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君 塞外皑皑战鼓擂,国战血河君未归。 “下雪了……”一个柔美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一个女子盘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雪花的冰凉透过她的手心,她闭上眼,感受着雪的温度。 “小姐。”一个黄衣的侍女从门外走进,手中捧着棕红色的暖炉,暖炉还冒着热气,散在空中。 女子转过头,目光落在了黄衣侍女的身上。 她着一身素白衣的华锦衣衫,裙摆上绣着几朵玉兰,腰间挂着一根绣着梅花的香包,一头黑色秀发随意的用天青色的皮带束起,睫毛轻轻抬起,一双黑色的眸子中夹杂着几丝忧伤,肤白胜雪,似是书画中所写的仙女。 侍女快走几步,嘴中念念叨叨:“小姐,天气寒冷,捧上暖炉吧。” 女子望着那个手炉愣了半晌,她接过手炉,放在了身边的方桌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飞雪。 “已经许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吧?”她的语气中似是询问。 “是啊!”侍女也望着窗外。 “我们身在中原,便是如此寒冷,那塞外,该是如何?” 侍女听了女子的话,缓缓的低下了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女子的这个问题。 “边关可有消息传来?”女子问道。 侍女,摇摇头。 “那可有他的书信?”女子接着又问。 侍女依旧是摇头。 女子轻叹了一声,眼神中带着几分失落,思虑了许久,又猛地抬起头。 “想来是战事繁忙,玉儿。”女子唤了一声。 侍女应声抬头。 “去书房取一些纸墨来,他虽没有时间,但我可以写给他。” 侍女连忙点头,行一礼,便退了出去。 许久之后。 侍女的手中抱着几张宣纸,右手中拿了几支毛笔和石墨缓缓走来。 她将宣纸铺在桌子上,石墨与毛笔摆好,随后开口道:“小姐,可以了。” 女子点点头,轻步走过,她拿起毛笔蘸了墨,在宣纸上开始勾抹。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她一边写,嘴中还念着。慢慢的勾起一抹微笑。 她拿起宣纸,看着纸上的字,又念了一遍。 许久后,低下头,从抽屉中拿出一根竹筒,将宣纸折至柱状,塞入其中。 这时,侍女玉儿也已经取来了一只白鸽,她小心翼翼的将竹筒绑在信鸽的脚上,就在此时,府外传来一声声马嘶。 马嘶之后,是重甲士兵的脚步敲打地面的声响。 “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 重甲士兵,从府门跑进,分别站在青石路的两侧。 一个着紫色蟒袍,手持金色卷轴的男子,悠然的走在青石路上,神情严肃。 手中握着信鸽的女子,突然紧缩眉头。 “怎么会这么吵?莫不是他回来了?”女子原本紧缩的眉头,想到这突然舒展开,她放下信鸽,径直向门外走去。 她站在门口,看到眼前的景象,却突然驻足。 紫衣蟒袍…… 信鸽从窗外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慢慢的那道弧线与飞雪融为一体。 第二章 叛国 女子站在门口,却发现府中的所有下人,皆已被重甲士兵反手摁住,甚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一些已经被五花大绑。 正在她出神之际,两个重甲士兵上前,直扑侍女玉儿。 女子上前一步,挡在了侍女身前。 清冷的声音响起:“大监这是作何?” “苏杳鸢……”紫衣太监直呼女子姓名。 苏杳鸢听了,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暗光流转,“我乃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你为内宫三品掌事太监,见到我理应跪拜才是。但我和大监这等交情,跪拜就免了,但也不可直呼姓名。” 苏杳鸢眼神中的怒意,和她没有半抹微笑的脸庞,映入紫衣太监的眼帘,他不竟打了个冷颤。 “我有陛下御旨,谁敢不从?”紫衣蟒袍的太监展开手中的金色卷轴。 “苏杳鸢,接旨。”太监高喝一声,内力雄厚,声音响彻云霄。 苏杳鸢和身后的侍女连忙跪拜在地。 “大将军夜眠与月明国太傅私通,来往书信甚多,疑有叛国之嫌,孤特下此令,府上下众人也存有叛国之嫌,故,抄府,将军夫人苏杳鸢打入大牢,择日审判。” 话毕,太监收起御旨,向着身后的重甲士兵招了招手。 苏杳鸢一双眸子在眼眶中不停的旋转,眼神中怒意再生。 “将军与月明国太傅本就交好,书信中所写也不过是谈的一些家常,何来叛国一说?”苏杳鸢拂袖,避开了两名重甲士兵。 “孤说是,便是。”一名约莫三十岁男子从府门外走进。 一身龙袍,龙冠,手中持着尚方宝剑,代表身份,权利的象征。 一双剑眉下,端着的五官。 “陛下……”紫衣蟒袍的太监和重甲士兵接连跪拜在地。 “平身。”皇帝一拂长袖,太监连忙起身走向前,搀扶住了皇帝。 “臣妾(这里所指是臣子的妻子)见过陛下。”苏杳鸢也行礼跪拜。 “平身。” 苏杳鸢站起身,抬头质问道:“陛下说是便是?所以,您是要寒大臣们的心吗?他的祖上是开国元勋,传承七代,一直以来效忠皇室,从未有过逆反之心,现如今还在边关征战,为国为民,陛下却说他叛国?” 皇帝冷笑了一声,“想要坐稳这个位置,手上难免不沾一些鲜血。” 苏杳鸢瞳孔紧缩:“所以陛下这是承认了?” 皇帝低头沉默不语。 苏杳鸢轻叹一声,眼中暗光流转,她开口轻唤了一声:“落花。” 一柄银色长剑应声而来,苏杳鸢抬手握住了剑柄,一个箭步,直奔皇帝。 紫衣太监一惊,连忙抽出了腰间的剑,重甲士兵也上前,想要挡在皇帝身前。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苏杳鸢的剑实在太快,在她握住剑柄的那一刻,步伐已经掠至皇帝身前,剑指咽喉。 皇帝看着喉前铮亮的剑,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滑下。“你若是刺下去了,便是真的叛国了。” 苏杳鸢紧皱双眉,她怎肯让夜眠背上叛国的罪名,她知道,他是有多么的敬畏他的祖先。她放下了手中的剑,任由重甲士兵压着离开了将军府。 第三章 边关 寒风呼啸,战鼓英豪。 天虹国最北边的疆土上,大雪纷飞,尸横遍野。 雪地已经被将士们的鲜血染红,有一些是刚倒下的,顺着伤口流出的鲜血还散发着热意,有的一些则已经被冰雪覆盖,死于他乡。 天虹国洪光帝八年,北方边界受外族闻一族侵袭,大将军夜眠与七皇子唐钰不愿引起战争,请书前往和谈,奈何闻一族执意不从,甚至试图扣押七皇子,此后洪光帝震怒,天虹国与闻一族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到如今,已有八个月之久,也终于在将军与皇子的带领下,结束了这场战争。 漫天雪地中,一个银衣战甲,手持血红色长枪,腰间挎剑,头顶银色发冠的男子站在天虹国将士的最前方。 剑眉下,一对黑色的眸子生在一双丹凤眼中,鼻梁高挺,笑面红唇。 天虹国大将军——夜眠 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金衣战甲,手持三尺长剑,眉目清秀。 天虹国七皇子——唐钰。 “将军,殿下。”一个黑衣持巨刀的魁梧男子骑马飞奔而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个男子却只穿了一件单衣,裸露着膀子,还能清晰的看出胸膛处虬结的肌肉。 “曹将军?”夜眠转过头,目光对上了黑衣的男子。 “闻一族已经撤兵。”男子说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夜眠正想开口,唐钰却抢在他之前惊呼了一句:“好啊。”还一边拍手叫好。 夜眠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战事已经结束,那这里就交给曹将军了,我和七殿下返回皇城,向陛下说明此事。” “留四万大军同曹将军一起镇守边关,剩下的十万精兵同你行远路返回皇城,最后的四万重骑则和我先回一趟沐城,再返回皇城。” 夜眠交代完,曹将军便已带着四万大军离开,回到边城中。 就在此时,一只白色的信鸽挣扎着在飞雪中慢慢前行,最后落在了夜眠的手中。 夜眠看着那只信鸽愣了一下,从它的脚上取下了竹筒,信鸽慢慢飞走。 他打开那个竹筒,看着纸条上的内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身边的唐钰有些疑惑,拽过了他的手,眼睛扫过纸条,他看完后则是感叹的摇了摇头,“啧啧啧啧啧啧啧……” “你啧什么?”夜眠嫌弃的看着他。 唐钰又瞟了一眼纸条,而这一次夜眠却没有让他看见,则是小心翼翼的折起又揣在怀中。 唐钰撇了撇嘴,笑道:“谁曾想这战场上十恶不赦的杀神,竟是个情种。” 夜眠白了他一眼,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你若是活的不耐烦了,我不介意给你来一刀。” 唐钰看着眼前铮亮的长剑,一缩脖子。 他骑马站在天虹将士前,“整顿三日,三日后,启程。” 将士们兴高采烈,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在空中晃动。 三日后,大将军与七皇子带领大军回归皇城,这一场战争最后也以天虹国的胜利告终。 第四章 阴谋 皇宫中,龙袍的洪光帝坐在大殿之中。 殿中金碧辉煌,六根柱子伫立在殿中,每根柱子上都刻了六条腾空而起的巨龙。 洪光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手中的奏折,一脸焦躁。 紫衣蟒袍的太监跪在他的身前,瑟瑟发抖,用眼角的打量着洪光帝的表情,看着他焦躁的脸,太监的头埋的更低了,不敢吱一声。 洪光帝震怒,摔下了手中的奏折,又拿起了另一本,掀开一看,又是震怒。 太监起身,默默的捡起了奏折,随意瞟了一眼,奏折上所写皆是,夜将军年少有为,此次带军大破闻一族,应当受到封赏,但如今夜将军已是三公级将军,故当加封为王。 “好一个夜眠,孤的大臣们这是都被他蛊惑了,此人不除,孤,心难安。”他的右手死拽着龙袍,说的咬牙切齿,眼神中带着万分怒意。 他低头,喘了好一会。 “夜眠现在在何处?”洪光帝开口问道。 大监将桌上的奏折摆齐,“探子回报,说是快到沐城了。” 洪光帝原本愤怒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疑惑,“沐城?” “是的,七殿下带十万精兵绕远路返回皇城,而夜……”说到这太监突然顿了一下,心想:若是直呼夜眠,万一以后陛下放过了夜眠,那他这就是以下犯上之罪,若是称大将军,那就是明摆着的与陛下对着干啊。 也真是为难他这个太监了,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但现在陛下就在眼前,终于还是选择了前者。 “夜……夜眠则是带四万重骑先去了沐城,而这四万重骑也本就是沐城军中抽离出来的,夜眠去那想必是让这四万重骑重新驻扎沐城。” 话毕,见洪光帝的表情没有变化,这才悄悄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大监,拟旨。”洪光帝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他想要暗中除掉夜眠,正不知这四万重骑该如何安排,此刻的他就好像突然看到了一丝烛火。 “旨从何来?”太监开口问道。 “我念,你写。”洪光帝一挥袖。 “是。”太监应了一声,拿出金色卷轴,开始勾抹。 “夜眠与月明国太傅来往甚密,疑有叛国之嫌,故,命沐城军将其扣押于沐城,听候发落。”洪光帝,念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而紫衣蟒袍的太监也是熟悉了这一项公务,写时,信手拈来。 最后,印上了传国玉玺。 “请陛下过目。”太监将卷轴轻轻拿起,交到了洪光帝的手中。 洪光帝看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命人快马加鞭,送至沐城。” “是。”太监答应一声,正要退下,却又被洪光帝叫住。 “不可泄露半分风声,若是出了意外,孤唯你是问。”洪光帝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太监握着卷轴的手抖了两下,他轻轻掉头,退了下去。 洪光帝看着太监离去的身影,感慨道:“夜眠啊,夜眠,我本不想伤你,奈何你手握重兵,在朝中又有重大势力,百姓爱戴,本是个大好男儿,可惜你太优秀了,若你只是将军府的一个纨绔公子,便也不会如此。” 第五章 沐城 沐城盘踞中原,其名不亚于天虹国皇城。 城中并没有太多的百姓居住,只是驻扎着十万重骑,是皇城的防线之一。 此时,沐城军将军此刻正招待着一个客人。 “大将军来此,不多留几日?”一个身着戎装的男子递过了一杯茶,他的脸上,一道战争留下的印记,极深。 “不了,快马加鞭尽快赶回皇城,向陛下说明此事。”夜眠站起身恭敬的接过那杯茶。 若按官职,沐城将军自然是高不过夜眠,但他与其父交好,对于沐城将军,夜眠也是颇为尊敬。 沐城将军收回手,并没有再做其他举动。 夜眠将茶一饮而尽,放下了手中茶杯,抬手作揖道:“沐叔叔,告辞。” “保重……”沐城将军站起身,抱拳。 沐城城墙下,夜眠纵身上马,他一甩缰绳,绝尘而去。 沐将军站在城墙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你看他像不像他的父亲?”沐将军开口,缓缓问道。 “像……也不像……”与沐城将军同官职的黑衣男子坐在他的身旁。 “偶?此话怎讲?”沐将军若有所思的看着黑衣男子。 男子正想开口,一个身着锦衣,腰间挎剑的男子骑马从沐城南门飞驰而来。 “皇军?”沐将军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良久,锦衣的男子手持金色卷轴,来到沐将军身前。 锦衣男子清了清嗓子,“沐将军跪下接旨。” 沐将军听后,连忙跪拜在地,其余沐城军也纷纷放下手中兵器,半跪在地。 “夜眠与月明国太傅来往甚密,疑有叛国之嫌,故,命沐城军将其扣押于沐城,由沐将军看守。。”锦衣男子一字一句念完了卷轴上的内容。 沐将军听了,大惊失色,一脸的不敢相信,但还是接过了圣旨。 “回禀陛下,在臣接到圣旨时,夜将军已离开沐城一日,返回皇城,臣办事不利,请陛下降罪。”沐将军跪在地上。 他身边的黑衣男子听了,瞳孔微微缩紧,沐城军也是大吃一惊,但是却不敢说任何话。 就如夜氏军一般,他们只认沐城军的虎符,而不是洪光帝的兵符,想来这便是皇帝的目的。 夜眠手握重兵,实力过于雄厚,难免不会引起皇帝的介怀。 沐将军站起身,“还请皇军转达陛下。” 锦衣的皇军点点头,骑马离去,毕竟他只是一个搬旨的,该如何处理还是要经过皇帝的允许。 待到皇军离开后,黑子的男子转过头问他。 “为何,要隐瞒,夜眠不过才刚刚离开,虽然我也不愿相信,但若他真的叛国,我们便是助纣为虐了。” 沐将军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他的祖上是开国元勋,世代效忠皇室,若他真的叛国,他父亲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打死他,更何况他若真想叛国,便在战场直接杀了七皇子,夺得兵权,与闻一族联手齐攻天虹了。” “他,不会叛国,绝对不会。”沐将军望着那道已经模糊的身影。 第六章 暗杀 夜色朦胧,山林中,一匹黑马疾驰而过,激起一地飞雪。 夜眠坐在马上,神采飞扬,他脱下了银衣战甲,换上了一身简朴的黑衣。 行时,却听到耳边传来异样的声音,他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却还是感觉到了阵阵不安,上扬的嘴角顿时耷拉了下来,眉头紧皱。 他拍了拍马的脑袋,速度慢了下来。 耳边恶风呼啸,转过头,见一柄剑向自己刺来,来势凶猛,不怀好意。 “吁……”他高呼一声,马也跟着一声嘶鸣,顿时惊了山林中的鸟兽。 他抽出腰间长剑,铮亮的黑色长剑在月光的照映下更加的炫亮。 夜眠纵身一跃,持剑向黑衣男子刺去,男子出剑抵挡,两把剑交叉在一起,夜眠看着眼前蒙面的黑衣男子,沉声道:“何人?” “你没有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是来杀你的。”男子甩开了夜眠长剑的压制,向后掠去。 夜眠转过身,运起一身内功,将一身内力集于剑柄,剑出,如脱缰的野马一般,飞扑而来。 眼看剑气就要直取男子头颅,却在下一刻,剑气被皆数化去。 近百名黑衣人从山林中跃出,将夜眠重重包围起来。 “来杀我?可知我是谁?”夜眠看着周围的黑衣蒙面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你是,天虹国大将军……”黑衣男子的面巾下传来一阵阵嘶哑的声音。 “呵……”夜眠冷笑一声,举起长剑,冷声道:“你说我是天虹国大将军没错,可我还有一个称号——杀神……” 夜眠表情阴冷,“你们不是来杀我,而是送死……” 一剑,剑气寒冷,冻结了天空中飘下的飞雪。 他一挥长袖,原本绵软的雪花在剑气的加持下成了杀人的暗器。 剑气携着千百片雪花,直取数名杀手头颅。 杀手见势不利,所有人持剑蜂拥而至。 夜眠运起轻功,直接掠过他们一头,从他们头顶划过,刚刚冲出重围落地,却又一剑直刺而来。 他脚步轻点,双腿从杀手头顶划过。 其中一个杀手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上,杀了他。” 再一次蜂拥而至,每一柄剑都想要大将军的头颅做配饰。 夜眠再次跃起,踏在剑上,正想要一剑直取眼前杀手的头颅,却又有长剑刺来,这一次却不只有一柄,而是三十三柄。 他转身,内力膨胀,热血翻滚。 但却只断了十柄,虽是如此,剩余的二十三柄却也没有刺到他。 因为有两个身影站在他的身前。 他转过头,有些疑惑:“南笙北歌?” 南笙转过头,声音清冷,对于这个名震四方的大将军没有半点尊敬,“快回皇城看看吧,你被扣上了叛国的名号,杳鸢也被押入了大牢。” 夜眠听完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 “事情有些麻烦,只有你能够解决,不管如何,若是杳鸢因为你死了,我定不轻饶你。”南笙一挥长袖,冷漠无情。 夜眠纵身上马,“不管发生什么,我绝对不会让她出事,风花雪月一个都少不了。” 说完,驾马离去,心里默念:杳鸢,等我。 南笙和北歌看着夜眠离去的背影,同道:“希望,你能做到。” 第七章 倾泠 天虹国,洪光帝寝宫。 洪光帝倚在塌上,手中翻着奏折。寝宫中生着暖炉,不像宫外那般寒冷。 一个白衣的女子未经通报直入寝宫,皇帝抬头看她,却没有因为她突然闯进而升起半点怒意,直到看到她右手的剑,微微皱眉。 一头青丝长发,肤如凝脂,鼻梁高挑,即便是冬日着着厚重的衣物,也依然能看出那婀娜的身姿,一双秋水眸子中闪过几丝怒意,姿色也比那苏杳鸢还略胜一筹。 剑名——残风。 “唐铭深……”女子直呼皇帝姓名,要换作常人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皇帝却只是长叹了一声,冲着下人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他已经预料到女子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早,而第一次主动来找他,也只是为了自己那所谓的师妹。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退后几步离去。 女子掠出一步,剑尖抵在皇帝的咽喉之处:“夜眠叛国,与我无关,但若你敢伤杳鸢半根汗毛,我一剑便捅死你。” “不要仗着孤对你的宠爱,就肆意妄为。”皇帝话音阴冷,但看着女子的目光却是带着温柔。 “我不需要。”女子咬牙切齿,皇帝咽喉处的剑又深了几分。 下一刻,紫衣蟒袍的太监持剑,横在女子颈处,“皇妃珍重。” “放下……”皇帝怒斥紫衣太监,生怕伤了这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太监退后一步,收起长剑。 “孤这一生未立皇后,你以皇妃身份独居后宫,享受三千宠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唯独这苏杳鸢不行。”皇帝移开了咽喉前的长剑,拂袖走到女子身前。 这个女子,便是洪光帝最宠爱的妃子——倾泠。 女子眼中怒意再升,撤后几步。 “呵……”倾泠冷笑一声,“而我只要这苏杳鸢……” 皇帝转过头,递给了太监一个眼神,太监心领神会,推出一掌,掌气打在长剑上,长剑坠落。 皇帝上前一步,直接抱住了倾泠,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倾泠在他的怀中挣扎了几下,却还是因为洪光帝身上抹的药物失去了力道。 “孤允你在宫中可持剑,是对你的偏爱,而不是让你来杀孤的。”皇帝的嘴唇凑到倾泠的耳边,倾泠想要反驳,想要大骂,心中一阵阵刺痛,那个温柔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白色的身影在风中摇曳,她伸出手想要去抓那道身影,却又在下一刻消失,两滴泪珠顺着眼角流下。 最后失力,晕在皇帝的怀中。皇帝轻吻着她的耳朵,从耳根处滑向脖颈。 太监很知趣的退了下去,关紧了宫门。 次日清晨。 倾泠坐在塌上,眼神中没有半点光彩。 皇帝站在她的身边,手指轻滑过她的脸颊,“沐城军失手,孤已经派人去暗杀夜眠了,去看看你那师妹吧,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残风剑飞过,划在了皇帝的手臂之上,他看着手臂上溢出的鲜血,沉默不语,下一刻便离去。 半晌后,一个侍女重进殿中,跪在倾泠跟前。 倾泠没有看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去大牢……” 第八章 相见 洪光帝走后,一个黄衣的侍女从门外闯进,跪在倾泠跟前。 “娘娘……”侍女声音颤抖。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倾泠伸手擦去了侍女脸上的泪珠,声音低沉:“别哭了,替我梳洗,我们去大牢……” 侍女点头,连忙站起身。 大牢。 倾泠换上了一身红色朝服,化了精致的妆容掩盖住了她的憔悴,更显出她倾城的姿色。 大牢前,侍女拿出了腰间的令牌,“带我们去见苏夫人。” 士兵瞥了一眼令牌,腿下一软,连忙答应:“是是是……娘娘跟我来……” 许久之后,一个枯草铺盖的牢房中,一个女子坐在其中,她依旧一身锦衣,看不出半点变化。 昔日的大柱国夫人如今竟沦为阶下囚。 她身边一个侍女倚着她的肩头,昏昏欲睡。却听牢中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她皱起眉。 良久,脚步声停下,停在了她的眼前。 苏杳鸢抬起头,对上了倾泠的目光,她愣了几下后缓缓开口:“师姐?” 倾泠看向牢头,目光凌厉:“打开。” 牢头愣了一下:“娘娘……这……小的不能擅作主张。” 倾泠微微皱眉,看着牢头为难的表情轻叹了一声,她从腰间抽出长剑,直接劈在了铁锁之上。 残风剑为宝剑,自然是削铁如泥。 她冲进牢房之中,苏杳鸢站起身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在见到苏杳鸢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红了眼眶,她终究还是在师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苏杳鸢表情阴冷,将残风剑插进地板中,“刀剑无眼,识相的,滚出去……” 牢头打了个冷颤,带着其他的士兵连忙退下。 苏杳鸢转过头,看向两个侍女,“玉儿,去外面盯着,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侍女答应一声,行礼退下,待到人走远了,倾泠才缓缓开口:“杳鸢……”她的声音中带着阵阵哭腔,抱着苏杳鸢的身体剧烈颤抖。 苏杳鸢抱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师姐。” 倾泠点点头,苏杳鸢却瞥到了她颈处的红印,她眉头紧皱。 “他碰你了?” 倾泠拼命的摇了摇头,并未回答苏杳鸢的问题,“杳鸢,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我……累了。” 倾泠说的一字一顿,声音缓慢,却撕心裂肺,苦不堪言。眼泪已经慢慢的褪去了她的妆容。 听到这里,一直未流泪的苏杳鸢也终于再也忍不住,“好,等他回来了,事情解决了,我就带你离开,我们回怜花阁。” “嗯……”倾泠轻应了一声,眼泪不停的外流,但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许久之后,她才止住了眼泪,看着窗栏中,在冬日射进的一抹暖阳。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是我,先付了你……” 苏杳鸢站在一旁,紧握着倾泠的双手,默不作声。 第九章 回城 官道上,一匹马急驰而过,直入皇城。 因为行的太快,人们并没有看清马上的人,一个个议论纷纷。 突然有人叫了一嗓子,“夜……夜……夜大将军,夜将军回城了……” 粗犷的声音在城中传来,城中百姓无不跪拜在地,皇城中的百姓还不知夜眠叛国之事,对于大战回归的将军,自然是带着万分的仰慕。 因为聚集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马匹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阁楼中的妙龄少女一个个都走出闺阁,注视着他,只盼望着能转头看她们一眼便此生无憾了。 喧哗的声音慢慢落下,城中只剩马蹄踏碎街道的声音。 将军府前,这条大街上已空无一人,将军府的府门上贴了两张封条。 夜眠坐在马上,眉头紧皱,看着那两张封条若有所思,他纵身下马,脚下运功,直接踏进府内。 大雪铺盖将军府,偌大的府中空无一人。只有一颗肉眼可见的梅树亭亭玉立,在这漫天雪地中。 但花瓣已经开始慢慢凋零,落花是这雪地中的一抹鲜红。 他站在府内,一身黑袍在雪中摇曳,雪花慢慢盖住落花。 残花,长眠。等待着下一个冬季。 “夜眠……”一个声音从屋中传来。 夜眠抬头,见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走来,那是一个如朗月清风般温柔的男子,他的出现像是为这寒冷的冬天添上了一丝暖意。 月明国的质子顾言卿。 一身白衣,看着夜眠的一双秋水眸子中勾起一抹笑意。 “顾言卿?你为何在这?”夜眠看着他,心中升起阵阵疑惑。 顾言卿淡淡一笑,睫毛低垂:“自然是来通风报信,你一个人回来的?不应该,皇帝封锁了所有消息,但我还是传信给了南笙北歌,让她们去接应你,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你……”说到这里,顾言卿停顿了一下。 “却还是一人回来的。”顾言卿的眸子中竟然流过了一丝失望。 夜眠苦笑一声,“怎会,夜氏十五万重骑已经驻扎在城外,若是无法反转这局面,南笙北歌便会带他们杀进皇城。” “十五万?”顾言卿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对于这个数字他有些疑惑,还没等夜眠回答,他便已经想通。 这次大战中三十万的夜氏军折损不少,在除去重伤和驻扎边城的,十五万差不多,可是这些真的足以对付三十万皇军吗? “月明国已经在暗中调动军队了。”夜眠抬头饶有趣味的看着顾言卿。 顾言卿淡淡一笑,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表情。 “不是月明国,他们早就放弃我了,那是我的私人军队,我助你拿下洪光帝,此后天虹的天下也是你的,而我只要一个人……倾泠。”顾言卿抬头望着那座皇宫,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股杀意。 “那……这下就算皇帝下了罪已诏,也无用了。” “他已经动了杀心,这次不杀你,还有下次,为了你那夫人,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夜眠淡淡一笑,两个人的手掌握在一起:“合作愉快……” 第十章 谈判 夜眠走出王府,身穿军装,腰配长剑,手提长枪。 百姓看着他的一身着装,连忙避开,不敢向前。夜眠回城一事,经过辗转,也终于传到了洪光帝的耳朵之中。 洪光帝得知此事可谓是一惊,百余名杀手都没能拦住他独自一人?他捏了一把汗水,但夜眠终究只有一人,在这皇城中有三十万皇军驻守,饶夜眠再强,能顶的过三十万人? 大内太监亲领千名重甲皇军……迎夜眠…… 皇城的街道上,夜眠缓缓前进,身上重甲敲击着地面,一步一顿,踏碎了这皇城的街道,他行过之处,都陷下一个小坑。 而这每一步,实际上是踏在了皇帝的心上。 行时,街道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整齐有序,如边关敲响的战鼓,夜眠停住了脚步,眼看前方,一双丹凤眸子中看不出任何波动。 重甲皇军开道,站在街道两旁,手中长矛两两交叉,一个紫衣蟒袍的太监从队伍的最后放走出,站在夜眠身前。 “大监……”夜眠语气淡然,但在这疑神疑鬼的太监脑中却自然的生出一股杀意。 “陛下请大将军进宫议事。”太监退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开去路。 夜眠转头看着城外的方向,若有所思。 “请吧。” 这一日,被扣上叛国之嫌的天虹国大将军夜眠,着重甲,入皇城。 皇宫中,洪光帝慵懒的倚在龙椅上。 “陛下……”一个白衣宫服的女俾跪在皇帝跟前。 洪光帝抬头看着她,“大监与夜将军就在正殿,请陛下移步……” 洪光帝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替朕更衣。” …… 大牢中,苏杳鸢缓缓睁开眼,一双暗淡的眸子中终于生出了一道光,“他回来了……” 她说的很肯定。 身边的侍女玉儿有些疑惑:“谁?” 苏杳鸢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夜眠。” “我听到了他踏碎皇城的脚步声,听到了千名皇军随大监离宫,听到了他的呼唤……我我知道他的选择,不管如何,我尊重他……”苏杳鸢站起身,轻唤一声:“落花……” 皇殿的铁盒之中,一把长剑被搁置在此,经过了一个小的休眠,听到主人的呼唤。 长剑出鞘,直接斩断铁盒,飞到大牢之中,长剑劈下了苏杳鸢脚上的铁链。 她从那个束缚中挣扎出来,手持长剑斩断了牢门。 苏杳鸢带着侍女离开大牢,中途所经之处,却没有一人敢拦。 走出大牢,却见两个身影站在眼前,那是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南笙北歌……” 两个模样大致想同的女子齐齐转头。 他们的身前,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他见到苏杳鸢突然身音一哑:“娘亲……” 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男孩跑上前,抱住了苏杳鸢。 苏杳鸢挠了挠他的头,“昸儿。” “娘亲,你要做什么?”小男孩的眼泪,打湿了苏杳鸢的衣衫。 苏杳鸢俯下身,擦拭着他的眼泪,“你父亲的身上沾染了不该有的污垢,娘亲要去帮你父亲洗干净。” 男孩并没有听懂苏杳鸢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外面怎么样了?” “十五万夜家军已经驻扎在城外,这次也有顾皇子相助,即便不能赢,至少可以性命无忧……” 苏杳鸢深邃的眸子中闪过诧异:“顾言卿?” 她苦笑一声:“你们带着师姐和昸儿离开吧。” 苏杳鸢挠了挠男孩的头,“要听话偶。”男孩点了点头。 “那你呢?”南笙开口问道。 “我去洗污垢。”说完踏出一步,只留给了她们一道白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