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能接受！再来一次！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联合航空……机门已经关闭，请您关闭电子设备，系好安全带，现在为您播放安全须知录像……”
“终于！”
听着耳边飞机的播报声，林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窗外的白云。
到了明天，这具身体就18岁了，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也有12年了。
林易闭上眼睛，脑海中回想起了这12年的过往。
一想起这一切的根源，林易就不由得长叹一声。
他是多么的后悔啊。
如果当初没有在电脑面前喊出这句话，他又怎么会从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康家庭，穿越到这个美籍华裔的孤儿身上呢？
当年在喊出那句“我不能接受，再来一次”后，林易便被一个不知名的系统给附身了。
这个系统没有名字，不能沟通，除了最早的那句“如你所愿”以外，林易看不到任何智能的地方，就像一个无情的程序。
或许是林易的话语触发了这个程序的设定，又或者体内的系统误解了林易的话语。
林易喊出的“再来一次”，让他的人生真的再来了一次。
再一次睁眼醒来的时候，林易眼前的世界便已经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床铺、台灯、桌子……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变大了一样。
当然，林易很快就发现，不是其他的东西变大了，而是他变小了，变成了一个只有长相正常的6岁唐氏宝宝。
没错，就是那个因为多了一条21号染色体，导致智力低下的唐氏宝宝，这类宝宝的长相一般都很有特点，但原身的相貌却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原身直到两岁半才被发现是一个唐氏宝宝，然后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
身为一个唐氏宝宝，被抛弃的原因无非是智力问题，但原身被抛弃的时候毕竟已经两岁半，对亲身父母和原家庭还有一点模糊的记忆。
所以如果林易愿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很轻易地找到原身的父母，甚至重新进入那个家庭，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原身的父母是在孩子两岁半的时候才将他抛弃，哪怕是铁石心肠，在日夜相伴了两年半后，也该有些感情吧？
但原身的父母依然选择抛弃了这个孩子。
哪怕他们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这种行为在林易心中也是不可原谅的。
在他心里，父母这个词永远代表着前世那一对职业是高中教师的夫妇，他相信，如果是前世，无论是什么原因，那对夫妇也绝对不会抛弃他。
所以哪怕这具身体在容纳了他的灵魂以及系统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林易也没有脱离孤儿院的打算，更何况院长佩林老妇人属实算是一个难得的好人。
如果他只是重生到米国的正常人，想要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在未来占据一席之地，那就必须要展露出自己的智力。
这是必须的先决条件，哪怕明知道这之后会引发医学界的小幅度震动，也必须要这么做。
这具身体已经6岁，经过了多次复查，在结果上已经非常严谨了。
但这只是对于正常人来说……
林易明显不是正常人。
他是个被系统带着重生的人。
刚重生的时候，林易有一次选择职业模板的机会。
因为临死前的那一局深渊用的是剑魂，林易几乎是在看到这条提示的时候，脑海中就闪过了剑魂这两个字，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系统连这种一闪即逝的想法都判定成了回答。
于是，林易最终的职业就这样被定为【剑魂】，并得到了【剑魂】的职业模板以及一整套【鬼剑士】的初始技能。
林易管这叫新手大礼包。
不管怎么说，从这方面看来，这具身体还算比较理想的起始点，如果不去管原身的父母的话，那么便没有任何遗留的麻烦和因果。
这具身体无论是人生还是阅历，甚至连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的白纸，非常方便林易的涂抹和发挥，不会因为突然出现与原身以往不同的行为模式而被察觉到不对劲。
没有什么比假装一个六岁的唐氏宝宝更简单的了，只要不开口说话，林易甚至不需要对任何不符合6岁宝宝的行为作出解释。
所有人望向他的目光都只有同情和怜惜，只有一部分熊孩子会露出不善的目光。
对于这些熊孩子，林易偶尔会将他们的糖果、玩具藏起来，或者互相调换，然后乐呵呵地看着他们产生矛盾、大打出手、嚎啕大哭，然后再回到自己的房间发呆。
哪怕林易当着大人们的面看着打闹的小孩哈哈大笑，也不会有人怀疑林易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谁会怀疑一个唐氏宝宝呢？
对于如何装出呆滞的眼神这件事，林易十分有心得。
一般人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很难对着一处空气聚焦，但林易可以，因为他有系统。
当他查看自身属性面板和技能面板的时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在对着空气发呆。
在这么多年对唐氏宝宝的扮演中，林易能够随时随地进入呆滞状态，系统属实功不可没。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林易很乐意一边研究系统和技能，一边在孤儿院长大，顺便在自己成长起来后回报一下这个善良的老妇人。
但无奈的是，在林易九岁那年，从院子里折下的树枝已经不能让林易的【基础剑术精通】增长熟练度了。
他需要一把真正的剑，哪怕是匕首也行。
无奈之下，已经九岁的林易，只好为自己的将来寻找出路。
终于，在十岁那年，林易看到了希望。
那是一个在唐人街开武馆的老头子，和院长老妇人算是旧识，以往也有联系，但亲自来到孤儿院还是第一次。
于是，在老头来到孤儿院的那一天，林易故意配合着院里的孩子被戏弄，然后假装发怒，一个人拿着木棍将比他大几岁的好些个孩子撵着揍。
老头子一开始还是笑呵呵地，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那孩子的木棍虽然表面挥舞地有些凌乱，但落在其他孩子身上的时候却都是很恰当地穿过了手臂、衣服的间隙，打在了屁股脊背这种肉多的地方。
后来的事情也像林易谋划的一样。
那个老头子盯上了他，几次三番找借口来孤儿院，实际上是来打听林易的情况。
一开始听闻林易是唐氏宝宝时，老头子有些惋惜，但院长发现林易表现得也很喜欢这个老头子后，便说出了林易和其他唐氏宝宝的不同。
听到林易除了智力比常人稍微低一点，其他方面不管是相貌还是行为举止，都比其他唐氏宝宝更加正常后，老头子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在林易表现出对拳法和剑法的天赋后，老头子终于下定决心，提出了领养林易的要求。
米国对收养孤儿有严格的法律限制，要想收养孤儿，要审核包括家庭的经济实力，家庭主要成员是否有犯罪记录，心理健康状况以及申请理由的合理性等。
因为院长老妇人与老头子也算知根知底，所以前期的手续办的很快，只剩下最后被收养儿童与收养家庭的“匹配期”了。
在这段匹配期中，老头子引导式地教授给林易武馆的基础拳法，却被林易飞快地融会贯通。
这下老头子更惊喜了。
按理说唐氏宝宝发育迟缓，肌肉张力低，不应该有这么发达的运动神经，但老头子只是个教武术的，不懂那些西医上的东西，反而觉得林易虽然智力不高，但刚巧在武学上天赋惊人，所以也没有怀疑。
很快，林易便被老头子收入门下，传授了拳法和桩功。
谋划成功了，林易很高兴。
但这只是林易脱离孤儿院的计划而已，所以他对老头子传授的拳法和桩功并没有非常地在意，哪怕功法上的描述有些玄乎，林易也不以为然，还有什么比系统这东西更玄乎呢？
直到林易从老头子那里学到了一套名为【玄意龙华剑】的剑法，他才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徘徊在林易心底，并在他十六岁爆发了出来……
“史塔克……”
直到现在，林易还能记起当时看到城市中心那座标志性的摩天大楼时，是怎样复杂的心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只是重生，没想到居然还有穿越。
这里居然是漫威。
第二章 还穿？
自从知道了这里是漫威，林易心里便有了一股危机感。
他开始显露自己在剑法上的天赋，同时明里暗里表达着自己对剑法传承本宗的向往，想以此教唆老头子带着自己离开危险的米国，回到较为安全的大陆，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直到最近，老头子被诊断患了胃癌后，才将武馆交给自己的儿子，带着林易乘坐飞机回到大陆。
但这并不是林易想要的结果，他希望和老头子一起回到大陆生活，而不是来宗门祖地来挑选墓地。
林易毕竟不是无情之人，这么多年的倾囊相授，让林易早就接纳了这个老头子，连自己的智力问题都渐渐不再去隐藏。
老头子也发现了林易在智力上其实并没有问题，人老成精，老头子瞬间便意识到林易在之前孤儿院里的行为有些刻意。
但他却是看破不说破，维系着师徒间的无形默契。
这些年来，林易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形象，以不容置疑的实力成为了武馆的武力牌面，替老头子解决了很多明里暗里的麻烦，除了老头子，没人知道他曾经是个“唐氏宝宝”。
系统赠与的技能，也早就被林易修炼到了一个瓶颈，只需要身体达到18岁的门槛，便可以真正接收鬼手的力量，从一个伪鬼剑士成为真正的剑魂。
坐在飞机上，林易打开了系统面板。
个人面板因为未知原因是灰暗的状态，能够打开的只有物品栏和技能栏。
物品栏中，一行有8个空位，一共有5行，加起来也就是整整40个可以存放物品的位置。
对此林易做过测试，凡是被系统判定为消耗品和原材料的东西，都可以叠加存放，叠加上限暂未可知，林易拿鹅卵石做过测试，即便是叠加到3000仍没有达到上限。
此刻林易的物品栏中，存放着一柄玄宗唐剑，一整套厚实无比的板甲，一把上了膛的P30L，100发.40 S&W子弹，以及叠加存放的食物药品。
打开技能栏，一个和DNF中技能树有些相似的面板出现在林易的面前。
最上方的一排技能分别是【基础精通】【基础防具精通】【后跳】【蹲伏】这一类通用技能。
第二行便是剑术类基础技能，【基础剑术精通】【上挑】【格挡】【银光落刃】等。
再往下便是这些年来林易断断续续点亮的一些鬼剑士通用技能，比如【空中连斩】【三段斩】【月光斩】【十字斩】。
鬼神类技能虽然也被点亮，但由于林易并没有鬼手，大部分的技能名字还是灰暗状态。
至于林易从老头子那里学来的东西，除了一套【玄意龙华剑】被单独列出外，其他的统统被系统归进了【基础精通】和【基础剑术精通】里。
【基础精通】
技能等级：Lv4（3771/4000）
技能描述：由拳、掌、腿、指、爪融合而来的综合体术。
技能效果：全方位提升体质，增加自身普通攻击力、前冲攻击力、跳跃攻击力、技能攻击力。
【基础剑术精通】
技能等级：Lv10（8420/10000）
技能描述：由数十种剑法拆解而来的十三式朴实无华的基础剑招。
技能效果：增加自身剑术攻击力。
【玄意龙华剑】
技能等级：Lv5（Max）
技能描述：此界全真教龙门派祖师邱处机在崂山明霞洞修真时所创剑法，臻至此境，已得形正骨坚，气贯周身，劲整力顺，意满乾坤，精充神足。
技能效果：提升自身体质，增加剑术攻击力。
【龙华剑】是道家传承久远的一门剑法，传习者众多，但据老头子所述，外界所传皆为简化版，林易所习练的这一门【玄意龙华剑】，才是当年邱处机祖师创出的真正的【龙华剑】。
【龙华剑】讲究一练形，二练气，三练劲，四练意，五练神，六合道。即由外形到内气，从初步到高深，由必然达自然，进而使人体和整个宇宙万物和谐呼应，达到以身合道的境界。
但实际上几百年来，修习这门剑法的最高也就到“五炼神”，还没有哪个人真的到达了合道的境界。每次聊到这里，老头子都一脸唏嘘，然后用余光偷瞄林易。
对此，林易只能暗自叹息——他实际上已经将这门剑法练到满级了。
系统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门剑法实际上只能练到Lv5，炼神之后的合道境界只不过是祖师的推演和臆想罢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前面的五境一步一个脚印，衔接丝丝入扣，道路一目了然，但从炼神到合道这一步，宛若一步登天，何其突兀。
究其原因，应当是受当时修道界整体认知的影响，《钟吕传道集》《西山群仙会真记》都把内丹修炼分为炼形成气、炼气成神、炼神合道三个阶段，炼神合道是其中的最高层次，可见炼神合道是当时修道者最憧憬的境界。
而拥有系统技能加成，且将【玄意龙华剑】修至圆满的林易，其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世界华夏修行者的炼神境界。
即便如此，对于最终的合道境界，林易依然摸不着头脑，因此，除了离开纽约和完成【剑魂】转职任务外，在大陆为已经达到极限的老头子寻找提升的道路也是林易此行的目标之一。
至于老头子的癌症问题……
林易瞥了一眼任务栏上方的倒计时，随后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DNF的药水类道具这么多，转职后应该有机会得到吧！
……
……
第二天，已经在大陆酒店住下的林易，正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由玄意龙华剑蕴养而来的内息随着林易心神的变化在体内潺潺流动。
忽然，林易准时睁开眼睛，任务栏上红色的倒计时也走到了。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解锁特效，林易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检测到玩家【基础精通】已达到【剑魂】转职要求。”
“检测到玩家【基础剑术精通】已达到【剑魂】转职要求。”
“【任务栏】已解锁。”
“目标已达成所有前置条件，是否激活转职任务。”
林易嘴角一翘：“是。”
“转职任务已激活。”
“现开启转职任务，随机生成转职任务。”
“任务世界挑选中，请稍后……”
“任务世界？！”
看到眼前闪过的文字，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林易还是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转职任务已生成，任务世界挑选完毕，准备投入……”
心神激荡间，林易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感，随后眼前一黑，留下一句无奈的叹息。
“还穿？”
第三章 凛冬将至
晨光清冷，细雪轻飘飘地从天际落下，绵软而又温柔，吹拂在脸上也只有轻拂与清凉，小孩子们兴奋地望着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景象，惊喜像是吃到了高庭的蜜桃和甜瓜。
不过农场里的农夫并不这么看，他皱着眉头望着天边的雪花，额头那原本就能夹死蚊子的皱纹变得更加深邃，看了一会，农夫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房屋。
作为附近乡镇少有的五十岁高龄的农夫，维基明白这场雪代表了什么。
继连绵十年之久的夏季之后，凛冬终于要到来了——他得抓紧时间给孩子们添一件衣裳。
农场外的国王大道旁，一个身穿黑色劲装，腰跨黑鞘长剑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打量着国王大道上来往的车辆。
即便现在才是清晨，人声马嘶、车轮嘎吱声依旧鼎沸，偶尔有坐在车上的女子瞥到路旁的黑衣男子，目露惊艳间也不忘神情妩媚地抛个媚眼，摩挲锁骨的手指与微翘的红唇仿佛在与木质车轮的呻吟声应和。
与周围那些终日风吹日晒，皮肤粗糙的劳碌穷酸不同，黑衣男子五官协调俊美，皮肤更是比最尊贵的千金小姐还要细腻。
虽然面容和肤色迥然与其他人，但在这里没人会在意，君临城总是不缺少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外乡人。
林易没有在意那些明显不是什么正经女人的目光，在路旁停留了片刻后，便顺着大道朝着他选择的方向走去，右手轻轻搭在腰间的剑柄上，警告那些若有若无的窥探视线。
通过观察道路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林易发现往这个方向行进的车辆不论是数量还是装潢都比另一个方向略胜一筹，秉着最浅显的思路，这个方向通往的应该是附近较为庞大的人口聚集地，说不定还是一座城堡。
不过看周围的气候和树木，这里必然不会是临冬城附近。
“唉……”
想到此行的目的，林易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过下副本，想过去干掉几个漫威反派，想过当超级英雄，连去浣熊市杀丧尸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的是，系统居然让他跑来冰与火的世界杀异鬼！
“已生成转职任务。”
“【剑魂】专属转职任务
任务世界：【冰与火之歌：权力的游戏】
任务目标：击杀1只异鬼和15只尸鬼。
任务描述：异鬼来自塞北永冬之地，是古代先民和森林之子时期传说中的一个神秘种族。他们有着高大但却枯槁的身体，如冰一般深邃的湛蓝瞳孔，拥有将死去的人或动物复活的能力，被复活的死人或其他死亡的生物被称为尸鬼。
任务进度：异鬼0/1
尸鬼0/15
任务奖励：【剑魂】转职”
“……”
看到自己的转职任务，林易面无表情地关掉了任务栏面板。
有一说一，僵尸王长得确实跟异鬼挺像的，而且还都是冰属性，确实比杀丧尸更像是转职任务——从难度上来说也是。
尸鬼无所谓，这玩意单个的战斗力还不如丧尸高，但是异鬼就不一样了，这种生物用普通武器杀不死，体质超凡，一拳能锤飞两百多斤的山姆威尔，而且各个都会魔法，还会招小弟。
尤其是在夜王出现之后，异鬼们跟随着夜王，几乎一直都在抱团。
林易仔细想了想，最好杀的异鬼，还得是山姆威尔杀死的异鬼，这一只异鬼因为要去抓小孩来转化，所以落了单，结果被山姆威尔一龙晶匕直接插死，死得极其冤枉，算是最倒霉的异鬼之一。
但这些都是越过长城后的计划，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所以，在前往长城之前，林易要保证做好万全的准备。
首先要解决的，便是最基本的补给问题。
毕竟这次穿越来的有些猝不及防，林易根本没来得及补充背包。
物品栏里除了武器、甲胄和毛巾卫生纸之类的生活琐碎物，就只有一个单兵急救包和顶多只能吃三天的零食。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份地图，或者一个向导。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掉。
林易忽然调转方向，朝着道路右侧的树林走去，步履有些急切，就像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想要随地解决生理问题的糙汉子一样。
道路两旁靠着石头和树木休息的人群中，三个衣着破烂，满脸胡子的男人对视一眼，站起了身。
……
……
擦拭剑鞘的卫生纸被林易随手丢下，手中的唐剑连带着剑鞘再次被挂在腰间。
这下就有钱了。
林易颠了颠手里的钱袋，随即稍微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满意。
“就这些？”
林易面无表情地望向了树枝上挂着的三个人，但这三个人一点都不给面子，完全没能回答林易的问题。
林易走上前去，拿木棍撩开一个人的头发，望向他满是鲜血的面孔。
“这就晕了？”
林易有些愕然，随后摇了摇头。
他原本没有打算用剑，但这些人只是稍微靠近了一点，就有一股恶臭直往他的鼻子里钻，望着那满是油腻和灰尘的破烂衣衫，林易实在是下不去手。
既然下不去手，那就只好下剑了……
将这三个人晾在这里，林易转身离去。
“虽然没多少钱，不过找个地方住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易想将钱袋揣进口袋，但动作只伸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随后皱着眉头将钱袋里的钱倒了出来，将这个油腻腻、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可疑钱袋随手丢弃。
唉，嗅觉越来越灵敏也不只是一件好事啊。
林易数着钱回到了大道上，而跟着他走进树林的三个人却始终没有出来。
一时间，盯着这个异乡人的视线纷纷离开，林易敏锐的感官终于清净了一些。
顺着国王大道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林易终于看到了前方高大的城墙。
城门高大而又宏伟，充满了欧式风格，以林易出色的目力，无论是铁闸还是门面上的雕刻，此刻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是特性鲜明的七张脸，雕刻得精致非常，七张脸上的眼睛好似会动一般，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去，都好似在与他们对视。
“七张脸……”
林易眉头微皱。
“老人、妇女、战士、少女……这不是七神吗？”
林易忽然睁大了眼睛，前世那快要模糊的记忆猛然再次浮现。
有七神雕塑的城门，这里是君临的七大城门之一，诸神门？
君临！
这尼玛……
林易一句国骂差点脱口而出。
“不是要我去北境杀异鬼吗？”
但林易到底还是修习了多年【玄意龙华剑】的道门传人，嗔念这种东西一闪即逝。
就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故意将他传送到这里，还是随机传送，如果是后者的话……那林易还得庆幸自己没有跑到自由贸易城邦了。
“不管怎么说，先确定当前的时间线吧。”
林易这么想着，再次迈开步子，朝着诸神门走去。
“咚……”
“咚……”
还未靠近城墙，一声声钟响便从城内传来。
这是贝勒大教堂的七座钟塔，只有国王驾崩的时候，他们才会这样敲钟。
林易脚步一顿，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得……”
“这下时间也确定了……”
第四章 集合钟
来到君临城，林易才发现，现在的时间线比他以为的还要晚一些。
进门补给的这些天，林易住在城里的酒馆，从强盗那里抢来的钱第一天就花完了，剩下的资金全靠城里的小偷们救济。
不得不说，这靠手艺活吃饭的人，就是比没脑子的抢劫犯更富裕，让林易狠狠地充实了一波物品栏里的食物。
他甚至买光了面粉街上面包店里所有的存货，搞得附近的小偷和面包店的学徒居然开始同仇敌忾起来。
只是一天的功夫，面粉街上的人就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看上去比贵族还要贵族的年轻人住在街角的旅馆。
补充完食物，购买了地图，林易便打算离开君临——他并不打算掺和进这场权力的游戏中，毕竟他只是来这个世界完成转职任务的。
整个冰与火，真正让林易心有好感的人真的不多，细数一下顶多一两个，但这一两个人的命运却都不是那么容易被改变的。
林易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改变他们的命运，毕竟那仅有的一些好感，也无不是与他们所受的苦难相关。
倘若没有这些苦难，他们还能成长为电视剧中那个模样吗？
当然，这是旁观者无关痛痒的矫情，如果某些惨剧真的发生在眼前，林易觉得自己肯定还是会顺手拉他们一把。
毕竟怎么说也是红旗下的新时代青年，三观还是正的。
而且怎么说也算是迈进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不留下一点自己的痕迹的话，以后想想肯定会有所遗憾啊。
所以，林易在迈进君临的时候，便秉承着一种随缘的心态。
大概翻译一下，那就是“山不来就我，那就算了。”
如果能凑巧碰上剧中关键性的历史节点，那就稍微参与一下。
碰不上的话，就当是无缘，也无需刻意赶着参与。
所以在君临采购了几天后，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林易便打算离开君临。
但世间之事就像一个女神般的婊子，当你舔着脸去当舔狗的时候，她鸟都不鸟你，当你开始不在意之后，她就念着你的好了。
在林易准备离开君临的时候，君临的巨龙门、雄狮门和旧城门就加上了门闩。
七大城门只有烂泥门和诸神门还允许通行，但也是只进不出，由金袍子们严密把守。
得到高层贵族命令，获准离开的人走的是国王门和钢铁门，但这两道门的守卫更加严密，把守士兵带着雄狮盔，披着鲜红的披风，赫然是兰尼斯特的部队。
全城戒严……
兰尼斯特们是打算对艾德动手了吗？
打量了一番守卫们的装束，林易想了想，决定还是晚上偷偷离开。
反正以他的身手，君临这区区只有几层楼高的城墙，与他高中时学校的围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行走在面粉街的巷道中，林易对每一个看过来的人回以微笑，而这里的人也乐意对这个不知道来自哪里的和善贵族站露出自己的善意。
没人会讨厌一个给自己送钱的人，尤其这个人还是个细皮嫩肉的贵族。
一大群孩童滚动着铁环从林易身边大呼小叫地跑过，赤裸的小脚丫踩在路边的积水上溅起不少水花。
看到水花飞溅到林易的脚面，路边笑着的人脸色顿时变了，略带惊恐地望着林易。
但林易丝毫没有介意，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这不由得让这人松了口气——他的孩子就在那一群孩童之中。
“这就是贵族老爷啊，鞋面厚实地连水花都感觉不到。”
“说起来，那到底是什么材质，我做裁缝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细腻的布料。”
“可能是来自东方自由城邦的老爷吧。”
“自由城邦的老爷们会来面粉街买面包吗？”
“谁知道……或许咱们的面包比自由城邦的好吃，听说他们那的面包，都掺了金粉！”
“啊？金粉也是能吃的吗？”
“……”
没有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林易面色平静地走在巷道里。
“咚……咚……”
又是一阵低沉的钟鸣声响起，像爆竹引线最后一毫米处的火花，点燃了整个街巷。
“不是吧，还来？”
“诸神啊，国王又死了？”
“小鬼国王不是才刚刚登基吗？”
“蠢货！这是集合钟！只有一座钟塔在响，国王死的时候，所有钟塔都要响！”
集合钟……
林易眉头微皱，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那些纷纷走出房门的民众，随手拉住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子。
“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子原本扭头就想咒骂，但看到林易的模样顿时露出谄媚的笑容，露出带着牙垢的黄牙回答道。
“回老爷，据说是御前首相史塔克大人的事……”
“还叫大人呢？我呸，这个卖国贼！”
旁边注意到这里的人面露不屑。
林易松开手，朝着中年男子弹了一枚铜板，没有理会喜不自胜的中年男子，扭头望向旁边那个人：“说说看。”
那人见林易望向了自己，顿时面色一喜，连忙殷勤地说。
“老爷您不是本地人，我听说啊，史塔克就是杀死老国王劳勃的凶手，他在森林里割了陛下的喉咙，后来被发现时，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撒谎说老陛下是被啥野猪给干掉的，这次集合钟估计是要拉去砍脑袋哩！”
“见鬼的砍脑袋！什么时候国王会在贝勒大教堂砍人脑袋？”
旁边其他看到这一幕的人急不可耐地反驳——他也想要林易的赏钱。
“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去给这老家伙赦封骑士吧？”这人反讽道。
“哼，谁知道呢，我听说杀死老国王的是他的弟弟，就是那个头生金鹿角的蓝礼。”
“放屁，少在这胡扯，蓝礼大人是个好人！”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什么时候贵族里还有好人了。”
“哈哈哈哈！”
林易也跟着大笑。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人顿时噤声，一脸忐忑的转过头。
“老……老爷，我们说的是维……维斯特洛人……不是……”
说错话的家伙磕磕巴巴地说着，言语越磕绊心中越是惶恐。
林易依旧笑眯眯地给他们俩一人扔了一个铜板。
“放心，老爷我就是个好人。”
说完，林易越过他们，朝着人流聚集的方向走去。
进入人流后，林易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朝着贝勒大教堂的方向走去。
剧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这个时间点林易记得非常清楚，相信每一个看过这部剧的人都很清楚，因为这是这部时代群像剧第一次给观众发刀子。
坦白来说，林易并不在乎这里的底层民众，这里毕竟充斥着与他迥然不同的面孔，没有他最熟悉的模样。
在这样一群异族人中，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只有高尚的品格以及面对危难的美好人性光辉。
就比如马上要被带到贝勒大教堂的这一位。
林易很清楚的记得，这位为了自己的女儿，甘愿认下莫须有的叛国罪，“背叛”生死与共的兄弟，毁掉自己辛辛苦苦维护一生的名誉。
但即便这样，年轻的国王依然没有放过他，将披上黑衣赶去长城当守夜人的判决，临时改变为斩首……
等等，赶去长城当守夜人？
林易忽然睁大了眼睛。
是了！他想起来了！
在这个时间点，刚好有一个守夜人来君临募兵！
第五章 叛国罪
到了静默姐妹街，这里的人群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没有这回事，林易甚至都不知道君临城还有这么多的人。
人群从圣堂前的白色大理石广场一直堵到维桑尼亚丘陵的顶上，一颗颗密密麻麻的人头，比电视剧里表现出的人数至少要多出十倍。
林易左右看了看，扒开身边拥挤的人群，进入街道的一条小巷。
这里的巷道由于两侧建筑物规划有问题而变得非常狭窄，成年男子站在里面甚至转不过身。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即便是这么拥挤的时刻，这里也没有人。
林易内息在体内流转，最终附着到手掌上面，像最敏捷的大型壁虎一样，顺着墙壁和两侧窗台爬到了房顶。
到了房顶他才发现，房顶上居然有一个带着弓箭的金袍子。
林易眉头一皱，手脚都没有发出声响，堪比老鹰的眼睛细细端详了一阵，总共发现了五个藏在各个房顶上的金袍子。
想了想，林易悄无声息地走到金袍子背后，内息运转，并指为刀砍在了金袍子脖颈处的动脉，铁链围成的护颈在林易的掌下像是劣质的纸板一样凹陷了下去。
大脑供血不足，这位手持弓箭的金袍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到在地，被林易拉到了烟囱后面。
半分钟后，装扮成金袍子的林易拿着弓箭走了出来，蹲在房顶上，以最佳的视角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这个世界历史性的一幕。
在圣堂的大门旁，高高的讲坛上，立着一群衣衫靓丽的贵族。
那个穿着绣满腾跃雄鹿和怒吼雄狮绸缎装束，披着大红色丝袍，头戴金冠，在人群中最为显眼的英挺少年，应该就是“千古明君”乔佛里了。
与影视剧中的形象不同，林易看到的这个乔佛里身材高大，面容英武，嘴角还有稚嫩的绒毛，除了神情有几分得意洋洋外，怎么也看不出是个心理变态的暴君。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穿着一身黑色礼服，发际戴着黑钻石头纱的高贵妇人，相貌雍容精致，鼻梁高挺，眉眼间与前方的乔佛里有些相似，应该就是瑟曦了。
在瑟曦的身边，站着一位有着卷曲枣红色长发的美貌少女。
少女身穿一身天蓝色的丝质礼群，手上戴着精致的银镯子，胸前含苞待放，不论是身段还是容貌，都比影视剧里那个三傻好太多了。
除此外，林易还看到了一身暗灰色盔甲、脸上有灼烧伤疤的猎狗。
披着彩绘锦缎袍子、穿着拖鞋的太监瓦里斯。
两鬓发白、嘴角微翘的“小指头”贝里席。
穿着纯白色长袍、身材臃肿、头戴巨大宝冠的总主教。
以及被推在最前方的艾德史塔克。
这位前国王之手此刻正被两位金袍卫士压在台前，身上穿着厚实地黑天鹅绒上衣，胸前绣着一只白狼。
或许是想要给这位贵族留一点属于贵族的颜面，即便是最恶毒的乔佛里，也没有扒掉他那属于史塔克家族的华贵衣物。
艾德的脸上满是痛苦，断腿上的石膏整个发灰，以林易的目力可以看出，这条腿已经完全烂掉了，倘若没有身旁的两位金袍卫士，此刻他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一个穿着华丽盔甲的御林铁卫指挥着一排手持长枪的金袍卫士隔开了人群，维持着秩序。
终于，钟声停止了，沸腾的人群也开始渐渐寂静下来。
憔悴的公爵抬起了头，开始说话，但他实在是太辛苦了，气若游丝的声音连林易都听得有些费力。
身后那个黑金盔甲的人戳了艾德公爵一下：“大声点！”
艾德公爵咽了口唾沫，稍微慰藉了干涸的喉咙，随后提高了音量。
“我是临冬城公爵暨国王之手，艾德史塔克。”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没有那么响亮，但在这构造特殊的广场中，依然足够回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今天，我来到这里，当着天上诸神和地上凡人的面，承认我的叛国罪行。”
话音未落，下方的群众就开始哄闹大叫，各种嘲弄和恶心的脏话一一戳向上方可怜的公爵大人。
但这并不能使艾德停止他的宣言。
“我背叛了我的国王，我的挚友，劳勃。我背叛了他的信任与托付……”
望着大声高喊的艾德，林易忽然发现，他的目光看似低垂，实则紧紧盯着人群中某一个方位。
林易转过头，顺着艾德的目光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披黑衣的男子，此刻正在人群中穿梭，朝着受到神祝福的贝勒雕像艰难地行进着。
同样，林易也看到了贝勒雕像下那个泪流满面，但依旧目若喷火的小女孩。
“二丫……”
林易皱了皱眉头，他知道之后的剧情，艾莉亚被守夜人尤伦带走，遇上了黑牢里的无面人贾坤，开启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我发誓保护他的孩子，但在他尸骨未寒之时，我便阴谋废黜并杀害他的儿子，自立为王。现在，请总主教、‘受神爱护’的贝勒，以及至高七神为我所说的真相作见证：乔佛里·拜拉席恩乃铁王座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以天上七神之名，他是七国统治者暨全境守护者。”
宣言完毕，乔佛里和瑟曦嘴角含笑，珊莎面露凄凉但隐约中有一丝希翼，艾莉亚沾满灰迹的小手搭在了腰间佩剑“缝衣针”的剑柄上。
下方的群众却更加沸腾，人群里飞出一颗石头打在了艾德的前额上，本就快要皮包骨的额头顿时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去死吧！判国贼！”
这一下好似开启了什么信号，更多的石头从人群中飞出，砸向台上的艾德，连一旁的黑金铠甲的骑士都遭了无数袭击。
黑金骑士连忙指挥御林铁卫将盾牌竖在前方，保护着身后的国王和太后。
即便看到自己的石头差点误伤国王，台下群情激奋的群众也没有丝毫减弱攻势的打算。
身为一个最为平凡不过的凡人，除了今天，什么时候还会有这样一个辱骂王国公爵的机会呢？
更不要说这是一位前御前首相，拥有着高贵奔狼之血的最顶尖的贵族。
在一位位群众的眼中，这位面色憔悴的公爵，开始逐渐转变成了平日里他们最痛恨的那位大人物的模样。
可能是某个财政官，可能是某个金袍子，但没有区别，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是谁，哪怕此刻被压在台上的是乔佛里陛下，他们也依旧会扔出手中的石头，并将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戳在他的身上。
林易漠然地望着下方的百态众生，金色斗篷下的左手中一个黑色的金属器物出现又消失，来回三次，才彻底消失。
从荧幕中观看，与亲身经历这一场面，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身为在场少数知道真相的人，林易忍得非常辛苦。
“算了……”
再三思考后，林易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他不打算救下艾德公爵了。
第六章 诸神的惩罚
望着下方一脸死灰的艾德公爵，林易有些默然。
他可以在法场上救下艾德，但却无法将艾德带离君临——这里有上万的士兵，艾德的腿又已经废了。
倘若只是林易单人独剑，他可以轻轻松松地在君临杀个七进七出，但若是带着一个断腿的废人，林易不仅要突围，还要花费好几倍的心力去保护艾德。
林易推算了三遍，最好的结果是突围到雄狮门，艾德被射死，自己单人离去，这样的结果又与被斩首有什么区别呢？
不，还是有区别的。
被斩首后，艾德的大女儿珊莎虽然会伤心欲绝，但至少保住了一命，小女儿艾莉亚也能混进守夜人的队伍，被带离君临城。
但如果林易真的劫了法场，珊莎可能会被迁怒丢了性命。同时，君临必然会戒严，艾莉亚可能也没那么容易跟着守夜人的队伍离去。
林易叹了口气，他如果是法师职业，还可以靠着魔法震慑住君临城的贵族，但他毕竟是个剑魂。
战场上的战神会让人畏惧，但不会让人惧怕地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林易本质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即使气愤填庸，也依然会考虑到目的和结果。
如果真的要出手，那他的目的便是救下艾德，既然救不了艾德，又何必这样闹上一回呢。
只为一舒胸中愤懑，而不考虑事情的结果，那不叫侠义，那叫自私。
下方的闹剧还在继续，君临的贵族们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
总主教在乔佛里和瑟曦面前跪下，用浑厚而低沉的声音吟诵。
“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受苦。”
“此人当着天上诸神与地上凡人的面，于此神圣之处所坦承其罪行。”
总主教高举双手祈求，头顶镶着金箔和水晶的宝冠闪耀着七彩的虹光。
“天上诸神是公正的，然而‘受神祝福’的贝勒曾教导我们，他们同时也是慈悲的。国王陛下，请问该如何处置这名叛徒呢？”
“杀了他，杀了他！”
“叛国贼就应该被处死！”
台下的群众喧哗起来。
乔佛里从御林铁卫的盾牌中踱步而出，在人前站定。
望着下方那些他的子民，望着他们眼里的希翼，乔佛里挥了挥手，心中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瑟曦虽然是他的母亲，但也没有权力为他做决定，王是至高无上的。
身为王，他理应回应自己的子民。
这么想着，乔佛里转过头，望向了母亲瑟曦，微微一笑。
“我的母亲请求我让艾德公爵披上黑衣，剥夺他的一切爵位和权力，永远流放在长城为国效力。珊莎小姐也多次为他的父亲求情。”
说着，乔佛里盯着珊莎，面露微笑。
珊莎那双宝石般的眼睛中充满了希翼，乔佛里的话语，让她一度以为诸神回应了她的祈祷。
但紧接着乔佛里便转过身，面朝群众，冷酷而又威严地说道。
“但那都只是她们的妇人之仁！只要我一日为王，叛国之罪必将被严惩！”
“伊林爵士，给我砍下他的头！”
群众顿时哗然，人群纷纷向前推挤。
瑟曦皱起眉头，拉住儿子的后襟低声劝阻。珊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还在沉浸在刚才的希翼中无法面对现实。
艾莉亚大叫出声，抽出腰间的缝衣针，跳进人群。
但人群实在是太拥挤了，四周都是身躯，一时间，她竟然寸步都无法挪动。
台上的御林铁卫们没有在意群众的骚乱，伊林爵士在珊莎的大声哭喊中，拔出了一把双手巨剑，森然暗沉的金属光泽在艾莉亚眼中是那么的的熟悉。
是父亲的佩剑“寒冰”！
艾莉亚睁大了眼睛。
他们怎么敢！
泪水从艾莉亚眼中流出，一只手从人群中飞快窜出，如铁钳般紧紧扣住她的手臂，力道之大甚至让她连缝衣针都抓不稳。
艾莉亚被抓离了地面，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被人擒抱在怀里。
“别看，别看那里……小子，你给我乖乖闭嘴，最好把眼睛也闭上。”
一张脸出现在艾莉亚面前，那是一张有着黑色乱发，纠结胡须的脸，张嘴间，一股酒臭迎面而来。
“我……我……”艾莉亚抽噎着。
“小子，还记得我吗？”
艾莉亚朦胧的泪眼看着他油腻的头发，满是灰尘和补丁的黑斗篷，缺了一角的牙齿，以及那双直直盯着她的漆黑眼珠。
艾莉亚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记得这个人，这是来君临城为守夜人募兵的黑衣兄弟，他来君临第一个拜访的就是父亲艾德。
……
……
屋顶上，林易看到黑衣人找到了艾莉亚，便将目光从那里移开，看向了台上。
伊林爵士是个身材高大但却很瘦的人，穿着铠甲就像是一个高大的骷髅骑士，但他的力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锋利的寒冰斩在了艾德的脖颈上，仿佛烧红的刀子切割黄油一般轻松而又顺畅，鲜血喷涌间，台下所有人都好似通透了一般舒了口气。
瑟曦皱着眉头，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珊莎眼睛红肿，昏死在地。
只有乔佛里脸上露出了得意而又快意的笑容。
但就在下一秒，一道仿若雷霆怒吼般的咆哮声在圣贝勒的广场上响起，得意的乔佛里国王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陛下！”
听着耳边惊恐的叫声，乔佛里睁大了眼睛，浑身颤抖，恐惧而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不断晕染扩散的鲜血，手掌颤抖着抚了上去。
“我……”
望着手中猩红刺眼的鲜血，乔佛里恐惧地抬起头，胸口窒息般的疼痛。
“母亲……”
他茫然地望着同样满脸难以置信的瑟曦，下意识朝着自己的母亲抬起了手，但张开的嘴巴里却流出了与手中颜色相同的液体。
“我……”
“有刺客！”
“封城！快去搜捕刺客！”
乔佛里的手臂无力地垂下，耳边一声声焦急而又惶恐的呼喊越来越小……
他终于于听不见了。
“不不……不！”
瑟曦好似才回过神来，手脚并用，怀抱着乔佛里逐渐冰冷的尸体跪倒在地，鲜血沾湿了她的手掌和衣裙。
“天父啊，救救他吧，谁来救救他啊，他是我儿子，我儿子……”
王后的惨叫唤醒了呆滞的人群，看到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国王忽然倒下，广场上顿时爆发了一阵更加巨大的喧哗，人群越发拥挤，连金袍子们都无法控制局面。
“刚才那是什么？那种巨大的声响？”
“是雷霆吗？”
“诸神！这一定是诸神的神罚！”
“只有诸神才有行使雷霆的权力！”
“但诸神为什么要降下神罚？”
“难道前些天的传言……”
人群越发地纷乱，每个人都面露惊恐和兴奋，比起死去的国王，他们更在意国王的死法。
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瓦里斯皱着眉头，身为一个从小就被男巫阉割的太监，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的超凡存在。
稍加思索，瓦里斯便朝着乔佛里胸口受袭位置的对面望去。
但那是人潮拥挤的大广场，袭击者就算真的藏在那里，他们也无法确定真凶。
不过，同样，在这样密集的人群中，即便是一名强大的巫师，也无法悄无声息地使用魔法，仪式的布置需要时间和空间……
等等……房顶！
瓦里斯忽然抬起头，望向了对面的房顶，且迅速将目光锁定了某个房顶上的金袍子，那是房顶上唯一一个没有戴头盔的金袍弓手。
他看到了一张迥然于维斯特洛人的脸，以及……
“……”
瓦里斯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黝黑而又深邃的瞳孔中，仿佛充斥着无与伦比的古老智慧。
在看到那双眼睛的一瞬间，瓦里斯好像看到了一双高悬于天，漠然注视着大地的眼睛，任岁月变迁，沧海桑田，纵使是时光的冲刷亦不能抹去它的痕迹。
直到那人转身离去，消失在视线中，瓦里斯才渐渐回过神来，连忙朝着一旁的御林铁卫招了招手，指向了那边的房顶。
第七章 暴动的鬼手
转过身后，林易一边脱着金袍，一边向房顶烟囱走去，那把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真正凶器早已从他的手中消失不见。
随手扔掉金袍，林易揉了揉眼睛，整个人渐渐从刚才的状态脱离。
终究意难平。
坐在屏幕前与亲临现场果然完全不一样。
在达到炼神境之后，林易曾以【玄意龙华剑】的剑意，融合了心神，创出了意融于神的玄妙招式。
它可以粗略地感受到周围之人的情绪和人心。
林易把这叫做七窍玲珑剑心。
虽然不知为何，系统没有把这一招判定为技能，但这一招却一直都是林易的得意之作。
即便距离并不算近，林易的剑心依然可以感受到艾德心中的愤怒、绝望与无奈，种种复杂的心绪纠缠在了一起。
那种好似在于整个世界为敌的憋屈之感，令林易险些没能压制住自己想要大开杀戒的恶念。
没错，险些。
虽然大开杀戒的暴虐恶念确实被压制住了，但那短短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愤怒，便足以让林易拔枪射杀了乔佛里。
以林易的实力和性格，这种情绪失控的事情是非常少见的，平日里，他几乎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但这一次的情况之特殊，甚至让他不得已再次开启了一个变态的技能。
【远古记忆】
【技能等级：Lv2（403/2000）】
【技能描述：唤醒尘封的远古记忆。】
【技能效果：被动效果，提升精神与智力，增强记忆力、反应能力】
【主动效果，短暂性大幅度提升智力与精神，大幅度提升自身魔力/灵力/内力等上限】
如果不是突发状况的话，林易一般是不会选择开启这个状态的。
林易皱着眉头走到屋顶的烟囱旁。
那个被绑在烟囱上的金袍卫士早就醒了，此刻看到林易，顿时面露惊恐，塞着布条的嘴里呜呜地叫个不停。
他只听到一道宛若雷霆的巨响，以及响彻广场的喧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可以百分百确定——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面前这个异乡人做的！
林易丝毫没有在意面前的金袍卫士，在确认了下方应该看不到自己后，对着阳光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温暖的阳光下，林易的左臂骤然膨胀起来，一股混乱邪恶的血色气息蔓延开来，黑色衣袖顿时炸裂粉碎，露出了手臂上根根暴涨的青筋。
狰狞的猩红之色从肘部开始向手腕和肩膀蔓延，血色的肌肉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力，在争先恐后地向世界宣告自己的诞生。
果然是这个！
林易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猩红的手臂。
当他开启了自己的七窍剑心时，脑海里居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声音！
就是那个充满邪恶混乱的声音，蛊惑着林易的心神，令他的心绪出现了片刻的失守。
但现在看来，刚才的那一道鬼神的声音，不过是大餐前的开胃菜，加载界面的温馨提示罢了。
只是短短几秒钟，那一抹猩红便几乎要蔓延到了林易的手腕和肩膀。
林易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内息。
但就在这时，两个黑色的圆环伴随着一阵白光分别套在了林易的手腕和臂根处，圆环上刻画着充满玄奥和神秘的符文。
圆环的出现抑制了猩红的蔓延，但林易的左臂很明显不太甘心，血色光芒跳动间，猩红色几乎要蔓延出手腕的范围。
就在这时，黑色圆环上的符文绽放出了几乎可以与阳光争辉的白色光芒，将那属于鬼神卡赞的力量压制在了两个圆环之间的手臂中。
白光散去后，鬼手的力量终于被老老实实地封印住了，但那两个黑色圆环上的符文，却不再是之前凹陷铭刻的模样。
原本的凹陷处，此刻仿佛被白色的东西填充了一样，散发着莹莹的白光，从稍远的地方看去，就像是一个白色黑边的手环。
同理，手臂上的臂环也是。
“封印环？”
林易松了口气，但随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这两个东西居然在源源不断的抽取他体内的内息。
虽然很少很少，但架不住细水长流啊！
林易心里计算了一下，以他炼神境的储量，大概可以维持两个月的时间。
算上每晚的修炼，至少能撑个一年半载。
系统这是什么意思，这么点力量还要非得靠他来供应？
“是要限制我的【玄意龙华剑】吗？”
林易皱着眉头思索着。
“恶魔！恶魔！”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被绑在烟囱上的金袍卫士吐出了口中的黑布，神情惊恐地在嘴里叨念着。
他看到了刚才的全过程！他看到了那只仿佛在孕育着混乱与邪恶的手臂！
面前这家伙……他一定是个恶魔！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充满恐惧和绝望的重复性低吟，林易不仅听得很清楚，而且还被搞得非常烦躁。
想都没想，林易反手一剑鞘拍在金袍子的脑袋上，金袍子眼睛一翻，非常干脆地晕了过去。
世界清净了。
抚摸着手腕上的圆环，林易脑中忽然回想起了关于剑魂的传说。
在鬼剑士当中，敢于跟命运抗争，努力摆脱鬼手带来的影响，热衷于研究手中武器其修炼方法的鬼剑士们，会成为剑魂。
他们不愿屈服于鬼神的力量，因此选择放弃了左手的鬼神力量，在经受了莫大的痛苦后，把鬼神的力量驱逐除了自己的左手……
注意，驱逐的只是鬼神的力量，并不是鬼神本身，所以白手们依然要带着封印环。
“所以……”
林易嘴角有些抽搐。
“为了让我能驱逐鬼神的力量，要先给我鬼神的力量吗？”
还真是个贴心的系统呢……
林易面无表情地垂下了左臂，当他左臂不再用力时，手腕处的圆环光芒一闪，变成了一圈银色的符文纹身，臂环处亦然。
林易微微一怔，抬起左手，猛地一握拳，银色符文放出光芒，两个实体圆环再次出现。
不能发力。
林易点了点头，简单的动作还是可以不用激发封印环的。
“又多了个麻烦的东西。”
林易这么想着，目光左右扫了扫。
或许是刚才封印环与鬼手之间的对抗产生了余波，这处房顶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石破瓦。
林易走到屋檐处，瞥了一眼下方的广场。
都好几分钟了，居然还没人过来？
望着那一队还在人群拥挤的广场中“突围”的御林铁卫，林易颇有些无奈。
算了。
虽然贸然出手有一部分鬼手的锅，但归根结底，愤怒的种子还是林易自己种下的。
既然出手了，那就出手了，林易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后悔的人。
林易思索了一阵，随后转过身，走到金袍卫士面前，拔出唐剑挑开了他身上仅剩的单衣。
下一秒，剑尖飞舞，血液横流，但只伤皮肉。
收起剑后，林易又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在刚才刻画的图案旁又添了一个单词。
再次回头瞥了一眼高台，林易跳下房顶，飘然离去。
五分钟后，御林铁卫们才挤出广场，由巴利斯坦·赛尔弥带队，来到了这个房顶。
看到这满地的狼藉，铁卫们都不由得一阵愕然。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那位被绑在烟囱上昏死的赤裸士兵。
看到士兵的那一刻，这位“无畏的巴利斯坦”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那满是鲜血的肚皮上，赫然刻画了一个殷红刺眼的三头龙，旁边还写着一个猩红的单词——
“第二个”
第八章 红手的恶魔
虽然只是鬼手引发的突发状况，但当林易退了一步，放弃了原本救出艾德的目标，将目标改为击杀乔佛里时，他发现可操作的空间居然变大了许多。
于是，在短暂的思索过后，林易将这一次的出手判定为坦格利安的报复。
首先，他在瓦里斯面前显露了自己的异域面孔，传递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情报——弑君者不是一个维斯特洛人。
其次，在科技水平顶多只有中世纪的维斯特洛，使用手枪中距离击杀一个人在他们眼中更像是一种魔法。
刚好，林易在短暂开启【远古记忆】的时候，还与瓦里斯对视了一眼，以瓦里斯那对男巫刻骨铭心的仇恨，他必然会受到这方面的误导。
再加上他在那个金袍卫士面前展示的鬼手，以及那丝毫没有作假的邪恶气息，至少巫师这个身份应该是能定下来了。
而且这个时间点，丹妮莉丝的消息应该也已经传了回来。
这位坦格利安仅剩的血裔，嫁给了最强大的卓戈卡奥，是多斯拉克目前最有权力的卡丽熙，魅力惊人，甚至连维斯特洛派遣的卧底都被她给策反了。
这样一个已经在海外不知不觉混成大人物的坦格利安血裔，会寻到一名强大的巫师来维斯特洛报仇也不是什么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甚至当丹妮莉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也绝对会把这件事认下来，此时龙母稚嫩的思想中还没有大局和利益，她只是不想让支持自己的人失望。
而且她那短命的哥哥死前还一直在说，维斯特洛还留有很多支持坦格利安的势力在绘制龙旗，等待坦格利安王者归来。
瑟曦和瓦里斯也会相信，因为疯王的血脉不论做出什么都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至于杀死乔佛里后会引发的后果……
啧啧，反正不会更坏了对吗？
以瑟曦的性格和作风，她不可能将王位送给史坦尼斯或者蓝礼，更不可能给劳勃的私生子，下一任国王一定是托曼。
托曼还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是个性格温顺害羞的正太，哪怕因为年幼而让瑟曦成为摄政太后，也不会比乔佛里治下的王国更差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
当金袍卫士的尸体被巴利斯坦带到悲痛的瑟曦面前时，瑟曦眼中露出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坦！格！利！安！”
瑟曦怀抱着乔佛里冰冷的尸体，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父亲泰温还在和罗柏作战，弟弟詹姆也在前线，乔佛里一死，就好似她最后的依靠倒下了一样，君临城彻底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太后。”
瓦里斯小心地上前，轻声开口道。
“瓦里斯！”
瑟曦猛地转过头，像一只愤怒的雌狮般怒视着瓦里斯，以往美丽的眸子此刻充满狰狞的血丝。
“我知道你与自由城邦联系密切，告诉我是谁做的，神罚？我才不相信什么神罚？什么样的神才会把神罚会落在我可怜的儿子身上，他才12岁！”
虽然这确实不是神罚，但您的儿子也并不可怜……
瓦里斯稍微弯了弯腰，轻声开口。
“陛下的伤口像是被无形的气箭搅碎了心脏，胸腔内实际造成的损伤比表面的伤口要大得多，结合当时那宛若雷霆般的声响，以及刺客与陛下的距离，应当是黑魔法所致……”
事情的发展，实际上比林易想象得还要顺利——瑟曦不愿意解刨乔佛里的尸体，藏在乔佛里体内的那颗子弹并没有被发现。
再加上当时广场的特殊构造，枪响声被放大，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记威力巨大的黑魔法。
“刺客呢？”瑟曦头都没抬地问道。
“士兵们还在搜索，根据我的情报，刺客是个从东方来的异乡人，在面粉街买光了所有库存的面包，但没有人知道他把面包藏在了哪里，或许与魔法发动的仪式有关，我的人说他是个皮肤细腻的异域贵族，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个男巫……”
说到这里，瓦里斯语气稍微有些停顿，指了指被两个侍卫架着的尸体。
“此人醒来后便一直处在极度的恐惧中，且在看了一眼肚子上刻着的血色三头龙后就死了，派席尔学士说，他是被吓死的，但他死前一直在叨念着‘红手的恶魔’以及‘恶魔的诅咒’，所以其真实死因还有待商榷……”
“红手的恶魔……”
瑟曦涨红着眼睛，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
比起诸神的惩罚，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其实是死于恶魔的诅咒。
望着愤怒的瑟曦，瓦里斯斟酌一二，小心地开口道。
“东面传来了消息，坦格利安的小女孩现在是多斯拉克的卡丽熙，据说深得她的丈夫卓戈卡奥的喜欢，现在还怀上了那位马王的孩子，以她目前的地位，想要委托一名男巫前来报复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瓦里斯似乎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瑟曦淡淡地道。
“这位巫师未免太强大了……”
瓦里斯感叹道。
“强大？”
瑟曦嗤笑一声，一双美目中满是恨意和凄然。
“如果他真的强大得无法对抗，又何必在杀了我可怜的儿子后迅速离去呢？”
或许他的目标只有乔佛里，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
瓦里斯根本不相信那双眼睛的主人会害怕区区的凡人，但他还是点头附和着瑟曦——聪明人从来不会试图跟暴怒中的女人讲道理。
“第二个……太后，看来劳勃国王也是他杀的了……”
瓦里斯叹息一声。
劳勃虽然也不是什么明君，但在他活着的时候，七国还没有人敢起什么歪心思，对一个胸怀世界和平的太监来说，算是他辅佐的几代帝王中排名前三的存在了。
“……”
听到瓦里斯的话，瑟曦眼角一抽，没有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只有她和父亲泰温才知道，劳勃是被他们设计杀死的，即使没有遇到野猪，也可能会马前失蹄，遭遇毒蛇，亦或是一支射偏的箭。
那男巫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也肯定清楚劳勃不是他杀的。
所以，从坦格利安的仇恨对象来看，瑟曦认为留言中所谓的第一个，应该是刚刚下令斩首的艾德史塔克才对。
毕竟据金袍卫士所言，早在艾德被斩首之前，那个男巫就已经待在了那个地方。
他没有立刻动手袭杀，反而等到艾德被斩首才出手杀掉了乔佛里，看样子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论是从其目标、过程还是结果来看，都非常符合一个坦格利安杀手的形象。
看到瑟曦正在失神，瓦里斯心中冷笑。
身为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多秘密的人，他又何尝不知道，劳勃是被兰尼斯特设计杀死的呢。
第九章 有债必偿
“来人！”
回过神来，瑟曦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
“去告诉所有人，无论是金钱美女，还是爵位权力，所有他们想要的我都能给，只要有人能抓到那个杀害我儿子的恶魔！”
“是！”
看着走出去的御林铁卫，瓦里斯心中叹了口气。
“瓦里斯！”
瓦里斯恭敬回应：“太后。”
“我知道你见过那张脸，去把他画下来，贴到君临城的每一个大街小巷，我要让他无所遁形！”
“是……”
瓦里斯点了点头，转身跟着金袍子离去。
低着头，回想起那一双不似凡间之物的眼睛，瓦里斯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失神。
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诸神吗？
可诸神为何不回应他苦难的信众呢？
是了……
如果诸神都如同那双眼睛一般，凡间的俗物对他们而言与花草树木、岩石河流有何区别呢？
沉浸在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中，瓦里斯缓缓退出了大殿。
铁王座前只剩下瑟曦与她怀里冰冷的尸体。
瑟曦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嘴里喃喃道。
“我的儿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
……
“我的儿子在他们手上？”
旅馆长厅的尽头，身披大红色披风的泰温·兰尼斯特负手而立，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是的……大人。”
信使的声音比泰温还要沙哑，他身上的衣衫破碎，干涸的血迹遮挡了他胸前的家徽。
你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提利昂抿着红酒腹议。
诸侯和将领们也纷纷哗然。
泰温手掌压了压，长厅内坐满的诸侯和将领纷纷安静了下来，信使开始汇报战况。
“这怎么可能？”
听完信使的汇报，哈瑞斯·史威佛爵士叫道。
“怎么可能？明明呓语森林之战后，奔流城还被大军团团包围着！詹姆爵士到底在想什么，怎会把部队分为三处驻扎？他总该清楚这样会有何风险吧？”
他比你这个靠女儿与兰尼斯特攀上亲戚的懦夫清楚多了！
提利昂心中讥讽，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没有在这个大军的关键时刻与史威佛爵士争论。
“换我也会这么做的。”
凯冯·兰尼斯特冷静地开口。
“哈瑞斯爵士，您没见过奔流城，不然您一定会清楚詹姆别无选择。奔流城坐落于腾石河汇流进红叉河的三角洲尖端，河流构成了三角形的两边，而一旦遇到危险，徒利家便会打开上游的闸门，在第三边造出一条护城河，将奔流城变为一座河中孤岛。”
他的语气冷静地不像是一句反驳，提利昂自认无法做到。
“凯冯大人说的没错。”信使点着头，无奈地说道，“若想要切断奔流城的各方支援，我们必须在腾石河北岸、红又河南岸以及护城河西岸，各放置一支军队。但在没有任何预警，河水又分割了营地的情况下，他们忽然袭击了北岸的营地……”
“你们的斥候呢?”
格雷果·克里冈爵士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们的斥候部队最近不断失踪，我们以为是马柯·派柏搞的鬼，但回来的人却说什么也没发现。”
“是吗？”格雷果爵士漠然地说道，“那说明他们不需要眼睛。”
信使颤抖了一下。
所幸，格雷果爵士转过了头，望向了长桌顶端的泰温。
“把他们的眼睛挖出来，交给替补的斥候，告诉他，希望四只眼睛可以比两只眼睛看得清楚……如果他还是不行，那么下一个人就会有六只眼睛了。”
大厅内的诸侯和将领们脸上的肌肉都是一抽，默契地没有说话。
泰温转过了身，望了一眼格雷果爵士，威严苍老的脸上说不清是赞许还是厌恶。
“看起来那个史塔克小子没我们想的这么嫩。”
提利昂还是及时地负起了身为儿子的责任，缓和了大厅的气氛。
“那个小鬼，他身边跟了一头怪物似的狼……我没和他们交手，听说那只怪物杀了四个活人，咬死了十几匹马。”信使说道。
“那么……关于蓝礼和史坦尼斯的事情……”一个头发花白的领主问道。
“是真的。”泰温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两周前，蓝礼·拜拉席恩在高庭娶了玛格丽·提利尔为妻，并登基为王，新娘的父亲和兄长都已向他下跪宣誓效忠。”
“哦诸神啊！”
哈瑞斯·史威佛爵士哀嚎起来。
“大军溃败，詹姆被俘，蓝礼和史坦尼斯又开始将我们作为目标，真是大难临头……或许我们应该跟他们议和……”
“议和？”
提利昂嗤笑一声，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扔在地上。
“这就是您想要的和平，哈瑞斯爵士。自从我那英明的外甥决定拿艾德大人的头颅来装饰红堡的时候，所有的和平都已经粉碎了。”
“说到这，泰温大人，乔佛里陛下的伤……”哈瑞斯·史威佛爵士转过头。
“出去！”
泰温忽然说道。
“全都出去！”
所有人全都沉默下来，默默站起身，朝着泰温行了一礼。
没人愿意惹怒一个刚刚失去孙子，现在又马上要失去儿子的男人，提利昂当然也是。
“不，提利昂，你留下，凯冯，你也是。其他人都退下。”
提利昂有些惊讶，但还是听从了父亲的命令。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泰温示意两人坐下。
“你说的对。”
泰温坐在了提利昂旁边。
“假如艾德·史塔克还活着，我们可以拿他来与临冬城和奔流城议和，也可以争取时间来对付劳勃的两个弟弟。但……”
“但托我那个好外甥的福，现在我们没有退路。”提利昂嘲笑道，“或许君临城的谣言还有几分道理，连诸神都已经看不过他的愚蠢。”
“君临城的谣言是真的。”泰温忽然说道，“我们马上要有一个新的国王。”
“新国王？”凯冯浑身一震，“乔佛里真的死了？被诸神——”
“那是个来自东方自由城邦的巫师。”泰温瞥了他一眼，“睿智和冷静，凯冯。”
“……是。”凯冯点头。
“我的女儿传来了消息，那个巫师是流落在外的那个坦格利安小女孩找来的刺客，在我那个外孙愚蠢地走到台前后使用魔法杀掉了他——这个消息暂时还不宜在军中扩散。”
“养虎终为患。”提利昂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但他依旧是你的外甥。”泰温瞥着他提醒道。
“看起来一颗睿智英明的大脑终归要比高大英俊的身体重要。”凯冯若有所指。
“没错……”
泰温望向了提利昂，以往只有冰冷的目光此刻似乎多了一丝温和。
“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发育不良的蠢货，看起来我好像错了。”
“……错了一半。”提利昂有些不适应，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那个巫师为复仇而来，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拜拉席恩应该比我们更招恨才对。”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觉得那个所谓的巫师能够活着走出君临……”
泰温抿了抿葡萄酒，
“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你的姐姐命令我们立刻前往君临，协防红堡，抵御蓝礼‘国王’和百花骑士。”
“注意，她是以国王和御前会议之名‘命令’我们。”
“……”提利昂皱了皱眉。
“我要你去君临。”
泰温直截了当地说道。
“……做什么？”
“代替我成为国王之手，御前首相。替我好好管教一下我们的新国王和你那愚蠢的姐姐，以免他们重蹈覆辙。当然，如果你发现贝里席、瓦里斯、派席尔这些人有任何叛逆举动——”
“斩首，插上长枪，挂上城墙。”提利昂叹息一声，“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儿子。”
第十章 面罩
威严空旷的大殿上，只有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站在那座七大王国人人渴望的铁王座下首，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上方。
“当你想象自己坐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如何？”
略带中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培提尔·贝里席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所有的大臣和侍女都会假笑着向您行礼，包括哪些这些年来一直嘲笑您的人……”
“头颅都没了，还怎么假笑着行礼呢？”培提尔·贝里席反问道。
“好一个野心勃勃且心狠手辣的男人。”瓦里斯笑着说道。
培提尔毫不在意地笑了：“如果是你呢？”
“什么？”
“坐在那张椅子上。”
“呵呵……”瓦里斯失笑一声，“如果说君临城内有谁不想做国王，我一定是其中之一。”
“我可不想因为王座招惹上七国内所有想要坐上王座的人——嗯，还有海外那个疯狂的坦格利安小女孩。”
“怎么？害怕那个巫师？”
“你不怕？”瓦里斯反问道。
“……”
培提尔扭头瞥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地说道。
“我一直在思考这些年所做的究竟有没有意义，在那种见过一次就无法忘记的神奇手段面前。”
“您谦虚了，贝里席大人。”瓦里斯面带微笑，“对于这个问题，我相信妓院下那些埋着的尸骨比我更有发言权。”
“一个从另一片土地而来的人，饱受歧视和挫折，经受着惊惶和恐惧……”
培提尔的语调仿佛一个吟游诗人。
“但您最终都经受住了，在一代又一代的国王耳边低语……我很佩服您，瓦里斯大人。”
“我也很佩服您，贝里席大人。”
瓦里斯面上带着微笑，与同样笑着的培提尔对视着，只是这笑容有几分真，几分假，只有两位当事人自己才会知道了。
“说说吧……”培提尔转过身，向着大殿外走去。
“说说什么？”瓦里斯跟在旁边。
“那个巫师。”
“巫师……”瓦里斯叹息一声，“这些年来，我的手下抓获了各种各样自诩巫师的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冒牌货。”
“哦是吗？”培提尔笑了一声，“我为这些冒牌货的下场感到抱歉，但我们这次讨论的人，在众目睽睽下，用看不见的雷霆击杀了我们的新……前国王。”
说着，培提尔看似真诚，实则毫不在意地道：“抱歉，在我的一生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王位更替，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可以理解。”瓦里斯笑着说道，“不过有件事要纠正一下，那并非是完全看不见的雷霆，桑铎·克里冈说他看到了一道一闪即逝的火光。”
“是吗？”培提尔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将这个情报记在心里。
“相信我，君临很少能见到冒牌的巫师，所以能出现在君临的每一个巫师都值得警惕，而那位刺杀了国王的巫师……”
说到这，瓦里斯的脑海中便再一次浮现出了那一双令他为之失神和敬畏的眸子。
“怎么……”培提尔·贝里席望着他，“瓦里斯大人有什么情报吗？”
“那是个真正有魔力的巫师。”瓦里斯面色一正，“说实话，我是绝对不想招惹到那样一个人。”
“瓦里斯大人说笑了。”
培提尔笑了一声。
“连诸神庇佑的国王都因他而死，我又怎么敢去招惹呢？”
……
……
君临城的钟声再次响起，一如之前劳勃去世的时候。
林易躺在在复杂巷道的一个阳台上，身上披着一条淡褐色的羊毛毯，阳台边缘堆满了盆栽和鲜花。
“你现在叫阿利，明白吗？”
下方有些轻微的声音传来。
“一个可怜的孤儿，阿利，就像这个城市中其他的孤儿一样。”
“我……”
“你要知道，出城并不难，难得是上路，我们将要走很长的路——哦对，托那位刺杀了国王的巫师的福，现在出城也没那么容易了。”
“巫师？通缉令上说那是个恶魔！”
“哦是吗？就算那是个恶魔，也是替你报了杀父之仇的恶魔，小鬼，现在你已经不是那个高贵的千金小姐了，你是个没人在乎的孤儿，一个孤儿不会在意是巫师还是恶魔杀死了国王，他更想知道下一顿饭要怎么解决。”
“我……我只是觉得搞清楚状况会能让我更快找到他……”
“哈！怎么？你也想成为巫师？或者说恶魔？”
“如果这能让我报仇的话……”
艾莉亚认真地说道。
“……”
尤伦皱着眉头停下脚步，第一次认真审视了这个小女孩。
“听着，我负责将你平安带到北境，其他的事情随你怎么办，总之与我无关。所以，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阿利”
“好孩子……没人会对一个孤儿详加盘查，因为这是多此一举，君临城每个孤儿都是这样。”
说着，尤伦摇了摇头。
“这一次我弄到二十个人，他们可不像你那私生子哥哥……你父亲让我自己去黑牢里挑人，那下面的人可没有贵族少爷，不论老的少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让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至少会有一半人连想都不想就会把你交给太后，以换来特赦和几个铜板。另外一半也会这么做，不过他们会先上你几次。”
艾莉亚从来没听过这么粗俗的嘱咐，小脸憋得通红，但却被脸蛋上厚厚的灰尘遮掩了下去。
尤伦好像没有看到艾莉亚的表情，又或者看到了但并不在意。
“所以你得小心一点，没事别喝太多水，撒尿最麻烦了，要撒就找个没人的林子里去撒。记住，在这你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你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披上黑衣是你一辈子能遇到的最荣耀的一刻。”
巷道里的声音渐行渐远。
林易嘴角微微一翘，随后拿开了身上遮盖的毯子，站起身来，转身走向阳台连接的室内。
“大人，面罩做好了……”
灰色头发的老头战战兢兢地将一副黑色的面罩递了过来。
林易接过面罩，手指摩挲了两下布料，随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脸已经被瑟曦通缉，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通缉令上的相貌实在有些不敢恭维，但这张标准北方汉族的脸在维斯特洛还是太过显眼了。
因此，林易便拿出了自己物品栏中随手带来的黑色T恤，找到了一家裁缝店，让他们制成了类似卡卡西面罩一样的东西。
当他在这家裁缝店的老板面前亮相时，这老家伙居然从通缉令上把他认了出来，这奇特的负负得正令林易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决策之英明。
收起面罩，林易将一小块银子扔到了他的手里，随后在老头欣喜又惊恐的表情中，拔下了他一搓头发。
“听好了，老家伙。”
林易淡淡地望着他，手指捏着老头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晃了晃。
老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他亲眼看着这东西从无到有瞬间出现在林易手里。
“秉着诸神的仁慈，我饶你一命。但是……”
林易按下了火机，火苗噌的一下钻的老高，随后将那灰色的油腻头发点燃，噼噼啪啪的细碎爆燃声中，这几根头发瞬间化为了飞灰。
漠然地望了一眼惊恐无比的老头，林易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
“你已经中了火焰的诅咒，如果让我听到外面有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想一想你的头发……”
“明白明白！”
老头顿时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但即便是这样，那紧紧攥着银子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第十一章 出城
为了替艾莉亚遮掩，尤伦从君临城的街道上找了好多的孤儿。
这些孤儿都愿意跟着尤伦离开，因为他向他们保证加入守夜人就能填饱肚子，还有鞋子可穿。
当林易戴着类似卡卡西的面罩出现在守夜人的队伍旁时，尤伦警惕地拔出了剑。
“嘿，那边的小子，这里的人都是即将前往长城披上黑衣的烂货，可不是你这种寻刺激的贵族小子该来的地方。”
“贵族？”
林易低头打量了一下破烂的衣裳以及满身的灰尘，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尤伦。
“我是个孤儿，听说你这收人，可以吃饱饭……”
“哈！”尤伦嗤笑一声，讥讽地望着林易的头发，“我猜你的父母一定没有告诉你从街上长大的孤儿是怎么打理头发的——他们一般不打理。”
“啊这，原来是头发吗……”
林易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发，虽然他已经尽力弄乱了，但乱发的发梢处依然平整，头发也没有异味，不像尤伦和车队里的人一样肮脏又油腻。
老辣的尤伦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
“回去吧小子。”
看到林易尴尬的反应，尤伦松了口气，将剑插回了腰间，没好气地朝着林易挥了挥手。
“守夜人早已不是吟游诗人口中的模样，待在这里的人不是小偷、强盗就是盗猎者，这儿还有三个从黑牢里挖出来的危险人物，后面那些脏乱的孤儿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人了。”
说着，尤伦努了努嘴。
林易顺着尤伦指着的方向望去，顿时看到了一群脏乱的孩子，以及最后面那个满头糟乱短发的瘦小男孩。
这是二丫？
林易面色有些古怪。
如果不是之前在广场上见过二丫的正脸，林易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丫头的形象与剧中简直是天差地别，剧里或许是为了人物的美型，哪怕是伪装成孤儿，也给艾莉亚留了一头中性的短发。
但这里的艾莉亚，是真真正正在逃命的“罪臣”千金。
在尤伦的眼里，为了小命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
于是艾莉亚就变成了林易眼前的这副模样。
她的头发有的稀有的密，最短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发红的头皮，最长的地方甚至可以随风飘荡，就好像被饿了三天的狗胡乱啃咬了似的，还不止一条。
整一个感染严重的癞痢头！
原本林易还觉得劳勃的私生子对待艾莉亚和善是因为看她脸比较清秀，但现在林易觉得这家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心地善良。
说实话，如果有谁能从这副尊容上看出这位是艾德·史塔克的二千金的话，那他的眼睛里一定是长了比癞痢更严重的东西。
这才叫易容！
“唔……”
林易嘴角微抽，转过头叹服道。
“受教了。”
不亏是守夜人的浪鸦啊！
“魔怔了吗？”
尤伦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摇了摇头，转身向着驮着货物的马车走去。
“赶紧回家吧，小子。”
“尤伦……”
就在这时，林易叫出了守夜人的名字。
尤伦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手掌缓缓向着剑柄探去，力求身后看不出任何动作的端倪。
“果然，我还是豁不出去啊。”林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君临城外见吧……”
“小子，你在说什……”
话及一半，尤伦霍然拔剑转身，只是他身后哪里还有人影存在。
尤伦凶狠的面容顿时一怔，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向四周，但依然没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可是晴日郎朗的大白天！
尤伦警惕了一会，皱着眉头退回了车队。
经过拴着铁链子的囚笼马车时，那个最年轻，面容最清秀的犯人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道。
“单薄的车队被不知名的危险盯上，守夜人，你可需某人的帮助？”
忽然响起的声音令尤伦一惊，随后转过头，皱着眉头望着这三个黑牢囚犯里最不像囚犯的这个人。
“在抵达黑城堡前，不想要想着能从囚笼中走出来，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犯人叹息一声：“某人为守夜人感到可惜。”
尤伦皱着眉头，这也是个怪人。
但黑城堡就是不缺怪人，到了那总有人能对付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保证可以活着抵达那里。
“呼……”
尤伦舒了口气，随后令车队休整好所有的东西，拿起马鞭挥了一下，高声喊道。
“都给我加紧速度，你们这群sob！”
所有的孤儿和罪犯都连忙加快了脚步，他们迫切地想跟着尤伦离开——要打仗了，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这里到长城足足有千里之遥，这将会是你们一生中最长的一段旅程，而且……凛冬将至！”
喊完，尤伦挥了一下马鞭。
五分钟后，庞大的车队开始朝着君临城外进发。
……
……
林易没有等待夜幕的降临，而是在巨龙门和钢铁门中间随便找了一段城墙翻了出去。
托罗柏·史塔克和北境大军的福，君临的王都守卫队人手明显不足。
再加上瑟曦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般将大半的王都守卫队安排到了红堡附近，君临外城城墙上的守卫就更加稀疏了。
离开君临的计划，顺利地比他自己想象的最好的情况还要简单。
他甚至比守夜人的队伍更早的出了城门，在城外的国王大道上等着。
站在城外的道路旁，林易倚着树木，悠哉地望着出城的守夜人队伍，准备看一下尤伦面对戒严的应对。
不得不说，一直自诩聪慧的林易这一次被打了脸。
原本他以为，自己在那样闹了一场后，君临城怎么也要戒严到细查每一个人吧，但这里的守备军素质实在是令林易有些意外。
没错，守在城门口的兰尼斯特士兵的确是把每个人都拦下来了，但尤伦只是跟其中一个打了声招呼，他们便挥手让马车过去了，根本没人瞧那些孤儿和车队一眼。
就这盘查力度，林易觉得自己趴在马车底部都能混出君临。
出了城门，尤伦驾着一辆马车走在队伍的前中段，每过一段时间就得回头招呼一下后面。
他们总共有五辆马车，车上装满了长城所需的补给品。
以林易的目力，可以看到不少兽皮和布匹，还有生铁条，一笼信鸦，纸墨书籍，一捆酸草叶，大批油罐，以及成箱的药品和香料。
成队的犁马负责拉车，还有两匹战马在尤伦的车上——他的车上也是最重要的生铁条和武器，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可以迅速砍断束缚战马的绳索，骑马作战。
除此外，还有五六头驴子给那些孤儿们骑，林易一度怀疑这是专门给艾莉亚的照顾。
不过也没差，因为不少人还没有，艾莉亚就分到了一匹。
林易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双手抱肩，望着眼前的车队从面前经过。
在车队末尾从面前经过的时候，神态自若地跟了上去。
跟在最后面的胖子孤儿看到他叫了一声，但只被他瞪了一眼就不再出声，任由他跟在后面。
望着最前方一无所知的尤伦，林易面罩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就这？
这要能活着走到长城那就有鬼了。
第十二章 悄然变化的未来
“铮——铮——”
剑刃与北境粗壮坚韧的树木摩擦出了一捧一捧的火花，与少年沙哑的怒吼声相和。
“罗柏。”
凯特琳略带颤抖的声音传来，但面前那个疯狂挥舞着精钢剑的少年却置若罔闻。
“罗柏！”
凯特琳提高了声调。
罗柏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颤抖的手提着剑，转过身来。
望着那张满是泪痕和恨意的年轻的脸，凯特琳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伸出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感受着母亲的怀抱，罗柏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他将脑袋埋在母亲脖颈间，眼泪毫不遮掩地流着。
在臣民面前，他是初战就打出十比一战损比的军事天才，所有人效忠的临冬城公爵。
但在父亲南下之前，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罗柏必须在北境大军面前收起眼泪，但在母亲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里，他却只想肆意大哭一场。
父亲死了，死在了君临城。
“诸神惩罚了乔佛里，为何不将他们所有人全部带走。”
“罗柏，不能非议诸神。”
“我要杀了他们……”
罗柏睁着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要把他们全杀了，一个都不留！”
凯特琳抚摸着罗柏的头发，如同小时候等待艾德从战场归来那样。
她又如何不心痛呢。
虽然她与艾德并没有爱情，但这些年的厮守，即便没有爱情，也早已经有了更加亲密的亲情。
她也想把那些人全杀光，但是……
“他们手上有你的姐妹……”
凯特琳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我们救回你的妹妹们，就把他们全杀了……”
“不……”罗柏咬着牙抬起头，“诸神已经在乔佛里犯下错误后惩罚了他，瑟曦绝对不敢对我的妹妹动手，更何况我们手里已经有了詹姆，等我击败了泰温，他们必须拿我的妹妹来换！”
“罗柏……”望着仿若饿狼地罗柏，凯特琳有些惊愕。
诸神对乔佛里的惩罚稍微宽慰了罗柏的恨意，令他眼前的血色淡了一些。
但凯特琳不这么看，她无法理解罗柏的计划。
营地后的这片肃冷的森林容不下太多的温情。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这片森林——罗柏要与麾下的领主召开作战会议了。
望着迈着沉稳步伐进入大帐的罗柏，凯特琳在帐外沉默地等待着。
最早的时候，她等待的是艾德的哥哥布兰登，临走前布兰登说过回来的时候就会娶她，但是最后与她站在圣堂前的却是他的弟弟艾德。
结婚短暂的两周后，艾德又如同他的哥哥一样离她而去，这次与上次不同，他至少留给她一个孩子。
罗柏就是这样出生的，每次怀抱这个小小的孩子，凯特琳都在担忧他能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但现在，她要等的是罗柏，她的儿子。
……
……
“把早餐放桌上。”
守夜人总司令莫尔蒙抬头道。
“哦，每天都是这些，就不能给我带一点啤酒。”
琼恩打开一扇紧闭的窗户，从外面的窗台上拿了啤酒瓶，倒满一角杯。
“艾德将你教育的很好，琼恩。”
莫尔蒙接过酒杯，抬头望着这个年轻人。
“也难怪你会这么爱他。”
“……”
琼恩咬着牙没有说话，他不想讨论自己的父亲，即便这个人是莫尔蒙。
说着，莫尔蒙喝了一口啤酒，随后皱了皱眉。
“嗯，要是能再来点柠檬汁就好了……怎么不说话，昨晚骑马这么累？”
“你……”
琼恩喉咙有些干，眼神有些惊慌。
“不要这样地看着我，你以为下面的那些人会选一个傻子来当守夜人的总司令？伊蒙在跟你谈过之后对我说你一定会走，但我说你一定会回来。”
说着，莫尔蒙略带得意的翘了翘嘴角。
“看，我说过，我了解我的部下，我也了解我的孩子……荣耀会使你南下，荣耀也会令你归来。”
“带我回来的是我的朋友们。”琼恩反驳道。
莫尔蒙瞥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是谁的荣耀。”
“他们杀了我父亲！”
“所以你想让他起死回生？”
莫尔蒙大声反驳道。
“……”琼恩没有说话。
“哼，没有这样的打算最好，你我都见过起死回生是个什么模样。”
莫尔蒙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至少你很幸运，还有诸神帮你报仇。”
莫尔蒙调笑道：“但我听说那是个巫师，伊蒙学士当年也见过巫师。”
一阵夹着雪的风吹了进来，吹得琼恩一个激灵。
“我知道逃营的惩罚，我不怕死。”琼恩说道。
“放心，你不算逃兵了——那些年轻气盛的孩子，总是少不了偷偷去鼹鼠村嫖娼的，我能把他们全都杀了吗？如果每个从夜里逃营的人都要被杀死，那就只有鬼魂来替守长城了。”
“你的兄弟虽然上了战场，但他身后有全北境领主的支持，随便哪一个封臣手下的士兵都比整个守夜人军团的人加起来还多，你觉得他们会需要你的帮助？”
莫尔蒙瞥了琼恩一眼，琼恩无话可说。
但有一句话琼恩不怎么认同。
虽然守夜人的军团只有区区不到一千人，但若要论战斗力，这些穿着黑衣的乌鸦战斗力绝对比他见过的北境军队要强得多。
即便异鬼数千年未曾问世，即便守夜人军团已经烂到现在这个地步，它依然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只不事生产，全年练兵的军队。
在这里，他们要在全维斯特洛最严酷的气候中训练，他们要适应高海拔处的环境，他们还要面对野人这样的敌人。
或许这些人在来长城之前都是小偷、孤儿、强奸犯，但只要在这里呆上几年，即便是山姆威尔这样的懦夫，都有勇气对异鬼拔剑。
莫尔蒙司令太久没有南下，他不知道十几年的和平让北境和南境的军队烂成了什么样子。
但琼恩很明智地没有反驳。
“你不是唯一被战争波及的人，我的妹妹，熊岛的梅格此刻也应该带着她的女儿们加入了你哥哥的军队，若她在战场上被杀……”
莫尔蒙眼神阴冷地捏碎了手里的鸡蛋，随后深吸一口气，捡拾着手上的蛋清和蛋黄来吃。
“但我更知道，我的职责在这里。”
“雪诺，你我都在这里发了誓。”
莫尔蒙抬起头，望着琼恩认真地说道。
“长城外，影子塔的游骑兵发现有很多的山庄被遗弃。到了晚上，丹尼斯爵士说能看到群山中的火光，烈焰从黄昏烧到黎明。一个野人俘虏说塞外之王曼斯·雷德正躲在一个新的秘密要塞里，召集属下所有臣民，他的目的只有天上诸神知道。”
“卡特·派克说，东海望外仅三里的地方发现了巨大的畸形脚印，他们还找到了四具蓝眼睛的尸体，但与我们不同，他们很明智地烧掉了。”
说着，莫尔蒙走近了琼恩，注视着琼恩。
“你觉得你兄弟的战争比我们的要重要吗？”
“……不。”琼恩觉得喉咙有些干，所以他咽了口唾沫。
“你父亲是先民后裔，你体内有先民之血，我一直认为他将你送到这里是有原因的……所以，现在告诉我，当死人和那些更可怕的东西越过这道长城，在黑夜里屠杀我们的时候，你觉得谁坐在铁王座上还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琼恩摇了摇头，他没想到这一层。
“很好！”
莫尔蒙拍了拍他的肩膀。
“报仇的事情交给你的兄弟，而你……和你的狼，要跟着我们越过长城北进……”
“越过长城？”琼恩睁大了眼睛。
“没错！”
莫尔蒙拿起那把重铸后的瓦雷利亚剑，伸向琼恩。
“我不会干坐在这里，等待着风雪来临，我要弄清楚墙外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把你的叔叔找回来，不论是死是活。守夜人军团将大举出动，由我亲自领军，与塞外之王、异鬼，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作战。”
“所以告诉我，雪诺大人，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你究竟是守夜人的血脉兄弟……还是想要参与战争的私生子……”
琼恩眉头紧锁，沉吟后，伸手接过了那把剑。
第十三章 剑客
离开君临的路途远没有到来时那么顺利。
在车队里，成年人从不理会那些孤儿——因为守夜人不要女孩，而那些孤儿又很讨厌这个瘦小的癞痢头。
没错，仅仅上路一天，癞痢头就变成了艾莉亚的外号。
她痛恨这个外号，正如她痛恨绿手和热派一样。
绿手叫罗米，是个染匠的学徒，从手到肘部都被染料染成了绿的。
而热派是个讨厌的胖子，因为他的母亲是个面包师，每天沿街叫卖“热派啊热派！热腾腾的派啊！”——这也是他名字的由来。
一般情况下，车队都会很密集，周围都是那些成年人，这两个人也不会表现得太过。
只有在取水、生火这些脱离大部队的时候，他们才会排挤她。
就像现在，在营地河边取水的时候，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又来嘲讽她的脑袋了。
好几次艾莉亚都想要拔出自己的缝衣针给他来一剑，又或者找到尤伦大哭一场来告状，但她都忍住了。
可惜，艾莉亚不知道的是，就算她找到了尤伦，尤伦此刻也不会在意小孩子的纠纷。
他有更令人苦恼的事情要解决。
“你究竟是怎么跟上来的。”
尤伦紧紧地皱着眉头，望着身边那个带着半截面罩的人，手掌背在身后，悄悄抓住了腰上的匕首。
起初，他以为这是一个贵族子弟，听了不知道哪个婊子养的吟游诗人写的烂诗，信以为真地赶来加入守夜人——这在之前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但紧接着尤伦才恍然想起，劳勃已经死了，连新王乔佛里都死了，外面全都在打仗，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维斯特洛了。
于是，尤伦又认为这是一个想要混进守夜人里逃过守卫盘查好出城的人。
但令尤伦没想到的是，在出城之后，这家伙居然又混进了自己的队伍里，这就令尤伦非常费解了。
能靠自己躲过盘查的人，又怎么可能需要混进守夜人的队伍。
难道……是城里哪家打算给守夜人安插暗哨吗？
尤伦不得不怀疑。
毕竟泰温在与罗柏打仗，倘若能拉拢守夜人离开黑城堡，从后方袭击临冬城，定能一鼓而下。
想到这，尤伦又打量了林易一遍，随后果断地摇了摇头，否决了刚才的判断。
没人会打算安插这样的暗哨，而且守夜人在他们眼中也没那么重要。
“当然是从后面跟上来的。”
林易丝毫不见外地坐在马车上，露出的黑色眼睛中透着一股笑意。
“尤伦，你的队伍太散了，连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而且还带着这么多麻烦，能活着走到长城那才怪了。”
他显得非常自来熟。
“这是守夜人的募兵队伍，无论是哪一个领主，都会无权过问守夜人之事。”
尤伦冷哼道，他好像没有注意林易的用词“麻烦”，又好像是听到了但装作不在意。
“这都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你以为那些近年来的‘新生儿’会在意这些古老的传统吗？”
林易瞥了他一眼，随后转过头，望着道路的前方，貌似感慨地说道。
“以前的守夜人当然是一个庞然大物，在伊耿历元年，守夜人遍布在绵延几百里的长城上，驻守着十九个城堡，常驻的人数大概是一万人左右，但是现在呢？你们还剩下几个城堡，还剩下多少人？”
说来也怪，这家伙明明遮着大半个脸，尤伦却依旧能从他脸上看出一抹讥讽。
“哼！”尤伦冷哼一声，“无论剩下多少人，守夜人依然是守夜人，永远不会离开长城。”
也没工夫离开长城。
尤伦心里暗道，他知道墙的另一边正在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守夜人没工夫理会南边的纷乱。
一想到那具会动的尸体，尤伦就感到头皮发麻，不得不找来酒壶壮壮胆气。
“放心，我对你们守夜人没有兴趣。”
林易笑着说道。
“我只是需要一个向导，带我去绝境长城。”
去长城？
尤伦挑了挑眉，随即摇了摇头。
“我劝你最好放弃，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相信我，那不是你想看到的。”
说着，尤伦拧开酒壶喝了一口。
按理说他应该先行动手将此人拿下，然后盘问一番，但不知为何，每当尤伦想要拔出匕首的时候，数十次经历生死的敏锐直觉就会令他头皮发麻。
“你只需要把我带到长城，至于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说着，林易抛了抛手中的匕首。
“但如果你不将我带到长城的话，那你的死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你！”
看到那柄眼熟至极的匕首，尤伦大惊失色地从马车上直起身来，右手向腰后一摸，果然摸了个空。
什么时候？！
林易笑了笑，随手将匕首抛过去，尤伦非常小心地没有用手去接，而是等它落地后才拾起来。
“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林易神色平静地说道。
尤伦收起了匕首。
这句话他是相信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像这样在谈笑风生间从一个老守夜人手里夺过一把匕首。
余光瞥了一眼后方的艾莉亚，尤伦沉吟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必须要知道，你为什么要去长城。”
“因为黑暗中，有些东西又开始悄然苏醒了……”
林易语气幽幽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的游骑兵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人失踪了？”
“……对付墙外的野人，这种事在所难免。”尤伦暗暗心惊。
“不止如此吧。”林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那种东西，但我相信，现在还待在黑城堡的守夜人，应该都已经见过了……”
“……”尤伦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问道，“见过什么？”
林易目光深邃地望了他一眼：“那些蓝眼珠的，会动的尸体。”
蓝眼珠！
会动的尸体！
尤伦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是见过了。”
林易笑了笑，既然见过，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绝不可能将你带到绝境长城！”
尤伦没有否认，但依然拔出了腰间的钢剑，语气非常坚定。
比起那些会动的尸体所能代表的东西，史塔克的千金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已经有了辜负老朋友艾德的觉悟。
“好吧……”
林易伸出手指搭在了鼻梁的面罩边缘，
“你推迟了几天出城，应该听说过我的事迹。”
他隐瞒了自己其实在广场上看到过尤伦的事实。
“虽然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来，但这张脸好歹是上过通缉令的。”
林易拉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迥然于维斯特洛人的脸庞。
“至于我到底是谁，在君临的这些天，我听到了很多不同的称呼，贵族们唤我为黑巫师、弑君者，平民们认为我是诸神的雷霆，通缉令上称我为‘红手的恶魔’，但实际上……”
林易微微一笑。
“我只是个剑客。”
第十四章 无面人
又是一个黎明，车队休整完毕后，再次出发了。
与往常一样，他们穿过了森林，穿过了果园，穿过了农地，在村落市镇歇一歇脚，随后再度进发，直至黄昏。
唯一不同的是，车队里多了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带着黑色面罩，只露出头发和一双眼睛的人。
对此，艾莉亚非常在意，因为她觉得那人望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奇怪。
虽然很多人望着她的脑袋也会露出奇怪的眼神，但那人是不同的，她问过大牛，大牛只觉得那个人戴的面罩很怪，其他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
大牛是绿手罗米起的外号，因为他经常擦拭一个牛角盔，但却从来都不戴上它。
他有着一头脏乱黑发，年纪是孤儿中最大的，不仅胸膛宽厚、长得壮实，手臂上也粗壮得不像是个孩子。
后来艾莉亚问过大牛，才知道他叫詹德利，之前是个铁匠的学徒，难怪会有这么强壮的手臂，罗米和热派都不敢惹他。
想到罗米和热派，艾莉亚心中就是一阵喜悦。
现在那两个讨厌的家伙也不敢招惹她了，因为她只是拿着一柄木剑就把他们两个揍得屁滚尿流。
虽然事后被尤伦叔叔拿着木棍敲红了屁股，但艾莉亚一点也不后悔。
这是她第一次不借用史塔克的名头，只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了敬畏和尊重。
快要入夜了，大家都像往常一样扎营休息。
在河边涮好了自己的杯子，艾莉亚转身朝着营火走去。
“小子。”一个轻飘飘地声音传来，“可爱的小子。”
艾莉亚转过头，看向了那辆囚车。
是被锁链拷住的三个人中的一个在对她说话。
那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半红一半白的头发，此刻正举着手里的空瓶子，朝着艾莉亚微笑着说道。
“某人很久没有喝水了，某人有些口渴。”
说着，这人将杯子伸出了牢笼。
“男孩也可以多个朋友。”
“我有自己的朋友。”艾莉亚警惕地说道。
她一直记得尤伦的嘱咐，囚车里这三个都是从黑牢里挖出来的犯人，穷凶极恶。
“我可没看到。”
这是三人中没有鼻子的那个人说的。
他长得非常粗壮，胸膛和脊背上长满黑色的体毛，甚至连手臂都不例外，活像个会说话的大猩猩。
罗米最害怕的就是他，因为他没有鼻子，脸长得非常吓人，
另一个秃头的忽然张嘴趴在牢笼上，像一只蜥蜴一样，嘶嘶地吼叫着。
红白头发的犯人无奈一笑，望着艾莉亚说道。
“某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同伴，这两个有些缺乏教养，某人必须请求原谅。”
“……”艾莉亚脸颊有些抽搐。
又是个怪人……
出了临冬城，世界上遍地都是怪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男孩叫阿利？”
艾莉亚点了点头。
“某人很荣幸是贾昆·赫加尔，从罗拉斯自由贸易城邦而来。”
贾昆微笑着说道。
“少废话，小屁孩！快给我拿点啤酒过来！”
一旁没鼻子的家伙狞笑着说道。
“你应该更礼貌点！”
艾莉亚有些生气。
“快点拿些啤酒过来，否则我就用你手中的棍子插进你的**！”
没鼻子的家伙抓着囚笼，用那双长满了黑毛的脏手抓向艾莉亚。
艾莉亚吓得退后两步，但紧接着便想起了西利欧之前教过她的话。
恐惧比利剑更伤人。
艾莉亚逼自己朝马车靠过去，一直到囚车面前。
这时没鼻子的家伙忽然伸手想要抓她，那只手很长，铁镣铐与囚笼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但艾莉亚非常冷静，她精准地挥出了棍子，狠狠地打在了他肉最少的手腕凸起处。
没鼻子的家伙吃痛叫了一声，随后缩回了手。
“男孩很勇敢，但并不理智。”贾昆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
艾莉亚皱着眉头望着他们。
“猛如狼，止如水。”
这时，一道同样轻飘飘地声音从她背后很近的地方传来。
艾莉亚立即脚上用力，半旋过身，木剑指着后方。
但那里空无一人。
艾莉亚微微一怔，随即便听到贾昆奇怪的语调从身后响起。
“某人不应该戏耍一个男孩。”
艾莉亚连忙转过身，只见那个中途入队的怪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囚车面前，而那两个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囚犯，现在正乖乖呆在角落不敢出声。
“男孩？”
林易不置可否地望着红白头发的贾昆，随后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两个人。
长得像野兽，所以感官也比较接近野兽吗？
“某人吓到了罗尔杰和尖牙。”
贾昆笑着说了一句，随即解释道。
“没鼻子的叫罗尔杰，长着尖牙的叫‘尖牙’，这是某人取得名字，人总要有一个名字的对吗，尖牙不会说话，所以……”
林易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的他的絮叨，伸手递过去一个装满了河水的杯子。
“某人很感激。”
红白头发的古怪犯人顿时面色一肃，接过了杯子。
林易笑了笑，他暂时不太想跟无面人有什么深入的交流。
于是林易转过身，望着一脸警惕地艾莉亚，轻笑着说道。
“静如影，轻如羽，迅如蛇，止如水，柔如丝，疾如兔，滑如鳗，壮如熊，猛如狼，不动如石。”
“你怎么知道！”艾莉亚睁大了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是水舞者的口诀，我倒要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男孩？”
林易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他知道水舞者的口诀！
艾莉亚心脏一阵巨跳，想问他是不是布拉佛斯的剑士，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蓦然想到，跳蚤窝的孤儿阿利是不可能知道水舞者的口诀的。
林易蹲下身，望着艾莉亚轻笑道：“做的不错，但是已经晚了……”
“聪明人都能从你刚才的口误中听出点什么——你应当时刻保持警惕，即便是再怎么样的突发状况，也要保持正确的第一反应。”
说着，林易伸手揉了揉她糟乱咯手的头发。
艾莉亚面色微怔地望着林易，仿佛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忽然，林易一伸手腰间捏住了悄无声息刺向自己的细剑，望着艾莉亚欣慰地笑了笑。
“孺子可教。”
艾莉亚却瞪大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缝衣针”好似被一个铁钳死死夹住，送送不进，抽抽不出。
怎么办？
她死定了！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尤伦赶紧上前，一把抱起愣住的艾莉亚，一边大声嘟囔着，一边向着树林走去。
“好胆！居然又对你的兄弟下手，我说过，进了守夜人，所有人都是兄弟，再对你的兄弟下手，我就用会加倍的力气对付你！”
“放开我！”艾莉亚很聪明地配合着，一边挣扎，一边将细剑插进腰间。
营地里没人在意这边的动静，因为尤伦已经不止一次用暴力手段来管教车队里的孤儿了，现在连最调皮的孩子也不敢对同伴动手动脚。
林易早已适时地松开捏着缝衣针的手，轻笑着注视着艾莉亚离开。
这时，一个空杯子递到了他的身前。
“某人很感激。”
贾昆又说了一遍。
林易笑着接过，但目光却依旧望着艾莉亚的方向，似有所问地说道。
“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不是吗？”
第十五章 保持警惕
“那个人是谁？”
树林里，艾莉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刚才缝衣针被那人捏住的时候，她浑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即便是这样，那人好像依旧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还夸她学得真快。
这不仅令人费解，而且还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尤伦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但我知道，他应该对你没有什么恶意……好了，现在把裤子脱了，让我敲两下，做戏就要做全。”
“您不知道？”
艾莉亚却是有些吃惊，随即有些闷闷不乐地脱下裤子，咬着牙让尤伦抡了两棍子。
穿上裤子后，艾莉亚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为什么要让他跟着车队一起？”
“因为他赶不走我。”
林易笑眯眯地从树后飘出来。
尤伦皱着眉头。
“你怎么又没有脚步。”
这些天的相处，让尤伦对这个临时加入的怪人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是个性情古怪、观念也很古怪的家伙，他总是喜欢对当前的大局进行剖析，虽然军事上的东西尤伦并不能完全听懂，但他对某些贵族性格上的分析却总是能让尤伦暗自点头。
尤伦身为守夜人的浪鸦，常年负责在七大王国到处游走，为守夜人招募兄弟。这期间，自然少不了与各种各样的贵族打交道。
他还是个不像贵族的贵族，对底层民众非常和善，对国王大道两旁那些尤伦已经看吐了的景色兴致非常。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好酒，浓香醇厚，只一小瓶便让他一醉不醒。
但总体上来说，尤伦认为这是一个好人。
没错，这个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了国王，被通缉令称为“红手的恶魔”的家伙，居然让他感觉像是个好人。
当然不只是因为他没有在自己醉酒的时候杀掉自己。
作为一个常年在七大王国游走的老狐狸，尤伦从来没对某个人有过“好人”的评价。
因为在他心中，纯粹的好人是不存在的，世界上没谁是非黑即白的，哪怕是在做人上最令他尊敬的艾德·史塔克都不行。
但这个怪人似乎可以，这让尤伦无法理解——他当然无法理解，因为林易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一个在这里没有过去的人，自然可以轻松地选择是黑还是白，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抱有一定玩家心态的时候。
“身为一名剑客，步伐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林易认真地解释道。
对了，他还是个自称剑客的巫师。
尤伦心里吐槽。
接着，林易扭头望向了艾莉亚，笑着说道：“轻如羽，对吧，艾莉亚·史塔克~”
艾莉亚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林易。
他刚才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保持警惕，艾莉亚。”林易强调道。
但尤伦却没有慌张，他只是伸手护住艾莉亚，皱着眉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是巫师啊。”林易笑眯眯地说。
“……”尤伦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林易笑而不语。
当一个人想要保持神秘，不被别人看穿的时候，混乱是最好的伪装。
见艾莉亚警惕地望着林易，尤伦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用怕，艾莉亚，如果说车队里有谁不会拿你去领太后的悬赏的话，那大概就是这个家伙了——他的悬赏比你可高多了。”
“悬赏？”艾莉亚提高了音量，似乎想到了什么。
“哈哈……”林易笑了一声，随后伸手拉下了面罩，“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呢！”
当那只手拉下面罩后，艾莉亚顿时怔住了。
那是一张充满异域风格的脸，五官和谐而又俊美，嘴角还挂着柔和的笑容。
“你应该也看过那张通缉令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来，毕竟那张通缉令上的画像属实是令人不敢恭维，与本人这张帅气英武的脸蛋完全不……”
“你是那个恶魔！”
艾莉亚指着林易激动地叫道。
林易：“……”
“哦不，我是说巫师！”
艾莉亚连忙改口道。
“好吧。”林易叹息一声，“你们维斯特洛人的联想力总是那么令人奇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怎么能从那张画像上找到我的痕迹呢？”
“我听热派说杀死乔佛里的巫师是个异域人，长得虽然跟我们不太一样，但看着却很好看。”
“热派？”
“热派是车队里那个讨厌的胖子，他母亲是面粉街的面包师。”
艾莉亚连忙解释道。
“哦！”林易恍然大悟，“难怪。”
“他还说你买光了面粉街的库存面包用来施法，说自己会烤面包也就会施法，还拿这个来吓唬我，哼！骗绿手也就算了，还敢来骗我，我才不信呢！”
艾莉亚有些激动，又有些得意。
看到林易的脸之后，小家伙忽然就活泼了起来。
“你不怕我？”
林易笑着问道。
“我不怕你！”
艾莉亚非常坚定地摇着头。
“有人可是叫我‘红手’的恶魔呢！”
艾莉亚打量着林易的脸庞，撇了撇嘴。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恶魔。”
林易淡淡一笑，袖袍一翻，伸出了左手，在尤伦和艾莉亚好奇的目光中猛地一握。
只见他的手臂猛地膨胀了一圈，原本白皙强壮的胳膊顿时变得猩红而又扭曲，两个散发着白光的圆环分别出现在手腕和臂根处。
“现在呢？”林易语气幽幽地问道。
“……”艾莉亚不说话了，小脸怔怔地盯着林易那条猩红的手臂。
“……你真的是恶魔？”
“我当然不是恶魔。”林易摇了摇头，“它才是。”
顺着林易的目光，两人一起望向了那只猩红扭曲的手臂。
“你将恶魔封印进了自己的手臂？”艾莉亚的眼睛又亮了。
尤伦也松了口气。
比起一个“红手的恶魔”，一个封印了恶魔的巫师似乎更能令人接受。
“我说是……的话，你们信吗？”
林易又笑了。
“……”尤伦皱着眉头。
他实在是看不懂这家伙。
“我信！”艾莉亚毫不犹豫地点头。
面对他这个刺杀了乔佛里的人，小家伙似乎有些太不设防了。
看到艾莉亚略带雀跃的模样，林易心中有些不忍——她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小女孩。
但林易还是决定按照计划来教导她。
“可你不应该信。”
他重新拉上了面罩。
“还记得吗？保持警惕，艾莉亚。”
艾莉亚闻言睁着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林易。
林易弯下腰，认真地望着那双黑色的眼睛。
“你我只是初次见面，你所知道的都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你对我的判断都是基于我刚才并不算诚恳的回答，但你并不知道我刚才所言究竟是事实还是谎言，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可你杀掉了乔佛里！”艾莉亚有些难过地反驳道。
林易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劳勃的两个兄弟和海外的坦格利安都想杀光君临城里的兰尼斯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可以共存……记住，艾莉亚，敌人的敌人，有时候并不是朋友。”
“所以……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这是一只独行狼赖以生存的必备技能。
第十六章 学剑
“尤伦大叔说你不会害我。”艾莉亚扭头望向了尤伦，似乎在寻找场外援助。
迎着艾莉亚的目光，尤伦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他现在完全看不懂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了。
“他？”
林易瞥了尤伦一眼，随后低下头，望着艾莉亚认真地说道。
“他是个蠢货。”
艾莉亚：“……”
“指望一个蠢货的判断还不如祈求诸神的赐福。”
“混蛋！你说谁是蠢货？”
尤伦恼怒地大喊。
“听不懂吗？真可怜……”林易貌似怜悯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就解释一下吧，一个可以在陌生人面前毫无防备地醉倒的人，就是个蠢货。”
“我那是……”尤伦哑口无言。
他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解释。
林易其实也知道，尤伦并不是真的对他信任到可以毫无防备地醉倒。
他只是觉得醉倒在那样一瓶好酒下，比他这条烂命的死活更重要罢了。
但尤伦不可能在艾莉亚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你说的没错，我应该自己判断，无论如何，你杀掉了乔佛里，所以我要感激你。”
艾莉亚仿佛想通了什么，长出了一口气。
“但我并非是为了你而杀掉乔佛里，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感激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艾莉亚反驳了一句，随后没等林易说完，便快速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掉乔佛里？”
林易笑了，这是她第一次跳出了自己的节奏，尝试着掌握主动权。
虽然有些生涩，但林易还是很满意地配合道。
“我只是为了替我的一个朋友报仇，现在仇报完了，我要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
“你要做什么？”艾莉亚问道。
“我要去绝境长城。”
林易直起腰来，望向北方，目光深邃。
“那里有些不该睡醒的东西睡醒了。”
“是异鬼吗？”
艾莉亚好奇地问道，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更相信神话和传说。
“小孩子问这么多会被讨厌的。”林易道。
但艾莉亚并不在意：“我有个哥哥也在那。”
“是那个私生子吧。”
“那也是我哥哥！”
望着皱着眉的艾莉亚，林易笑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他伸出手。
“我叫易·林，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要同行了。”
“我叫艾莉亚，艾莉亚·史塔克。”
她没有伸出手，只是仰着脑袋认真地望着他。
林易没有在意，笑着说道：“和你一样，我也讨厌兰尼斯特，所以在接下来这段路程里，不用担心我会害你。不仅如此，我还会保证队伍的顺利行进，以便能顺利到达绝境长城。”
说着，林易便想拍拍艾莉亚的脑袋。
但这次艾莉亚躲了过去。
“保持警惕。”她说道。
“好好。”林易笑了，“好了，出去吧，在树林里待的时间太长会引起怀疑的。”
艾莉亚点了点头，步履有些踉跄地朝着林子外走去。
“你想对她做什么。”尤伦皱着眉头问道。
“连一个孩子都察觉了，你还不知道吗？”
林易瞥了他一眼。
尤伦额头的皱纹更深了。
“看来你真的没明白……说真的，我有时很佩服你的运气，游走七国多年，还能活蹦乱跳的。”
“……”
林易扭头望了一眼满头黑线的尤伦，笑着说道。
“放心好了，至少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想对你们不利，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易背手转身，望着艾莉亚有些歪歪扭扭的瘦小背影，轻声说道。
“我只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想教她学剑罢了。”
……
……
夜晚，林易盘膝闭目，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十米外便是营地。
一根细长木棍漫无目的地翻动着篝火，火舌跳跃间，传来一阵噼啪爆响。
“睡不着吗？”
尤伦拿着酒壶，坐到了篝火的对面。
艾莉亚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
“他一直是这样坐着睡觉吗？”艾莉亚忽然问道。
尤伦闻言瞥了一眼那边的林易。
“我也不知道——他之前每到傍晚就会消失，天亮时又会回来。”
“……”艾莉亚抬起头来望着他，“你知道易早上是什么意思吗？”
听到这句话，尤伦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后拿到一旁，诧异地望着她。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不知道。”艾莉亚摇了摇头。
“可他说你猜到了。”
艾莉亚闻言眼睛一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是猜到了一点，但我无法确定……就像易说的，我们非亲非故。”
尤伦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传话筒，他无奈地喝了口酒，开口道。
“好吧，他说他很喜欢你，想教你学剑……你想学吗？”
“当然！”艾莉亚面露欣喜，但随即便有些迟疑地问道，“可他不是一个巫师吗？”
“他是一个好剑客……”
尤伦想喝一口酒，但还没递到嘴边，便看到了艾莉亚略带狐疑的目光。
于是尤伦没好气地又补充了一遍。
“这句话出自一个守夜人兄弟……虽然我可能没有你这个贵族千金聪明，但相信我，我喝过的酒比你这辈子吃过的饭都多……”
“嘿嘿，我没有怀疑你。”艾莉亚有些不好意思。
“你之前就告诉我想找到他，现在果然如愿以偿了，但你最好真的只是跟着他学剑，不要接触那些连我都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
“恶魔吗？还是异鬼？”艾莉亚面色平静地问道。
“最好都不要。”尤伦摇了摇头，“巫师的世界离我们太远了，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迈进去。”
“但我要报仇。”
“那就好好学剑，相信我，那家伙的剑术之高是我生平仅见，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把握住它吧，幸运的孩子。”
尤伦拿起酒壶，懒洋洋地说道。
“幸运的孩子会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首？”
艾莉亚冷哼一句。
尤伦手上的动作一僵。
“对不起，孩子。”尤伦苦笑着说道。
“没事，”艾莉亚摇摇头，“我要习惯这个现实。”
为了不会轻易被敌人的言语攻陷……
尤伦闻言怔怔地望着艾莉亚坚毅的小脸。
诸神啊，她才九岁！
“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披上黑衣吗？”尤伦忽然开口道。
第十七章 八卦步
“你在看什么？”
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易转过头，注视着那个瘦小的身影走到自己身边。
他再次抬起头，望着天空感慨道：“很美，不是吗？”
艾莉亚也随着仰起头，看了一眼天上那照亮了大半个天空的红色彗星——托这玩意的福，车队每天要赶路的时间多了两个小时。
“在它刚出现的时候，王宫里的人称它为乔佛里彗星——当然，现在没人敢这么叫了。”林易笑了笑。
“詹德利把它叫做红剑，因为他说它看起来像一把刚从锻造炉里取出来的火红宝剑。”艾莉亚开口道。
“哦是吗？”林易饶有兴趣的说道，“我觉得这个比喻比七神的教义形象多了。”
“七神信仰的教义中，它是斩杀季节的剑。君临的市民则称其为红信使，也叫龙尾星。所有人都认为它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但实际上，它只是一颗路过维斯特洛的红彗星罢了。”
“什么是彗星？”
“彗星是一种围绕着太阳转动的天体，它的本体其实并不在天上，而是在我们的世界之外……”
“这么远？”艾莉亚有些惊讶，“可他看起来很大，而且父亲说过，天有无穷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我还是相信它象征着什么……”艾莉亚望着天空中那一柄红剑，“它令我感到不安。”
“你确实应该不安。”林易望着天空中的红彗星，“当一颗彗星的光芒像我们眼前这么亮时，证明它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它会落下来吗？”
“我也不知道，但并不是你该担忧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他落下来的时候，你早就老死啦！”
“……”
艾莉亚撇了撇嘴，她认为林易在说谎，哪有什么东西会落几十年才落下，连最骁勇的老鹰也不可能做到。
“易……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艾莉亚望着他，神情认真地望着他。
“随便，只要你喜欢。”
说着，林易将手搭在艾莉亚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然后顺着双臂捏了下去。
艾莉亚面色有些微红，但她却依然一动不动。
捏完艾莉亚的筋骨，林易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的前老师是一个敏捷的水舞者，你有一个不错的底子。”
“当然！西利欧是布拉佛斯的首席剑士！”艾莉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易记得这个首席剑士，他只用一只木剑就击败了五个士兵，但面对全副武装的马林爵士，一柄木剑即便是舞成漫天的剑花也没有什么用处。
它不破防。
“艾莉亚，你很聪明，也有足够的天赋，说实话，知道水舞者口诀的布拉佛斯剑士很多，但像你这样能在短短时间内能够真正领悟到口诀精华的人却少之又少。”
“当然，我看的出来，这与你分外珍惜学习剑术的机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人们总是更珍惜那些来之不易的东西，这也是我看中你的地方。”
说着，林易将手伸进了怀里。
“你很幸运，我即将前往长城做我该做的事情，但我也不知道此去能否归来，但那些鬼东西就要苏醒了，总有人要去阻止它们不是吗？”
“你也害怕那些东西吗？”
艾莉亚睁大了眼睛。
“这世上没有无所畏惧的人，艾莉亚。”林易笑了，“所谓的勇气啊，就是心怀畏惧但依然可以拔剑而上。”
艾莉亚点了点头，她想起了琼恩说过的话，老师的观点跟琼恩很相似。
“所以，我打算找一个聪明机灵的小子将我的剑术传承下去，恭喜你，可爱的小子。”
“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詹德利？他是铁匠的学徒，长得又高又壮……”
艾莉亚又发问了。
“哈哈哈……”
听到艾莉亚的问题，林易大笑了两声，没有回答艾莉亚的问题，而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
“好了，难得你今天跟着我起的这么早，拿着。”
艾莉亚面色隐含兴奋，接过了林易手中的纸。
但在看到纸张的那一刻，艾莉亚愣住了。
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大圆，圆里有一个顶着边的正方形，正方形被分成了九个格子，每个格子上都画着一个方块的符号，符号之间还有繁杂缠绕的线。
“这是什么？”
她怔怔地抬起头。
“这叫九宫八卦……”林易笑眯眯地说道。
“狗……中……八嘎？”艾莉亚口齿不清地复述着。
“是八卦……”林易脸色一沉，随后莞尔，“算了，这种语言你学不会也不要紧，你只需要记住，这是一套小范围挪移的步法。”
“不！”艾莉亚的反应很激烈，也很倔强，“我一定要学会。”
“……”林易面露古怪，再次问了她一边，“你确定要学会吗？”
“确定！”
“不后悔？”
“绝不后悔！”
“好！”
林易老怀大慰，随即从怀里掏出了另一张纸。
“当然，在系统地学习这门语言之前，为了不耽误学习进程，你要先把这几个字学会，来，跟我念，这个字念‘兑’……”
“……”
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方块字，艾莉亚不由得有些傻眼，但既然已经说了不后悔，那自然要说到做到。
“……贵。”艾莉亚硬着头皮念叨。
“是兑，舌头要顶牙，跟我发音，‘兑’……”
“……兑。”
“没错，学的很好！”
……
伴这红剑的光芒，艾莉亚一直从月亮在正中，学到了太阳升起。
初次好为人师的林易丝毫不觉得疲惫，反而对这个的学生非常满意。
她思维敏捷，好奇心强，具有贵族家孩子应有的文化水平。
最令林易感到惊讶和欣喜的是，这孩子的数学居然也很不错，至少有前世小学生的水平，她在语言上也很有天赋，会一点高等瓦雷利亚语以及布拉佛斯语。
虽然汉字与英文不是一个体系的语言，但她并不需要真的学会汉语，她只需要会认与八卦步相关的汉字，能够对“乾坤巽兑艮震离坎”等卦位有足够的条件反射就可以了。
同样，艾莉亚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林易之前为何发笑——这种东西连她学的都无比费劲，若是换詹德利过来，她怕林易会气的一剑杀了他。
“今天就先学到这里，你身材瘦小，身体也足够敏捷，学会了这一套步法，在决斗中你将立于不败之地。”
“决斗吗？”
艾莉亚面露一丝期待，但随即想到了西利欧。
“群战呢？”
“那就要看你练得是否刻苦了。”林易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明白了！”
艾莉亚面色一肃，朝着林易恭敬地鞠了一躬。
林易笑了笑，示意她把纸张收进怀里。
“先把我刚才讲的记到心里，路上的时候记得时时拿出来练习，晚上睡觉前的时候我会教你一套吐纳……也就是呼吸的方法，让你的清晨可以有更加充足的精力。”
“是！”
艾莉亚收起纸张，眼里满是对未来的希翼。
第十八章 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国王大道上的人流越来越多。
人们不分昼夜地出现在道路上，有老人，有小孩，还有怀抱着婴儿的妇女，他们骑着所有能骑的东西，但大多数人还是徒步，每天匆匆忙忙的赶路。
这些旅人有各行各业的人，有铁匠、有妓女，还有吟游诗人，他们每个人的行进方向都是与他们相反的南方，都是他们刚刚才脱离的君临。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两把武器，或许是斧子，或许是镰刀，很少能看到佩剑的人。
每到傍晚，树林里总是会生起一簇又一簇的营火。
“这就是战争。”
林易这么对艾莉亚说。
尤伦缩紧了车队的阵型，安排那些成年人轮班值夜，但从凌晨到太阳升起的这段时间，却一直都没有安排其他人，而是由他本人值守。
这当然是为了正在向林易学剑的艾莉亚。
虽然国王大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但林易总能找到一片不那么拥挤的地方来供她练习。
自从学会了林易教导的那一套呼吸方法，艾莉亚便觉得自己每天睡觉睡得更沉了，有时候一晚上只睡三个小时，醒来依旧精力充沛。
这令艾莉亚非常兴奋，因为这代表着她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练习林易教给她的剑术和步法。
她清晨练习，白天记忆，赶路的时候一边歪七扭八地迈着步，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
詹德利一度以为她犯了魔怔，还想拿木棒给她后脑勺来一下，但却被她下意识地一个撤步躲开，瘦小的身躯诡异地撞到了詹德利的怀里。
当艾莉亚仰起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可以轻易地将手中的剑从下巴刺进詹德利的脑袋里。
如果她出剑的话，詹德利已经死了。
艾莉亚这么想着。
这件事之后，艾莉亚对林易所教导的东西更加狂热了。
望着一旁正拿着木棍，对着一颗树木绕来绕去，时不时还刺击两下的艾莉亚，林易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艾莉亚只用了四天就完全记忆了八卦步的步伐和口诀。
要知道，八卦步的口诀算上卦位总共有一百多个汉字，这对一个从未接触过汉字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
但艾莉亚做到了。
而且西利欧对艾莉亚的教导做的确实很棒，绝对不像剧中一样只教授了一点皮毛。
她的身体非常柔韧，而且核心肌群锻炼的很不错，甚至可以只用一根脚趾站立十几分钟。
“水舞者可以用一只脚趾站好几个小时。”
艾莉亚这么说，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底子有多好。
在林易的教导下，艾莉亚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走完了九宫八卦步的第一阶段，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训练。
看在艾莉亚进展这么迅速的份上，林易决定今天将另一套呼吸法和剑术中刺击的部分传授给她。
于是，林易朝着艾莉亚走了过去。
在艾莉亚念念叨叨地脚踩八卦时，一根木棍忽然出现在她将要迈出下一步的地方，马上要绊住她的腿。
如果是以往的话，艾莉亚一定会跳起来，或者向后跌倒在地。
但是现在的艾莉亚只是将右脚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绕过木棍的同时重心丝毫没有出现失衡。
垂在地上的木棍忽然自下而上拍来，感受着耳边的风声，艾莉亚丝毫不慌，中宫站定，右脚直线踏入巽位，左脚画弧趟入坎位。
木棍急点，艾莉亚脚踩九宫顺穿，一一侧闪而过。
如此三番，林易收回了木棍，笑着点了点头。
“你学的很快。”
艾莉亚呼吸急促，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接下来，我要教你赶路时的呼吸法，以及我剑术的刺击部分。”
艾莉亚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感到眼前一花，自己的“缝衣针”居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林易的手里。
艾莉亚顿时睁大了眼睛。
“好快！”
林易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缝衣针”，随后往背后一塞，再次拿出手的时候，那柄细剑已经神奇地消失了。
艾莉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我的剑！”
“我先没收了。”林易笑眯眯地说道。
“快还给我！”艾莉亚急忙扑到林易身后，但她怎么找，也没看到自己的“缝衣针”。
“你藏到哪去了？”
艾莉亚双手扒着林易的胳膊，仰着脑袋，一对遗传自艾德·史塔克的粗眉毛很有气势地竖了起来。
“想拿回来吗？”林易笑得高深莫测。
“想！”
“那就看你表现了。”
艾莉亚跟林易对视了一会，随后气馁地低下了头。
看来是没办法从老师那里拿到了。
林易微微一笑，脚尖在地面一挑，刚才被艾莉亚丢在地上的木棍便飞了起来。
艾莉亚下意识接住。
林易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单手持剑，舞了个剑花。
“看好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话音刚落，林易收剑站定。
仅仅是一个站姿，艾莉亚便感觉林易整个人好似都不一样了，如果说刚才是收在鞘中代表未知的神秘莫测，此刻便是缓缓拔剑的展露锋芒。
就在艾莉亚被摄于林易的剑势中时，一道绚烂夺目的剑光霍然破开了她眼中的整个画面，一股恍若隔世的错觉浮上心头。
艾莉亚顿时冷汗津津，她知道，如果是生死相搏，在老师刚刚拔剑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她打起精神，仔细看着林易演示的剑招，将那刚劲柔和的基础剑招一丝不苟地牢记在心里。
但紧接着，林易剑势一变，一道绚丽的剑光骤然点向面前的树木。
唰——
面前树木的枝桠像是被一刀砍掉半截伞帽的西蓝花一样，瞬间被斩掉一半的茂枝，漫天的树叶在空中飞舞。
林易的剑光越发急促，剑招繁琐多变，仿佛一瞬间便有七八道剑光点出，看的艾莉亚眼花缭乱，眼眶酸痛。
但即便如此，她依然瞪大了眼睛，一个动作也不愿意拉下。
短短的几秒钟，艾莉亚根本数不清他到底刺出了多少剑……
如果说西利欧的剑让她看到了敏捷者以弱胜强的希望的话，那么此刻林易便让她看到了敏捷和速度所能达到的极致。
以这样的速度，即便是全副武装的骑士，也逃不过被刺穿脑袋的命运吧？
艾莉亚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掉落在掌心的树叶。
每一片树叶的叶脉中心，都有一道清晰剑痕，剑痕顺着叶脉精准地刺穿了树叶，但又没有完全地将它斩成两半。
艾莉亚伸出了双手，接住了更多的树叶，没有例外，每一片都是如此。
这精准无比的刺击，以及妙到巅峰的控制力，真的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艾莉亚怔怔地抚摸着手中的树叶。
西利欧没有错，他只是不够快而已！
“想学吗？”
不知何时，林易已经站在艾莉亚身边。
“想！”艾莉亚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抹坚定。
林易笑了。
“艾莉亚，你有水舞者的底子，身体柔韧，手脚敏捷，感官敏锐，眼神锐利，这些都是练剑的好天赋，我会将我剑术中刺、挂、点、抹、撩等部分教授于你，而你要做的，就是加快自己的速度，让你的剑变得更快，更快，直到对手再也看不到你的剑。”
“当你的剑快到极致的时候，这世上将无人是你的对手。”
“包括你吗？”艾莉亚突然问道。
林易面露古怪，但他不好拆自己的台，所以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第十九章 詹德利
越往北走，遇到的旅人越多，直到某一个重要的节点，人群才骤然变少。
对此，尤伦只能提高了车队的警惕。
他明白这代表了什么——车队距离战场已经越来越近了。
而林易则是带着艾莉亚，一直走在车队的最后面。
对此，詹德利很奇怪，他问过艾莉亚一次，只得到了这个怪人正在教她学剑的答案。
得到这个答案后，詹德利更奇怪了。
为什么要教她学剑？为什么是阿利？
每次听到这样的问题，艾莉亚都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她的身份在这个车队里还是一个秘密，即便是目前最好的朋友詹德利也不能告知。
但很快就可以了。
艾莉亚轻松地缀在车队后面，脚下踩着玄奥的步伐，呼吸悠长又怪异。
自从林易教给她这套赶路用的呼吸法后，艾莉亚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走一天的路也不觉得费劲。
她甚至有了自己用力一踮脚就能从地面上飞起来的错觉——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但现实告诉她，错觉就是错觉。
在林易的教导下，艾莉亚每天清晨练习八卦步和剑术，走路和睡觉的时候各有一套匹配的呼吸法，生活过得相当充实而又愉悦。
但林易就不这么认为了，他只觉得怪异。
这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如果你每天都能看见一个嘴里嘀咕着“乾元亨利贞，兑泽英雄兵”，脚下踩着八卦步，手里用着“青龙探爪”“仙人指路”的白人小女孩，你也会觉得怪异无比。
不过有一点不得不说，这丫头在华夏功夫上确实有点天赋，或者说水舞者的底子确实很不错。
林易已经在想着要不要去多拐几个水舞者小孩，在这个世界立下道统了。
在林易胡思乱想的时候，车队停下了。
这是一个还算有点人烟的村庄，村子里还有一个老旧的旅馆。
尤伦看了眼带着的物资，又数了数身上的铜钱，转身说道。
“还是老规矩，咱们住在外面，不过这里有间澡堂，想要洗个澡的就自己动手。”
艾莉亚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但随即便又黯淡了下去。
虽然她现在全身酸臭，但她却不敢跟着大家一起去洗澡，没办法，守夜人不要女孩。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派和詹德利加入了排队洗澡的行列。
当然，和艾莉亚一样不打算洗澡的人有很多，林易也是其中的一员，他跟尤伦一起走进了旅店的柜台前，叫了几杯啤酒。
林易还出钱买了三杯啤酒，让尤伦拿给了囚车里那三个人。
他们虽然从笼子里放出来了，但脚上依然系着镣铐，拴在囚车的旁边。
艾莉亚靠着墙壁，日渐锐利的眼睛瞥着那边的三人。
他们若是想跑，此刻完全可以上车赶着马车跑，但不论是哪个红白头发的英俊犯人，还是那两个野兽一样的恶徒，都没有要逃走的打算。
那两个野兽般的家伙似乎知道老师的厉害，每次林易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像是缩在墙角的小猫咪一样温顺。
一想到这，艾莉亚就不由得羡慕起了她的师傅。
虽然林易这一路上也没有洗过澡，但他的身上完全没有其他人的酸臭味。
这对艾莉亚来说像是魔法一样神奇。
她也问过林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既失望又充满希望。
林易说等她将劲力由明转暗，细化入微的时候，她也能做到尘土簌簌落，蚊蝇不沾身了。
等那些家伙洗完澡后，大家都凑在旅馆里吃着派和烤苹果。
“我有个弟弟也穿了黑衣，不过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旅馆老板坐在尤伦旁边感慨道。
“他本是个跑堂小弟，可惜有天他被人瞧见从大人桌上偷胡椒。唉，他就喜欢那味道，也就偷了那么一小撮，但马尔寇爵士是个严厉的人。你们长城那儿可有胡椒？”
尤伦摇了摇头。
“那可惜了，他就好那一口。”
旅馆老板摇了摇头，随即打量了一番众人的车队。
“你们还打算往北吗？”
尤伦喝了一杯啤酒：“当然……”
“往北是不成的。”老板有摇了摇头，“现在北边打的热火朝天，打红了眼的连农田都烧了大半，所有人都跑了，没跑的也都呆在庄园里不敢出来。”
“切，管他是徒利还是兰尼斯特，都管不到守夜人的事。”尤伦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不止这两家，还有打明月山脉来的野蛮人，你倒是去跟他们说说，看他们给不给守夜人面子。”旅馆老板鄙夷地说道。
“还有史塔克家的分，我听说那个少狼主也骑着狼赶过来了。”
旁边同是旅人的黄发男子说道。
少狼主？
是罗柏吗？
艾莉亚竖起了耳朵，但紧接着便感到耳朵一疼。
艾莉亚连忙转过头，随即看到林易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想洗澡吗？”
还没开口，艾莉亚便听到了这句令她心动的话。
“最近几天的学习进度不错，这是奖励。尤伦，我带这小子去洗个澡。”
林易扭头随口说了一句，随后拽着艾莉亚朝着澡堂走去。
这时澡堂里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只要林易将她挡在墙角，以九岁小女孩的干瘪身体，外人根本看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艾莉亚早就以师待林易，再加上身子骨早就被林易认骨的时候捏过一遍了，她倒是不会在林易面前感到害羞。
或者说，想要洗澡的欲望早就已经超越了那淡泊至极的羞涩。
林易神情更加坦然，他腰间围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黑色毛巾，嘴里还哼着令人舒心的小曲。
艾莉亚一边洗一边听，她知道这是老师教给她的那种神秘语言，但这段歌词她并没有学过。
早晚会学的！
艾莉亚这么想着，已经有了老茧的小手揉搓着自己的肌肤。
既离开红堡后，皮肤终于再一次接触到了外界的空气，这不由得令艾莉亚的心中感到一阵的喜悦。
……
……
就在林易带着艾莉亚在澡堂洗澡的时候，旅馆外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望着旅馆外停下的六匹马，尤伦皱起了眉头。
“金袍子？”
那是六个身穿黑色甲胄，披着金色羊毛披风的都城守卫，其中一个是军官，肩膀上缀着四个金碟子。
“有麻烦了。”
尤伦深吸一口气，随手拉过一旁的“绿手”罗米。
“去澡堂里把那个带着面罩的家伙叫出来。”
罗米点了点头，有些害怕地望了一眼门口的金袍子，随即转身离去。
“喂！披着黑衣的家伙。”
为首的那个军官迈进了旅馆，其他人也纷纷下马，跟在他的身后。
“我接到了命令，要找一个男孩。”
“哦？”
尤伦拿起了佩剑，神态无所谓地走过去。
“找什么男孩啊？这里的都是守夜人兄弟，没有你要的男孩。”
“老家伙，要他的人是太后，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军官冷哼一声，随即从腰间抽出一个绸带。
“好好看看，这是太后的御印。”
尤伦撇了撇嘴，接过了那个缎带，摸了摸上面金黄蜂蜡的印痕。
“嗯，是挺漂亮。”尤伦随手扔回去，“但是啊，既然那孩子加入了守夜人，不论他以前干过什么事，现在已经全部一笔勾销了。”
“你以为太后会在乎这些吗？”金袍军官笑了一声，“我只是通知你一声，没有征求你的同意，这孩子我今天必须带走。”
“你谁也别想带走。”尤伦嗤笑一声。
金袍卫士蓦然拔出了腰间的剑，冷笑道。
“这可由不得你。”
“不就是一把剑吗？”尤伦望着金袍军官，嘴角一翘，拍了拍腰间的剑柄，“刚巧我也有一把。”
“老家伙，我们有六个人。”
“嘿！”尤伦笑了一声，“我们有三十个。”
“哈哈哈哈哈！”
金袍子们对视一眼，随后指着满旅馆这些破烂衣裳的家伙哈哈大笑。
“就凭这种货色？”
金袍子们哈哈大笑。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抓着小刀、木棍、锤子、甚至是石头的人，居然一个个的围了上来，连胖胖的热派都没有退缩。
不过那些金袍子依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真是可怕啊~快把那些石头棍子放下吧，我快要被吓死了！”
一个金袍子哈哈大笑道。
“你是应该害怕。”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将金袍子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军官上下打量了一番拿着缝衣针的艾莉亚，笑着说道。
“放下剑吧小妹妹，我们不杀妇孺。”
“我不是女孩！”艾莉亚大喊道。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洗过澡后，自己的面容又变得清秀了起来。
金袍子们依旧在笑，艾莉亚深吸一口气，握着缝衣针摆开了架势。
“来吧，想要带走我，得看你们能不能做到。”
“带走你？”金袍军官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剑指了指詹德利，“谁要带走你，我要的人是他！”
第二十章 一段斩
他？
詹德利？
听到军官的话语，艾莉亚不由得怔住了。
这些金袍子不是来抓她的吗？
怎么会是詹德利？
为什么是詹德利？
詹德利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疑惑出现在艾莉亚的脑海中。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因为艾莉亚的迟疑而停滞，就在金袍军官挪开视线的一瞬间，尤伦的剑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可不觉得你能带走谁，臭小子，少来吓我，如果我是你，我会赶紧扔掉手里的铁片，坐上那边的马夹紧屁股逃回城去，否则的话，我就切开你的喉咙，看看金袍子的血是黑的还是红的。”
说着，尤伦啐了一口老痰，一脸的桀骜。
感受着贴着脖子的锋锐以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金袍军官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把剑绝对杀过不少人，面前这老家伙可不是在说笑。
金袍军官身体僵硬，五指松开，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点尘土。
尤伦朝着一旁的詹德利使了使眼色，詹德利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捡起了面前的精钢剑。
“这东西咱们就替你保管了，长城的兄弟永远需要这玩意……弟兄们，都过来把他们的剑下了，如果敢有什么异动，我就划开这位兄弟的喉咙。”
听到这句话，一旁站着的石匠凯杰克靠了过来，从皮围裙里拿出一柄铁锤，库兹握着剥皮用的短刀，雷森抓起粗长的拐杖……
他们都围了过来。
金袍子迅速互相靠近，背靠着背，一个个都拔出了手里的精钢剑。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局面一时间又僵持住了，这些预备守夜人纷纷望向了尤伦。
尤伦望了一眼军官身后那五个手拿刀剑，但却只能立在原地不动的金袍子，扭过头来嬉皮笑脸地说道。
“哟，看起来你的弟兄们好像有些不情愿啊，他们好像在等着你被我杀掉呢。”
金袍军官瞪了一眼身后的金袍子，看得他们一脸苦笑，但又没有办法。
剑是不可能给的，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上官搭上自己的性命，现在这样的僵持就已经是很在乎上官性命的表现了。
忽然，尤伦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他望着那五个金袍子，表情认真地说道。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五个金袍子纷纷冷笑着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尤伦叹了口气：“祝你们好运。”
说着，尤伦朝旅馆外点了点头。
“交给你了，可以吧？”
金袍子们微微一怔，略靠后的三个人连忙转过身，却看到门外的马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面罩遮脸，露出眼睛的怪人站在那里。
“马？我们的马呢？臭小子，你把我们的马弄到哪里去了！”
一个金袍子大喊道。
听到这个金袍的话语，被挟持的金袍军官，以及那两个警惕着旅馆内的金袍子也不由得大惊，纷纷转过了头。
但他们只是瞥了一眼便转回了头，金袍军官的教训有一次就够了。
林易闻言面露古怪，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别找了，你马没了。”
虽然怒点不同，但问话的金袍子还是怒了。
上官被挟持不算什么，马没了才是真正的大事。
没有战马代步，几个金袍子一路走到君临至少要几个月的时间。
不，比这更严重。
之前他们还是想打能打，想走能走，而且顾忌着这一层，即便是打，对面这些烂货也会投鼠忌器。
但是现在，他们可能面临着想走也走不了的境地。
现在怎么办？
到底要不要打？
而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跑到旅馆外的？
喊话的金袍子额头上冒着冷汗，脑中思绪万千。
但林易没有在意他们的复杂思绪，而是在那三个金袍子的注视下，歪了歪身子，越过他们望向了里面的尤伦。
“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尤伦有些咋舌，犹豫了一下，还是喊道。
“最好活着。”
但他不想让林易因为收手而受伤，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死了也没事。”
林易闻言了然，点了点头，右手离开了腰间的剑柄。
“那就不要用剑了。”
听到林易的话语，金袍子面露讥讽。
“你以为你是谁？詹姆爵士吗？”
“哈！”
林易哂笑一声，右手并指如刀向右一斩，一声巨响之下，门口棚子那小臂粗的支撑如受重击一般应声而断。
“？？？”
望着旅馆门口的这一幕，不论是朝夕相处的预备守夜人，还是刚才面露讥讽的金袍子，甚至早有预测的尤伦都是一阵目瞪口呆。
只有艾莉亚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易的动作。
林易抓住断口，随手一提，将深入泥土的粗大木棍拔了出来，上面甚至还带着一大坨坚硬的泥巴。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林易抬头望向了那几个金袍子。
“虽然不知道你口中的詹姆爵士是谁，但……”
林易微微一笑。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我还强的剑客。”
话音未落，林易脚下一蹬，早已被无数旅客踩得坚实无比的地面顿时四分五裂。
面朝着林易的金袍子眼前一花，暴烈的疾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仿若攻城锤一般砸到了金袍子的胸膛上。
【一段·踏前斩】
嘭——
短短一瞬间，三个面朝着林易的金袍子胸前各自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泥巴印，厚实的胸甲瞬间向内凹陷，血液从胸腔飞快地向喉咙挤压。
“噗——”
鲜血飞舞间，三个高大的身躯像是破烂的布娃娃一般向后飞起，在飞起的那一刻，三个金袍子脑海中只有同样的一句话——
这TM叫剑？
仅仅是念头一闪，三个金袍子便撞到了两个背对着自己的队友背上，五人纠缠在一起撞在旅馆内的散乱的桌椅上，粗木制的桌椅顿时便散了架。
正面受了一击的金袍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生息，只剩下被砸倒的两人还在哀嚎。
众人再一定神时，林易已经出现在了旅馆内，手上临时的木棒早已因承受不住那股澎湃的巨力而崩裂成了漫天的木屑，现在只剩下一个木把。
林易抬起手看了看，将手里的木把随手一丢，走过去捡起了活着那两个人掉落在地的精钢剑。
“抱歉，没留住手，只剩两个活口了。”
林易朝着尤伦喊道。
“救……救救我……”
一个趴在地上的金袍子恐惧地林易伸出了手，他身上压着两个同袍，浑身鲜血地趴在地上，张开的嘴里满是涌上来的鲜血。
但他感受不到！
林易踹开压在他身上的金袍子尸体，蹲下身打量了一番，随后摇了摇头。
脊椎断了，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略带惋惜地走向尤伦。
“真可惜，现在只剩一个了。”
听到林易的话语，金袍子越发恐惧。
“不！救救我！救救我！”
可惜，无论他喊得再大声，旅馆里也没人在意他的话语，就像平日里他们在那些平民面前一样。
第二十一章 手尾
听到林易的话语，尤伦嘴角有些抽搐。
他早已见惯了生死，但这样一个照面打飞三个人的绝世猛人还真是第一次见。
哪怕是“魔山”也做不到吧？
尤伦心里这么想着。
当尤伦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明明面前就有一个敌人，他居然还敢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即便是在他走神的时候，面前的那个金袍军官也没有选择铤而走险。
他直接举起双手，当场跪下了。
“ok！ok！我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你们，只要你们放我走。”
金袍军官神情诚恳，话语中满是祈求。
林易走到尤伦身边，撇着嘴望着那个金袍军官。
如果不是看过剧本，他说不定就信了……
林易心里揶揄着，当然，也只是揶揄，就算没看过剧情，他的剑心依然能感受到面前这人的真实情绪。
这家伙只是想活着离开这里，然后带着大部队回来报仇罢了。
“刺啦——”
一阵破布被划过的声音响起，金袍军官顿时瞪大了眼睛，喉咙呃呃做声，双手紧紧捂着喉咙，但依然无法阻挡血液的喷涌。
注视着金袍军官捂着脖子扑倒在地，尤伦叹息一声，用军官的披风擦拭着满是鲜血的长剑。
“可惜，你本来能活着的。”
身为一个经验老辣的守夜人，尤伦自然没有那么天真。
如果没有起冲突，也没有闹出人命的话，他倒是可以将面前的家伙放走，但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好还是将他们的性命留在这里。
所以，尤伦毫不犹豫地划破了金袍军官的喉咙。
“干的不错！”
林易笑着拍了拍尤伦的肩膀。
他真的留不了手吗？
当然不是。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将这些人放走而已。
放走他们的结果，剧情早就已经告诉他了。
“那边还有一个。”
林易朝着那唯一一个活口指了指，随即转身走向艾莉亚。
尤伦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他的背影，但也只好去干这些脏活。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旅馆内的众人便注意到了旅馆内的惨状，成年人还好，那些孤儿早就已经吐了一片了。
满地都是才刚刚吃过的烤苹果和猪肉派。
对于这种状况，林易表示理解。
实际上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会觉得不至于的人要么没有亲身感受过，要么就是精神上有问题。
人类的大脑具有联想力，所以是可以对同类的死亡感同身受的。
在眼睛看到人死前真实的反应，鼻子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大脑切身体会地感受到他那种死前极致的恐惧时，这种人类特有的情感，会勾起大脑关于“呕吐”“腐烂”等一切负面感受的记忆。
而这种感受就会反映到你的胃部。
人的胃部是非常敏感的器官，很多心理方面的问题都会反映到胃部不适上，比如高三学生在面临高考的时候，通常都会有种“不想吃饭”的感觉，严重的甚至会想吐。
所以在网络上看过死尸的照片没有感觉，就觉得小说电影言过其实、主角心理素质感人，跟看到别人高考所以自己不紧张一样扯淡。
抛开外在的一切，每个人实际上都是一个凡人，只有一条命的凡人，厌恶死亡，渴望生存，是刻在每个人dna里的本能。
在纽约武馆这么多年，林易见多了表面硬气，但真正面临生死时却怂得没有底限的人。
所以他不会讥讽呕吐的人，也不会对没有呕吐的人刮目相看。
艾莉亚没有吐。
这么多天的锻炼，让艾莉亚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大大增强，哪怕刚刚胃部蠕动，喉咙处冒上酸水，也被艾莉亚强行压了下去。
林易走过去，笑着拍了拍艾莉亚的背部。
“怎么样？”
“还行……很厉害！”
她不知道林易问的是看到死人的感受，还是他刚才那狂暴的一“剑”，索性都回答了。
“我能学吗？”
“这一招吗……你学不来的。”
林易笑着说道。
艾莉亚张了张嘴，有些泄气。
她也明白自己个子瘦小，只能走敏捷，走不了力量流。
“练好了我教你的东西，你也能杀掉这五个金袍子。”
顶多是没有这种震撼的视觉效果罢了。
“嗯。”
艾莉亚点着头，她比林易更有信心。
即便是现在，艾莉亚也觉得自己可以杀掉这五个笨家伙。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我让你见识一下快的极致。”
林易摸着艾莉亚的脑袋。
“是吗！”
艾莉亚眼睛一亮，但想到马上就要到兄长罗柏的地盘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
“还有机会吗？”
“走到长城前还有不短的一段路……会有机会的。”
说着，林易站起身来。
既然要节省【玄意龙华剑】的内息，那就用系统的技能好了。
原本林易是没打算这么惊世骇俗的，不过既然系统都这么做了，他也只好如此了。
这么多年来，虽然玄意龙华剑有很多玄妙之处，但林易依然对它没有非常在意，反而对系统的技能无比上心。
就是因为这些技能太强大了！
刚才他用出的只是鬼剑士的基础技能【三段斩】而已。
【三段斩（前置条件不足，无法升级）】
【技能等级：lv5（4999+/5000）】
【技能描述：向前突进的过程中发出强大的三连斩，可随时中断或转向。（灰暗）剑魂若拥有lv5的【太刀精通】或【光剑精通】，则可以形成五连斩。】
【技能效果：大幅度提升剑术攻击力，第一斩提升135%，第二斩提升160%，第三斩提升220%】
林易仅仅是斩出了第一剑，威力便提升到了原来的两倍还多，若是斩出第三剑，更是三倍多的伤害。
刚才拥有AOE伤害的钝器版本只是这个【三段踏前斩】的冰山一角。
林易不知道系统是怎么平衡【剑魂】职业模板的战力的，但它明显比游戏里的力量体系高出不止一筹。
仅仅是一个刷图时赶路用的三段斩，却能令林易轻松超越自己修炼出的极限。
林易拍了拍艾莉亚的脊背。
“叫着你的几个小朋友去把那几个金袍子的盔甲都扒下来，这一路上看来不会平静了，他们必须要适应。”
艾莉亚点了点头，朝着绿手、热派和詹德利走去。
林易再次走向了尤伦。
此刻，尤伦正在审问着那个唯一的活口，脚边就是那个脊椎断掉的家伙，尤伦给了他一个痛快。
“尤伦。”
林易喊了一声，催促了一下。
尤伦闻言点了点头，再次向面前的金袍子确认了一下，随后拔出短匕捅进了他的心脏。
尤伦朝着林易走来。
“问出什么了吗？”林易问道。
“没有。”尤伦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抓这个小子。”
林易顿时面露鄙夷：“那还问了这么久。”
“我必须得确认一下。”
尤伦轻描淡写的话里，确是满满的血腥味。
林易点了点头，随即一边朝着艾莉亚他们招了招手，一边认真地说道。
“我们要尽快离去了，有第一队追兵，就一定会有第二队，我们需要尽快抵达北境。”
尤伦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对了，那些马呢？”
“哈哈……”林易笑了笑，“放心，我都牵到后面了。你不会以为我把它们都杀了吧？我可没有那么愚蠢。”
尤伦：“……”
是你的话，那还真不一定……
第二十二章 私生子
旅馆内，尤伦安抚了战战兢兢的老板，随后一拳捣在了他的肚子上。
旅馆老板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晕倒在地。
尤伦越过他，走到柜台后，拾起两瓶啤酒走了过来。
“不告而取谓之窃。”
林易双手抱胸，笑眯眯地说道。
“能保下一条小命他就该偷着乐了，还会在乎这区区两瓶啤酒吗？”
尤伦毫不在意地说着，将两瓶啤酒放上了自己的马车。
林易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望向了那边正在扒着金袍子尸体的小子们。
在最初的紧张过后，这些小子迅速适应了下来，现在正挨个地搜刮这些金袍子的东西。
锁甲、铜板、绳子、小刀、内衬……连袜子他们都没有放过。
可怜的金袍子，当初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现在又要赤条条地离去。
放下啤酒后，尤伦朝着旅馆桌子上堆着的长剑和短剑走去。
把玩着这些金袍子的精钢剑，尤伦随手拿起一把短剑，朝着那群最大也只有十三岁的小孩子喊道。
“加快速度，臭小子们！动作最快的才能拥有这个。”
詹德利和艾莉亚不在此列，他们两个自愿到旅馆外为那六个金袍子挖坑。
看到尤伦手中的短剑，罗米和热派他们顿时眼睛一亮，迅速加快了动作。
他们眼馋艾莉亚的剑已经很久了。
艾莉亚已经有缝衣针了，这是琼恩委托临冬城的铁匠打造的，不论是质量还是意义都十分重要。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艾莉亚一边铲着路边的土，一边闷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詹德利闷头回答，而后反问一句，“那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抓你？”
“……”艾莉亚没有回答。
詹德利抬头望了她一眼，随即低头继续干活：“是因为你杀了人，还是因为你是个女孩？”
“我不是女孩！”
“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蠢？”詹德利笑了。
“……我不是。”
艾莉亚强行辩解一句，随即转移了话题——拥有了力量，艾莉亚便对隐藏身份没有那么上心了。
“我从老师那里看到了金袍子带来的授状书，上面写着你是个私生子。”
“嗯，或许是。”
詹德利敷衍道。
艾莉亚眉头一皱：“你到底叫什么？”
“詹德利。”他还是这么说。
“啪——”
一只大手拍在了詹德利的脑袋上，两人抬起头，便看到了尤伦那张满是胡须的脸。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我也不在乎，总之他们休想得逞，我尤伦为守夜人募兵三十年，还没受过这种屈辱……有什么闲话到了路上再谈，现在都给我好好干活，越快干完越快上路。”
说完，尤伦从身后提出一柄精钢剑，连着剑鞘递给了詹德利。
“我看你长得高大，手臂也足够结实，会用这个吧？”
詹德利微微一怔，随后便惊喜地接了过来。
“会，会……我是铁匠莫特的学徒，在铁匠铺经常摸剑。”
艾莉亚也为詹德利感到高兴——自从知道詹德利是太后要的人之后，热派那些孤儿就开始疏远了詹德利，这让艾莉亚非常不喜欢。
尤伦转过身，不再理会这两个小家伙。
走到林易身边，尤伦蹲下检查着车轮。
“不去看看你的小徒弟吗？跟一个个的大男人朝夕相处对高贵的小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艾莉亚不一样。”林易摇了摇头。
尤伦撇撇嘴，站起身。
“确实，这小家伙简直不像个千金小姐，一天到晚像个皮猴子。”
林易闻言笑了，尤伦也笑了。
“我也不知道另一个小子是谁。”
望着艾莉亚和詹德利，尤伦忽然出声道。
“我只知道，临走前，铁匠莫特带着这个小子来到了营地，给了我一袋铜板，让我带着这个小子去长城，顺便多停两天，捎着艾德大人。”
尤伦像是在对林易解释。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不下于艾莉亚的麻烦。”
“我知道他是谁。”
林易笑着说道。
“……嗯？”
尤伦微微一怔。
林易望着詹德利，轻声说道：“他是劳勃·拜拉席恩的私生子。”
“……劳勃？前国王？”
尤伦有些震惊。
“现在是前前国王。”
林易好心提醒道。
“好吧，前前国王。”
尤伦无语地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林易，随即也跟着平复了内心。
国王的私生子又能怎样，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弑君者呢！
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太后想要詹德利的性命。
托曼现在才八岁，比艾莉亚都要小一点。
瑟曦必须要扫清自己儿子登基路上的一切障碍。
“你为什么知道？”尤伦疑惑地问道。
“我可是个巫师。”林易却是笑了，“还记得我加入车队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吗。”
“麻烦？”尤伦皱起了眉头，他想起来了。
“你队里的麻烦，可是远远不止一个艾莉亚·史塔克啊。”林易若有所指地感慨道。
“……”尤伦嘴角一抽，随即感叹一声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我这小小的队伍里，居然同时有首相的女儿和国王的私生子两个被通缉的贵族。”
还有一个弑君者。
尤伦心里补充道。
林易闻言面露古怪，但还是忍住了笑意。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我还以为守夜人又回到当初那个荣耀鼎盛的时期了。”他笑着调侃道。
“我当浪鸦为长城募兵快三十年了。”尤伦吐槽道，“三十年中只死了三个人。”
尤伦伸出三根手指。
“有一个老头是病死的，一个城里的小鬼拉屎时给蛇咬了一口，还有个蠢货想趁我睡觉时杀我……”尤伦朝着一旁啐了一口，“我当然割开了他的脖子……”
“三十年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麻烦吧。”林易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尤伦愤愤地拧开酒壶，喝了一口，“你也是个大麻烦。”
“不麻烦。”林易右手轻轻抚摸着剑柄，笑眯眯地说道，“没有麻烦愿意找上我，我会亲自解决他们。”
尤伦无视了这一句话。
“当时我只想着多招点人……唉，早知道就找条船了。坐船总比现在安全。”
说着，尤伦猛地灌了一口酒，随后拧上了酒壶，毅然决然地说道。
“我们今夜就走！我知道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应该能拖延不少的时间。”
第二十三章 计划改变
车队当晚便开始前行。
走在尤伦口中的这条隐蔽小路上，林易心里有一万个槽要吐。
这也能算是路？
充其量是穿过杂草和树林的两道车辙罢了！
虽然它的确足够隐蔽，来往人员零星可见，但它实在是隐蔽的过分了。
这条路蜿蜒无比，有时甚至拐进了小溪，还有几次则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车辙，如果不是尤伦指路，车队根本无法穿过这片杂草，找到下一段车辙。
两段车辙之间的断层足有将近一里地。
现在林易完全相信尤伦走了三十年的国王大道，连这种小路都铭记于心。
这里的地势还算平坦，周围有草地和树林，他们还在第二天的下午经过了一个小溪谷，溪谷里水流潺潺，两岸柳树飘飘，景致非常。
但除了林易和艾莉亚，没人能欣赏这样的景色，他们已经累得倒下就能睡着。
尤伦强打着精神，招呼着中就地埋锅做饭，搭建帐篷。
车队里的人听到指令，顿时一片欢呼。
从君临城出来后，他们还从未经历过这样长时间的急行军。
足足三十几个小时没合眼，脚底板满满的都是水泡。
望着面前的溪谷，尤伦有些忧郁。
他认识这个地方，这里距离那个旅馆还不到半天的路程。
没错，在车队疾行了一天一夜后，赶的路也不过只有平日里半天的路程。
因为他们的载重很多，马车行进速度很慢，溪谷和河流又导致道路变得泥泞无比，车轮几乎每走一会就完全陷进了泥巴里，需要几个人一起将车轮子拔出来。
这让尤伦心中有些焦急，但他的责任心又无法让他抛下这么多马车和新兵。
所以，尤伦只能在私下里暗中嘱咐林易，让他见势不妙就带着艾莉亚跑。
至于詹德利……尤伦和劳勃又没什么交情。
对此，林易只是微笑，并没有在意。
艾莉亚更不在意，她现在有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以她的身手和骑术，大可以就此策马逃离。
但她并没有离营的打算，她甚至觉得车队越慢越好。
越慢到达北境一天，她就可以多学一天。
至于什么金袍子追兵，艾莉亚是不在乎的，她比所有人都对林易更有信心。
她可是见过林易那柄剑舞起来是什么样，没有人能从那样的剑光中活着走出来。
现在距离着北境越来越近，艾莉亚心中也就越来越空，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
林易也注意到了小姑娘的情绪，教授剑术之余，也会做做思想功课。
今晚艾莉亚打到了一只兔子和一只鸽子，邀功似的跑到了林易的面前。
林易笑着夸了夸她，将兔子给了尤伦，然后带着艾莉亚，用车队里的香料以及就地摘取的野洋葱给她做了一顿烤鸽子，两人一人一半。
虽然肉不算很多，但对于艾莉亚来说已经算是许久没能碰触的美味了。
艾莉亚还将自己的那一半留了一点，准备带给詹德利尝尝。
至于送给尤伦的兔子，则是被他用蘑菇炖了一大锅兔子肉汤，车队里一人一口地分掉了，连囚车里的三个都有份。
当然，这三份还是艾莉亚回来后帮忙送过去的，其他人都没那个胆子。
“某人很感激。”
贾昆舔了舔手指，彬彬有礼地说道。
但这让艾莉亚有些惊奇，因为贾昆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话了。
“某女孩最好不要跟某人走的太近。”
贾昆笑着说道。
“某人不喜欢。”
艾莉亚听明白了。
前一个某人指的是他自己，后一个某人，指的应该是老师吧。
“为什么？”
艾莉亚发问道。
贾昆想了想，摇了摇头：“某人也不清楚也不知道。”
艾莉亚瞅着他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既然搞不懂，那就听老师的吧，老师说的话不会错的。
当晚睡觉前，绿手和热派还在窃窃私语地嘀咕着詹德利的身份。
热派觉得詹德利肯定是犯了事，绿手偷听了尤伦和林易的谈话，但只听到零星的几个单词，所以认为詹德利是那个被斩首的狼大人的私生子。
“相信我，肯定是，我听尤伦是这么说的。”绿手压低声音，笃定地说道。
“他才不是！”
艾莉亚拿着木棍拍了一下绿手的屁股，小声反驳道。
“你又打我！”绿手郁闷的搓着屁股，“你怎么知道不是。”
“……”艾莉亚一时语塞，她当然知道，父亲只有琼恩一个私生子。
但艾莉亚早已不是以前的艾莉亚，只是略一思考，聪明的她就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证据。
“艾德大人十六年前又不在君临，怎么可能是詹德利的父亲！”
“你怎么知道他十六年前不在君临？”绿手怀疑地望着她。
“风息堡之围你都不知道吗？”
艾莉亚脸上带着惊讶，似乎不知道这件事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绿手嘴唇蠕动两下，还是没能说出“不知道”这三个字。
见绿手躺下认输，艾莉亚有些得意。
“你懂得真多。”
热派羡慕地说道。
“我母亲只教过我怎么烤面包。”
“很厉害了，我就不会烤面包。”
艾莉亚安慰道。
“这是你独一份的手艺了，别忘了，到黑城堡会有用的。”
“嗯，我肯定不会忘的，每一个步骤都在我的脑袋里……唉，我本来也会是个面包师的。”
“……谁不是呢？”
艾莉亚忽然没了说话的兴致，转过身子，一双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天空中的“红剑”。
……
盘腿坐在溪谷的最高处，林易低头看了眼窃窃私语的小孩子们，随后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
有着天上“红剑”的遮掩，手机屏幕的光芒在黑夜里并没有那么显眼。
林易划开了锁屏，找到了自己之前在君临城拍下来的地图——虽然物品栏里还有一份羊皮纸地图，但在黑夜里，羊皮纸明显不如手机来的清晰。
“马上应该就到神眼湖了吧？”
林易用两根手指放大了地图，比划着上面的距离。
这份地图上可没有比例尺，林易只能用某两个城市之间已知的距离来测算自己走了多远。
这么一算，林易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都一个月了，怎么才走出这么点距离？
想要抵达绝境长城的话，至少还需要十几段从君临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以现在的速度换算一下，大概要走一年的时间。
这也太久了吧？
林易叹了口气。
车队主要还是被马车和辎重拖累了速度，再加上道路实在是太烂，最顺的一天也顶多能走十里地。
如果能抛弃马车和辎重的话，速度最少能提高十倍。
但北境在和兰尼斯特打仗，三叉戟流域和河间地早已经变成了死地，在这片土地上还活着的不是盗匪就是逃兵，没有辎重饿也能饿死。
原本他以为跟着守夜人的募兵队伍是找了一个向导，但现在才发现，这是找了一堆累赘啊。
不能再这样下去！
林易皱着眉头，他打定了主意，在抵达北境之后，便护送着艾莉亚去找他的大兄罗柏，然后让罗柏派一个熟悉路的向导，两人轻骑赶往长城。
第二十四章 提利昂
越往前走，细小的河流变越多，一条条的河流宛如闪亮的绸缎，点缀在草绿色的大地上。
但美丽归美丽，这路走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河流的沿岸浅滩上到处都是芦苇，蚊蝇便不必多说，艾莉亚甚至还看到了好几条水蛇。
艾莉亚这些小孩子自然是讨厌这里的，但尤伦却非常的欢喜。
“前面就是神眼湖了。”
尤伦走在林易身边，语气稍微轻松了起来，到了神眼湖，就离三叉戟河不远了。。
“我们现在正在神眼湖南边延伸出的支流上，诺，就是蝌蚪尾巴根的这个位置。”
神眼湖是三叉戟河附近的重要地标，到了神眼湖，他们就会有数个方向可以选择。
尤伦将地图铺在马车上，指着地图对林易说到。
“沿着东岸向东走就回到国王大道了，所以我原本的计划是先向西走，那里有个不算很大的木桥，过了桥后，顺着神眼湖的西岸可以绕过神眼湖，抵达赫伦镇。”
“很不错的计划，但为什么说是原本？”林易问道。
“因为西岸那边还在打仗……”尤伦叹息一声，“之前路过农田的时候，我花了点铜板从农夫那里买了消息，听说北境大军已经过了栾城河了。”
林易眉头一皱，扒着地图细细地看了起来。
栾城河在三叉戟的支流【绿叉河】上，它的南面就是河间地，也就是目前北境与兰尼斯特大战的地方。
林易看了一会地图，忽然发问道。
“赫伦堡可以去吗？”
尤伦想了想，点了点头。
“应该可以，那里是河安伯爵夫人的地盘，她向来是守夜人的朋友。”
“那这附近有办法借到或者买到船吗？”林易又问道。
“……应该可以。”尤伦点了点头，“这附近有个小镇，虽然只是一个小贵族的地盘，但那里肯定会有船。”
林易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去那里，把值钱的东西卖掉，然后买几条船横渡神眼湖，抵达赫伦堡，这样既快又安全……”
实际上一点也不安全，这湖里可是有不少鳄鱼的。
尤伦心里吐槽道，但想到林易的实力，以及缴获的那六把精钢剑，顿时又有些心动。
“好！就这么定了，我们继续沿着河岸往北走，大概天黑前就能抵达那个小镇。”
林易点了点头，牵过一匹战马，跨上马背便往前方当斥候去了。
越往北走，河流两岸的农田便越多。
水毕竟是生命之源，神眼湖周围的土地非常肥沃，哪怕那些农夫在这片土地上胡乱种地，一年也能有非常好的收成。
当然，所谓的胡乱种地只是林易眼中的胡乱种地，在这些维斯特洛土著眼里，他们的种地技巧和收成已经非常不错了。
但在林易眼中，这些人不过是占着肥沃土地和优质种苗的便宜罢了。
纵观华夏，哪一个朝代的农民，对土地的利用率不是同时期西方世界的10倍以上。
没办法，傻人有傻福。
林易心里嘀咕着。
林易随意地瞥了一眼农田边上站着的人，打马从他们身边经过。
农田越来越多，守卫农田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些人有的是农夫，有的是士兵，但每一个人都将身后的农田看的非常重要。
林易只是经过，便被他们紧紧地盯住，甚至还有几个带着弓箭，骑着马的家伙张开了弓，一直瞄着他，直到他远远离去。
不过这都还好，没有比较特别的危险，即便是这些守护农田的人，应该也不会对三十人的车队动手，他们应该巴不得车队赶紧离开。
跑出去不短的距离后，林易便打算要返回了，但忽然之间，林易发现了前方有一个很小的军营。
说他小，实际上只是相比真正的军营而言。
看营帐的话，至少有二三十个士兵，现在在营帐外的只有五个兰尼斯特士兵，其中还有两个断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看上去伤得很重。
“这是从前线上退下来的军队。”林易有些惊讶，“泰温有这么体恤士兵？”
他以前看剧的时候只知道从提利昂和斯塔克的角度去看待泰温，还真没在意过泰温对待将士和臣民的态度。
“对了，旗子……”
林易忽然响起这一茬，他艺高人胆大，随即便打马向前，靠近了营地。
营地上插着的旗子也渐渐清晰。
那是一个颜色非常显眼的旗子，绯红色的底子，上面绣着一只金黄色的怒吼雄狮。
狮家？兰尼斯特？
望着那个随风飘荡的旗子，林易有些惊讶，但随即便睁大了眼睛。
“等等！我想起来了！”
这个时间点詹姆刚好被俘虏，泰温正在为君临城里不安分的女儿烦恼，所以派出了自己的二儿子回到君临，代替他担任国王之手！
……
……
“没事吧……”
提利昂提起酒壶，在面前那镶着宝石和碎钻的精致酒杯里倒满了酒。
“皮肉伤而已。”
波隆无所谓地甩甩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打量着这个以往他一辈子也买不起的奢华酒杯，想了想，顺手揣在了怀里。
“回到君临，就有数不清的黄金，和睡不完的妞了。”
提利昂丝毫不在意波隆的动作，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到君临，回到当初那花天酒地的生活中。
每当他想起军帐大营里，父亲对他说的那句话，提利昂心中便是一阵的心寒。
当泰温对他说出“因为你是我儿子”这句话时，提利昂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聪明而又睿智的大脑。
如果没有这颗脑袋，他可能会因为泰温的这句话而感动得无以复加，沉浸在温馨而又虚假的亲情陷阱中，但……
世事总是如此滑稽。
为了能得到家人的承认，提利昂培养了一颗饱受书籍和世事熏陶的脑袋。
但就是这个脑袋，在这么一个并不需要它的节点上完美地发挥了它的作用，令提利昂对亲情的幻想再一次幻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在此前，泰温从来没有在他面前真正亲口承认过自己是他的儿子。
当他对提利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提利昂知道，他已经放弃身处敌营被俘虏的詹姆了。
因为已经默认詹姆是个死人，泰温才开始正视这个以往一直忽视的儿子。
他怎么舍得？
在想明白的那一瞬间，提利昂真想拿匕首剖开泰温的胸膛，看看里面那颗心是不是真的像平民们传的那样是金子铸成的。
泰温心里是不情愿的，他只是泰温不得已的最后选择而已。
兰尼斯特需要传承，而他只剩下了提利昂。
提利昂略带畸形的脸庞怔怔地望着帐外的天空。
第二十五章 军营
多观察了一会后，林易越发确定这里是提利昂的军营。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营帐，林易发现只有少部分人是披着红袍和盔甲的士兵，更多的是甲胄杂乱，武器各异的流浪剑客和雇佣兵。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穿着破烂兽皮和坚硬皮革的蛮人，他们留着一辈子没打理过的胡须和头发，头上和手上都包裹着染血的绷带。
提利昂……
林易饶有兴趣地在营地外游荡。
这是这个世界中另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家伙。
“晚上过去看看吧，如果他们不走的话。”林易这么想着。
现在是不成的，因为现在还是白天，他也还骑着马，贸然靠近的话，被发现是一定的。
毕竟这匹马又不会轻功。
但就在林易刚想离去的时候，一个黑发黑眼的雇佣兵从营帐中走了出来，腰间挎着利剑，脚步轻快而又灵敏。
精瘦如饿狼，灵敏如野猫。
这是林易对这个雇佣兵的初步判断。
那应该就是波隆了吧。
林易饶有兴趣地观察着。
这个角色在荧幕上看确实挺讨喜，因为他并不是那种刻板化的角色形象，而且还有一点黑色幽默。
但倘若放在现实里，林易便很难对他有什么欣赏之情了。
毕竟这是个毫无道德可言的实用主义者。
在林易的窥视下，这位感官一向敏锐的雇佣兵却毫无所觉，他走到营地后方，牵出了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面按着一副前后包住的垫高马鞍。
随即，一个小矮子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蛮人。
蛮人伸手将提利昂抱起，安放在那个提利昂专门为自己设计的特殊马鞍上。
扭了扭屁股，将自己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后，提利昂才伸出手指挥着队伍收拾营帐赶路。
林易也得以看清提利昂的正脸。
这是一张畸形而又丑陋的脸，他有着黑黄交杂的长胡须，脸型扁凹，额头突出，双眼大小不一，即便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丽衣衫，也依然是林易见过的最丑陋的脸之一。
与这张脸相比，剧中的提利昂已经算是很英俊了。
但林易并不在意，跟这颗脑袋里装着的东西相比，外貌什么的不值一提。
打量了一会，林易打马转身离去。
……
……
“阿利，那个怪人为什么教你学剑？”
“因为我比较聪明……”
“哦……嘿嘿……你看，我行不行？”
“你？你不行，你学不成的！”
“……哦”
“不用急，等到了黑城堡，自然会有人教你的。”
“那……你能教我吗？”
“我的不行……我的剑不适合你。”
“为什么？”
“哎呀！说了几遍了，你不够灵活！而且你太胖了！”
自从得到了那柄短剑后，热派几乎每天都要来问一问，搞得艾莉亚烦不胜烦。
她让热派尝试用一根脚趾站立，结果呢？
别说一根脚趾，就是一只脚，这家伙也坚持不到五秒。
一开始她还能心平气和地解释为啥热派不适合学她的剑，但几次三番后依旧没啥用，艾莉亚的语气也就越来越不客气。
她都已经解释了多少遍了，这个小胖子就是不死心。
相比起来，詹德利要更好说话一点。
因为他曾经看到艾莉亚轻飘飘地站在一根单薄的树杈上挥剑还没有掉下去。
这在詹德利看来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好了，别缠着阿利了，想要学剑，你得先让自己强壮起来。”
尤伦拍了拍热派厚实的肩膀，朝着一旁努了努嘴。
“干活去吧，相信我，这是目前最适合你的训练。”
“……哦。”
热派应了一声，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臭小子，刚穿上鞋就想跑了。”
尤伦笑骂一句，随后啐了一口，拉着艾莉亚走到了一旁。
还没等尤伦说话，艾莉亚便率先开了口：“怎么了尤伦？是老师出事了吗？”
“呃……”
尤伦微微愕然，随后失笑出声。
“想什么呢！那个家伙，就算全队都出了事，他也不会出事！”
笑了一下后，尤伦面色一肃，望着艾莉亚认真地问道。
“车队马上就要过三叉戟河了，你能联系到你的兄长吗？”
艾莉亚想了想，摇了摇头。
“傻孩子……”
望着毫不在意的艾莉亚，尤伦有些无奈。
“你不会以为一军统帅这么容易就能碰到吧？”
“呃……”
“你的哥哥分兵奇袭了兰尼斯特，北境大军到处都是，倘若你碰上的不是你兄长所在军队，你以为下面的大头兵会相信一个衣着破烂、头生癞痢的孤儿会是史塔克家的二小姐吗？”
“可你是守夜人的浪鸦，罗柏应该会见你的吧？”
艾莉亚疑惑地望着他。
尤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艾莉亚从疑惑到恍然、失望，再到平静。
“你不会跟我一起去的对吧……老师呢？”
“……他？”
尤伦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我看的出来，他已经开始对车队的行进速度有意见了。”
虽然尤伦没有直言，但艾莉亚依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林易想要尽快抵达长城。
望着面前身形单薄的小女孩，尤伦叹了口气。
“不过谁又能说得准呢，你老师的想法我从来都没有猜对过，但不管怎么说，过了三叉戟河，就要做好一切靠自己的准备了。”
“嗯……”
艾莉亚点了点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尤伦抬起头，看到了归来的林易，随后伸出手，拍了拍她消瘦的肩膀。
“不要忘了你老师的教导。”
说完，尤伦便朝着林易走了过去。
我不会忘的。
她摸着缝衣针的剑柄，心里这么说着。
……
“怎么样？”
尤伦伸手牵过了缰绳，林易从马上翻了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
“前面有个军营。”
“……嗯？”尤伦微微一怔，随即连忙追问道，“什么旗子？”
“雄狮旗。”
“兰尼斯特？！”
尤伦大惊。
“是那个小恶魔。”林易笑了笑，“我从营地里看到了他，维斯特洛里身居高位的侏儒应该仅此一人吧？”
“提利昂？是他……”
听到林易的话语，尤伦好似轻松了一点。
“我在黑城堡遇到过这个矮家伙，他在兰尼斯特没有那么受重视，身边带的人应该没多少吧。”
“确实……”
林易拧开水壶喝了一口，神态随意地说道。
“兰尼斯特的骑士大概只有四五个。”
“那就好。”
尤伦松了口气。
“不过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招了一批雇佣兵，还有明月山脉里的野蛮人，整个营帐大概有三十个披甲士吧……”
“啊？”尤伦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六章 群鸦的盛宴
“咱们绕道吧……”
尤伦叹了口气说道。
“一旦起了冲突，伤亡倒是其次，队伍里的牲口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尤伦好似在给林易解释，他知道林易的实力实在是骇人听闻，所以怕他对这样的决策不太满意。
但实际上，林易对此并没有什么所谓。
“我明白。”
林易点了点头，随即面色一肃，望着尤伦说道。
“不过车队的速度太慢了，我担心时间一长，墙的那边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
果然……
听到林易的话语，尤伦心里叹息一声。
“我打算送你们过三叉戟河，然后带着艾莉亚去找她的哥哥。”
“……欸？”尤伦一怔。
“北境大军应该有知道怎么去长城的人吧，以我的实力和身份，我不认为罗柏会拒绝帮我这个忙。”林易解释道。
尤伦知道这里的身份指的不只是艾莉亚的老师，还有弑君者与红手的恶魔。
林易从来都不是一个天真的人。
尤伦沉默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好吧，你的决定很正确，相比南境那些蠢货，北境的领主们确实更在乎绝境长城一些，但我还要把这些小伙子们也带去长城，所以……你只能一个人上路了。”
林易哈哈一笑，随即锤了锤尤伦的胸膛。
“老家伙，还担心我吗？放心吧，当我杀了那些该死的黑暗生物后，在黑城堡为我备好美酒。”
“哈哈！”尤伦也笑了起来，“没问题，鼹鼠村最好的啤酒都在我这！”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
……
提利昂的队伍行进地比林易想象中的还要快。
幸好车队早早地转了弯，双方险险地擦肩而过，只有林易和兰尼斯特的斥候打了个照面。
好在提利昂并不想多管闲事，也就没有在意斥候的回禀。
到了傍晚，车队已经距离尤伦口中那个小镇不远了，如果急着赶路的话，大概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就能抵达。
不过，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他们今天就抵达小镇。
林易骑在马上，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前方地平线处的红光。
“哈！如果不是咱们走错了路，那么就是太阳从北边落下了~”
同样被分配了一匹马，被尤伦安排为斥候的寇斯调笑着说道。
“不……”
林易摇着头，望着远处好似在明灭波动的红光，这是与“红剑”完全不同的光芒。
“是火。”
尤伦说了一句，随后骑着马跑到一旁的土坡上，朝着北方眺望，随后舔了舔拇指，举到空中。
做完这一切，尤伦又打马跑回来。
“北边起了火，照现在的风向，应该不会烧到我们这边，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在前进了，就在这边的土坡扎营吧。”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但天色却看不到以往的昏暗。
北方的火光越来越亮，到了最后，整个天边仿佛都燃烧了起来，哪怕是待在土丘南坡的营地里，都能嗅到一丝焦臭的烟味。
火势虽然越来越大，但好在风向始终没有吹向这边，车队还是安全的。
汹涌的烈焰就这样烧了一夜，直到天色渐明，才渐渐熄灭。
艾莉亚准时睁开眼，从地上坐起身子，一对黝黑的粗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睛里满是血丝。
车队里的人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沉默地起身，沉默地洗脸，沉默地埋锅做饭。
这一晚谁都没有睡好。
艾莉亚将脸埋进水里，感受着水的冰凉。
她抬起头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土坡上那个望着北方的身影。
老师……
艾莉亚默默地望着林易的背影，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走过去。
尤伦提着酒壶走到林易身后，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走吧，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林易转过身，眼神平静，看不清面罩下是何表情，但已经与他相处了许久的尤伦知道，这家伙心情很差。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股笼罩着车队的莫名气氛，这个早晨是车队这些天来动作最利索的一次，就连赶路的时候也都加快了步伐。
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车队便抵达了小镇。
这个尤伦口中的小贵族产业，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焦土。
农田外有环绕的栅栏，但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
方圆数里的农田早已是一片赤地，所有的农作物都被收走，留下的也不过是被烧掉的灰烬，被烧焦的牲畜和人尸遍布在这片触目惊心的土地上。
即便是到了现在，依旧能看到一股股浓烟从小镇中窜出，飘向天际。
还没靠近小镇，尤伦便让车队停了下来，随后嘱咐几个靠谱一点的成年人和小孩子们留守车队，自己带着几个人进去探查一下。
但林易并没有听从尤伦的命令，他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强壮的右臂拽着缰绳，催促胯下的马匹向小镇中跑去。
真正靠近了小镇，林易才发现，小镇内还有一个个削尖了的木桩上，插着一具具烧焦的尸体。
尸体的颜色与身下焦黑的木桩仿若一体，面容早已模糊不清，身形也是扭曲无比。
即便已经过去了一个晚上，林易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被屠杀的痛苦和绝望。
战争啊……
林易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一切。
当林易走进小镇的时候，小镇的木墙内顿时飞起了一片黑乎乎的乌鸦，它们嘎嘎地叫着，像是黑色的毛毯一样从烧焦腐烂的尸体身上层层叠叠地飞起来。
【群鸦的盛宴】
这是林易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副标题后所代表的意义。
唰——
一道剑光闪过，那些不躲不闪，敢于向林易挑衅的乌鸦顿时一大片一大片地落下，黑色的羽毛漫天飘洒，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小镇里的乌鸦嘎嘎怪叫。
林易丝毫不为所动，甩了甩手中的唐剑，骑着马沿着道路前行，忽然升腾而起的锐利剑意激起了更大的一片鸦群。
但这次，没有一只乌鸦敢靠近林易，只是眨眼间，林易二十米内便彻底没有了乌鸦的踪迹。
尤伦带着两个人穿过了破败的大门，跟在林易身后，走进了小镇。
镇里的房屋残破不堪，不论木头还是石头都被烧得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断壁残垣。
这是一处充满火焰与杀戮的地狱。
尤伦有些沉默，他虽然心中也有些波动，但却远远比不上林易。
尤伦明白，战争总是伴随了屠杀与强X，这一点，不论是兰尼斯特还是北境大军都是如此。
可林易毕竟来自一个和（核）平的年代，高端武力的威慑令战争更多地转向了没有硝烟的领域，所有的武装和军备竞赛都不过是威慑。
即便有一些弱小的国家因此沦为强国博弈的棋盘，林易也始终只是从网络上看到相关新闻，并没有真正的实感。
因此，面前这触目惊心的惨状，对林易内心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之前他就像是一个意外到来这个世界的旅人，不疾不徐地欣赏着异域的风景，态度随意地旁观着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随缘地出手干预原住民的命运轨迹。
看似温和谦逊，实则傲慢无比。
哪怕是收艾莉亚为徒，也是冲动多过思虑。
但是此刻，望着面前的惨状，林易脑海中的想法渐渐转变——
他忽然想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林易拽了拽缰绳，催动胯下马匹转身。
“尤伦。”
林易眼神平静地望着尤伦。
“你带着人去小镇里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活人，没有的话可以找一些能用的东西，斧子和镰刀总归是烧不坏的。”
“明白。”尤伦点了点头，“我会让他们分头搜索的。”
“还有码头，那里靠近神眼湖，可能还有残留的船只，可以横渡神眼湖。”
林易继续说道。
但尤伦这次没有回话，他皱着眉头打量着林易，认真地问道。
“那你呢……你要去做什么？”
林易瞥了他一眼，随后踢了踢马，越过了尤伦。
“做我该做的事。”
第二十七章 红手的恶魔
宽敞的国王大道上，一队骑士簇拥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
提利昂坐在自己特制的马鞍上，皱着眉头望着周围那些逃难的旅人，转头望向了身边披着红袍的兰尼斯特士兵。
“威特，还要走多久？”
“大人，全速赶路的话，大概还要三天，如果还像前两天那样的话，可能要一个星期……”
威特微微低了低头，暗示提利昂赶路太慢。
“是吗……”
提利昂怎能听不出威特话里的意思，他嘴角一翘，了然地说道。
“那就走七天吧……”
“……”
威特眼角一抽，但还是恭敬地低下了头，催动马匹到队伍两侧，驱赶着靠近的民众。
看着威特吃了瘪，波隆有些讥笑，催马靠上去，朝提利昂问道。
“虽然我挺喜欢你们兰尼斯特在路上的威风，但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走这么慢？”
“呵呵，当然是为了多耍两天威风……”
听到波隆的话语，提利昂意味不明地怪笑了两声，
“……”波隆一脸的不信，目光看似随意地在周围游走，实则警惕无比。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提利昂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声音。
“瑟曦最近发了疯，黑白不分地在君临抓捕异乡人，抓到一个杀一个，啧啧，这个疯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君临触她的眉头。”
波隆点了点头，这才像个理由。
见波隆似乎相信了这个理由，提利昂面色带笑，但眼睛里却满是悲哀。
实际上，他一点也不怕瑟曦，此次回君临更是要在瑟曦手中夺权，之所以延缓赶路，只是为了周围的这些旅人罢了。
抢劫、强X、杀戮，有兰尼斯特的雄狮旗在这里，这些都不会发生，他们可以更安全地抵达君临。
没有人敢在国王大道上比兰尼斯特更威风，否则，兰尼斯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威风……
但这个理由不会有人相信的。
没人会相信一个丑陋如恶魔的侏儒心里会有天使，就像没人愿意相信一个土匪会叫张牧之一样，他们觉得土匪就该叫张麻子。
“哦对了。”
提利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对波隆说。
“君临有消息传来，那个杀死了我外甥的巫师已经逃离了君临，如果不小心碰到了那个巫师……”
“尽快带你走，我明白。”
波隆语气散漫。
“说真的，你真的不想反抗一下吗，如果你出的钱够多，或许我愿意替你挑战一下那个巫师。”
“哈……”
提利昂嗤笑一声，
“但愿到了那一刻，你也能这么认为。”
“让开！快让开！”
忽然，队伍后方传来一阵旅人的大叫，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传来。
马蹄声惊动了这只队伍，提利昂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兰尼斯特的士兵和雇佣的骑手纷纷拔出了剑，调转马头。
目光中，一个披着黑袍，带着黑色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骑士纵马奔驰在国王大道上。
提利昂叹了口气，带着狮头戒指的右手摆了摆。
“威特，教教他在国王大道上奔驰的规矩。”
一旁的威特点了点头，从马匹身侧的匣子里拿出了一柄十字弩，装填上了弩箭，瞄准那个骑士，扣动了扳机。
“嗖——”
石箭破空而去，朝着骑士射去。
目光追随着石箭的尾羽，提利昂心中有一丝叹息，他并不喜欢像现在这样随意地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但他毕竟是个兰尼斯特。
无论是为了这个姓氏，还是国王大道上的规矩，提利昂都有理由教训一下这个纵马狂奔的家伙。
在提利昂以及周围旅人的眼中，这个骑手无疑已经是个死人了。
威特的准头很不错，石箭精准无比地朝着骑手地胸膛射了过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穿透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只手仿佛无中生有般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像一只坚不可摧的铁钳般死死地咬住了石箭的箭身。
黑袍骑士抬起了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令人心寒的漠然，他黑袍下的左手紧紧抓着战马的缰绳，抓着石箭的右手用力向前一扬。
“咻——”
一道比之前更加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待在队伍最边缘的一个蛮人猛地一仰头，再低下头时，额头已经深深地插进了一只石箭。
“嘭——”
脑袋已经被石箭贯穿的蛮人，仿佛没有了骨头一样从战马上跌了下去。
“什么！”
波隆和周围兰尼斯特的士兵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拔出了钢剑。
“威特！”
提利昂还没喊完，威特便已经填装好了石箭，周围的几个兰尼斯特士兵也同样拿出了一旁的十字弩。
波隆握着剑靠过来，挡在了提利昂的身前。
他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望着那依旧漠然冲锋的骑士，提利昂眉头紧锁。
明明知道自己这方足有三十几个人，对方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还是感觉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惊慌呢？
“放箭！”
威特大喊一声，随后扣动了扳机。
五根石箭连成一排朝着黑袍骑士射去。
骑士丝毫不慌，右手抓住肩上的黑袍，猛地向前一抖，黑袍裹住了五根石箭，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五根石箭上的力量悉数化解。
再一抖，石箭便纷纷抖落在地。
威特等人还想继续填充，争取再射一箭，但处在队伍两侧的蛮人已经扬着他们的精钢斧，嗷嗷叫地朝着骑手冲上去了。
“艹！”
威特骂了一句，心里无比痛恨这些一点纪律也没有的野蛮人，但没有办法，他也只能弃了手中的十字弩，大喊一声“拔剑！”
周围的旅人纷纷惊慌地躲开，唯恐受到波及。
望着迎面冲上来的十几个蛮人骑兵，黑袍骑士终于拔出了腰间的宝剑。
按捺不住心中的惊慌，提利昂催着马匹调转了马头。
但转头间，提利昂不由得微微一怔，他看到了黑袍骑士手中的那柄剑。
那是一口暗沉金属色的百炼钢剑，鎏金精雕的云纹护手，充满了精致堂皇的高贵气质。
提利昂从来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杀器。
但此刻，一股狂暴的无形波动正在剑刃上孕育，剑尖所指处砂石震动，尘土飘浮，空气为之波动扭曲。
黑袍骑士胯下的战马因此受惊，不顾蹄腿受伤，急停间高高抬起了两个前蹄。
“唏律律——”
战马嘶吼间，已经冲到跟前的蛮人们哈哈大笑，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战斧。
就在这时，黑袍骑士那淡漠的声音高高扬起的战马后传来。
“地裂……”
伴随着这道淡漠的声音，那在空气中几乎要扭曲的剑刃猛地上扬。
“波动剑！”
一股狂暴的波动裹挟着地面的尘土掀起了一股狂风，剑锋所过，大地为之震颤撕裂，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蜿蜒前行，几乎与狂风同速。
迎面冲来的几个蛮人骑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无形的波动连人带马一起被撕裂成两半。
血雾被沙尘和狂风裹挟，混杂着向前猛烈吹拂，两侧的蛮人骑兵在哀嚎声中向两侧高高飞起。
狂风中的砂石像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切割着蛮人骑兵的肌肤，鲜血不要钱般在空中飘洒。
后方的兰尼斯特士兵纷纷俯下身子，下意识护着藏在战马脖子后面，抵抗着这股狂暴的冲击。
提利昂矮小的身躯发挥了作用，他躲在战马脖子后，尽力地睁着眼睛，透过马鬃和沙尘的缝隙望向了尽头马背上那个淡漠的高大身影。
模糊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高亮的猩红。
猩红，红色……
提利昂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缓缓瞪大了眼睛，惊恐和畏惧渐渐浮上心头。
是他！
那个红手的恶魔！
第二十八章 怎么停下了
【地裂波动剑（前置条件不足，无法升级）】
【技能等级：lv5（4999+/5000）】
【技能描述：向前方迅速施放无属性的波动剑气，可造成地裂与狂风的效果】
【技能效果：魔力/灵力/内力等攻击力提升311%】
平息下心中那股对鲜血的渴望，林易内息涌入封印环，将左臂中暴动的力量彻底镇压。
胯下的战马不停地踱着步子，不安地打了两个响鼻。
林易摸了摸战马的脑袋，稍微安抚了一下，随后提着玄宗唐剑，淡淡地望着沙尘狂风中惊慌的骑手和战马。
他原本也想过好好说话，但后来看到这满队的蛮人，刚刚在小镇中看到的景象便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心中的怒火也不由得蹭蹭地往上涨。
即便是隔着几十米，他也能嗅到这些蛮人身上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感知到他们内心深处那股暴虐的劫掠欲望。
对于这些山里的蛮人来说，烧杀抢掠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虽然之前小镇里的事情不一定是这些人做的，但如果说这些蛮人和兰尼斯特士兵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林易是一点也不信的。
他忽然想起了剧中泰温的态度和说过的话，这个老家伙只在乎战争能否胜利，根本不在意这片土地上会因此死掉多少人。
当时林易还觉得泰温像是个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枭雄，但当他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才真切地体会到那些冷酷命令背后的恐怖与血腥。
短短的一句“将从神眼湖到红叉河的河间地置于火海”，便令数千人惨死，上万人被迫离乡。
刚刚见识过小镇的惨状，林易已经懒得分辨这群人无辜与否了。
就这些顶着兰尼斯特旗子的家伙，全杀了或许有无辜之辈，但杀一半绝对有漏网之鱼！
的确，战争就是这样，杀戮、劫掠和强X总是战争的主旋律，真正的秋毫不犯从来都只是凤毛麟角。
哪怕北境大军，也是这样的野蛮暴戾。
但林易不在乎。
他本质上极度自我，且性格恶劣，坐在屏幕前的时候可以用键盘表示理解战争的残酷，甚至可能会嘲讽某些天真的圣母。
但当他真正碰上的时候，这些故作睿智的阴阳怪气早就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在了脑后。
谁还不是个双标狗呢。
倘若没有看到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装一下鸵鸟，故意不去想战争的残酷而已。
可一旦碰上，不管是兰尼斯特还是北境大军，只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他都照杀不误！
大概过了七八秒后，这股人为的“沙尘暴”终于渐渐平息，地面上那一道蔓延七八米的蜿蜒裂痕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率先冲上来的十几个蛮人早已人仰马翻，国王大道两侧哀嚎遍地，到处都是翻滚的蛮人和哀鸣的战马。
冲的最快的四个蛮人骑兵被狂暴的波动剑气撕裂成了两半，裂痕极度不规则，鲜血和肉块满地都是，拼都拼不回来。
提利昂和身边的士兵们从马背上慢慢直起了身子，纷纷用手擦拭着满脸的血液和尘土。
一道道惊恐的目光放在了林易的身上，准确的说，是他那只猩红而又狰狞的左臂上。
黑袍已经扔在了地上，所以在林易使用了【地裂波动剑】后，暴动的左臂便震碎了手臂上的衣衫。
此刻，每一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他那仿佛孕育着邪恶的猩红手臂。
“红……红手……”
“恶魔！一定是恶魔！”
“恶魔……是他……恶魔！红手的恶魔！”
“是那个杀死了国王的恶魔！”
国王大道两侧有不少旅人认出了林易的身份，“红手的恶魔”的通缉令被金袍子贴在了南境国王大道的每一个酒馆门口。
不论是看过通缉令的人，还是没有看过的人，所有人都在惊恐地逃逸。
林易一个翻身从马匹上跨下来，右手提着唐剑，缓步迈向提利昂，黑色面罩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漠然。
路过满地的蛮人时，一只握着钢斧的手忽然抬起，朝着林易的大腿砍来。
“唰——”
剑光一闪，握着钢斧的手臂瞬间断裂。
但这只手的主人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因为他的脑袋也被这一剑斩成了两半。
林易继续前行着。
“啐——”
波隆将口中的混合着沙土的浓痰吐了出来，嘴角抽搐地望着踩踏着鲜血和碎肉的林易，压低声音说。
“你说的对，这种怪物你给多少钱我也不会上的。”
那些雇佣兵全都溃逃了，提利昂和波隆身边只剩下了五个兰尼斯特的士兵。
望着前面那仿佛地狱般的场景，提利昂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低声道。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当然记得，不过我可不觉得咱们能跑掉……”
“哈？难道你要投降？”
“当然不！”
“那就赶快！”
提利昂话音未落，波隆空着的左手掏出匕首，左匕右剑给旁边士兵胯下战马的屁股分别来了一下，战马一声嘶吼顿时往前飞奔。
“你！……不！”
两个兰尼斯特的士兵一脸惊怒地迎上了林易的宝剑。
“锵——”
伴随着一声剑鸣，两轮闪烁着荧光的明月在眼前一闪即逝，两名兰尼斯特士兵脸上惊怒的表情永远凝固在了那里。
【月光斩（前置条件不足，无法升级）】
【技能等级：lv5（4999+/5000）】
【技能描述：向前发出一道半月形斩击，可追接一击单手上斩或者双手上斩，斩击可随时中断或转向】
【技能效果：半月形斩击提升剑术攻击力114%，追加单手上斩提升剑术攻击力132%，追加双手上斩提升剑术攻击力175%，斩击自带强制霸体】
一道血线从两个兰尼斯特士兵的眼角蔓延至肋间，战马带着士兵的下半身冲向了国王大道，只留下两具半身跌倒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林易面色平静地扭过头，望着正沿路狂奔的提利昂和波隆，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柄巴掌大的铁斧，肩膀抡圆，然后用力扔出。
一道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旋转着的钢斧从提利昂身边飞过，提利昂蓦然一惊，但随即发现旋转的飞斧实际上距离他至少半米的距离。
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
“这是警告！”
提利昂心中顿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家伙随手扔出一根石箭，便能精准地贯穿一个蛮人的脑袋，有这样精准控制的人，怎么可能扔不中一柄斧子。
想到这，提利昂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
“快停下！”
望着那边又拿起两柄铁斧的林易，提利昂顿时大惊，连忙对波隆喊道。
“他在警告我们！快些停下！”
……
另一边，望着跑偏了的飞斧，林易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
他又没好好练习【投掷精通】，没有辅助瞄准的情况下，扔不准才是常态。
之前反手扔出石箭只是因为对方人数够多，所以只要力量到位就不怕中不了，至于为什么中箭的是额头，只能说那个蛮人比较倒霉。
这么想着，林易又拾起了两柄铁斧。
再次抬起头时，林易不由得有些诧异。
这两个家伙……
怎么停下了？
第二十九章 亚摩利·洛奇
看到提利昂和波隆停了下来，林易的目光便放在了那几个没有停下的兰尼斯特士兵身上。
林易举起了手里的斧子，但想到一旁的提利昂和波隆，还是放了下来。
万一不小心把这两个已经投降的家伙宰了，那就太尴尬了。
这么想着，林易提剑格在胸前，心里轻呼一声【跃翔】。
一道淡蓝色的氤氲气息迅速遍及全身。
【跃翔（前置条件不足，无法晋升）】
【技能等级：lv5（4999+/5000）】
【技能描述：轻身】
【技能效果：提高自身移动速度、攻击速度、释放速度（以下简称三速），大幅度提高自身跳跃力】
“蠢货！”
注意到提利昂和波隆真的停了下来，威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随后心无旁骛地驾着马。
“他们停下了也好，这恶魔应该就是冲着这小矮子来的，死了就死了，没人会怪罪我，等我赶回君临，向太后汇报……”
威特心里想着，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便传来一阵激烈的脚步。
“什么！”
一扭头，威特顿时大惊。
只见那提着宝剑的红手恶魔，居然只凭双腿便追赶了上来，
林易脚下踏着淡蓝色的荧光，唐剑侧举平放，面色平静地望着前方奔驰的四匹马。
林易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威特的视野中，带着一道绚丽的剑光划破了空气，落在最后的士兵顿时感觉身上的力气在迅速消失。
“怎……怎么……”
士兵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带着头盔的脑袋滴溜溜地掉了下来，鲜血喷涌。
【一段·踏前斩】！
林易身形显现了一刹那，随即剑光未停，脚下又是一踏。
【二段·踏前斩】
二段斩是一击快若雷霆的横斩，剑光在威特身后的那两匹战马中间穿过。
“铮——”
只是一声剑鸣，威特身后的两道身影便接连跌落了马背。
再次出现时，林易已经超越了最前面的威特，站在了他的前方的道路中央。
“什么？！”
威特愕然而又惊恐地望着前方站定的林易，扭头一看，身边的士兵已经悉数被斩，只余他一人。
“谢特！”
望着前方宛若恶魔的身影，威特咬着牙，左手紧紧抓着缰绳，铁甲下的心脏怦怦直跳。
拼了！
“你这个恶魔！”
威特大吼一声，脑袋嗡嗡作响，满心的恐惧悉数化作最后的疯狂，他拔出了剑，也看到了那双黝黑漠然的眼。
【三段·踏前斩】
剑刃带着无比锋锐的弧度划过了奔驰战马上的人体，林易的身影出现在了威特身后十几米的地方。
甩了甩手上的宝剑，林易面无表情地走向了提利昂和波隆，任由身后战马上的人影无力地跌落在地。
波隆和提利昂纷纷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那完全非人的一幕。
“ok！ok！我投降！”
提利昂很明智地翻下了马，即便像个小丑一样摔了一跤，也丝毫不在意。
“相信我，挟持我绝对比杀死我要有价值，不论你想做什么。”
他站起身子，举着沾满灰尘的双手，语气非常诚恳。
林易缓步走到提利昂身前两三米的地方，身上蓝光渐渐隐没。
“提利昂·兰尼斯特？”林易语气淡漠地出声询问。
“是我！是我！”
听到林易的话语，提利昂不惊反喜，他感觉自己这波有很大概率能活下来了。
见林易无视了自己，一旁的波隆嘴角一抽，他没敢逃跑，所以也跟着下了马，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
那些没什么职业道德的雇佣兵早就溜了，方圆百米除了地上的尸体就没有其他人形的生物。
波隆虽然对自己的搏杀对决能力非常自信，但那也只是对人类而言，恶魔可不在此列。
林易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翘，右手封印环光芒闪烁，猩红手臂渐渐隐没。
他收起了剑。
杀死兰尼斯特士兵和这些蛮人，对他来说毫无心理负担，但提利昂是个例外。
品格之类的暂且不提，放他回君临的话，至少能抑制住瑟曦的疯狂。
“很好……”
林易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您有何吩咐……巫师大人？”
提利昂笑得有些僵硬，眼角偷瞄着林易渐渐复原的左臂。
“想活着吗？”林易淡淡地说。
“当然！”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提利昂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连忙诚恳地说道。
“虽然我也是兰尼斯特，但我保证，我跟那些兰尼斯特完全不同！相信我，三叉戟河之战那年我才十岁！”
这家伙真的以为林易是来为坦格利安复仇的，此刻正喋喋不休地为自己解释。
“你知道的，侏儒总是不受重视，尤其是一个出生时还克死了母亲的侏儒，我的父亲和姐姐因此都无比厌恶我，我十六岁还在打扫凯岩城所有的阴沟水槽！”
“……”
林易眉头微微一皱，他不是很想看到这个卖丑求活的提利昂，但这也没有办法，毕竟在提利昂眼里，他是个杀人如宰鸡的巫师……或者说恶魔。
“我可以不杀你。”林易语气平静地开口。
“感谢您的仁慈，尊敬的巫师大人。”
提利昂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他当然想活着，没人愿意轻易死去。
“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知无不言，巫师大人！”
提利昂微微欠身，即便身沾泥土，矮小丑陋，言语依然保持冷静。
“不要叫我巫师……”
林易淡淡地说道。
“那……您看……”提利昂额头滴下一滴冷汗，小心翼翼地询问。
林易眼神淡漠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叫我卡赞（Khazan），刀魂之卡赞……”
话音刚落，林易的左臂顿时又开始泛起猩红。
果然是祂！
林易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一翘，内息涌入封印环，将这股力量平息。
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提利昂便能完全地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甚至能在脑海中描绘出那个红色的虚影。
“刀魂……之卡赞……”
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微微一怔，一股迫切地想要破坏和毁灭的冲动顿时涌上心头。
“提利昂·兰尼斯特！”
林易冰冷的话语将提利昂从混乱中惊醒，一旁偷偷拔出了匕首的波隆也顿时清醒了过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
波隆连忙扔下匕首，举起双手，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畏惧。
“鬼神的尊名不是尔等凡人可以随意称呼的，叫我卡赞就行了……”
林易嘴里淡淡地说着，但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
在他身上，强大的好像不只是系统赋予的技能，连这些游戏中被玩家暴打的鬼神似乎都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林易玩游戏的时候可没听说过念卡赞的名字还会影响精神状态，这不是那些克系才有的设定吗？
“遵命！卡……赞大人……”
提利昂恭敬而又小心翼翼地说着。
好在这次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这不由得令提利昂和波隆都松了口气。
林易不再迟疑，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出声问道。
“在这条路的前方，有一个小镇，那是一个小贵族的地盘……”
“我知道那里，直到昨天前，那儿都还是个美丽的庄园。”提利昂语气中不无可惜。
“所以……”林易淡淡地问道，“你也应该清楚是谁毁掉了那个地方吧？”
“……呃”
提利昂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林易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它现在变成了一片焦土，告诉我，这是谁做的。”
“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提利昂满脸苦涩，他也是昨晚才看到北边漫天的火光。
“那就动动你的脑子，我知道你有很多情报。”
林易平静地盯着提利昂，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提利昂一怔，沉吟片刻，随即咬了咬牙，小心地问道。
“您需要准确的名字，还是大概的人群？”
“有什么区别吗？”林易漠然地问道。
“当然！”提利昂正色道，“目前在河间地扫荡劫掠的除了南北的军队，还有数不尽的流寇、劫匪和雇佣兵团……”
“……”林易想了想，随即说道，“准确的名字。”
既然能依靠这家伙的脑子获取准确信息，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锁定敌人呢？
提利昂闻言又鞠了一躬。
“那我需要一些具体的情报，比如死亡人数、镇民尸体、扫荡情况、起火时间——好吧，这个不用，昨晚我也看到了……”
林易语气平静地将之前看到的惨状悉数告知提利昂。
“死相凄惨，手段残忍，房屋烧毁，东西却没有搜刮干净……”
提利昂沉吟了片刻，随即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人，是亚摩利·洛奇！”
第三十章 追上了
“亚摩利·洛奇……”林易皱起了眉头，“他是谁？”
林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个龙套。
“亚摩利出身洛奇家族，是我父……是泰温的忠实走狗。”
提利昂组织了一下语言。
“就在前些天，泰温指派亚摩利·洛奇、格雷果·克里冈与勇士团首领瓦格·霍特一起在河间地征集粮食，这三个混蛋都能做出这样的残忍之事，但瓦格与他贪婪的佣兵团所到之处不会留下一个铜板，一片布匹，魔山残忍暴戾，肆无忌惮，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也不奇怪，但我恰好知道他正要率兵赶往戴瑞城，所以能在昨天烧杀抢掠的，只有亚摩利·洛奇……”
提利昂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判断，随后抬起头，小心地打量着林易的表情。
林易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说一下这个人。”
“这家伙是个异常残忍的混蛋，君临沦陷的时候，就是他亲手杀死了雷加王子年仅四岁的女儿。这个婊子养的蠢猪将尖叫着的女孩从她父亲的床底下拖出来，一直捅了她几十刀。”
“几十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
说到这，提利昂的语气也不由得有些咬牙切齿。
“在我几十年内见识过的所有混蛋中，这个混蛋也绝对排得上前列。”
林易眼角青筋一涨。
他能感觉到，这家伙没说谎！
但就是因为他没说谎，林易心中的怒火才会如此高涨。
但他依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他长什么样。”
提利昂看似咬牙切齿，实则偷偷地打量着林易的反应，听到这句问话，提利昂连忙回答道。
“他是个又矮又胖的男人，家徽是红底上的黑色狮身蝎尾兽，猪鼻子，眼睛只比绿豆稍大一点，样貌极富特点，相信我，卡赞大人，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次也没说谎。
林易漠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迈开步子，越过了小心翼翼的两人，走向了那匹依旧乖乖站在原地的战马。
没能看出面前这位大人的真实态度，提利昂还是有所预料的，毕竟凡人又怎能揣测出鬼神的想法呢？
对于自己胆敢揣测鬼神心思的主意，提利昂心中既惊恐又得意。
因为从刚才发生的情况来看，他判定这位即便是在“恶魔圈”里也绝对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不过看他似乎真的不打算不杀掉他们两人，提利昂和波隆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几道剑鸣响起，让两人顿时打了个颤。
提利昂和波隆连忙抬起头，却发现林易已经翻身上马，腰间剑刃似乎从未出鞘，但路边那些之前还在低声哀嚎的蛮人，此刻却已经了无生息——林易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唏律律——”
林易骑着战马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上马，带我去找他，我保你不死。”
提利昂和波隆对视一眼，只能照做。
……
……
国王大道上，三匹战马正在奔驰。
提利昂并不擅长像这样策马奔腾，毕竟他的腿脚不够长，哪怕有义肢辅助，也不可能像常人一样灵活。
林易的骑术最开始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这些天跟着尤伦赶路，没少替车队当斥候，骑术也迅速精进。
但跟波隆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这个敏捷如灵猫的雇佣兵同样是一个优秀的骑手，他甚至能在疾驰中靠近提利昂。
波隆一只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看似在摸着胡子，实则是在努力控制着自己嘴型的变化，掩盖自己偷偷说话的事实。
他们正暗中议论着林易的身份。
之前两人心神被摄，头脑也因鬼神的尊名而稍显混乱，所以没有意识到一些漏洞。
但现在冷静下，两人顿时感觉有些不对了。
如果说这位真的是一位鬼神的话，那……鬼神看起来，似乎也不是那么强大……
毕竟谁家的鬼神赶路还需要骑马呢？
除了那不可言的尊名外，这位更像是个强大的人类剑客。
但以提利昂的经验和知识储备，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汇去形容后面的那位。
所以，在一番思索后，他想起了林易那猩红的左臂。
遍观林易全身上下，似乎只有这条左臂，才有他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混乱与毁灭的感觉。
难道只有左臂才是本体？
提利昂皱着眉头。
他忽然想起来很多神鬼的传说中都有类似的元素，某某怪物的四肢和头颅被某某神分别封印在世界各处之类的传说他也看过不少。
所以，他觉得这其实是一个被鬼神附体的人类，真正的鬼神只是左臂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猜测确实有些歪打正着……
听到提利昂的猜测后，波隆便有些坐不住了。
“要跑吗？”
“跑得掉吗？”
“分头跑的话应该有机会吧……”
波隆遮掩着嘴型，努力地打着眼色，但提利昂丝毫不理会。
“放弃吧，波隆。”提利昂叹气道。
“你不会真的打算去找那个什么洛……奇，嗯，我觉得也是个好主意，像这样毫无骑士精神的人渣败类，就该拥有最残忍的死法！”
说着，波隆朝身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您说对吗，卡赞大人。”
“把你的心好好放进肚子。”林易冷笑着说道，“我说过不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我不在乎你的小动作，但你最好不要耽误我的行程。”
锐利的剑意喷薄迸发，波隆感觉自己的脖颈处汗毛炸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刺痛从咽喉处传来，令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提利昂。”林易转过了头。
“卡赞大人。”提利昂语气恭敬。
“为什么是这个方向。”
提利昂解释道：“因为这里是距离被屠杀小镇最近的农场庄园，泰温没有拨粮草给扫荡队，所以亚摩利一定会选择这里作为劫掠下一站。”
除非他打算周日休息——如果面对的不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鬼神，提利昂或许会这样调侃。
但现在……他不敢。
林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气氛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提利昂偷偷瞅了林易一眼，略带畸形的眼睛里透着复杂。
说实话，虽然他杀死了外甥乔佛里，还杀死了夏嘎、提魅，以及五名兰尼斯特士兵，但提利昂心中却一点恨意也没有。
归根结底，还是提利昂那带有一丝骑士精神的三观作祟，在他心里，那些家伙本来就是一群该死的混蛋，什么时候死掉也不稀奇。
“卡赞大人。”
提利昂忽然出声。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波隆闻言眉头一挑，脸颊上的肌肉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到林易的脸上。
“问吧。”林易的回答让波隆松了口气。
“找到亚摩利后，您想做什么？”
“……做什么。”
林易面色先是有些古怪，随后平缓的嘴角忽然咧开一个笑容，白森森的牙齿透着一股寒气。
“你觉得，一位鬼神找寻人类是想做什么呢？”
虽然他们两人看不到这个笑容，但那股阴恻恻的寒意依然能清晰的感受到。
波隆咽了口唾沫，但提利昂沉默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亚摩利手下至少有三百人……”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又如何……”林易怪笑一声。
“……”
提利昂有些尴尬，刚要说话，一旁的波隆忽然出声打断了他。
“等等——”
波隆一拉缰绳，皱着眉头望向前方。
身后两人也随之停了下来，提利昂有些手忙脚乱地控制着战马踱了几步。
“有营火！”
波隆指着前方人影绰绰的林子说道。
“这些人都披着甲，人数很多，至少两三百。”
提利昂连忙问道：“能看到旗子吗？”
波隆眺望着，随后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不太清轮廓，但肯定是个红底黑色的旗子！”
“是洛奇……”
一旁的林易忽然说道。
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清那个黑色的狮身蝎尾兽。
“终于……”林易面罩下嘴角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让我追上了啊。”
第三十一章 骷髅铠
即便隔着几十米，提利昂依然能听到林子中那些糟乱的吵闹声和嬉笑声。
望着前方人影绰绰的小林子，提利昂不由得偷瞥了一眼林易，想看看他要怎么做。
在看到林易表现出越来越多属于人类的情绪和举动后，提利昂越发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林易能清楚地感受到提利昂心中的敬畏正在减少，但他并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有真正鬼神的力量封印在左臂，林易当然可以轻松地装成一个鬼神，但在发现鬼神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要更强后，他就不打算这么做了。
开玩笑！这可是卡赞！
万一在维斯特洛也流行起卡赞综合症怎么办？
林易可不打算负这个责任。
他翻身下马，深邃的眸子在林子中准确地捕捉到了那个矮胖的身影。
这人正坐在篝火旁，低着头怪笑，身边放着一个带有狮身蝎尾兽图案的盾牌，精钢胸甲上还有一个精致的旋涡纹饰。
虽然有树枝的遮挡，看不到这家伙的脸，但林易依旧能辨认出，这人就是提利昂口中的亚摩利·洛奇爵士。
“提利昂……”
林易忽然出声，看不出有什么感情的目光落在了提利昂身上。
“听说你有个外号叫小恶魔？”
提利昂闻言一僵，讪笑一声。
“都是谣传。”
“是吗？”林易嘴角微微一翘。
“每个人都知道恶魔喜欢人类的灵魂，但……”
林易忽然伸手拉下了面罩，露出一张异域但却俊美的脸，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唇红齿白。
“你知道恶魔最喜欢什么样的灵魂吗？”
“……”
看到林易俊美的面容，提利昂和波隆都是一怔，心中有些惊艳。
但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顿时又有些头皮发麻。
“呃……”提利昂咽了口唾沫，想了想，似有些迟疑地说道，“荣耀且正义的骑士？”
“恰恰相反……”
林易笑了一下，俊美的脸庞阳光至极，嘴里却说着与气质截然相反的诡异话语。
“阴影里的虫子对阳光避之不及，厌恶光明的恶魔又怎会喜欢圣洁的灵魂呢？”
“他们找寻圣洁高尚的骑士，为的是引诱他们堕落……”
“因为他们最喜欢罪恶的灵魂啊！越是罪恶，便越发甘甜……”
林易每说一句，提利昂和波隆心中便颤一下，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个狰狞的恶魔正垂涎欲滴地望着他们的灵魂。
看到他们两人似乎真的认同了他这一套现编的理论，林易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打开了物品栏，目光放在了那个很久没有动过的东西上。
下一秒，一个又一个的铠甲部件依次在林易身上浮现，先是胸甲，然后是护肩、腰铠、护腕……
“这……这是……”
提利昂和波隆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惊悸，瞪大了眼睛。
之前的那些场面虽然也足够震撼，但好歹都是有迹可循，而眼前这从无到有浮现的一幕，实在是太具冲击力了。
当那个仿若恶鬼般的头盔也出现在林易的脑袋上时，提利昂和波隆顿时头皮发麻，一股寒气渐渐涌上脊背，连胯下的战马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诸神啊！这是一副怎样的铠甲啊！
森然的头盔露出了两只眼睛，一道竖纹为着甲者提供了呼吸的空间，盔甲顶部竖着七个尖锐锋利的尖刺，中间和两边的尖刺最大最粗，血槽森然，尾部还有一个圆形的镂空。
胸铠厚实无比，铠甲整体呈蓝黑色，边缘处似有黑色的云纹，森然的金属，冰冷的弧度，身后黑色披风，硕大的骷髅肩甲几乎遮住了整个上臂。
不，不只是肩甲，包括护腕、腰带、膝盖、脚踝……
几乎每个关节处都有一个骷髅头的雕饰，骷髅头生着人类绝对不可能拥有的交错獠牙，额头处还有一根粗大尖锐的金属刺，尖端闪烁的森然冷光好似在向周围宣告，这绝对不只是装饰。
即便提利昂能看出有很多雕饰并不合理，但那恐怖的金属厚度早已将这些薄弱处一一弥补。
望着面前这骤然从一米八五暴涨到两米的林易，提利昂心中只剩下一句疑问。
除了鬼神，真的有人能承担这一身恐怖的骷髅铠吗？
真不愧是刀……魂啊……
穿着这一身重达126kg的巫妖王1:1还原夸张版cos服，林易抬起了稍微沉重了一些的右手，望着那布满尖刺的铁铠手套，轻轻活动着手腕关节。
手指活动间，金属摩擦声此起彼伏。
林易漆黑的眸子瞥了一眼面露惊惧的提利昂和波隆，头盔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默念一句。
【跃翔】！
一道氤氲的蓝光在铠甲下游走，迅速遍及全身。
但在提利昂和波隆眼中，却只能看到铠甲缝隙处道道蓝光迸射，头盔上一双眼睛投射出一股幽幽的蓝光，随后渐渐隐没，。
这是……
提利昂和波隆顿时又是一惊，胯下战马不安地踱着步子。
林易再次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关节。
这一次，身体的负担明显比上一次要小得多，就连灵活度都匪夷所思地提升了。
这不由得令林易感慨系统技能的强大。
三速啊……
加！就硬加！
心中感慨之余，林易再次抬起了手。
【不屈意志】！
淡淡的金光在林易体内涌出，透过肌肉覆盖在了体表，形成了一层似有似无的淡金色薄膜。
【不屈意志（前置条件不足，无法升级）】
【技能等级：lv4（4999+/5000）】
【技能描述：唤醒体内的不屈意志，坚如磐石，不动如山】
【技能效果：提高自身力量、体质、精神，释放技能不会被敌人的攻击中断】
林易体内有两种超凡力量。
第一种是由他自己修来的【玄意内息】，另一种便是系统赋予的魔力了，当然也可以叫MP。
【玄意内息】可以随心所欲地操控，妙用无穷，但威力一般，只比通常意义上的内力稍微强一点。
系统赠与的魔力无法像内息一样操控，只能用来发动系统技能，因此正常的情况下，林易不会动用这一部分力量。
当然，因为系统技能也都是林易自己一点一点将熟练度练上去的，所以他对这些技能的掌控力度并不比【玄意龙华剑】弱。
被动技能暂且不提，所有的主动技能，林易都能精准地控制其威力的大小，技能面板上介绍的只是其技能威力的上限。
技能威力越大，消耗的魔力越多。
至于像【跃翔】和【不屈意志】这样的buff类技能，林易可以随意地开启和关闭。
当然，在持续时间内，则会不断地消耗着林易的魔力。
因为暂时还没有找到增加魔力恢复速度的方法，所以林易一直都有在小心地控制着系统技能的使用。
不过或许是因为穿越重生的缘故，林易天生精神强大，不论是魔力的回复速度还是魔力上限都非常地高。
像【跃翔】这类的buff技能，完全能做到消耗与回复持平。
如果不是因为buff类技能特效明显，林易完全可以选择常态开启一个buff。
但当他开启两个buff的时候，单靠魔力的回复速度已经无法满足消耗了。
因此，他必须在魔力完全耗光前速战速决。
林易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但由于身高暴涨，身形也厚实了许多，这把原本贴合身高臂长的宝剑，此刻却显得的尺寸偏小。
但无论是提利昂还是波隆都不会这么不合时宜地提到这个问题。
林易也发现了，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维持住了威严和淡漠。
要搞一把巨剑了……
林易心里这么嘀咕着，转身间，黑色的披风作响。
“看好我的马……”
淡淡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带着一丝金属的冰冷。
“如您所愿，卡赞大人……”
望着前方的两米高下，如一堵铁墙般厚实的背影，提利昂语气恭敬无比。
第三十二章 大开杀戒
林子中，营火遍地，披着盔甲的士兵三五成群地围着篝火，烤着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肉。
一棵树上系着一匹战马，旁边还斜靠着一把长枪，长枪顶端是一个狮身蝎尾兽的旗帜。
“什么无旗兄弟会！还不是被我们像兔子一样撵。”
一个带着尖刺头盔的大个子满嘴流油地说道。
“蠢货！”
亚摩利·洛奇面罩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的猪脸，小眼冰冷又讥讽地瞥了他一眼。
“被戏耍的是我们！”
说着，亚摩利·洛奇不由得咬牙切齿。
“该死的唐德利恩，那个不识时务的家伙就像个滑不溜秋的老鼠，在河间地上带着他狡猾的鼠群到处乱窜！”
“昨天，这家伙又带着他那群老鼠啃掉了克雷赫爵士的劫掠队！该死的，总有一天我要抓住这只老鼠，将它的皮剥下来喂狗！”
贝里·唐德利恩，他和他的部署自称为“无旗兄弟会”，他们在河间地到处行动，骚扰兰尼斯特的粮草部队。
“哈哈！”尖刺头盔的高个子大笑了起来，“您的家徽可不是红色剥皮人！想把一个人剥皮又不死可没那么简单，这需要手艺。”
亚摩利阴沉地笑了起来。
“你说得对，这需要手艺，还是切碎了省事。”
“爵士，为什么非要去逮那只老鼠，这里可是河间地，在这里没有人能管到我们，多自由啊！”
一旁的大胡子嘀咕道。
亚摩利心中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不能像这些没脑子的手下那样说出来。
“闭嘴！”
亚摩利阴冷地瞥了他一眼。
“这是泰温大人的命令，你还敢违背不成？”
大胡子缩了缩脖子，吃起了自己的烤肉。
看到手下眼中的畏惧，亚摩利满意地将目光移到手里的烤肉上。
看着这块油光粼粼的烤肉，亚摩利脑海中想起了临行前泰温的话。
泰温承诺，等拿下了赫伦堡，他就会成为赫伦堡的城主。
那可是赫伦堡啊！
亚摩利心中火热。
“是谁？”
“什么人？”
一声声带着惊恐的怒吼从营地旁传来，将亚摩利从幻想中惊醒。
亚摩利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肉丢下，迅速站起身，拿起了身旁刻着狮身蝎尾兽的盾牌。
一旁围着篝火的士兵也纷纷起身，戴上了头盔，拔出了剑。
在河间地游荡这么长时间，他们没少被贝里·唐德利恩的队伍骚扰，也就养成了这样的警惕心。
亚摩利一剑砍断栓绳，翻身上马，矮胖的身体在这个动作上居然意外地熟练流畅。
“怎么回事？”
亚摩利眉头一皱，望了一眼身旁的护卫，见他们也迅速拿上武器，翻上了马背，顿时驱马向林子外赶去。
……
……
望着那缓步而来高大的骷髅铠战士，外围的士兵即便已经拔出了剑，依旧被那股气势所摄，忍不住惊惧地退了几步。
“站住！”
“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们是兰尼斯特大人麾下的部队！”
“我们侍奉真正的国王，乔佛里陛下！”
“你难道要冲击国王的部队吗！”
听到这句话，高大的骷髅铠战士居然真的站住了。
周围的士兵见状顿时眼睛一亮，心中对面前这怪物的畏惧也消去了一部分。
士兵们面面相觑，将剑握在手中，慢慢聚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对面的骷髅铠战士在听到他们的那句话后，头盔下的面部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泰温这是封锁了君临的消息吗？
这些大头兵难道不知道，他们口中的国王早就死了吗！
“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士兵们顿时向两边分开，露出了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矮冬瓜，以及他身后举着长枪旗帜的护卫。。
在看到对面那个骷髅铠战士的第一眼，亚摩利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脊背处毛骨悚然。
这是个什么怪物？
厚实宽大的骷髅铠，獠牙交错的骷髅头，头盔上森然的金属尖刺，以及那散发着莹莹蓝光的眼睛。
但随即，亚摩利冷静了下来。
管他是什么怪物，他可是有三百披甲的骑兵！
就算是一头巨龙，只要他不会飞，三百披甲骑士也能将它围杀！
但不知为什么，亚摩利始终没敢说出“杀死他”的话。
望着那个沉默不语的骷髅铠战士，亚摩利咽了口唾沫，强自开口大喊。
“我乃国王之手暨凯岩城公爵泰温·兰尼斯特大人的封臣，亚摩利·洛奇爵士，我们侍奉真正的国王乔佛里陛下，以国王之名，速速退避！”
终于，对面那像怪物一样的骷髅铠战士出声了。
“你就是亚摩利·洛奇？”
能说话！
亚摩利·洛奇心中的畏惧又散了几分。
“正是！”他冷哼一声。
骷髅铠战士肉眼可见的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从头盔下轻飘飘地传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话音未落，骷髅铠战士脚下顿时四分五裂，烟尘以脚印为中心发散状扩散。
下一秒，骷髅铠战士的身影就已经近在咫尺。
亚摩利洛奇顿时大惊，从马背上向后一滚，矮胖的身子顿时滚到了马屁股后面。
“唏律——”
一阵腥风传来，披着盔甲的战马发出一声嘶吼哀叫，剑风带着战马的鲜血喷了亚摩利一脸。
亚摩利呆呆地望着被斜劈成两半的战马，从裂缝中看到了那个威严狰狞的头盔，以及眼眶处的那一抹荧光蓝。
“杀了他！快！杀了他！”
亚摩利忽然大叫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向后退去。
骷髅铠战士满身鲜血地站在那里，一双投射着蓝光的冰冷眸子漠然地望着亚摩利·洛奇。
在左臂有了鬼神的力量后，林易的剑心似乎也发生了变异。
它不再只是模糊的感知情绪和人心，而且还能时不时地映射出他人内心中印象深刻的记忆画面。
就好比刚才，林易清晰地感知到了亚摩利昨日带兵屠杀小镇的画面。
居然一下子就找对了。
看来……老天也不想让你活下去了啊……
林易嘴角挂着血腥的笑容，裹着重铠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咚——
隐约的沉闷声响起，周围的士兵似乎都能感到大地的震颤，士兵们顿时齐齐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
“恶……恶魔……”
看到惊惧的士兵们，亚摩利一阵惊恐和气急，忽然，他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喊道。
“快上！他不是什么恶魔！他拿的不过是凡人的铁剑！”
周围的士兵听见这句话，纷纷看向了骷髅铠战士手中那把并不太合尺寸的剑。
果然，那把剑在将披甲战马劈成两半后，剑刃上已经出现了缺口。
真的坏了……
骷髅铠下，林易皱了皱眉。
其实之前使出了蓄满的【地裂波动剑】后，林易就已经有预感了，现在果然真的坏掉了。
再怎么说，这把剑他也已经用了三年了，能到现在才坏掉已经算是非常结实了。
当然，这也与系统技能的粗暴直接有非常大的关系……
听到亚摩利的话语，周围的士兵再次围了上来。
虽然他们惊恐于林易的这一剑，但他们还是不得不听从亚摩利的命令。
感受到周围无处不在的杀意，林易的左手忽然暴动了起来，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猩红，但很快便被林易压制下去。
算了……
忽然，林易停下了往封印环灌输内息的动作，漆黑眸子中的猩红越来越多，像血丝一样逐渐蔓延着。
望了眼周围的士兵，林易的剑心映射着一幕幕暴虐的杀戮、强X画面。
“嘭——”
在所有士兵警惕的目光中，面前的骷髅铠骑士忽然一脚抽在面前的马头上。
披着铠甲的马头顺便变形撕裂，带着一节脊梁骨向一旁的士兵爆射而去，砰的一声将他的胸甲砸的凹陷。
“噗——”
鲜血喷涌，被砸到的士兵瞬间飞起，向后接连砸到了数个士兵，当场暴毙。
士兵纷纷惊呼，不再犹豫，叫喊着举起手中的剑和盾牌，朝着骷髅铠战士冲锋。
骷髅铠下，林易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
今天……就大开杀戒一回吧！
第三十三章 杀！
“杀！”
一个没带头盔的大胡子举着盾吼叫着冲了上来，但一只裹着铁铠的脚却后发先至，出现在他的面前，在那厚实的木盾上印上了一个大大的脚印。
“嘭——”
一声巨响，大胡子顿时向后飞起，撞上了身后队友举起的钢剑，钢剑从后方没入大胡子的脊背，两人顿时滚作一团。
“该死！”
身后那个士兵噗嗤一下拔出剑，顾不得死掉的大胡子，咬着牙继续朝着林易冲锋。
林易动作不停，手中剑光划出两道美丽的圆弧，像是一轮转瞬即逝的明月。
【月光斩】！
“噗——”
身后围上来的士兵手中的长枪顿时被一齐斩断，随后纷纷捂住了脖颈，嘴里喷着血沫，面带恐惧地死去。
林易转身斩断了一个高大士兵的手臂，将手中的唐剑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随后林易劈手夺过断臂上握着的双手大剑，顺势劈向另一边的士兵，一剑格挡开了盾牌，两剑斩落了他的头颅。
拿到了双手大剑后，林易这一身厚重骷髅铠的恐怖之处才显现出来。
虽然这柄剑在质量上比不过自己的唐剑，但他足够重，也足够大，正适合此时的他。
面对远处张弓搭箭的弓箭手，林易连躲都懒得躲。
这些软趴趴的箭矢根本射不穿他特意加厚过的全身铠，只能被铠甲磕飞，或者卡在骷髅雕饰獠牙处。
短短三十秒，人没伤到，反而还射死了五六个队友。
亚摩利愤怒地大吼着，但他的指挥一点用处都没有，林易轻松地便将他的部队分割成一个个混乱的战场。
他甚至连技能都不用，只需要大开大合地挥舞手中的双手大剑，不断前进，便能轻松地斩杀一个又一个的士兵。
“锵——”
剑刃碰撞声此起彼伏，一股沛然巨力将面前士兵的剑刃磕飞，锋利的剑刃带着破空声，在士兵恐惧的眼神中划过了他的咽喉，将整个脖颈切开大半。
士兵跌落在地，但那个斩杀了他的骷髅铠战士丝毫没有停顿，那象征着死亡的双手大剑划过一道道势大力沉的弧线。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一个面具下非常年轻的士兵恐惧地望着这一幕，握着钢剑的手中不停的渗出汗液。
那个骷髅铠战士好似屠狗宰鸡般屠杀着身边的士兵，轻飘飘的剑刃和长枪落在他身上却只能留下一个个的白点。
他为什么不累？
他为什么不会受伤？
他为什么这么……势不可挡？
无论是怎样的阻碍，似乎都无法阻挡骷髅铠战士劈砍的动作，年轻士兵甚至看到那个家伙一口气砍断了五把钢剑。
这怎么可能！
那是贝森的剑……明明那把剑没有这样的材质……为什么？
年轻的士兵惊恐的跌坐在地上，握着精钢剑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手脚并用地向后快速挪动着。
恶魔！
他一定是恶魔！
“杀了他！快杀了他！”
年轻士兵的身后，亚摩利·洛奇望着这一幕愤怒地吼叫着。
他伸手从一旁捡起一柄长枪，蓄足了力气朝着那个骷髅铠战士扔了过去。
长枪爆射，却被那个骷髅铠战士一把抓住，转身捅进了一个士兵的咽喉，枪尖透颈而出，接连刺穿了两个人。
亚摩利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随后一咬牙，目光在周围搜寻着其他武器。
忽然，他看到了身边那个的年轻士兵。
亚摩利一巴掌拍掉了年轻士兵的头盔，抓住了他的头发。
“为什么不上！快去杀了他！”
亚摩利恶狠狠地揪着他的头发，吐沫横飞地吼叫着。
“他是恶魔！这是天父的审判！逃不掉的……我们都得死！”
年轻士兵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恐惧，嘴里近乎痴疯地嘟囔。
亚摩利那快被肥肉埋起来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狠厉，抓起年轻士兵，猛地一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年轻士兵蓦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亚摩利的脸，想说些什么，但浑身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
“……爵士！洛奇爵士！”
他只能这样喃喃地嘟囔，直至死去。
亚摩利拔出长剑，一剑砍掉了他的头颅，用长剑举起，满是鲜血的猪脸上带着无比的狰狞。
“不许后退！谁敢后退，我就杀了他！”
亚摩利愤怒地大吼着。
但在这愤怒的背后，却是难以抑制的恐惧。
林易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没有愤怒，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个年轻士兵死前脑海中闪过的那两个被勒死的农夫，一个被斩首的石匠，以及三个浑身赤裸满脸绝望的少女。
都是他干的。
剑心感知到的画面太多太多，令林易的心中一阵烦躁，不得不关闭了剑心——没人想知道这些人渣死前到底在想什么。
林易猛然一记横斩，砍飞了面前的三个枪头，但枪头断口却参差不齐——在接连砍杀了五六十个人后，双手大剑的剑刃早就钝了。
戴着厚实铁手套的左手随手抓过飞起的枪头，将它扎进了一个士兵的额头。
再次砸开一个盾牌，手中的双手大剑又崩了几块剑刃。
太钝了！
他现在还能像之前一样劈砍完全是因为【不屈意志】的强制霸体，没有谁的攻击能阻止他劈砍的动作，哪怕是盾牌和钢剑。
不过同样是因为开着【不屈意志】，林易要稍微节省一下魔力，因此没有大量使用技能。
剑刃划过士兵的咽喉，但伤口却粗大地不像是剑痕，纯靠力量才划开这家伙的喉管。
林易皱了皱眉，索性直接拿来当钝器用，一剑将面前士兵的鼻子砸进了脑袋。
威严头盔下的眸子在人群中锁定了一个同样拿着双手大剑的高大士兵。
目光与那骷髅铠的战士对上，士兵心中顿时一阵惊恐，脚下连连后退。
林易抓住后腰刺来的长枪，将长枪连着后面的士兵一起拽起挥舞，在士兵的惊呼声中将他砸进了人群。
“啊——”
惨叫过后，一连串的刺穿皮肉声音响起，不知道有几把剑因此插进了士兵的身体。
林易毫不在意，手中的双手大剑刺穿了一个健壮士兵的胸膛，随后没至剑柄。
健壮士兵顿时睁大了眼睛，手中钢剑跌落，想要抬起双手，但林易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握着双手大剑猛地向前推去，顶着健壮士兵不可自抑地不停向后退去。
“噗嗤——”
剑尖又刺穿了一个人，林易顶着两个人向前推进，快到那个高大士兵身前时，他松开了剑柄，一脚踹在剑柄顶端。
这一脚之猛烈，甚至将那厚达三厘米的铁靴子都印了一个圆形的剑柄痕迹。
宽大的双手大剑居然整个从面前士兵的胸膛上穿了过去，十字状的护手一路撞断了不知道多少根肋骨，划破了不知道多少脏器，整个穿过了这个士兵的胸膛。
周围的士兵被林易的气势所摄，畏手畏脚。
林易就地捡起一柄较小的精钢剑，皱着眉头望着那个转身就跑的高大身影，手中长剑蓄势。
【一段·踏前斩】！
敢于阻拦的士兵瞬间被一道剑光穿过，一时间断剑、断臂齐飞，鲜血撒满了这条死亡之路。
【二段·踏前斩】！
【三段·踏前斩】！
接连用出的两段突进剑技，令林易刹那间便超越了那个逃跑的高大士兵。
高大士兵只感到一阵狂风从身后袭来，随后带着璀璨的剑光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我……”
士兵还想说什么，但飞速流逝的生机，却令他连张开嘴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困难无比。
鲜血涌出，士兵向前无力地跌倒，早已抓不住的双手大剑向前抛飞，被一只钢铁包裹的手掌牢牢接住。
殷红的鲜血在地面上汇成了红色的小溪。
浑身挂满了鲜血和肉丝的骷髅铠战士站起身，右手提着双手大剑，左手提着稍小一点的精钢剑，眼神淡漠地扫向面前一圈的士兵。
身后的狂风席卷，吹起了地上的落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段鲜血淋漓，且充满残肢断臂的道路痕迹。
仿若地狱之路的画面强烈地冲击着士兵的感官，在他们眼中，面前的骷髅铠战士，便是真正的在世神魔！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 【银光落刃】
“恶……恶魔……”
“恶魔！”
不知是谁先喊起了这个称谓，随后便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森林，处在边缘的士兵开始溃逃。
但林易并没有在意那些溃逃的士兵，对于小镇和庄园，心怀恐惧的流寇，总比有组织的劫掠队好对付得多。
而且，他盯上了树旁满脸惊恐的亚摩利。
在亚摩利的眼中，骷髅铠战士缓缓抬起了手中的精钢大剑，森然的剑尖指向了亚摩利·洛奇。
他……他要杀我？！
恐惧不可抑制地涌上了亚摩利的心头，他咽了口唾沫，眼中的恐惧逐渐转变为狠毒。
他狠狠地朝着林易扔出了手中的剑，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逃遁。
“杀……杀了他！”
亚摩利一边大喊，一边寻找着还没逃跑的战马。
但这一次，没有人听他的话，士兵们在看到亚摩利转身逃跑后，居然也开始纷纷逃逸。
林易眉头一皱，漆黑的眸子左右扫了扫，随即将跃翔开到了最大。
一道道莹莹的蓝光从盔甲的缝隙中透出，看到这一幕士兵们溃逃地更厉害了。
“恶魔！真的是恶魔！”
“快跑！”
林易没有在意这些溃逃的士兵，他望着亚摩利的方向，微微弯下了膝盖，狰狞的骷髅头尖刺越发森然。
下一秒，林易脚下裸露的土石顿时化为齑粉，裹着重铠的身体高高跃起——但也只跳起了六米多高，与他巅峰的跳跃高度相去甚远。
果然重铠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林易心中冷静，他早就考虑过这个情况，因此向前跃起的方位刚好有一棵树。
“嘭吱——”
女子腰身粗细的树木顿时被一脚踹断，得到了二次接力的林易跃上了十多米的高空。
另一边，终于找到了马匹的亚摩利，刚刚翻身上马，便听到了一声巨响，慌忙扭头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什么？！”
望着天上宛若神兵天降的骷髅铠战士，亚摩利的神情顿时变得呆滞起来，甚至忘记了驱马逃跑。
【银光落刃】！
持着双手巨剑的林易宛若一枚炮弹般从天而降，带着恐怖的尖啸声狠狠地扎向地面。
“嘭——”
一道沉重的巨响从森林中扩散开来，随之而来的二次冲击波从中心向周围飞速地扩散。
烟尘弥漫，土石乱飞，所有被波及到的树木悉数折断，呈扩散状倒向四周。
无论是碎木还是砂石，铁片或是残肢，所有在冲击波范围内的东西都被其裹挟着向四周爆射。
没来得及逃离这个范围士兵或是被冲击波撕裂，或是被高高震飞，即便是跑得最快的，也逃不出被砂石铁片打成筛子的结局。
远在森林外几十米处的提利昂和波隆，都清楚地看到了这好似陨石撞地的一幕。
因为林易直接冲进了林子，所以他们两个一开始并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战况，只能听到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但后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向林子外溃逃，提利昂和波隆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怪异。
“呼——”
扩散的冲击波到了这里只剩下一阵狂风，吹的两人发型分外凌乱。
望着前方提利昂吞了一口唾沫，语气有些呆滞地开口道。
“我们……要再退远一点吗？”
“……”
波隆没有说话，牵着自己和林易的马匹默默地向后又退了十米。
提利昂嘴角一抽。
好吧，这家伙再也不提逃跑的事情了。
……
林子里，烟尘渐渐散去，一个足有六七米的大坑出现在中央，大坑中心的林易缓缓站起，他的脚下是一摊呈扩散状的血肉。
血肉早已被碾成碎末，只有零星的铁片和骨茬默默地点缀在上面。
lv5的银光落刃，加上十多米的高度，以及林易在空中取消【跃翔】后全身两百多公斤的重量，造成了眼前这幅地狱般的场景。
林易低头注视了一眼脚下的血肉，摇了摇头。
这下是真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他抬起头，大步向坑外走去。
路过那睁着眼睛的马头时，林易还伸手抹上了它的眼睛。
当【银光落刃】刺下的时候，这匹马的马头被撕裂抛飞，但马躯却被碾成了肉沫，跟同样被碾成肉沫的亚摩利·洛奇混在了一起。
死后还跟这样的人掺和在一起，真是对不住啊……
林易假惺惺地道了一会歉，随即扔下手中早已碎得不成样子的扭曲铁块，在这好似修罗地狱般的战场上找寻着完好的武器。
可惜，在冲击波的范围内，除了少部分有粗壮树木或大石头遮挡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几乎都被一层尘土遮盖，连埋尸的步骤都省了。
但该找还是得找，尤其是那柄已经有所损坏的玄宗唐剑，这可是老头子送给他的礼物，哪怕坏了也得把残骸带回去！
终于，在一番寻找后，林易在原本记忆中十米外找到了那具胸膛插剑的尸体。
林易赶紧将自己的玄宗唐剑拔了出来，简单擦拭了一下，随即便收进了物品栏。
除此外，他还在战场上找到了五柄完好的精钢剑，两柄双手大剑，七根长枪，十六面盾牌，以及三十五套铠甲。
当然，因为林易更多的是在攻击脖颈，所以留下的能穿的，甚至完好的铠甲还有很多，但林易懒得去一件一件地扒了。
一来只有同款式的才能在物品栏叠加，二来三十五套已经够武装守夜人部队了，没有必要再让这些东西占据自己的格子。
而且车队那边的安全问题也令林易有些担忧。
提利昂说过，还有很多泰温派出的部队在这片土地上劫掠，林易很担心他们会遇上一支。
想到这，林易便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刚走没几步，林易忽然脚步一顿，扭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铠甲。
胸甲上满是粘稠的鲜血，骷髅雕饰里所有的空隙都填满了血液，獠牙上还挂着肉丝，使劲晃晃身子还能甩出几滴血液。
冲杀地时候没觉得有啥，现在重新压制了鬼神后，再看到这个模样，林易顿时就不能忍了。
好在军队一般都会选择靠近水源的地方埋锅做饭，亚摩利这样自给自足的劫掠队当然也不例外。
林易转过身，朝着林子里那一条小河走去。
“扑通——”
水花高高地溅起，重铠战士跳进了这个小湖泊，毫无阻碍地沉到了湖底。
湖面上，一抹殷红瞬间晕染开来，污染了这片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源。
……
【银光落刃（前置条件不足，无法升级）】
【技能等级：lv5（4999+/5000）】
【技能描述：跳跃状态下发起一式从天而降的强力刺击，跳跃高度越高，攻击力越强，在达到一定高度后将触发一道扩散的冲击波】
【技能效果：突刺攻击力提升176%+10%/米，冲击波中心攻击力130%+8%/米，伤害从中心向四周以8%/米的伤害递减（冲击波触发高度为玩家身高*2）】
第三十五章 宣扬您的名
再次走出森林的时候，骷髅铠上的血液已经大致消失。
看到那个大步走出的骷髅铠恶魔，提利昂和波隆都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身上的鲜血已经洗净，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依旧挥之不去。
“恭喜您得胜归来，卡赞大人……”
提利昂恭敬地欠了欠身。
“……”
听到这个称呼，林易眉头一皱，对之前自己一拍脑袋装的逼更后悔了。
“大人，那些逃兵……”
提利昂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用管他们……”林易摆了摆手，“就让他们来宣扬我的名吧……”
说着，林易身上那森然沉重的骷髅铠再次一件件地消失。
听到这句话，提利昂顿时眼睛一亮，顾不得震惊于消失的铠甲，连忙开口道。
“卡赞大人，我们也可以宣扬您的名，兰尼斯特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家族之一，如果您愿意庇护兰尼……”
林易冰冷的眸子瞥了提利昂一眼，只一句话便让提利昂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献上你们家所有罪恶的灵魂，我可以考虑一下。”
哈！那整个兰尼斯特可能都要完蛋了……
提利昂心中自嘲了一句。
“但我们也可以成为您忠实的信徒，向世界传播您的名讳！”
提利昂指着自己和波隆，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着，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胆过。
对这件事，提利昂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他或许会担心教会的阻拦，但绝不会认为七神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从小到大，提利昂从未见过七神和旧神有何神迹临世，也未曾见过祂们回应信徒的祈祷。
提利昂对神明没有敬畏。
当然，在见过林易后，提利昂心中对神灵的敬畏又浮现出一点，但相比丝毫没有神迹和神谕的七神，他更相信面前这个一人屠杀三百军的杀神！
而且对于林易的之前所言的理由，提利昂的心中也有疑惑。
亚摩利·洛奇的灵魂，真的罪恶到值得一位鬼神亲自出手的地步吗？
林易闻言却有些诧异，他想了想，淡淡地望着提利昂。
“提利昂·兰尼斯特，不要想着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卡赞之名所到之处只有混乱和毁灭，吾不需要信徒，更不会回应信徒的祈祷……”
“那当然！”
提利昂抚胸欠身，丑陋的脸上带着笑意，丝毫没有气馁的模样。
“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
林易问道。
“我愿意！”
提利昂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林易瞥了他一眼，右手拔出了腰间那柄随便选的精钢剑。
刹那间，数不清的剑光在提利昂眼前出现，尘土飞扬、石屑飞舞。
下一秒林易收剑入鞘，披上黑袍，随后翻身上马。
“吾之尊名无需刻意传播，更无须祈祷。”
马背上黑袍骑士的身影逐渐远去，提利昂和波隆也将视线从远处拉到了眼前。
地面上，一道道剑痕交织成了一个大大的单词。
“Karan”
看到这个名字，提利昂眼睛一亮。
这就是的卡赞大人的尊名吗？
但下一秒，提利昂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马背上，林易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在给予提利昂的尊名中去掉了h，变成了发音非常相似的Kazan。
但尊名本就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东西，即便只相差了一个字母，也很有可能指向完全不同的结果。
在看到这个名字前，提利昂和波隆脑海中的【卡赞】是一个模糊而又混沌的概念。
但在看到这个名字后，他脑海中的【卡赞】便具象化为具体的【Kazan】。
前者虽然混沌，但指向的依然是林易手臂中封印的鬼神，后者即便只差了一个字母，指向的也从鬼神也变成了林易这个人。
林易自然要比鬼神安全的多，他只是具有鬼神之力的鬼剑士，几个月后或许还将会成为放弃了鬼神之力的剑魂。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比较好的善后方法。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杀掉提利昂和波隆两人。
这两个人毕竟被卡赞的尊名影响过精神状态，即便有补救措施，也始终是一个隐患。
但林易暂时并不想对他们下手。
一部分原因是，这件事归根结底错在自己，是否要让其他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对林易来说是一件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情。
另外，提利昂的身份和脑袋留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点用，波隆则有保护他回到君临的义务。
那个灵猫一样的雇佣兵非常聪明，他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易的杀意，所以始终态度恭敬，一言不发。
这让林易原本就有些犹豫的杀意再度消散了一些。
杀掉了波隆，提利昂很难活着回到君临。
而且这种毫无缘由的举动可能会让提利昂想到些什么。
至少现在他们还不能死……
但未来就说不定了！
林易这么想着。
他还要赶去长城以北，所以很难再有机会回到南境。
监视，甚至是杀掉提利昂和波隆的任务，就交给他的小弟子艾莉亚吧……
想到这，林易原本有些堵塞的心绪再次通透了起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碧绿的湖泊在夕阳下像一大块闪着光的铝箔。
四下寂静无声，偶尔有几声乌鸦的怪叫响起，安静地不像是战火连天的河间地。
庄园外的道路上，一阵马蹄声渐渐响起。
靠在庄园土墙上打盹的塔柏顿时惊醒，连忙拿着弓箭和匕首偷偷向外瞄去。
看到那个带着面罩的黑袍骑士，塔柏顿时松了口气。
“啊，是他。”
但出于警惕，塔柏还是拿起腰间的号角，用力地吹了起来。
正在凑在小镇酒馆等待开饭的众人顿时纷纷站起来，拿起各自的武器。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大声嚷嚷着。
“冷静！”
尤伦从后厨走出来，手中的剑鞘狠狠地在柜台上敲了敲。
“所有人拿起武器，跟我上城墙！”
众人呼应一身，纷纷走出了酒馆。
艾莉亚也想跟着走出去，但却被尤伦一把拉住。
他弯下腰，在艾莉亚耳边低语道。
“如果情况不对，就带着你的那些小朋友去西北角的谷仓，寇斯在那里发现了一条暗道，就在马车低下压着的稻草堆下面……”
“不，尤伦……”
艾莉亚眉头紧紧皱起。
“这话你去跟詹德利说，我不需要！”
尤伦却撇了撇嘴，一脸随意地说道：“这是你老师的原话，听不听随你，我可不管！”
林易当然没说过这句话，但艾莉亚却不得不因此陷入了矛盾和纠结当中。
尤伦见状心中暗乐，随即提着剑大步走了出去。
但还没走出去的时候，他便看到那些率先冲出去的人居然又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尤伦皱着眉头。
艾莉亚也抬起头来，但却只看到寇斯笑了笑，低声说了两句。
听到寇斯的话，尤伦脸上的严肃也消失不见，他转头笑了一声，冲着众人挥手。
“警戒撤除，已经没事了！”
“到底怎么了？”
艾莉亚连忙问道。
尤伦望着她笑了笑，语气轻松。
“你老师回来了。”
第三十六章 木筏
说是城墙，实际上不过是三四米搞的土石墙，攻打这种地方连梯子都不需要，未经磨制的墙面有的是地方可以攀爬。
但不管怎么说，墙就是墙，有总比没有好。
住在墙里，至少要比开阔的河岸地安全得多。
小镇里，除了警戒的人外，所有人都聚集在那个被烧掉了天花板的酒馆里。
地面早就被大家打扫过了，一堆甲胄和长枪正堆积在地面上。
林易回来后，便带着尤伦和两辆马车出了小镇，将这一堆他早早堆在路旁芦苇中的武器和甲胄带了回来。
“就这些了！”
尤伦大手一挥，显得相当豪迈。
“大家都自己挑一挑，明天赶路的时候穿上！”
话音一落，这些围着的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是盔甲吗？”
“这么多？”
“是真的！这手感是真的钢铁，我不会认错的！”
“我也有份吗？”
“哈哈！我也有盔甲了！”
“我要这个，都别跟我抢！”
“哈！老杰克，谁会跟你抢？这么肥的型号只有你能穿得上！”
众人一边吵闹，一边哄抢着这些被尤伦和林易运回来的甲胄和长枪。
他们才不在乎这些盔甲是怎么来的，在他们心里，这根本不重要。
但尤伦并不这么认为，所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借口。
不过看眼前的情况，似乎这些借口并没有什么必要。
林易伸手拍了拍尤伦的肩膀。
“魔山正带着他的骑兵赶往戴瑞城，瓦格与他麾下的‘血戏班’正在四处劫掠，贝里率领着他的无旗兄弟四处骚扰兰尼斯特的粮草部队……尤伦，河间地并不安全，即便是有了这些甲胄也一样……”
尤伦闻言点了点头，他没有说什么守夜人不参与任何战争之类的话语，从之前那几个金袍子的举动中就能看出，南境的领主老爷们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今夜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早上就出发。”
尤伦说道。
“嗯……”
林易点了点头，走到柜台旁坐下，伸手摸了摸艾莉亚的头发，随口问道。
“搜的怎么样了，还有剩下的船吗？”
尤伦闻言面色一僵，随后摇了摇头。
“船都被开走了。”艾莉亚抢先说道。
“没错。”尤伦点了点头，“小镇码头很多，但我们只找到一艘倒置的划艇，被丢在礁石上，船底烂的不成样子，下水肯定是不成的。”
“不过我们找到了不少旧的船帆，还有一桶钉子。”一旁的寇斯说道，“咱们可以把划艇的船底给补上。”
“那也只有一艘。”
尤伦摇了摇头，看起来他似乎放弃走水路了，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明早就出发的话语。
但这里毕竟是河间地，马车的行进速度太慢了。
“我们可以自己造船啊！”
一旁乐呵呵的凯杰克说道。
“哈！什么时候我们的石匠老爷还会造船了？”
尤伦讥讽道。
凯杰克倒是不在意这些讥讽，他撇着嘴，颇为可惜地说着。
“我倒是真会做石船，可惜这玩意太过耗时，也浮不起来……”
“我们可以做个大木筏。”詹德利提议。
“你以为做木筏就很简单吗？”林易摇着头，“咱们可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必须得把木头中间掏空才能浮起来——除非你们愿意把甲胄丢下。”
“……”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看得出来，他们谁都不想扔掉身上这一层保命的铁皮。
“不过这也的确算是个可行的主意，大家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尤伦鼓励道。
“要是有竹子就好了！”
艾莉亚嘀咕道。
林易想了想，朝着尤伦招了招手。
尤伦顿时会意，两人走到一旁。
“除了药品和香料，其他的东西都丢下吧……”
林易开口道。
“啊？”尤伦一惊，“那些生铁也要丢下吗？黑城堡需要补给……”
“这些东西到了北境也能补充，你觉得艾莉亚会不帮你吗？”
听到林易的话语，尤伦的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但他还是有些犹豫。
思索了一会，尤伦神情坚决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做吧！咱们已经有了成品的武器和盔甲，这些生铁条就扔在这里吧。”
“笔墨布匹之类的也可以带着，但木筏不掏空的话，咱们得从浅水区趟过去。”
林易继续说着。
“走神眼湖沿岸的浅水区的话，马车就不要了，食物方面也是不缺的，撑杆削尖了可以叉鱼，湖岸也经常会有鸭子群……”
“嗯！”
尤伦点了点头，思绪也开阔起来。
“但马不能丢下，毕竟过了神眼湖还是需要走陆路。”
“可以安排一只小队骑马走神眼湖沿岸”林易说道，“没有了马车，骑马走湖边小径的速度也不会比行船慢。”
“就这么做！”尤伦下了定论，“不过这样的话明早就走不了了。”
“那在这住几天。”林易点了点头，“那我走陆路，你会划船吗？”
尤伦：“……”
“别告诉我你不会……”林易怀疑地望着他。
“我倒是会。”尤伦似乎才想到这个忧心的问题，“但咱们的队伍肯定不止一条船……”
队伍里这些家伙都是些街头小巷的苦哈哈，一辈子没出过君临城，指望他们会撑船？
别开玩笑了！
“没关系……”
林易倒是不在意，他笑着说道。
“这东西又没多少技术含量，而且船帆和桨都是现成的，只要到时候把物资放在你的船上就好了，他们的船就由他们去，大不了就是翻船嘛，翻得越多，学的越快……”
“只好这样了……”
尤伦点了点头。
……
……
当晚，尤伦派了六个人分班轮流守夜，大家在旅馆和庄园的避难所过夜。
但艾莉亚睡不着。
在林易回来的时候，她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林易腰间的剑换了！
其他人或许不觉得这有什么，但身为林易的学生，艾莉亚知道一柄剑对剑客有多重要。
剑是剑客手脚的延伸，也是一名剑客在学剑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柄剑。
就像她手中的‘缝衣针’一样，如非必要，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换另一柄剑。
艾莉亚靠在旅馆的墙上，身边是睡觉都死死抱着甲胄的热派。
想了想，她轻轻站起了身。
“你想去哪？”
詹德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艾莉亚瞥了他一眼，脚步依旧不停。
“去撒尿……”
“……”
詹德利嘴角一抽，低下头，继续擦拭着他的牛角头盔——他每天睡觉前都会这么做。
走出旅馆，艾莉亚左右看了看，刚想迈开步子，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但艾莉亚却没有因此而慌乱，她略带惊喜地转身低呼。
“老师！”
“嘘——”
林易制止了她的动作。
“还记得吗？保持警惕，艾莉亚。”
“……除了您，没人能这样接近我。”艾莉亚撇了撇嘴。
但随即，艾莉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林易笑了笑。
“你是想问，我的剑去哪了，对吧……”
第三十七章 打雷了（二合一）
谷仓顶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躺在上面。
听到林易平淡的话语，艾莉亚睁大了眼睛。
“所以，那个叫亚摩利的家伙已经死了？”
“嗯。”
林易点了点头，身下垫着的是从谷仓里随便抓的一把茅草。
“提利昂没有骗我，确实是那个家伙下令屠掉了这个小镇。”
但艾莉亚在意的却并不是提利昂有没有说谎，她瞪大了眼睛眼睛望着林易。
“所以……老师你在三百人的军队中杀掉了亚摩利，然后完好无损地离开了？”
林易想了想自己穿着骷髅铠开无双的画面……似乎，这么说也没错？
于是，林易点了点头。
这下，艾莉亚连小嘴也渐渐张开了。
“不过这片地上肆虐的可不止亚摩利的劫掠队，不论是魔山还是瓦格，都比亚摩利危险得多……”
林易再次试图向艾莉亚灌输警惕的思想。
但艾莉亚根本没听到，她怔怔地望着林易，似乎还沉浸在“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幻想中。
“艾莉亚……”
林易轻轻叫了一声。
“啊，老师。”
艾莉亚回过神来，小脸微红，目光有些崇拜地望着他。
林易挺享受小丫头这样的目光，但为了防止孩子的模仿，他还是添了一句。
“不要多想，艾莉亚，面对过百的军队，一人之力终究还是太有限了。”
毕竟哪怕是一百头猪，你也得杀一会不是？
想到那些溃逃的士兵，林易有些感慨。
单论武力，穿着骷髅重铠的林易算得上是可敌万人的猛将，但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不可能真的将这片土地上的流寇劫匪清剿干净。
他可以一人一剑在河间地横行，但人家打不过还可以跑，只要四五个人分头跑，林易就得费一番手脚，更不要提溃逃的大军。
但艾莉亚明显是会错了意，连忙安慰道。
“即便是这样，您也已经很厉害了，我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像您一样在战场上来去自如！”
林易闻言一怔，随即面色有些古怪。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他好像忽然明白了艾莉亚是怎么想的。
这丫头好像将他的描述理解成了一个飘然而来，杀掉贼首，随后飘然而去的剑客形象。
毕竟这是林易一直以来为艾莉亚规划的成长方向，会有这样的理解和想象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到脑海中血腥无比的实际画风，林易不由得有些迟疑地张了张嘴。
算了！
这样的形象也未尝不可嘛！
总不能告诉艾莉亚，你师父我刚才穿着一百多公斤的重铠，手持两把西瓜刀，从国王大道一路砍到神眼湖吧？
想到这里，林易顿时直入主题，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林易面色严肃地望着她。
“艾莉亚，帮我个忙。”
“啊？”
“我想在你的名单上添上两个名字。”
“啊？？”
艾莉亚闻言大惊，目光有些复杂地望着林易。
“您……您都知道？”
“当然。”
林易笑了笑，重新躺在谷仓顶的茅草上，望着天空中那与地球完全不同的繁星。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几乎每晚睡前都要叨念一遍，猎狗，格雷果爵士，伊林爵士，马林爵士，瑟曦太后……哈！我想记不住都难。”
沉重的话题，被林易说得无比轻松，艾莉亚差点以为这是什么小孩子的羞耻黑历史。
但她还是反应了过来，随后有些沉默地望着林易。
“……”
林易转过头望着她，想了想，忽然站起身。
“跟我来。”
说着，林易抱着艾莉亚从谷仓上跳了下去。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但艾莉亚却冷静无比。
片刻后，两人便越过了小镇的矮墙，来到了小镇外的一片林子里。
“艾莉亚。”
林易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转过身，望着面色平静的艾莉亚开口道。
“还记得乔佛里是怎么死的吗？”
“……嗯？”
艾莉亚闻言一怔，随后脑海中回想起了那仿若雷霆的巨响。
那是她脑海中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等等，难道？
联想到林易特地带着她来到了小镇外，艾莉亚面色隐隐有些激动。
望着激动的艾莉亚，林易叹了口气。
他知道，艾莉亚不是在热武器的奇异手段而激动，她是在为这种手段能做到的事情而激动。
但林易还是伸出了右手。
下一秒，在艾莉亚带着期待和激动的目光中，林易手中忽然出现一柄奇怪的金属器物。
望着这好似无中生有的一幕，艾莉亚却没有像提利昂那样惊讶——她的缝衣针就是这么没的。
所以即便看到这样的一幕，她也只是以为林易的手速过快，导致肉眼反应不及而已。
“这就是杀死了乔佛里的东西，虽然它的学名叫手枪，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像那些人一样叫它【诸神的惩罚】【恶魔的低吟】【雷霆的咆哮】……嗯，不管是什么，都随你便。”
林易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HK P30L交给了艾莉亚。
艾莉亚迫不及待地将这个金属器物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把玩着。
即便这丫头完全拿反了，林易也不担心会走火。
先不提枪上的保险，就算是被她误打误撞打开了，枪里也没有子弹。
艾莉亚研究了一番，随后便有些不舍地还给了林易。
望着艾莉亚扬起的小脸，林易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心怀仇恨，这并不是坏事，至少在学剑上，仇恨是仅次于求知的源动力之一——但我不希望你永远陷在仇恨当中。”
林易轻轻伸出手，抚摸着艾莉亚有些咯手的头发。
“个人的仇恨是有限的，早晚会因死亡而终结，无论是哪一方，哪怕是冤冤相报的家系仇恨，在漫长的时光中也会有消失殆尽的那一天。”
望着沉默的艾莉亚，林易话锋一转。
“但求道之路是无限的……我教导你道家的心诀和吐纳，就是为了化解你的仇恨之心，但这并不是要你忘记仇恨，我只是希望，在你完成了复仇之后，还能重新拾起你的剑。”
完成复仇……
听到林易这句话，艾莉亚有些沉默，也有些迷茫。
这个九岁的孩子从没考虑过完成复仇之后的事情。
或许她只是默认了自己死在复仇之路上的可能性——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仇人有多么的强大。
但现在，她有一个非人般的老师教她剑术，有一个每战必胜的哥哥正挥军南下。
复仇……似乎也没有那么遥远。
艾莉亚忽然有些恍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幻想复仇之后的事情。
回临冬城是必须的，但让她继续当千金小姐自然是不成的。
她不想穿那些蠢笨的绒衣和丝裙，她更喜欢盔甲和长剑。
嗯，她还要教亲自瑞肯学剑，就是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
等杀掉瑟曦，救出珊莎，带着她回到临冬城，或许她就没那么讨厌自己舞刀弄剑了。
还有茉丹修女，她也肯定不会再叫自己捣蛋鬼了……哦对，她已经死了。
艾莉亚有些沉默。
林易握着手里的枪，退下了弹匣，轻声开口道。
“我会教你怎么使用这东西，让你可以用它和你的剑术复仇。”
艾莉亚闻言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了那把手枪上。
“而你，也要在复仇的时候顺便帮我杀两个人……”
说着，林易面带微笑地伸出手。
“成交吗？”
“……好！”
艾莉亚微微一怔，随即面色坚定起来，伸手与他击了个掌。
“告诉我名字吧，老师！”
林易笑了笑，轻声说道。
“……提利昂·兰尼斯特，以及他身边的佣兵波隆。”
“……提利昂？”
艾莉亚闻言不由得一怔。
她并不在意那个叫波隆的雇佣兵，这年头成为雇佣兵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但提利昂……
“您不是放过提利昂了吗，为什么还要杀他？”
艾莉亚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嗯？”
听到艾莉亚的话，林易有些惊讶。
“我还以为你会欣然答应呢，你难道不知道提利昂曾派人刺杀你的弟弟布兰吗？”
“……我不信。”艾莉亚轻轻摇着头，“我听说过这个消息，但我并不相信，提利昂没有理由这么做，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有谁会让刺客用自己的匕首去杀人呢？”
“是啊！”林易笑了，“一个九岁小女孩就能想明白的道理，世人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
艾莉亚闻言有些尴尬，她知道林易说的其实是她的母亲，在君临的时候，她就听说母亲扣押了兰尼斯特家族的小恶魔。
……或许提利昂就是考虑到了这一层也说不定呢？
艾莉亚心中嘟囔，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看不到这么深。
“对于这件事，我知道的可能比你要多。”林易轻笑着说道，“提利昂说，那柄匕首是贝里席在一次比武大会上输给他的，所以知道这柄匕首在他手里，且能认出来的人，全大陆只有他一个……”
虽然提利昂并没有这么说过，但这并不能妨碍熟知剧情的某网络巨人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贝里席当年非常仰慕你母亲，即便她成为史塔克夫人这么多年，当她寻求帮助的时候，贝里席依旧愿意助其一臂之力……这样一个人，恰好是知道匕首来去的关键人物，对此，你不觉得有些太巧了吗？”
在林易说到贝里席仰慕她母亲的时候，艾莉亚听着有些脸红和尴尬，但听到后面，艾莉亚的神情便逐渐严肃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贝里席才是幕后主使？”
艾莉亚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一定。”林易摇了摇头，“但他肯定是其中的参与者，至少是某一环的关键人物。”
又多了一个……
艾莉亚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默默地将培提尔·贝里席这个名字写进了名单。
“这些都是我从提利昂那里打听来的情报，而且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些都是真的。”
林易认真地说道。
艾莉亚轻轻颔首，表示记住了。
她知道林易有办法确定一个人有没有说谎。
“虽然提利昂并不是派人刺杀你弟弟的幕后黑手，但……你还是要将他放进自己的名单。”
说着，林易忽然想起了无面人的手段，顿时又有些迟疑地说道。
“当然，他也不是一定要死，如果你有办法让一个人彻底失去记忆的话，那他也可以不用死掉。”
“失去记忆……”
艾莉亚眨着眼睛，心思敏锐的她立刻意识到一些事情。
“他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吗？”
“对！”
林易也没有打算隐瞒，他神情非常郑重地说道。
“这都是我的错误，虽然我已经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弥补，但这并不保险，所以我需要你替我盯着他。”
“不要试图去了解，这很危险。”
“我明白了。”艾莉亚点了点头。
“嗯……”
见艾莉亚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林易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枪。
“接下来，我会教你如何使用这个东西。”
“雷霆的咆哮！”
艾莉亚神情认真地补充道。
林易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
“嗯，我会教你怎么使用这把【雷霆咆哮】……”
“首先，你要知道它最简单的构造，比如扳机、弹匣、击锤……这叫子弹，你可以理解为微型的箭矢，而【雷霆咆哮】就是一把弓，打开保险就等于搭弓上箭，扣动扳机就等于松开了弓弦……”
来自２１世纪的林易耐心地讲解着这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来自中世纪的小女孩认真地听着。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交流与教导。
是夜，小镇外凭空响起了几声旱雷，惊醒了不少飞鸟和旅人。
……
黑夜中，两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一大一小，正是林易和艾莉亚。
他们再次从镇外归来，正如离去时那样，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落在地上，艾莉亚的眼睛里依旧存在着残留的兴奋和激动。
这次的声响虽然没有当初在圣堂广场上的大，但这次艾莉亚离得更近，所以也就没能听出有什么区别。
出于安全和声音的考量，林易只让她试开了几枪，熟悉了一下三点一线的瞄准，以及手枪的后坐力。
至于射击精度……
这玩意没什么好练的，他没有这么多子弹喂给艾莉亚，打个十几发，与几十发并没有太多实质上的区别。
林易又不打算将她培养成一个指哪打哪的神射手，她只需要能确定一个大概的方向就行。
以艾莉亚对身体的掌控力度，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而且这个时代有没有人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哪怕是你怼在他脸上，他大概率也是不会躲得。
她不需要有多擅长射击，会开枪就够了。
望着面前依旧沉浸于热武器威力和射程的艾莉亚，林易叹了口气。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漫威，这个年纪的孩子脑袋里大都是冰淇淋和甜甜圈，哪里有满脑子刀剑棍棒、子弹手枪的……
哦有，超杀女，那没事了……
林易心里自娱自乐了一番，随后摸着她的脑袋说道。
“北上这些天，我会找机会让你再开几枪，熟悉一下。”
“嗯！”艾莉亚用力点着头。
“不过我只会留给你20发子弹。”林易表情严肃了起来，“它不是这个时代该出现的武器，所以，当它出现的时候，必须要有一定的限制。”
“我明白。”
艾莉亚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林易见状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向了谷仓旁边的避难所。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艾莉亚转过头，刚想迈开腿。
忽然，艾莉亚微微一怔，随即低声嘟囔着。
“所以最后还是没告诉我剑去哪了呀……”
……
……
旅馆内，艾莉亚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打地铺的位置，刚刚要躺下，便看到热派迷迷糊糊地支起身子，伸手揉了揉眼睛。
“……阿利？”
“嗯，我刚才去撒尿了。”
艾莉亚低声说道。
“哦……”热派点着头，有些迷糊又有些迟疑地问道，“外面下雨了吗？”
艾莉亚闻言一怔，随后一脸怀疑地望着他。
“没有啊，是不是你尿裤了？”
“我……啊？”热派闻言顿时清醒了过来，愤怒地反驳道，“我才……”
“嘘——”
艾莉亚指着旅馆里的人。
热派讪讪地压低了声音。
“我才没有！我刚才听见外面打雷了！”
“我也听到了。”
艾莉亚点了点头，随后合身躺下，嘴里嘟囔着。
“不就是几个旱雷吗，大惊小怪……快睡吧，明早还得起床造木筏呢！”
“……哦。”
热派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艾莉亚已经闭上了眼睛，也只好再次躺下，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我没听错，就是打雷了……说不定待会就下雨了呢……”
黑暗中，艾莉亚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第三十八章 离开
第二天，众人一早便来到了船坞和码头，这里堆着不少从货棚找来船帆、船桨和钉子。
艾莉亚还在一栋半塌的房子里找到了成捆的绳子，这又一个意外收获。
但当寇斯他们赶来的时候，更大的收获也来了。
尤伦安排那些年轻力壮的成年人去小镇外砍树，寇斯等人负责的是镇尾的那片老林子。
当他们带着斧子走进老林子的时候，发现那里居然还有一座完好的林务官小屋，屋外堆着整齐待劈的柴木。
这确实是一个惊喜。
火没有烧到小镇外面的农田和树林，亚摩利的人搜刮地也并不干净。
除此外，小屋旁还有一个小型的湖泊，上面耸立着一个全是由十尺长竿简称的屋子。
这下可是真的老天相助了。
尤伦连忙带着成年人去了林务官小屋那边，把锯好的木头抬了过来。
林易则是带着艾莉亚和车队里的那些孤儿一起扎木筏。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做木筏，但好歹要比车队里其他人靠谱一些。
毕竟比起那些一辈子没有出过君临城的苦哈哈，林易不仅从电视、电脑上看到过木筏，甚至还亲身坐过不止一回。
时间有限，木头都没有经过打磨，做出来的木筏子自然也不会有多好看。
但这毕竟是一次性的东西，外观什么的没有人会在意。
在把木头都搬回来之后，尤伦还带着人把那个全部由十尺长竿做成的屋子给拆掉了。
这些长竿，一部分可以用来当撑船，另一部分可以用来坐船。
林易毕竟没有扎木筏的经验，并不清楚用什么结最好。
尤伦也不清楚，林易只好自己摸索。
至于如何摸索，这就更简单了，就一圈一圈地交叉缠起来嘛，越紧总归是越好的。
林易还让他们拆掉了队伍里扔下的马车，并且每隔着两三根木头便连接上一块木板，大大增了木筏子的浮力。
形状大概是这样。。。——。。。——。。。——。。。
当天下午，两个大概三米宽，五六米长的木筏子就做出来了。
因为谁都不想扔下自己的盔甲，所以林易在制作的时候便尽量往大了做，生怕浮力不够。
在有船帆和船桨的情况下，再大也不至于无法操控。
在做好后，大家便迫不及待地到码头试了试。
结果也很喜人，两个木筏成功地漂浮在了水面上。
但只是空筏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法乘人的木筏不是好木筏。
尤伦带着几个会水的开始尝试登上木筏子。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在第四个人登上去的时候，木筏依旧可以飘浮，但已经沉在水面之下了。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很令人惊喜了。
接下来就是做更多的木筏，以及为木筏装上船帆了。
……
又过了两天，小镇的码头上漂浮着五个巨大的木筏，最前方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划艇。
尤伦他们还是把这个划艇修好了。
毕竟比起他们自制的木筏，这个划艇明显更加安全一点，大部分不能沾水的物资都被放在了这个划艇上，由尤伦负责。
除了盔甲和兵器外，食物则是分别储存在五个大木筏子上，就连做木筏剩下的绳子和钉子，也被他们带上了木筏。
三十人要分成两队。
尤伦挑选出了比较消瘦的成年人和那些孩子一起坐船走水路，而像凯杰克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好跟林易一起骑马。
当然，还有热派和詹德利，詹德利人高马大，因为是铁匠学徒以及劳勃私生子的缘故，营养并不算缺，因此体重也比车队里大部分的成年人要沉得多。
至于热派，那就是单纯的因为太胖了。
不过对于走陆路这件事，热派却显得非常开心。
有了盔甲、长剑，再骑上一匹高头大马，这让他有种成为了骑士老爷的感觉。
对此，艾莉亚和詹德利几次三番解释，但他依然认为穿上盔甲骑着马的人就是骑士，而骑士之间的争斗就是战争。
这令艾莉亚感到分外的无语。
一开始，艾莉亚也非常想跟林易一起走陆路，但队伍里的马毕竟有限，即便是收缴了金袍子的六匹战马，再加上扔掉马车后腾出来的马匹，加起来也不过是十一匹而已。
艾莉亚和罗米他们单独分到了一条木筏上，由艾莉亚来掌控船帆，其他孩子划桨。
因为艾莉亚这些天来的武力威慑，没有孩子对此有什么意见，而且他们对可以划桨玩水这件事表现地极具兴趣。
尤伦见状不由得感慨，也只有再这样的时候，这些被迫早熟的孩子才有一副孩子的样子。
其他的成年人按照大概的体重，被平均分配在其他的几个筏子上，一向表现不错的寇斯则跟尤伦同乘划艇，毕竟他一个人还是有些分身乏术。
当队伍真的下水后，大家的神情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如果失败了，这三天来的辛苦和努力便全部白费了，连最不可能沉下去的“孩子号”都闲得格外小心翼翼。
嗯，这是尤伦起的外号，艾莉亚自己是不认的，她更愿意叫它“黑天鹅”。
在岸边码头众人的注视下，水路小队全部上了船，五个木筏和划艇都成功地飘在了睡眠。
大家都松了口气，尤伦坐在划艇上，举起手臂，朝着岸边的林易比了个大拇指。
这个时辰刚好是顺风，于是木筏子上的船帆都有模有样地张开。
操桨的人也试探性地在水面上划了两下，随后动作便开始越来越熟练。
孩子们表现得最开心，他们很喜欢这样的活动，争抢着要当划桨的那一个。
尤伦隔着水面骂了他们一声，警告他们这样很浪费力气，小心掉队。
可惜，隔着三四米水面的尤伦就没有了他以往的威慑力，还得靠艾莉亚亲自威慑他们才肯听话。
望着水面上渐行渐远的车队，林易摆了摆手，转过身，朝着岸边小径旁拴着的马匹走去。
众人也跟在林易的身后，大家都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至今还不知道林易的姓名，也没见过林易的真容，但就凭在旅馆前露的那一手，全队就没有人敢违逆林易的话。
再加上尤伦也表现得对林易非常信服，这下就更没有人会对他有什么质疑了。
不过，即便队伍确实挺好带，也依然有一些问题必须要去解决。
走到小路旁，林易示意众人各自去牵马，自己则走向了车队目前唯一剩下的马车——
那辆囚车！
第三十九章 凡人皆有一死
走到囚车跟前的时候，罗尔杰和尖牙已经缩在了角落。
他们两个本来就很怕林易，在林易屠杀了亚摩利的军队，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归来后，这两个家伙顿时就更加害怕了。
但贾昆依旧还是那副怪模样，神色平静地靠在囚车上边，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一头半白半红的头发长到了披肩的长度。
“某人身上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贾昆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林易啧啧称奇。
“不过……凡人皆有一死。”
“凡人皆需侍奉。”
林易接了一句，随后饶有兴趣地望着贾昆的反应。
果然，这家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秒。
下一秒，贾昆脸上的神情便再次恢复了从容。
“某人绝非来自布拉佛斯。”
贾昆摇着头说道。
“为什么？”
林易好奇地问道，难道说对这句话的时候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但贾昆没有第一时间回应林易，他望着林易轻声问道。
“某人可知这句话的含义？”
“哪一句？”林易随口道，“凡人皆有一死吗？”
“是的，凡人皆需侍奉。”
贾昆回应，两根手指触碰着眉毛。
林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果然是有特殊的门道啊！
不过，林易记得剧里似乎没有对这种手势有严格的要求吧？
林易皱起眉头，他忽然想起来，剧里带着艾莉亚去布拉佛斯的船长似乎也做过这个手势。
难道？
林易忽然明白了过来。
在布拉佛斯，人人都信奉千面之神，故这两句常用语无需过多的缀饰。
但若是出了布拉佛斯，信徒之间的照面，就需要添加一些特殊的方式来互相辨认。
回应【凡人皆需侍奉】需要用两根手指触碰眉毛，而念出【凡人皆有一死】的，则需要原著中，贾昆赠给艾莉亚的那一枚刻着【Valarmorghulis】的特殊硬币。
当然，这应该是在陌生的信徒间才需要的辨认方式，熟悉的人之间应该是不会用这些的。
不过，如果是有人顶替熟悉的人该怎么办呢？
林易一贯的杠精思维下意识提出了疑问，但他好歹还是没有真的问出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易冷冷地望着他。
“这是千面之神的旨意。”
贾昆脸上的神情丝毫不变。
“凡人皆需侍奉。”
“哦？”
林易皱起了眉头，剧中出场的神灵有很多，但最神秘的无疑便是这个所谓的千面之神。
“我对你的神没有兴趣。”
林易摇着头。
“但神对你很有兴趣。”
贾昆轻声说道。
“你亲手将如此多的生命献给神，让饥饿的神饱饮了鲜血的盛宴。”
“哦？”林易冷哼一声，“不如我把你也献给你的神，如何？”
“凡人皆有一死。”
贾昆再次以这句话回应。
“……”
林易有些郁闷，他发现这两句话真的是冷场名句，不管是什么对话似乎都能用的上。
“死亡是神赐予凡人的恩赐。”贾昆微笑着，“但神的恩赐有无数种形式，某人是最特殊的一种。”
哈？
我出手杀人还是千面之神的恩赐？
林易感觉有些荒谬。
“所有的死亡都是神的恩赐，所有的杀戮都是对神的献祭。”
贾昆开口道。
“你到底是谁？”
林易皱起眉头。
“某人只是侍奉千面之神的仆人。”
贾昆笑了。
“但某人似乎有很多身份，林易、巫师、卡赞、外来的游荡者……”
“……你怎么知道？”
林易眉头紧皱，但他心中也只是惊讶多过慌乱。
千面之神的力量大多都是通过这些无面者展现的，而这些无面者，对他来说没有丝毫威胁。
“某人的眼睛会看，某人的耳朵会听，某人洞察真相。”贾昆说道。
洞察真相……
听到这句话，林易忽然想起一件一直忽略的事情。
明明是他的这具身体只有十八岁，可贾昆从始至终都用某（男）人来称呼他，从没有叫过他男孩。
这对一个遵循传统的罗斯拉人来说，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
罗斯拉人在谈话时，会尽量避免提到名字或使用第一、二人称，他们认为直称自己是难以言喻的粗鄙，因此都以“某人”代替。
这样的谈话方式如果不使用准确的第三人称代词，就会变得非常混乱。
“皮囊无法限制灵魂。”贾昆似是看出了林易的困惑，“某人洞察真相。”
这就有点惊悚了。
林易嘴角微微一抽，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精钢剑。
“锵——”
钢铁的碰撞声响起，囚车上的锁链被斩成两半。
“下来。”
林易右手提着精钢剑，面无表情地望着贾昆。
“……”
贾昆脸上的笑容隐隐一僵。
“某人只是侍奉千面之神的仆人。”
贾昆从囚车上走下来，似乎在向林易解释。
林易看得微微一怔，随后面色有些古怪。
“……你也怕死？”
“死亡终结渴望，死亡结束痛苦，死亡是最终的归宿。”贾昆摇了摇头，“某人也会死，但并不是在这。”
联想到记忆中的无面人，林易大致听明白了。
在无面者的教义中，神有千面，每个人心中的神都是不一样的，千面之神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称谓。
科霍尔的黑山羊是他，七神中的陌客是他，连红袍女的红神都是他。
在他们眼中，世间所有的神，其实都是千面之神的一面。
而死亡，则是千面之神赐予凡人的恩赐，在布拉佛斯的黑白之院中，最仁慈的恩赐和解脱，就是毫无痛苦的死亡。
因此，千面之神，也是死亡之神。
剧中艾莉亚救出了囚车中的贾昆三人，让他们避免了被大火烧死的命运。
所以贾昆告诉她，她从红神手里救走了三条命，所以要归还三条。
当时他还奇怪为什么千面之神的仆人还会信仰红神，现在林易明白了。
如果是被烧死，那就是对红神，对光之王的献祭，如果是被淹死，那就是对淹神的献祭。
谁是债主与信仰无关，与死法有关。
而他是个来自异界的剑客，死在他的手里……那到底该归谁管呢？
如果所有的死亡都有对应的神灵，那千面之神本身呢？
林易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饶有兴趣地望着贾昆，手里的精钢剑轻轻晃动。
贾昆脖颈的汗毛乍起，神色中略带一丝苦笑。
“某人听到了沙漏的低吟。”
但最终，林易还是将精钢剑收回了腰间。
“你走吧。”
林易淡淡地说道。
贾昆微微一怔，随即皱起眉头，认真地打量着林易的表情。
“你不是洞察真相吗，难道看不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林易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贾昆摇了摇头。
“洞察真相的并非某人，而是千面之神。”
“是吗？”林易懒得去杠他前后矛盾的话语，“我知道，唯有死亡方能换取生命，我既然放了你一条命，你该如何报答我？”
贾昆闻言微微鞠了一躬，肮脏破烂的囚衣也阻拦不了那股优雅从容的气质。
“某人悉听尊便。”
林易笑了，他望着贾昆说道。
“我不需要你现在偿还，这个名字就先存在你那里，在未来的某一天，我的弟子会去找你，她会告诉你这个名字，你知道她的，对吗？”
“可爱的女孩，很有天赋的女孩。”
贾昆长叹一声，面露苦笑。
“看来某人身上又要多一份债务了。”
“债多不压身嘛~”
林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右手中从无到有浮现出一柄精钢剑。
“某人再次感激。”
贾昆面色从容地接过精钢剑，后退两步，再次聚了一鞠躬，随后转身离去。
第四十章 尖牙
目送着贾昆走进了小镇，林易心里松了口气。
其他的话语林易都可以不在意，但那句“皮囊无法限制灵魂”属实是有些惊悚。
这是林易心中除了系统外的第二大秘密。
千面之神也是死亡之神，所以对灵魂分外敏感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也算是成功了，这份债务就交给艾莉亚去催收吧。
这么想着，林易的目光转向了面前的两个家伙。
自从林易走到这里后，罗尔杰和尖牙就瑟瑟发抖地缩在了囚车的墙角，即便囚车的锁链被斩断，也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打算。
林易手中的精钢剑敲了敲囚车的铁框，语气冰冷的说道。
“下来。”
罗尔杰和尖牙浑身一抖，有些不情愿地从囚车上挪动下来。
两个壮硕的囚犯畏畏缩缩地站在林易面前，浑身发抖。
“我不杀你们，但也不想就这样放走你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
林易淡淡地说道。
罗尔杰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抬起头。
“我可以为您效力，大人！我会杀人，我会抢东西！”
一旁的尖牙虽然不会说话，但也讨好地望着林易，没有舌头的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是吗？”林易闻言面露难色，“但我们只剩下一匹马了……这该怎么办呢？”
罗尔杰闻言顿时大喜，转过头时，野兽般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狰狞和狠意。
他大吼一声，朝着尖牙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一个转身，长满了黑毛的强壮双臂从身后紧紧箍着尖牙的脖子。
尖牙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扒着罗尔杰的手臂，嘴里嘶嘶地叫着，眼睛里满是疑惑和茫然。
“唰——”
一道剑光闪过，尖牙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感受到罗尔杰的力气在消失。
下一秒，温热的血液喷到了他的脖子上，罗尔杰的脑袋向前一倒，滴溜溜地从尖牙肩膀上跌落下来，将尖牙吓了一跳。
“嘶嘶……”
尖牙大惊失色地望着这颗脑袋，浑身发抖地向后退去。
“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能听懂我的话吗？”
林易收剑入鞘，语气淡淡地问道。
“嘶嘶……”
尖牙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林易见状嘴角一抽，心里叹了口气。
他刚才开启了剑心，用话语勾起了这两人心中那掩盖在恐惧之下的阴暗画面。
比起罗尔杰，尖牙显然没有那么的无药可救。
这家伙是跳蚤窝里的孤儿，罗尔杰找到了他，并培养他在斗兽场里和野狗战斗。
他是个被当做野兽养大的人形野兽，心中并不知道什么是恶。
不管是在斗兽场与野狗战斗，还是听从罗尔杰的命令杀人，对他来说都是只是为了生存。
这样只有兽性的人虽然很难教育，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罗尔杰则是真正的恶毒死囚，他在跳蚤窝经营一个斗兽场，干的都是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种人心中毫无道德可以，属于完全无法教育的恶人。
该留下哪个，自然是一目了然。
林易扭过头，朝着路边那些偷偷观看的人招了招手。
众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各自转头，只剩下热派还在发呆。
待慢了一拍的热派回过神来，就看到林易朝他招了招手。
热派顿时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瞧瞧，发现确实是自己后，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
“去牵一匹马给尖牙。”
林易拍了拍热派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他就归你管了。”
“哦……啊？”
热派顿时瞪大了眼睛，脑袋有些机械地转过来，望着尖牙那张狰狞的脸。
诸神啊！那张脸上还有一大片鲜血！
“大……大人……”
热派牙齿打颤，连忙抓住林易的衣袖。
“我……我觉得我……不合适……”
“不”林易笑着摇了摇头，目光认真地望着他，“我觉得你最合适。”
说完，林易朝着尖牙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归热派管了，不许伤害他，更不能杀死他，听明白没？”
“嘶嘶——”
尖牙赶紧点头。
热派却吓得差点走不动道。
什么叫“更不能杀死他”啊喂！
这种恐怖的差事为什么要叫我啊！
热派想再努努力，但林易却已将走向了队伍，他只好认命地转过头。
“嘶嘶——”
尖牙殷勤地凑了上来，他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一个主人。
但热派很明显承受不来他的热情。
“啊啊！救命啊！”
热派吼叫着朝队伍跑去，尖牙在后面紧紧跟着。
……
放走了贾昆，杀死了罗尔杰，留下了尖牙。
林易终于下令离去。
所有人都上了马，沿着小镇延伸出的湖岸小径向北而行。
终于到了离开小镇的时刻了。
热派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身边是同样骑着马的尖牙。
他发现尖牙真的不敢伤害他之后，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只是此刻离去，他却时不时回一下头，显得有些恋恋不舍。
其实不只是他，几乎所有人都有些不舍，只是热派表现得最为明显而已。
原因也很简单，在这里或许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绝对不愁吃！
先不说神眼湖里的各种食物资源，单单是小镇外那一大片无人收割的农田，便是外界寻不到的宝地。
亚摩利的队伍为了保持机动性，并没有将小镇中的所有粮食都带走，他们带走的大多是镇民们收割完毕的成品，甚至是已经做成了的面包。
像镇外那些没有收割过的农田，他们是不屑于搜刮的。
毕竟骑士老爷的手应该拿剑，怎么能拿镰刀呢？
因此，镇外的农田中，大麦、小麦和玉米都结着累累的果实，旁边的土地上还有萝卜、洋葱和甘蓝菜，以及诸多队伍没来得及去采的东西。
这么多没有归属，无人采摘的粮食，在这样一个乱世简直就是流民的天堂。
詹德利也是这么想的，但他比热派看的更远一些。
他知道屠杀了这座小镇的人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这一片农田在一场战争中是一份非常宝贵的资源，即便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采摘，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林易也很清楚。
虽然亚摩利已死，但那些溃逃的士兵肯定还记得这一片农田，消息是无论如何也封不住的。
只有离去，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第四十一章 十字路口客栈
神眼湖的水碧绿而又温暖，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湖泊上，就好似彻底远离了尘世和喧嚣。
艾莉亚躺在木筏子上，一双眼睛怔怔地望着天空。
感受着身下那与陆地上完全不同的飘荡感，她的灵魂似乎也开始随之飘荡。
父亲、珊莎、瑟曦、乔佛里……君临城的一切都好似前世发生的事情一样逐渐离她远去。
那是属于史塔克公爵之女艾莉亚的故事，而不是守夜人队伍的孤儿阿利。
有这么一刹那，艾莉亚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她随即便彻底清醒了过来。
“看！是黑天鹅！”
同船孩子传来惊喜的呼喊。
艾莉亚直起身子，清冷的目光望向了天空中飞起的黑天鹅，注视着它落在了神眼湖的密集芦苇处。
“好漂亮啊……比木筏子漂亮多了。”
孩子们窃窃私语。
很显然，艾莉亚对木筏子的命名让他们不由自主地与真正的黑天鹅对比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
艾莉亚心中有些无语，她只是不想用尤伦的【孩子号】才给它起名【黑天鹅】。
望着那一丛隔绝内外的芦苇，艾莉亚不由得有些失神。
不论外界战火如何，它们都与世无争地在这片湖上生活，多么自在啊！
如果我也是一只黑天鹅就好了……
艾莉亚心里想着。
一旁的大人们没有兴致欣赏天鹅的优美，他们对着黑天鹅的体型和油膘点头评足，最后一致认为抓一只尝尝味道肯定肥美。
听到大人们的话语，艾莉亚从失神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不做黑天鹅了。
……
离开小镇后，队伍的行进非常顺利。
不论是水中有着风帆的木筏子，还是陆地上没有负担的奔马，行进速度都比之前快了何止一倍。
白天，木筏子带着物资在浅水区行进，走陆地的则是骑着马沿着湖岸奔跑。
夜晚，众人将木筏子荡到湖边，所有人在岸边扎营休息。
马匹则随便找个地方拴起来，反正这里遍地都是肥美的嫩草和甘甜的湖水。
每日的餐饮则是湖中肥嫩的鱼，以及从小镇农田带来的各种粮食。
走水路的大人们还贼心不改地试图靠近芦苇荡，心怀叵测地捉了一只漂亮的黑天鹅。
对此，艾莉亚虽然心中愤慨，但看在烤肉确实非常美味的份上，还是打算不跟他们计较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赶路，直到湖边的树木渐渐稀疏，眼前出现了绵延起伏的山丘，众人才意识到，马上就要渡过神眼湖了。
尤伦等人将划艇和木筏子撑到岸边，将所有的物资都拿了下来。
没有了马车，大家只能腾出了几匹马，将物资放在马背上。
“呼，木筏该怎么办？”
尤伦擦了把汗，望向了林易。
“随意吧，渡三叉戟河的时候应该是用不到这东西的。”
尤伦点了点头，招呼着大伙一起把木筏子推进了湖里，船帆拆下当布匹用。
“就让他自己飘走吧。”
望着湖面上慢悠悠飘着的木筏子，众人心里一阵感慨。
说实话，渡神眼湖这段路，大概是众人北上旅途中最轻松的一段旅程了。
重新回到了陆地上，林易和尤伦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怎么，要按原计划赶去赫伦堡吗？”
林易开口问道。
“……恐怕不行了。”
尤伦咬着路边捡的草茎，眉头紧锁地望着前方零星可见的几处庄园。
准确的说，是几处只剩下焦黑残骸耸立的残破庄园。
“兰尼斯特的大军可能已经攻陷赫伦堡了。”
尤伦叹了口气。
“河安伯爵夫人和咱们守夜人是好朋友，但兰尼斯特可不会在乎。”
“那就直接赶去十字路口客栈吧，从那里北上渡过三叉戟河后，车队就更加安全了。”
林易提议道。
“嗯，是个好主意。”尤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又行了大概两日，在地图上有专门标识的十字路口客栈便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十字路口客栈最初建造的时候有一半建在水面上，即便数百年来几翻改建，客栈的南厢房依然建在水里的木桩上。
三叉戟河的河水从客栈的后门流过，望着这条三叉戟河，林易面罩下的表情有些复杂。
终于到了，渡过这条河，便彻底远离了五王之战的主战场。
只要没有蠢到横穿明月山脉，沿着国王大道北上的话，既安全又迅速。
不过，某些林易早有预料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林易，这不对劲。”
尤伦皱着眉头。
“太安静了！十字路口客栈是个非常有名的地方，我曾在这里落脚几十次，每次都是热热闹闹的。”
“当然不对劲。”林易面色平静，驱马向前走到了客栈的门口，“这里坐落在三叉戟河的沿岸，是四方交通要冲，泰温熟读兵法，又怎会错过这个地方。”
说着，林易翻身下了马，推开门走了进去。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刚刚走进去，罗米便指着客栈大厅叫了出来。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那宽敞的大厅里有一副绞架，上面挂着一个女性的尸体。
“是玛莎·海德。”
尤伦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这个女人的尸体放下来。
“玛莎是十字路口客栈的老板娘，我与她也算是相熟……可惜了，她酿的麦酒非常香醇。”
尤伦的语气中带着惋惜，不知是在惋惜美酒，还是酿酒人。
“可怜的玛莎，尸体至少被挂了半个月了，都瘦了这么多。”
望着尸体那水桶般的腰身，林易有些沉默。
很难想象这位老板娘原本的身材……
林易越过尤伦，走到大厅中央的长桌旁，俯身从桌腿处捡起了一片碎片，用两根手指揉搓着手中的碎片。
碎片手感比玻璃更加滑润，密度也更高一点。
“琉璃杯。”
林易随手扔掉碎片，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周围一片狼藉的大厅。
“看来泰温撤走的时候非常着急，看来战况比我想象的更紧急一些。”
尤伦将玛莎的尸身抬到了外面，打算给她挖个坟埋起来。
艾莉亚听到林易的话眼睛一亮，跑到林易身边，低声问道。
“这么说，我哥哥又打胜仗了？”
“应该是……”
林易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地图，摊在了面前的长桌上指着地图说道。
“我们目前在十字路口客栈，也就是这里，相当于偷偷穿过了泰温军队的腹地。”
林易的手指划过了地图上神眼湖的东岸，擦着赫伦堡的边角连接到十字路口客栈。
“兰尼斯特的军队肯定驻扎在赫伦堡，泰温既然会如此紧急地将指挥部从十字路口客栈转移到赫伦堡，说明你哥哥肯定在某个地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说着，林易隔着面罩摸了摸下巴。
“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取得的进展，但泰温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西境内必有一战。”
“那我们……”
艾莉亚有些犹豫地望了一眼尤伦，又转过头望着林易，似是在询问。
“……嗯。”
林易收起地图，语气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也该是时候分别了……”
第四十二章 分别
当晚，林易找上了尤伦。
“十字路口客栈坐落在三叉戟河上，从这里向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
“那当然。”尤伦色神色明显有些轻松，“北境的领主老爷们或多或少都会给咱们守夜人一个面子。”
“是啊。”林易叹了口气，“队伍的安全放心了，我和艾莉亚也该离队了。”
“……”
尤伦拿着酒壶的手一顿，随即扭头望着林易。
“史塔克小子的大军在附近？”
“具体行踪不清楚，不过奔流城必然在北境手里。”
林易如实说道。
“奔流城啊……”
尤伦感叹一声。
“轻骑的话大概只有五天左右的骑程吧？”
但尤伦没想到的是，林易居然摇了摇头。
“我会把马匹都留下。”
“为什么？”
尤伦诧异地望着他。
“你知道的，多两匹还是少两匹对我们没有影响。”
“太慢了。”林易摇着头说道，“只有我和艾莉亚的话，赶路会更快。”
“……”
尤伦嘴角一抽，扭开酒壶灌了一口。
“好吧，看来我们的确是你的拖累。”
“你终于意识到了！”
林易大笑着。
“你XX的。”
尤伦笑骂了一句，随后将酒壶递过去。
“黑城堡见？”
林易嘴角一翘，接过酒壶灌了一口。
“黑城堡见！”
……
……
十字路口旅馆外。
林易披着黑袍，站在路旁，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三叉戟河。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跟你的小朋友们告过别了吗？”
林易轻笑着问道。
“就是打了个招呼，反正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艾莉亚脸上看不到特别明显的悲伤，她也披着黑袍，戴上了帽子。
“他们都会去黑城堡，琼恩也在那，将来我也一定会去看他们的。”
“……”林易闻言有些沉默。
艾莉亚属于这个世界，她未来自然还有机会。
但他不一样，对于这个世界，他可是个外来户。
这一别，可能真的是永别。
虽然自作聪明加入守夜人北上的队伍，导致他北上长城的路程被拖缓了许多，但林易丝毫不曾后悔过。
这里毕竟不只是一个转职任务的副本，这是一个真实的中世纪世界。
对林易来说，穿越可能不是一件新鲜事了，但穿越到一个冷兵器时代的世界，那可真是太新鲜了。
不论是只存于地图和背景中的美景，还是印象深刻的角色，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让林易很感兴趣。
而且系统既然将他投放在君临附近，那就必然有它的意义。
林易不打算去寻找系统的意义，他想要自己创造。
无脑地冲杀可不是剑魂的道路，那是隔壁的红眼。
而且这些天，林易也不只是在赶路和杀敌，他也在每日修行【玄意龙华剑】。
技能被系统强制封锁了瓶颈，也依然不能阻止林易揣摩技能的一招一式。
而教导艾莉亚的过程，也是林易温习基础的途径。
比起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他，现在的林易已经变强了不止一筹。
当然，这也与这个世界的环境有关。
道家对世间万事万物的研究，都讲究一个变化，五行生克、阴阳转化，都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冰与火的世界正值魔法复苏，这种有着明显变化的魔力环境，比灵力浓郁的环境更适合【玄意龙华剑】的修行。
除此外，林易也不知道下一次穿越世界是什么时候。
毕竟这十几年才等到一个转职任务，很难让林易不去想，下一次穿越是不是觉醒的时候……
“老师。”
收拾好行装，艾莉亚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半夜赶路啊？”
听到艾莉亚的问题，林易从刚才的心情中回过神来。
“为了不吓到别人。”
“啊？”
艾莉亚睁大了眼睛。
林易笑了笑，伸手揽住瘦小的艾莉亚，默念一声【跃翔】。
淡淡的荧光蓝瞬间遍及林易全身。
艾莉亚顿时一声惊呼，瞪大了眼睛望着林易。
“老师，这……这是？”
艾莉亚面露激动，这一幕对她来说比非人的剑法还要更有冲击力。
“这是魔法，赶路用的，好了，待会就别说话了。”
林易随口敷衍一声，脚下轻轻一踩，身形划过一道淡淡的蓝色痕迹，骤然出现在几十米外。
如果拥有超高动态视力的话，就会发现，在林易行进的时候，右臂总是会划过一道奇怪的弧线。
那是林易用袖袍下的匕首使出的【三段斩】，威力没有拉到最高，但也没有降到最低，刚好是魔力消耗与前进距离的最大性价比。
早在主世界的时候，林易就摸索过这样的赶路过程，毕竟经典【三段斩】嘛，即便威力强大，也不能就这样忽视掉他赶路的功能啊。
狂风呼啸着从耳边经过，艾莉亚小脸憋得有些通红。
感受着空气的冲击，以及周围那飞速倒退的河流和芦苇，艾莉亚终于明白了林易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在这样的速度下，她肯定是说不出话的。
就这样，林易抱着一个小女孩，沿着三叉戟河的南岸飞速西进。
奔流城坐落在红叉河和藤石河的交汇点，而红叉河则是三叉戟河最南边的支流。
所以只要沿着三叉戟河的主干西行，就一定能抵达奔流城。
带着淡淡荧光蓝的人影飞快地掠过河岸，沿着三叉戟河南岸飞驰。
很快，林易便看到了一座点着不少火光的小镇，那是地图上的哈罗威小镇，以已经消亡的哈罗威家族命名，目前是鲁特家族的封城。
只是瞥了一眼，林易便收回了目光，飞快地从小镇外穿过。
小镇北边有两座塔楼，每天都有士兵轮班值守。
今天康夫今天也像往常一样值守上半夜，但刚刚走上塔楼，他便看到一道闪烁着淡蓝色荧光的身影从小镇外一闪即逝。
“……WTF？！”
康夫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略带颤抖地抬起了手指。
“柯莱，你看！”
柯莱连忙转过头，握紧手里的十字弩，顺着康夫的手指望去。
“什么？”
但那道身影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柯莱立刻转头，也只能看到一抹渐行渐远的荧光蓝。
即便是这样，柯莱依旧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
“……”
康夫咽了口唾沫，与柯莱对视一眼。
两人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那……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异鬼才知道！”
“……”提到这个词汇，两人沉默了一下。
“听……听说……赫伦堡最近闹鬼……”
“想什么呢……赫伦堡的鬼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两人又沉默了一下。
良久，柯莱打破了沉默。
“要……要汇报吗？”
“要的……吧？”
第二天。
有关【游荡的蓝色鬼影】的奇闻传说，开始在哈罗威小镇哨兵之间悄然流传。
第四十三章 北境大军
林易赶路的速度可比战马要快多了，仅仅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便抵达了三叉戟河的分叉处。
随便找了个林子，林易将怀里晕乎乎的艾莉亚放了下来。
“呕——”
刚刚扶住树干，艾莉亚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林易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笑着说道。
“吐吧，吐一吐就习惯了。”
艾莉亚可就没有林易这么乐观了，昨晚的晚饭被她吐了个干净。
接过老师递来的水壶，艾莉亚漱了漱口，吐出来。
“我们……我们到哪了？”
艾莉亚面露菜色地望着林易。
林易笑了笑，掏出地图，就着红剑的光芒指向了三叉戟河分叉的地方。
“差不多到这了，如果你还能承受的话，大概明天中午就能抵达奔流城。”
“啊？？”
望着林易手指指向的地方，艾莉亚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哪怕有上好的战马和充足的补给，想从十字路口客栈到现在的地方，至少也得骑行两天啊！
“这可比骑马快多了。”
回过神来后，艾莉亚眼睛亮亮地望着林易。
“这个你学不会的。”
林易摇了摇头。
“好吧……”
艾莉亚有些郁闷。
战马自然是没法跟林易比的，毕竟战马远不可能像他一样进行高强度长距离的奔袭。
即便是后世，最好的马冲刺持续时间的世界纪录也不过是27分钟，骑乘马匹赶路的方式更多的是骑行。
而且以冰与火世界的道路状况，马匹远不及林易灵活，速度更是差得远。
依靠【跃翔】和【三段斩】，在不计较魔力损耗的情况下，林易甚至能在一瞬间内突破音速。
当然，因为怀里还有个艾莉亚，林易自然不能真的保持这样的高速。
即便如此，50米的秒速依然能让林易做到在短短两个小时内，长途奔袭三百里。
“老师，咱们接着赶路吧！”
艾莉亚眼睛发亮。
知道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哥哥和母亲，艾莉亚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了。
“先缓缓吧……”
令艾莉亚没想到的是，林易摇了摇头。
“我能坚持的！”
艾莉亚连忙说道。
“我是说我！”
林易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极致的奔袭速度，换来的自然是魔力的大量消耗。
以林易面前的魔力总量，保持五十米的秒速，大概也就能坚持两个小时了。
艾莉亚讪讪一笑，随后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
“我先去抓点吃的？”
艾莉亚试探地问道。
“好啊。”
林易笑着点了点头。
望着艾莉亚灵活敏捷的身影，林易拿出了手机。
因为长夜和凛冬，他无法确认这个世界的真正时间，只能按二十四小时安排自己的作息，将每天醒来的那一刻定为早上六点。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有我的那一套呼吸法，艾莉亚只需三五个小时的睡眠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
因为凛冬的影响，维斯特洛的夜晚越来越长。
刚从君临出发的时候，至少要七点太阳才会落下，现在五点就已经漆黑一片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维斯特洛的一天并不是二十四小时，所以在几个月的旅途中，时间上的偏差越来越严重。
林易仰起头，看了眼天色。
“先休息一晚，凌晨再出发吧……”
……
……
天色亮了起来。
望着前方营地飘荡着的旗帜，凯特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微笑。
这么多年了，她从没觉得佛雷家的滦河双塔像今天这样顺眼过。
看了一眼身后那个依然按着剑柄的高大女子，凯特琳笑了笑，神情温和地开口道。
“放轻松布蕾妮，我们到了傅雷家族的营地，从这里开始，危险便已经远去。”
“危险如影随形，夫人。”
布蕾妮轻轻摇了摇头。
望着那双流露着哀伤的天蓝色大眼睛，凯特琳不由得叹了口气。
自从眼睁睁地看着她效忠的国王蓝礼·拜拉席恩被一道影子杀死后，布蕾妮便不愿意再放下手中的剑。
或许诸神真的已经不再庇护凡人了，这已经是第二个被巫师的诡秘手段杀掉的拜拉席恩了。
凯特琳心里这么想着。
一个气色红润的男子身着全甲，带着四五个护卫迎接了上来。
“夫人。”
在凯特琳下马的时候，男子上前单膝下跪，神色恭敬。
“您的哥哥嘱咐我恭候您的到来，并让我们立即护送您前往奔流城，不得拖延。”
凯特琳闻言一怔，随后心中一紧。
“我父亲出事了？”
“没有……”男子摇了摇头，“泰温公爵带着部队离开了赫伦堡，我们担心您会遇到兰尼斯特的士兵和斥候。”
诸神保佑！
凯特琳心里一松，随即望着前方那个坍塌的庄园。
“河文，泰温公爵离我们还有多远？”
“不清楚……”河文摇了摇头，“每条路上都有他们的斥候，谁也摸不清他们大部队据此多远，但至少也要三天的骑程。”
“此地不宜久留，尽快出发吧……”
凯特琳叹了口气。
河文神态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立即下令拔营，全军西行。
一路上，凯特琳开始向河文询问儿子罗柏的战况。
“恭喜夫人，陛下在牛津大获全胜，金牙城虽然坚固，但又怎能挡得住陛下的神威，兰尼斯特被陛下打的溃不成军，主帅史戴佛·兰尼斯特爵士也被陛下亲手击毙……”
河文的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但凯特琳却没有像他那样高兴。
毕竟在前线战斗的，可是她的儿子啊。
就在河文打算将此战的具体战况汇报给凯特琳的时候，前军的一名斥候来报。
“夫人，爵士。”
斥候先是朝着马背上的两人施了一礼，随后开口道。
“大军遇到了两个拦路的人，属下本来以为是打算投奔奔流城的难民，但那俩人却指名要见凯特琳夫人，矮一点的那个小孩还说……”
说到这里，斥候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神情。
“说什么。”
河文眉头微微一皱。
斥候朝着凯特琳微微鞠躬。
“她说，她是凯特琳夫人的女儿，艾莉亚·史塔克。”
“荒谬！”
“什么？！”
河文的呵斥与凯特琳的惊呼同时出声，众人闻言不由得齐齐一怔。
河文也是一怔，转头望向凯特琳，轻声道。
“夫人，这也太荒谬了，谁不知道夫人的两个女儿都在君临，怎么可能会……”
但凯特琳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充斥着她的心头。
她以生平最敏捷的身手翻下了马匹，一把抓住斥候，语气焦急地说道。
“快！快带我去！”
第四十四章 母女重聚
即使乱发丛生，即使衣衫破烂，即使身形单薄。
当凯特琳真的看到前方道路上站着的那个瘦小身影时，她依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临冬城的小捣蛋鬼。
泪水像泉涌般瞬间模糊了凯特琳的双眼，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提起了裙子，想要跑向那个可怜的孩子。
但还没等她有何动作，模糊的视线中微微一晃，一个小小的身子便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
凯特琳心中一怔，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艾莉亚太快还是她看花了眼，一声充满思念和委屈的哭腔便彻底击溃了她的所有杂念。
“母亲。”
艾莉亚扑在凯特琳怀里，贪恋地用脑袋在她柔软的胸膛上使劲地磨蹭。
“他们杀了父亲，还说父亲是叛国贼，他们撒谎！父亲绝不可能叛国，他与劳勃国王关系这么好！还有珊莎……”
听着怀里艾莉亚委屈愤恨的倾诉，凯特琳心里满是爱怜和心酸。
“我可怜的艾莉亚，没事了，都没事了……你父亲的仇我们要报，你姐姐我们也要救回来……”
凯特琳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温柔地抚摸着艾莉亚刚刚长出的乱发。
艾莉亚依旧在絮絮叨叨地倾诉，凯特琳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望着那母女相聚的温情画面，林易面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北行两个月，他见多了战争带来的满目疮痍，再加上左手鬼神力量的影响，林易的心中难免会有一丝暴戾与麻木。
但此刻看到这样的一幕，亲情的温馨与人性的美好再次展现在林易面前，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在心底涌出，萦绕在脑海的那一丝暴戾杂念也随之渐渐消散。
能够看到这样的一幕，区区几个月的奔波又有什么呢？
林易这么想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凯特琳和艾莉亚，没有去打断两人的重聚。
一旁的布蕾妮眼神也缓和了下来，一张满是雀斑的脸不由得挂起一丝微笑。
与凯特琳不同，布蕾妮看到了艾莉亚全部的动作，因此在看到那惊人的速度时，布蕾妮心中惊愕无比，险些拔剑。
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再怎么心如钢铁也化为了绕指柔，没有人比她这个日夜相伴的女护卫更清楚，凯特琳到底有多么想念她的孩子们。
当然，这并不代表布蕾妮会忘记刚才的事情。
经历了蓝礼的死亡，这位来自塔斯的女骑士再也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危机。
“非常抱歉，夫人，请允许我打断一下。”
布蕾妮充满歉意的声音响起，艾莉亚从凯特琳怀里抬起头来。
“好高！”
艾莉亚惊讶地望着这个身穿铁铠的高大身影，她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怎么会有这么高大的女人，比老师都高不少！
“夫人，能允许我向二小姐询问几个问题吗？”
布蕾妮尽量将自己的语气表现的毫无敌意。
“什么问题？”
凯特琳下意识问了一句，但她随即便明白了布蕾妮的意思，双臂随后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艾莉亚，语气带着一丝怒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毫无疑问，这就是我的艾莉亚！没人能模仿艾莉亚，我愿意用自己的命为她担保！”
一旁的河文也反应了过来。
他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放在了艾莉亚身上，他也看到了艾莉亚的速度。
身为一支骑兵的统领，河文深知速度就是力量，能在短距离内迸发出这样的速度，代表的可不仅仅是灵活的身躯，还有这副矮小身板中不应该具有的惊人爆发力。
听到布蕾妮和母亲的对话，艾莉亚越发灵敏的脑袋瞬间便想通了一切，心里顿时有些害臊。
她本来与老师商量好了，先隐瞒下老师与巫师和弑君者相关的身份，然后借着剑术老师和救命恩人的身份，让兄长罗柏派遣一位向导带他前往长城。
尽量让这段过程顺利而又平缓，不要起太多的波折。
但在看到凯特琳那张深深刻在记忆中的脸时，艾莉亚还是没能忍住，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她的怀里。
但不管如何，做了就是做了。
艾莉亚连忙拉起母亲的手，扭头指向了身后的林易。
“母亲，我要给你介绍一个人。”
凯特琳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带着艾莉亚来到军队前拦路的人，但她没有出声询问，而是眼神温柔地望着艾莉亚，等待她的介绍。
在这次磨难过后，她对孩子们的容忍程度拔高到了过分的程度。
艾莉亚拉着母亲来到林易面前。
对一个剑客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距离。
布蕾妮越发警惕，手掌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河文也暗中挥了挥手，身后的部队悄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凯特琳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不觉得有人会这么失智在这里对她出手。
艾莉亚更不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对她的老师没什么威胁。
她拉着母亲的手，语气亲昵地介绍道。
“易·林是我的剑术老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就是他带着我从君临赶到了奔流城。”
“剑术老师？”
凯特琳微微一怔，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你的剑术老师不是你父……亲替你找的布拉佛斯剑士吗？”
她的语气微微顿了顿，有些后悔自己的选词，目光放在艾莉亚身上，生怕自己的用词再次勾起艾莉亚悲伤的回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艾莉亚居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西利欧是个很好的剑客，他教了我很多，但易老师也是，而且他是我选的！”
随后，在凯特琳惊讶的眼神中，艾莉亚又拉起了林易的手，面带笑容地向他介绍着自己。
“老师，这是我的母亲，虽然母亲经常会让我做一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但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更是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凯特琳有些惊讶，艾莉亚这样亲切的话语，代表着这位剑客在她心中的地位非常的高，甚至不在自己之下，这不由得让她有些吃味。
“早上好，尊敬的史塔克夫人。”
林易轻笑着鞠了一躬。
“您好，易……先生。”
凯特琳同样行礼。
虽然凯特琳并不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有资格与她对等，但她更不想伤了自己孩子的心。
既然艾莉亚觉得他重要，那他就一定重要。
而且这个流浪剑士毕竟是将自己的女儿带了回来，即便他没有爵位，也必将是临冬城的座上之宾。
看到两人似乎相处地非常和谐，艾莉亚不由得面露欣喜。
“我的艾莉亚。”凯特琳轻轻抚摸着艾莉亚的头，“看来在那之后，你身上发生了很多故事，我已经不再了解你了……”
艾莉亚连忙抱住凯特琳的摇，轻声说道。
“这几天，我会将路上遇到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您听，不过，现在易老师的故事比我的故事更加重要。”
说着，艾莉亚看向了林易，凯特琳等人也因此望向了林易。
在众人的注视中，林易轻轻拉下了黑色的面罩，露出一张与维斯特洛人迥然不同的俊美面孔。
“史塔克夫人，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一名来自极东之地的剑客，此行是为了去往长城外，探寻魔法复苏的缘由。”
“魔法复苏？”
听到林易的这句话，凯特琳瞳孔一缩，随后扭头与布蕾妮对视一眼。
再次转过身时，凯特琳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郑重。
“易先生，还请与我一道进入奔流城，您对小女的恩情，史塔克家族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第四十五章 奔流城
“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我从城堡里逃了出来，遇上了来君临城募兵的黑衣兄弟，他给我割断了头发，换上了衣服，将我塞进了守夜人的队伍，母亲，您知道吗……”
“……天！守夜人居然是这样组成的，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瞒着琼恩，把琼恩也送进了守夜人！”
“……大部分人其实本性都还不错，他们只是出身不好，又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挺好，还有几个人我就非常讨厌……”
“易老师是后来忽然出现在队伍里的，尤伦大叔说他是强行插队，想跟着一起去长城，尤伦大叔一开始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因为他赶不走老师……”
伴随着艾莉亚并不怎么清晰的讲述，凯特琳面露微笑，目光温柔地望着艾莉亚，看着她时而欢笑，时而恼怒，时而面露期待，时而嘟囔不已。
一旁的布蕾妮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充满了慰藉。
这些天，她从未见过笑得如此动人的凯特琳。
但骑士永远居安思危。
布蕾妮扭头望向了一旁的林易。
从他口中听来的“魔法复苏”一事，是布蕾妮最为关心的问题。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并不会在意，但凯特琳和布蕾妮不一样，她们曾亲眼看到一个影子一样的怪物杀掉蓝礼·拜拉席恩。
那绝不是战争该有的手段。
布蕾妮紧紧捏着手里的缰绳。
艾莉亚还在讲述她的见闻，与过去临冬城单调拘谨的生活相比，这短短几个月的经历无比丰富，似乎有说不完的故事。
当然，关于和母亲同乘一匹马这件事，艾莉亚本来是不愿意的，她急迫地想向自己的母亲展示这些天练就的骑术。
但凯特琳说想要听她讲讲这些天的故事，艾莉亚瞬间便将之前的想法抛在脑后了。
对此，林易表示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妈还是你妈。
大概刚刚到午后，众人便来到了奔流城外。
城外的道路上，有着一批又一批前往奔流城避难的平民，他们有的带着牲口，有的带着货物，但当凯特琳等人经过的时候，他们无一例外都让开了道路。
“史塔克万岁！”
“徒利万岁！”
平民们欢呼着，这令艾莉亚非常欣喜，得意地望向了林易。
但凯特琳开心不起来，她望着奔流城外，心中充满了担忧。
在城外红叉河和藤石河的沿岸上，到处都是坐落的营帐，各种各样的家徽旗帜在风中飘荡，他们都是史塔克或徒利的封臣。
这代表一件很重要的事——徒利公爵可能要与兰尼斯特大决战了。
进入了奔流城，凯特琳带着艾莉亚去见她的外公和舅舅，布蕾妮带着林易来到了城堡的客房。
“非常感谢，布蕾妮女士。”
林易在房间里坐下，朝着布蕾妮笑了笑。
“如果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个女士。”
布蕾妮皱了皱眉头。
“我的眼睛没有问题，自然能看得出来您是个女人。”
林易笑着说道。
听到林易的话语，布蕾妮似乎明白了林易话语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极东之地的情况，但在维斯特洛，女人并不等于女士。”
“是这样的吗？”
林易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当然，这是装的，林易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望着那张俊美的异域面孔，布蕾妮迟疑一二，开口道。
“关于你说的……”
“那不是该在这里讨论的问题，隔墙有耳，布蕾妮……骑士。”
“我不是骑士。”
布蕾妮先是辩解了一句，随后嘴里重复了一遍林易的用词。
“隔墙有耳……很有道理，我明白，等夫人向公爵问安，会再见你的。”
林易微微一笑。
……
当晚，也不知道凯特琳到底说了什么，当林易来到城堡的大厅时，除了凯特琳和布蕾妮外，还有一个林易没见过的男人。
“这位是我的弟弟，艾德慕·徒利，奔流城公爵的第一继承人。”
凯特琳介绍完后，便静静等着林易的见礼。
但令她有些没想到的是，之前一直表现地非常知礼的林易，此刻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史塔克夫人，我会将如此隐秘的事情告知于你们，是因为你们身上有暗影的味道，所以我知道你们一定会相信，但您的弟弟，恕我直言，我不觉得他会相信我说的话。”
林易虽然用着敬辞，但语气却非常不客气。
凯特琳微微一皱眉，随后开口道。
“我明白易先生的不满，但你也要理解，我们毕竟只是女人，不能……”
“等等。”
艾德慕·徒利忽然打断了姐姐凯特琳的话，他微微皱着眉头，望着林易。
“你是艾莉亚的老师和救命恩人，我不会对你无礼，但你最好说清楚，暗影的味道是什么意思？”
林易轻笑着开口。
“这个问题，你或许更应该问问你的姐姐。”
艾德慕·徒利皱着眉头，扭头望向了凯特琳。
凯特琳与布蕾妮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将蓝礼被一道影子杀死的事情告诉了他。
“什么？这么说外面那些离奇的谣言都是假的？蓝礼并不是姐姐……或者某个南方女人杀死的？”
凯特琳点了点头。
某被映射的南方女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凯特琳夫人所言皆为事实，我愿以我的宝剑之名起誓，请新旧诸神作证。”
凯特琳带着歉意握了握布蕾妮的手。
她之前没有告诉弟弟，是因为这件事确实有些离谱，正常人很难相信。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是林易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先挑出这个问题，再由她讲出事实，这件事就变得非常具有说服力。
艾德慕·徒利皱眉思索了一会，随即望向了林易。
“我相信姐姐说的话……这么说，所谓的‘魔法复苏’一事也是真的了？”
“当然。”
林易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因为这本来就是真的。
这个时间点，龙妈的三条小龙应该已经孵出来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设定，魔法的复苏与龙息息相关。
“那你为什么要前往长城以北？那里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当然。”林易笑着说道，“魔法的复苏可不分南境北境。”
艾德慕丝毫没有在意林易的揶揄，他思考了几秒，随后开口道。
“我并不能完全相信你所说的话，但我愿意帮你，你是艾莉亚的剑术老师和救命恩人，也是奔流城和临冬城的座上宾，因此，不论你所言是真还是假，我都会尽力帮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事情比林易想象的更顺利。
“奔流城会派遣一支队伍送你去绝境长城。”
艾德慕继续说道。
“这倒不必，我只需要以一个向导。”
林易拒绝了艾德慕的好意。
“而且事不宜迟，最好现在就启程。”
听到林易的这句话，刚才爽快的艾德慕却忽然面露难色。
林易见状皱了皱眉。
艾德慕与凯特琳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们的陛下传来了信鸦，他想见你一面，亲自向你道谢。”
第四十六章 任务
“……陛下？”
林易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
凯特琳见状淡淡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诸神见证，北境诸侯共同拥举艾德之子，罗柏·史塔克为北境之王。”
“是吗？恭喜您，凯特琳夫人……”
林易貌似恍然地鞠了一躬，随即面露疑惑。
“但罗柏陛下为何要见我？”
一旁的艾德慕笑着说道。
“陛下与艾莉亚从小关系亲密，所以我们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给陛下送去了信鸦，此前，陛下还在野外行军，因此直到刚才才收到陛下的回信。”
“原来如此。”林易笑了笑，“我明白了，左右不过再等几天而已，而且我还有些东西要交代给艾莉亚。”
“啊，说到这个。”凯特琳忽然出声，“几天后，艾莉亚将和我一起出发前往孪河城，为她的兄长挑选新娘。”
林易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难怪这场谈话没有带上艾莉亚，这是怕他把艾莉亚偷偷拐走啊！
凯特琳会有这样的疑虑并不意外，虽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公爵夫人，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太后，但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请您放心，凯特琳夫人。”
林易摇了摇头，面色认真地说道。
“无论您相信与否，长城以北都比您想象中的更加危险……艾莉亚是我的学生，我不会置其生命于危险而不顾的。”
凯特琳轻轻点了点头，但面上忧色依旧。
实际上，凯特琳的想法与林易所想的有些出入，她担忧的其实并不是林易会带走艾莉亚，而是艾莉亚会偷偷跟着林易走。
从艾莉亚在马背上讲述的那些故事中，凯特琳看出了艾莉亚向往冒险的天性。
比起城堡里的生活，她更向往自由而又危险的外界。
这不是个锁得住的孩子。
林易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并没有在意。
因为在他的心里，艾莉亚始终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以他传统华夏家庭里培养的三观，哪里会有家长管不住的九岁小女孩呢？
艾德慕也没有在意，他并不觉得一个九岁小女孩会喜欢外面危险的生活。
但看到林易那貌似认真的神情，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然我的智慧使我很难相信你的话，但既然长城以北有你说的这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林易闻言笑了，他反问了一句。
“奔流城的粮草并没有充足到可以养活河间地所有难民吧？那您为什么要在兰尼斯特到处烧杀抢掠的时候，收揽大批的难民呢？”
艾德慕正色道：“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子民。”
一旁的凯特琳面露无奈，她的弟弟从小就心肠软，性子软，但她就是喜欢这一点。
“我也一样。”林易轻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任务。”
没错，真的是任务。
“……”
凯特琳和艾德慕对视一眼。
艾德慕笑了笑，朝着林易鞠了一躬。
“我没有问题了，易先生，您永远是奔流城的座上宾。”
……
……
“老师，舅舅找你问了什么？”
艾莉亚好奇地扒着林易的手臂。
她现在身上早已不是之前的破烂装束，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带着繁琐褶皱的黑裙子。
头发也被修剪整齐，虽然之前被尤伦粗暴剃光的地方还不算长，但刚好被做成了很有层次感的蓬松发型，看上去也像个正常的短发小美女了。
嗯，动手的肯定是奔流城最好的理发师。
打量着艾莉亚的头发，林易心里这么想着。
“都是一些长城以北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林易轻轻摸了摸艾莉亚的头，这次的手感确实比以往的乱发好多了。
“修行要有张有弛，今天允许你放一天假，带老师我逛逛奔流城。”
“好啊！”
艾莉亚闻言有些惊喜。
“那就走吧。”
林易迈出了自己的房间。
有艾莉亚在前面带路，林易在奔流城的行程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凯特琳大张旗鼓地带着他们回来，导致奔流城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史塔克的二小姐活着逃出了君临，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最让林易无语的是，坊间甚至还有一些关于史塔克小姐和剑术老师的荤段子在流传。
当然，这些流言在一个军队强制管控的城堡里自然是流行不起来的，没过多久，流言的源头就被掐灭了。
林易带着艾莉亚来到了城墙底下，他仰着头望向了城墙上吊着的死人，准确的说，是死人身后那大红色的袍子。
“这是吊死的谁？”
林易随手拉住一个士兵问道。
士兵刚刚皱起眉头，看到这极具辨识度的二人组，脸色瞬间恭敬起来。
“是克里奥爵士的随从，易先生，二小姐。”
“他们来干什么的？”
艾莉亚皱着眉头问道。
“听说是带着君临那边那个太后的旨意来的。”
“啊？是使节？你们居然杀了使节？”
艾莉亚闻言顿时大惊。
“他们哪里是什么使节！”
士兵顿时大声反驳，但意识到面前的是史塔克二小姐后，他又有些惶恐地降低了声音。
“第一天他们承诺一定保证和平，还上交了所有武器，但第二天，这些家伙就偷偷溜进了地牢，想要营救那个弑君者！”
说到这，士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咬牙切齿。
“那个个子很高的畜生，他在我们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空手杀了我两个兄弟，那个瘦小一点，他只用金属丝就撬开了地牢的大门。”
“所以弑君者跑了？”
艾莉亚有些惊讶地问道。
“当然没有。”
旁边那个士兵笑着说道。
“如果那个混蛋跑掉了的话，现在吊在上面的就是我们兄弟了。”
“做的不错！”
艾莉亚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们，但因为个子问题，只能拍到小臂。
“弑君者现在被关在哪？”
林易好奇地问道。
“在……”
士兵刚要说话，就被一旁的同伴拉了一下。
“没关系的”他笑着对同伴说，“弑君者现在被关进了黑牢，锁在墙上，还戴上了手铐和脚镣，没有人能在奔流城里救走他！”
除非是内部人员。
林易心中补充了一句，随后他笑着问道。
“听说，弑君者是维斯特洛最优秀的剑士？”
“……”
听到这句话，两个士兵顿时对视一眼，随后右边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叹了口气。
“虽然我们是敌人，但在这方面，他当之无愧……越狱那晚，我们不小心让他拿到了剑，诸神在上，那可真是一场噩梦……”
士兵的语气显得有些唏嘘。
“他才不是维斯特洛最优秀的剑士，我师父才是！”
艾莉亚忽然说道。
两个士兵却有些不甚在意，他们见识过詹姆的剑，所以并不觉得二小姐的剑术老师会比弑君者更强。
林易闻言却笑了，两个士兵见状也笑了，他们开始觉得这家伙还有点自知之明。
“说什么呢。”
他摸了摸艾莉亚的脑袋。
“我可不是维斯特洛人。”
第四十七章 弑君者
“就是他吗？”
“对！虽然他长了胡子，但我肯定不会认错的！”
黑牢外传来的声音，令牢内憔悴的囚犯睁开了眼皮。
牢外站着两个人，高的那个身材匀称，面容俊美，只是五官带着异域的气息，而矮的那一个，是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女孩……
等等，小女孩？
詹姆·兰尼斯特蓦然睁大了眼睛，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脚镣叮当作响。
“艾莉亚·史塔克？”
詹姆睁大了眼睛，瞪着外面的艾莉亚。
他认得这张脸！
但艾莉亚一点也不怕他，她甚至还俏皮地行了一礼。
“又见面了，詹姆爵士。”
行完礼后，艾莉亚站起身，朝着身边的男子抱怨。
“所以我才不喜欢这些看似漂亮的礼节，刚才只要有个人轻轻推我一下，我就倒下了，一点都不如您教的桩功和步法……”
林易嘴角一抽，随口敷衍小徒弟几句，随后望向了詹姆。
詹姆瞪大了眼睛，在看到艾莉亚安全归来，但史塔克和徒利却没有将他还给兰尼斯特后，他便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兰尼斯特败了？”
詹姆有些地颓废地靠在墙上。
“迟早会败的！”艾莉亚平静地说道，“灰风会咬死所有的兰尼斯特。”
“那就是还没败。”
詹姆闻言眼睛一亮，但随即便再次灰暗下去。
兰尼斯特胜负与否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满城的领主都与自己有生死之仇，艾莉亚又活着回到了奔流城，他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一死了。
“感谢你带来的情报，亲爱的艾莉亚小姐。”
詹姆语气带着一丝慵懒和讥讽。
“或许我该请你坐下，但你的舅舅并没有给我留一把椅子。”
但艾莉亚闻言却丝毫没有在意，她依然像刚才那样冷静。
“不要以为这会令我羞恼，我这么说只是不想打击你的内心罢了，免得你输了还说我们趁人之危。”
“……输？”
詹姆微微一怔，扭头正视着牢外的两个人。
当然，主要是那个黑衣的男子。
只是打量了几眼，詹姆便确定这是一个非常优异的剑客，不管是身形、站姿、还是眼神，无不透着一股自信的锋芒。
如果是以往的话，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一定会拔剑与他比试一番。
但现在……
詹姆毫不在意地坐在墙角，蓬松的胡须遮掩了半张脸，看上去像一只打盹的雄狮。
“离开吧，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如果非要一个女人来审问我的话，换成你的母亲还差不多。”
“你！”
艾莉亚顿时怒目。
现在的她容不得有人侮辱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母亲凯特琳。
“我要挑战你！”
她拔出了腰间的缝衣针，眼神冰冷得像一只冰原上的孤狼。
詹姆有些惊异地望着她，随后笑出了声。
“小姑娘，我很喜欢你，史塔克家总是会出一些像你这样另类的小女孩，你走吧，我憋了一肚子的混话不应该吐在你身上。”
林易轻轻拍了拍艾莉亚的肩膀，伸手放在地牢的牢门上，劲力一催，黑牢铁锁那简单的结构顿时被摧毁。
牢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詹姆皱起了眉头，缓缓地站起身，紧紧盯着林易。
“你想要做什么。”
听到詹姆的问话，林易笑了笑。
“听说你是维斯特洛最好的剑士。”
“所以你要挑战我？”
詹姆饶有兴趣地望着林易。
“不是我。”
林易摇了摇头。
“是我！”艾莉亚走进了牢门，“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挑战你。”
“原来要跟我打的是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吗？”
詹姆的目光移到了林易身上，似乎带着一抹鄙夷。
“我还以为是这位强壮的剑客呢！”
“你不是我的对手。”
林易又摇了摇头。
“哦？”詹姆笑了，“那把你腰间的剑给我，让我称称你的斤两。”
话音刚落，一柄精钢剑便扔了过来。
詹姆戴着手铐的双手精准地接住了剑柄，抬起头，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林易。
“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
林易淡然地望着他。
詹姆开始觉得这是个初出茅庐。自信过头的剑客，于是他大笑着向前迈了一步，身后的铁链因此而绷直。
詹姆摊着被手铐束缚的双手，讥讽道。
“哈！那我可真是输定了呢！”
听到詹姆讥讽的话语，林易也笑了。
“你在羞辱我的智商吗，詹姆爵士？”
詹姆闻言却撇了撇嘴。
“原来还不是个傻子。”
艾莉亚也皱起了眉头，她小声地说道。
“老师，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傻孩子。”林易失笑一声，“摘了手铐你就打不赢啦！”
“是吗？”
艾莉亚丝毫没有怀疑林易的判断，她有些失落地说道。
“看来我还是不够厉害。”
“没关系的。”林易安慰道，“你才九岁，面前这个家伙九岁的时候，说不定还在和尿玩泥巴呢！相信我，未来的维斯特洛第一剑士必然是你。”
“当然！”
对于这一点，艾莉亚没有丝毫的怀疑。
“在你达到上限之前，弑君者会是你最好的对手，但在超越了他之后，你想要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对手，那就得祈祷诸神能把拂晓神剑复活了……”
马上就要北上离去，林易絮叨得像个老妈子，恨不得把艾莉亚之后二十年的路全部铺好。
望着对面旁若无人的师徒俩，詹姆心中充满了荒谬。
他承认林易关于拂晓神剑超越了他的评价，但他并不认为面前的这个小女孩会是他的对手，即便他戴着手铐。
在他眼里，这无疑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算了。”
詹姆手中的精钢剑被他丢在了地上，衣衫破烂的弑君者索然无味地坐在了墙角。
“即便杀掉了你们，我也逃不出去，你们走吧，我不想再因此多浪费气力，奔流城的伙食可不怎么样。”
“你以为我在羞辱你？”
林易笑了。
詹姆不想再理会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但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令他不得已睁大了眼睛。
仅仅是在他低头抬头的间隙，对面那个黑衣男子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精钢剑。
詹姆再一低头，发现原本被他扔到地上的剑居然已经消失无踪。
不！剑并不是消失了，它只是再次回到了那家伙的手里。
詹姆心中顿时一阵哗然。
就刚才那一瞬？！
他居然毫无察觉！
就在这时，林易动了。
“铮——”
刹那间，几道宛若实质的剑光充斥着詹姆的视界，詹姆感到手腕一松，再一低头，手铐和脚镣居然齐齐断裂。
“恰恰相反，我很欣赏你，詹姆·兰尼斯特。”
林易坦然地望着詹姆，空着的左手倏忽间又凭空出现一柄精钢剑。
“羞辱你并不是我的本意，既然你想要公平的对决，我可以给你，但……”
林易没有说完，但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你敢吗？
詹姆顿时笑了，这一次，他没有觉得林易的话有多狂妄，相反，在看到这样的一幕后，詹姆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这是一个比拂晓神剑走得更远的剑客。
“我为我之前的自大而道歉。”
他收起了所有的吊儿郎当，抖落了身上的手铐了脚镣，认真地望着林易。
“我愿意接受……不，我想挑战你。”
比起某一天默默无闻地死在这座黑牢的某个角落，他更愿意死在这个人的手上。
林易微微一笑，将左手的铁剑扔了过去，同时对身边的艾莉亚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的快剑吗？”
“记得！”艾莉亚眼睛亮了起来。
詹姆接过铁剑，随手舞了个剑花，期待而又认真地盯着林易。
就在詹姆即将出剑的时候，一道声音从牢房外传来。
“请等一下！”
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易先生，还请手下留情。”
记忆中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令艾莉亚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她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惊喜的呼喊在牢门外响起。
“罗柏！”
第四十八章 馈赠
听到外面艾莉亚惊喜的呼喊，林易不由得有些无奈。
“看来我们的对决要延后了。”
林易望着詹姆说道。
“你可以不用在意他。”
詹姆认真地说道。
“他是艾莉亚的哥哥。”
林易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詹姆笑着点了点头，认同了林易的这个理由。
他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转身再次靠在了墙上。
有这样一个快如鬼魅的剑客在旁，詹姆丝毫没有要趁机越狱的想法。
他并不怕死，但他更想在决斗中以一个剑士的身份死去，而不是一个越狱失败的囚犯。
牢房外，刚刚赶回来的罗柏正紧紧地抱着艾莉亚，那双蓝色的眸子已然开始泛红。
“罗柏，我好想你，还有琼恩……”
艾莉亚声音有些呜咽，在六个兄弟姐妹中，她与罗柏和琼恩的关系最好，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才会支持她想舞刀弄剑的想法。
想到这里，艾莉亚不由得微微松开手臂，仰着脸向罗柏炫耀。
“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剑士了！”
听到这貌似熟悉的话语，罗柏不由得笑了起来，他吻了吻艾莉亚的头发。
“我相信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剑士了。”
林易微笑着站在牢门口，没有去打扰这对兄妹难得的重聚。
罗柏看到了这个俊美的异域人，他轻轻拍了拍艾莉亚的后背，让艾莉亚松开自己。
“易先生……”
罗柏面带微笑走过来，他的相貌大部分继承自他的母亲，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和红褐色的头发。
“感谢您将艾莉亚送回到我的身边，如果您愿意的话，您现在就能成为易爵士。”
“多谢陛下的好意。”林易摇了摇头，“但今日过后，我便要动身北行了。”
话音未落，罗柏便走到了牢门口的位置。
“哟，史塔克小子。”
詹姆靠着墙角向他打招呼，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恭敬。
“终于肯从你妈妈的裙子后面露出来了吗？”
“詹姆·兰尼斯特。”
听到詹姆讥讽的话语，罗柏蓝色的眸子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好好享受你黑牢里的余生吧，北境的每一位领主都在渴望你的血肉。”
“哦是吗？”詹姆一挑眉，调笑着说道，“那可真稀奇，来到这之前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对这具身体这么渴望呢！”
“……”
年轻的北境之王在言辞上显然不是詹姆的对手，怒火在胸中燃烧，罗柏的眼神越发冰冷，但他又不能真的杀了詹姆。
“来人……”
罗柏拍了拍手，两个高大的狱卒带着镣铐和锁链走了过来。
“伺候詹姆爵士回到他的‘铁王座’。”
“遵命陛下。”
两个狱卒朝着罗柏行礼，随后小心翼翼地朝詹姆那边靠过去。
看到两人的交锋，林易嘴角微微一抽，略带歉意地说道。
“抱歉，在下未经陛下同意，便擅自释放了囚犯。”
“没关系。”
转过身，罗柏的神情便友善了起来。
“有您在这里，我相信即便是这位弑君者，也绝对无法逃离。”
他笑着说道。
林易见状有些惊奇。
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似乎太过和善了，甚至有些过于尊敬。
林易知道他和艾莉亚的关系很好，但这也不足以让他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吧？
想到这里，林易望向了罗柏牵着的艾莉亚。
艾莉亚朝着他摇了摇头，也有些纳闷。
因为林易在这，詹姆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两位狱卒很快便将他重新束缚在了墙上。
牢门被关上。
罗柏瞥了一眼慵懒的詹姆，随后转身望着林易，微笑着说道。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雅兴，我有一份礼物要送上。”
“那在下就多谢陛下好意了。”
林易笑着接受。
“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罗柏也笑了，他率先走在前面。
“相信我，您会喜欢的。”
林易跟在罗柏身后，艾莉亚留在最后面。
詹姆微微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嘴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怎么还不走，史塔克小姑娘。”
“我还会回来的。”
艾莉亚转身离去。
“希望到时候，你的剑可以像你的话一样锋利。”
“……”
詹姆原本打算在嘴上占占便宜，但回想起之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剑光，还是改了口。
“我等着你。”
……
……
徒利家族会客的大厅中。
林易有些纳闷的坐在宾客的位子上，一只手把玩着手里满是华贵雕饰的酒杯。
“久等了。”
罗柏的声音响起，随后走入了大厅。
“陛下。”
林易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为了感谢您对史塔克家族的恩情，我与母亲一致决定，您将永远拥有史塔克和徒利的友谊，在我等的壁炉旁，必将永远留有您的宾客之席。”
罗柏神情认真地说完，随后露出一抹微笑。
“当然，刚才是家族的决定，并非我个人的礼物。”
罗柏从身后拿出一柄带鞘的利剑，将这柄剑放在了桌子上。
“听艾莉亚说，先生的佩剑因故折损，因此我决定这把剑私人赠予您。”
剑？
林易有些惊讶。
莫非是瓦雷利亚剑？
不可能吧，史塔克自己家的【寒冰】都遗失在君临了，怎么可能再拿出一把剑送给自己。
但如果不是瓦雷利亚剑的话，以这个世界的锻造水平，林易并不是很感兴趣。
回家搞一把振金或者艾德曼金属的它不香吗？
“这是我自弑君者詹姆·兰尼斯特手中缴获的利剑，这柄剑由凯岩城最好的铁匠锻造而成，传闻还经过了龙血的淬炼。”
罗柏微微一笑，指着这柄剑介绍道。
“哦？”
听到罗柏的话语，林易稍微提起了兴趣。
“比起瓦雷利亚钢剑如何？”
“……自然是不如的，兰尼斯特家的瓦雷利亚剑早已失传多年，现在他们拿着的，是我父亲手中的【寒冰】。”
罗柏眼底下有一丝冰冷。
“但我早晚会夺回来的，就像这柄剑一样！”
说着，罗柏拔出了这柄剑。
这是一柄沉重的双手大剑，从剑柄到剑尖足有一米八，重量超过了四公斤，是詹姆在战场上冲锋时使用的武器。
剑柄的末端有一棵雕工精细的金色狮头，剑身上有着无数锻打的美丽花纹，剑刃锋锐，似乎泛着一抹暗红，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先生可以试一试。”
罗柏笑着递过来。
林易微微一怔，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一边接过剑，一边说道。
“多谢陛下好意，在下……”
“检测到封装装备。”
“已获得【弑君者】。”
嗯？
忽然冒出的系统提示打断了林易。
他不动声色将拒绝的话语咽了回去，语气真诚地说道。
“……就却之不恭了。”
“先生喜欢就好。”
罗柏说道。
“它叫【狮吼】，外形是仿造的兰尼斯特遗失的瓦雷利亚剑【光啸】，规格与大陆上其他的瓦雷利亚巨剑相同。”
“这把剑虽然材质上可能不如瓦雷利亚钢，但也算是这世界上一等一的好剑了。”
“感谢陛下的馈赠。”
林易收起这柄利剑，笑着向罗柏鞠了一躬。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研究一下这柄剑了。
第四十九章 【弑君者】
回到了客房，林易迫不及待地将这柄巨剑收入了物品栏。
果然，这柄双手大剑在物品栏中的背景是蓝色，与其他所有的东西都不一样。
林易将注意力放在这柄双手大剑上，一个装备属性的面板出现在他的眼中。
【弑君者（已封装）】
【品质：蓝色精良】
【等级：上级】
【类型：巨剑】
【耐久：42/47】
【职业：鬼剑士】
【属性1：物理攻击+227】
【属性2：力量+12】
【属性3：MP上限+15%】
【属性4：释放速度-5%】
【装备描述：此剑以曾经沾染过一位疯狂君主的鲜血而闻名，那是年轻的骑士曾以誓言效忠保护的国王，世人皆以此辱骂年轻骑士的品行，但他并不后悔，甚至引以为傲。】
【“这世上虽有一个人为我从未付出的善意爱着我，却有很多很多人因我最大的恩惠而辱骂我。——詹姆·兰尼斯特”】
三条增益属性！
林易望着这熟悉的属性面板，心中兴奋不已。
但紧接着，林易便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细细地思索这次系统提示的前后状况，这是他这些年来摸索系统功能的习惯。
在此之前，他遇到的所有武器，没有一个有资格能像这柄剑一样，拥有被系统的属性面板。
这柄剑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林易若有所思地望着【弑君者】这个名字。
罗柏说这柄剑叫【狮吼】，很明显，这才是这柄剑真正的名字，但系统不这么认为，它说这柄剑叫【弑君者】。
为什么？
是因为【弑君者】是比【狮吼】流传更广的称谓吗？
是了，这就是詹姆当年弑君时所用的武器。
想到这里，林易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詹姆拄着带血的长剑，坐在铁王座上注视艾德的画面。
每一个有关【弑君者】的传闻中，都少不了这个画面，以及这柄长剑。
联想到DNF的装备等级中的那些【传说】【史诗】【神话】，林易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他初步推测，一件装备想要被系统接受，除了本身的材质不能太低之外，至少还得具有一定的传说度。
而且从【弑君者】的传说度和品质属性来看，这个度的标准肯定不会太低。
如果推测成立的话，即便是瓦雷利亚钢剑，可能都比不上这柄【弑君者】。
除非是像史塔克家族的【寒冰】那样传承多年，在民众之间流传很广的名剑，其他的瓦雷利亚剑，在传说度上都不可能比的过流传了十几年还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弑君者】。
真是捡到宝了！
林易乐呵呵地想着，他决定先把【弑君者】拿出来，感受一下装备的属性加成。
但就在林易即将取出来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一道系统提示。
“检测到封装装备【弑君者】”
“您必须解除【弑君者】的封装才可穿戴。”
“解除封装后，该物品将无法交易。”
“是否确定解除封装。”
无法交易？
林易皱起眉头。
什么无法交易，跟谁交易？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系统？
还有其他的职业？
又或者……
林易忽然心中一动，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跑出了房间。
……
当天，林易再次找到了罗柏，请他允许自己与詹姆一对一决斗。
罗柏欣然应允，他将詹姆从黑牢里拉了出来，给了他好酒好肉，还有一个舒适的房间，让他可以补充体力和精力。
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詹姆的脸，罗柏还派人帮他刮了面，剪了发，让那张英俊的面孔再次显露在人间。
第二天，奔流城附近所有的领主都到了决斗现场，罗柏甚至还请到了泰温兰尼斯特派来的使节。
在决斗前，林易将【弑君者】交还给了詹姆，自己则手持一柄普通的双手大剑。
于是，在北境之王罗柏的主持下，决斗开始了。
詹姆率先抢攻，因为他知道，如果让林易先发难，他可能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林易挥动了手中的双手大剑，以举重若轻之技将沉重的双手大剑舞出了漫天的剑花。
在林易狂暴迅捷的攻势中，詹姆节节败退，甚至连最后的一丝招架之力也快要消散。
就在这时，林易手中的大剑居然没能承受住这样的攻势，被詹姆手中的利剑斩断了剑尖。
但实力的差距仍然摆在这里，即便剑尖折断，林易依然在连翻追击中击落了詹姆手中的剑，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当詹姆手中剑刃掉落的那一刻，全场响起了震天的欢呼。
所有的领主都露出了笑容，仿佛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北境之王罗柏亲自下场宣布了林易的声音，艾莉亚得意洋洋地跟几个守岗的士兵吹嘘。
泰温派来的使节面色苍白，被身边的北境领主疯狂地挖苦、讥讽。
一时间，全场都在议论林易的获胜，所有人都在夸赞林易的剑技。
只有詹姆面色古怪地望着林易，任由身后的士兵重新为他带上手铐和脚镣，再次拖回地牢。
在被詹姆拖走前，林易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随后，林易转身与罗柏交谈起来，享受着胜利者的荣光。
又过了几天，罗柏指派了一名史塔克的家臣作为林易的向导。
在将那柄手枪和二十发子弹留给艾莉亚之后，林易终于出发了。
随着林易的离开，“奔流城的决斗”与“剑术大师易·林”的传闻也开始从河间地向外流传。
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弑君者在一对一的公平对决中被打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维斯特洛，并在之后的时间内不断地发酵。
但值得一提的是，几乎在每个流传的故事中，都会提到林易还给詹姆的那把剑，被那把剑斩断了剑尖的惊险变故。
……
“听说在对决前，那位易大师专门把罗柏陛下赐给他的那柄【弑君者】还给了弑君者。”
“啥？啥弑君者，弑君者的？”
“你不知道吗？弑君者的那柄剑也叫【弑君者】，当年他就是拿着那柄剑划过了疯王的脖子！”
“哦！原来是这样！”
“当然！听说那柄剑沐浴过龙血，锋利无比，在对决的时候，弑君者甚至还斩断了易大师的手里的剑呢！”
“有这么厉害？可我听说最后赢得不是易大师吗？”
“你别急，听我说完啊！易大师毕竟是剑术大师，他最后只用半截大剑便击败了弑君者。”
“这么厉害？”
“要不怎么说易大师是剑术大师呢，听说弑君者当时亲口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在公平对决中战胜易大师。”
“真的是公平对决吗？我怎么听说徒利家族对弑君者进行了严刑拷打，上场的时候那家伙还浑身鲜血哩！”
“你从哪里听说的，徒利家族向来和善，他们又不是波顿，我听说罗柏陛下给了弑君者好酒好肉，当晚还送了两个处女给他。”
“哈！那可难怪了。”
酒馆中的人纷纷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酒馆的角落，一个身披黑衣，头戴黑色面罩的人，闻言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差不多了！
第五十章 最上级
虽然已经离开了两个多月，但林易留下的影响依然在发酵。
艾莉亚回到了奔流城，兰尼斯特那边只剩下一个珊莎。
虽然罗柏和凯特琳不这么认为，但在其他所有人的眼中，单单一个珊莎的价值是绝对比不上詹姆的。
所以关于交换俘虏的事情，双方始终没有谈拢。
因此詹姆依然留在奔流城当俘虏，珊莎也留在了君临城。
凯特琳想要私下里放走詹姆，以换取珊莎，但由于艾莉亚经常呆在黑牢里挑战詹姆，这个计划始终没能施展。
奔流城的战役如期爆发，但与原剧情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奔流城多了一个小女孩。
艾莉亚动用了一发子弹，隔着一条河杀死了率军进犯的布拉克斯爵士。
当这一声巨响回荡在河面上时，兰尼斯特大军顿时想起了君临的传闻。
布拉克斯爵士瞬间倒毙，兰尼斯特军心大乱，艾德慕趁机带领两千骑兵从侧翼冲击军阵，兰尼斯特溃不成军。
听闻这个消息后，罗柏的应对非常从容，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样。
他动作非常迅速地封锁了有关艾莉亚的消息，对外传出刺杀了乔佛里的巫师选择加盟北境。
直到这时，艾莉亚才发现，她的兄长早就知道了林易的另一个身份，也难怪他会对林易如此和善尊敬。
当然，这都不是林易该关心的事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弑君者】
【品质：蓝色精良】
【等级：最上级】
【类型：巨剑】
【耐久：42/50】
【职业：鬼剑士】
【属性1：物理攻击+240】
【属性2：力量+15】
【属性3：MP上限+20%】
【属性4：释放速度-4%】
【装备描述：此剑以曾经沾染过一位疯狂君主的鲜血而闻名，那是年轻的骑士曾以誓言效忠保护的国王，世人皆以此辱骂年轻骑士的品行，但他并不后悔，甚至引以为傲。】
【“这世上虽有一个人为我从未付出的善意爱着我，却有很多很多人因我最大的恩惠而辱骂我。——詹姆·兰尼斯特”】
林易的猜测是正确的。
望着那与两个多月前截然不同的属性，林易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系统装备的属性，与他在这个世界的传闻，或者说传说度息息相关。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林易特地制造了这样一起颇具传奇意义的决斗，并在这场决斗中特地加强了【弑君者】这柄剑的戏份，增添了一些惊险的转折。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他想象的那样，在“奔流城的决斗”流传了两个月之久后，这柄【弑君者】终于突破了自己的瓶颈，由【上级】晋升为【最上级】。
不仅品质和耐久有明显提高，三条增益属性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而且在【弑君者】达到最上级之后，它的物理攻击还在持续地提高，几乎每过两天就能提升一点。
对于【弑君者】这样明显的提升，林易将之归咎于它本身的底蕴。
区区两个月的流传显然是没有这么明显的效果的，只能说这柄剑原本就处在【上级】的最顶峰，距离【最上级】只差一点契机。
虽然【弑君者】的属性还在提高，但为了验证另一个猜想，林易不得不忍痛解除了它的封装。
在他选择解除封装后，这柄剑的属性便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即便已经过去七天之久，它的物理攻击依旧停留在240的数值上没有动静。
因此，林易终于验证了另一个猜想，也明白了那句【无法交易】到底是什么意思。
系统交易的对象并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其他系统，而是这个世界。
这是一场与世界的交易。
当封装解除后，这柄剑便由世界之物彻底转变成了系统的武器，不再拥有提高传说度的可能。
对于这一点，林易虽然有些可惜，但却并不后悔。
摸索清楚系统的某一项功能，比一把蓝色的武器更为重要。
而且，既然系统有这样的设定，那……林易可不可以自己打造装备呢？
想到这，林易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骷髅铠上……
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北境，林易都想转头跑去河间地，再穿着这身骷髅铠大杀四方了。
“易大师。”
对面的黑衣骑士低声道。
“过了最后的壁炉城，就是新赠地了，那里就已经算是守夜人的地盘，您看……”
黑衣骑士的语气有些迟疑，但林易听得出来，他不想再继续北上了。
“怎么，想回去了？”
林易笑着问道。
如果是刚刚接触这位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安瑟一定会大惊失色，惊慌地请求这位史塔克永远的宾客的原谅。
但现在，他自认已经对这位有所了解。
“南边还在战斗，我只是想回到我的国王身边。”
安瑟苦笑着说道。
“我并不怕死，但我是国王的家臣，哪怕是死也要……”
“那就回去吧。”
林易喝了一口发涩的麦酒，轻笑着说道。
“死在……呃？”
安瑟闻言一怔，对林易如此轻易地应允有些措不及防。
“回去吧，回到你的国王身边，顺便带上我的提醒和嘱托。”
听到林易的话语，安瑟哪里还不知道他真的答应了这件事。
惊喜之下，安瑟连忙低下头颅。
“安瑟听候您的吩咐。”
林易喝光了杯子里的麦酒，低声道。
“你可知道席恩·葛雷乔伊？”
“知道。”
安瑟点了点头。
“艾德公爵的养子，陛下的义兄弟。早在封王后，陛下就派遣了席恩爵士前往铁群岛与铁民联盟。”
“太天真了。”
林易摇了摇头。
“巴隆·葛雷乔伊看上的是北境，而不是凯岩城。”
“他敢！”
话虽如此，安瑟依然紧紧皱着眉头。
“葛雷乔伊的唯一继承人是陛下的兄弟，巴隆怎会如此不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算算时间，如今铁民应该要袭击北境了，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听到消息传开了。”
林易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说谎，但安瑟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在诸侯拥立罗柏时第二个站出来的席恩，居然会选择背叛北境。
安瑟犹豫了一二，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林易。
同行两个月，安瑟知道这个男人从不在大事上说谎。
“在奔流城的时候您为何不说？”
他似乎有些怨言。
“太早了。”林易摇了摇头，“除了艾莉亚，没人会相信我的，毕竟席恩才是与你们并肩作战的战友，而我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剑客。”
“……”
安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想到自己第一时间的反应也是质疑，顿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奔流城那边你不必担心我早已告知艾莉亚，时间一到，她会警告自己的兄长。”
林易笑着说出了令安瑟安心许多的话。
“至于你，不要急着回南方，先去一趟临冬城，警告那里的人小心铁民，尤其是席恩·葛雷乔伊，无论如何，临冬城不能丢。”
听着林易郑重其事的话语，安瑟表情肃穆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