灵魂强大的存在故意去伤害它，估计能一直存在下去。
可以说，原本很容易消散的小花灵魂，在得到了黄思的同化与补充后，不但被拯救了，而且几乎可以永久存在。
当然，最大的收获是小花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有了清晰的意识和思维逻辑，不会再像复读机一样疯狂重复一句话了。
黄思觉得如果同化了之后这家伙还会复读的话，自己搞不好会控制不住把它捏死。
“谢谢主人救我。”小花的灵魂说道。
小花的灵魂清醒过来之后，本能地就明白了自己已经彻底从属于现在围绕着她的这股强大意识。除此之外，她还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先跟主人道谢。
黄思点点头，“你死了，身体保不住，我就把你的灵魂救了。”
提到身体，黄思想起来一件事。
自己虽然对她的身体做过备份，但是那个备份，可是濒死的身体啊。
看来，还得求助于现代科学技术。
“跟我来。”说着黄思直接用精神力场抓住小花的灵魂，然后瞬息回到地界。
灵魂比起肉体好的一点就是，是一种近乎能量的东西，可以带着快速移动。
黄思先去仓库换上义体，然后来到地界的生物部。
在生物部里，因为猿人们都走了，8名人工智能大概是觉得以后会没啥事做了，一副闲散的模样。
黍水在跟终音一起看视频，一边看还一边吵吵嚷嚷。
时方、空雨、南央、未霁这四个人在打牌。
雪上在玩一只不知上哪捉来的活蜥蜴。
只有北玄是个老实孩子，在一边独自整理材料，还一脸担忧地看了眼同伴们。
黄思用义体一脚踹开门，然后带着灵魂走了进来。
实验室里的人工智能们顿时惊觉。
敢在地界这样踹门的，除了那位之外不作他想。
黍水刷地一下关掉猿人们的交配录像，终音按了电源按钮。时方和空雨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扑克牌，南央刷地一下变得正襟危坐起来。未霁则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但是在慢慢地把牌往衣服里藏。雪上拿着蜥蜴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藏，只好端在手上，尽量装出一副在研究蜥蜴的样子。
黄思无语，至于吗，他又没批评他们。
“准备生命维持设备，来几个人帮忙，人造心肺和血管等会小可会送来。救人了！”
黍水他们连忙起身应是，然后穿好工作服，人模狗样地跟在黄思身后进了抢救室。
等生命维持仓准备好了之后，黄思看着维持仓上方的空间，说道：
“注意了。”
黄思念头一动，创造书内，关于小花濒死躯体的那一份记录被他读取了出来，造物力在刹那间凝聚。
一具胸前破了一个大洞的女性身体在空中凭空出现，继而落入了维持仓的液体中。
终音立刻割开她的喉咙，黍水紧跟着将气管插了进去。
其他几个人也顺次跟上，抢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黄思在意识中命令小花的灵魂进入她自己的身体。
小花如今灵魂凝实，已经可以通过感应来代替五感，她顺从地向自己破败的躯体走去，然后一俯身，整个灵魂贴附在了身体上。
可能因为是自己原本的身体，亲和力无比高，小花的灵魂很快就与身体重叠起来，然后彻底融入了进去。
当小花的灵魂与身体彻底融合的一瞬间，黄思忽然感应到自己记忆中近乎本能的一部分内容浮现了。
他有些无语，直接抬手让几位人工智能帮手们停止：“等等，先别抢救了。”
说着，黄思用精神力场将小花从仓里拎了出来，悬在空中。
就在刚刚，黄思从记忆里了解到了一件事。
他原来可以用造物力随意修改被自己同化过的对象的物质躯体。
那不就简单了吗？还需要救什么？造物力直接把她的伤口修改成完好状态啊！
黄思念头一动，造物力再次凝聚，小花全身上下立刻光洁如新，之前的伤口半点没有了。
小花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悬停在空中，也来不及惊讶，先对着黄思下拜道：
“多谢主人，再生之恩，小女子永世难以报答。”
小花的这一声“主人”，再加上黄思亲自出手为她修复身体的举动，在8名人工智能里掀起了一阵骚动。
在人工智能他们看来，若是别人，收个仆从也就收了，但是黄思的身份可不一般，他收个仆从，那不就是让那个仆从硬生生直接与十二位人工智能平起平坐？
十二位人工智能何许人也，光是东耀他们三个，就是人族所信仰的至高无上的神祗了。
别人还好，黍水直接跳了起来，握着双拳，紧张地说道：“父神，这不可以，你怎么可以除了墨下之外又收了个新仆人，我黍水第一个不同意！”
北玄也神色黯淡，“父神，这可是您的眷族？……是您唯一的眷族么？”
时方也一副委屈的样子：“这人真够受宠的……”
黄思：“？？？”
不是，这些人在想什么。
他这是在进行很严肃的科学实验好不好。
再说了，一个被同化的灵魂能懂个什么，依循本能随便叫一声主人又怎么了？
是他让叫的吗？
黄思淡淡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小花，走，跟我回黑暗空间。”
小花被他放在地上，立刻顺从地应道：“是，主人。”
黍水一听黄思这话直接都要疯了，她大叫道：“不行！带她之前先带我！”
终音赶紧伸手，直接捂住了黍水的嘴。
黄思无语地摇摇头，一指点在小花的额头上，先把她的灵魂抽了出来，然后用精神力把身体直接蒸发。
八位人工智能看到黄思毫无预兆翻手杀人，都是目瞪口呆。
干完这些，黄思罔顾人工智能他们呆滞的神情，直接用精神力夹着小花的灵魂就走了。
等以后再解释，现在黄思只想做实验，没心情给他们讲课。
毁灭身体，主要是因为黄思觉得带身体过去很麻烦，反正如果灵魂到了那边，也能重造一个身体。
他只是想看看被他同化过的灵魂能不能跟着他一起数据化，然后通过网线过去。
而在实验室这边，黍水已经完全傻了，她喃喃自语：“父神是不是生气了，父神这到底是在补偿我，还是在杀鸡儆猴警告我？”
终音没好气道：“你可停止你的妄想吧。对于父神来说，没有什么会让他特别在意的，杀个人救个人对他来说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北玄沉吟了一会，才说道：“更何况，我觉得父神应该不是杀了那个女人，他应该是在用别的方式把这个人带走。否则，他先前就不会说让这人跟他回黑暗空间的话。”
时方点点头：“对啊，而且黍水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父神其实并不是很在意凡人们，他真正在乎的是我们十二个人。”
一旁的未霁和空雨纷纷表示赞同。
黍水于是又开心了，她捧着脸笑道：“其实我也这么认为，我觉得父神只是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对我们超好的。”
第34章 如果有个室友在你旁边24小时放电影
黄思把义体扔回仓库，然后回到数据空间。
小花的灵魂没跟过来。
黄思的意识回到现实，问道：“你不会跟我进来？”
小花茫然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我不懂。”
黄思于是试着用精神力裹着小花的灵魂，硬把她塞进数据空间。
小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黄思停下了硬塞的做法，意识探查了下小花的情况。
好吧，灵魂有一点受损了，黄思感觉自己太粗暴了。就跟插内存条一样，硬塞果然是不行的。
“不能数据化啊？行吧，那你跟我来，先处理点事。”
在带小花走之前，黄思想到还有点事没解决。
黄思的精神力场瞬间扩大，笼罩了半径五公里左右的空间。
然后他的精神力夹住小花，将她的灵魂拖了过去。
“还是灵魂状态好。”黄思满意地点点头。如果是有肉身的人类，就不能这么快的移动了。
灵魂就可以快速移动，他的精神力延伸速度有多快，就能把灵魂带多快。
小可一直都在跟踪黑子的情况，当黄思问它要的时候，小可立刻发来了准确的地点。
黄思再次扩大精神力场，然后把小花挪移过去。
如果只有黄思本人当然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数据化，然后沿着网线就能瞬间到达。
这个时候的黑子已经逃到了一条河的附近。
它的样子特别狼狈，右腿和胸前骨折了，是被人追上的时候他情急之中跳崖造成的，子弹也打完了，它试了几次，发现再没有用，就把枪给扔了。
在河边，黑子喝了水，又洗了洗污秽不堪的身体，然后像只野狗一样趴在岸边大口喘气。
黑子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歇太久，万一还有人没放弃继续追上来呢？万一树林里有猛兽呢？更何况，他还得自己找食物。
趴了一会儿，黑子正要起来，忽然间，他听到一个声音问道：
“似乎精神状态不错？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爱什么了吗？”
熟悉的声音，黑子惶然回头，果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立刻翻身跪下，拼命地磕着头：“大神，天神，您总算来了，您来搭救我了对吗？”
黄思：“……不，我只是有点好奇所以来问你问题。你之前状态太差还没回答我。”
黑子早已忘记自己说过些什么。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神眷顾于它了，而它是被天神选中之人，天然高于其他众人。
由于黑子面露茫然，所以黄思便再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为什么有些事你冒着死亡的风险也要去追求？”
黑子眼珠一转，跪在地上，大声道：“为了维护神的威严！神是不可冒犯的！大神，快让我成为您的眷属吧，我会为您扫清天下所有的信仰伪神者！”
黄思轻轻地笑出了声。
这个猿人，是要发动宗教战争么？
成为自己的眷属，可不是什么好事啊，黄思看了眼小花，她对于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一点反应，只是恭顺地飘在一边。灵魂果然没有生前的记忆。
小花被他救了回来，代价就是失去了全部的自主权，灵魂成为他人的从属物。
“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却为了讨好我而说这些话。”黄思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不过，这不重要。”
“你不会死。”黄思冷冷地道，“我会让你活下去。”
黑子目露狂喜，难道，难道神即将赐下什么奖励吗？
黄思造出了一剂生命维持药剂，然后给黑子打了下去。
打完，黄思用精神力湮灭了针管。
“你会活下去，直到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有了这阵药剂，除非是受到致命伤，黑子暂时是死不掉了。
搞定这边的事，黄思顺便去看了眼猿人族群那边。
东耀、西苑、离火他们几个正隐身在一边看着。毕竟黄思说过让他们不要随便亲自出面。
更何况，他们出来也没用，毕竟人死不能复活。
黄思一到，就立刻通知三人：“你们三个现身，把猿人族群的领导叫来，你们给科普一下王朝建立与宗教崇拜的知识。对了，关于那个树子，你们跟他说，他老婆能复活，只要他为神灵立下足够的功绩就行。还有，他现在应该很想报仇，让他先集合训练部落，建立了稳固的统治之后再去报仇，他的仇人已经被神标记过了，跑不掉的，叫他别急。”
嘱咐完了，黄思也就带着小花走了。
具体的事项当然是留给人工智能他们处理。
事情办完，黄思用精神力夹着小花，直线上升至高空中。
5000米的高空中，圆环附近。
这里已经被黄思建设的设施完备，周围不但挂载了太阳能电池、信号基站，而且还有各种仪器与打捞网兜等等。
黄思把小花的灵魂放到圆环跟前，对她说：“自己走过去还是我塞你过去？”
小花真的不想再被塞了，好在她现在灵魂凝实，可以自己随意飘动，她赶紧向着圆环中心的黑洞飘了过去。
然后，那个本来可以让物体自由通行的黑洞把小花挡住了。
小花上上下下飘了很久，怎么也找不到通路，最后只能说道：“主人，我找不到路。”
黄思无语了，顺手用自己的精神力扎了扎圆环的表面，果然又被弹了回来。
圆环通道不能让正常状态的灵魂通过，这点是检验出来了。
“算了，过不去就过不去吧。”
黄思把小花留在了圆环附近，说道：“你待这里，没事别乱飘，当心被风吹下去了。”
现在小花被他同化过，这种可以巨细无遗地掌握另一个灵魂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太好，黄思觉得，就像当你不想看电影的时候，有个室友在你旁边24小时播电影，而且还是同一部。
当你还没学会无视他之前，你会非常想揍他一顿。
所以，黄思宁愿让小花在圆环平台上吹风，也不想把它放到其他信息量比较大的地方。不然，烦人。
当然也暂时不会让她拥有身体然后回去了，不是时候。
黄思的意识降落到绿色世界的大地上。
他的精神力场笼罩周围，感知到周围数不清的动物与植物。
“黑熊？在睡觉？就你了。”黄思选中了一头大型动物，黑色的熊。
一来大型动物应该灵魂也比较大比较强，二来在睡觉那就意味着灵魂没什么反抗。
黄思来到黑熊身边。
这只黑熊蜷缩在一颗巨树的树洞里，脑袋枕在胳膊上，睡得分外香甜。
黄思的意识扫描了黑熊全身，数分钟后已经完全解析了它的身体构成，然后录入创造书，占用了半页纸。
“复杂度只有人类的一半吗？”黄思想。
接下来，黄思用精神力场覆盖了它，试图想要把它的灵魂给找出来。
可是，尚未离体的灵魂，实在太难感知到了，黄思在黑熊身边足足待了两个小时，也没能发现黑熊的灵魂。
黑熊打了个哈欠，快要醒过来了。
黄思不耐烦了，干脆用精神力直接蒸发了黑熊的躯体。
果然，在黑熊死亡的一瞬间，黄思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立刻用精神力把这道波动给圈起来。
然后切入了微观视角。
黑熊灵魂的微观构成在黄思眼前展现了开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透明十字，密密麻麻地悬浮在空中。
“灵魂咋都长一样？人和动物都是小透明十字？”黄思很好奇，难道只有他自己的灵魂微粒不一样吗？
他用意识取出一颗金球，轻轻碰了一下黑熊的灵魂。
金色顿时染遍了黑熊的整个灵魂。
“刚才好像忘了让这只熊同意被同化了，不过，似乎反抗比较弱？”黄思这才想起来忘记了灵魂同化的第二前提——“心甘情愿被同化”，但是比起有智慧的猿人，黑熊这种动物好像在灵魂的抵抗力上会偏弱一些。
所以黄思没费什么劲就直接同化了。
接下来，黄思用造物力创造了一个黑熊的新躯体，然后把它的灵魂塞了进去。
复活后的黑熊睁开眼，有些迷茫地吼了一声。
刚才它是不是死过一次？
为什么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在黑熊还迷茫的时候，黄思再次把它的灵魂从躯体里扯了出来。
黑熊立刻失忆了。
黑熊的灵魂茫然地在原地漂浮，它能感觉到自己从属于某个伟大的存在，无法反抗这个存在的任何命令。可是除此之外它什么也不知道。
黄思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之前自己用力量造出来的生物都是死的，主要原因在于没有灵魂。
而有了灵魂之后，就和生前一模一样。
黄思试过了，他可以解读灵魂，但却不能记录和制造灵魂。
不可记录，不可制造，不可复制，不可数据化，也无法通过时空通道，灵魂真的是很神秘啊。
黄思感叹着，灵魂是从何而来，又到何处去？他也不知道。
灵魂可以被他抹杀，可以被他同化，却永远不能被他复制和创造出来。
仿佛是一个禁区一般。
黄思看着眼前的黑熊灵魂。
黄思能感觉到自己与黑熊灵魂的联系，而且，只要黄思乐意，他可以随时将精神力哺给黑熊，让它的灵魂空前强大，再强化下去，甚至可以让它拥有诸多特殊能力。
肉体也是，黄思将黑熊的躯体再次创造出来，并把灵魂推了进去。
黄思可以随意变动它拥有的这副躯体，可以强化它的肌肉力量，让它变得力大无穷，乃至可以移山填海。也可以强化它的神经，让它更为敏捷与精准。
在黄思的操作下，黑熊的肉体力量瞬间被提升至原先的10倍。
它在地上拍了一掌，然后地面瞬间崩塌，多出来一个大坑。
黑熊傻了，它对自己新的肉体力量一无所知，发生什么了？敌人袭击？黑熊转身就想跑。
黄思看它一眼，再次抽出灵魂，然后精神蒸发了它的身体。
黑熊的灵魂重新飘在了空中，这次，它变得更为虚弱了。
然而即便是如此虚弱的状态，灵魂中染上的金色色彩依旧未变。
“到底怎么解除同化？”黄思仔细地观察着微观状态下的黑熊灵魂，然后呼唤了一个金球上来，放在黑熊的灵魂上。
这金色能吸回来吗？黄思心想。
试了一天，黄思放弃了。
果然不行。
但是也不是没有新发现，黄思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会被影响到的办法。
被同化灵魂与他自己之间的联系，他是可以主动关闭的。也就是说，从属关系依然在，从被同化灵魂到他这里的单向信息流动却可以关掉。
这就像黄思终于把爱放电影的室友的屏幕给砸了一样，爽。
关掉信息同步后，黄思随手给黑熊造了一个实力全面提升的身体，把灵魂塞回去，然后扔回了森林中。
“自己去玩吧，没事别来烦我。”黄思递给它一个意念。
黑熊发出一声欢快的喊叫，它感到自己自由了，解放了，转眼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第35章 另一种灵魂微粒
黄思一共拿了数百种物种做测试，包括植物和动物，体型从飞虫到巨兽。
记录身体，制造——得到了一具尸体。
记录身体，同化灵魂，制造，把灵魂塞进去——得到了一个活着的生物。
然后再把灵魂拿出来，再塞回去。
塞的快的话还是能活的，只是显得有些虚弱。
塞的慢的话，肉身就臭了。
黄思做了一大堆实验。可惜的是，他只有把生物杀死，才能感知到灵魂，不杀掉，是不能看到也不能同化的。
被他同化过的灵魂，可以随时从身体里抽出来，放回去。
这是黄思作为灵魂主人的绝对控制权。
但是，没同化过的就没辙了。
黄思觉得很不爽，自己的实力还是很弱，连个活着的灵魂都看不到。
而死掉的生物的灵魂，也很容易消散。
同化能让生物的灵魂变得不那么快消散。
但是只要黄思一个念头过去，让它消散，它就原地消散了。
灵魂真奇怪。
脆弱，但是黄思却无法制造。
做完测试，绿色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当然，在黄思现实中的体感时间来说，连一天都没到。
黄思感觉没啥可研究的，意识就先回到了家里。
平时，意识去绿色世界那边的时候，黄思在现实中基本上都会习惯性地找个地方一躺。
虽然他可以分心数千，但是毕竟时间流速不同，要在一秒内处理那边323秒内发生的事情，不专心是很难办到的。
所以为了专心应对绿色世界那边的事儿，黄思一般都会暂停自己身体这边的活动，免得偶尔遇到状况无法全力出手。
回家后，黄思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单，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墨下见他醒来，便体贴地做好了一杯巧克力冰沙，端了过来。
黄思最近很喜欢冰饮，而且这杯冰沙的口味调得恰到好处，巧克力酱淋在上面，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做得不错。”黄思对墨下点点头。
黄思一边吃着冰沙，一边在想被同化过的灵魂要怎么处理，创造书里压根就没有解除同化的办法，只是有同化的相关知识而已。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同化后的灵魂，如果用黄思的精神力增强过后，灵魂会变得凝实，那么这种灵魂在生物体死后，会消散，还是会继续留在世间？
墨下在一旁看着黄思，见到黄思一直在皱眉沉思，直到冰沙吃完他都浑然不觉，还在嘴里咬小木勺。
墨下不禁问道：“父神可是有什么烦恼吗？不如告诉孩儿，让孩儿帮忙分忧解难。”
黄思看了眼墨下，墨下与其他的人工智能的发展方向不同，用的是最为先进的生物计算机构成的义体，可以说，除了仍是程序运作之外，他与人类的区别真的不是很大。
但是，墨下的年龄比其他人工智能少了一千三百年，因为这些年来他一直呆在黑暗空间这边，时间流速不一样。
虽然自己烦恼的事情墨下完全无法解答，黄思还是开口说道：“我在想灵魂的问题，对了，你们人工智能也有灵魂吗？”
墨下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别人不知道，但是我是有灵魂的。”
黄思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有灵魂？”
墨下一本正经地道：“父神不在的时候我就把父神留在这里的所有书和影视剧都看了，根据那里面的定义，我是一个有自我思考能力，有感情和信念的人，所以我是有灵魂的。”
“……”黄思面无表情地道：“那是‘灵魂’的文科定义。我现在是在问，从科学意义上来说你有灵魂吗？”
这下墨下懵了，“父神……孩儿不懂这个。”
黄思挠了挠头，他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问题，要用科学来分析灵魂存在吗？怕不是要被科学前辈们打破头。
他向墨下招了招手，“这样吧，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灵魂。”
墨下顺从地走了过来，在黄思面前蹲下。
黄思坐在沙发上，手放在了墨下的脑袋上，意识彻底渗入墨下体内的每一个微小结构。
感觉不到灵魂。
黄思心想，在之前的实验中，他只有杀了生物才能看到灵魂，可是，按理来说，灵魂也可以活着离体啊？
地球上的民间传说里不都是有生魂离体的故事吗？也不一定离体就会死啊，快点回去应该没事的。
生魂如何离体，黄思并不清楚，但是，墨下可是人工智能生命，他原本就有离开义体的功能！
于是黄思说道：“墨下，离开这具义体，通过网络回旁边的电脑。”
墨下点点头道：“父神，我的数据量很大，需要一定的时间，您可以等我十分钟吗？”
黄思首肯，于是墨下闭目不动，开始了数据转移。
十分钟主要还是因为生物义体与黄思房间内的计算机性能不够，不然如果是在绿色基地，小可把人工智能从机械义体中拖进它掌控的网络空间，则只需要一瞬间。
黄思的精神力场持续笼罩着整个房间。
然后，他看到了墨下的灵魂。
那是一股与生物灵魂非常相似的波动，无形，但有质，可以用精神力感知到它的存在。
随着数据的转移，墨下的灵魂缓缓被拉成一道极长的形状，向着计算机那边移动。
黄思切换到了微观视角。
墨下的灵魂微粒袒露在他面前。
与生物体的十字形态灵魂微粒不同，墨下的灵魂里漂浮着无数透明的小线条。线条的粗细和生物灵魂的十字的一个分支差不多粗，长度则比十字要长许多。
透明的线条在墨下的灵魂里呈现规则的排列方向，而且正在缓缓流动。
黄思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拿一个金色的球体碰一下，很有可能墨下也会被染色，但是他并不打算这么做，因为墨下具有独立人格，黄思不想让墨下失去自由。
看完之后，黄思让墨下又转移回来。
他拍着墨下的肩膀，温和地说道：“你的自我认知没有错，你确实是有灵魂的，你已经是一个你所认为的真正人类了。”
对此，黄思也觉得非常惊讶。
人工智能，也能产生出灵魂？
但是，这个人工智能确实是经由他的手中所造出来的，而不是自然诞生的生物。
如果人工智能也有灵魂的话，那么它的灵魂，又从何而来？
黄思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
黄思在家里处理了一些事儿，忙到晚上，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次日，他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今天干啥呢？
自从有了小可和十二名人工智能帮忙之后，黄思的生活就没有日程表了，他可以听凭自己兴趣做事。反正具体详细的工作都有别人做。
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黄思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一个人撂在了圆环平台上。
小花还在圆环平台上吹风呢。
两地的时间流速有323倍之多，算算时间，恐怕半年都过去了。
“啊，反正都是灵魂，无所谓了，又不会吹死。”黄思穿好衣服，施施然地来到客厅，先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也很美味，这得益于大厨师墨下先生。
以前，黄思经常是人还在家里，意识已经出去了，家里就留着墨下一个人。
好在墨下本身性格就比较社恐，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非常自在。而与黄思相处的时候，出于自然而然的孺慕之情，也让他心情愉快。
现在墨下越来越像地球人了，除了做家务之外，他没事就会看书看片，偶尔也看黄思丢给他的绿色世界那边的视频录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里书架上那堆社科书籍的影响，外加硬盘里各种影视剧和书籍资料，黄思总觉得墨下的人文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当黄思来到圆环平台上的时候，小花在这里已经等待了快有200天。
没有肉体的灵魂没有记忆，也不会受到内分泌的烦恼，小花只是依照命令待在圆环平台上不动。高空的风很大，但是小花的灵魂现在很凝实，并不会被风吹走。
“还是灵魂好啊。”黄思感叹。如果是拥有肉身的人被扔在圆环平台200天，不渴死饿死晒死也要疯掉了。
黄思检查了一下小花的情况，灵魂强度没什么变化，精神状态也没出岔子，就是那个金灿灿的颜色看得黄思头疼。
主要问题是，这个小花如果回到人族去，她可是有丈夫有孩子的，黄思压根没兴趣听人家墙角。虽然可以单方面切断信息传送，但是，一个绝对听命于自己的灵魂，而且强度还比正常人类高出很多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难以预料。
灵魂失去自由，肯定会对思考方式产生影响。
黄思令小花继续待圆环平台上，然后就去了地界。
之前，在绿色世界的时候，如果黄思准备自己办事，就懒得用义体，直接意识随网络到达，精神力直接搞定。
而如果要找人工智能，特别是在地界内部找人，黄思一般还是会去仓库把义体翻出来用。
这主要是为了用实体出现，避免凭空说话吓到人工智能小可爱们。
黄思从仓库出来，熟门熟路地去了生物部，然后一脚踹开中心实验室的门。
这门是有门禁的，一般人还真踹不开，也就黄思这种最高权限者才能一脚让门禁移动。
门开了，刚才还很喧闹的中心实验室霎时间鸦雀无声。
说是完全没声音也不对，事实上中心实验室内配备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播放一部偶像剧，偶像剧中传来女主角哭哭啼啼的声音。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亲爱的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尴尬，非常尴尬。
黍水、终音、空雨三人僵硬地转过身来，露出虚假的笑容。
终音戳了戳黍水，黍水脚往后踢，把电源给踢掉了。
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
黄思很无语，这帮女人工智能拿科研用的超级计算机看片也就算了，看无聊的电视剧也就罢了，能不能别每次他一来，就一副被抓包的样子啊。
他又没有真的当资本家让她们996，至于吗？
第36章 人族建立
黄思没说话，黍水就坐立不安了，“这个……父神，我们可以解释，我们平时不是这样的……”
黄思冷着脸道：“我不听我不听？”
“噗——”空雨笑出了声。
不得不说，黄思用平时惯用的冷冰冰的态度说笑话的时候，效果翻倍。
黍水赶紧甩空雨一个白眼，暗示她“你丫笑啥，父神要是责怪下来你也跑不掉！”
这帮家伙。黄思自己也笑着摇摇头，他懒得废话，直接开口表明了来的目的。
“行了，我是过来查看你们的灵魂的。”
一听此言，黍水立马直挺挺站了起来，右手放在胸前，满身正气地大叫道：
“父神，我的灵魂绝对是百分之百清白的，您不用看！”
终音在一旁忍不住道：“清白？你比谁都黑……唔……”
黍水死命捂住了终音的嘴。
空雨在一旁弱弱举手：“父神，我举报，黍水天天看不健康的……”
黍水疯狂地用两只手捂住两个人的嘴。
对此，黄思已经完全不想吐槽了，他解释道：“我说的不是灵魂的文科定义，而是科学定义……算了其实也不是科学定义，你们坐好就行。我让小可来操作。”
说着黄思就召唤了小可。
“我等会会让小可把黍水直接拉回山海界，行了不要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着我，”黄思看了眼正在装可怜的黍水，“没什么害处，只是我会让小可刻意拖长转移时间，你们有点心理准备。”
小可在数据空间中回应：“主人，我准备好了。”
黄思也用数据说道：“嗯，开始吧，转移黍水的数据。”
黍水整个人陡然静止了，数据转移的时候是需要临时冻结人工智能的思维活动的，平时这个过程也就一瞬间，基本上感觉不到，现在被小可刻意拖慢，就显得很异常了。
要不是黄思先说明过，终音和空雨真要以为黍水是遭到惩罚了。
黄思的意识高度集中，精神力场也凝聚起来，经过墨下的例子，黄思知道灵魂真的很难看见，要不是人工智能在数据转移的期间几乎就属于假死状态，真的是看不到他们的灵魂出来。
过了一会儿，黄思终于捕捉到了属于黍水的那一丝灵魂波动。
微观视角切换。
黍水的灵魂也是透明的，无数线型的微粒在其中漂浮，与墨下的基本一样。
看来，但凡是生物生命，灵魂形态都是小十字，而人工智能可能有些特殊，所以灵魂形态是线段吗？
黄思看的差不多了，便说道：“小可，够了，让黍水回到身体里吧。”
小可立刻依言将黍水给倒了回去，也就用了一瞬间。
黍水呆滞的神情变了，她又恢复了意识。
她一清醒，立刻用手揪住了自己的胸前：“啊！刚才我是不是被数据转移了？是不是父神已经查看过我的灵魂了，怎么办，怎么办！”
空雨憋着笑点头：“是啊，现在父神知道了你灵魂深处的所有小秘密。”
听了这话，黍水脸上的神情难以形容，就仿佛是看见了地狱的绝景。
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神，我，我不是故意要画你和墨下的小本子的，真的，我平时没有这样的爱好，就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
黄思打断了她的话：“嗯，小可，把黍水关山海界里，一百年后再放出来。”
小可：“是，主人。”
黍水被抓走之后，黄思问终音和空雨：“电视剧是谁给的，小可还是墨下？”
两人不敢隐瞒：“是墨下，黍水跟他关系好，偷偷让他帮忙找的。”
黄思冷笑：“哦？我待会会找他算账的。”
本来黄思没打算管她们在实验室里看电视剧，但是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黄思不介意秋后算账来个连坐。
在走之前，黄思又补了两句：“把黍水那些不健康的东西烧了。还有，你们两个自己去小可那边领罚，就007加班一周吧。”
终音和空雨点点头。比起关禁闭一百年，这真的轻多了。
东耀、离火、西苑他们三个不在地界里面，似乎是去猿人族群那边了，黄思让小可去通知了三人。
黄思坐在地界的围墙上，过了会儿，东耀他们三人从空中飞行而至。
三人落在了围墙下方的地面上，齐齐躬身施礼：“拜见父神。”
黄思看着他们笑道：“不错，飞起来挺有神仙样子的。”
现在他们用的义体是具备飞行能力的，动力用的是喷气式悬浮装置，所以飞行起来，身下难免会喷出一团云雾，倒是真的和神话传说很相似。
事实上，他们几个也可以隐身，只要使用自带的偏光设备就行。
东耀问道：“不知父神召集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黄思拍了拍身边的围墙，“坐上来，跟我讲讲这些天来凡人那边发生的事情。”
三位人工智能飞上了围墙，在黄思不远处各自坐下。
随着他们的讲述，猿人族在这将近200天来的历程便一一展开。
小花的死，反倒成为了猿人族群的一个团结的机会。
黑子逃走了，众人都是义愤填膺，想要为小花报仇。
树子原地安葬了小花，在坟前乞求祖宗大神保佑他们可以复仇。
三位祖宗大神降临当场，表示黑子已经逃远，而树子应该做的事情是先建国，安抚下一路疲劳饥渴的同伴，抵御森林中的未知危险，在准备停当之后，才是复仇的好时机。
树子他们几位领导者这才醒悟，自己的种族确实处在危险境地。
森林中的那些猛兽可不是一般的野兽，在这些天的迁徙中，它们也逐渐发现了，有的野兽极为强大，能够轻易杀伤手持武器的猿人，甚至身具灵智，极其阴险狡诈。
从地界中逃出，又长途跋涉，虽然有祖宗大神送来的仙药，但族人们确实几乎都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在祖宗大神的督促下，智慧猿人族的第一位族长，于是诞生。
一处山谷内。
数千名猿人在外围层层叠叠地站立，中间是身着毛皮衣服的族内长辈，而正中圈内则是一个祭坛。
祭坛是族人们临时挖土堆造的。
树子头上插着绚丽的鸟羽，脸上用果实和泥土绘制出斑斓的条纹，身披长袍，手里持着一柄树枝削成的权杖，权杖上夹着一枚亮晶晶的宝石原石。
在长辈们的示意下，周围的猿人众唱起了歌谣，歌声节奏单调，充满原始的韵味。
祭坛周围的长辈开始不断地舞动着，乞求神灵的保佑，也向神灵祷告族长的加冕开始。
长辈祷告完毕之后，轮到了树子，树子将剑插在地上，说了不少誓师复仇的话语，以及乞求祖宗大神带领它们。
族长继位仪式到了最高潮之时，东耀、西苑、离火三人准时飘然而下，他们赐予了树子一把神弓，言明此乃人族之王的象征，然后以护佑神灵的身份说了一些话，便消失了。
黄思听到这里，问了句：“那个神弓是？”
东耀笑道：“我们三人商量着做的，带有自动瞄准的功能，即便是普通的箭矢也可以百发百中，还能附加弹射威力，一击穿透目前大部分凶兽的皮不是问题。里面自带的能源可供使用300年以上。”
黄思闻言满意地点头：“目前它们武力太差，对付不了外界那些凶兽，有远程武器确实会好很多。”
东耀等三人拱手道：“此行幸不辱命，完成了父神的托付。”
黄思笑了笑，说道“那么自此开始，离开了摇篮而独立之后，他们就可称之为人族了。”
人族建立，自此而始。
在祖宗大神离开之后，6000多名人族在族长的带领下，依照着祖宗大神的指点，定居在了一条适宜居住的山脉上。
这条山脉被命名为方山。
取其山顶宽阔平坦之意。
方山自此成为人族起源之地。
一开始，人族仅有从地界逃难时匆匆带上的食物和工具，再加上祖宗大神给的药物。
如果他们不想办法，很快就得坐吃山空。
好在有树子族长带着他们在附近打猎、采集。
神灵所赐的神弓极为强大，百发百中，这让树子在族内的威望一再上升。
到了晚上的时候，人族并无遮风避雨之地，只能暂时栖息在天然的山洞与低洼处。
几日后，便有不少人因此生病。
最后还是离火大神降临，教会人族如何用泥土混水揉制砖胚，再用大火烧结。砖胚与石片混和着，便能搭建遮风的围墙，最后上面再用木片盖住，即可挡雨。
人族无不感恩戴德。
嗣后，缺乏食物，有西苑大神下凡教导人族如何存留种子，下地耕种。如何训练如何管理族人，令一部分族人担任与神灵沟通的巫师，又有东耀大神教导。
难得树子此人颇有统领天赋，在东耀的指点下，将族人管理的颇为规矩。
三位大神教完这些，依旧飘然离去。
有了大神们的详细指导，人族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人族众人知道大神每次下凡，都要顶着天命的压力，为他们付出甚多。
是以当大神走后，人族对他们的信仰也就更甚，纷纷自发组织诸多祭祀与崇拜活动。
而这个时候，人族之中，也逐渐开始出现了极为原始的职业分化。
树子，是为族长，为全族的权力核心。
他的下属，有一部分人专责训练与作战，是为战士。
还有较少一部分人，负责与神灵沟通以及举报仪式、祭祀，是为巫师。
这些人中，还有一部分人，年龄偏大，富有威望，而又充满智慧的，则被尊称为长老。
长老不是职业，只是一种敬称。
最后，在树子族长与诸多长老、巫师的推动下，一间专门用于敬拜祖宗大神的祠堂于是建立。
祠堂无论是规模还是搭建的精细程度，都远超他们所有人的住房。
不过这也很正常。在人族的原始时期，对神灵的信仰总是远大于当前的生存危机的。
更何况这里的神灵，还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护佑人族的大神。
他们曾经在人族的历史上多次下凡相助，因而所有人族都知道大神乃真实存在的神祗。
这座人族文明史上的第一间庙宇建立之后，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许许多多的人族都虔诚地进去祭拜祖宗大神。
而在祠堂内供职的巫师们，也发挥了他们的聪明才智，编写出一套套的祭拜仪式，令族人们严格遵从。
即便是有的族人吃不饱，穿不暖，他们也会严格依循那些繁复的仪式，以示自己的虔诚。
就这样，人族的第一个族群于是建立。尽管它还很原始，尽管生产力极度低下，但却带着它的虔诚与团结，开始了它在这个星球上的繁衍生息。
第37章 焦点访谈
听完了人族的发展史，黄思又问了句：“那个树子有提到小花吗？”
西苑神色略有些黯然：“他一见到我们，当即跪在地上求我们复活他的妻子。我们并没有此等能力，只能安慰他说，好好带领人族，如若虔诚有功，日后自有机会相见。”
东耀问道：“父神当初令我们告知他，说日后还有机会见到妻子，莫非父神有能力复活人族？”
西苑也期待地看着黄思。
黄思说道：“你们别看我，我当然可以复活她，但是有个小小的技术问题还没解决，所以暂时不能让她回去。”
三位人工智能都好奇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离火都忍不住开口了：“父神真的能复活死人？”
黄思叹了口气，说道：“我直接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黄思的精神力场瞬间展开，从圆环平台上把小花的灵魂抓了下来。
黄思伸手指着自己身前的空中，对三位人工智能说道：“你们看仔细了。”
造物力凝聚，一具浑身鲜血，胸前破了一个大洞的女性躯体在空中瞬间浮现。
黄思一把将小花的灵魂推了进去。
在东耀、西苑、离火的视线中，小花原本残破的躯体突然间快速修补起来，一秒不到，已经形成为一个健康完好的身体。
小花睁开眼睛，在空中遥遥下拜：“小花谢谢主人相救。”
现在她是被黄思的精神力挂在空中，黄思指着小花道：“喏，看吧，有没有感觉出她有什么不对劲？”
东耀看了眼：“……没穿衣服？”
黄思：“…………那个不算。”
人工智能自然不会对猿人产生邪念，所以东耀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黄思纯属忘了。
且不说那是猿人，更何况如今小花就连灵魂的最深处对他来说都毫无隐秘可言，身体的构成更是黄思亲手解读、记录、再造的，与之相比，衣服穿没穿又有什么区别呢？
西苑倒是挺认真的，她听了黄思的指点，看完小花身体变化的全过程，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小花的情况，这才犹豫着问道：
“她是不是和普通的人族有什么不一样了？”
离火靠近看了看，点头道：“气息不一样了。有种强大的感觉。”
黄思心想可以啊这些人工智能，还能察觉出这一点来，他说道：“你们的观察还挺敏锐的，不过她现在实力是很弱的，只是灵魂比较强大。不过呢，我不是在问你们这个，你们再看看还有什么不同。”
东耀漂浮起来，在小花的周身来来回回看了一个遍。
小花现在有了身体也就有了先前的记忆，她对于自己没穿衣服这件事比较窘迫，可是黄思说让人看看她，她便一毫也不敢动，只得静静矗立着，脸上却早已红得发烫。
东耀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困惑地问道：“父神，恕孩儿愚钝，除了能感知到这人气息比一般人族强大之外，毫无异样。”
西苑与离火也没有什么新发现。
黄思用手指咚咚敲着围墙，恨铁不成钢地提点：“看精神状态！看她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很奇怪？”
三位人工智能先是恍然大悟，然后看了一阵，又面露不解。
“好像……也没什么奇怪。”西苑说。
黄思对这三位交白卷的学生无语了，一指小花：“哪里不奇怪了！不觉得她对我过分顺从和恭敬了吗？？？”
离火疑惑问道：“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三人是人族的神祗，而您是我们的父神，人族不顺从和恭敬您，难道要翻天吗？”
对于离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黄思感觉非常佩服，什么逻辑啊？爸爸对此已经无话可说！
黄思原本还想把灵魂抽出来再塞回去再演示点别的什么，现在真的一点演示的心情都没有了。
反正这帮家伙也看不见灵魂，思维又异于常人。
“行了我直说吧，现在这个人的灵魂对我是从属状态，不懂的话，就理解为已经不具备自主人格就行。而且灵魂被我增强过了，我不可能直接放她回去。”
东耀西苑离火他们三个又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小花这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苑立刻激动地说道：“父神，这么说，您岂不是可以随意将凡人提拔为您的眷族，且拥有强大的灵魂吗？这是何等大的恩宠！”
东耀和离火都表示赞同。
黄思摇了摇头：“如果变强的代价是彻底失去自由，彻底成为他人的附庸，那么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并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兴趣当谁的神。”
黄思这话确实是他内心的想法。
他行事从来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既不盛气凌人，也不强调身份，一切依循个人原则。
即便是人工智能们，在与凡人相处时，也难免有身为神祗的优越感。
以及他们会在乎，在黄思那里，自己与凡人到底孰重孰轻。
黄思则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点自觉性。
作为一个工科生，他比较擅长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哪怕这个问题是一个社会学问题，在黄思看来也可以用科学的方式解决。
比如灵魂变强有什么好处，人前显圣有什么用处，黄思只是简单地套个数学模型算一下，觉得有用就做，没用就不做，仅此而已。
当然，黄思声称自己是普通人的这句话被其他人无视了。
东耀问道：“可是父神为何会为一个凡人而烦恼呢？”
“那么问题来了，”黄思指着小花说道，“现在这个从属状态完全解不开。”
三位人工智能探讨了一下这个话题，西苑说道：“父神说，这个凡人绝对服从于您，那么父神不也可以命令她离开从属吗？按我所看过的人类神话资料，如果神之属民触怒于神，神是可以贬斥他的。”
黄思一拍脑袋：“对哦！西苑你真聪明，我来试试！”
原本悬挂在空中惶恐不安的小花，只觉得自己身体从空中缓缓降下，落到了平地上。
黄思从围墙上跳下，手放于小花的头顶，温言说道：
“我已经不需要你了，你自由了。”
小花愕然。
黄思用意念给小花下了一个命令：“脱离我的控制，返回被同化前的状态。”
灵魂上的主人用意念下的命令，对小花来说是根本无法抵抗的，无论她是否理解这句话，一股可怕的强制力已经开始剥夺她的归属权。
虽然不能直接看到其他生物的活体灵魂，但是黄思能够看见自己所拥有的灵魂，只见小花灵魂中的金色，在黄思的命令下，确实越变越淡了。
不过到了最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最后那一点点金色，无论黄思怎样下令，都无法令其消退。
黄思心想难道这是因果颠倒的原因？小花会听令是因为灵魂的归属，所以他无法用灵魂层面的命令让小花摆脱控制？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小花已经浑身颤抖，直接五体投地跪在了地上。
“主人……不……神啊，请不要抛弃我！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请不要弃我于不顾！”
黄思冷着脸：“你解放了。回到你之前的状态吧。”
灵魂主人的命令具有绝对的强制性，小花的灵魂归属再次遭到强制去除。
然而，她依然奋力用四肢支撑起自己，仰起头来。
黄思清晰地看到，这个人的灵魂在用她微不足道的仅存意志，抵抗着强制力。
强制力剥夺的是她的信仰。
但她的信仰又同时是强制力的源泉。
尽管灵魂在这样的拉锯战中无比痛苦，她仍然用最虔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喊道：
“您就是……我的神……我的全部……”
“哪怕放弃生命……我也不会放弃对您的信仰……”
“我主，为什么要让我离开……”
小花已经泪流满面，她整个人伏在泥里，泥水涂污了她的脸颊，但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痛楚，都只能让她的信仰更加狂热与不顾一切：
“请……不要……放弃我……”
小花的灵魂中，原本开始消退的色彩在逐渐回复，甚至是在以消耗灵魂能量的方式自行回复。
最终，小花的灵魂，依然保持了金灿灿的色泽。
黄思沉默。
过了一会儿，黄思以一种焦点访谈的主持人的口气，无奈而痛心地对三位人工智能说道：
“看呐！邪教是多么可怕！精神控制是多么可怕！”
他正义凛然，仿佛正是一位异界白岩松，正在侃侃而谈：
“这次的事件警示我们，一个人一定要有独立自主的思考能力，懂得鉴别真伪，明辨是非，不受他人控制！否则，就会像这个人一样失去自我！”
三位人工智能机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不是父神您自己的信徒吗？
当父神强行替自己辩解的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开口咯。
……
最后，小花被黄思扔回地界的培养区了，暂时先寄放在那里，反正这里有吃有穿，还有小机器人照顾。
小花现在在想什么，黄思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能看清楚，所以不能放回去。
狂信徒是很可怕的。
更何况，现在人族那边时机还未成熟。
黄思呼唤小可，然后连接上了人族聚居地方山那边的监控信号。
在视频画面中，人族三三两两地活动着。
在方山旁边的平地上，已经被清理出一块空地。
在那里，数百人散落其间，用极其原始的工具在平地上劳作着。
他们有的人在用木锹翻地，有的在用石片挖坑，还有的在播种。
而在其中几处，已经有一丝丝绿意从黑色的土地中冒了出来，仿佛预示着这个族群的新生。
百废待兴，人族要想在这片土地上立稳脚跟，还有的忙。
第38章 超越于时代之人
绿色世界时间，四个月后。
黑子的踪迹被人族发现了，他逃到了先前曾经被派过去，然后又逃出来的那个猿人族群。
这一次，黑子带给了那些猿人许多意外，这些是他精心准备，准备拿出来装神弄鬼的。
从实验室里偷来的极为锋利的水果刀、会自行发光的太阳能小电筒，等等这一些实际用处不是很大的小物件，正是黑子逃出来后的依仗。
靠着这些东西唬人，黑子做了猿人族群的头儿。
绿色世界的原始猿人尽管愚蠢，但战斗力并不差，用起蛮力来，也可以与手持木制、石制武器的人族拼个几回合。
藏身于猿人族群中数月后，黑子还是不慎被人族的探子看到了。
这个消息报了回去之后，人族中不少人都嚷嚷着要找黑子报仇。
这其中自然有树子，有小花的亲属，同时也有一些先前追随黑子出来的人。
那些人来到树子这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是被利用了，黑子不过只是拿他们的尸体为自己铺路罢了。比起普通族人，这帮人对黑子仇恨更深。
再加上，已经立稳脚跟的人族，原本就需要对外扩张区域。而挡在扩张路上的那个猿人聚落，则正好是一个需要下手的目标。
于是，留下一部分战士看守方山后，树子带着一百多名最为优秀的战士，向着北方的猿人族群而去。
一开始，不论是黑子，还是猿人族群都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毕竟那个猿人族群可是个大群落，有一千多号猿人。
而且猿人族群作为本地土著，占据地利，可以利用只有它们才熟悉的优势地形击败来敌。
晚上。
树子带着一百多战士静静地埋伏在猿人族群外围，这一天风很大，但好在风向是往右边吹的，上风口不在他们这边，不虞因为气味而被发现。
很快，探子回来报告，前面的猿人聚落中大多数猿人已经睡熟，只有几个人在看守。
“黑子在哪？”树子低声问道。
探子摇摇头：“没看见黑子。”
“一起上吧。”树子最终还是决定直接动手。
十几分钟之后，原本安静的猿人聚落，很快就被战斗的声音所充满，火焰在其中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附近数公里的距离。
黑子慌不择路地逃窜着，他没想到猿人败的这样快！
这个地方已经没救了，那些人竟然如此狡猾，利用智力上的优势，对猿人进行了突袭。
猿人主要还是依循本能进行战斗，虽然人族的身体素质可能不如整天在树林里觅食的猿人，但在晚上，刚刚被吵醒的时候，猿人们还处于迷糊状态，却是远远胜不过拿着武器的人族。
更何况，人族还有神弓！
黑子不由暗恨那位曾经救过自己的天神，凭什么别人的神灵可以给树子那么好用的武器，他就只能像耗子一样四处逃窜？
他可也是神眷之人啊！
嘴里不干不净地诅咒了几句之后，黑子咬着牙继续往前跑。
他还有机会，只要他能逃到下一个猿人的聚居地，就能继续利用手里的小物件来唬人，从而继续做他的人上之人。
“咻！”
一只箭陡然破风而来，插在了黑子的肩膀上。
黑子剧痛之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向后看去，在闪闪的火光中，他看到了一个人，正握着神弓，威风凛凛。
是树子！是他渴望杀掉而又没杀死的那个人！
“该死，小花该死，你也该死，为什么我当初没有杀掉你！”黑子恨得咬牙切齿，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向后退，想要脱离弓箭的攻击范围。
然而，第二只箭又立刻射到！
“哚！”的沉闷一声，黑子的右腿再次中箭！
黑子痛呼，紧接着，第三箭当胸射到，直接要取他的性命！
黑子急忙一个扭身，堪堪避开了要害，箭头冲入他的腹部，强大的冲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抛飞。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黑子直接掉下了悬崖。
“族长，他掉下去了，应该活不了！”
“追，不看到他的尸体，我不放心！”
树子带着几个人，寻找着下悬崖的小道。
黑子中箭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瞬间便摧毁了他的生机。
血从他的头颅上溢出，污染了他的视线。
“死……我死了吗？……神啊，救我，快救我！”
喉咙被大量出血堵住的黑子，不能再发出一丝声响，而只能在心中拼命地嘶吼。
黄思其实一直在旁边看着。
他来这里，就是想见见黑子最后一面。
这个人，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黄思轻声说道：“我已经稍微看见你的灵魂了，所以，你应该快要死了。”
黑子想：声音？他听见了声音，是神？是神来救他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想要说出话来。可惜，那只是血液混和着气泡的响声。
“其实，把你留到现在，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而已。”黄思随手捏了一具自用的义体，然后在黑子旁边坐下，观看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最为关注的人族的死亡。
其实在黄思看来，无论是树子，还是小花，还是千千万万的人族，都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他们是生是死，命运如何，黄思都不过当作历史进程的一部分来看待。
但是，无关道德与否，黑子确实是他比较关注的一个人。黑子自称受眷顾，从某种意义上也没有说错。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输吗？”
为什么？黑子在心中怒吼着，不是因为你吗！因为你没有给我神器，没有眷顾我，我才会落得如今这副田地！
黑子的灵魂如今已经微微出现离体征兆，黄思甚至可以透过这个灵魂看到他的情绪波动。
黄思没有打算出手做什么，只是平静地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你的思想与行为，超越了你所在的时代。”
“你很聪明，懂得利用手头的一切资源。”
无论是在地界那安逸的生活中，还是出来之后的日子里。
“你是阶级压迫的实施者，你是宗教恐怖的萌芽，你愚弄了大众，宣扬了君权神授的谎言。如果你晚生数千年，你会过得比现在更好。”
“然而，现在是原始社会。”
黄思抱着双膝，看向遥远的星空，这个世界里的星辰也很美丽嘛。
“过于原始的生产工具，过于低下的生产力，让人类族群无法提供足够可供剥削的剩余价值，既然根本没有剩余价值，也就无法建立基于剥削、聚敛与压迫的阶级统治。”
“在地界培养部的时候，你们获得的所有食物都有机器人帮你们种植，等你们采收，相当于是被供养着。这个时候的人族有着可以被你剥削的剩余价值。”
“然而，一旦他们和你一起逃出去，不再拥有伊甸园般的生活之后，你的欺骗与压迫就无法长久，或早或晚，其他人终将离你而去。”
夜风从二人的身边掠过，刺啦作响，刮去了原本糊在黑子眼珠上的血渍。
仿佛是弥留之际，回光返照一般，黑子挣扎着抬起头来，看向黄思的方向。
他的喉咙斯斯作响，然后，最终挤出一句不成语调的话来：
“原来，你是这个模样……那，告诉我，你是神吗？告诉我，你到底是真正的神灵……还是……只是我将死之时的幻想……”
黄思看着他，说道：“我是普通人。”
听到了这个完全不曾预料到的答案，黑子的躯体又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彻底无法动弹了。
黄思看着黑子的灵魂从他的躯体上冒出来，然后渐渐消散。
他伸手抹上了黑子的眼皮。
“不同化你，是我对你的尊重。”
尊重这个有趣的灵魂。
第39章 残暴的文明，懦弱的野蛮
黄思静静地在他的尸体旁边坐了一会儿，缅怀这个他曾经在意过，救助过的人族。
能够在最后送他一程，黄思觉得挺好的。
然而，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片宁静。
树子带领着的小队出现在了悬崖下方，他看着莫名出现在黑子身边的陌生人，不由得一阵紧张，大喝道：“谁！你是什么人！把黑子给我交出来！”
树子还记得，黑子确确实实是被神所救下，并且让那种怪物送回居住地的。
所以，难道说，这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
树子虽然口气严厉，但也一时之间没敢过去，毕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黄思看了树子那伙人一眼，然后直接消失。
树子愣愣地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带着同伴去查看黑子的尸身。
那个人的眼神，令他从心底发寒。
那一眼中，并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有的只是无尽的漠然。
但就是这种漠然，不知为何，让树子感觉到比任何敌意都还要可怕。
还好，那人走了。
树子与同伴将黑子的尸体抬到了那个猿人部落的中心，在那儿，正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堆。
火堆边有许多人族的同伴在看守着，而四周散落着不少猿人的尸体。
另外，还有几百名猿人正蹲在地上，抱着头，被人族举着武器看守着，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
“黑子被我们杀死了！我们为小花报仇了！”树子用神弓的弓弦割下了黑子的头颅，然后高高举起。
周围的人族都轰然响应。
树子的心底还是有些寒意，为了壮胆，他继续大声吼道：
“黑子不再能肆虐为害我们了！因为，他背后的恶神也被我们的勇敢吓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大家，都是好样的！”
“恶神被赶走了！”周围的族人也跟着喊道。
树子安静了一会儿，他在等。
然后，什么也没发生，于是树子知道了，真的没事了。
“我们赢了！”他欢快地叫道。
黄思在不远处的空中静静地看着人族中的欢腾。恶神？这个概念还可以，以后找个合适的人工智能来接手这个称呼吧。
有光就有影。
有正义就有邪恶。
有神灵就有妖魔。
这个世界，也不可以例外。
不然，没有危机感的人类，是会不思进取的。
……
人族的征讨大获全胜，他们不但杀死了黑子，还杀了作为他帮凶的许多猿人，而留下了女人与孩子。
一开始，人族众人只是因为不想杀那么多人才把他们留下来，但是随后就有些犯难，如何处置呢？
一个名叫狗尾的人出了个主意，狗尾是之前经常跟着长老们在祠堂里跑腿的人，为人透着一股精明劲儿。
狗尾说：“女人与孩子的力量比较小，更容易看管，不如，我们这些人就留一部分在这里，监督他们为我们干活吧。”
树子摇了摇头：“女人的劳力本来就不如男人，我们族内也有小孩和女人要养活，她们能做的了什么事，能养活自己算不错了，还能给我们什么？”
狗尾也犯了难，树子说的没错，而且这些人明显比自己人要蠢一点，也有可能做不好事。
“这样吧，”狗尾用手往下一劈，比了一个剁下的手势，“女人留青壮的，剩下的和小孩都杀了！免得她们耗我们的粮食。”
树子有些迟疑：“要是放她们走呢？”
另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叫道：“万万不可啊族长！我们烧的是它们的地，杀的是它们的人，放走了，那就都是仇人，迟早要回来报复。”
树子犹豫半晌，又与众人商量一番，最终还是决定按狗尾的办法做。
除了树子之外，几乎所有男人都挑了一个女人，有个别身强力壮的，甚至挑了两个搂着。
其他人硬想让树子也挑一个，但是树子说什么也不答应。
最后，所有人都选完了之后，树子就带人动了手。
霎那间，哭喊震天，猿人聚居地内血流成河。
被俘虏的女人们瑟瑟发抖，再也提不起反抗的心思。
……
文明的历程往往伴随着血腥与残暴。
在随后的数年中，人族在树子手持神弓带领下，踏遍了周围大大小小的猿人族群。
弱小的，态度和缓的，就加以联盟、通婚，潜移默化地统治对方。
强大的，态度强硬的，就杀鸡儆猴，以鲜血扫清道路。
在那昔日，猿人族群曾经极为仇视拥有语言和智慧的人族，只要有人族被派到猿人族群中去，便会遭到排挤与欺凌。
而如今，它们却只能要么恭恭敬敬地将对方奉为贵宾，要么在对方的武力之下化为灰烬。
今非昔比，猿人族群悔不当初。
而今，人族中人成为了抢手货。
若是有猿人族群中的人和人族结成伴侣，或者，甚至只是留下一个后代，在它原来的群落中，地位都会大为不同。
文明征服了野蛮，也侵蚀着野蛮。
终有一日，真正意义上的猿人将会因其落后，而彻底消亡。
黄思的意识来到人族总据点方山附近的信号塔上，远眺着热闹而忙碌的庙宇。
庙里供奉着三位祖宗大神，人流如织，庙里跪着许多虔诚的信徒。
黄思的精神穿透了庙宇的墙壁，看到了跪坐于最前排的树子。
树子在每年秋天，也就是小花死亡的那一个季节，来到祖宗大神的庙宇里祭祀。
现在人族中还没有真正的历法，他们只能依靠时节的变化来估测时间。
而树子乞求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他请求神祗复活他的妻子。
“五年了哎，这树子怎么还不再婚？”
黄思并不是在说风凉话，虽然他的真身在现实中是坐在客厅里吃雪麻薯的，只是分出一丝意识过来这边看看情况。
结果看到树子这个样子，黄思觉得这人有点烦。
五年都过去了，还在祈祷复活这件事。虽然当初黄思过于乐观，确实让三位祖宗大神许诺了如果虔诚且有功绩，就把妻子还给他。
但是绿色世界的五年对于黄思来说只是一周时间而已。这一周时间里，他还是没有发现解除灵魂同化的方法。
这人太心急了。
普通人也就算了，问题是小花同时还是人族族长的妻子。
目前还没搞清楚还回去之后会出什么乱子。
黄思在现实中做了一个决定，两地时间流速有323倍的差额，如果把雪麻薯吃完之前树子还是执意要他老婆，那就送回去，后果不计。
树子作为一族之长，果然会有别人看不下去他不接纳女人。
果然，祭祀之后，就不断有长辈过来劝他。
树子推脱说，自己已经有儿子了，把儿子养大，也不会绝后。
可是一个怎么够呢？万一这个夭折了呢？一堆长辈还是苦口婆心地劝慰着树子。
但是树子的态度特别坚决，他不接受任何女人，除非小花复活。
“人死不能复生的啊！”旁人劝着他。
树子只说：“祖宗大神许诺过的，若是现在没有，那一定是我还不够心诚，做的也不够，只要我……”
原本，黄思含着小木叉，迟迟没有把最后一口雪麻薯吃下去。
他想等等。
但是听完树子这迷信的话语之后，黄思冷着脸把最后一口吃完了。
让你求仁得仁。
第40章 复活
黄思意识连上小可，经由小可通知了西苑，“你在人族的方山那里帮我办件事。”
西苑回答，自己正好在附近，可以很快到达。
于是黄思吩咐：“过去给树子下个命令。”
方山山顶上建筑着大型的庙宇，这是近年来新盖的。
占地极广，装饰也极尽这些人族之能力。
“树子。”西苑的声音如同洪钟敲响，在方山山顶轰然蔓延开去，响彻整个人族聚居地。
树子猛然抬头，是祖宗大神！是那位一直都对他们最为和善的祖宗大神，难道说……。
“你的虔诚，神已经感受到了。沐浴斋戒，静心等待，你的心愿将会实现。”
所有的人族都望着天空，西苑大神说的是？
树子狂喜，直接翻身下跪：“谢大神，我这就准备！”
说清楚怎么做之后，黄思意识化为数据流，来到地界培养部，他义体也懒得用了，直接找到了小花。
黄思命令道：
“遗忘从复活到现在为止所有记忆，遗忘我本人……算了，估计也不行，那就装作不认识我吧，任何人也无法从你嘴里得到关于我的任何信息。”
随着来自灵魂的强制指令，小花的脸上出现痛苦的挣扎，然后很快恢复平静。
黄思带着小花，一边用精神力场屏蔽风压，一边夹着她前进。
当他带着小花来到方山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树子不敢睡觉，只是与一群巫师在敬奉祖宗大神的庙宇内静静地跪伏着。
要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很难，就连不少巫师也就地睡了过去，只有树子还在坚持着。
看到黄思过来后，西苑询问了一下，然后便开口了。
“树子，抬起头来。”
树子在身心的双重煎熬之中，陡然听见这么一句话，连忙依言抬头。
巫师众人也都被西苑的声音震醒，他们纷纷抬头看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空中突然出现，然后缓缓飘落。
是小花！
小花还活着，大神把她复活了，送回来了！
巫师们沸腾了！祖宗大神真的复活了树子的妻子，这是多么惊人的事情啊！
树子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走了过去。
那是他的小花，那表情，那眼神，那娇柔的身躯，那无数次在他的梦中浮现的面庞，是他的小花，没错！
她曾经在他的怀中真实死去，也被他掩埋在地下，然而，祖宗大神最终还是感念他的虔诚，赐下了如此大恩。
“祖宗大神啊，我树子永生永世都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树子的手即将碰到小花。
小花反倒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在心中呼唤着自己的灵魂主人。
现在的小花什么都忘了，但是灵魂的认主仿佛本能一样，让她还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黄思意识下令：“回去，装成正常人，以后任何事不必问我。”
说完，黄思直接单方面切断信息流动。
小花面露痛苦之色，然而，强制命令使得她下意识地掩饰好了情绪。
树子看到小花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然后，异样又消失了，浮现的却是往常那样的温暖笑容。
小花上前，被树子一把抱在怀里。
周围的人们欢声雷动。
祖宗大神，在他们面前显现了最伟大的神迹，复活！
小花的身躯在树子怀里，微微颤抖。
……
两个月后。
“花啊，不要推脱了，这篮子蛋你一定要拿回去，补身子啊！”老妇人和善地对小花笑道。
小花实在难以拒绝对方的一片好意，只得礼貌地向她躬身，“谢谢伯母了。”
人族聚落里，只要是住在一起的人，大部分都或多或少的有点血缘关系。虽然有些人亲缘关系极远，但依他们习惯，还是统一用较为切近的亲属名字来称呼。
比如说，年纪较大的长辈，如果没有相应的官职，则都是称作伯父伯母，叔父叔母之类。
小花性情温柔，受到了族群的良好教育，礼貌大方，原本在族内就很受欢迎。
现在，更是死后重生，成为祖宗大神显示的神迹。
这让其他人对她更为看重。
自从小花回来，总是受到许许多多人的特别关照。
小花对他们非常感激，也尽可能地不给他们添麻烦。
这位老妇人送的蛋，小花本来不想收，但耐不住对方一片真心，硬要她收下。最后，也只得接受了这番好意。
把装着草鸡的蛋的藤编篮子挎在胳膊上，小花略显吃力地往自己家里走。
她的身上还挂着好几样东西，有吃的，有用的。
今天，小花原本是出来采集食物的，结果回家的时候，手里已经抱满了别人送给她的各种各样的礼物。
老是这样，她都快要不好意思出门了。
到家之后，她亲了亲已经长成为一个少年的儿子，然后开始为家务忙碌。
自那次死亡之后，六年过去了，树子的脸上都添上了些许风霜，但复活回来的小花却仍然保持着过去的容貌。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乍一看到自己的儿子都八岁大了，也是非常惊奇。
但后来，小花还是逐渐接受了这些变化，开始为这个家庭忙碌起来。
作为族长的妻子，她也经常要参与族内的许多仪式。
现在，由于没有了强制配种，所有的人族都可以自由结合。
近来，一股新的风潮开始流行起来，年轻的人族们在结为夫妻之前，会举行一个仪式，将亲朋好友喊来围观，还会请一两位德高望重的人前来主持。
因为小花的特殊身份与地位，经常就被请过去作为主持。
小花经常都是忙忙碌碌的。
一会儿忙家里的事，一会儿操心丈夫，一会儿要教管孩子，一会儿又得参加各种外面的事。
看起来，小花的生活很充实。
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无时无刻地，总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笼罩着她，就仿佛，她忘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种空虚感只要一静下来就会变得极其难熬，所以小花总是下意识地去不断做事，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想让那些琐事填补她的空虚感。
但是这两个月来，尽管她如此的忙碌，内心的空虚却始终未曾消失，反而变得日益严重。
“我忘了什么？”小花问着自己。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她只能默默地忍耐，依循着寻常的轨迹而生活。
忙完了一天的家事，小花坐在土床的垫子上心想，距离丈夫回来，还有好久呢。
树子回来的总是很晚，他比小花还要忙碌。
族内的事情很多，也总有人意见不统一。树子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深夜回家时，都显得非常疲惫。
为了让丈夫安心，小花从来不在丈夫面前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只是尽到一个妻子的职责，默默在身后支持着他。
哪怕小花比树子还要忙，并且，内心在不断的挣扎中变得更为疲惫，她也不愿意显露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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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找到自己的路
“出去走走吧。”难得闲下来的小花又开始感到没来由的焦虑，她决定出去一会儿。
她路过绿色的田地，这里生长着许多庄稼，有些她曾经在过去生活的地界里见过，有些则对她来说很陌生。
六年了，小花想，我们人族变了好多，变得很多东西我都不知道了。
但是，这丢失的六年上哪去了？
其他人都告诉小花，她死过一次，后来，被祖宗大神复活了。
但是小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死后发生了什么。
她的不安，与祖宗大神有关吗？
不知不觉中，小花走到了大庙所在的地方。
大庙是敬奉祖宗大神的最大的庙，位于方山的最顶上，距离小花的家稍微有点距离。
她平时只在祭礼时进去，回来两个月，也不过进去了两次。一次是回来的当天，一次则是嗣后帮她安排的一个庆典。
两次，都来去匆忙，小花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好好感谢过祖宗大神。
毕竟，祖宗大神可是复活了她。
如果没有祖宗大神显示这一神迹，不知道树子与儿子要哭成什么样。
这样想着，小花便走入了大庙。
大庙里的人很多，有巫师，也有信徒。
信徒们有的只是进来拜一拜就走，有的则是似乎要祈什么大愿，用一块垫子铺在地上，整个人五体投地地跪拜，一次又一次。
小花好奇地看着他们，在小花死亡之前，族内的祭拜风气还没有这么繁盛。
周围的人看到小花来了，出于尊重，他们纷纷给小花让出一条道来。
小花一边看着周围虔诚的族人，一边慢慢走到了祖宗大神的神像面前。
这里的神像是新修的。因为族人们说，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见过祖宗大神出现，他们甚为想念，于是树子带着全族的人在大庙里修了这三座神像。
小花仰头看着神像。
坐在正中间的是东方神帝，东耀大神。他的神像浓眉大眼，面容硬朗，样子极其威严。
左边的是西方神君，西苑大神，她的神像面容温柔，像极了一位母亲。
右边的则是天火神君，离火大神。她的神像英气勃勃，简直就是一位战神。
小花望着三座神像，但焦虑却依旧徘徊在她的心中，并没有因为过来敬仰神祗而得到丝毫减轻。
她看了看旁边跪伏在地，不断磕头的族人们。
行这样的叩拜大礼，能够获得心灵的平静吗？
小花找神像旁边的巫师要了一个垫子，巫师很乐意地拿了一个最大的给她。
小花把垫子铺好，然后，双膝落地。
好像，还不够，小花的内心在呼喊着，有什么没做到位。
她看着周围的人群，看着他们或麻木，或狂热，或企盼的神色。
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一种放弃了自我，而把希望交托给眼前神明的感觉……
小花有样学样，再次跪地，弯腰，然后，整个人深深地埋进了垫子里。
在那一瞬间，一股仿佛是埋藏在骨髓血脉深处的熟悉感，流遍了她的全身。
是这种感觉！
小花整个人都在颤栗着，是这样的感觉，放弃自己的坚持，将自己交托给未知的神明，无需烦恼，无需自立，一切由神来选择，由神来承担与决定一切。
而她的自我，已经微不足道。
最后，小花从大庙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幸福的。
她已经不再有任何的烦恼与焦虑，全部的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
然后，她作出了一个决定。
当天晚上。
“什么！”树子惊得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会，他才开口问道：“是有谁为难你了吗？”
小花摇摇头。
树子又问：“那是你身体不舒适，还是鹰子惹到你了？”
鹰子是两人儿子的名字。小花还是摇头。
树子无奈地瘫坐在椅子上，“那你又是为何非要离开家里，去大庙里住，还要当全职的巫师？”
小花微微垂头，轻声说道：“因为我觉得，那样最适合我。”
正是这种软弱的姿态，让树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树子用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劝服小花改变主意。
最终，小花还是独自搬去了大庙。
她那特殊的身份，使得族人无不对她恭恭敬敬，她要成为巫师，族里便迅速让两位老巫师迎接她，手把手地开始教导她作为巫师该做的一切。
当一名巫师需要学习的知识，相对于此时心思偏简单的人族来说，可以算得上是非常繁琐，包含了仪式如何进行、衣物如何穿戴，怎么念诵祷文，怎么引导族人，等等。
当年即便是有东耀大神来教，这些巫师们都学了很久很久才学会。
但是小花学起来却是非常轻松。
二十几天后，身着巫师衣装的小花在大庙的仪式中正式登场。
她从大庙的一侧缓缓走到中间的位置，步履沉稳，仪态典雅，然后，当她从一位老巫师手中接过仪式所用的长幡，转回头，落落大方地面对着所有族人的时候，在场之人，无不屏住了呼吸。
身着巫师服饰的小花，一改之前为人妻母时的温婉风格，气场变得神圣而肃穆。
她的双眼中充满了虔敬，面颊仿佛散发出光晕。
虽是站在大庙之中，却有着一种远在云端的错位感。
小花作为女性，虽然要时常参与劳动，但身材绝对算不上结实，反而称得上是娇柔。
然而，正是这样一名原本应该算得上弱小的女性，当她的目光带着严肃感从族人身上扫过时，他们竟产生了一种无法与之对抗的感觉，纷纷垂下头去。
整个大庙，被小花的出场震得鸦雀无声！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对小花离开家庭担任巫师一事有任何异议。
就在小花成功地举行仪式的时候，树子却一个人躲在族里的一处角落。
他没有去看小花作为巫师的首次仪式出场，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仪式中绽放出如此光彩。
他满脸胡渣，面容颓废，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般，软塌塌地靠在墙上。
不知道一个人待了多久，屋外响起了脚步声，过了一会儿，他的副职在门口说道：
“小花现在挺好……”
“出去！”树子吼道。
他不想听，越是好消息，他越不想听。
树子不明白，为什么小花变了。他知道，那还是他的小花，真真实实的他的妻子，他不会弄错，他也能感觉到小花对他与鹰子的情意。
回来的这一个月，小花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心中也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总有一天让妻子不再这么劳累。
但是，如今，她却放下了一切，离开了家。
树子搞不懂她。在小花离家去大庙居住的期间，他利用族长的特权，曾经多次去找小花。
“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或者不对，你告诉我，我改，好吗！”
“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可以放下，我不会再那么晚回来了，我一定不让你那么劳累了。”
“我连族长都可以不做的。只要你回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求小花，小花都不愿意回去。
哪怕他带着鹰子来求小花都不行。
小花抱了一会鹰子，又抱了一下他，然后坚持说道：
“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
树子的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你，你就不能让我和鹰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泪水从小花的脸颊上慢慢流淌了下来，然而她抹干了眼泪，摇摇头。
“你不明白，树子。”小花说道。
“我不是因为你们，而是因为，那样的生活不适合我。”
小花深深地看着自己曾经的丈夫，说道：
“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的路。”
第42章 改变
小花一开始所流露的感情，让树子以为看到了回去的希望。
然而现在，树子发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是平静的。
作出离开家庭，进入大庙这个举动，果然不是因为别人，也不是出于情绪，而是冷静的抉择。
于是，树子终于绝望了。
神将小花送了回来，小花又因为神而远去。
或许，他本就不该祈愿让已死之人复活。
神迹，是有代价的。
树子颓丧了好多天，但是，族里的事情他不能不做，最终，迫于压力，他只能收拾好心情，重新忙碌起来。
鹰子则继续被交给族里的大娘帮忙教管。
时间如同无法回头的箭矢一般不断向前。
原本曾是夫妻的两人，则渐行渐远。
树子手持神弓，带着族人开疆拓土，征服猿人族群，然后，或是吸纳，或是杀戮与掠夺，将一个个的猿人族群并入人族的版图。
而另一方面，作为对这血腥征服的补充，小花以祖宗大神主巫的身份，带着巫师们前往各地，建立新的庙宇与祭坛，传播这极为原始，却又最为灵验的信仰。
人族的繁衍能力极强，只需要十多年，便能繁衍一代人，更何况，还有猿人族群的不断并入，通婚之下，不断有新的血脉加入到人族当中。优势的基因汰换着劣势的基因，人族的人口与版图越来越大。
随着人族的版图扩张，逐渐侵扰到了不少凶恶猛兽的地盘。
于是树子同时还要带人保护族人。
在这个过程中，外来的猿人，与原本的人族，倒也算是同仇敌忾，渐渐生出感情。
多年过去，曾经的战俘与被当作财富掠夺的女性，也逐渐融入了人族之中。
树子将近十年未曾再有任何配偶，然而在他年龄渐长的时候，终于渐渐不再坚持。
40岁那年，他接受了下属塞给他的美貌少女。
46岁之时，他的屋内已经有了三名妻子，而这正是符合他作为族长身份的配额。所有的长老们都感到满意。
由于连年的征服与掠夺，如今人族所拥有的女性数量已经远超男性。而男性在战斗方面则更有优势。
所以，在婚配上，出现了极端的不平衡。
不少男性都有复数个妻子，而这其中很多妻子都是抢掠来的猿人女性。
在树子67岁那年，人族的版图已经大致扩张成了一个微微向右倾斜的菱形。
在菱形的南方，是传说中的人族始源之地，也是再也回不去的罪恶渊薮。
任何胆敢接近那片名为“地界”的地方的人，都会就此彻底消失。
正因为“地界”的威慑力，导致人族连绕开此地，前往更南方向的勇气都没有。
在菱形的西边，则紧邻最为危险的地段——大荒。
大荒是西边一大片范围的总称，地形多变，环境复杂。在大荒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凶兽，甚至是拥有智慧的妖兽生存于此。
寻常人族，根本不敢靠近。
菱形的东边，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这片海，被人族称之为绿海，因为海水泛绿。
人族只有制作载具渡过小河的能力，对浩瀚莫测的大海是无能为力。
只有北边，仅有一道山脉阻隔，只要翻过了那被人族称之为天云山脉的群山，便可继续向外扩张。
事实上，如果从卫星地图上来看，绿色世界中的这颗绿色行星，拥有三片较大的大陆，以人族所居住的大陆为最大，如今人族也仅仅踏足了这片大陆上的五分之一的面积，在其他很多地方，也有着繁茂的植被，以及适宜生活的环境，并且，也还有猿人的族群居住。
这些，都有待人族的探索。
现在，不具备远航能力的人族，甚至连大陆这个概念都没有。
他们的视野，还非常的狭窄。
67岁的树子已经显得非常老态，但是他还是牢牢握着手中的权柄不放。
甚至，在树子59岁的那一年，为了消除族内的隐患，他还曾发动过一次清算，带着手下杀死了一直以来跟随他的狗尾。
只因为他觉得狗尾有野心，而且足够聪明。
狗尾的死亡多少震慑了其他觊觎族长位置的人，而树子也向人们展示了他的狠辣与武力。
毕竟，神弓可还在他的手里。
多少年来，树子一直不曾让神弓离身，这是他的依仗，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但是，多年的征战生涯让他落下了不少病根，不要说肩膀和脊背在阴雨天的疼痛了，有时候他还会心慌气短，要喘一阵子才能缓过气来。
然而，他是一族之长，尽管人族已经越来越庞大，越来越难以管理，他仍然大权独揽，勉力维持着。
树子现在有五名妻子，十多个孩子，也可以算得上人丁兴旺。
他早已属意自己的长子鹰子接替自己的职位，只是鹰子似乎兴趣不大。
而他其他的孩子，年龄较轻，在族内缺乏威望。
某一天，树子早早得结束了一天的事务，离开族内议事的大堂。
他杵着一根权杖走着，看起来是为了身份，实际上是为了撑着自己。
树子尽量不让别人发现他身体不如以前，但他确实是早已精力不济了。
路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树子远远听到了一片欢腾的声音。
他向那个方向望过去，是大庙吗？大庙为什么这么热闹？
树子不自觉地向大庙的方向走去。
在快到大庙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年轻人兴奋地说道：
“这就是大巫！难怪别人说，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行走于地面的神明。”
“是啊，她年纪那么大了，精神还依然这么好，普通人又怎么做得到？”
“岂止是精神好，我觉得，我们族内，没有一个人有她的威严！”
树子心中有些不舒服，没有一个人，那岂不是也包含他自己在内？
他拨开了前面围堵着的人群，向前走去。
路人们先是有些不爽，但看清树子的服饰后，都是默不作声地退了开去，以示尊敬。
然后，树子看见了站在大庙台阶上的那个被众人环绕着的焦点。
是小花。
几十年过去了，他征战四方，为人族争得偌大领地。
而她也奔走各地，为各地的人向神明祈祷，以及施行巫术，卜算凶吉。
在她的努力下，大大小小的祭坛与宗庙在人族的领地上建立。
她获得了“大巫”的称号，也无愧于这一称号。
小花经常在外面，很少回方山这边来。这次，算是四年来首次回来主持祭礼。
他继续往前走着，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小花也老了，他想。
昔日窈窕的身躯，如今已经变得枯瘦、干瘪，脸上也堆满了皱纹，小花也没能抵抗住岁月的痕迹。
虽然现在树子看起来比小花还要老很多，但是，小花也无法抵抗衰老的侵蚀这件事，还是让树子有了一丝丝的快意。
树子逐渐靠近了人群中的小花。他细细地看着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脊背微微弯曲，但是，却有一种无人能及的气势，从她身上蔓延开来。
在她旁边的人，都用一种崇敬的目光看着她。
而且，令他失望的是，这个女人的眼神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决定离开家庭，进入大庙的时候。
“我找到了我的路。”那时候她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奇迹般的仍然留在树子的记忆里。
而如今，一模一样的神情，一如既往的虔诚与坚定。
树子呆呆地看着，忽然之间，小花向这边看了一眼。
她发现树子了。
小花微微一愣。
而树子，则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这个女人的心没有变。而不会变的人，很可怕。
人群推搡，两个人在喧闹的人群中越离越远。
他们成为了伟大的人族领袖，以及伟大的巫师。
然而却背向而行，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第43章 这历法真的很难算
而在不远处的一座房顶上，正站着四个人，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黄思终于还是第一个开口了：
“西苑，还记得上个月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也不想这样的，不过你们不要同情树子，我要是不复活他老婆，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西苑愣了半晌，才答道：“父神，您说的，在我们看来，可是将近四十年前的往事啊。”
东耀也无奈补充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我们正看着小花和树子夫妻分离，树子作为一族之长精神颓废一蹶不振，差点让人族出乱子时候说的话。”
“呃……”黄思说，“你们的历法走的太快了，很难计算好吗。”
四十年前，黄思嘴里嚷嚷着不是我的错，我才是救命恩人，但是他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责任。
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以夺志。
黄思承认，有某些东西比生命更加宝贵。
离火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她说道：“我们当时确实有些同情人族，但我们不会归责于父神，那时，是父神自己良心发现，才说那句话的。”
黄思无语了，什么叫良心发现，显得他之前特没良心似的，这离火会不会说话啊？难怪她平时都不怎么开口。
黄思不爽道：“我当时不是给人族补偿了吗？不是把凶兽和妖兽大多数都迁到西边聚集起来了吗？要不是地界这边帮忙，人族能顺利占据这么大片领土？在我原本的设想中，可是要经常发生怪兽攻城事件的。”
三位人工智能均是心想，还好这种事件没发生，不然人族只怕年年死伤惨重。
而父神的补偿确实比较大手笔，个人的损失，直接针对全族发放补偿，人族还真是占了不少好处，这四十年来才会发展得如此顺利。
西苑面露怀念之色，说道：“当初我还很替小花担心，但是后来，她倒是真的如她所言，走出了她自己的道路。”
黄思点点头：“阴差阳错，结果还行。对了，还记得我两周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西苑回想了好半天，才推测道：“是不是十二年前，父神说‘人族族长的位置怎么还没禅让出去，咋回事，历史出错了？’那句话？”
黄思摇头：“十二年前是啥时候？不过不是这句，是上上周二，我在地界看完监控对你们所有人说过的那件事。”
东耀在一旁已经算了出来：“父神那边的上上周二是这里的十八年前。当时父神的训诫，至今犹在耳边。”
黄思叹气道：“谢了，这历法真的很难算。”
西苑回忆起来黄思当时说过的话，不由感叹道：“父神当年的话，现在想来，也依然令人深思。”
“那年，父神对我们说——”
“自由的心灵会有很多负面情绪。”
“有怀疑，有犹豫，有矛盾，有担忧，有焦虑。”
“如果，你可以将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出卖，来换取幸福与快乐，你愿意吗？”
东耀回想起来，父神对他们说出来的这番话。
他当时也思考过。
用失去心灵的自由换来永远的幸福，可以吗？
代价是什么？
然后父神对他们说出了一番令他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怅然的话。
东耀接着西苑，按照回忆中的话语背诵了下去：
“不需要怀疑，因为你会永远忠贞信仰。”
“不需要犹豫，因为神灵或者他人会替你作出决定。”
“不需要矛盾，因为你不再拥有自我这个累赘。”
“不需要担忧，因为你不负担任何责任，仅仅听命行事。”
“不需要焦虑，因为一切宗旨都是罔顾现实，让你的心灵感到幸福、满足、快乐。”
“愿意吗？”
“其实有很多人愿意。”
“因为，这，就是宗教的起源。”
听完东耀的复述，黄思点点头，“是的，这番话，是我在看到小花奔走于各地，传播信仰之后说的。小花本人的情况是我的过失，这点我承认，怪不了她。然而我看见了很多人羡慕着她，试图与她变得一样。”
“这让我开始想到，或许这正是人族自己的选择，也是历史的必然。”
西苑道：“于是，在父神的认可之下，我们三人这些年来也在暗中推动着信仰的传播。”
听了这句话，黄思问道：“那么我提醒过的，显灵一定要时灵时不灵这件事，做到了吗？”
西苑答道：“如您所嘱咐，确实是这样做了。”
黄思满意道：“这样，才能让人族的信仰更加坚定。”
离火不禁好奇问道：“父神，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黄思解说道：“你知道吗，在地球上，科学家曾经做过一个实验，把一只猴子关在笼子里，然后给它一个带按钮的水龙头，只要按一下就会滴出一点葡萄汁来。猴子没有别的食物，只能靠喝葡萄汁过日子。后来，科学家把设定改了，这次按了按钮之后，只有10%的概率会滴出葡萄汁，而且没有任何规律，只是随机决定是否滴出。猴子在试了几次之后彻底疯狂了，它什么也不做了，就在那里疯狂地按按钮。而且，哪怕后面你把别的食物摆在猴子旁边，猴子也不会再去吃了，它仍然还在疯狂的按按钮。”
“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样。不确定的收益，会带给人类更大的渴望。经常显灵的庙宇，只会培养人类的懒惰与轻视。只有时灵时不灵的庙宇，仅仅留给人类一丝微薄的希望，才会香火鼎盛。”
“这，就是显灵心理学。”
聊完了信仰的事，黄思把话题转回了当下：“来聊聊树子和小花这两人现在的情况吧。”
东耀有些忧虑道：“且不说现在人族因为地域过于辽阔，各地已经逐渐开始分裂，早晚分崩离析。单说树子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撑不到两年后。”
西苑接着道：“小花倒是还好，她平时的生活极为单调规则，没有什么欲望，但是又不曾懒惰。她的身体没什么问题，灵魂也远远强过一般人，应该会比普通人族更为长寿。”
黄思点点头，说道：“在我看来，她现在获得的满足感跟我是没有关系的。只是她从放弃自我、顺从于神明这件事上获得了替代式的满足感。”
离火忍不住问道：“父神为何始终不愿以神的身份接受信徒呢？”
黄思：“？？？我是普通人啊。信徒干我啥事？”
收信徒这种事，丢给人工智能他们好了，黄思把他们派到人族那边去庇佑，不就是让他们干这活的吗？
要不是真的解不开灵魂同化，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西苑轻笑道：“父神还真是喜欢这样说。”
黄思不满道：“看我干啥？父神什么的，不是你们叫的吗？我承认以前是逗你们玩过，但那时候不是还没立约吗？你们看现在我骗过你们吗？”
黄思说的的确没错，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也不想装了。
而且，之前黄思是怕他们如果得知真相，世界观受到冲击，会产生自我怀疑从而崩溃。
但现在，人工智能们一个个精神状态稳定，也不怕得知自己只是被制造出来的数据生命了。
当然，得知自己出身的真相，也有负面效果，比如终音和黍水这两个家伙。
黄思摇摇头：“看完了，走吧。”
第44章 人生
树子茫然回头，他刚才无意中往旁边瞥了一眼，是不是在一个房顶上，看见了什么熟悉的人？
那种熟悉感，是如此久远，以至于他都完全忘记了曾在哪里见过。
树子再次望向刚才的房顶。
夕阳映照下，房顶早已空无一人。
看错了吗？树子有些遗憾地想，杵着手杖，略有些蹒跚地离去。
他的背影，仿佛又老了几岁。
树子走在路上，回想着刚才他看到的小花。
围在小花周围的人很多，多到让树子甚至隐隐有些羡慕。
因为那些人所透露出来的，是真心的仰慕。
平时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却只有虚伪的神情。
他知道，离开的时候，小花在后面看他，但是他不能回头。
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他承认他变了，时间能够改变太多人，没有人可以在40年的时光中不被改变。
他老了，所以他对很多事情都妥协了，也看开了。
一个人怎么可能煎熬得过时间呢？
所以他才觉得小花可怕。
一个40年都不会改变心意的人……
——————
一年后，人族的领地各处渐渐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反叛，而树子再也无力前去平叛，因为他已自身难保。
树子所能做的，仅仅是用手中的神弓加以威慑，以确保自己家族的安全。
过分衰朽的肉体与精神，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汲汲于权势了。
树子让出了大部分的权力，只是留了一个族长的虚衔。
又过了半年，树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他躺在床上，周围围绕着很多人。
有他的妻子，他的众多儿子女儿，他的亲戚，他的下属，还有几个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的朋友。
树子看着无数的面孔在他眼前来来回回，不禁悲哀地想：这里面，真心期盼他继续活下去的人，能有几个？
他摸索着，慢慢从自己身后拿出那把神弓来。
神弓的样子一如过去，它毕竟是神造之物，一点也没有被岁月磨损。
这把奠定了整个人族的传说武器一拿出来，现场就响起了数道吸气声。
许许多多的眼神盯着神弓，或贪婪，或渴盼，或憧憬，或好奇。
已经不再有谁，还能在神弓出现的时候，继续注视着树子了。
树子的心中冷冷一笑。
“鹰子，你过来！你来拿着它！”
树子勉力说道。
鹰子虽然之前因为母亲的事情和父亲闹矛盾，但现在，听闻自己可以继承神弓，却也是大喜过望。
要知道，神弓可不仅仅是一把武器，它更是人族权柄的象征。
可以说，谁拿到了神弓，谁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族长。
这时，旁边却有个声音道：
“父亲，我不服！神弓应该由我来用！”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壮硕的男人，他30多岁了，比鹰子年轻很多，身体也强壮的多，是树子的第五子。
鹰子虽然平时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但是神器当前，他可不会退缩，顿时就和自己的五弟吵了起来。
树子大口喘着气躺在床上，真疼啊，身体的每一寸地方都像拉锯一样，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
好几次，他都差点疼晕过去。
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今天，意识刚刚恢复了一点，就赶紧把人都叫了过来，交代后事。
树子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几个人。
都快死了，还有人在他面前争来争去的。
他一生辛苦，为整个人族挣下一片天地，为自家挣下偌大家业。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神弓，权位，子女，这所有一切，能够在他快死的时候救得了他吗！
哈哈，真没意思，树子看着那些盯着神弓的人，心想。
你们总有一天，也会落得我这样的。
无论你们曾经在生前，争夺过什么，最后也逃不了……疾病，衰老，死亡……。
树子又呆呆地想着，其实，应该还是有一个人，不会被神弓夺走视线吧。
只是这个人……树子再次从人群的缝隙往外看去，今天也没有来。
在树子漫长的一生中，见过许许多多的族人。但是，说真的，他们之中确实没有任何人可以与小花相比。
弥留之际，直面自己内心，树子不得不承认，小花确实拥有着比他更为强大的心灵。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但是，树子对小花产生了一丝羡慕。
真好啊，如果我也能像她那样……为了一个信念，不会动摇，不会退缩，用不改变，一往无前，那，也是很幸福的人生呢……。
树子幻想着，带着笑容，静静闭上了眼睛。
而他的儿子们为神弓争执了许久，直到最后，旁边有人惊叫，然后他们才发现，树子已经过世了。
树子死后，人族就乱了。
神弓数度易手，最终落到了树子的第四子峦子的手里。
可惜，峦子虽有武力，却无甚威望，空有狡诈，却无大计。
他在身边聚集了一批追随者，但人族幅员辽阔，各地已经烽烟四起。
树子是老族长，天下是他打下来的，人的名树的影，他在任期间，还是颇有威望，无人敢轻易叛乱。
树子一死，那些人就肆无忌惮了。
三年后，人族终于还是彻底分裂为四个部落。
中央偏南，盘踞在方山之上，是峦子担任族长的部落，因为拥有神弓，习惯性地被人称作神弓部落。
而另外一个稍大的部落则占据了从大荒到泗水河之间的广袤地带，被称之为荒河部落。
还有两个部落则较小，一个是北边的焚山部落，一个是沿海靠南的巨石部落。
部落之间彼此敌对，各自虎视眈眈。
人族的天下，自此陷入了战乱。
而小花则在战乱中奔走着，宣扬着祖宗大神的信仰。
在战乱之中，很多人的生命岌岌可危，他们反而更容易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因此，祖宗大神们的虔诚信徒，变得更多了。
十五年过去，在小花84岁的时候，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这在人族之中，已经是绝无仅有的高寿了。
她躺在神庙里，这座名为中央神庙的建筑物，是无数的信徒顶着战乱的危险，一砖一瓦，在神弓、荒河、巨石三个部落的交接点处搭建起来的。
这样一来，许许多多的信徒的心灵就有了归依，他们从不同的部落而来，都在这里敬拜祖宗大神。
神庙的大厅中，正摆着一张床，而小花就躺在床上。
身边围绕着许许多多的巫师与信徒。
小花成为了他们所有人最为敬仰的存在。
那些人用悲哀的神色看着她，仿佛即将去世的是他们的亲人。
弥留之际，小花想起了树子。
“他会责怪我吗？我在他临死前，正在泗水河那边救助遭到战乱的伤者，没能顾得上他。”
“不管怎样，我们都快要相见了，因为我死后也会去祖宗大神那里。”
“希望他能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在人族的信仰中，虽然没有灵魂的概念，但是他们默认人死了之后仍然存在，而且会去祖宗大神那里。
祖宗大神那里，是天界，是一个比人间要好太多的地方。
没有战乱，没有饥馑，也没有痛苦与悲伤。
小花感觉自己的生命快要消逝了，但是，她的心灵却出奇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自己要去自己归属的地方了。
那里，除了祖宗大神之外，一定还有某个更伟大的存在。
而她的毕生，正是为这一伟大存在而奉献。
这一生，她过得值得。
小花最后一次，颤巍巍地举起枯瘦得不似人形的手臂，向着天空。
“神啊，请不要抛下我！”
她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喊出这句话。
人族大巫，盍然而逝。
在她的身旁，哭声渐大，很快便连绵成一片。
第45章 山海界好玩吗？
地界。
黄思正用义体在实验室里，手把手地教雪上做蜥蜴的器官移植手术。
其实他也不是很会给蜥蜴动手术，但是他的现代科学素养怎么说也比雪上强点。
黄思给雪上造了一批手术用的器械与仪器，然后逐一教会她用法。
其实，雪上这个女人工智能是个很神奇的人，口味不是一般的重，总是喜欢鼓捣一些奇怪的东西。
与她相比，像是南央，北玄，未霁他们几个，就明显是文科系的。
北玄、南央和东耀都是比较在乎社群的人。
或者说是对权力有一定的爱好？
黄思没打算管他们的这些小爱好，但是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他也会顺手帮个忙，比如帮雪上给蜥蜴做手术什么的。
黄思刚把蜥蜴的一条胆管夹出来，准备让雪上动手缝合，脸色就变了一下。
这与小可无关，纯粹是他的意识感知到了一件事。
小花死了。
灵魂还存在着。
而且看起来，这灵魂试图在寻找他？
黄思手底下不停，关他毛事？反正单向信息传送已经屏蔽了。
“父神，让黍水出来好不好？”
雪上突然说道。
黄思看了她一眼，雪上眨巴了一下眼睛，表情单纯而无辜。
其实人工智能他们都是极其聪明的，尤其是在绿色世界的这几个，一个个都活了千年以上，成精了。
单纯是不可能单纯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倒是有可能。
黄思算算，好像把黍水也关的够久了，是不是有两个多月了？他记不得了。
反正换算成绿色世界这边时间应该不到一百年。
之前，终音、空雨她们都陆续来求过情。现在，连雪上都趁机求情了，想了想黄思决定放出来算了。
“行吧。”
黄思微微点头，然后意识联络了小可。
不多一会儿，黍水就回到了自己常用的义体之中。
她被小可抓走之后，义体就放进了仓库保存起来。
黍水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
身体在仓库里放太久，很久不用感觉都不太习惯用真实的身体走路了呢。
“我黍水又回来了！哈哈哈，看我肆虐生物部吧！”
黍水穿过数道走廊，欢快地跑进了实验室。
然后她一看，实验室里只有两个人。
黄思，雪上。
黍水愣在了门口，然后，开始悄悄往后退。
肆虐生物部的计划，放弃。
黄思开口了：“站住。”
黍水站住了。
“回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对于黍水这个没正经的家伙，黄思也实在正经不起来，冷着脸自称起爸爸来。
“呃……父神，我刚才那是脚打滑了，往外滑了一点点，而已。”
黍水乖乖地走到了黄思面前。
黄思摸了摸她的脑袋。
要知道黄思刚刚还在给蜥蜴做手术，满手都是蜥蜴的血污。
现在黄思把手摸在黍水脑袋上，黍水虽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但却不敢逃跑。
黄思问她：“山海界好玩吗？你几个月前不是还闹着要回山海界吗？”
黍水哭丧着脸道：
“父神，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不要记我随便乱说的话啊。”
她抱着黄思的胳膊，求饶道：
“父神对不起，我再也不犯错了，山海界一个人都没有，一点都不好玩。”
黄思把微型手术钳递给雪上，淡淡地道：
“怎么就一个人了？终音和空雨不都偷偷去看过你吗？”
黍水顿了下，“呃……父神你知道啊……”。
黄思没好气地说：“我又没把山海界封起来，只是把你定在那里。进出的记录我又不是看不见。”
要知道，山海界可不是什么异界，只是一个虚拟世界。
谁进去过了，用管理员权限调出控制台看看日志文件就知道了。
黍水被小可关在山海界的几十年里，终音和空雨跟她关系好，偷偷去看望过何止几十次。
其实这也是黄思默许的，在把黍水关进去之后，黄思就把山海界的进出权限打开了。
除了黍水，其他人都能进出。
除了黄思担心黍水关太久真的关出毛病之外，主要还是想让黍水通过对比别人的自由与她的监禁，更绝望一点。
谁叫这熊孩子画那种小本子了？
该。
听了黄思的话，黍水在心中用小本本记下这一条，干坏事时不能在数据空间中留下记录，不然父神看得见。
过了一会儿，黄思让黍水去把其他人工智能喊过来，然后就继续帮雪上做手术。
等他忙完，黍水、终音、雪上、未霁、离火、南央、北玄、东耀、时方、空雨都来了。只有西苑因为有事在外，一时没能马上回来。
“我说两件事。”黄思习惯性地自行造水、洗手，精神力蒸干，然后平静地道：“那个小花死了。但是灵魂还没消散。第二件事是，人族区域的大洪水要来了，就在这一百年内，具体的时间还要经过进一步的观察与计算。”
“大洪水？”
还是这个消息比较重大，引发了人工智能们的关注。
黄思点点头：“是小可根据遍布全球的监控，使用大数据计算得出的结论。这次大洪水的原因是全球气候圈的变动所致，目前最典型的征兆就是3和1号大洋的洋面温度逐年上升。这一全球性气候变化将在一百年内达到临界值并引发洪水。受到波及的地区，除了目前人族居住的1号大陆中的这部分区域之外，还有3号大陆以及部分半岛群岛。”
“大洪水将会破坏人族目前聚居区域的80%以上，人族只能往高处撤离，否则将会死伤惨重。”
听了黄思的这一番话，几位人工智能惊骇不已。
东耀与离火与人类的感情更深，他们连忙问道：
“父神可有救助人族的方案？”
“有的，”黄思说道，“叫你们来，就是有任务要交代你们，大洪水可能会死很多人，这点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但同时，这也是人族的一个机会。”
“在洪水的压力下，人族可以重新获得统一，只要有人能够带领人族力挽狂澜，拯救天下，他，就能成为真正的人族之王。”
“所以，我给你们分配了在这场洪水中需要扮演的角色。”
“你们不用天天闲在生物部看片打牌了，各位，”黄思微微一笑，“因为，你们将成为人类心目中真正的神灵。”
黍水偷偷举手：“那个，父神，我没打牌，打牌的是南央时方未霁空雨。他们是一桌的……哇！”
黄思直接一个手刀敲在黍水脑门上。
黍水发出一声惨叫。
“你省省吧，最皮的就是你。在这个生物部里，唯一的老实人就只有北玄了。”
北玄是真的模范职工，每次黄思过来办事，北玄要么不在办公室，要么就在好好干活，从来不打牌。
第46章 天界当然是荒凉的
黍水捂着脑袋，忽然想明白一件事，顿时眼睛放光：“父神，你的意思是不是，要让我们像离火他们那样出去教导人类了？太好了我都快在地界憋死了！快让我出去玩！”
“……”黄思说道：“哦，那好，你就去当妖兽之神吧，自己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去大荒。”
黍水噗通跪在了地上。
“我不要去大荒啊！求你了父神！”
“父神，大荒那地方全是凶兽，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被派去那边，等同于羊入虎口……”
“噗——”空雨笑出声了。
终音对黍水挤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开玩笑，人工智能们所用的义体，可是父神开发的生物技术与机械技术结合的产物，不但比生物体更加灵活，能够飞行，而且纯力量上来说也没有任何兽类可以与之比拟。
也只有黍水会说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了。
不过黄思也只是想逗一下黍水而已。
黄思道：
“好了，黍水确实不适合大荒那边，大荒那边适合的人应该是雪上。”
听到黄思的话，雪上轻轻“嗯”了一声，嘴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父神果然很了解她。
众人看向雪上，确实，真要说起了，她确实是最适合去大荒的人，她去管人族的事都不会比去大荒好。
因为雪上，可是异类生物爱好者啊！
“雪上如果想去大荒，现在就可以去，如果有什么问题，问我，问小可都行。”
说着，黄思话题一转：“至于你们，是要去人族那边的，就不要急了，等一等吧。”
跟人工智能们商讨了不少关于洪水的细节后，黄思本来想散会回家。
好在细心的南央提了嘴：
“父神是不是一开始还想说另一件事，那位叫小花的姑娘？”
“对哦！”黄思一拍脑袋，“差点忘了！”
南央不提他还真忘了，因为切断所有数据流动之后，只要黄思不去有意识地主动感知，他完全可以让这个被同化的灵魂，在他那里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这个技巧还是他自己拿动物灵魂做实验时发现的。
要不是有这个技巧在，黄思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在上上个月，也就是绿色世界的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把小花的灵魂给灭了。
他又不是神，只是普通人，不喜欢接收信徒的信息。
一说到小花，黍水的耳朵就竖起来了。
她很关注地盯着黄思。
可惜黄思一点表情都没有，“一般的生物死亡后，灵魂会自然消散。但是因为小花的灵魂是从属于我的状态，而且被我的精神力加强过，所以现在她人都寿终正寝了，灵魂还没消散。”
“现在呢……”黄思略略感知了一下，“在距离这里直线距离187.5公里，249度角的地方。嗯，徘徊。我把所有信息流动都切断了，她想主动找到我是不可能的。”
作为被黄思巨细无遗掌握了整个灵魂的人，小花无论在哪，黄思只要略为感知一下就知道。
但是小花那边却不可能感知到黄思的位置，除了灵魂本能明白自己是有主的之外，一切联系都被黄思断的干干净净。
小花终归是东耀管辖下的巫师，东耀还是对小花有点同情的，便试探着问了句：
“父神打算怎么处置小花呢？”
黄思耸肩：“没想好，等会我应该会把她继续放天界那边吧。在我搞清楚灵魂从属的问题怎么处理之前，暂时都不想管了。”
说着黄思看了东耀一眼：“你放心吧，我不会主动杀她的。毕竟她现在也算是我的实验标本。”
不过，黄思的话语中的某个词汇还是引起了众位人工智能的关注。
未霁问道：“父神刚才所说——‘天界’是在哪里？”
黄思：“噢我原本打算围绕天上的这个圆环通道建立天界的。但是真空零点能和反重力这两项关键技术还没解决，只能暂时搁置了。”
未霁疑惑：“那父神所言……”
黄思道：“没动工，但是圆环平台不就是天界的雏形吗？”
众人：？？？
圆环平台上不是只有信号基站和太阳能电池板吗？
半个小时后。
圆环平台上方。
黄思已经直接沿着网络去了小花那边，然后把她的灵魂带了回来。
接着，就重新搁在了圆环平台上。
经历了人生百态洗练之后，小花的灵魂又变得有了些许的不一样。
她的灵魂不单单是足够凝实，甚至从内而外散发出精神的光晕来。
这种光晕，非常类似于黄思所持有的精神力场，但是并没有影响宏观世界的能力。
不过，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类的精神。
影响范围由内向外，距离越远则越弱，最远可达十多米。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在人族中成为最为伟大的‘大巫’的原因。
她在某种程度上称得上真正具有巫术的巫师。
甚至黄思还发现，小花虽然失去了身体，但是灵魂状态居然很完好，不但自我意识和逻辑性都完整，甚至还有少部分关于自己的记忆。
“不是说好了记忆归肉体管吗？”
黄思很疑惑，他检查着小花的灵魂。
现在的小花居然对自己的生平与身份有些许印象，黄思能够看到她的灵魂的每一个角落，确认她确实是有部分记忆的。
她的出生，成长，死亡，同化，复活，寻找到自己的归宿，等等等等，人生经历，以及世界观，思维模式，这些东西都有些模模糊糊地留在了小花的灵魂中。
她可以以灵魂状态隐约记起自己生前的事。
但能记住的只是发生在她的生命中直接与她自身有关的记忆，属于旁人的都是没有的。
这让小花更像一个人格完整的活人，而不是之前那种一点记忆都没有的空壳状态。
“灵魂记忆？就像是创造书直接灌给我的那些记忆一样？”
黄思推想着。
对于灵魂的一切，黄思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可以慢慢研究。
黄思指着圆环平台：“喏，这是天界，以后你就待在这里。”
小花顺从地道：“是。”
小花看看四周，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圆形的平台。平台上矗立着一个金属色泽的尖塔。
尖塔的中段连着一个灰色的圆环，仿佛是挂在那个圆环上。
而在这个圆形的平台周围，黑色的巨大花瓣在四周层层叠叠地环绕。
在她触目所及，连一个人也没有。
小花好奇地问道：“神，天界一直是这样荒凉的吗？”
黄思板着脸道：“首先，以后禁止叫我神。其次，天界当然是荒凉的，只有人间才很热闹。不爽可以不要死后来找我。”
小花低头道：“是我僭越了，主人。”
黄思走后，小花一个人留在了圆环平台。
她看着这个地方，天界，原来她一直很想到达的天界，是如此单调而荒凉的所在。
小花默默地坐了下来。
神命令她留在这里，她就会一直待在此处，无论沧海桑田，哪怕地老天荒。
如果神能够更认同她是神的忠诚信徒就好了。
现在，她连信徒对神使用的称呼，都不被允许使用。
小花从灵魂深处感到了一丝遗憾。
第47章 你就是我的桌子
“父神。”雪上的声音轻轻的。
然后她乖乖站好，让黄思的精神力把她提起来，带着她在空中高速移动。
现在黄思没有用义体，所以雪上是看不见他的。
黄思是直接意识通过网络跟雪上对话，把她喊来地界外围，然后直接精神力抓起来就走。
他准备亲自送雪上去大荒。
毕竟那里确实没人，他想亲自看看那边，再让雪上去住下来。
雪上的手里还抱着一条蜥蜴。
如果不看雪上平时玩的生物的话，她的外表确实是很有欺骗性。
银白色的长发，15、6岁的小女孩的身材，圆圆的脸蛋与大大的眼睛。
雪上是12名人工智能中，自行选择的外表中看起来最小的。
因为雪上选择的身材较小，所以所用的义体飞行性能上会稍微欠缺一点。
然后黄思本来精神力带人飞行的速度就比人工智能他们快，还能直接形成屏障抵挡风压，所以就干脆自己提着雪上飞了。
在高空中飞行了几个小时后，黄思带着雪上来到了大荒上空。
“选哪住？”黄思问道。
雪上看着下方的地面，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各种兽类，哪个她都觉得好喜欢，都想要。
犹豫了很久，雪上指着一处沿河的空地：
“那里。”
那个地方风景不错，地势平坦，还有水源，确实是个造房子的好地方。
旁边的凶兽也非常多。
黄思带着雪上下落，不多时就落到了地上，他轻轻把雪上放在一边，精神力在地上一扫，顿时，所有的草木石块彻底被精神力蒸发。
眼前空出来一大块空地。
黄思正准备直接给雪上造个舒适的大别墅，忽然间，雪上开口了：
“父神，雪上想看你用义体。”
黄思有点疑惑，但还是用造物力随便捏了个义体出来。
他自己用不用义体都无所谓，用义体还要操控义体，所以平时为了省事都不用。
只有在地界，为了方便人工智能们看到自己，黄思才会从仓库里拿义体出来用。
黄思用义体现身之后，雪上立刻用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后一副开心的样子。
真的是越来越像女儿了，黄思心想。
黄思挖地三米，用钛合金支架与花岗岩做了地基。
然后房子的地上部分，统统用大理石与花岗岩交替使用。
先搭了一个三层楼房的框架，然后逐一填充墙壁与柱子。
最后，一间三层的大别墅拔地而起。
在黄思的匠心运作之下，每层楼的风格都不一样。
一楼是现代化的房间风格，和地界的实验室差不多。墙壁上刷着光滑的白色涂料，窗户也是滑动式的。
二楼是比较原始的石砌风格，房间则分成很多小间，以备给雪上钟爱的动物居住。
三楼是梦幻风，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各样的贝壳和珍珠，闪闪发光，还有的房间布置成粉红色，用纱帘笼罩着。这一层就给雪上做卧室用。
“喜欢吗？”黄思问。
雪上赶紧点头：“好喜欢啊，父神……”
她话还没说完，黄思就说：“好，你要什么家具列个表，我让小可给你运过去。能源不够我会来补的，走了。”
说完，黄思直接消失。
在外面，义体用完了当然直接蒸发掉。
搞定房子，黄思就回地界了，他很忙的。
反正人工智能都很强，对付凶兽妖兽都不是问题。
最后只剩下雪上可怜巴巴的没说完的话：“跟我在房间里坐坐……”
然而黄思已经不在了。
雪上呆了一会儿，然后看向外边。
算了，拿凶兽出气好了。
雪上交朋友的方式都是跟它们打一架，打完就是朋友了，然后就可以给它们做手术了。
她把自己肩膀上的小蜥蜴放在屋里，然后脚尖一踮，云雾从脚下升起，整个人悬浮在了空中。
“凶兽宝宝，我来了！”雪上大叫道。
四周的凶兽妖兽们都没来由地感觉一阵恶寒。
他们刚才看见有个人在那里直接一招平了地面，又几下造了个大东西出来，都给吓到了。
现在，更是有种本能的危险感，让它们不由自主地四散逃跑。
“不要跑哟。”雪上连忙追上。
就这样，雪上定居在了大荒，对这个结果而言她还是很满意的。
毕竟这里有很多她喜欢的凶兽和妖兽。
妖兽还是有智慧的，虽然不懂人话，但是雪上很有耐心，会先用武力教会它们做兽的道理，然后再和它们做朋友。
……
时间飞逝。
离洪水降世，只有不到一百年了。
这些年来，黄思陆续安排了终音、时方、空雨、南央去往人族领地，以神灵的身份显现，并且教予人族一些知识或者技能。
这些知识大多是关于筑堤、造船、医药、食物方面的。
黄思刻意选取了一些比较容易速成的，让他们去教导。
至于人族能学到多少，就看人族自己的了。
四位人工智能出去的频次与影响程度都不如三位曾经当过祖宗大神的人工智能，但多多少少的，在他们的有意推动之下，也让人类产生了万物有灵的自然神论概念。
黄思对人工智能们说过：“其实，自然神论才是人类早期神话该有的面貌。”
在地球上，人类的远古神话中就早已有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神祗的概念。
而黄思也打算在这里宣扬一下差不多的说法。
几位人工智能分饰多个角色，实在是有点忙。
黍水没有被派出去，因为黄思给她留了一个重要角色。
某天，地界生物部。
“所以说，为什么我是反派？”
黍水在终音的办公桌上滚来滚去，“我不想去了！我要退休！”
终音一爪按住黍水：“够了，桌子都乱了！你不想当水神可以去找父神申请嘛！”
水神。
——就是扮演洪水那一方的神祗。
注定要被打倒的反派角色。
其实决定黍水当水神只是因为黄思觉得她名字中有个水字，所以直接把这个差事插给她了。
黍水一开始觉得当反派很帅气，但是后来听说不能出去搞事情，只能留到最后演一波被打倒，她又不乐意了。
可是，工作已经分配好了，四位人工智能已经出去干活了，黍水再闹也没用。
最后只能乖乖等着。
“我哪敢找父神啊……”黍水小小声说，“人家，最近呢，表现不太好，感觉父神不太会答应……”
终音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表现好过？”
黍水：“那个……好吧好像真没有。”
黍水的出场次序很靠后，所以现在没她啥事，她被黄思放长假了，现在可以不用上班了，想干啥就干啥。
但是，放假的黍水发现，不上班就等于不能摸鱼。
以前上班的时候，不干活偷偷摸鱼贼刺激，贼开心。
尤其是在父神随时随地可能踹门查岗的时候。
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很爽的。
结果现在，不用上班，啥都可以干，随便黍水上哪待着。
黍水又觉得，干啥都没劲，提不起兴致了。
于是黍水又回实验室了。没有什么比在生物部的实验室里摸鱼不干活更爽的啦！
但是现在黍水没有班可以上，所以黍水选择在终音这边摸鱼。
然后，作为好朋友当然要躺在她的办公桌上啦！
终音把一沓资料从黍水的屁股下面抽出来。
然后直接把资料放在黍水的脸上，接下来又拿出了记事本，搁在黍水的肚子上，干活。
过了一会儿，黍水的肚子就“不小心”被笔尖扎到了。
终音真的是个狠人。
黍水顶着脸上的大叠资料喃喃道：“阿音，至于吗？”
终音：“你占据了我的桌子，所以现在，你就是我的桌子。”
黍水：“……”
第48章 洪水来临
其实现在黄思就在地界，只是不在生物部，而在机器人研发部。
他在做一个大设计。
这让他比任何人工智能都要忙，小可也在全力辅助他。
黄思每天都要制作大量的金属材料，逐一测试，有问题的就直接废除。
机器人研发部距离生物部挺远，所以大部分人工智能都不知道黄思在这边忙碌。
而且他也没有用义体。
不用义体的时候，没有人可以看得见黄思。除了小可。
大致的框架做好之后，黄思喊来了未霁。
未霁还是第一次来机器人研发部，要不是黄思一直在用意识给他指路，都差点迷路了。
要知道地界是很大的，里面很多部门，人工智能们都从没去过。
黄思在机器人研发部的一个大棚内，这个大棚大的出乎寻常。
而未霁一进大棚，就惊呆了。
阳光照耀之下，那个巨大物体的阴影将未霁笼罩在里面。
他抬起头，才能勉强看清那个东西的全貌。
“父神，这是……？”未霁问道。
“这是男人的浪漫。”黄思站在旁边说道，“从今天开始，生物部不用去了，在这里给我帮忙。”
未霁不明所以。
就在黄思忙着和未霁一起鼓捣新装置的时候，绿色世界的时间也快速流逝着。
命运的指针像飞一般的前进，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灾难的时刻。
某天，小可传来了紧急通讯。
根据全球大数据气候测算，没到一百年，第68年，也就是从现在开始的两年后，洪水要来了。
绿色世界的1号大陆，夏季，一开始只是阴雨绵绵。
再后来，雨一直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大。
在人族聚居区，有两条大河，三条偏小的河流。
连日的降雨，让河流的上游很快就承担不住水体的压力，堤岸纷纷溃散开来。
人族的四大部落，除了南边的神弓部落有方山为核心依托，因而受灾偏轻之外，其他地区都陷入了严重的水灾之中。
然而，死伤却并不算特别严重。
“谢谢祖宗大神，谢谢月神姑娘。”
水已经漫过了整个村子，但大部分还是靠着早已备好的木舟，转移到了地势稍高的地方。
这里有着先前村里大家埋的一部分粮食，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现在跪在地上喃喃感谢神祗的，便是村里的许多老人。
青壮年的村人们救了老人和小孩后，就各自去准备过灾的用具了。
是以现在在山上，只有老人小孩和一部分体弱的女人。
“你怎能叫姑娘呢。”一位巫师模样的女人哭笑不得地说道：“月神也是神，不能用人类的方式称呼啊。”
“可我看着月神姑娘她，就是很亲切啊。”一位阿嬷怀念地说道，“要不是月神姑娘教我们做木舟，祖宗大神又降下神示让我们囤积粮食，如今，我们全村只怕都活不下去几个。”
闻言，人群中的一个10来岁的男孩子心直口快道：“是啊！月神真的好漂亮啊！不愧是天上的大神，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漂亮的人！”
女巫师连忙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然后说道：“对神要敬，不要议论神的容貌。”
男孩的长辈也赶紧把孩子训了一顿，领到一边去了。
同样的情况，在这片土地上许多地方发生着。
水灾来之前，已经有了不少预兆，再加上祖宗大神不断降下神示，让人们提早准备，又有各路神灵降世，教导人们各种知识。
是以，当洪水真正来临之时，不少地方已经预作防范，只有少量的人被洪水冲走，大部分人都暂时先活了下来。
但是，也有的地方，因为种种原因，依然面临极大危机。
绿色世界，人族聚居区，荒河部落中的一个小村子。
这个名为砾河村的小村子，正坐落于砾河旁。
砾河乃两大河流之一的伏河的支流。
如今，村里的人正在河堤边，奋力用土和石块堆砌着河堤。
一担又一担的泥土，被他们用藤筐轮流递送上去，上面的人再用石铲把土改在河堤上，压平。
这里几乎是村里所有还有劳动能力的人。
在他们看来，只有把河堤不断地往上筑，才能熬过这上涨的河水。
所有人的身上全是污泥，大雨瓢泼，将他们身上冲出一道道的沟壑。
这些人不敢停手，只有当泥巴糊住了眼睛，才匆匆抹一下。
“水又涨了。”斧叔看着他之前放在水边的木杆，“不行哪，我们人手不够，小九回来没？”
另一个人仰头往村里的那条路上望了望：“还没，真着急啊，头人不是说了会帮我们的吗？小九要是找到了他们，应该马上就能带人过来帮忙啊！”
一个叫木嫂的女人一甩头发，抹了一把满脸的泥水，愤愤地道：“你们还指望头人！我们今天要在这里筑堤，不都是头人害的吗？”
斧叔神色黯淡：“你说的是，当初祖宗大神降下神示，要我们屯粮筑堤，造船备灾。可是头人说不会有水灾的，还把巫师都赶走了。”
木嫂声音嘶哑地吼道：“是啊，我们现在，连船都不会造，听说别的村子，都有船了。”
一个男人道：“别气了，继续筑堤吧，只要挡住这水，我们不但能够都活下来，家也可以保住。”
一个中年人闻言冷笑：“挡不住呢？让家里的老老小小都跟着一起死？”
“还是等头人吧。”斧叔说道，“头人那里有人手，有工具，一定能救我们的。”
而在砾河村通往头人居住区域的路上，一个名为草九的少年正在匆匆奔跑着。
他肤色偏黑，胳膊腿虽然细瘦，但跑起来却很有力量。
草九只有十七岁，但是身手敏捷，是村里跑得最快的年轻人。
平时，大伙儿有什么要跑腿的活儿，都会交给他干。
而他也乐呵呵地应下。
草九是一个孤儿。
他的爸爸是村里人，妈妈是逃避战乱过来的。
妈妈的身体不太好，生草九的时候，难产死了。
草九一出生就被放在了草丛里，爸爸救妈妈，来不及管他。
后来要不是村里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大娘赶紧给草九喂奶，草九一出生就要没命。
爸爸按村里的习惯，因为是村里这个辈分的第九个孩子，于是得名草九。
草九是全村人轮流带大的。
在他八岁那年，爸爸死了。
是出去替头人打仗的时候被杀了。草九连爸爸的尸体都没见着，没有人带回来。
再后来，草九就成了全村的孩子。
可是，现在，往回跑的草九，脸上全是绝望的神色。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河堤上等待他的乡亲们。
河堤上，斧叔忽然喊道：“小九，小九他回来了！”
众村民顿时燃起了希望，纷纷向后看去。
然而，他们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头人呢？头人的战士们呢？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难道……”
草九快步跑上堤岸，哇地一声哭了：
“头人，头人他带人跑了！东西全带走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震垮了在场的村民们。
只靠他们是不可能挡得住这洪水的，但是头人那边有战士，还有各种各样的工具，如果头人一起来，说不定能挡得住，能让全村都保下来。
不防范水灾的是他，怎么水灾一来，他竟能丢下全村逃了呢！
头人，可是庇护一方的人，这里的三个村子都靠着他，他怎么就一走了之呢？
第49章 风神的巫师
人类族群，目前的构成还很松散。
四大部落，其头领称之为族长。
族长自己有领地，有战士，有巫师与庙宇。
族长所统辖的部落面积很大，所以又有了第二层的地方长官——头人。
一个头人多的可以管十来个村子，少的也有2、3个村子。
头人也有自己的战士队伍，守卫自己的管辖范围的同时，也会听从族长的命令出去作战。
人族自从分裂之后，彼此之间征战已经接近百年。
每次战争，都会死一批人，也会有一批人被俘。
在过去，树子统治人族的岁月里，他们的对手是猿人，猿人的智慧偏低，只要怀柔，慢慢的也就会忘却仇恨，融入到人族之中。
但是现在他们彼此的对手却同为有智慧的人族。
所以俘虏，就变成了家奴。
凡是参加过战争的头人与族长，都拥有一些家奴。
那些家奴戴着枷锁，过着最悲惨的生活，终日里只有劳作，仅靠主子施舍的一点点食物过活。
自从有了家奴，头人与自己管辖之下的村民的联系，反而没那么紧密了。
在过去，头人以手头的武力保护村民不受战争与猛兽的侵害。
而村民则帮头人耕种土地。
现如今，头人有了家奴，也就没那么依靠村民了。
这也就导致了，如今管辖砾河村的这位有河氏的头人，一看情况不妙，连救助的念头都没有，直接带着手下的战士和家奴，收拾细软跑了。
他在跑之前，甚至对砾河村的村民说，让他们去筑堤挡住洪水，自己那里有人手有工具，随后就来帮忙，一定可以保他们全村平安。
砾河村的村民信了，所以他们没有跑，因为他们没有船，也没有在高处囤积粮食，跑的话很可能来不及，还会有老人小孩这种不方便跑路的。
他们一直在筑堤，一直在等头人过来。
可是不但头人没有来，河水还一直上涨。
村里最有威望的斧叔这才派了脚程最快的草九过去，问问头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结果，草九带来的消息，却让全部村民都傻了眼。
“头人跑了？”村民们无力地坐倒在地，眼中已经没有了希望。
斧叔厉声喝道：“别等了！趁着堤还没塌，我们快走！回去！带着家里人都走！”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纷纷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草九也跟着往村里走，别人都有家，但是他家就他一个人，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
“小九！等下，往高处跑！跑不掉的话，就找最高的树，爬上去！”斧叔在他背后吼道。
草九回身，对斧叔感激地点点头，往村外走去。
斧叔看着草九离开，眼中淌下泪来。
这孩子，真的太苦了，但这次，说不定他能活下来！因为他手脚灵便，又没有家人拖累。但愿这孩子，能活下来，能在以后，过上好日子……
斧叔向着自家跑去，他的家里还有好些老小。
走了几步，草九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还是好几天前。
一个外人来到了头人居住的庄子外面。
他看起来是一名男性巫师，面容年轻而英俊，穿着一身褐色为底，上面有编织点缀的巫师长袍。
这个时代，人们的流动性不强，除了巫师和战士，还有头人族长这种贵人，很少有人会四处走动。
所以巫师来了之后，村里不少人都知道有个陌生人来了。
好些村民还跟过去围观。
草九也在其中。
巫师来到头人的庄子，站在外面扣响了庄门。
头人手下的战士让他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人直接被头人的手下打了出来。
一边打，头人的手下还一边谩骂：
“叫你乱讲话！还想让我们头人去死？哪有什么风神，只有祖宗大神才是真神！”
年轻的巫师避开了头人手下的追打，退了出来，然后默默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
村民们围在旁边，都是议论纷纷。
年轻的巫师神色镇定，对村民们说道：
“你们好，我是风神的巫师。”
风神？村民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神。
他们只知道三位祖宗大神。
听说这么些年来，神灵出现的是挺多的，只是，这一切与这个地处荒僻的沿河小村子都无关就是了。
巫师继续对他们说道：“水神因为不满天帝的管辖，犯上作乱，马上就要为大地降下灾害。现在，这里毫无防备，很可能会受灾。”
真的吗？村民们议论纷纷。
最近确实降雨很多，但是这也让庄稼的长势更好了，并不坏啊。
对于村民们的无动于衷，巫师好像一点都没有介意，他继续说道：
“但是，风神给了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中有人真心诚意地愿意作为风神的祭品，替大家去死，风神就会救大家。”
村民们一下子就热闹了。
“唉哟难怪会被打。”
“风神是什么神啊，恶神吧？还要人去死。”
“你走吧！没打死你算客气的，我们这里都是信祖宗大神的，不信什么风神！”
面对村民的恶意，巫师俊美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他只是有礼貌地说道：
“不乐意，那就算了。我只能去下个地方继续问问。”
说着，巫师就自行离开了。
再后来，河水一天比一天上涨，村民们才终于慌了。
水灾，真的来了。
而如今，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草九却想起来之前发生的这件事。
“为大地降下灾害”——水灾来了。
“这里毫无防备”——他们确实没有为水灾做任何准备。
那个巫师说的是真的！
草九忽然很后悔，当天，他也在一旁围观，却没有问清楚那个巫师，关于风神怎么救大家的具体方法。
他回头看了一眼堤防。
那里开始渗水了。
大雨夹着风，在空中呼啸着，河水波涛汹涌，河堤很快就会溃败。
而现在，村民们尽管往家里赶，但是，只怕要来不及逃走。
来不及了！
草九回忆着那天那个巫师离去的方向，应该是……村东边的那条路！
他再也顾不上去找什么高山大树，而是拼命地向那个方向跑去，一边跑，他一边回想着那天巫师说过的话。
巫师说了什么来着……风神给了大家一个机会？
祭品……替大家去死？
草九脑中闪过一个决绝的念头。
他一边奔跑，一边在雨中大声地嘶吼道：
“巫师！巫师你在哪里！风神的巫师！”
“回来啊！如果还有机会，我答应你！我愿意替所有人去死！我要让他们活下来！”
从小到大，一幕幕温暖的回忆在草九的心头闪过。
他的每一点食物，每一块衣服，都是村里的好心人匀给他的。
大家的东西都不多，村里的每个人都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即便是他们自己有时候没吃饱，也会把碗里的东西分一点出来，让草九吃。
哪怕是洪灾到来，他们也是，用自己强壮的身躯，不断地挖土运石，挡住了河堤的倾塌，而是让草九承担较轻的跑腿工作。
瓢泼大雨中，草九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但是巫师，巫师，求求你，大家都是好人，大家都不能死！”
“如果可以让村子里的人都活下来，我愿意去死，风神啊，求求你！”
一道闪电在大雨中掠过，刺目的光芒照彻天地，雷声随之轰鸣。
借着闪电的光亮，草九看到了，在通往东边的，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一直站在那里？
草九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那个人——
就是巫师！风神的那位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