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关将至,连续几日都飘着鹅毛大雪,天气格外寒冷,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这也意味着钊国皇帝的千秋节迫在眉睫。 街面上零星几个穷苦百姓还在忙碌。 空旷的街道上行驶着一辆马车,由于雪太厚,马车走的很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义父,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马车传来清脆的声音。 “心儿,坐好了,女孩子坐要有坐相,义父说过多少次了。”男人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呵。”赶着马车的阀沙听到卿所心又挨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语气里充满了无可奈何。 卿所心感觉义父有心事。 义父很少会情绪外露,不知道为什么,来京城之后,义父总会发呆,这不,她看义父又在发呆,这才出声找点话说。 她的义父,效忠南诏,这次特意为了钊国皇帝生辰来祝寿的,原本义父不愿带她来,可她偷偷藏在了马车车底,直到手都僵了,藏不动了,才现了身。 齐玉对他这个胡闹的小女儿,是真的一点办法也没了。 南诏是个小国,常年依附钊国,每年进贡的金银财宝狐裘美人数不胜数。 卿所心早就好奇姐姐口中所说的兵力强健的富庶大国是个什么样子,一心想来开开眼界,这次让她碰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传闻这钊国皇帝极好美色,皇宫佳丽三千,连着宫女都是精挑细选的美人儿,坊间早有传言,这皇帝啊,最后怕是要死在温柔乡里了。 ...... “皇上,淑美人那边刚传了太医,说是近几日都没了胃口,瞧着像是怀了身孕。”李冶弓着身子说道。 龙椅上的人合上奏折,沉声道:“冷宫那位怎么样了?” 李冶一听,砰的一声跪了下来,道:“奴才失职,奴才这就去看看。” 李冶想不通皇上怎么就突然关心起冷宫了,难道是因为冷宫里的那位皇子?服侍皇上这么多年还是摸不透他的想法,伴君如伴虎的压迫感一直鞭策着他。 “算了,先去福熙殿吧,看看淑美人。” 李冶跟在皇帝后面,心里还在琢磨之前皇帝的意思。 冷宫那位,下面人报上来说是天气不好,感染风寒,怕是活不久了,可那位不是早就失宠了吗,要是真不在意了,怎么还会多问了一嘴呢? 皇上这么多年都没过问过冷宫,今日这般态度,怕是要得势。 李冶越发担忧,立马安排了人去照拂一下。 ...... 在这宫里,失宠意味着是条狗都能欺负你,更别说是无权无势的妃子了。 冷宫里的姜常在,那真的是美。 人有多美,性子就有多刚烈。 为了得到她,皇上也是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不过在宠幸完了之后,没过两天就打入了冷宫。 民间女子不识好歹,借机行刺,又没有母族后台,在冷宫的日子更是难熬,意外的是,她竟怀了身孕,腹中胎儿也是福泽,在艰苦的环境下也平安出生了。 但姜旻旻的身子还是受了很大的损伤,越发虚弱。 冷宫里出生的皇子,黄帝还是给赐了名,赵堪行,其母取字:怀善。 少年一点点的长大,长相越发张扬,俊美的容颜更似母亲,可姜旻旻却觉得更像当今圣上。 初为人母的喜悦,早就在囚笼的冷宫里,慢慢地磨光了,怨恨的种子悄悄发芽,身体的健康,美丽的容貌,向往的自由,所有美好的东西好像离自己都越来越远。 苟活着的日子没有任何意义,姜旻旻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看着少年黑漆漆的无辜眸子,又舍不得。 什么都源于这个孩子,爱他,恨他,爱恨交织的苦痛挣扎常常折磨着她。 对皇帝强取豪夺的恨意时而凌驾于母爱之上,她把上天对自己的不公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姜旻旻变得易怒暴躁,情绪经常失控。 不甘与怨恨把爱意磨成了针尖,都扎在了赵怀善的身上。 四季更替,一年又一年。 姜旻旻的年华换取了赵怀善的长大。 镜子里的女人,枯黄的容颜,瘦凹的脸颊,没有唇色的嘴巴和几缕白发......再看向容貌俊美的男子,女人嘴里念叨着:“是你,咳咳.....咳......都是你,吸光了我的血,魔鬼......你就是魔鬼。” 恨意的冲动让她疯狂扇向赵怀善的脸,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扇到男人鼻子流血,嘴角也溢出了血,红色的触目惊心,这才让她一下子找回理智,痛哭着搂着男人呢喃着道歉。 赵怀善搂着母亲,冷静的拍拍女人的后背,小声道:“没关系的母亲,我习惯了,我不疼。” 姜旻旻后悔了,她当初就不应该生下这个孩子,没有正常母亲的疼爱,没有父爱,他又有什么错呢。 女人哭的梨花带雨,搂着男人道:“怀善,母亲很后悔,母亲真的后悔了。” 男人擦了擦姜旻旻的眼泪,道:“母亲后悔什么呢?” “母亲后悔把你生下来,不能好好爱你,让你跟着我受苦,当初生下你,想着在这孤独的冷宫里,还有人能陪我,可......可母亲什么都不能给你,母亲拖累了你。” 听了上千遍的道歉,赵怀善早就习以为常了。 他从来没怪过姜旻旻,他怪那个好色自私的男人。 赵怀善柔声安慰道:“我有母亲,我有夫子,我有这花香鸟语,微风细雨。” “孩儿已经长大了,您不能给我的,那我就自己去争取,只要母亲还能陪着孩儿,孩儿就不会孤单的。”男人眼神冷漠平淡,自然地擦干净脸上血渍。 这通身的气派,谁又相信是传言里没用的烂泥呢。 赵怀善把姜旻旻哄睡着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冷宫的院子本就清冷,天上的雪还在下个不停,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一片银装素裹的纯白景色,衬的这冷宫更孤寂了。 ...... “素玉,这大雪下了三天了吧,在这样下,皇上的千秋宴还能不能成功举办啊?这可要急死惠仁宫里的那位了吧。”曦贵妃倚在美人塌上,盖着狐裘,手捧着汤婆子,看着雪景,轻声道。 “我的贵妃,都什么时候了,刚来的消息,皇上摆架福熙殿,淑美人这次怕是真的有了身孕啊,您这不往子嗣上努力,还有心情在这赏花赏雪的。”素玉打小就服侍倾曦月,要不是有丞相府护着,自家这无脑的娘娘早就被人赶下位了。 素玉端着药膳,道:“来人,把窗户关上,别让冷气过给了贵妃。” “您先把这药膳喝了,这身体好了,以您的美貌,还怕怀不上龙子吗!”素玉哄着曦月喝药。 曦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的美貌?素玉,你的姿色不也是远山芙蓉,貌美的很吗。” “在这皇宫里,就没有姿色平平的人,靠姿色?有用吗?要不是我父亲,哥哥还在朝位上,我能坐到贵妃的位置上?” “哈哈哈哈哈,也是我不争气,这么多年没个一儿半女的,可要真有了,呵呵,就圣上那猜忌疑心的毛病,可不是灭了整个将军府就能治好的,他怕是要怀疑我......怀疑我连通母族,谋权篡位呢,哈哈哈哈哈哈哈!素..素.....。” “快,快别说了我的娘娘啊......您疯了吗,这大逆不道的话您怎么能说出来啊,整个倾家都要为您陪葬的啊!”素玉顾不得,直接捂住了倾曦月的嘴。 素玉感觉手上几滴温热,再一看,曦月泪流满面,素玉慌了,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贵妃的仪容早就不见了,只有女人的伤心欲绝,曦月看着素玉满脸担忧,道:“素玉,我喝再多的药膳,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身孕了。” “您怎么会这样想呢,咱们好好养好身体,还是会有孩子的,您这么善良,老天不会不开眼的,娘娘,您要敞开心扉啊。”素玉安慰着倾曦月。 “呵呵,不可能的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曦月眼含泪花的看着素玉。 “你还记得上月,我借母亲病重,特意回了一趟丞相府吗?” “我见了母亲之后,还看了一位神医,神医告诉我,我身体早已不能生育,我想不通啊,我健康的身体,怎么就不能生育了,宫里的太医还在为我调养,说我肯定能有身孕,我哭闹着骂他是庸医,素玉你知道吗,毁掉一个人的信仰是多么残忍。” 素玉皱起眉头,道:“宫里的太医您不信还去相信江湖庸医的话,二少爷也是病急乱投医,别瞎想了。” “庸医?是流云圣仙啊!哥哥因为我的失态,还低声下气道了歉,看在我二哥的面子上,我临走前,神医还叮嘱了我一句话......” “不要喝太医调理身体的补药。” 素玉闻言目光呆滞,背后冷汗直冒,慌神间好像都想通了,她扶起贵妃,道:“娘娘,今晚也累了,早些梳洗休息吧,奴婢这就喊人给您沐浴更衣。” 素玉走出门外,朝着一位小公公压低声音道:“小庆子,你去打听一下,太医院章太医的来历,仔细点,别伸张,对了,冷宫那边,还是继续盯着。” “玉令人,冷宫那边,李公公也派了人,这人一多,难免被人发现,我们要不要先撤回来?” 小庆子没等到回答,抬眼看了下素玉,只见女人面容姣好,目光幽深静谧,看久了像要沉浸到水雾深山里慌怕迷了路。 “留一个人暗中盯好三皇子,其余人先撤下。” 素玉想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两簇远山眉微皱,心里想着:冷宫.....三皇子?重要的只能是三皇子,可三皇子向来不受宠,连读书都不能进上书房,到底怎么回事呢?素玉心里没理顺,觉得有些疲惫。 看着被雪压垮的梅花枝,素玉走上前去把枝桠上的积雪都扫落,清冷的梅花,扑鼻香。 ...... “义父,我们在钊国的这段时间就住这里吗?我很喜欢这里,你在钊国怎么还有家啊?”卿所心的性子大大咧咧,虽然齐玉想着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的气质,耐不住齐童悦对她的宠溺,惯的越发不像话。 卿所心也算是齐童悦一手带大的,这齐童悦也是个妙人。 南诏童悦,神童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倾国倾城之貌,惊为天人。 再看一眼卿所心,和长姐相比,着实有些普通了。 不过女孩的眉眼英气十足,黑的发亮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星光,眼角扬起的自信又增了几分灵动。 “大人,这就是小小姐吗,想着您都离开这么多年了。”卿所心看着此人,感觉他都要哭了,话语中有着不少委屈,听着,怎么像是义父本就是钊国人呢? “心儿,你先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你姐姐交代过什么你还记得吗?”齐玉看着卿所心道。 卿所心嘴巴一撅,哼了一声:“记得记得,到了给她写封信,叫她放心,不是都有探子吗,给她带个口信不就好了,还要写信,可麻烦了,我写不出来,还不如耍两下刀剑来的痛快。” 卿所心见齐玉眉头紧锁,义父最见不得她习武了,可是她真的不喜欢文绉绉的读书写字,困于一方书房之地,她向往刀光剑影的快意人生,她喜欢练武。 “哎,好了好了,我的好义父,我现在就去写信,写完了信在休息,我先去了哦。” “冰雪,带小姐回房,好好服侍小姐。”张武道。 “大人,您这次回来真就是为了千秋宴吗?您是不是还没放弃?”张武不放心的问道。 齐玉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个用劲,茶杯裂开,划破了手。 “大人......来人,快去请大夫。” “没事,不用大惊小怪,比起年少被迫远离家乡,痛失所爱,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了,宫里的消息怎么断了。” “属下也很不解,宫里有好几波的人都在盯着冷宫,我们的眼线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不过,宫里最新的消息,姜小姐的身子......快......快不行了。”张武说完这话后,屋子里更冷了。 “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呆会。”齐玉低咳了两声,情绪压不下去,泛滥在胸口,满嘴的苦涩。 年少气盛的他,许下海誓山盟,说此生非姜旻旻不娶。 陪她看春日美景,吹夏日暖风,尝秋日果实,赏冬日雪景,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可如今,物是人非。 他努力了这么久,得到的居然是她命不久矣的消息,他要如何甘心...... 又过了两日,齐玉深思熟虑之后,独自出了门,来到了一家酒馆。 已是深夜,店小二正在打着瞌睡,齐玉冷声道:“店主在吗?” 小二一个激灵,拿着抹布往肩上一挂,睡眼惺忪地说道:“爷,这大晚上的,您这是要干嘛啊!” “把你们掌柜叫出来。” 店小二看着齐玉就不像好惹的,匆匆忙忙跑到内宅喊掌柜。 “掌柜啊掌柜,大晚上的,还有人找你啊!”小二的嗓子在深夜显得尤为尖锐。 王掌柜早就歇下了,听着店小二的叫喊声,又爬了起来,开门道:“大晚上的,你鬼叫什么啊?” “店里来了个公子,看着就贵气,说是找掌柜的,我也不敢耽搁,就跑来找您了。” 王石磊听完,拔腿就往前走。心下嘀咕,这是出什么事了? 王石磊看到了齐玉,这才松了口气。 一身墨绿长衣,温润公子模样,道:“在下是本店的掌柜,公子这是?” 只见齐玉拿出了一枚玉扳指,王石磊刚松的气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砰的一声,直接跪了下去。 王石磊声音颤抖道:“这?这是秦将军的贴身玉扳指?” 齐玉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开口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小二,关店锁门。” “您跟我来。”说着,王石磊带着齐玉进了深处一间房,移动了房间内的花瓶摆设,出来一个隐蔽密室。 齐玉说道:“深夜的突然造访,实在迫不得已,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您能找到这,还有将军的扳指,您这是......?”王石磊还是心存疑虑,怕不是自己人。 “这玉扳指是将军夫人给我的,也是她告知我,如果在钊国有困难可以来找一个叫“八方来客”酒馆的掌柜,他能给我帮助。” “齐某想从皇宫里偷个人出来,一己之力实在难以达成,所以......想请您帮忙。” “你这要求,你知不知道钊国皇宫戒备森严,还妄想偷个人出来?” 齐玉看着男子,冷静道:“将军夫人弥留之际还告诉我,八方来客明面上是个酒馆,其实是个情报网连接站,八方是指八个顶尖高手,安插在各个国家的暗探。” “八方来客原本是由将军和夫人支配,可没想到皇帝猜忌将军功高盖主,又有着庞大的信息情报,即使将军打算打赢胜仗回来就告老还乡,可皇帝还是疑心重重,最后不惜以自己的百万大军作为陪葬也要诬蔑绞杀将军......以及整个将军府。” “而你们,也就分布在各地,蓄精养锐,伺机复仇。”齐玉不紧不慢的道出酒馆的秘密。 王石磊猛的一拍桌子,道:“你到底是谁,夫人怎么会连这个都和你说,狗皇帝查了这么久,也没查到我们身上。” “你先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 “我不需要动用你在皇宫里的眼线,我只需要你给我弄一份皇宫内置机关布局图,越详细越好。” “对了,后日就是千秋宴了,最晚,我明日中午前就要拿到,对您来说......这个忙也不是很难吧。” 王石磊思索再三开口道:“这确实不难,不过你这个想法风险太大,先不说机关布置图我给你拿到手了,可里外接应也需要人手啊,莫不是.....钊国皇宫也有你的人?” 齐玉没回答,坚持道:“麻烦您了,剩下的事我自己来解决。” “你现在可以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吧。” “等我拿到东西再说。” “不过在下很是好奇,你想偷的人是谁?” ......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齐玉走后,王石磊不禁感慨道:“苍天难为痴情人啊。” 第二章 宫里热闹非常,到处张灯结彩。连冷宫今日的伙食也好了许多。 负责冷宫的丫鬟麽麽们,居然破天荒的候在了一旁。 赵怀善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留他们多活几日又有什么问题? 他亲自给母亲喂了热粥,等会还要去夫子那学习,宫里的其他皇子公主们都是在上书房读书,就他例外。 宫里有规定,皇子到了年纪,都要到上书房读书的,可那帮皇子公主的根本不认他这个兄弟,不让他进屋,就让他在门外旁听,陪读的官家子弟只能看着,也不敢管皇家闲事。 太傅来上课,看着小人儿在门外蹲着,询问道:“三皇子为何蹲在地上不进去呢?” 没等他回答,里面嚣张的六公主直接出声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一起读书。” “安乐!你的皇家礼仪呢?”大皇子赵坤宗训斥道。 安乐更委屈了,道:“哥哥,你因为这个没人教养的东西凶我?谁不知道他娘是个疯婆子啊......” “六公主,你......你.......”太傅指着安乐气的说不出话,派人去请皇上定夺。 没想到皇上都没露面,直接派人带话:“六公主性格直爽,娇纵了些,让太傅好好教导,关于三皇子,皇上称,随便请个夫子教教吧,省的太傅费心了。” “我就说父皇根本不在乎他吧,父皇最讨厌的就是他,还有他那疯婆子的母亲。”赵安乐的声音充满了天真活泼的傲慢。 众人有的讥讽,有的同情,太傅看着少年,满是心疼,道:“三皇子,老夫给你推荐一位很好的夫子,他是太傅的老师。” 赵坤宗听到太傅安排了前任太师给三皇子,有些意外,又看了眼低着头的赵怀善,嘴角不屑的瞥了瞥。 赵怀善轻轻点了头,没看太傅,双手握的死死的,听到赵安乐骂母亲,他想挥拳上去打她,可谁不知道,最受宠的公主就是六公主啊,打了她,他和母亲又要被针对暗算。 少年越想越难过,他们骂他无所谓,可是还骂了母亲,他恨自己懦弱,不敢动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不想哭,他和母亲都没错,只是他不懂为什么都是父王的孩子,就他被忽视,被厌恶,他想回去找母亲。 赵怀善没走两步,就有人追了上来,道:“嘿,三皇子,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龙须酥,给你吃,我叫许灿。” 赵怀善没接,他怕又是恶作剧,怕自己伸手去拿的时候,别人直接扔了,他转身继续往冷宫走去。 许灿愣了愣,还是追了上去,直接塞到赵怀善手里,然后就跑了。 赵怀善看着手里的龙须酥,没舍得吃,想着拿回去给母亲吃,没想到的是,他因为没能进上书房读书,又惹了母亲生气,被打了一顿,酥软的龙须酥被打落在地,被母亲一脚就踩烂了。 不过龙须酥没了,可许灿还在。 年少苦楚遭遇的太多,使得赵怀善越发冷静理智。 对父爱的期待再一次次的伤害里越发失望,从希望让父王看到他的聪明才智到想要取代他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他想要被尊重,更想要权利,想保护母亲,保护许灿。 他还想拔掉六公主的舌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赵怀善越发相信人性的善恶在皇权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冷宫里的母亲,她的一生就像是无权无势的缩影,无辜的那么无可奈何。 ...... 皓月当空,连续几日的积雪也在慢慢融化,空气骤降,房间内传出的争吵声完全没影响到门外的阀沙,男人依然面无表情的站着持剑站着。 “张武,我此次回来,原本只想借着千秋宴回来看她一眼,可是......可如今知道她已经快不行了,她是万万不想死在皇宫里的,我一定要把她带出来。” “公子,先不说此事有多凶险,还有小小姐呢,您交上去的文牒还联系着心儿啊,即使小小姐不去,您要出了事,她可要怎么办呢。”张武担忧道。 齐玉根本听不进去,他一心想要把姜旻旻带出来,他知道她向往自由,被囚禁在皇宫这么多年她一定难过极了,他想还她个解脱。 齐玉闭眼想了想,开口道:“今日就派人把心儿送回悦儿身边。” “小姐不愿意怎么办?”张武和卿所心接触到这几日,越发觉得这小妮子是个机灵鬼,他根本把握不了她的行为。 齐玉扶额,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她安全的回到南诏。” “......您说说看,这么危险,您当初就让小小姐好好呆在南诏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把她带来。”两人的硝烟渐渐转移到了卿所心身上。 “张武啊,你还太年轻!”齐玉冷声道。 张武:“......” 卿所心得知义父现在就要把她送回南诏都消息,气的在扔枕头,她才不要就这样回去呢,卿所心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等会张武就要派人来送她回南诏了,她要想个办法留下来。 “嘿嘿,有了。”卿所心心生一计,想着:呵,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莫名其妙的就回南诏,没门!” 卿所心打开房门,喊道:“冰雪,冰雪,我有事找你!” “小小姐,麻烦您好好呆在屋子里,用完午饭就安排您出发了。”阀沙拿着剑挡在房门前。 卿所心忍下情绪,脸上挂着笑道:“沙哥哥,人家找冰雪有事呢,我下午不是就要走了吗,我想给姐姐买点礼物,姐姐说,这里女儿家用的东西比南诏的更别致些呢。” 阀沙看着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瞧着也不像耍什么花样,一脸的诚恳,但是他被骗怕了,还是拦着没让卿所心出门。 卿所心一肚子火,见阀沙油盐不进的样子,哼道:“哼,呆板鹅,呆头呆脑!”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啊啊啊,坏义父,呆板鹅!”卿所心气的锤️床,想着怎么脱身混出府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小姐,小姐,醒醒,吃饭了。”卿所心睡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 “啊?什么时辰了啊?”卿所心伸了个懒腰。 “午时了,饭菜备好了,您快起来用饭。” 卿所心到了饭桌前,没看见其他人,好奇的开口道:“咦,我义父呢?” 冰雪一边给她布菜,一边道:“大人有点事出去了。” “哦~”卿所心心里在打鼓,义父出门了,这时不跑更待何时? 卿所心装模作样的吃了两口菜,没一会,哼哼唧唧的说是肚子疼,想要如厕,冰雪吓得不行,以为是饭菜出了问题,忙着让阀沙去厨房查看,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阀沙想着卿所心如厕应该出不了什么幺蛾子,朝着冰雪道:“我先去厨房看看,你让人请大夫。” 卿所心见阀沙走了,直接给冰雪颈部一击,女子直接瘫倒在卿所心怀里。 卿所心把冰雪扶到了床上,迅速换了两人衣服,给冰雪盖好了被子,拉下了床帘,在旁边桌上留下了字条:待我玩够之日,就是回南诏之时。 随后拿了点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准备悄悄溜出府去。“嘿,想让我听话,下辈子吧!” 卿所心想着阀沙如果发现她跑了,一定会大范围的找她,她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避开守卫,朝着府内的偏僻小路走去,周边有几座假山,可也不能躲在假山里啊。 同时,阀沙那边也发现了不对劲,府里的吃食把控的都很严格,厨房没有任何异常,他连忙赶回房间,看见桌上的字条,走到床边,用剑柄撩起床帘一看,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又玩我。 府里的暗卫都被齐玉调走了,想着下午卿所心就要回南诏,只留了一个阀沙看护,没想到正好被钻了空子。 卿所心知道阀沙很快就能发现自己被玩弄了,她心里急得不行,如果被抓回去了,就没机会再逃了。 卿所心看了着比人高出许多的围墙,后悔的不行,可现在再从正门逃,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心下一狠,要不直接翻强过去,偷偷藏在隔壁人家,阀沙定是想不到的。 “这么高的围墙,可怎么翻过去呢。”卿所心有些束手无策。 实在没时间了,卿所心搬了几块石头,垫着脚可还是够不到围墙,急的满头大汗,梳好的发髻也乱的不行,嘴里念叨着:“不让我练武,我要有个轻功傍身还会这么狼狈吗!” 卿所心又试了几次还是够不到,折腾的有些累了直接躺地上了。 “算了,算了,累死姑奶奶了,回南诏就回南诏,钊国啊钊国,你我还是差了点缘分啊!”卿所心感慨道。 “咦,我去......”卿所心没想到,被她身体压垮的杂草丛,露出个狗洞。 卿所心惊叹道:“哇哇哇,天不亡我啊!谁能想到,这居然能有个狗洞啊!” 她顾不得形象,直接钻了进去,探头看了看,发现没人,另一边的脚还特意把压垮的草丛撸了撸,这狗洞可别被别人发现了。 卿所心也不知道隔壁这户有没有人,她猥琐的摸进去,打量了下四周,感慨道:“还挺有品味。” 小桥流水的假山,打理的井井有条,旁边还修了座亭子,亭子里摆了一把古琴。 远处传来话语声,卿所心一紧张,慌不择路的跑进一个房间,她瞧着有点像是书房,她躲在书桌下,暗叹:“我堂堂一个南诏小霸王,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卿所心心里慌的不行。 只听一个男子清冷的声音:“夫子,您先去忙,我看会书就回宫了。” 老人道:“对了,上次你要的那本游记,我特意让人给你放在书房了,还有几本兵书一并带回宫去,明日就是千秋宴了,好好过节,这几日就不用来学习了,在宫里还是要好好温习功课。” “学生明白。” 桌子底下的卿所心听到“回宫”两字已经两眼冒光,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这家什么来头?这般厉害。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卿所心听着脚步越来越近,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低沉的嗓音从上方传来:“还不出来?” 躲在桌子底下的卿所心左右看看,这肯定是和自己说话呢,刚准备认命的爬出来,就听到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啊呀~奴家这是见到仙子了吗?没想到三皇子竟是生的这般好模样。”翁念慈是真的没想到赵怀善居然长的这么“貌美”,男生女相,富贵吉祥。 看着这三皇子,根本不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啊,难道石磊的消息有误? 她还妄想色诱三皇子,哄着他带她回宫呢,没想到她的相貌在男子面前,越发显得庸俗不堪。 卿所心被女人矫揉造作的声音给腻到了,打了个冷颤,这声音,哪个男的受得了啊,卿所心真的很好奇这两人长得什么样子,有没有姐姐好看? 赵怀善看着翁念慈,意外的挑了下眉,开口道:“什么风,能把永涩宫的宫主吹到了太师家了?” 翁念慈没想到,少年小小年纪就能看出她的来路,忙稳住阵脚道:“太师家?哪门子的太师,不就是个会教书的老头,我倒是好奇,三皇子如何把我认出来的?可否为我解一解疑惑呢?”说着就往赵怀善身上靠去。 男子微微侧了侧身子躲开了,随意道:“你身上的香,和你手上的这把黑羽扇。” “啧啧啧,传闻中不受宠的三皇子,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瞧着也是个明白人。 “我也不和你啰嗦,今日前来,是为了让你带我入宫。”翁念慈收起玩笑的态度,认真道。 赵怀善随手拿起桌上的游记,翻开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姜常在的身子怕熬不过这个新年了吧!”女人的声音不大,却狠狠的扎在赵怀善的心上。 翁念慈还没反应过来,赵怀善冰冷的双手已经锁了她的喉,翁念慈大意了,三皇子赵堪行的消息有误,是个会武的人。 “我有一颗还魂丹,如果你带我进宫,我双手奉上。”翁念慈说的极快,被捏着的脖子,让声音有些尖锐刺耳。 她是真的怕男子一个用力直接扭断她的脖子。 好在赵怀善放开了她的脖子,只见面前的少年,拿出一个帕子擦了擦手,冰冷道:“只此一次,如果在拿我母妃算计我,我让整个永涩宫为你陪葬。” “百里巷口前等我。”说完,赵怀善拿起书本出去了。 桌子下的卿所心抹了抹头上的汗,她都能感觉到男子话语里的杀气,怎么感觉自己掉到修罗场里了,全都是不好惹的人。 卿所心想着等这两人走了,她在偷偷回家,好好和义父认个错,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还是小命要紧。 卿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发现女子蹲在她的面前,一抬眼吓了一跳,脑袋撞在了桌子上,疼的直咧嘴,又不敢出声。 “我去,你要吓死我吗?”卿所心忍不住道。 翁念慈看着躲着的女人,感觉眉眼间有些熟悉,出口道:“你是谁?” “我......我是......” “对了,对了,我是三皇子的情人,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是抵不过女色的。”卿所心楚楚可怜道。 “我偷偷潜入他的书房,想要给他个惊喜,他就喜欢我别出心裁的样子,我真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的谈话的,我发誓我。”说着举着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翁念慈看着蓬头垢面的卿所心,听着她说着这些假的不能再假的谎话,嫌弃道:“我长得很像傻子吗?” “天呐,怎么可能,你长的这么妖艳,怎么会像傻子,像妖精才对,让人~让人欲罢不能。”说着舔了下嘴唇。 卿所心对自己的行为也是一阵恶寒...... 想要活命,就得拍马屁。 “三皇子的小情人是吧,喜欢惊喜刺激是吧......”说着,拉起卿所心,打开门,凌空飞起。 卿所心见女人的轻功如此厉害,羡慕道:“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武功啊,你这么厉害,还求那个三皇子干嘛呢?” “你以为皇宫像这太师府一样好进吗?蠢蛋,闭上你的嘴,不然把你丢下去。” 卿所心翻了个白眼,我就想吹嘘下你的厉害罢了,还真以为我是个蠢货啊? 翁念慈带着卿所心出了太师府,只见巷子深处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旁还站了一位侍卫。 “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侍卫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就一套男子衣服,你们谁去换上,等下就回宫了,三皇子吩咐了只带一人进宫的。” 卿所心闻言,赶忙解释:“她换她换,我就是一路过的,我现在就走。”说着就准备先溜,没想到被翁念慈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给拉了回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你们三皇子的小情人,你还敢拦?不知死活的东西。” 翁念慈怕卿所心不配合,直接点了穴,丢进了马车。 侍卫被翁念慈的气势震住了,一头雾水,还沉浸在“三皇子的小情人”这几个字里久久回不过神来。“哎,这......这......三皇子好......”侍卫话还没说完,赵怀善已经撩起车帘准备上车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车里有人,还是个女人。 赵怀善放下帘子,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撩起帘子,意外的多看了两眼,还是那张脏兮兮的寡淡容貌。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丑的女人,还这么邋遢。 整个钊国皇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精致美丽的,像卿所心这样的,赵怀善有些奇怪,奇怪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丑的女人? “怎么回事?” 侍卫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 翁念慈换好了侍卫衣服回来了,冲着马车挑眉道:“躲在你的书房里的小丫头,说是你的小情人,故意弄成这样就为了给你找刺激呢。” “喜欢吗?”说着就朝赵怀善使了个眼色。 卿所心在马车里听到翁念慈说的话,恨不得把她的嘴给缝上。 刚刚那惊鸿一瞥,卿所心就知道,她完了,对于一个看脸的女人来说,赵怀善的脸就是打开心房的钥匙。 让人窒息的对视,她心动了。 赵怀善走到翁念慈面前,俯身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说过,再算计到我头上,我要你的命。” “哟,您误会我了啊三皇子,这怎么是算计呢?” “一个丫头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怎么可能放任她轻易的离开呢?看她身上穿的布料也不像寻常人家,在这关键时候,又不能灭她口,为了你我都好,放在身边才最安全。” “再说了,三皇子的“好名声”,在用个女人来扰乱别人的注意,是不是更能让有心之人放低戒备呢? 赵怀善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马车,道:“入宫后,你且自行离去。” “看在还魂丹的面上,提醒你一下,别妄想在宫里动行刺的念头,那是天方夜谭。” 女人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抬起脸,展颜一笑道:“多谢三皇子提点。” 赵怀善上了马车,卿所心还半躺着。 男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顺手在卿所心身上点了两下。 卿所心穴道解了,一个激灵,眼看就要趴倒在地,她直接拉着男人的衣摆坐了起来。 男人看了眼被她拉皱的衣摆,平静的脸上有了波动。 卿所心可不管,自顾自坐的到了赵怀善身边。 又看了两眼,确定是自己喜欢的样子,滴仙外貌配上清冷的气质,卿所心觉得自己春心萌动了。 她想染指神仙,把他拉下凡尘。 让卿所心没想到是,神仙开口了,说的话让她很不高兴。 赵怀善:“你真臭,离我远点。” 卿所心不干了,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霸王,哪里受得了别人嫌弃她啊?更何况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你嫌我臭?那我就臭死你!”说着就往赵怀善身上靠。 赵怀善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得寸进尺,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活像个土匪。 “离我远一点。”赵怀善皱起眉,嫌弃的不行。 卿所心像个犟驴似的,搂着赵怀善的腰,往他怀里拱,马车空间小,赵怀善居然没推的开她,又好似不愿意多碰她一下。 卿所心感叹道:这腰真细,搂起来也越发带劲。 赵怀善被卿所心身上的味熏的有些难受,加上马车的颠簸,直接吐了出来。 卿所心还没来得及崩溃就看见赵怀善满脸的嫌恶神情,忍不住开口道:“这下真臭了,你要对我负责了。” 赵怀善实在忍不了这个女人,一脚把她踹出了马车。 “真是晦气。”赵怀善有些后悔答应翁念慈带上这个可恶的女人了。 正在驾车的翁念慈和侍卫也是一惊。 卿所心胸口被踹疼了,脸都揪在一起,哼哼唧唧的骂着赵怀善,心下对他的好感度降低了不少。 善变的女人。 翁念慈看着一脸丑相的卿所心,道:“你怎么能这么丑?” “我丑?我姐姐天天夸我长得漂亮,可爱,美丽动人,你们都是瞎子吗?“胸口还疼呢,卿所心嚷嚷了两句,也不想搭理翁念慈了。 马车里的赵怀善听到卿所心瞎扯的话,觉得还挺有意思。 他们不知道是,卿所心还真没瞎说,她确实是被齐童悦夸着长大的。 ...... 三人驾着马车,离宫门越来越近了,翁念慈担心道:“就她这臭气熏天的样子,我们这样能进去吗?” 女人看着倚在她肩膀上睡着的卿所心,凌乱的头发被风吹散,露出了额头,这眉眼,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侍卫瞥了眼卿所心,开口道:“正门已经关上了,皇上为了方便三皇子读书,特意开了后门,拿着令牌就能进去。” 翁念慈心里泛起了涟漪,这不受宠的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皇帝怎么妥协让他能出宫读书?还特意给他开了后门? 第三章 夜晚来的竟是这么快。 卿所心已经失踪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阀沙笔直的跪在地上,旁边冰雪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身心疲惫的齐玉安排好了一切,回来就得到了卿所心失踪的消息。 “找了这么久的人,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齐玉气的直接把桌上的茶杯一甩而下,碎片崩裂的四处都是。 “张武,把这丫头拉出去卖了,看个人都看不住,留她有什么用。” “老爷,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卖了啊......”冰雪不停地磕头,说着求饶的话。 张武看着地上的冰雪,也是一脸严肃,面对卿所心的失踪,他不敢开口求情,只能让人把冰雪拉了出去。 齐玉看着阀沙,道:“张武,你先出去。” “你能让所心失踪?你能让她失踪?” “阀沙,如果所心她不能安全的回到南诏,我有什么脸去见她父母。”齐玉的声音平静的有些疲惫。 “你知道她身上背负着什么嘛......” 齐玉这一刻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你也下去吧,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所心,把她安全的送回童悦身边。” ...... 冷宫门前的花草被前几日的积雪给冻死了,卿所心看着落魄的宫殿,忍不住开口道:“你就住这啊?” 说不上来的感觉,卿所心原以为皇子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 反正她是没吃过苦。 翁念慈早已离去,侍卫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赵怀善和卿所心两人。 “喂,能不能安排我先洗个澡啊,我都要被自己熏死了......”被风干的汗味夹杂着呕吐味道,卿所心捏着鼻子发着牢骚。 “闭嘴。”说完,甩下卿所心就先走了。 卿所心跟着赵怀善走进了冷宫,看着床上躺着的虚弱女人,面色苍白。 她看着男子打了水给床上的女人擦拭着脸,动作是那么的熟练。 即使是冷宫里,也应该有宫女服侍啊,不知怎么,卿所心感觉心里一酸,觉得这个踹她一脚的男人又好看了些。 一阵阵的酸味袭来,卿所心实在受不了了,她环顾了下房间,走到柜子前,想着先换一套衣服。 她随便拿了一身,跑到屏风后换上。 “啪”的一声巴掌声响起。 卿所心直接被这巴掌声被吓懵了。 卿所心急忙出来询问,道:“你没事吧?” 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好地擦个脸怎么还被打了呢? 赵怀善没理卿所心,直接道:“母亲醒了,那先把药吃了吧。” 赵怀善直接把回魂丹递到姜旻旻嘴前,没想到女人直接把药打落在地。 卿所心见不惯女人这般不讲理。 “你知道这药多难得吗?你这女人心也太大了吧。”说着捡起药直接捏着姜旻旻的脸,把药强行喂了下去。 “她是谁?” 赵怀善余光瞥了眼窗口,道:“是儿子在宫外,一见钟情的人。” “哎哎哎,不是不是,我就一......”卿所心惊讶的连忙解释,就被赵怀善拉到怀里捂住了嘴。 “儿子被她美丽的笑容迷住了。” 卿所心看着赵怀善平静如水的眼睛,听着他深情的告白差点就信了。 “一见钟情的人啊......玉郎......当初也说我笑起来最好看。”姜旻旻有些失神,面前男女的轮廓对应起了多年前的自己和玉郎。 没一会,床上的女人看着两人,开口道:“你们当我面,结拜天地。” 卿所心一脸莫名其妙,眼睛睁的比铜铃都大。 赵怀善也皱起了眉,虽然姜旻旻性情暴躁,阴晴不定,可也没这般夸张过。 卿所心小声嘀咕:“你母亲是不是脑子受了刺激啊?” 床上的女人看着面前的两人没动作,又要发脾气。 赵怀善拉着卿所心跪了下来,道:“请母亲为我俩证婚。” 卿所心不愿意跪,站着不动,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凭什么要答应? 赵怀善见女人甩着脸的样子有些好笑,站起身朝她低声说道:“好好配合,送你出宫。” 卿所心瘪瘪嘴,嘀咕道:“我真是冤死了,自找麻烦弄的自己现在还要受人威胁。” 赵怀善拉着卿所心一起跪了下来,道:“谢母亲成全。” “切,虚伪。”卿所心鄙夷的翻了个白眼。 姜旻旻一脸轻松,脸上洋溢的幸福,整个人都显得生机活力了许多。 卿所心看了一眼,笑起来果真是美的,不禁感慨道,年轻的时候得有多漂亮啊。 只见枯槁的手,从枕头下拿出了个玉镯,戴在了卿所心手上,道:“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谢谢你。” 卿所心咽了咽口水,看了眼赵怀善,赵怀善示意她道谢。 卿所心感觉今天真的是见鬼了,遇到的都什么破事。 姜旻旻看着两人和谐的样子,道:“下去好好歇着吧。” “是,母后。”说完,赵怀善扯着卿所心就离开了。 到了门外,卿所心不爽道:“这算什么?我们这就结婚了?” “对,夫唱妇随,你现在什么都的听我的。” 卿所心才不愿意,嚷嚷道:“娶我这么容易?没十八台大轿抬我我才不嫁给你,想的美吧。” “哦?那还是想嫁给我?” 卿所心看男人微微一笑,影影若现的梨涡红了脸。 “跟我来。” 卿所心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长得帅她就要听他安排。 腿还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喂,这是你的房间吗?还挺大。” “你先去洗漱一下。” 卿所心看了下房间,道:“我怎么洗漱啊,又没人服侍我。” “你没手吗?” “喂喂喂,我有手,但是这是你家啊,我总不好随便动别人家东西吧。” “不能随便动别人家东西?那你把身上的衣服给我脱下来。”说着,赵怀善整个人靠近卿所心,手放在了卿所心衣扣上。 卿所心心跳的飞快。 “嗯?站着不动?真要我服侍你?” 卿所心看着面前的男人调笑的看着她,回过神来直接跑到了里间。 里面居然都准备好了,卿所心随便的洗漱了下就出来了。 看着男人在书桌前写东西,又看了看已经铺好的地铺,道:“什么时候送我出宫啊?” 赵怀善停下笔,道:“你怎么出现在那里?” 他没看卿所心,眼睛盯在纸上。 纸上赫然写着“借刀杀人”几个字,杀字头上落了一滴墨,已经晕染开了。 “什么时候送我出宫?”卿所心才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呢,追问道。 赵怀善把纸点着了,火光蚕食着纸面,没一会就成了灰烬。 灰烬前的火光着实温暖。 “明日千秋宴结束就送你出宫。” 卿所心得到了回复安心了,她躺在被子里,想着赵怀善。 她以为每个皇子生活的都应该很幸福呢,可看着这座宫殿。好像被人遗忘的角落,卿所心有点儿可怜他。 没一会,男人也上床了。 卿所心没了聊天的心思,今日太累了,闭上眼直接睡了过去。 赵怀善听到女人的呼吸声,平缓微弱。 日常死气沉沉的房间,在这呼吸声中好像有了什么不一样。 赵怀善听着卿所心的呼吸声竟也渐渐沉入梦乡。 ...... 惠仁宫灯火通明。 惠妃还在一一核对明日千秋宴的细节,宫里由惠妃掌权,大小事宜也费了不少心思。 “我也是个劳碌命,这么晚了还在忙个不停,对了,皇上今日翻了哪个牌子?” “淑美人怀了身孕,皇上去了魏才人那。” 徐今惠听完意外道:“魏才人?不就是她跟前的丫鬟吗?” 海棠回道:“是。” “年轻漂亮的女人总是惹人怜爱啊。” “娘娘依然年轻貌美。” “就你嘴甜,坤宗也有十八了吧,也不知皇上何时才会册封太子。” “明日皇上生辰,坤宗给皇上准备了一幅亲手画的画像,也不知道能不能让皇上欢喜。” “大皇子本就深得皇上的宠爱,用心准备的礼物,皇上哪能不喜欢啊。”海棠安慰道。 “行了,也就你会哄我。” 新年伊始之日,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素玉,把我上月做的清蓝雪狐棉衣拿来,我曦月虽然没有孩子,可美貌气势上,我是万万不愿输的。” “我的好娘娘,您就没输过。” “您看,这雍容华贵的气质,奴婢瞧着都要爱上您了呢。” “我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油嘴滑舌的丫头了。” “娘娘,今日您离淑美人远点,我怕她又有什么坏心思。” “那么多人呢,我又没儿子的,她还不至于来害我吧。 “要算计也去算计惠妃啊,人儿女双全,对了,大皇子也有十八了吧,我记得皇上赐婚了吧,赐的是哪家?” “是冯将军的嫡女,冯元珍。” “这冯志良以前是跟着秦将军的吧?秦郡通敌叛国罪名也是他做实的吧。” “娘娘,后宫还是少议论朝事。”素玉拿着几个头钗对比了下。 “就你心细,这就我和你。” “我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将军,他夫人我也看过几次,温润的书香女子,可惜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了,今天是皇上的寿宴,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素玉温和道。 “希望一切顺利吧。” 表面上热闹无比的皇宫底下,藏匿着波涛汹涌的气息。 在地上睡了一夜的卿所心,感觉自己身体都僵了。 醒来后,发现嗓子疼的冒烟,头也有些昏沉。 “我好像染上了风寒。”卿所心抚着额头道。 赵怀善直接忽视女人沙哑的声音,直接开口道:“给你准备好了男装,洗漱完去换上。”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侍卫。” 卿所心被突如其来的风寒弄的浑身乏力。 “我不要。”说着起身爬到了床上准备继续睡会。 赵怀善看着卿所心这般自然的把自己的床占为己有的样子有些不悦。 可也没想象中的生气。 赵怀善不清楚这种陌生的感觉,本能的还是想要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拉下床。 赵怀善刚掀开被子,卿所心就哼哼唧唧道:“再睡一会嘛,头好痛,求求你了好哥哥。” 赵怀善被这细声软语的声音给迷惑住了。 他不知道,卿所心一碰到事,撒娇的本事就手到擒来,一口一个好哥哥好姐姐,阀沙和齐童悦早就不吃她这招了。 赵怀善把掀开的被子又盖好了,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他没看见床上的女人,偷偷弯起的嘴角。 赵怀善照常的去看姜旻旻,宫女芙蓉正在给姜旻旻喂东西。 “喂的什么?”赵怀善冰冷声音从芙蓉背后响起。 芙蓉被吓的药碗抖的不行,剩的一些余汤都被洒落在地。 “回三皇子,是李公公请太医为娘娘开的药,治风寒的药。” “李治?” “是” “再去端一碗送到我房间。” “奴婢......奴婢这就去。”芙蓉稳住身子,故作镇定的退了下去。 她给姜常在喂的是毒药,过几个时辰就会发作了。 芙蓉额头布满了细汗,她太害怕了,她害怕阴郁无能的三皇子。 她要赶快离开这里,完成这件事,回房间取了银子到了约定地点,就有人送她出宫了。 “对对对,出宫,出宫,出宫就都好了。”芙蓉安慰着自己。 她是真的受够了这种冷宫里的日子了,能把人逼疯。 有人许诺她,只要她毒死姜常在就安排她出宫嫁人,还给了她一大笔钱,姜常在本来就是个要死的人了。 一个要死的人换她一辈子的幸福,有什么不对呢。 人的自私,深入骨髓。 活在自己编织的理由里,遗忘自己犯过的错,就能逃得过命运的审判吗。 屋子里的药味有些浓,赵怀善把窗户打开了点细缝透透气。 “母亲,今日过节,您想出去透透气吗?” 姜旻旻翻身朝内,最近总能想起年少时的画面。 以前的每年年初,玉郎总会用腊梅编个手环给她,因为这天也是她的生辰。 后来呢,后来两人慢慢长大,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齐玉送了她一个墨绿色的玉镯。 她还记得玉镯有些紧,玉郎给她套了好久才套进去,手都磨红了,她还打趣道:“是送给我的吗,莫非是别人不要的,你借花献佛来了。” 齐玉心疼她磨红的手,又被她不着边的话伤到了,道:“我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气的齐玉甩下这句话就走。 她记得她好像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男人转身回来,面上还冷着脸,她瞧着他呆呆的样子,拉着他的衣襟,踮脚,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姜旻旻吻完没等男人反应,开口道:“紧点好,我喜欢紧一点,紧点才能套牢我。” ....... 姜旻旻看着自己现在的手,像个腐朽干枯的树干,镯子早就套不住了,好像什么都没了,眼眶涩的生疼,也流不出眼泪。 “我想睡会。” “好的,母亲。” 赵怀善算来算去,都没算到这居然是他和姜旻旻的最后一次对话。 第四章 一夜未眠的阀沙,双眼通红。 “给我找,方圆百里,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到。” “是。” 找不到卿所心,谁都别想安稳。 张武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 因为阀沙的疏忽,这些影卫是临时被齐玉安排回来找卿所心的。 今日计划的事,又少了人手,他怕更是危险重重。 张武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 推门而入,担忧道:“公子,取消计划吧,姜小姐也不想你铤而走险啊!” “张武,莫劝我了,我意已决。” 张武见自己劝不动齐玉,无奈的出去了,见阀沙还在门口站着,恶语道:“还站着干嘛,看个人都看不好,你知道因为你的原因.......算了。” “阀沙,去给我折枝梅来。”屋里传来齐玉的声音。 没一会男人就折了很多枝放在了齐玉面前。 “坐。” 阀沙没动。 “坐吧,还要我请你坐不是?” “哦。”说着就乖巧的坐下了。 齐玉笑了,看着阀沙道:“让你折一枝,你给我折这么多,浪费。” “不过多点也好,能挑选。” “我啊,就要这枝头上的细枝,下面没用的,都要剪了。”说着,齐玉开始编了起来。 阀沙坐着认真的看着齐玉动作。 “你看,漂亮吗?” 阀沙点点头。 “哈哈,也就只有你会说漂亮,当初我给她编的时候。她说丑死了,结果每年生辰还要我给她编。”齐玉脸上都是笑。 “阀沙,你跟我也有好多年了吧,以前你就话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要不是所心一眼看中你,我是不愿买下你的......因为我嫌你的眼里,没有温度。” “不过后来啊,瞧着你在练武上还有些天赋,我想着你以后能保护所心,也就把你留下了,这一年两年的日子,也就有了感情。” 阀沙看向齐玉,眼里满是困惑,他不知道为什么齐玉要和他说这些。 “我也不是没给你机会,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人,你说说看,我怎么放心把所心交给你呢。” 齐玉拍了拍阀沙面无表情的脸道:“哈哈哈,别想多了,和你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找不到所心,就拿你的命去换吧,所心没了,你阀沙留着还有什么用呢?更何况你的命和她的比,更不值一提。”齐玉一改温柔面,冷酷的没有一丝感情。 “是。”说完,阀沙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齐玉看着阀沙的背影,没再多言。 人与人之间的告别总是有很多方式,似平淡似浓烈,方寸之间有些感情就埋藏在了恶毒的话语里,只是不想让他太难过。 ...... 皇宫里的宴会已经开始了,光筹交错的世界弥漫着纸醉金迷。 舞女们裙裾飘飞,甩开的水袖漾出了柔美姿态,藏于歌舞升平里的是丑陋的算计与深沉的爱意。 齐玉看着纷纷入座的宾客,台上后宫里的娘娘们也都正襟危坐。 他环顾了下全场,小声询问张武:“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 齐玉端起酒杯,细饮一口,满腔辛辣,到底是烈酒。 “皇上驾到。” 众人行跪拜大礼,齐玉微微抬头打量着宝座上的男人,上面的人好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了齐玉,齐玉隐了情绪,混在人群中。 “今日当着众爱卿的面,朕有两件事要宣布。” 赵世炎扫了眼跪着一地的人,道:“李冶。” “嗻。” “钊国元年初,立大皇子赵坤宗为太子。” 赵坤宗闻言立即上前叩谢,他瞧了眼旁边坐着的母妃,惠妃笑意盈盈,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倾曦月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小声道:“母慈子孝的膈应谁呢?” “娘娘......”素玉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寻常,为何皇上要立太子居然一点风声也没,这么突然。 “还有一件事是,是......是三皇子赵堪行借着去前太师家读书之便,与民间女子......私定终身,带她随意出入皇宫,行事放荡不堪,更有......更有三皇子私自练兵,妄想谋权篡位的证据,念今日新年吉祥,皇上仁慈,故而贬为庶民,不可再踏入宫城一步。” 众人哗然,素玉紧皱眉头,她看好这个“软弱无能”的三皇子很久了,一直打算把赵堪行拉入曦月名下...... 现在这一出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卿所心站在赵堪行旁边,她不算矮的个子还是被赵堪行的身躯挡住了。 她急忙道:“什么情况,现在怎么办?” “安静点。”男人肩膀宽厚,让卿所心有些安心。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有惊讶,有嘲讽,更有甚者觉得是天方夜谭,传言中不学无术的三皇子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赵怀善在众人目光中,竟哭哭啼啼的走到中间跪下,道:“儿臣冤枉啊,呜......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从来没想过什么皇位,儿臣能吃饱饭就好了,与民间女子私定终身是真,儿臣真的喜欢她,不在乎她是什么身份......” “更何况,更何况儿臣如果真的对......对皇位有想法,也不会想要娶没有身份的女人啊,呜呜......儿臣的出生不能选择,心爱的人还不能选择吗?” 卿所心见这人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心情极为复杂,他生活的一定很辛苦吧。 曦月瞧着哭的撕心裂肺的三皇子朝素玉道:“这三皇子有点意思啊,不要权位要美人啊。” 素玉看着地上的男人,她盯住三皇子很久了,觉得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其他娘娘脸上都是鄙夷。 惠妃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赵堪行,同是皇上的儿子,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是越来越大。 扶不起的阿斗。 “公子,那边站的,好像是小小姐?”张武之前就瞧着三皇子身后的人有些眼熟,三皇子走了这才看清,这不就是卿所心吗? 齐玉惊道:“真是所心,她怎么会在皇宫里,还和三皇子在一起?怪不得阀沙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现在不方便,目标太大,过一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齐玉道。 三皇子还在如泣如诉的诉苦,李治看了眼皇上,赵世焱的神情已有不耐之色,打断道:“有三皇子私自练兵的证据,莫不是证据都是伪造的?” 赵怀善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抬头又恢复了委屈脸道:“何时,何地,我赵堪行和何人?更何况,我一冷宫里不受宠的皇子,也没有钱去招兵买马啊。” “上月末,十里亭......” “那是许灿,兵部侍郎的嫡子。”李治还没说完,赵堪行就截了话。 “是他练的兵,他想偷偷练一支红卫兵,想让他父亲同意他上战场。” “儿臣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儿臣只是冷宫里的一个皇子,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持,对别人根本不存在威胁,儿臣连读书进上书房的资格都没有,念老师年事已高,儿臣还要每日出宫读书..... “现在,现在居然因为儿臣每日出宫读书,给儿臣定了个杀头的罪名,儿臣如何敢动这个念头,怕是有人想让父王再失去一个孩子啊。” “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空凭他人三两言就定儿臣的罪?儿臣的出生无法选择,如果有来生,儿臣宁愿出生在平民百姓家,也不愿意出生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 “若是现在您还不信儿臣,儿臣死了算了。”说着三皇子赵怀善就一头扎进了旁边的荷花池。 “快来人,快救三皇子上来啊......救人啊。” 一个侍卫跳了下去,在水里和三皇子比了个手势,又冒出水面急道:“没找到人。” 其他侍卫刚准备跳下去,又听到惊呼“刺客,刺客,保护皇上。” “快来人啊,保护皇上。”淑美人尖着嗓子喊道。 旁边魏才人扶着淑美人,两人姣好的面容都是慌张失措。 “狗皇帝,那你命来。”舞女中的刺客围着白头纱,看不见面容。 卿所心听着声音就知道是翁念慈。 她管不了那边,急忙道:“快来人,救三皇子啊,三皇子还在水里啊。” “来人啊。” 现场一片混乱。 齐玉这边借着混乱,准备直接杀到冷宫抢人。 “张武,你把所心带出宫,我们分头行动。” 张武点头,就要去找卿所心。 卿所心见没人听得见她的求救,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没人关心跳入水里的三皇子是死是活,她见赵怀善还没上来,心一狠直接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赵怀善善泳,他本就借着这个机会洗去皇上对他的怀疑,那个位置,他一定要爬上去。 如若刺杀成功,他最没有嫌疑,这一跳也正洗清了他对皇位的窥探。 全都对他放低戒备吧,放低一点再放低一点,然后直接回身一击,妙啊。 他没算到是水里那个义无反顾的姑娘,扯着他的衣服,鼓着的嘴像只癞蛤蟆。 水里刺骨的冷好像被她的义无反顾给温暖了,居然有人不要命的来救他。 蛤蟆笑了,他却有点想哭,姜旻旻的喜怒无常让他感受到的爱微乎其微。 赵怀善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冷漠的人,没想到自己也会渴望拥有爱。 第五章 卿所心依靠在石头上,实在没了力气。 她冷得直哆嗦,嘴里骂道:“你脑子是不是白长的,学人家以死明志,你直接拿把刀抹了脖子不是更快,来这出。” 赵怀善听着卿所心骂骂咧咧的声音,脸上的笑却是越发温和。 卿所心见他没回音,抬眼看他,看他居然一脸的笑意,怒道:“你是不是有病啊,嘴都冻紫了,还笑?你别笑,笑起来跟鬼似的,丑死了。” 卿所心本就头疼的不行,在水里这么久,心情更不好了。 男人闻言一下子敛起了脸上的笑,要不是卿所心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笑。 他笑起来很丑吗? 赵怀善见宴会场️被御林军包围住了,朝着卿所心道:“你先回冷宫,这不安全。” 话音刚罗,就听有人大喊:“传太医,传太医,太子受伤了......太子受伤了。” 赵怀善暗道不妙,急忙闯进宴会厅,只见被围住的翁念慈手握银剑,面纱半挂,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眼神满是杀意,恶狠狠的盯着赵世炎。 “有本事杀了我啊,狗皇帝,逃的过今日,你躲得过明天吗?” “八方来客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誓死追随秦将军。”翁念慈说着掏出了黑羽扇,速度极快,众人皆懵,“嗖”的一声,扇开针射,八根从骨扇里的银针都往赵世炎身上飞去。 “父王小心。”太子赵世宗捂着手臂大吼道。 “皇上!” “皇上......” 赵世炎反应也极快,拉着旁边的淑美人就往前面挡,八根银针,针针中,尖锐的女声刺穿耳膜。 “皇上......皇上,臣妾......臣妾还......还怀有......呕......身......”话没说完,淑美人就一直在吐血,银针有剧毒。 旁边的娘娘们看着惨死的淑美人,在看一脸刚毅的皇上,在他泠冽的脸上没寻到一点伤痛的表情。 两条人命......曦月紧握着手,细语呢喃的不敢相信,她心爱的男人居然是这么的冷血。 赵世炎看着跪再地上被刀架着脖子的翁念慈道:“冯将军,此人交给你了,留活口,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朕问出“八方来客”的底细。” “是,皇上。” 翁念慈见到冯志良,整个人暴躁疯狂起来,怒骂道:“冯志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对不起秦将军吗,你不得好死......你......” “啪啪。”冯志良上去就是两巴掌,打得极重。 翁念慈被打的偏过头去,口腔里满是铁锈味,她朝着冯志良脸上就是一啐,道:“你就是条狗。” “堵上她的嘴,押入死牢。” “臣,定能一举剿灭叛国贼子。” 赵怀善感受到了赵世炎的目光,只见皇座上的男人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两人都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的人。 沉稳的犹如觅食的豹子。 硝烟已经散了,战争的号角声才刚刚响起。 “朕的御林军都是摆设吗?刺客如何进入皇宫的?” “李力,你是不想要你脑袋了?你和冯志良一起查,七日内查不出结果,提你人头来见。” “是。” “今日太子护驾有功,该赏,太子有什么想要的吗?” 惠妃看了眼赵坤宗,赵坤宗心领神会,道:“儿臣只是胳膊受了点伤,无大碍,不要赏赐了,父王没事就好。” “好好好,是父王的好儿子。” 李冶看着殿内一片祥和样,意外的发现角落里的赵堪行,道:“那......三皇子......” “随他去吧。” 平淡无味的口气落在赵怀善耳里,他竟也坦然接受了。 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肯定,他的在意都给了他的太子,他赵怀善想要的,不管在谁的手里,他都会抢过来。 时间问题。 可惜了死的不是他,下次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 齐玉独自一人趁乱到了冷宫,眼前一片萧条景象,与之前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形成了巨大反差。 齐玉知道姜旻旻在宫里过得不好,只是没想到过的如此艰难。 他摸进冷宫,就听到有低微女声道:“水......水......来人......” 齐玉认出了声音,推门的手有些颤抖,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想到她要喝水,他也顾不上内心的纠结,倒了水就想递上去。 齐玉递水的手一抖,水撒杯落,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骨瘦如柴,脸颊凹陷的老态尽显,脸上痛苦的表情使得面容又可怖了几分。 他断不能把眼前的人喝当初笑靥如花的姜旻旻联系到一起。 姜旻旻听到杯子碎了一地的声音,睁开眼刚想发火,就看着面前如冠似玉的贵公子,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玉郎......玉郎,我又梦到你了。”说着竟流出了泪去,早已枯竭的双眼又湿润了起来。 齐玉心里压抑着整个情绪,难过的想把自己杀死,没有他的保护,她过成了这样,她曾经也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啊。 齐玉转身拭去眼角的泪水,又重新倒了一杯凉茶,扶着姜旻旻喂她喝。 “玉郎,这梦真实的太美好了,我不愿醒来。” “旻旻,我真的来了,这不是梦,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来带你回家。”齐玉拿出怀里的梅花手环套在了姜旻旻的手上,只剩骨架的手腕细的可怜,套上去空荡荡的。 再也没了美感。 姜旻旻看着手上的梅花环,又看了眼俊秀挺拔的男人,竟发疯的推开齐玉,把头埋在被子里,痛苦道:“你走,你走,我不要你看见我这个样子,你走啊......” 齐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推竟给推倒了,手扎到了之前碎裂的杯子上,满手是血。 男人可怜道:“旻旻,我手受伤了,好疼。” 姜旻旻听了,抬起头就要下床去看齐玉的手,齐玉借机搂着女人,道:“姜旻旻,我齐玉以前爱你,现在还是爱你,我这生只有你,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姜旻旻哭着求他:“你走,你快走啊,齐玉,我不配,是我配不上你,我不配你的爱,我已经......我已经这样了。” “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被我套牢,永远不离开我......那个被套牢的人,不是你,是我!” “我齐玉被你姜旻旻套牢,这颗心早就给了你了,没有心的人,你让我走去哪呢。” “我今日就带你出宫。” 姜旻旻笑着看着齐玉,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玉郎......” 姜旻旻刚才趴在齐玉肩膀上的时候,就感觉腥甜上涌,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来得及,我们出去了,我找最好的大夫,我们慢慢调理,我们归隐田园,你不是最喜欢山水风光吗,我们就选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 姜旻旻听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拉着齐玉的手握的死死的,她实在撑不下去了,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姜旻旻眼神迷离涣散,听着齐玉的声音,感觉死前能见到他,她已经感谢上天了。 “姜旻旻,姜旻旻,你不是喜欢自由的生活吗......你给我睁开眼啊,旻旻,是我来迟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接你回家的,我的错......你快醒醒啊......你看看我,看看我啊......”齐玉挫着姜旻旻的手,不想她凉的太快。 ...... 卿所心正在回冷宫的路上,发现御林军一批批的都往冷宫方向跑,她惊呼:“不是吧,不会冷宫也有刺客吧。” 卿所心拉着后面的一个小太监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瞧着卿所心,一脸面生,不愿搭话。 卿所心哪里这么好敷衍,直接道:“我是太子的人,不配合要你小命。”说着装模作样的拿出个令牌,吓唬吓唬小太监。 小太监还真被唬住了,回道:“冷宫里的麽麽上报说有刺客,今晚这个皇宫被刺客搅得天翻地覆,御林军刚扣押了刺客,本想着终于平息了,现在这冷宫竟也遭殃了。” 卿所心觉得事情不简单,刺客去冷宫干嘛呢? 她放开了小太监,道:“你走吧。” 小太监三步一回头,看着男装打扮的卿所心,觉得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胸口是鼓起来的? 赵怀善也发现了异常,他赶忙赶回冷宫,在门口碰上了卿所心。 卿所心进不去,整个冷宫都被御林军围住了。 赵怀善拉着卿所心,撇了眼李力,李力见状,直接道:“放行。” 两人对视一眼,直奔屋内。 赵怀善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再看向床上一动不动的姜旻旻,整个人散发出浓郁的杀气。 “说,是不是你干的?” 卿所心见到床边坐的男人,一脸震惊,道:“义父?义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被人下了毒,怪我来迟了,我早点接她出宫,她是不是能快乐点。” “义父,你在说什么啊?”卿所心不敢置信的上前拉着齐玉道。 “外面都是御林军,你出去也没命了。”赵怀善看着男人道。 齐玉看到卿所心手上的手镯道:“她给你的?” “是啊,她说我笑起来好看,她就给我了。” 齐玉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她笑起来更好看。 卿所心惊的张了张嘴,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见齐玉亲了亲姜旻旻的脸颊,道:“等我,旻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