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赴宴 莫朝阳把耳机摘下来挂到脖子上,他刚刚一直在座位上听歌,始终保持着坐姿让他觉得有些疲倦。 他紧紧地抱住腿上的背包,闭上了眼睛,莫朝阳的头发看起来比一般男生要长,细心打理的刘海遮住了整个额头。 “下一站,南京东路,开左边门,可换乘二号线。” “请把爱心专座留给有需要的乘客。” “Next station,East Nanjing Road,Doors will open on the left.You can transfer the line two.” 列车播报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 “不好意思让一下,我下一站下。”有个男人往左边门挤。 人群中间让了一个道,男人把橙色的行李包提起来,灵活地挪到门边。 地铁十号线疾驰在漆黑的隧道里,带着大包小包的人在座位上一脸愁容,窗外锃亮的广告牌闪过,像一部掉帧的老电影,靠在车门两边的年轻人玩着手机发出一声声的怪笑。 像是拥有魔力一样,这座城市吸引了各个方向的人,这里寸土寸金,号称“东方巴黎”,无数高楼平地起,这座长江入海口的“不夜城”,也被形象的称为——魔都。 莫朝阳二十岁,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他说不上喜欢这座城市,只觉得吵闹,在路上的时候总会戴上耳机,听着已经听了上百遍的老歌,一副简单的耳机就能将世界隔绝。 …… 列车缓缓减速,在站台停了下来,莫朝阳连忙起身,把背包斜挂在肩上——他到站了。列车开门的时候他跟着人群走出车厢,走在他前面的是那个提着橙色行李包的男人。 现在是八月底,莫朝阳今天的衣服看着却有点热,除了鞋子是白色的外,他穿着一身的黑色——黑色T恤、黑色的短裤还有黑色的背包。 黑色会把周围的热量全部吸收过来,但是莫朝阳不在乎,他喜欢黑色,他的衣服组合起来就是一套标准的夜行衣,唯一缺少的就是一块能遮住面部的黑色方巾。 莫朝阳不算高,放到人群中不会像小巨人一样脱颖而出,但是也不矮,穿上5厘米的内增高他就能跨入180的行列。 莫朝阳在闸机口刷上卡后就朝着地铁口走去……他走到地铁口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行人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比白天还要多,因为晚上才能见到外滩真正的样子,不过莫朝阳来这里的目的不是外滩,他是来吃饭的。 “老哥,我在这等你好久了!”有个女孩不知道从哪里的角落闪出来,她拍了一下莫朝阳的肩膀。 “哎!你从哪出跳出来的,我都没看到你!”莫朝阳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可是周围没有能藏人的隐蔽处。 “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刚就站在路边你都没看到!”女孩比莫朝阳矮一个头。 “这么多人,我哪会注意到你!老爸让你来的吧!”莫朝阳重新回到路上。 “嗯,他可能是怕你迷路吧。”女孩跟在莫朝阳后面,一蹦一蹦地跳着走,没个正形。 这位看起来“神出鬼没”的女孩是莫朝阳的妹妹——莫依依,牛仔半身外套内衬一件印着玫瑰图案的T恤,牛仔短裤裤口镌绣着黑色的花,还背着一个俏皮的牛仔帆布背包,背包拉链上面挂有一个猴子样式的公仔。 “我认识路,我都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餐厅。”莫朝阳开始自吹自擂。 “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坐车坐到黄浦江对岸去了,害我找你找半天,还以为你失踪了,老爸说这么大一人应该不至于吧!打你电话也不接,给爸妈急得啊!”莫依依“滋滋滋”地嘲笑老哥莫朝阳,老哥在迷路这方面绝对是大师级的。 “我那不是手机没电了嘛!而且赶巧了地铁卡也刚好没钱!”如果莫依依能看到老哥莫朝阳的脸,一定会看到一个红得发黑的烂苹果。 其实莫依依口中说的“老哥失踪”事件发生在上个月前,那一次是家人久违的聚餐,本该是在黄浦江西岸汇合,但是偏偏只有莫朝阳鬼使神差地在黄浦江对岸下了车。 最要命的是他已经从闸机口出来,手机就快没电了,地铁卡里面的钱也不够,身上也没有带零钱,这些个“好事”都赶到一块了……等到莫朝阳发觉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会他真的切身体会到了流浪汉的绝望感。 实在没办法,莫朝阳就只能求助地铁里的路人,可惜他身上没有带粉笔,他没法在地上书写他的困境。 莫朝阳在售票机旁边徘徊,他向路人述说自己的遭遇,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有功夫理他。 当然也有人会认真地听莫朝阳讲述,但都在听到“借我两块钱”之后马上扭头就走,毫无留念……或许大家都被骗子骗怕了吧,又或许是莫朝阳没有在地上写字,那显得莫朝阳很不专业…… 最终还是有人慷慨解囊解救了莫朝阳,一个年轻的女孩给了莫朝阳两块钱,然后潇洒地离开,背影就像是一个施舍难民馒头的侠女,莫朝阳那一刻仿佛在“侠女”的背后看到了圣光。 莫朝阳只要两块钱,两块钱他就能坐车到对岸去,两块钱他就能摆脱这种困境,两块钱他就能在人们眼里撕掉那个难看的“骗子”标签。 莫朝阳最后还是成功因为两块钱来到了和家人约定吃饭的餐厅,但是他那天不是很快乐,因为那天晚餐上的话题中心人物就是他莫朝阳,莫朝阳羞愧得土豆泥都吃了两大盘…… “老哥你说我还会长高吗?有人说过二十岁后就停止发育了。”莫依依跑到老哥的身边,和莫朝阳并排走。 莫依依看着比一般女孩高一点,身高170,本身是个牛仔狂热爱好者,各种样式的牛仔服挂满了家里的鞋帽柜,她说她要像西部牛仔一样,穿着有踢马刺的靴子,扬着皮鞭奔驰在美国西部的荒原上,当莫依依考进大学的那天,她的梦想就算是实现了,因为亚利桑那大学就在美国西部。 “可能不会了吧!爷爷说过‘脾气像驴,个子不提’,所以你一定长不高!”莫朝阳记得小时候妹妹扯自己的头发时是下了死手的。 “我觉得我的身高还算可以了,能接受。”莫依依对于自己的身高其实很满意。 “但是你没有我高!”莫朝阳挺着身子。 “男孩本来就高一点。”莫依依很随意地回答。 “老哥,你确定今晚上要说交换生的事吗?在我看来老妈不一定能受得了。”莫依依走在路上背着手。 “总不可能一家人就光瞒着她吧!”莫朝阳提了提要往下掉的背包。 “也对!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如果让老妈自己发现,指不定会发多大的火。”莫依依背包上的猴子公仔一颤一颤的。 “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和老妈说的。”莫朝阳深吸一口气,两兄妹加快了脚步,他们快到了。 妹妹莫依依在十八岁那年考进了亚利桑那大学,哥哥却没能像妹妹一样出国留学,而只能在内地念书,妹妹在读书方面比莫朝阳聪明一些。 莫朝阳虽然不如妹妹在国外上大学,但也是刻苦勤奋,莫朝阳上大学之后,老是死乞白赖地要妹妹辅导他功课,以各种理由霸占妹妹的时间,无所不用其极,莫朝阳鞍前马后的样子活脱脱像是一只主人的忠犬,爸妈看到兄妹如此和睦,心里很是欣慰。 莫依依考到国外的时候,妈妈说这样挺好的呀!女儿在美国上大学,儿子陪在身边,老公工作忙,总是在到处地跑,周末的时候还有儿子能说会话。 妈妈是个感性的人,莫依依考上亚利桑那大学那天妈妈高兴坏了,和自己的闺蜜们聊依依学习上的事总是不用她担心,说起依依小时候是怎么欺负她哥时,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但是当天晚上妈妈就抱着爸爸嚎啕大哭,妈妈在网上看到很多国外校园暴力的新闻,想到自己女儿要出远门,从此相隔了一个太平洋,女儿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异国他乡的还有种族歧视……那天晚上,一家人劝了好久,妈妈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去,女儿总需要一个人独立的时候。 可是莫朝阳拿到了交换生的资格,托妹妹的功劳,莫朝阳托福和雅思都考得不错。他也要去大洋的对岸了,妈妈一定会伤心的,莫朝阳一直不敢和妈妈说,他不想看到妈妈难过的样子,但是总有一天他会说出来。 距离暑假结束还有一个礼拜,下个学期兄妹俩就大三了,一家人打算郑重地吃上一顿饭当做饯行,莫朝阳下学期会作为交换生到美国读书,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和老妈说。 爸爸平时忙,但还是在两兄妹临走前的一个礼拜安排出时间来,爸爸预定了Jean Georges餐厅,让莫依依接哥哥过来。 第二章 坐在阳光里的女孩 Jean Georges餐厅是一家法国餐厅,坐落在外滩3号,黄浦江边。餐厅的法式菜肴像是陈列的艺术品,独特的口味吸引了很多的客人,一家人偶尔会来这里聚一聚。 两兄妹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莫依依领着莫朝阳进到餐厅里,餐厅以轻快明亮为主题,白色为主,配上淡橘色鲜花,黄色暖光灯有种温馨感。 “来啦!快过来!”妈妈看到兄妹俩,向他们摆了摆手。 莫朝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方形桌面被纯白色桌布覆盖,边角放着透亮的玻璃瓶,里面插满了黄玫瑰。 餐厅还送了黑松露芝士球、三文鱼脆米和青豆汤,爸爸点了前菜红绸鱼配甜酸汁,莫朝阳叉了一块甜点放嘴里,旋即扭头看着窗外……海关大楼的钟塔亮起了暖灯,对岸建筑群点亮的光倒映在黄埔江面上,像是一条蜿蜒的彩虹,彩虹上还飘着渡江的邮轮。 莫朝阳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总在想要不再过几天?可是总归要说的啊!一想到妈妈泪如梨花的样子,莫朝阳心里就堵得慌。 就像某一天女儿远嫁给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莫朝阳也吵着非要入赘一样,剩下的孤家寡人只能每天在家以泪洗面抚摸兄妹俩的合照……有点造孽啊! 有侍者推来了酒水车,小心地从冰桶里拿出一瓶葡萄酒,那是爸爸点的黑皮诺,侍者将葡萄酒瓶放置在口布上,左手握住瓶身下方,右手握住瓶颈,将卷标朝上,爸爸看了一眼卷标,点了点头。侍者打开葡萄酒,倒进醒酒器中,然后给爸爸推荐黑皮诺的配菜。 “妈,其实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莫朝阳还是开了口。 “什么事?”妈妈有些疑惑地看着莫朝阳。 “我这不是大二快大三了嘛!学校有一个去美国做交换生的名额,而且……我争取到了!亚利桑那大学,妹妹在的学校。” “你是说你要去依依那里?”妈妈凑到莫朝阳面前,情绪上好像没有什么波动。 “是啊!下个学期我就搬到美国去。” “去多久?”妈妈问。 “这是一个2+2项目,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年我都会在美国度过。” “这事你爸知道吗?”妈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爸爸。 “我知道的,朝阳告诉过我,孩子怕你担心,一直没敢跟你说。”爸爸埋着头。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朝阳和依依在一块就很好啊!一起还可以相互照应。”妈妈看着大家的眼睛,意思是她没有故作镇定,“朝阳是住校还是住寄宿家庭?” “已经联系了依依的寄宿家庭,乔治一家很欢迎朝阳,他们专门空出来一间房,还特地打扫了一遍。”爸爸说。 “原来是乔治一家啊,他们对依依可好了,每次和他们通视频,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热情。”妈妈想起热情又搞笑的乔治一家,“我们有一次送了一个青花瓷外形的保温杯给他们,他们错认为那是中国的花瓶,要不是后来视频连线发现乔治家餐桌上插满干花的保温杯,我们都想不到。” 妈妈没有莫朝阳想象的那样,反而看起来比在麻将桌上赢钱还要开心……儿子要“入赘”了,妈妈恨不得这个赔钱的主赶紧脱手,越快越好。 餐厅里侍者一道道地上菜,一道道地讲解新上菜的来历、配菜和吃法,一家人其乐融融,外滩上挤满了人,黄浦江上的邮轮汽笛鸣动,像是送别的礼号。 …… 去往亚利桑那大学的航班大多数都要经过两次中转,家里经过研究最后选择了只中转一次的国际航班——在中转站洛杉矶停留十个小时后再飞往目的地图森国际机场,乔治一家会在图森机场迎接兄妹俩。 因为要安排莫朝阳入住,所以提前了几天走,临走的时候,妈妈借口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让爸爸千推百推掉工作送孩子们到机场。 爸爸在机场最后安检的时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绑着蝴蝶结的包装盒,里面是两枚叠放的中国结,中国结的吊穗上还盘着金丝。 “这叫方胜结,寓意一路平安,妈妈晚上睡不着自己编的。”爸爸把其中一个拿出来给兄妹俩看一眼,又重新放回盒子里递给莫朝阳。 “那你们照顾好身体,我们到洛杉矶后给你们打电话。”莫朝阳把包装盒放到随身带着的背包里。 “朝阳,有什么不懂的问问你妹妹,别不懂装懂,记得到了给我们回个电话。” “行了爸,你回去吧。美国那边我熟悉,不用担心的,我们进去安检了。”莫依依手上提着两个手提袋。 爸爸和兄妹俩挥手,目送兄妹俩进去才转身离开。其实妈妈没有来,兄妹俩都能理解。妈妈怕自己来了会绷不住吧!这种告别的场面妈妈不想看到。 没人在家里听妈妈唠叨了,孩子们大学毕业后不是读研就是工作,只有家养的金毛能陪着妈妈……可是金毛又不是人,不会说人话安慰她,只会陪着她坐在窗前,偶尔哼哼唧唧一声可能只是肚子饿了或者看到了哪里飞来的虫子,也许妈妈此时此刻正在哪里偷偷抹着眼泪。 亲人之间的离别总是伴随着伤感,唯一连接彼此的是那根名为“亲情”的纽带! 去往洛杉矶的航班是东航的波音773,莫朝阳要在飞机上度过十三个小时,跨过太平洋,然后抵达洛杉矶。 一路上莫依依说哥哥总是吃了睡,一点也没有出远门看风景的样子。莫依依带了很多长途飞机必备神器——U形枕、降噪耳机、懒人裤子和蒸汽眼罩,还有莫朝阳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莫依依一路上把哥哥照顾得很好,像极了陪在少爷身边的丫头,带着出行必备的物件,还陪吃陪聊。 波音773在海上飞了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在洛杉矶国际机场降落。当地时间早上九点多,莫朝阳和莫依依来到了“自由”的美利坚。 莫朝阳下飞机后给家里报了平安,由于行李不是直达的,他们又重新办理了托运。妹妹说洛杉矶堵车能堵到你精神失常,所以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他们打算一直待在机场里,十个小时后再乘坐另外一趟飞往图森的航班。 “老妹你以前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待上十几个小时?超过十小时我怕我会闲出病来。”莫朝阳抱着脑袋,双腿交叉着坐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 “可以看书,听歌啊。你还可以观察路过的金发美女嘛!”莫依依一边说着,果然拿出了一副耳机。 “到图森机场还要坐多久的车?我觉得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老妹!能给哥捏捏脚吗?”莫朝阳百无聊赖。 “二十分钟左右,离市区很近。”莫依依耳机声音很小,能听到哥哥说话。 “Excuse me, are you Chinese?”有人突然站在莫朝阳面前,脑袋有点反光。 “Yes, what can I do for you?”莫朝阳收直了双腿。 “我听着怎么有点上海口音!”面前是一位秃顶的中年人,笑面如花。 “大叔您是中国人?”莫朝阳自从下了飞机办了托运,看到的全是国际友人。 “是的,我是中国人!我听到你们要去图森,你们是学生?是去亚利桑那大学吗?”大叔摸摸光滑的脑袋。 “我是亚利桑那大学的交换生,过来报道的。旁边这位是我妹,她已经在那里读了两年书了。”莫朝阳说。 “我女儿马上也要去那里上学,亚利桑那嘛,你看这不是巧了不是!”大叔一拍手,“我女儿坐在那呢。” 莫朝阳顺着大叔指的方向——有个女孩坐在阳光里,红衫白领,翻着一本暖黄色封面的书,她的手藏在袖口里,像是精美的瓷器。 莫朝阳这一刻看到了天使降临人间,天使宛转蛾眉,莫朝阳坐直了身子。 “来来,我来介绍。这是我女儿,张夏琳,马上读大一,还没有问你们名字呢?”大叔拉着女儿过来。 “你们好。”张夏琳对着莫朝阳点点头,颔首一笑的模样很是可爱。 “你好,我叫莫朝阳,朝花夕拾的朝,太阳的阳。”莫朝阳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莫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莫依依微笑着点头。 “你们可以叫我张叔,我是过来陪读的,小孩一个人过来不放心。你们是哪一趟航班?我们是下午四点出发。” “我们是晚上差不多八点。”莫依依回答。 “那大家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到时候联系。”张叔拿出手机和兄妹俩交换联系方式。 莫朝阳今天很开心,张叔幽默风趣,张夏琳漂亮又大方,他可以很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四五个小时,四五个小时后张叔就要带着张夏琳前往图森,但是他们还会相遇,到时候莫朝阳找个机会约张夏琳出来探讨学习,顺便吃吃饭聊聊天。 一切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自然,自然得莫朝阳哈喇子流下来他都不会有察觉。 第三章 高空劫难 九千米的高空,一架波音707正在飞往洛杉矶的航线上,按照预定计划,这架飞机会在当地时间中午十二点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 11:00。 波音707开始发放午餐,意式宽面条配有副餐沙拉和面包卷,还有葡萄点缀的果盘。汤姆·伯文要去洛杉矶赶赴一场重要的会议,他和同事抱怨说飞机餐还没有上次的好吃。 11:15。 汤姆·伯文看到几个人正在往他所在的头等舱走过来,是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一直在看表,手上还拿了一个黑色背袋。 “所有人!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马上举起你的双手,放到面前的座椅上!”男人举起手枪,他的声音几乎恫吓住了所有人。 “全部人起来,到飞机后面去,快!”还有好几个人手上也有枪。 “该死!机长,您需要听一下后面机舱发生了什么!我觉得我们遭遇了劫机!”副机长在机长室能听到后面机舱的声音,由于飞机上没有安装监控,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对,那好像是威廉的声音,见鬼,那是怎么回事?”副机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来,呼吸有些急促。 副机长认识这位威廉,威廉是这趟航班的空警,他和威廉已经不止一次的空中合作,威廉总喜欢坐在经济舱靠近头等舱的走道上,有人和他搭话总是默默不语。威廉身材保持得很好,壮硕的身体让副机长觉得很有安全感。 但是威廉今天不再沉默不语,现在威廉在乘客舱中举着手枪,像个打劫的惯犯。 “求救!求救!波音707遭遇劫机!”机长立即联系运输安全管理局,并让副机长反锁了机长室的门。 “这里是安全管理局,劫机人员有几个人?是否携带枪支?是否持有炸弹?” “听起来超过五个人,他们把乘客转移到了飞机尾部,不确定是否有炸弹。”机长回应。 “前几分钟空乘过来告诉过我,威廉集合了所有的空警去了卫生间方向,而这些空警现在都失去了联系,可能已经遇害了。”副机长说。 “我们买通了地勤,在货仓安放了炸弹,炸弹会在一个小时后爆炸。现在掉头去拉斯维加斯,半小时后飞机就能降落,你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有人控制了空乘,拿着无线电电话播音。 “现在确定在货仓有炸弹,一个小时后爆炸,他们让我们飞往拉斯维加斯。”机长又说。 “你们先照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他们没有索要钱财,我怀疑是恐怖袭击。”机长感觉自己手心有点出汗。 如果劫匪只是勒索钱财,那么还有周旋的余地,但如果是丧心病狂的恐怖主义袭击,他们可能活不到拉斯维加斯。 恐怖主义就是人类现代文明的毒瘤!9·11事件是每个美国人心中的梦魇,那一天,19名恐怖分子劫持了4架飞机,撞向了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和五角大楼。那一年机长还不是航空公司的一员。 “我们将会实行禁飞令,并且会派军方协助你们,请你们随时保持联系。”安全局又说。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于航班调整,现在开始机场将实行航空禁飞,请旅客们留意最新的航班动态。”洛杉矶机场候机大厅正在配合安全局工作,实行了禁飞调整。 “看来我们不一定能准时起飞了。”莫朝阳听到大厅播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1:30。 “下面念到名字的人,马上举着你的双手到前面来。”飞机上播音再次响起。 乘客们在后面挤成了一块,他们面前是持枪的匪徒,有小孩在哭,立刻被妈妈捂住嘴巴。 “汤姆·伯文。”播音里念到第一个名字,乘客里没有人敢动。 “汤姆·伯文。”播音里面的声音加重了。 “该死!谁是他妈的汤姆·伯文!”播音声音有些急躁。 站在乘客前面的劫匪看了一眼手机,手机上面显示有乘客的资料,汤姆·伯文的资料被发到了手机上。劫匪往人群中扫视,很快发现了汤姆·伯文,并拎着他出来。 “救救我!救救我!”汤姆·伯文腿有点软,他被劫匪提着走。 汤姆·伯文一进到前舱,就被按在座椅上,一个男人拉开了黑色背包拉链,里面是没见过的仪器。男人在汤姆·伯文手指上扎了一针,提取了血液放到仪器里,几秒钟后仪器亮起了红灯。 “不是他。”男人轻声说。 汤姆·伯文被送了回去,他不敢相信自己还会活着,大难不死的感觉让汤姆·伯文的腿好像又充满了力气。 “只要你们配合,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下一个,……”劫匪在播音系统里保证。 乘客被陆续带到前舱,但是又安全回来,没有人再感到害怕,反而很配合。 五分钟前,安全管理局出动了两架F-22战斗机,战斗机像灵活的雨燕追上了波音707。 “我是美国空军115,代号绒毛兔,收到请回答。” 机长透过玻璃看到两架战斗机反射的阳光,“收到,绒毛兔。”机长回复。 “我们会带领你飞向指定的着陆区域,不要偏离目前的航线和高度,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收到请回答。” “收到。” 战斗机在波音707两侧,带着飞机穿过了云层。 11:45。 机舱里还在有条不紊地念着名字,他们没有被突然到访的F-22打扰,非常镇定。 “迈克尔·塔特。” “是我。”一个人从人群里面钻了出来,高举双手,有人押着他往前走。 迈克尔·塔特观察到前舱有两个持枪的人,一个站在靠近机长室门口的地方,一个站在他的左下角,一直盯着他。 迈克尔·塔特在座椅坐下,一个人开始在他的手指上提取血液。 “你们没有叫到任何一个女人的名字!为什么?”迈克尔·塔特灼热的视线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眼角抽动,没有说话。 “你们根本不是劫匪!你们是‘M&R’的人!”迈克尔·塔特暴跳,左下角持枪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迈克尔·塔特强劲的左手压制住,骤然之下迈克尔·塔特又利用右手握住了男人手上的枪,借着力对准了机长室方向。 一枪巨响,机长室门口附近的男人随着枪响倒下。迈克尔·塔特巨大的力量压制着面前持枪的男人,像是操练一个人形的傀儡。一开始坐在座椅上的男人想起身反击,却被迈克尔·塔特一枪爆头又坐回了座椅上。 站在迈克尔·塔特身后的是带他过来的空警威廉,威廉顿然反应过来大踏步上前双手托住迈克尔·塔特控制的手枪,让枪口朝上……又一声枪响,打到了飞机的机舱顶。 第四章 雄鹰坠落 一阵剧痛从下半身像电流一样穿过威廉的身体,迈克尔·塔特给了威廉一脚,威廉摊在地上再起不能。 迈克尔·塔特最后结束了“傀儡”的生命,立即躲到座椅下,他知道还有两名敌人在满是乘客的机舱里。 迈克尔·塔特屏住呼吸,汗液从额头上冒出,滴到了地上。一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端平了手枪,没有在地面上留下脚步声,迈克尔·塔特手上还拿着从劫匪手上夺走的手枪。 迈克尔·塔特双腿发力从座椅下划出,看到的是漆黑的枪口,迈克尔·塔特右肩被洞穿的同时,那个人也应声倒地。 “你要当英雄吗?迈克尔·塔特?”最后一个黑人劫匪拉着一个女孩,用手枪抵在女孩脖子上,朝着迈克尔·塔特的位置谨慎地移动。 迈克尔·塔特右肩在刚刚的交火中负伤,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慢慢地挪回到座椅底下。 “Fuck you!”最后一个劫匪在一声叫骂中猛然翻了白眼后仰到底,脑袋上还流着鲜血,有人拿着灭火器站在劫匪后面。 “呼叫绒毛兔,飞机上的劫匪已经被击毙了,飞机上有炸弹,我需要在最近的洛杉矶机场降落,联系专业的拆弹部队,我们没有时间了。” “这里是绒毛兔,准许你们调整航线,我们会一直跟着你。” 波音707忽然右向急转弯,向着洛杉矶飞去。 “我是这次航班的机长,我们选择最近的洛杉矶机场降落,已经联系了地面安全局,请大家不要恐慌,到原来的位置坐好,系好安全带。” “前方好像有不明飞行物。”F-22的雷达盘上显示了一个未知的信号。 “这里是美国空军115,请表明你的身份!” 无人回答。 “这里是美国空军115,请表明你的身份!” 无人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我们将采取暴力手段。” 无人回答。 “真是多事的一天!” 不知名的战斗机身躯泛蓝突破了音障,朝着F-22如一柄斩首的尖刀。 “这是想近身肉搏?” F-22突然目睹了一生中从未遇到的场景——突然在某一刻,蓝色战斗机居然诡异地静止了,在F-22眼里它从超音速倏然降到了零速。 “我的妈呀!这是外星人吗?” 蓝色战斗机是在用更怪异的姿态飞行,它从超音速飞行不经过减速过程就变成了和F-22一样的相对速度……就是说它是倒着飞的! “呼叫安全局,我们遭遇了不明飞行物,需要空中支援!请求反击!” 蓝色战斗机悬挂的导弹瞄准了F-22,导弹没有在空中留下肉眼可见的痕迹,在出舱的顷刻间就被送到了F-22身边,一架F-22爆炸如同白日的焰火。 “该死!呼叫安全局!这东西太匪夷所思了,请求反击!”绒毛兔一直在呼叫安全局,可是安全局那头怎么都没有反应。 “Oh,shit!” 另一发导弹以同样的方式击毁了绒毛兔,绒毛兔甚至还来不及反击。 11:50。 “飞机正在下降,请乘客们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机长驾驶着飞机已经接近洛杉矶国际机场。 “我觉得事情没劫机这么简单,但是我不敢贸然使用我的能力。”迈克尔·塔特坐到一个年轻人身边,低声说。 “有个人和我说过……有一天会有一些人来找我,就在接近万米的高空上,现在都应验了。”年轻人喃喃自语,能看到年轻人身上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在听迈克尔·塔特的话,“他们是来找我的,护航的战斗机已经被击落了,他们会对我们下手吗?” “有人和你说过些什么?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迈克尔·塔特抛出一连串的询问,但是年轻人像是失了魂。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在回忆自己的曾经,一个酒吧背景的记忆在他的脑子里闪回,还有黄色的直发,紫色的星形耳钉…… 蓝色战斗机又像它出现时那样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你好呀!朋友。”一个男人揪住年轻人的衣领。 “你是谁?”迈克尔·塔特想站起来,但是忘记了绑着的安全带,受伤的肩膀虽然经过简单的包扎,但是还能看到渗出的鲜血。 “你以为你很聪明?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迈克尔·塔特,我手上的这位才是,我核对了你们的信息。”男人扯断年轻人的安全带,然后撕开舱门,他早就背上了跳伞的背包,抱着年轻人急速下坠。 那是绝对超出常识外的巨力,那个男人居然徒手撕开了舱门!高空中的空气非常稀薄,人无法在稀薄的大气下呼吸,所以飞机会对机舱内部加压,机舱门被内外施加的压力差牢牢固定在机身上……那个男人刚刚的行为就像一只家猫用爪子打开了密封的沙丁鱼罐头。 舱内压差急速增大,“迈克尔·塔特”被拖向打开的舱门,但是被安全带紧紧地绑在座椅上。 弹出的舱门如一颗形状不规则的飞弹被飞机的左翼发动机吸入,发动机爆燃,机身急颤,随时会撞向地面。 “左翼发动机失灵,启动紧急点火。”机长正在努力控制飞机,按下了紧急点火装置,飞机正在急速下降,他需要分秒必争。 “打开襟翼,我们降落到13号跑道上。”机长对副机长说。 洛杉矶国际机场上的人们看到一架波音707左翼燃着火焰,冲向了洛杉矶13号跑道,像是折翼的飞鸟,堕像地面。 洛杉矶机场候机大厅的玻璃轰然破碎,波音707在最后关头撞向了候机大厅才终于停了下来,消防车和警车赶到,安全门打开,上面的气囊充气舒展,人们从上面一个个地跳下来。 “我靠不是吧!”莫朝阳看到红色的机头插进了候机大厅的走道上,而他距离飞机不到100米。 12:00。 警察迅速控制了现场,消防车扑灭了发动机燃烧的火焰,莫朝阳看到几个人裹着白布被抬了下来,劫后余生的人们相互搀扶,正午的太阳照在地面上,看着光线有点扭曲。 飞机上的炸弹不知道在哪一类的货仓里,也不知道炸药量,所以没有使用机器人拆弹。穿着厚重防爆服的拆弹专家到达,走在炙热的地面上像是一只迷失在非洲的企鹅。 严密排查了A类到E类的行李舱和货舱后,拆弹专家确定了那帮暴徒没有在飞机上安置炸弹,感觉所有人都被耍了。 之后洛杉矶机场停止了所有的客机飞行计划,莫朝阳还要在洛杉矶待上一段时间,但是莫朝阳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和张夏琳待在一块,说不定还能一起在洛杉矶邂逅一家别致的咖啡厅,咖啡拉成爱心的形状,男女主情不得已,互定终身…… 第五章 被大海拒绝的人 洛杉矶机场封闭之后,莫朝阳他们就住进了附近的酒店,莫朝阳和张叔一间房,莫依依和张夏琳一间房。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留在洛杉矶。”莫朝阳躺在酒店的床上,床尾的电视上播放着洛杉矶机场新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朝阳啊,我们出去逛逛吧,正想好好看看洛杉矶,今天阳光挺好的,把你妹妹叫上。”张叔撩开窗帘,太阳像碗一样大。 “好呀,我都无聊死了。”莫朝阳从床上起来。 “那行,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先和她们说一声。”张叔说。 “我和我妹说一声,让她们提前准备。”莫朝阳拿出手机。 不远的套房里,莫依依把不需要的东西从背包里面拿出来扔到床上。张夏琳坐在黄色的椅子上,她换了一身白色的T恤,T恤上面有只灰色的猫头鹰,撞色褶皱裙把T恤的一半收进腰里——她们早几分钟收到了要出门的消息。 “夏琳,加州的天气太干燥了,一年不下几次雨,你带了防晒霜没有?”莫依依收拾东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瓶防晒霜。 “依依姐我带了,刚刚已经用过了。”张夏琳双手放在腿上,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你等我一下,我去涂一下防晒霜。”莫依依说完往卫生间快步走,地面“哒哒”作响。 “你们好了没?”张叔在门口按响门铃。 “爸,我们快好了。”张夏琳站起身。 “好了好了,咱们走!”莫依依大步流星,背上背包,拉着张夏琳。 虽然顺利出了门,但大家还没有决定接下来的行程,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张叔说自己还是第一次出国,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到洛杉矶,张叔说起自己最喜欢的《教父》就是在洛杉矶好莱坞拍的,他很喜欢里面的第一任教父维托·唐·科莱昂。 还有美国66号公路,横穿了美国东西部,66号公路的终点就在洛杉矶圣莫妮卡,那里竖着终点牌上面写着“SANTA MONICA 66 End of the Trail”,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如朝圣者一般。 显然张叔来之前备足了功课。 大家讨论后最终决定去圣莫妮卡海滩,现在正好是去海边的好时节,听说会有戴着黑色墨镜的重金属乐队,还有涂着防晒油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泳装美女。 酒店到圣莫妮卡海滩走路要差不多三个小时,莫依依用Uber叫了一辆车,一路上司机大叔说张叔好福气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是不是来美国旅游来了?张叔连连解释,四个人挤在车上笑声不断,二十分钟后抵达圣莫妮卡海滩。 海滩上有一座码头延伸到海里,码头上还有一座游乐园,园里有摩天轮和云霄飞车。码头上还有人在表演魔术,围观的人拿着手机拍照,海鸥带着海风,卷起白色的浪,赤脚的小孩在拾贝壳。 “哥,你离那边远点!”莫依依微抬下巴向莫朝阳示意银滩的方向。 “我知道的,我不过去。”莫朝阳走在海滩的最外侧。 “朝阳哥,你怎么了?”张夏琳听到兄妹俩奇怪的对话。 “我哥的体质比较特殊,他一碰到海水就会发生很严重的反应!”莫依依回答。 “你对海水过敏?”张叔问。 “其实准确来说我不是对海水过敏,而是这片海洋都在排斥我!”莫朝阳叹气。 “怎么说?”张叔不理解莫朝阳话里的意思。 “我一接触到海水就会马上昏厥过去,但奇怪的是如果从海里盛一杯水让我触摸的话,我反而没事,就是说脱离海洋的海水对于我只是普通的水,但是海洋里的海水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熔岩和铁汁,那是足以致命的东西……这肯定不会有人相信的不是吗!像是疯子说的话。”莫朝阳走在沙滩上,表情没有起伏,“我小时候来过几次海滩,有两次出事了我爸妈才知道我的体质,后来他们很反对我来海滩,我很少来这里。” “我哥这事说来很灵异,他小时候第一次接触到潮水就浑身抽搐,全身胀红,像是癫痫,我还看到了老哥一直在干呕,我还以为他要死了,接着他就晕死过去了。”莫依依摇头。 “居然有这么怪的事,真的是闻所未闻。”张叔抓着脑袋,这事显然已经超出科学的范畴,像是天方夜谭,张叔甚至怀疑这俩兄妹是合起伙来诓骗老人的,虽然自己只是看上去老了点。 “爸妈抱着我哥离开海滩后,他就神奇地恢复了,就像没事人一样,爸妈立刻带他去医院,医院说像是过敏性休克,问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爸妈说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餐,所以自然不是饮食导致的,医生又问当时有没有接触什么东西,爸妈回忆了当时老哥可能接触的东西,医生最后怀疑是海水中的某种物质导致的急性过敏症状,但是反应这么激烈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第二次去海滩的时候又发生了这种反应,海滩上的人都看到了,爸妈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让我以后别来海滩!”莫朝阳慢速地走着。 “爸妈之后请了法师给我做法,他们以前都不信这些东西的。”莫朝阳还记得那个穿着像是那么回事的法师,“法师说我是被海洋诅咒的人,但是辛亏遇到了高人,只要拿着他专门供奉的解咒符,在黄昏日落之际把解咒符沉到海底就能安抚海洋的神灵,让我摆脱诅咒。” “当时你们信了?”张叔问。 “当时爸妈真的信了,法师说解咒符越多越好,爸妈就买了一大捆,花了一大笔钱。有些解咒符甚至还有一部分纸是白色的,肯定是赶着印刷的时候没有印上去。”莫依依对滑稽的解咒符印象极深,“爸妈照着法师说的做了,然后又和老哥去海滩验证,却还是和第一次一样,爸妈后悔也来不及了,法师早就拿钱走人了。不过那法师有一件事说对了,我哥真的是被海洋诅咒的人!” “唉唉,换个话题,我不是这些年也活得好好的嘛!”莫朝阳想岔开话题,“诅咒”一类的字眼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张夏琳一直在注视着莫朝阳,眼神似乎是疑惑又好像是怜悯,“朝阳哥,你吃海鲜会过敏吗?” “那倒不会,而且我还很爱吃海鲜。”莫朝阳挠挠后脑勺,“我尤其爱吃生蚝,生的熟的我都可以。” “这里的海鲜应该很好吃吧!我们要不要在这吃?”张叔看着远处的海鲜餐厅。 “好呀!听说圣莫妮卡的帝王蟹腿很好吃。”莫依依附和。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总不能一直在海滩上走吧。”张叔说。 “我倒是很喜欢沙滩,好久没有体验这种沙沙的感觉了,感觉还挺好玩的。”莫朝阳来之前换上了沙滩鞋,在沙滩上印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鞋印。 莫朝阳像是第一次被父母带来沙滩看海的孩子,要不是莫朝阳对海洋有着烙印在记忆深处的恐惧感,他可能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扑到涌来的潮水里,还会和沙滩上的小孩抢好看的扇贝。 第六章 查尔斯·维勒 “我们去66号公路终点站看看吧!”莫依依提议。 “老妹,你没有来过这吗?”莫朝阳问。 “这里没来过,不过我倒是去过图森北边的威廉斯小镇,那里有66号公路的其中一站,我对威廉斯小镇印象最深的是……那里的路牌不是地名也不是公路里程,而是不同教派的教义。”莫依依回忆。 “路上还有很多骑着老爷车和哈雷摩托的大叔大爷,不过路两边看起来有些破败。”莫依依还记得那一天她走在公路上时,戴着报童帽的大叔大爷在敞篷的老爷车里朝着她招手。 “其实我挺喜欢老爷车的,很有情怀感!以后老了没事做,我就鼓捣老爷车去。”张叔点头说。 几个人往码头走去。 码头的终点牌下面有人在派发传单,是一个穿着西服彬彬有礼的男士,这让莫朝阳想起了在老家地铁口被“游泳健身”支配的恐惧。 莫朝阳接过一张到手里……这并不是传单,而是一张烫漆的卡片,背景图片是一张拉风的老爷车,上面写着“Welcome all road lovers to the vintage car show.”,意思是“欢迎所有道路爱好者参加老爷车车展”,卡片正下方还附上了车展的地址。 “朝阳,我们待会就在这吃晚饭吧,吃完晚饭去看老爷车车展怎么样,车展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张叔看到卡片的时候,眼睛里好像亮着光。 “嗯,好的张叔,吃完饭就去。”莫朝阳看得出来,张叔的心思已经被卡片上的老爷车图片勾走了,“那……老妹你呢?” “我随意,夏琳妹妹也会去的吧?”莫依依背着背包,蹦蹦跳跳地走着。 “我也去。”张夏琳细声细语地说,海风都能把她的声音刮走。 “老妹,哥求你件事!”莫朝阳鬼鬼祟祟地把莫依依拉到一边。 “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依依推开老哥的手,这厮又想做什么坏事。 “你给张叔说说你在美国见过的老古董呗!张叔可喜欢那些玩意了。”莫朝阳哀求。 “你是说让我当僚机?然后你去勾搭人小姑娘?”莫依依深知老哥鬼祟必有诈。 “怎么能叫勾搭呢!老妹你都这么想你哥的?交流学习的事怎么能叫勾搭!” “三份冰激凌,我要糖渍栗子口味的,夏琳喜欢海盐焦糖的……还有一份你问张叔喜欢什么口味。”莫依依掰着手指一个个数。 “老妹你这是趁火打劫!” “过期不候!” 莫依依刚想走开,又被莫朝阳拉了回来。 “行行行,算你赢了。”莫朝阳妥协了。 莫朝阳高高兴兴地跑到张叔和张夏琳身边,像是刚刚被奖励了一块糖果的小屁孩,“夏琳,我去买冰激凌去了,我妹和我说了你喜欢的口味……张叔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哦,我不要,我不爱吃甜食,你们年轻人吃吧。”张叔说。 “好勒!好勒!”莫朝阳一迭声地跑开了。 莫依依果真是一架出色的僚机,莫朝阳一走,她就和张叔侃起自己在美国见识的老古董,给张叔说得一愣一愣的。张叔心想这个小丫头懂得真多,全然不知自己已经中了兄妹俩的调虎离山计。张夏琳插不上话题,渐渐地慢下来。 莫朝阳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手上拿着两份冰激凌。 “呐!糖渍栗子的。”莫朝阳加大声音,脸上写着“老妹你带张叔走快一点,革命的伟大胜利就靠你了”的表情。 莫依依面无表情,毫无一点革命觉悟的样子。 “夏琳,这是你那份。”莫朝阳跳到张夏琳身边。 “谢谢。”张夏琳给人的感觉软软的。 莫朝阳故意走在张夏琳旁边,他时不时地搭话,张夏琳说话就像棉花糖,绵绵的还有点甜。 莫朝阳努力地寻找话题,两个人渐渐熟络起来。莫朝阳知道了张夏琳喜欢吃的东西是西红柿;最喜欢的动物是小狗,家里有条柯基,小短腿的很可爱;会在上午读一本书,可能是以前没有读完的小说,也可能是一时兴起看到的某本文摘。 莫朝阳心想这个海滩能长点就好了,最好长到天边去。 残阳银滩海鸟叫着温润的海风,心猿意马朝阳偷瞄脸红的姑娘。 …… 洛杉矶机场地面安全局,审讯室。 “查尔斯·维勒,你为什么冒充迈克尔·塔特?你认识他?”警官正在例行问话,面前的是查尔斯,飞机降落到地面不久后,他就被警察带走调查,查到了他的真实名字为查尔斯·维勒。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们在飞机上很聊得来,他和我说了他的名字。他要来洛杉矶看他的姑妈,还和我说他不喜欢他那个酗酒的姑父,一喝醉就耍酒疯。”查尔斯坐得很端正,很配合警官的提问。 “那劫匪念到迈克尔·塔特的名字时,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出于什么目的?”警官在本子上记录着。 “我就是看着这个年轻人很可伶,广播里叫到他名字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眼睛都红了,我不忍心啊!再说他那么瘦小,被人提起来就像提起一只小鸡简单。”查尔斯表情严肃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劫匪带走了迈克尔·塔特,你是否知道些什么?”警官又问。 “这个只是巧合,我恰好坐在他身边,恰好很聊得来,又恰好他们要找的人就是迈克尔·塔特,我完全不知情。”查尔斯摊了摊手,有点无辜地看着对面的警官。 “好了,问话到此结束。”警官站起来和查尔斯握手,“我知道你是见义勇为,但是基本流程还是要走的,很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没有你,飞机上的人不会活着降落在洛杉矶。” “这都是每个公民应该做的。”查尔斯点点头。 查尔斯走出安全局大门,今天洛杉矶的天气很好,安全局门前的国旗在阳光下迎风招展。查尔斯走在和风的路上,拨通了电话。 “我失败了!”查尔斯对着电话说。 “有人泄露了你们的行踪,我们内部有他们的人。”电话那头说。 “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查尔斯问。 “不要擅自行动,你可能已经被盯上了,现在你我都不安全,我们一定要先揪出这个人。” “应该立即把还活着的那两人转移到我们这边来。” “我已经安排了!一定要在他们嘴里撬出点什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恶狠狠地说。 “那咱们老地方见。”查尔斯说完挂断了电话。 第七章 夜空中的枪响 晚饭莫朝阳是在圣莫妮卡的海鲜餐厅解决的,各种贝壳、龙虾、帝王蟹腿,莫朝阳还点了很多生蚝。 夕阳沉到了海里,码头上好像有人在唱中文歌,吃饱喝足的四个人准备出发去参加老爷车车展。 去车展的路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和莫朝阳想的不同,车展没有布置在一个专门的场地,而是在一个硕大的车库里,这是一个私人车展,进来前居然还有人发了参展证。 品种繁多的老爷车安置在一个个的架子上,莫朝阳却完全不认识,在他眼里就是红的绿的、大的小的古董。 在拥挤的人群中介绍的是一位美国老爷子,老爷子给来客介绍他的珍藏,莫朝阳几个人混进了旁听的人群中。 1955年的雷鸟,天蓝色的外表是刚刚刷过一层漆,车门有个V8标志。 1948年的木制车,车身和内饰都是夏威夷的槐树木,像是会移动的木制家具。 “这辆是1940年的福特,被送过来的时候它的发动机已经不见了,所以我给安上了雪佛兰的发动机!”老爷子带着大家来到一辆福特车面前。 “我靠!路子这么野的吗?”莫朝阳看到这辆车的时候就被惊到了,白色福特车的前引擎盖已经被完全卸了下来,狂野的发动机暴露在外,就像是裸露的心脏。 “这辆车甚至还能在路上跑,我试过。”有个人突然说,“你们好,我是查尔斯,是展会的工作人员之一。”查尔斯从人群中走出来向大家微微躬身。 人们看向这个展会的不速之客。 “这是我儿子。”老爷子介绍。 查尔斯是车展举办人老爷子的儿子,也是那位刚从机场回来的查尔斯·维勒,大晚上戴着一副纯黑的墨镜,一身的肌肉让人还以为是车展里的保安。 查尔斯和自己的老父亲热情相拥,他们看起来很久没见了,不过查尔斯的块头过大,以至于在查尔斯的后面都看不到老爷子的身影。 “这不是那个波音707上的人嘛!我刚刚看新闻里面就有他,他救了飞机上面所有的人。”有人认出了查尔斯。 “好像是他!” 大家拿起手机拍照,没想到这个老爷车车展还能看到英雄,莫朝阳也认出了查尔斯,他在酒店的电视上看到过他。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欢迎来我家的私人车展!”查尔斯在大家的簇拥下有点窘迫。 “这辆车真的还能跑吗?好想上去坐一坐感受一下。”莫朝阳的心思却在刚刚那辆福特车上。 “当然可以!你可以坐到驾驶位上。”查尔斯说着打开了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真的可以吗?”莫朝阳看了一眼身旁眼神同样炽热的张叔,“要不张叔你先上去看看。” “可以的,当然。”查尔斯回答。 张叔半推半就地坐上驾驶位,不知道为什么莫朝阳看起来越发的顺眼了,查尔斯也坐上了副驾驶开始讲解车内饰,这辆改装的福特车中央后视镜上挂着两个红色的骰子,查尔斯说那个年代的人流行往车里面挂骰子。 “朝阳你也进来看看吧!”张叔从座位上下来,推着莫朝阳上车坐下。 莫朝阳坐到老爷车的驾驶位,正好贴合自己的身材,莫朝阳坐在里面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大半个世纪以前,这辆老爷车跑在西部大道上,莫朝阳在车里对着路过的美女吹口哨,地面热腾腾的能把轮胎融化,美女的裙摆被风吹了起来,他很淫荡地挑了挑眉毛。 “如果可以出去跑一圈就好了!”莫朝阳不自觉地说。 “我可以带你出去转一圈!来,你到副驾驶来。”查尔斯起身,让莫朝阳从驾驶位下来。 “张叔你去吧!”由于福特车只有主驾驶和副驾驶两个座位,莫朝阳想发扬尊老爱幼的中华传统美德。 “不不,朝阳你去吧,叔还想看看其它的车。”张叔说。 “那好吧!” 福特车引擎启动,查尔斯带着莫朝阳出了展厅,提醒莫朝阳系好安全带。 “我们往圣莫妮卡方向,兜一圈就回来。”查尔斯打方向盘,拐到路上。 “我们还没有正式认识吧!我叫查尔斯·维勒,你可以叫我查尔斯,你是韩国人还是中国人?”查尔斯问。 “我叫莫朝阳,我是中国人。” “你是中国人啊!我最喜欢中国人了,这个发动机还是一个中国人提供的呢!和他说话总感觉他很客气,你们中国人都很客气,很讲礼貌。” “查尔斯你去过中国吗?” “我没有去过中国,但是我很喜欢中国,我家老爷子特别喜欢中国文化,你看你面前还挂着中国结呢。” “还真是。”莫朝阳注意到副驾驶前挂着的一枚中国结,这让他想起那枚老妈夜里赶工做的方胜结。 “老爷子喜欢中国,我也慢慢的喜欢上了。”查尔斯微笑,他很喜欢副驾驶这位中国小伙。 “其实我还蛮开心的,本来要直接去图森的,但是留在洛杉矶让我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除了洛杉矶机场发生的事之外。”莫朝阳看着车窗外,车窗是打开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我很佩服查尔斯你,要是我的话,我应该没有勇气站出来。”莫朝阳又转过头看着查尔斯,查尔斯看着比一般人要结实。 “如果你知道你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挽回失败的局面,你也会去做的!”查尔斯看着车前,没有看莫朝阳。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不过谢谢你,查尔斯,带我出来兜风。” 莫朝阳听到炮弹炸裂的声音,整个人一激灵,他差点从副驾驶上弹起来,车内后视镜上悬挂的骰子在巨响中轰碎,前挡风玻璃上破了一个洞。 “查尔斯!发生了什么事!”莫朝阳惊问,却又被巨大的惯性甩回座椅上,查尔斯刚刚急打了方向盘。 “真是抱歉啊小兄弟,他们是来找我的!该死的居然来得这么快!”查尔斯语速变快,一边转动方向盘,“其实刚刚有人拿着狙击枪朝着我们开了一枪。” 莫朝阳又听到一声炮响,福特汽车的左后视镜被击中……这哪里是狙击枪啊!分明是有人扛着舰炮朝他们开火。 “叫警察,对,我要叫警察。”莫朝阳从大脑一片空白中恢复过来。 第八章 尾随的杀手 “你试一试吧!不过我觉得这会手机应该没什么用。”查尔斯又一个急转弯。 莫朝阳拿出手机,手机的状态栏显示着无比绝望的“无信号”标识,“这是我手机问题还是这根本就没有信号?”莫朝阳又把手机伸到车窗外。 “他们切断了所有的信号,他们的目的是想要我们死在这!真对不起你!不过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有事。” 莫朝阳知道其实查尔斯只是在安慰自己,好比天上的飞机发动机失灵,正在坠向高山和大海,然后乘务员对着大家说:“It's OK,it's OK!”,其实一点也不OK,明明马上就要机毁人亡了,但是心理上总会有点安慰,死得会比较坦然,表情会比较放松。 查尔斯来了一个类似漂移的动作,这辆比查尔斯老爷子还老的福特车几乎随时都可能散架。福特颠颤颤地拐进一条公路上,莫朝阳看到66号公路的公路牌。 “为什么会有人来追杀你,是不是飞机上的劫匪?”莫朝阳一只手抓着车门把手,贴在座位上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土拨鼠。 “这个解释起来费劲,不过他们确实是一伙的。如果我们能摆脱这帮暴徒,我会慢慢和你解释。” “你是说还没有甩掉他们!” 自从到了66号公路,那个狙击手就停止炮轰般的射击,莫朝阳以为这场追杀已经结束了。 第三声炮鸣!福特车失去控制,像一条暴躁的蛇被人打到了“七寸”,扭动着撞到路边的树上,莫朝阳脑袋磕到了面前的储物箱,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喂喂!查尔斯!查尔斯!我靠!我靠!我不会真的要死这吧!” 查尔斯趴在方向盘上,好像已经没有了气息。 莫朝阳呆坐了几秒,突然想起要解开安全带,他的手止不住地抖,他甚至忘记了怎么解开这该死的安全带。 “靠!靠!靠!” “小兄弟,我没事,这里是那个狙击手的视线盲区,你快下车躲起来,他们不会找你的。”查尔斯用手支撑着抬起头,甩了甩脑袋,脸上青筋暴起。 “查尔斯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莫朝阳欣喜若狂,又觉得哪里不对,“你前面的挡风玻璃都被打穿了,你居然没事!” 莫朝阳吃惊地看着查尔斯,他明明看到查尔斯前面的挡风玻璃连着查尔斯一起被那一支像炮一样的狙击枪射穿。 “我身体素质比较好。”查尔斯勉强挤出一点微笑。 “不是吧!我明明看到的……” 面前的情况就像一个骨质疏松的老头走在路上撞到了一辆满速的跑车,老头倒在路边的草丛里没过几秒自己爬了起来对着路人说“我身体素质比较好。”,然后扬长而去……这老头要么是神要么就是神经。 “好像来不及了。”查尔斯试着启动福特,不给莫朝阳说话的机会。 福特车虽然是老古董,却还是靠谱地启动了,这次查尔斯不走大道,而是选择了很窄的巷道,福特车进到巷道里,车两侧摩擦出火花。 跑车的爆鸣尾随而至,莫朝阳往后看,一辆跑车在66号公路前面追了上来,跑车前轮抓地,甩尾,漂移进了巷道。 “那那那上面有人!”莫朝阳急得彪中文。 “后面跑车的车顶上有个人!”莫朝阳自从看到“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查尔斯,觉得跑车上面趴个人应该不是什么稀奇事。 跑车上面的确有个长头发的男人,那个男人双手拿着长短不一的利刃,双脚擎住车顶,右手握着短刀抵住车面,左手反手持剑凌空——是一个起跳姿势。 跑车在巷道前急刹车,车顶的男人起跳带着惯性砸向福特。 “居然还有人善后!”查尔斯一脚踩到刹车踏板上,刹车踏板陷进车里。 福特车急停,查尔斯暴起扭身,起身的蛮力扯断了安全带,右手握爪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莫朝阳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这位“骨质疏松的老头”用手掐穿了福特车的车顶,车顶在查尔斯手上就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紧接着查尔斯用身体顶开了这层“窗户纸”。 男人落到查尔斯的掌心上,查尔斯顺势抓住了他的衣服,男人双脚在查尔斯的胸膛上借力,右手短刀刀光旋转切断了自己的衣服,左手长刀迸刺,带着风啸,他要刺穿查尔斯的心脏。 男人左手的长刀崩断,查尔斯的身体现在像是一块坚石,男人右手抓住查尔斯的肩膀,双腿发力,姿势如体操运动员,身体笔直优雅地落到查尔斯身后。 查尔斯跳到福特车车顶,面对着男人,双腿微曲,在车顶留下了两个凹痕,查尔斯像一颗人形炮弹爆射在空中张开双臂,意欲抱住地上的男人。 “我知道你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你想速战速决!”男人丢掉左手的断刃,把右手的短刀换到左手,滑步,手腕翻转,右手抵住左手。 刀光火影,男人像一条毒蛇在地面滑行,手上的短刀就是毒蛇的尖牙,短刀在查尔斯身上划开,查尔斯用手起跳落到地上站稳了脚步,他身上的衬衫被划烂,皮肤被切开了一道口子。 男人滑到福特车前,又跳上了车顶之后一言不发,摆出了进攻姿态。 “你像只灵活的猴子!”查尔斯摸摸身上支离破碎的衬衫,他手上多了一根黝黑的管子,是他刚刚从墙上拔的水管,“而我最讨厌猴子!” 查尔斯用投掷标枪一样的姿势把手里的管子扔了出去,管子如离开枪管的飞弹,能听到破风的声音。男人下意识把短刀横在心脏前面,短刀如破竹破开了飞来的管子,管子在男人的后背岔开,插到了巷道两边的墙上。 男人依然站在那,他的身上已经被染红,几秒后男人的身体忽如拧紧的发条一样起跳旋转,短刀银光流闪,查尔斯双手挡住上半身……查尔斯的手臂被短刀划伤,血撒到后面的墙上,男人压低着身体,左手扭动刺向查尔斯的腹部。 “这样都不死,真他妈难缠。”查尔斯膝盖用力踢在男人的下巴上,有下颌骨崩坏的声音。 第九章 “利剑” 查尔斯跳起来握拳,狠狠地击中了男人的脸,把男人打进了地板里,男人头骨碎裂,手上的短刀掉到地上。 查尔斯呼出一口气,所有的情绪瞬时释放让他心脏如打鼓,全身都在冒汗,他欲走向福特汽车的时候却忽然怔住,他好像遗忘了什么……是那个跑车里的人,刚刚跑车停在那居然一动不动,像是这场好戏的观众,台上或悲或喜,他都面无表情。 查尔斯渐渐觉得自己的力量在衰竭,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查尔斯伸手进口袋里摸索着想要拿出什么东西时却是力不从心,他甚至连走路都有点困难……忽然有点对不住车里的小兄弟,要不是自己擅自带他出来,明明已经有人提醒自己了。该死!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爸妈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快死了,他们的儿子本来可以在美国读完大学的。 查尔斯又想到自己的老爸,老爸说查尔斯要是能娶上一个中国媳妇该多好,他就能安心摆弄自己的老爷车了,还能定期到中国玩,早知道就早点结婚留个后了,自己想要个女儿,还要给女儿取一个中文的名字。 查尔斯和男人在缠斗的时候,莫朝阳在车上亲眼目睹了跑车里面的人在跑车顶架起了狙击枪,枪口对准了查尔斯。莫朝阳觉得自己快死了,有点不甘心。 狙击枪枪口吐着火焰,子弹击穿福特车挡风玻璃携着巨大的动能,查尔斯后仰倒地……查尔斯看到了天空,上面好像还挂着星星,今晚上的星星比平时还要亮一些。 狙击枪微调对着莫朝阳,莫朝阳的视线焦点全部集中在狙击枪的枪口,好像能听到狙击枪里的子弹在枪管里发狂地咆哮。 可能人要死的时候,脑子里面会像放老电影一样,莫朝阳想起自己的老爸老妈…… 老爸总是在忙,不知道有什么可忙的?每天都要应付不同的人,每次都像是戴着各色的脸谱面具,可能老爸自己都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莫朝阳还记得升学宴会那天爸爸请了很多人来,衣香鬓影轻歌曼舞,有衣着光鲜的青年才俊,还有梳着背头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桌上爸爸的“朋友们”大力赞美:“朝阳真是一表人才啊!”,“莫总你的女儿真有出息!”,桌上热热闹闹的,大家互相敬酒,莫朝阳缩在角落里,他清楚宴会的主角不是他也不是妹妹,而是他这位叫“莫总”的爸爸,一直都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儿子要是没了老妈能挺过来吗?还没有看到老妈七八十岁的样子,那个时候一定很啰嗦吧,自己再也听不到了。 妹妹现在还在看车展吧,她不知道老哥要死了,她会和老妈一样伤心吗?莫朝阳又想起小时候和妹妹抢遥控器,其实每次都是自己让着妹妹,妹妹还以为哥哥打不过她,真是没心没肺。 如正义的利剑踏破星空而来,利剑斩断跑车,狙击手在红色的身影中折半——查尔斯就是那柄利剑,他在莫朝阳绝望之际出现在了狙击手的正上空,带着绝对的威能与力量用身体踏穿了狙击手和那辆跑车。 “查尔斯?”莫朝阳眼角泛泪,差点要哭出来。 查尔斯全身都是喝醉后的酡红,发狂嘶吼,嘴里还有蒸汽冒出来,他的整个身躯还插在跑车车身里,他看着莫朝阳的眼神充满了陌生。 然后查尔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下去,毫无征兆地倒在跑车顶。 莫朝阳踢开福特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爬了出来,奔向跑车。查尔斯在跑车顶上疯狂呼吸,身上的红色已经褪去。 “小兄弟,请你不要和警察说我的事……就说是这两个家伙火并,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应该没有摄像头。”查尔斯缓了一会,又憋足一口气,“我也算是救了你一命,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事后我会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现在扶我下来。” “查尔斯,我会保密的,我扶你下来!”莫朝阳按住胸膛起誓,接着扶查尔斯下来。 警笛声从四周围了过来,有目击者报警说发生了枪战。 “特么的这些人永远是这么及时!”莫朝阳用手托住查尔斯,把查尔斯放到福特车前面坐下。 “举起手来!”警察大喊。 莫朝阳乖乖地配合,警察在他身上摸索,并没有发现枪支一类的东西,又把枪收起来把莫朝阳叫上了警车,查尔斯看着伤势严重的样子被送上了救护车。 警视厅询问室,莫朝阳双手放在双腿上,正襟危坐。 “姓名?”莫朝阳的正对面是负责询问的警官。 “莫朝阳,我是来美国上学的。”莫朝阳无意间看到警官的手腕上有一个像是鸟类的纹身——因为莫朝阳不敢和警官对视,所以视线一直在游离。 “事情经过是什么?” “我是来看一个老爷车展会的,那位坐在地上的是展会的工作人员,因为想出来兜风,所以就出来了,刚好在路上遇到一个开跑车的狂徒,还把福特车撞到了一边的树上,他好像是报复社会的,下车后见人就射,福特车上的洞就是他弄的。”莫朝阳面不改色。 “那个折断的跑车是怎么回事?”警官瞥了一眼莫朝阳,想从莫朝阳的脸部表情看出什么端倪。 “我不知道啊,我看到有人拿着狙击枪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当时吓傻了,没敢看发生了什么。” “你的司机是怎么回事,他看着状况不太好。” “哦,查尔斯他被甩了出去,他身体素质好甩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们发现你们的福特车卡在巷道里,而且车顶破了一个洞,这你也没看到吗?” “那辆福特车是1940年的,所以车顶比较老旧,查尔斯很轻松地就被甩出去了。” 突然有人闯进来,凑到警官的耳朵前。 “你的妹妹和朋友们来接你了。”警官说,“有人为你做了担保……你可以走了。” “真的吗?” “你难道想在这过夜吗?” “当然不想!” “那没你什么事了。” 莫朝阳起身从询问室出去便看到莫依依焦急地跑过来,在莫依依身后面还跟着张叔和张夏琳。 “他们用你手机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你出事了!哥你没事吧!”莫依依一接到警察的电话就赶了过来。 “朝阳你没伤到哪吧?”张叔拉住莫朝阳的手。 “我没事,我没事。他们刚刚问我话呢。”莫朝阳看到张叔时忽然觉得心里有股暖流。 “那咱们可以走了吗?”张夏琳询问和莫朝阳一起走出来的警官。 “只要签个字就能走了。”警官领着莫朝阳去签字。 签完字莫朝阳就出来了,外面夜有点深,他们得回去酒店,回去的路上莫朝阳倚在车窗上,他好像在想着什么,莫依依觉得哥哥只是受到打击了,没有去理他。 查尔斯看着像好人,但是好像自己卷进了一个大麻烦中,莫朝阳一想到查尔斯全身血红青筋暴躁的样子,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侵入到了他的认知,世界的真实正在一点点崩溃倒塌……露出它本该有的样子。 夜晚的风吹着好像又有点凉,洛杉矶街道朦胧的灯光有点幻灭。 第十章 往事 第二天早上,天还蒙蒙亮,莫朝阳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门。 莫朝阳不知道查尔斯在哪家医院,只能去求助展会上的那位老爷子,莫朝阳按了老半天门铃,老爷子才睡眼惺忪地开门。 老爷子昨晚去医院看了查尔斯,查尔斯说我没事我没事,老爷子担心啊,在床边守着愣是一步不敢走开,发现这小子能吃能喝嗓门还大,老爷子一摆手就回家睡觉了。 “老爷爷,我是那天展会的莫朝阳……就是那个和查尔斯一起开车出去的,我想知道查尔斯在哪家医院?” “我知道你!你要去看他啊,那小子没事,身上只有一道轻伤,就是划破了点皮。” “我就是想去当面感谢查尔斯照顾我。” “好好好,稍等,是在这个地方。”老爷子拿出手机给莫朝阳定位。 “谢谢老爷爷,您回去睡吧!很抱歉打扰了。”莫朝阳点头致歉。 “没事的小伙子,查尔斯应该很开心能认识你,那我回去睡了。”老爷子打了个哈欠,转身回屋。 莫朝阳顺着定位找到了查尔斯的医院,问了值班查尔斯的病房,又觉得空手来不合适,又出去买了早餐这才提着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查尔斯已经起来了,查尔斯的嘴里叼着一根火腿,手里还拿着大份可乐,查尔斯看到莫朝阳——手里的早餐,眼睛放光像只饿了几天的灰熊。 “查尔斯你起来了。”莫朝阳把早餐放下,蹭着床边的椅子坐下。 “这么早你就过来了,还特地带了早餐。”查尔斯把嘴上的火腿吞到肚子里,喝了一口可乐。 “我自己悄悄来的,我其实想问你件事。”莫朝阳说。 “我知道,我会把该说的都告诉你。”查尔斯把可乐放到床头柜上,又在莫朝阳带来的早餐袋里翻找,有种在垃圾桶里翻食的感觉,“我只是要补充营养……你还带了鸡蛋沙拉三明治,我最喜欢这个了。” “这里安全吗?”莫朝阳扭捏着问。 “这栋大楼很安全,都是我们的人。”查尔斯一口咬掉一大块三明治。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莫朝阳接着问。 “他们想灭口,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们,我在飞机上出手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这个结果,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连累了你。” “我看到狙击枪击中了你的脸,你只是晕了一会。” “这其实是我的能力,这件事真正说起来要追溯到很多年前,”查尔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你愿意听我讲故事吗?” 莫朝阳摆正身子,“当然愿意。” …… 多年前,某个平常的一天,一对穿着妮子大衣的夫妇踏进孤儿院,这对夫妇怀不上孩子,考虑了很久决定收养一个孩子。 院里孩子们三三两两的在堆雪人,屋子里面追逐打闹,屋子的偏角摆着一架钢琴,钢琴旁边的桌上摆着不知道是谁没有吃完的甜甜圈,窗边一个小男孩坐在画板前勾勒着画笔,神情专注。夫妇一进门就被这个小男孩吸引住了,他们轻轻地走过去,不敢打扰他。 直到男孩画完了,夫妇才开口:“你画得不错,你画的是什么?” “我画的是钢琴。”小男孩端坐着,把画笔放到调色板上,“是奥利维亚修女教我画画的。” “这幅画上面练钢琴的小孩是你吗?” “嗯。” “那钢琴两边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们,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在教我弹钢琴。这里有一架钢琴,但是没有人会弹,我希望有人能教我,奥利维亚修女说过她喜欢听钢琴曲,我想弹给她听。” “好孩子,我们两个都会弹钢琴啊!我们可以教你的。” 当琴盖被掀起来的时候,小男孩看到这一刻仿佛自己也坐在钢琴凳上,“爸爸”和“妈妈”站在左右两边,戴着白手套,穿着晚礼服。 小男孩就是查尔斯,查尔斯五岁之前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那一天“爸妈”弹完钢琴就决定收养查尔斯,他们说在查尔斯眼睛里面看到了星辰。 查尔斯的爸妈很喜欢他,查尔斯在新家学会了弹钢琴,学会了和爸爸妈妈相处,他也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直到查尔斯十五岁的时候,这种平静被一个人的到访打破。 查尔斯和平时一样按时回家,爸妈还没有回来,查尔斯跑着上楼来到自己卧室,推开房门的时候,却看到有一个人坐在书桌面前的转椅上正在翻看查尔斯的课本。 那个人听到开门的动静转过身来,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男人左眼上有道疤连墨镜都遮不住,但是左眼看着并没有失明,气质介乎辣手摧花的黑社会和爬墙翻进来的神经病之间。 “我是雅各布,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男人放下课本,悠悠地站起来。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查尔斯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名叫雅各布的男人伸出手,慢慢靠近查尔斯。 查尔斯大叫一声,用力地拉上卧室的门,撒腿就跑。 “唉,每次都是这样,小孩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吗?” 查尔斯没跑几步就被拎了起来,身体被雅各布粗大的手臂锁住,嘴巴被用力捂着,任凭查尔斯的腿怎么蹬。 “没事,没事,没事。”雅各布搂着查尔斯下楼。 “嘿!我得手了,给我开门。”雅各布走到门口朝外边喊。 门一会就被打开,雅各布走出去,雅各布的同伙还轻轻地给关上门,门口停了一辆车,雅各布带着查尔斯钻到车后座里,而后绝尘而去。 “这小子很机灵,跑之前还给我把门关上了,差点在他的手上吃瘪。”雅各布笑起来像个老贼。 “你每次都这样,小孩都会被你吓死的。”开车的是刚刚的同伙,是位女性,看着年纪比雅各布小很多。 “这种事还是用点手段才行,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和他的老爸老妈说:‘你们的孩子我要借用几天,过几天就还给你们。’,他们非报警不可,可能还会掏出家里的猎枪爆了我的脑袋,我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你长得确实有点吓人,我看着都有点害怕。” “咱们才刚刚开始合作,慢慢你会了解我的,我其实最喜欢小孩了。”雅各布说着,握住查尔斯嘴巴的手更使劲了。 查尔斯心想这是什么情况,车里两个拐卖小孩的恶徒像是在交流什么劫后感言,这两个人难道不是穷凶极恶的惯犯吗? 第十一章 共鸣 车开到一间酒馆后门前才停下,雅各布带着查尔斯走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雅各布左拐右拐地来到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在那里的摄像头前伸长了脖子。 “老东西,我回来了,赶紧开门。”雅各布对着摄像头说。 地下室的门打开,雅各布走了下去,虽说是地下室却和地面一样明亮,地下室一面的墙上挂着飞镖盘,有人在练习飞镖,雅各布进来的时候,“飞镖手”还礼貌地点了点头。 最里面的墙上挂着巨幕一样的白板,白板最上面写着“PIPC”的大写字母,中间钉着查尔斯不认识的卡片,银光的卡片上印着某个人的头像,还有看不太清的字母。 查尔斯被带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面前,白大褂是一个和雅各布年纪相仿的男人。 “这是查尔斯?”白大褂认识查尔斯。 “是的,请你给他扎一针。”雅各布说。 “小查尔斯,很快就过去了,你睡一会吧。”白大褂拿着一支针,他没戴口罩,脸上是一种“我已经通宵解剖了好几个小孩了”的困倦表情。 查尔斯腿一蹬,没多久就昏了过去。 查尔斯梦到自己站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有微弱的光照亮着凹凸不平的石壁,能听到海浪拍在岩石上的声音,他努力地找声音的方向,前边后边?却总也找不到这个声音的来源,他摸索着山洞里的石头前进,突然一脚踩到个水坑,裤腿都湿了。 查尔斯一步一步地走着,他觉得声音越来越近了,下一个瞬间又不像是海浪的声音,像是很多水滴在石头上。 突然心里压着一块石头一样压抑,查尔斯想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他忽然跑了起来,四周微弱的光也随后消失殆尽,查尔斯眼里都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居然没有磕碰到任何石壁。 脚下落空,查尔斯跌在一个亮着火把的洞里,他抬起头看到两支火把插在正前的石壁上,石壁雕刻着一双翅膀的形状,那双翅膀上不清楚是水还是血“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查尔斯哭了出来,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不一会他又笑了,嘴里说着:“我终于找到你了!” 查尔斯猛地惊醒,他刚刚做梦了,真是个莫名的梦,查尔斯想从床上起来,有泪滴在手背上,查尔斯摸摸自己的脸,他哭了,悲伤从胸口而来,却不知为什么悲伤? “他的共鸣是什么?”雅各布隔着单向透视玻璃观察查尔斯,身边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物质域共鸣,我问问他。”白大褂俯身对着话筒,“查尔斯,感觉怎么样?你有没有做一个奇怪的梦。”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做了什么?”查尔斯摸摸额头,感觉有点晕。 “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我们都没有伤害你。” “你们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我只是猜测你做梦了而已!梦里是不是有个地方点燃了两支火把?火把照着石壁上的翅膀图案,那双翅膀还在流淌着不清楚颜色的液体。”白大褂又说。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这个梦境我们也解释不了,但是你的身体状况用我们的话来说……你是一名物质域的共鸣者,所有物质域的共鸣者都会做这个梦!” “共鸣?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为什么关着我?你是医生?我生病了?”查尔斯走到玻璃前,他知道那个白大褂和雅各布正透过玻璃观察自己。 “那倒没有生病,你只是和一样东西产生了共鸣,它不会要你的命。相反,它会让你变得‘完美’。” “你们抓我来这个地方,就是说这些狗屁不通的话的?”查尔斯有点气愤,手上有青筋蠕动,“我知道你们在那!躲在玻璃后面的缩头乌龟!” 查尔斯跳上玻璃前的墙上,一拳砸穿了玻璃,用手揪着雅各布的衣领。 “这小子的脾气像我。”雅各布大笑,握住查尔斯的手臂把查尔斯拽了出来,手臂抱夹,查尔斯又被锁在雅各布的臂弯里。 “嘘!嘘!嘘!安静,安静。”雅各布怀里的查尔斯现在像只暴躁的小老虎,“听我说,查尔斯,我们没有害你,只是在帮助你,你很特殊,我们不去找你,将来一定还有其他人去找你,到时候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他们会把你绑在手术台上,研究你,解剖你。” “我们可以证明我们不会害你。”白大褂对雅各布点头,雅各布小心地放查尔斯下来。 “你们怎么证明?”查尔斯并不相信。 “我接下来会送你回去,来这里的路上我都没有蒙住你的眼睛对吧!你可以回到这来,到时候我会把这些告诉你。”雅各布说。 “是吗?” “当然!” 之后查尔斯被雅各布带上了车,路上查尔斯想不通这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为钱财不为人,他们难道真的是出于好意?当把查尔斯送到家门口的时候,雅各布表示欢迎查尔斯再次光临他的酒馆,整件事就像一出闹剧,雅各布像是某个马戏团里专业的训猴师,他查尔斯就是那只被耍的猴。 …… “之后呢?”莫朝阳听着一头雾水,但是还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之后我去了酒馆,我确实得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不过这件事属于机密,我得对你保密,我把能说的都和你说了。”查尔斯已经吃完了三明治,正用餐巾擦嘴。 “共鸣?物质域?”莫朝阳现在的感受就像是刚刚学会爬行的婴儿在听高等数学课,这么些个名词怎么听都像在听天书。 “就是人类和一些东西产生了共鸣,从而发生了一些体质上的改变……不过他们也解释不清这种现象,像我这样的共鸣者,最终会被某些人盯上,飞机上的迈克尔也是,护送他安全抵达洛杉矶就是我的任务,却没想到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 “所以你们在保护这些人?” “我们的确是在给他们提供保护,也只有我们能保护这些人!” “你是说……有另外一拨人也在和你抢人,包括昨天晚上袭击咱们的人。” “你说的没错,昨晚的人来自于一个暴力组织,这个组织有个代号——‘M&R’,他们的组织架构异常复杂,手段很极端,他们的出现往往要搭上好几条人命……今天以后我们也不要有联系了,我不想你卷进这件事,你需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查尔斯停顿了一下,“我的组织名叫‘SP5’,以后你在任何地方遇到组织的人,可以报上我的名字,也许可以帮到你!” “M&R……SP5……我知道了!谢谢你查尔斯,我觉得我知道得够多了,你好好养着,我得回去了。”莫朝阳不想再打听下去,听查尔斯说起往事就像在窥视一个深渊,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也在看着你。 莫朝阳回去的时候带上了四人份的早餐,莫依依一起床就看到老哥买完早餐回来,简直难以置信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莫朝阳漫不经心的没有一点食欲。 第十二章 B·A试剂 莫朝阳走后不久,就有人来探视查尔斯,这个人穿着洁白的衬衫,衬衫口袋里插着一只红玫瑰,银灰色的头发抹了发油,墨镜下面是条显眼的疤。 “雅各布,你看着像个老淫棍!”查尔斯不想正眼看面前这个人。 “来看你,当然要穿得正式一点。”雅各布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你应该穿你那条花色的沙滩裤过来才更配你的气质。” “行了,说正事,查到了那个在飞机上被敲晕的人名叫凯尔·马斯特森,不过有一个不好的消息……他在警察局就死了,微型炸弹安在他的心脏上,炸弹爆炸的时候他死得很快,在地上还抖了几下。”雅各布继续削苹果。 “威廉呢?” “他已经成功转移了,我审问了他,用了一些特别的手段。” “不得不说你在审问这方面,确实是一流的。”查尔斯说,“查清楚飞机劫匪的底细了吗?” “他们的身份都是伪造的,除了威廉之外。” “那个跳伞的人有消息了吗?我觉得他还在洛杉矶某处,他带着迈克尔这么一个大活人,能躲在哪里?” “我们调查过,当天并没有人目击到跳伞的人,监控录像也查过了,包括空中管理局也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 “那架战斗机是什么来历?他一瞬间就消灭了护航的两架F-22。” “和那个跳伞的人一样,没有任何记录和目击者,都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雅各布说完咬了一口苹果。 “嘿!我以为你是削给我吃的!” “怎么样,办理出院,陪我走一趟?”雅各布又咬了一口苹果。 “可以,我去会会那个威廉。”查尔斯从床上下来,一点没有被狙击枪打过的样子。 雅各布走的时候还顺走了一个苹果,藏进了裤子口袋里像冬天囤货的松鼠。 雅各布开车把查尔斯带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酒馆后门。 酒馆现在的地下室有两层,进到酒馆地下室一层,还是那个熟悉的飞镖盘,上面还插着几只飞镖,最下面一层有审讯室,还有类似牢房的设计,雅各布和查尔斯来到一间房里,面对面坐下。 “这是威廉的笔录。”雅各布从桌对面推过来一本笔录。 查尔斯没有说话,接住笔录一页页地翻开…… 被调查人:威廉·比尔·费舍尔 性别:男 年龄:36 问:是谁收买了你?男人还是女人? 答:我不认识她,那是个女人。 问:那个女人怎么找上你的? 答:有天下班,我在酒吧吧台喝酒,她就直接找上我了,她知道我最近遇上了困难,她说她能帮我度过难关。 问:描述一下她的样子,大概年龄、穿着和样貌,详细一点。 答:大约六七十岁,是个老女人,她那天戴着墨镜,我还问她这么黑能看清吗,她没有回答我,但是我看到她几乎花白的头发,那绝对不是染的,她的声音有点沙哑,还涂了深色的口红,身上穿了件带着黑色碎花的T恤,黑色的宽裤子……对了她耳朵上还佩戴着一副钻石吊坠,耳朵下面的脖子上有刺青,是黑色的玫瑰花,玫瑰花附近还有两个像是弹孔的疤痕,疤痕很小,一般人不太注意,我是看到了纹身才发现的。 问:能判断她是哪里的人吗? 答:像是俄罗斯人,她说话有点弹舌。 问:你说你遇到困难?是什么困难? 答:我的钱被我赌完了,还欠了一大笔债,妻子还要和我离婚,我受不了,我想逃避,我如果得到一大笔钱,我妻子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问:你相信那个女人能帮到你? 答:我不相信她,但是她把我拉到了一个包间,包间里面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她和我开了条件。 问:她开出了什么条件? 答:她答应给我一百万美金,还先支付了一半给我表示合作的诚意,还是现金。她说我会同意的,只要帮她一个小忙,她还给我看了我儿子上学的照片,照片装了满满一箱,他们一直在监控我们,她威胁我说要是不同意就永远见不到我的儿子。 问:你当时同意了? 答:说实话我一开始就觉得她找我肯定是什么要命的事,但是我不答应就会连累我的儿子,他才6岁,而我同意还能拿到那笔钱,我还是同意了。 问:要你做什么? 答:提供所有的空警资料和枪支,以及在飞机上配合他们的人解决掉其他空警。 问:飞机上那些劫匪你以前都见过吗? 答:没有,上飞机后我也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人。 问:那你们在飞机上怎么联络? 答:他们让我以某个理由将其他空警集中起来,飞机上的人就会行动,之后按照他们说的做就行了……所以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把所有空警骗到了卫生间,他们都死了。 问:你对他们还知道些什么? 答:很多事情都是对我保密的,后面联系我的都是那个女人,没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她总能找到我,我没有接触到他们计划的核心。 核对笔录:雅各布 时间:8月28日 “威廉会不会还有什么没说的?”查尔斯合上笔录归还给雅各布。 “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什么隐瞒,不过通过笔录我有一个发现!”雅各布说。 “有什么问题?”查尔斯问。 “我们获得了那天晚上追杀你的两个杀手的验尸报告,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也有两个像弹孔的伤疤,是那个拿着长短刀作为武器的人。”雅各布眉毛皱到一块。 “这个是他们的某种图腾?或者是什么标记?其他的劫匪身上没有这种疤痕,这个很不正常!”查尔斯清楚记得飞机上的匪徒都没有这个奇怪的伤疤。 “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 “希望只是某种巧合吧!” “但愿吧。” “那个泄密的人是谁?有没有眉目?”查尔斯扭了扭脖子。 “你的护送任务只有纽约总部还有洛杉矶分部知道,只能确定这个范围!”雅各布把笔录放好,“不过我相信我们分部的人,我怀疑那个人来自总部。” “总部吗!” “你要不要和威廉谈谈。”雅各布说。 “我和威廉说说心里话。”查尔斯摩拳擦掌。 威廉又被带到审讯室,面前是那个曾经踢过他下盘的男人,手段毒辣阴狠决绝,此刻的查尔斯戴上了几乎能挡住半边脸的墨镜,黑色衬衣勒出肌肉的线条。 “咱们又见面了,威廉。”查尔斯说话压着嗓子。 “你是飞机上那个人!”威廉看不见查尔斯墨镜下的眼睛。 “你应该很爱你的孩子吧。”查尔斯全身只有嘴巴在动,“而我们可以保护你的妻儿,只要你答应配合我们。”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我们有这个能力……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在飞机上的表现。”查尔斯拿出一张照片摆在威廉面前,“你认识雅各布吧,那个审问你的人。” 照片上是穿着粉红衬衣的雅各布在街边餐车里,雅各布拿着冰激凌递给前面的小孩,他笑得阳光灿烂的,是个街边卖小吃的友好公民模样,而那个小孩就是威廉的孩子。 “你们都拿孩子来威胁我,你说过你们会保护他的,你们怎么做?” “我们会暗中保护他们,你要相信我们有那个能力。我们会告诉你的妻子你去出差几天才能回来,你要配合我们演一场戏,整件事过后,你将功补过,我们能消除你的案底,让你做回正常人。” “我和你们合作。”威廉没有多想。 “等我通知!”查尔斯起来走了出去。 又有人带着威廉出了审讯室,威廉忽然觉得好累,早知道不去那家酒吧了,但是自己无论在哪里他们都会找上自己吧,如果当初不去赌,也许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有个稳定的工作,妻子会做好饭等自己回去,儿子放学了叫着“爸爸,爸爸”地扑到自己怀里,儿子不会做的作业爸爸耐心地教他,晚睡的时候会轻吻儿子的额头说一声“晚安”……真是废物,活得真像是一个废物。 “他内心还是爱自己的孩子的,虽然是个混蛋。”雅各布站在一扇窗前。 “对呀,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查尔斯和雅各布站在一块,两个人的块头看起来差不多。 “这是新的B·A试剂。”雅各布把一个小东西扔给查尔斯。 查尔斯接过手里,觉得心脏那里抽动了一下,“这玩意我可不想用第二次。”查尔斯把试剂收起来。 “你知道吗,当时我觉得自己快死了,差点连拿出这东西的力气都没有,我被狙击枪打翻在地上,突然想起老爸的脸,还有车里的那位中国小兄弟,又觉得有力气了,我用力地握住试剂扎进我的心脏里,把里面的液体全部压进去,那种感觉……应该比死还难受,心脏的跳速绝对堪比一辆跑车的发动机,我跳到那辆跑车上空,身体曲成了弹弓,然后全身肌肉急速地拉伸,像是一把弹簧刀,那辆车那个人被我的双腿整个切断……这份力量说实话太可怕了。” “你要知道你救了整架飞机的人,还有那辆福特车里的孩子,他们都会感谢你的。”雅各布拍了下查尔斯的肩膀。 “让阿米莉亚做好准备,演员和剧本已经就位,好戏就要开始了。”查尔斯看着雅各布,墨镜里是雅各布那张刻着疤痕的脸。 第十三章 图森 莫朝阳从医院回来后就在酒店里发呆,像是在洛杉矶买早餐的路上弄丢了魂。 张叔正在落地窗前一边晒太阳一边玩着手机,时不时地自言自语说:“这个好!这个好!”,莫朝阳不知道张叔在干嘛,只觉得张叔的脸好像比以前更加红润了。 张叔从圣莫妮卡海滩回来就迷上了各类的老玩意,他念念不忘莫依依的谆谆教导,莫依依对于张叔就如发光的老翡翠对于拾荒的老妇——捡到了一个大宝贝。 张叔当时正在手机上观赏着各种美国老古董,忽然一拍大腿,莫朝阳这几天的神经本来就有点脆弱,被张叔这么一吓差点以为那个扛着狙击枪的人又来了,本能地想躲到沙发后面,张叔把手机屏幕凑到莫朝阳眼前——洛杉矶机场终于迎来了好消息,机场重新运作,他们终于可以离开洛杉矶,去往图森。 几个人一得到消息,订票,收拾,雷厉风行。 张叔昨晚上还从跳蚤市场挑了几样老物件回来,看着像是银的餐具,餐具被用布包起来——有雕花的漏勺、刀柄刻着字的餐刀和有点松动的西餐剪刀。 还有被人摸得有点发光的各种小雕塑,戴着礼帽拿着各类的乐器……张叔小心地把它们码在行李箱里,用袋子隔起来,合上行李箱后还掂量了几下。 买的是十二点多的机票,莫依依联系了乔治一家,通知乔治下午来接他们。四个人坐一趟航班,飞机飞在天上的时候莫朝阳还在想以后应该再也见不到查尔斯了,查尔斯说的东西对自己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影响,回到学校后,繁重的学习任务才是真正要考虑的。 莫朝阳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妹妹戴着眼罩和耳机在睡午觉,莫朝阳又转过头看天上的云,白云铺在飞机下一层一层的,像是纯棉被芯。莫朝阳有点困了,他拉上舷窗,沉沉睡去。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图森机场,莫朝阳和妹妹一下飞机,就看到了一个美国大叔举着硕大的写字板,上面写着自己和妹妹的中文名字,还有“Welcome to America”的欢迎词。 “嗨,乔治先生。”莫依依用英语和大叔打招呼,拉着莫朝阳小跑。 “这是我哥哥,莫朝阳。”莫依依介绍。 “嗨,你好。”莫朝阳打招呼。 “你们好,美国欢迎你们,我太太已经等不及要见你们了,但是她今天比较忙,她很遗憾没能来接你们。”乔治帮忙提着行李箱,他脸上有络腮胡,身材高挑,看着彬彬有礼的。 张叔和张夏琳跟在俩兄妹后面,“你好,我是他们的朋友。”张叔对着乔治礼貌地点点头。 “你好!”乔治也回礼。 “那朝阳,我和夏琳先出去了,有时间再联系。”张叔说。 “拜拜,夏琳,张叔,有时间我带妹妹去看你们去。”莫朝阳摆手。 “拜拜,朝阳哥,还有依依姐。”张夏琳微笑地招手。 “你一定要带依依过来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中式大餐。”张叔的光头在阳光下有点刺眼。 乔治开车过来的,是一辆福特车,莫朝阳和莫依依坐在后排,莫朝阳说起自己还体验过1940年的福特车,跑在路上颤颤巍巍的,只可惜体验的路上遇到了拿枪的飙车族,差点命丧洛杉矶。 乔治说小伙子见识很广嘛,这年纪就体会到了生离死别一线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莫朝阳,莫朝阳说起那天的时候声音铿锵有力,波澜不惊——看着应该是个狠角色。 一路上都是比人还高的巨柱仙人掌,巍峨高耸,仙人掌的枝干岔开来矗立在公路两旁,如夹道的叉戟。 如莫依依所说,乔治的家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乔治的家离市中心很近,泥黄色的砖砌成斜面,屋子是明黄的漆,屋前是嫩绿的草坪和刚刚修剪过的灌木,乔治把车停在自家的车库里,莫朝阳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寄宿家庭。 莫朝阳的房间在二楼,有个能看到外面的飘窗,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铺了床单,床头柜上摆着干花和台灯,床脚放着歇脚的懒人躺椅,莫朝阳把衣服拿出来挂在衣帽间,然后下楼。 乔治准备了午餐,香薰小土豆和墨西哥卷饼,还有特别准备的混合炒饭,莫依依已经打开了越洋视频,莫朝阳在莫依依旁边坐下。 “嗨,乔治!”妈妈在视频那头,她还穿着睡衣,房间里亮着灯。 “你好。”乔治站在莫依依后面,手里拿着一份卷饼。 “谢谢你去接他们,他们本来是昨天就到了的,但是洛杉矶发生了一些事。”妈妈说。 “没关系的,我一直都有时间,我很欢迎他们的到来。”乔治笑呵呵地说。 “妈,你那边是几点?”莫依依问。 “我这里是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呢。”妈妈打了个哈欠。 “爸又不在家是吧,妈你和爸说我们已经到图森了,我们很好,不用担心。”莫朝阳说。 “你爸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你们在吃午饭吗?我都还没到吃早餐的时间呢。” “是啊,乔治先生还做了炒饭,还有这个墨西哥卷饼,可好吃了!”莫依依举着卷饼在镜头前晃。 “你们吃吧,我会告诉你爸的,我还要补觉呢,有点困,待会起来上班。”妈妈好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行,妈,你睡吧,拜拜。” “拜拜。” 莫依依挂断视频,莫朝阳已经开始享受乔治的午餐,斯文文的样子一点不像哥哥平时的作风。 餐桌上,乔治给莫朝阳介绍家里的宠物狗——花生和西红柿,花生是一只斑点狗,斑得比较随意,斑点几乎都集中在前半身,没事就耸拉着脑袋看着莫朝阳这位新来的客人。 西红柿是一只大丹犬,体型是“花生”的两倍大,听到西红柿的名字时,莫朝阳想起了某位NBA华裔篮球巨星,篮球巨星在罚球不进的时候就会说一句西红柿,外国队友以为他很喜欢西红柿,老是挂在嘴边,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中文“TMD”,读音像极了西红柿“tomato”。 莫朝阳吃完午餐就说要去睡一觉,他有点累,为了去看查尔斯起来得太早了。乔治夫人晚上才回来,到时候叫他起来一起吃晚饭。好像新家的床铺也没什么不适应的,莫朝阳像只吃饱的家猪,一会就睡过去了。 …… “哥!”好像有人在喊。 “哥!”好像有人在拍打什么。 “哥!快醒醒,吃晚饭了。”莫朝阳眯着眼睛醒来,莫依依在叫哥哥起床。 “你一直不醒。”莫依依说。 “哦,吃饭了啊。”莫朝阳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是啊,快起来。”莫依依扯开莫朝阳的被子。 “喂喂,老妹,你怎么老是没大没小的。”莫朝阳抗拒地拉回被子的一角,“我起了,我起了!” “那还差不多。”莫依依出门,门都不关。 莫朝阳起床,天已经黑了,他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发现镜子里自己半边脸都是红的,摸起来还有点疼。 “莫~依依!”莫朝阳冲出卫生间想逮住这个女魔鬼。 莫依依已经围坐在餐桌上,乔治正在分配晚餐,还有一位温文尔雅的女士坐在餐桌前,女士看到莫朝阳就招呼他过来,莫朝阳走到莫依依身边狠狠地瞪了莫依依一眼,像只被拴在绳子上的恶犬被人丢了石头。 “你好,我是莫朝阳。”莫朝阳以前在视频上见过这位女士,她就是乔治夫人。 “快坐下,快坐下,坐到我身边来。”乔治夫人拍拍旁边的座椅,莫朝阳坐下的时候还有点拘谨。 放着“青花瓷花瓶”的餐桌上有各种颜色的晚餐,煎牛排上是网格的痕迹,还撒上了椒盐,旁边摆着两片西兰花;热狗用培根包着,西红柿、生洋葱混合,淋上了芥末和辣酱;水果派用蛋白酥皮覆盖还配上了鲜榨的酸橙。 兄妹俩和乔治一家吃得很好,在桌上交流两国文化,莫朝阳渐渐地放开,咬热狗的时候嘴巴张得更大了。 餐桌前摆着一台电视,电视上此时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新闻上说洛杉矶警察局逃脱了两名疑犯,正是飞机劫匪中的两个人,警方悬赏奖励提供情报的人,两名疑犯的名字分别是:威廉·比尔·费舍尔、凯尔·马斯特森。 莫朝阳知道洛杉矶一定发生了什么,可能还和查尔斯有关,想到那天晚上查尔斯扭曲的脸,又切了一块牛排放到嘴里。 第十四章 阿米莉亚 洛杉矶,酒馆地下二层。 查尔斯把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得笔直。雅各布盘腿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如一尊坐禅的古佛。查尔斯旁边是一个花白头发的女孩,聚精会神地扬着耳朵在听着什么。 房间正中央的桌上放着一台电脑,上面正在播放一段录音。 花白头发的女孩就是阿米莉亚,阿米莉亚是查尔斯的搭档之一,是个典型的美国女孩,脸很白净,头发却是白色的像是染过一样,她的胸口上还挂着圆柱形的吊坠。 他们在听当天飞机上的录音,阿米莉亚正在努力地还原凯尔·马斯特森的说话声音,并从说话的语气中分析凯尔·马斯特森的性格特点。 阿米莉亚是个伪装大师,能够伪装成一个她想伪装的人,包括样貌、声音和性格,是个理想的间谍型专员。 “我已经得到了我要的数据,请给我一点时间做准备。”阿米莉亚关掉录音。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你。”雅各布说。 阿米莉亚推门出去,查尔斯来到沙发坐下。 “这个计划有一定风险,威廉说的那个女人不一定会出现,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人。”雅各布说。 “如果他们看到本该死透的人逃出了警察局,就一定会有人来确认凯尔·马斯特森死亡的真伪。”查尔斯双手合十地撑在膝盖上,“粘上了异味的小猫在母猫的眼里就是异类,异类就需要彻底根除。” “希望这次会有收获,威廉已经被送回了警察局,他值得信任吗?”雅各布还是不相信那个曾经出卖过同事的人。 “我看威廉的样子应该值得相信,起码值得信这一次。”查尔斯说。 房间门打开,一个黑人走了进来——圆寸的发型,白色的T恤和深灰色牛仔裤,穿着一双高帮鞋。 “每一次看到都会被震撼一次,阿米莉亚你的能力简直无懈可击。”雅各布从沙发上站起来,围着黑人转圈。 黑人是阿米莉亚伪装后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痕迹。 “身高5.9英尺,体重185磅,身高和凯尔·马斯特森一样,体重应该误差不会超过2磅。”阿米莉亚说。 “我现在完全看不出阿米莉亚的样子了。”雅各布看着阿米莉亚现在厚厚的嘴唇,“这里我想插一句,阿米莉亚你是怎么长出多余的肉的?” “简单来说单纯靠‘吃’,我的身体能高效地吸收养分,能分解或者重组肌肉组织和骨骼。”阿米莉亚看着雅各布,“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我这个状态保持不了几天,到后面我会有恶心反胃的感觉,我的身体很排斥不属于我的那部分。如果是伪装成体重比我轻的人,后期我会很有营养不良反应,可能会伴随一些并发症,比如低血糖或者贫血。” “阿米莉亚你辛苦了。”雅各布捏着下巴思考,“阿米莉亚你的意思是你想长哪里就长哪里?怪不得你身材那么好!” “这身衣服还合身吗?我们照着凯尔·马斯特森订做的。”查尔斯把雅各布从阿米莉亚身边拉走,这老家伙盯着阿米莉亚像是卑鄙的淫贼。 “很合身,我认为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阿米莉亚现在是黑人模样,说话的声音和录音上的一模一样。 威廉和阿米莉亚扮演的凯尔·马斯特森被秘密安排到了警察局,通过警察内部人员又逃了出来,然后在电视的晚间新闻上放出了疑犯逃脱的消息。 威廉答应查尔斯只要跟着身边这位黑人大哥就可以了,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做。 黑人在前面跑,威廉在后面追,威廉有点慌不择路,他看到路上的人还会本能地惊慌失措,威廉心里有种真正越狱般的感觉。 警报声随风而至,威廉并不是很害怕,他知道这是剧本的一部分。路口转弯,路上亮着黄色的灯,还有橘色的教堂顶上醒目的白色十字架,没人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跑在路上。 隐隐约约能看到几个白色的字母在山腰上,阿米莉亚说往山上跑,威廉卖力地跟着。越来越近了,是几个醒目的大写字母——HOLLYWOOD,那是好莱坞,那个众星云集的地方。 上山的路边全是豪宅,藏在郁郁葱葱的棕榈树和松树后面,豪宅里有人走动,在灯下的是长发曼妙的剪影,剪影在露天游泳池里端着酒杯迎着月光。 阿米莉亚猝然看到前面拐角有个人倚在一棵树干上,那是个男人,男人戴着橙色的兜帽像是某个教派的教徒,只不过绝对不是什么要导人向善的样子,他正在绑紧手上白色的束带……他在等待他的猎物,猎物一旦进入他的攻击范围,他就会亮出他的尖牙和利爪。 下一刻树干崩裂,橙色的闪光里伸出森白的手刀,直取阿米莉亚的脖子,阿米莉亚的瞳孔放大,扬脚上踢,男人右手并成的手刀被阿米莉亚扬脚踢飞,男人又从阿米莉亚看不见的死角中抽出左手抓住了阿米莉亚的脚踝往后急拽,阿米莉亚有种大腿要被人生生卸掉的感觉。 “低头!”阿米莉亚听到一声查尔斯的震喝。 阿米莉亚下意识地把头缩了一下,查尔斯的飞腿如钢管拍在男人的脸上,男人松开了抓紧的左手,临空调整身体下落站稳,脸上的鼻子已经被打歪,鼻梁骨顶着皮肤断在里面。 “威廉,扶她离开!”查尔斯的视线一秒钟都不敢从男人身上移开。 “好!”威廉知道现在只有查尔斯能保护自己。 威廉扶着阿米莉亚起来离开,阿米莉亚站都站不稳,她的脚踝已经粉碎性骨折,腿部还有不同程度的肌肉拉伤。 “我认得你,就是你带走了迈克尔,你把他藏到哪了?”查尔斯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 “你明知道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还要问呢?你们这些人总是做多余的事。”男人把鼻梁骨正位。 “那就拿拳头说事吧!”查尔斯右手握拳,手臂上是蠕动的肌肉。 路面在查尔斯的脚下留下一个个的坑印,查尔斯像扑食的猛虎,愤怒咆哮。 第十五章 古拳法 男人左腿着地,右腿提膝;右手成掌按耳护住太阳穴;左手握拳使拳锋向前,小臂贴着心脏,腰部弯曲如绷紧的雕弓——古泰拳三宫步的戒备式。 查尔斯在瞬息间接近男人,右拳直攻男人的心脏……男人左拳上冲查尔斯的腋下,右腿冲膝击打查尔斯的左腹,右手手刀横切查尔斯的脖子——三面制军,如风如刀。 查尔斯双手挡刀护腋化解男人双手的进攻,但是没有办法防住男人的冲膝,男人的冲膝像是巨锤一样让查尔斯差点倒在地上。查尔斯立刻后跳远离男人,他的左腹肋骨断裂,断裂的位置离心脏只有一拳的距离。 查尔斯吞了一口口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男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力量和速度,而且身形古典优雅,姿势如盘龙,看不见的部位藏着凌冽的杀意。 男人转换姿势,左腿向前微抬,脚掌虚点地,双手换成擒拿状,标准三宫步中的点滴步。 “你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能打的。”查尔斯轻轻地摸了一下左腹。 男人沉默,突然暴步向前,双手拿住查尔斯颈部,查尔斯双手插入男人两臂之间,举膝直踢男人的肚子——古泰拳·飞鸟掀巢。 “原来你也会一点拳法。”男人被查尔斯踢开了好几米。 “我师父教过我一点皮毛。”查尔斯双拳成先后势,左足前踏半步,双膝微曲。 “那就看看你学得怎么样。”男人也摆出和查尔斯一样的姿态。 远处的威廉和阿米莉亚看着两位拳法大师不时地前后手交替、抡拳,步法虚晃。两个人都不敢轻易地进攻,但是距离慢慢在拉近,如果抓住对方的破绽,胜败只在一瞬间。 在僵持不下之际查尔斯决定首先进攻男人的脸部,他的目的是拳击男人受过伤的鼻梁,他要速战速决。男人向左侧身闪避,右腿横扫查尔斯同样受伤的左腹,男人使用的是古泰拳·鹿回头。 查尔斯收回双手,手臂弯曲,手肘格挡住男人的右小腿,查尔斯右腿踏出逼近男人,身体逆时针旋转,左手肘击打男人的颈部——古泰拳·山神卷土。 男人一个踉跄后退栽倒在地上,查尔斯乘胜追击,右腿像是把斩铁的快刀斩向男人的颈部,男人怒喝一声,接住查尔斯的右腿往上抬高——古泰拳·举须弥山。查尔斯失去平衡后又被男人抓住脚后跟用力猛扭,男人最后坐在查尔斯的腿上,反关节往上掰——古泰拳·扭蛇尾。 查尔斯被男人压在地上,他的膝关节已经被扭断,男人上半身拧紧,左手成肘,像是一把利斧,男人击打的是查尔斯的鼻子。 男人从查尔斯身上下来,看着查尔斯鲜血横流的鼻孔,有些戏谑。 查尔斯想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试剂,他的能力在慢慢褪去,最开始和男人缠斗的时候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而现在就像是身上的骨头断了几百根,查尔斯想逆转这种被单方面绞杀的情况只有拿出那枚该死的B·A试剂! 可是手怎么就是不听使唤,现在想跑来不及了而且也做不到,这个男人怎么老喜欢扭别人的脚腕?这男人一定是个变态吧!早知道一开始就用了那试剂的,虽然有点受不了那种感觉,起码可以活命啊!男人的眼神像个即将宰杀羔羊的屠夫,查尔斯不想做那只羔羊,除了“咩咩咩”地叫,什么都改变不了,除了一身的膻味可能会恶心到他。 “查尔斯你还是这么弱,真是丢你师傅的脸。”声音破空而来,男人反应过来已经被掐住脖子钉在了树上。 “妈的,雅各布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是来替我收尸的吗?我差点死在他手上。”查尔斯破口大骂。 “没想到还有查尔斯对付不了的敌人。”雅各布用力掐住男人的脖子,脸上是暴怒的深红,他提前注射了B·A试剂。 男人死死地抓住雅各布的手臂,他想挣脱出来,男人右腿踢膝,却被雅各布左手掌刀劈中,男人的膝盖骨震碎,男人接着左腿如右腿屈膝,迸发全身的力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技巧都不值一提。 雅各布也右腿踢膝,正面迎击男人的左腿,男人的左腿则好像是撞上了金刚石一样骨开肉断。雅各布右腿上抬,二连冲膝,男人像被两颗炮弹捣穿了腹部,抓着雅各布的手失去力量,男人已经无力再战。雅各布松开手让男人顺着树干坐了下来。 “应该死绝了。”雅各布大口地喘着粗气,有蒸汽从嘴角冒出来,“查尔斯,我不小心把这家伙弄死了,本来想留个活口的,但是他应该是那种会誓死顽抗的人。” “看来这个计划算是失败了,该死,还没引出那个女人。”查尔斯躺在地上望着天空。 “也许他的尸体我们可以拿回去研究一下。”雅各布看着男人,男人低垂着脸,橙色兜帽盖住脑袋,两只手缠着的白色束带闪着莹莹月光……是起风了。 树叶飞舞,有人从月光中来——花白的头发,侧脸的钻石耳坠随风舞动。男人突然动了,是被人抱着移动,一切来得太快,男人在起风的一瞬就被转移到了离雅各布很远的山腰下。 “黑色碎花T恤还有黑裤子,涂着深色口红,头上花白头发,是那个老女人!”雅各布看着女人,女人背对着月光站在突出的岩石上,双手拿着带光的匕首,双臂张开像是审判的十字。 雅各布眨了一下眼,女人已经消失在月光中,好像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雅各布的胸膛里流淌出来,手臂上也有,脸上也有……是雅各布的血液。女人已经站在雅各布的身后,挥舞着两把匕首,匕首上不见丝毫的血迹。 按道理普通的武器甚至都切不开雅各布的皮肤,可是雅各布现在的身上已经中了数刀,刀刀见红。 雅各布腰部用力扭动,顺时针横踢,他需要立刻解决身后这个女人——古泰拳·鳄鱼摆尾,女人如诡谲狡诈的蛇一样用匕首划开了雅各布的腿,然后灵活地躲开雅各布的踢击。 雅各布忍住疼痛,右脚踏向左前方,然后逆时针转体,用左肘还击——古泰拳·飞鸟还巢,女人的下颌骨被雅各布手肘整个削掉,露出参差不齐的上牙床。 女人并没有任何的疼痛反应,左右手上下翻转匕首插入雅各布的两边腹部,像两颗毒牙。雅各布用双手把女人的双手撑开,后肘击中女人的腹部,雅各布赶紧拉开两个人的距离,跳到查尔斯身边。 “妈的,这是个怪物!”雅各布面前的女人已经没有了下巴,鲜血滴在地上,看着就如地狱的恶鬼。 “查尔斯,我们得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女人我们招惹不起。”雅各布说完没等查尔斯回答就从口袋里拿出了B·A试剂,用力地扎在查尔斯的心脏上。 “啊!!你这个老东西!下次能不能和我商量一下!”查尔斯全身肌肉暴动,B·A试剂也在修复着查尔斯的身体。 “我抱阿米莉亚,你抱威廉,快!”雅各布起身如雷奔向阿米莉亚,巨大的手臂抱起阿米莉亚拔腿就往山下跑。 查尔斯几秒就恢复了力气,也抱着威廉离开,跟在雅各布后面。 女人并没有追上去,而是来到了树下男人的身边,女人也抱着男人往反方向远去。 好莱坞山脚下的街上,人们看到两个魁梧的男人狂奔在迷离的路灯下,跑在前面的男人穿着白色带点泥土的衬衫,胸口有一朵快谢掉的玫瑰花,他此时正抱着一个黑人,黑人搂着他的脖子……他用的是公主抱,像是刚刚从哪家偷了一个姑娘。跟在雅各布后面的人嘴上骂骂咧咧地:“你这个老不死的,又占阿米莉亚的便宜。”,隔着好几条街都能听到另外一个男人淫贱的笑声。 第十六章 襦裙与白鹤 莫朝阳在乔治家吃得好,喝的好,睡得好,没事遛遛花生和西红柿,帮忙修剪疯长的草坪。 莫依依喜欢在门口看书,看着莫朝阳带着两只狗出去,又提着一袋不知名的东西灰溜溜地回来,莫依依宠辱不惊,闲看庭前狗和二货。 在他们安顿好之后,就知道了张叔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和乔治家离得很近,莫朝阳好几次暗示莫依依想去张叔那里玩,顺便和学妹交流一下学习上的经验。 莫依依总是以“离得这么近以后有的是机会啊。”和“家里还有没收拾好的地方,需要留下来帮忙。”来回绝莫朝阳。莫朝阳不好一个人去,那样会显得比较刻意,再说张叔点名要求莫依依过去。 而莫依依则清楚这位老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那是奔着学习去的吗,莫依依都不好意思点破他。 奈何老哥的脸皮厚如盘,莫依依最终还是架不住莫朝阳那副极尽讨好的嘴脸,莫依依说去就去吧,不过我事先说好,行程得由我决定……其实莫依依早就事先联系好了张叔和张夏琳在一个叫“飞机墓地”的旅游景点碰面。 莫朝阳没想到妹妹还有这一手,但是好歹能见上一面,还是从了。 莫朝阳来到飞机墓地就看到一大波游客,张叔和张夏琳也混迹其中,张叔告诉莫朝阳去飞机墓地不能单独去,只能抱团。莫朝阳觉得身边好多瓦数奇高的电灯泡,亮着夺目的光温暖你我他。 其实飞机墓地只是一个算不上正式的名称,指的是戴维斯·蒙森空军基地,因为那里停着数量巨多的退役飞机,占地差不多1430个足球场,如钢铁的博物馆。 莫朝阳跟在大家的后面,旁边陪着张夏琳,虽然莫依依蔫坏蔫坏的,但是在老哥终生幸福的事情上还是一个好妹妹。此刻莫依依和张叔走在最前面,很认真地听团导游讲解。 导游说这里当地人称为埋骨场,有超过6000架飞机停放在这里,有些飞机甚至还能再次起飞翱翔于蓝天。莫朝阳没来由地想着自己和张夏琳坐在一架战斗机上,战斗机是粉红的漆,两个人默契地配合升空翻转,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突然莫朝阳的正前方出现了一架不太一样的战斗机,它和其它的战斗机摆放的方向不一样……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它停得歪歪斜斜的,像是刚刚从哪里飞回来。蓝色的机身上没有任何图案,就这么静静停在那。 莫朝阳从远处看着蓝色战斗机停住了脚步,他的视线好像变得越来越近,他能看清战斗机上蓝色的漆好像掉了一块。 人群嘈杂的声音突然之间湮灭,莫朝阳感觉一阵耳鸣声想要冲出他的脑袋,莫朝阳捂住耳朵跪在地上,耳鸣越来越清晰而后慢慢消失。莫朝阳抬起头,面前本该有一队人的,还有身边的张夏琳……此时莫朝阳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飞扬的尘土和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冷光的机群。 绝对的寂静感! “我靠!”莫朝阳千言万语汇成心里的两个字。 莫朝阳一动不动,危险无处不在,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枪在你的后背对着你,你一回头就会有人开枪让你当场毙命。 莫朝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查尔斯说起的那帮人,可是他们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呢?除了那天目睹了一场精彩的白刃战,听到了查尔斯说的算不上秘密的秘密,他莫朝阳何德何能需要刀尖上舔血的大佬亲自动手? 好比古时候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个路人恰巧路过密谋行刺的小屋,屋里大喊一声外面有动静,然后几个穿着夜行衣的暴徒夺门而出,一句话都不问,就乱刀砍死了可伶的路人……妈的,这位路人只是下班晚了着急回家而已。 莫朝阳再次体会到了那天晚上的感觉,但是这次身边没有那位高大威猛脸上写着“我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查尔斯。 呆呆地原地等待只会更糟糕,莫朝阳忽然玩命地朝着前面狂奔,大叫地拐弯,好像真的有东西在后面追他一样。 不知道跑了多久,莫朝阳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膝盖,校园的100米跑都不见他这么快。莫朝阳抬起头,差点背过气去……他又回来了,那架蓝色的战斗机,同样的停放姿势,同样的位置。 莫朝阳原地转身,向着后面连滚带爬,明明已经快没力气了,却如暴跳的疯兔……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朝阳最后只能一步步地挪着步子,他真的精疲力尽了。 恐惧感在心里炸开,又是那架蓝色战斗机,安静如鬼魅。强烈的无力感让莫朝阳跪在地上,莫朝阳放弃了,来吧!该来的都来吧!什么玩意嘛,这么吓人有意思吗?不如来个痛快。 “嘿!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前面。 莫朝阳低着头看到一支笛子竖在自己面前,还有晃眼的绣花布鞋。莫朝阳缓缓抬头,碧蓝的襦裙上印着四只白鹤,上半身黑色的像是汉服,交领右衽,袖子挽起来,头发用红色束带盘成马尾,红色束带上还绑着金色的铃铛。 “仙……仙女!”莫朝阳变得有点痴呆。 “不是仙女哦!”听起来很柔美的女声。 莫朝阳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夏……琳?”莫朝阳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居然都出现幻觉了。 “朝阳哥,我是张夏琳啊。” “还真特么是幻觉!” “你被困在梦境里了,但是对于你的梦境来说,我算是真实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莫朝阳想捂住耳朵。 “我马上要读大一了,和爸爸一块过来,在洛杉矶碰到了你和依依姐。” “真的吗?你是那个要读大一的张夏琳。”莫朝阳开始动摇。 “那天在圣莫妮卡海滩,你给我和依依姐买了两份冰激凌,我要的是海盐焦糖的,很好吃!那天我们还聊了小动物,我喜欢短腿的柯基,喜欢吃酸酸甜甜的西红柿,朝阳哥你还说你家养了一只金毛,老是要给他收拾掉在沙发上的毛。” 莫朝阳鬼叫一声,扑到张夏琳腿上紧紧抱住,还带着哭腔,“是你,夏琳!我以为我要死在这了。” “朝阳哥,你能不能先起来。”张夏琳想从莫朝阳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哦。”莫朝阳突然意识到这样不太好。 “朝阳哥,这里是被人创造出来的梦境,在我们来到这个飞机墓地的时候就设置好了,是我大意了。” “在说这个之前,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是这个打扮,还有,你是怎么进入这个梦的?你也是他们的人?”在莫朝阳眼里,张夏琳的古人打扮和现在格格不入。 “我是你梦境的具现,就是说朝阳哥在你的想象中我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你平时就是这么想的。”张夏琳玩着那把秀气的笛子,“我的确是有进入梦境的能力,这是个秘密,我希望你醒后能对大家保密,我爸也不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怎么出去?”莫朝阳见到了曙光。 “这类梦境是一个循环,都有一个心理认知点,有一个总是重复出现的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物件,可能是一件事一个人,现在你的心理认知点是那架蓝色的战斗机,只要突破它,你就能跳出这个循环,出梦。”张夏琳用笛子指着蓝色的战斗机。 “那把笛子是你的武器?”莫朝阳问。 “并不是,这个是朝阳哥你想象的,没有任何作用。”张夏琳放下笛子,别在腰上。 莫朝阳有点想捂脸,他就不该问! 张夏琳空手抓向空气,无形地用力,“朝阳哥,你要记得保密哦。” 蓝色战斗机前面的空气墙如镜子破碎崩坏,后面是无尽的黑暗,所有的东西都往里坠落。 张夏琳也如镜子崩裂,莫朝阳身边的黑暗急速扩散,莫朝阳在黑暗中跌落,自由落体。 莫朝阳睁开眼睛,他的身上湿透了,莫依依就在他旁边,莫朝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夏琳呢?”莫朝阳开口问。 “哥,医生说你和夏琳中暑了,她躺在你旁边,当时你们先后昏倒。”莫依依说。 莫朝阳扭头,张夏琳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张叔坐在她旁边的坐凳上,张夏琳刚刚也醒了,也在看着莫朝阳,张夏琳没有穿黑色的汉服和碧蓝的襦裙,手上也没有笛子,只有简简单单的白色和黑色。 莫朝阳用嘴型对张夏琳轻轻地说了句:“谢谢!”,张夏琳点头微笑。 好像自己把所有人都置身于危险当中,他们的人一定藏在导游团中,好像每一个人都带着看不见脸的面具,黑暗中潜藏杀机。 第十七章 荆棘丛中的花朵 雅各布此刻光着上半身,他身上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像是刚刚出土的木乃伊。查尔斯的膝盖被用石膏固定,整条腿吊在床上,脸部被包得太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阿米莉亚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脚上也打上石膏缠上绷带,一只脚搭拉在床上,手里玩着手机。 三位伤残人士的床前站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人,白大褂脸色铁青,鼻梁上架着高度数眼镜,手上拿着听诊器来回渡步。 “你说你七八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和小孩胡闹呢?你怕没有人给你送终,想早点死吗?”白大褂言辞犀利地用手指着雅各布。 “还有你,查尔斯,要不是雅各布赶到,你就见上帝去了。你家老爸你不管了,组织可没有专员死后慰问他家属的传统啊!你老爸可能都不知道你死了,他可能只知道儿子出了趟远门。”白大褂用听诊器敲打查尔斯的床沿。 “阿米莉亚!把你的手机放下!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可以把你们的计划偷偷告诉我啊,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新闻的时候才知道又是你们搞出来的破事。”白大褂像是在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孙女。 “老家伙,我们不和你说,是有原因的。”雅各布尝试扭动一下腰,“你要知道,我们组织里有他们的人,我们不能冒这个险,除了我和查尔斯之外也就只有阿米莉亚是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们瞒着我?”白大褂想上去用听诊器打雅各布的脑袋,“我待在组织的时间可比你久,我要是想背叛组织,查尔斯不可能活到现在。” “老师,别怪雅各布,我们只是觉得您没必要参与这件事。”阿米莉亚已经把手机放下,“雅各布说您的能力放到后勤就可以了,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对的,约瑟夫先生……我们其实是很信任您的……只不过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查尔斯好歹挤出一句话来。 在现场教训他们的是洛杉矶分部的负责人——约瑟夫·埃文斯,约瑟夫·埃文斯同时也是分部里的医生,平时总是穿着白大褂。 “什么搞后勤!什么又值得信任!还不是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以为B·A试剂是什么卖给老年人的保健品啊,想扎就扎?它会透支你们的生命!未来几年的生命力在几分钟之内耗尽干涸,我还没有见过专员能扛过十支的量。用过十支的那位在查尔斯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死了,身体苍老得像是一百来岁的老头,最后那几天什么老年疾病都来了,还是我给他盖上的白布。”约瑟夫义愤填膺地说。 “行了,老家伙,我们知道错了!”雅各布道歉,态度诚恳,“再说,我们其实是有收获的。” “什么收获?” “我们能追踪到那个老女人的下落,我在那个男人身上放了定位装置。”雅各布说。 “我刚刚就是在查看他的定位。”阿米莉亚拿出手机给约瑟夫看,“他一直都在移动,每隔五六分钟或者二三十分钟,但是现在已经有超过三个小时没有移动了。” “这么说那个男人不是被抛尸了!就是到老女人的老巢了!”约瑟夫举着听诊器思索。 “对的,老师。我请求您马上治疗我的脚踝,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阿米莉亚恳切地看着约瑟夫,“我只会在远处观察,绝不靠近!” “好吧!我马上给你治疗。”约瑟夫说完出门走开。 “阿米莉亚,还是等我们好了再行动吧!”雅各布晃着脑袋。 “对,不要一个人去冒险……这不值得……那很危险!”查尔斯一字一顿。 “我的能力很适合潜伏起来,没人会发现我的。你们放心,我不会惹事的。”阿米莉亚微笑。 在雅各布和查尔斯眼里,阿米莉亚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关系,阿米莉亚是查尔斯带进组织来的,阿米莉亚被带进来那天还躲在查尔斯的怀里,看起来怯生生的,眼珠是瓷器的白,像是剔透的珍珠,眼角还噙着泪。 阿米莉亚小时候患有先天眼疾,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正因为这样她被父母遗弃,只能在洛杉矶的街头翻垃圾吃。阿米莉亚困了睡在风里,渴了就喝路边下水道的水,路上没有人可伶她,大家都忙着工作回家,可能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没人会关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残疾人。 新开面包店的杰顿大叔心眼好,看到这个蓬头垢面的姑娘会把卖不完的面包给她,阿米莉亚坐在街头的角落里,面包店的杰顿大叔会按时出现,拿着塑料袋装好面包递给阿米莉亚,阿米莉亚心里很感激这位大叔,感觉像是找到了生命中的那束光。 但是忽然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天,杰顿大叔再也没有出现,上次杰顿大叔给的面包被其他的流浪汉抢走了,只剩下落满面包屑的塑料包装袋。 街上好吵啊!熙熙攘攘的人在飘香的餐厅里进进出出;拿着香烟的男人搂着细腰细腿的女人;出租车按着喇叭从街头跑到街尾;还有楼一样高的电子屏放着巨幕的广告。 阿米莉亚又觉得世界很安静,草丛里盛开着娇艳的花,风一直都在吹,野草“沙沙”地疯狂摆动,树叶掉落是“簌簌”的响,喧嚣的风来了只会无声地刮走花的花瓣——花死了,悄无声息,这个世界唯一的红被风带走,成了泥土里的养分。 你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色彩吗? 阳光注定会破开云层把光撒向大地,阿米莉亚注定也会见到自己的那束光。查尔斯带着光问阿米莉亚:“你见过这个世界真正的色彩吗?”,查尔斯躬着身,风衣是冷峻的黑,阿米莉亚抬起头只能看到微弱的光,但是她知道光的后面一定是炙热的太阳。 查尔斯还带来了吃的,他看着阿米莉亚吃完,最后才抱着阿米莉亚离开,阿米莉亚没有任何力气,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就这么趴在查尔斯的胸怀里,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组织给阿米莉亚治疗了眼睛的疾病,阿米莉亚告诉了查尔斯她的名字,组织还激活了她的能力,阿米莉亚的头发之后褪成了白色,约瑟夫却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不遗余力地传授了自己的专业知识给阿米莉亚,阿米莉亚一直叫约瑟夫老师。 阿米莉亚长大后就成为了查尔斯的搭档,两个人出过很多任务,雅各布是后来才加入的,因为雅各布在一次行动中失去了自己的搭档,被指派给了查尔斯一组。 他们去过炎热的沙漠,最后一口水谁都不想喝,都想留给对方;去过潮湿阴暗的雨林,阿米莉亚被毒蛇咬伤,还是查尔斯背着她走出丛林;他们还去过某个大海环绕的荒岛,雅各布和查尔斯利用能力狩猎岛上的山羊,三个人围在跳动的火堆旁大口地啃着山羊腿,聊着各自的糗事……太多太多的回忆,三个人无论是谁都能把后背交给对方。 约瑟夫从外面回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支打满药水的针。 “这是B·A试剂的稀释物,希望你能受得了。” “我可以的,老师。”阿米莉亚深呼吸。 约瑟夫把药水注入到阿米莉亚的脚踝里,阿米莉亚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她能感觉到肌肉在拉扯,骨骼在愈合,心脏加快到200下每分钟。不知道查尔斯和雅各布怎么能承受住一支的量。 阿米莉亚难受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她活动了一下脚腕,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然后阿米莉亚从床上站起来,她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各位,我一定会漂亮地完成这次任务的。”阿米莉亚信心十足。 阿米莉亚接着推门出去,约瑟夫在原来阿米莉亚的床上坐下来。 “她是个好女孩!”约瑟夫说。 “她老是觉得自己会拖累大家,但是谁也没这么觉得,她将来一定是一位出色的专员。”雅各布说。 查尔斯没有说话,他不想这个女孩去冒险,但是又非她去不可,只能在心里向上帝祷告希望阿米莉亚能平安回来,虽然查尔斯并不相信上帝真的存在。 第十八章 吕一鸣 莫朝阳和张夏琳身上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只在医院待了一会就能出院了。 莫依依认定老哥是身体发虚才导致的中暑,莫朝阳反驳说图森太热了,当时起码有40度高温,地上都能煎鸡蛋,我有点水土不服怎么了?人家张夏琳不是也昏倒了。 莫依依扶着莫朝阳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莫朝阳的腿还在打摆子。莫朝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腿上没有力气,明明医生说恢复得不错,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体弱多病的大学生被逼着跑完了42公里的马拉松,下楼都得扶着墙。 张夏琳出院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地行走了,也不需要张叔搀扶,莫依依搀着莫朝阳并叫来了车拉莫朝阳回去。 乔治一下班就看到莫朝阳躺在沙发上,莫朝阳两双腿搭着凳子,旁边的莫依依正在给哥哥捶腿,极尽尊爱谦卑,乔治大为感慨中国的确是个礼仪之邦,原来莫朝阳爸妈视频里说的“长兄为父”是这么个意思。 莫依依才不是什么喜欢给莫朝阳捶腿呢!莫朝阳只要是在莫依依身边,就像个耍泼皮的无赖少爷。苍蝇“嗡嗡嗡”地在你身边飞来飞去,你还打不到它,只能任其一会飞到窗边搓翅膀又搓脚,一会飞到电视上做挡住关键剧情的那粒黑点……莫依依不能反抗,只能逆来顺受地捶腿按肩,十分卖力。 但是快乐的日子总是如白驹过隙,莫朝阳的快乐日子也到头了,因为他要开学了。 去亚利桑那大学办理入学那天下了一场雷雨,图森的闪电能把天劈开,路上没有人带伞,偶尔可以看到穿着帽衫的人用兜帽挡雨,才下了一会,路上的积水就能淹到脚脖子,莫朝阳想这座城市的排水一定做得不好。 大学里有免费的校内公交,操着西班牙语的墨西哥裔司机在站点等待学生上车下车;橘黄色的大堂建筑是亚利桑那大学的校中央,草坪上有锄草机刚刚轧过的痕迹,门口的杨树下有几个人在长椅上看书和听音乐;随处可见形态各异的野猫雕塑,这是亚利桑那大学特有的吉祥物。 莫朝阳办理了入学,选好了导师,马上开始了紧张的学习生活。莫朝阳每学期要修够12个学分,每节课上45分钟,他是亚利桑那大学光学院的学生,这里有如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身边的同学个个提笔做刀。 莫依依是商学院的学生,在莫朝阳眼里老妹将来会是商界一代女侠,分分钟几百亿上下,视金钱为粪土。莫依依攻读的是MIS(管理信息系统),研究管理方向,一到学校就进入了状态。 莫朝阳自从进入大学后,就忙得没有和张夏琳联系,莫朝阳现在脑子里有一堆的问号——张夏琳为什么会进入自己梦境?她是什么人?好像梦境里的张夏琳还蛮可爱的,应该让她吹一曲的,也不知道她学没学过? 秉着勤学好问的专业精神,莫朝阳还是把张夏琳约了出来——那个野猫的雕塑边上,那里还有一排长椅。 长椅上,微风拾起了她的长发,她又穿着那件红衫白领,以前好像没注意到她的眼睫毛这么长!莫朝阳和张夏琳并排而坐,有点呆呆的,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不远处的长椅上也有人,路上有踩着滑板的男孩,有人刚刚下课,人声鼎沸地正在赶赴另外一间教室。 …… 风停了,长椅上的人不见了踪影,路上没有滑板男孩,路上也没有下课的人。 “朝阳哥,你是想问我那天的事吧!”张夏琳一秒把莫朝阳拉回现实。 “嗯,是的,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莫朝阳扣扒扣扒指甲盖,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异样,“这里是你的梦境?” “是的,这里很安静,没有人会听到我们说话。”张夏琳淡淡地说。 “你们的能力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诡异啊。” “你还见过其他像我这样的人?” “我有说过吗?”莫朝阳摸摸后脑勺,想缓解一下尴尬。 “算了,我不问你,你也不用说。” “你的能力从哪来的,天生的?”莫朝阳问。 “我的能力来源于遗传,我妈说过这种能力会完全遗传给后代,上一代的能力会消失。十二岁那年我和她闹变扭,我第一次使用了能力,那时我根本不明白我做了什么,我把她带到了我的梦空间……”张夏琳仰着头,没有风吹动她的睫毛。 “那是一条看不见头和尾的走廊,走廊上的相框里都是我的相片,里面的我,有的在哭泣,流下红色的泪来;有的是愤怒的脸想要冲破相框的牢笼;有的是狰狞渗人的痴笑……她在里面跑呀跑,跑呀跑,却永远摆脱不了这条漆黑的走廊……我又好像心里触动到了什么东西,那里软软的,碰到就是窒息般的疼……我在那瞬间解除了能力,她倒在楼梯口的位置,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我忽然意识到我做错了,我上去哭着抱住她。” “她说这种能力就像一种诅咒,世世代代,永永远远。” 张夏琳又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朝阳哥,你已经被一些人盯上了,我不确定是谁,但是他还会动手的。” “夏琳,我不想你们卷入到这件事来的。”莫朝阳在长椅上低着头,“这事警察应该管不了,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我就算出事了,我也是不明不白的。” “朝阳哥,以后让我陪你回去吧!他们的人很可能会在路上动手。”张夏琳把手放在莫朝阳肩膀上,像安慰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这样太危险了!” “不,你一个人才会有生命危险!这不是普通的梦,在梦里发生的事真的能杀死你!你还记得你那天在梦里玩命地奔跑吧!那个时候你的身体机理错误地判断了你的状态,从而在你的大腿肌肉里产生了很多的代谢废物乳酸,这种梦和现实有部分是相通的。” “我还奇怪为什么我的中暑反应居然会这么强烈?” “我在你身边他不会轻易动手的,他应该知道了我的能力,只有解决了这件事才能安心不是吗?” “可是……” “没事的,朝阳哥,请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样做很危险。我见识过他们的手段,那天晚上其实不是什么飙车族,我和查尔斯差点死在66号公路的巷道里,是查尔斯救了我。” “我猜到了。”张夏琳捋了捋脖子上的细发,“谢谢你能和我说这些,查尔斯应该说过让你保密的吧。” “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你,夏琳。也谢谢你能和我分享你的秘密。” “这样显得比较公平。那么说定了,回家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我马上撤销梦境。” “好。”莫朝阳答应。 “朝阳哥,我有件事没和你说,被强制带到梦境的人,在现实中是会有休克反应的。”张夏琳抿嘴笑。 “啊?” 莫朝阳突然感觉脑袋像装了块秤砣一样重重地砸在地上,四仰八叉……风又来了,树叶在响,好像还有鸟叫,长椅上的人被莫朝阳的姿势惊到了,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莫朝阳刚刚啃了一口泥,张夏琳赶紧扶着莫朝阳坐回长椅上。 “你们在搞形体艺术?” 是一个瘦高的男孩,男孩戴着眼镜,他用中文问的话,脖子伸长得像是要掏树上的叶子来吃。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情吗?”莫朝阳脑门上是黄色的沙土。 “我只是看你们像是中国人,就过来问问,”男孩又把脖子伸回去,“不过现在我确定了。” “了解,老乡嘛!”莫朝阳站起来要和男孩握手。 “吕一鸣!双口吕,一鸣惊人的一鸣。”男孩双手握住莫朝阳的手,像是刚刚下乡慰问乡里乡亲的老领导。 “我叫莫朝阳,草字头的莫,一朝一夕的朝,太阳的阳。”莫朝阳脸上是一种刚刚得到慰问后幸福满足的表情。 “我叫张夏琳,是朝阳哥的朋友。”张夏琳自我介绍。 “你好你好!”吕一鸣说。 “诶,你是大几的?”莫朝阳问。 “我刚上大二。”吕一鸣回答。 “那我是你师兄啊!我大你一届。” “师兄好。” 美好的下午,吕一鸣坐在长椅的一边,莫朝阳坐在中间,张夏琳坐在最右边,吕一鸣说起各种校园传说,说得有声有色,有板有眼的…… 校园东北角那支野猫雕塑不能后半夜里去摸它,不然会有一只黑色的猫跟着你回家,它会一直坐在你卧室的窗台上,你晚上起床,它就直勾勾地盯着你,猫眼里有摄人的光……莫朝阳默默地和张夏琳靠得更近了。 人文学院的一位男老师喜欢戴着口罩上课,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不过听说是个亚洲人,眼神阴冷,说话慢吞吞的还老是咳嗽,嘴巴老是在磨牙一样地动,像是每节课上课前都会偷吃大块的压缩饼干,从来没有人看到过这位老师下班,只有在讲堂上看到过他,可谓是学院里最具神秘感的人,不知真面目且神出鬼没,在校内论坛里是一位话题人物。 北边沙漠腹地有一个叫做“生物圈二号”的微型人工生态循环系统,在1996年的时候被交给了哥伦比亚大学管理,不过在哥伦比亚大学接手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诡异的怪事,那一年进驻的工人和科研人员都在次年离奇失踪,无一例外。本来这事情不属于亚利桑那大学的校园传说,但是2011年的时候“生物圈二号”交由给了亚利桑那大学管理,所以这件事才会在同学之间传开,之后成了亚利桑那大学传说的一部分。 …… 莫朝阳和张夏琳听着吕一鸣“巴拉巴拉”地讲,吕一鸣不仅能说,还表情丰富,给两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莫朝阳觉得其实世界还挺小,在异国又认识了一位朋友,真的在哪都能遇到自家人。 第十九章 最佳“搭档” 洛杉矶某街道,天还没怎么亮,路上人很少。 “你能确定那个女人在对面吗?”一位白人小哥正拿着望远镜观察对面街道的酒店公寓,他坐在居民楼的一扇窗户前,拉上了窗帘,给窗帘留了一个角。 “是在这里的,不会有错。”另外一位坐在屋里的凳子上啃着面包,看着像是墨西哥女性。 “我们已经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天都亮了,却没有一点动静!”白人小哥看着对面公寓有好几户都拉上了窗帘。 “你也来吃点吧,我去看看。”墨西哥女性把吃完的包装盒丢到垃圾桶里。 “你来吧,我肚子饿死了!”白人小哥把望远镜递给墨西哥女性。 白人小哥是当地警局的一名在职刑警,他在凌晨的时候接到上级的电话,电话里说有人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窝藏了毒品和枪支,据可靠消息是一位七八十岁的俄罗斯女性,让他配合一位墨西哥国际刑警执行侦察任务。白人小哥接受任务后便下了楼,墨西哥国际刑警已经开了一辆车来接他,他们穿着便衣直接赶赴侦察点,路上还买了早餐。 墨西哥女性就是那位国际刑警,话不多,眼里只有任务的样子。他们利用警察的身份征用了一套公寓,还核查了对面公寓的租客,的确有一位是不久前搬到这里的——1408号房,名字是玛利亚·克里莫娃,符合嫌疑人的所有特征。 “你说她会是一个人吗?他们应该是团伙作案才对啊。”白人小哥咀嚼着面包,腮帮子鼓鼓的。 “不确定。”女警看了一下表,又看了一眼白人小哥。 白人小哥乍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不太清醒,眼皮如灌铅一样重,像是体内积压了好几个月的疲劳……白人小哥猛地倒在了座椅下,他刚刚吃完了最后一口吐司面包。 女警并没有去管他,她把望远镜放到椅子上,又进到卫生间,之后换了一身保洁工的衣服出来,拉开了房间的门出去。 没人注意到这位按时上班的保洁员,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辆保洁车,推着走向1408号门牌。 女警刚想敲门,就发现门虚掩着。 “你好,请问需要保洁服务吗?”女警把手插到门缝里,缓缓地将门缝扩大。 没有人回答她。 女警推门进去,屋内大厅没有俄罗斯女人,也没有一窝子持枪的毒贩。窗帘遮得很严实,不透一点光。女警腰带里藏着手枪,手枪是刚刚从白人小哥身上顺走的,她戴着一双白手套,手上牢牢把着枪套,这可以保证她随时可以掏出枪来。 女警打开大厅的灯,推开门口的卫生间,卫生间里面没有人。她又拐到鞋帽间,里面也没有人。女警走到卧室门前敲了两下门,还是没人回应她。 卧室门被女警推开,外面大厅的光随着门缝的增大驱走了卧室里的黑暗……浅黄色的地板、实木蜡红的床脚、深蓝色雕花的被角……一个人坐在床上,花白头发低着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碎花T恤,被子盖住了下半身——是个年迈的女人。 “你好,女士,我是这里的保洁员,很抱歉打扰您休息。”女警尝试走过去,但是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 卧室的门被完全打开,女警看清了房间的全貌。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已经是鲜艳的红色,女警才意识到一股浓郁的腥味,她掀开被子,这个女人已经死在了自己的床上,下颌骨被人削掉,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床铺右边地板上摆着一具男性尸体,男性穿着橙色的兜帽衫。 女警拿出手机拨号。 “雅各布,那个女人死了,死在公寓的床上,那个男人的尸体也在这。” “阿米莉亚,你是说那个被我削了下巴还能跑的女人死了?”电话那头的雅各布惊呼。 “请你转告查尔斯,我还要在这里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女警说完挂断电话。 女警是阿米莉亚伪装后的样子,阿米莉亚利用警局内线调动了一名刑警,这样她可以最合理地展开调查,阿米莉亚用组织特制的迷药迷晕了这名刑警,这种药的绰号是“树懒”,如果药的剂量超过一定量的话,药效会消除使用者前几个小时的记忆。 只要把白人小哥及时送回家,他该起床起床,该上班上班,由于小剂量的药剂只会让人昏迷一段时间而没有失忆效果……所以阿米莉亚对白人小哥使用药剂的时候,剂量极大,像是要准备对付一头大象,白人小哥倒下的时候嘴角都能看到白色的药剂残留。 阿米莉亚其实不止一次这么做了,白人小哥名叫托马斯,是理想的“搭档”——单身,一个人住,手机被内线做了手脚,不会暴露通话记录,晚上人丢了也没有人会注意到。 可伶的托马斯好几次凌晨接到了上级的电话,电话那头说是万分火急的任务,需要交付给组织信任的人,完事了还会升职加薪,况且搭档还是一位漂亮的墨西哥女刑警,人家还是单身呢! 托马斯当然是嫉恶如仇啊!罪犯暴徒什么的是人民的公敌,肯定需要有人来主持正义的,于是一口地答应。托马斯见到这位女警,觉得还不错,很对他胃口,都说人相处久了就会处出感情来,托马斯觉得人生很有戏。 阿米莉亚每次都会在路上同一个地方买上早餐,然后做上手脚。早餐店的老板说你们又来这买早餐啊!托马斯说为什么要说又呢?阿米莉亚说这是老板的口头禅,让他不要太在意,托马斯将信将疑地跟着阿米莉亚,将信将疑地执行着重要的任务,将信将疑地被阿米莉亚无情地药倒。 当然阿米莉亚也不是什么魔鬼,她把托马斯弄回去后,会让组织在托马斯的账户上加上一笔钱,托马斯一开始发现账户里多了一笔不义之财,心里慌啊,于是拜托局里的同事调查钱的来源,可是始终查不到来源。 托马斯不敢花啊,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又收到了匿名的短信,短信上说自己这条命是托马斯救的,是托马斯的崇拜者,这笔钱只是聊表心意。以前托马斯是救过不少人,没准还真是哪位富豪朋友想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呢。托马斯时不时能收到一笔钱,慢慢地接受了这位热情的粉丝。 阿米莉亚在女人的卧室里翻找,不落下一处细节。卧室里没什么值得带回去的,大多是酒店自己提供的东西。大厅也是干干净净的,衣帽间也是没有收获。 第二十章 残缺的邀请函 阿米莉亚又去卫生间寻找,在卫生间里她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卫生间垃圾桶里放着一团皱巴巴的纸。阿米莉亚将纸团打开,是一张残缺的校园篮球联赛邀请函,上面写着“ARIZONA WILDCATS”,还有一个猫头标志,边角已经被人撕掉不见了踪影。 阿米莉亚把纸团放到透明包装袋里,小心地收好,然后在屋里确认没有自己留下的痕迹,旋即推门出去。 “雅各布,马上让‘牙签鸟’的人来清理现场,待会可能会有人来打扫房间了,你们动作快点。”阿米莉亚走在公寓长廊上和雅各布通话,步行鸟是警局内线的代号。 “不需要他们出手,我马上让其他人过去,是约瑟夫认识的一位中国朋友,约瑟夫说她是最合适的人选。”雅各布说。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阿米莉亚挂断电话。 托马斯睡得很香,阿米莉亚扶着他到车里后把他又送回了公寓,阿米莉亚又驱车去酒馆。 酒馆,地下二层。 约瑟夫和“墨西哥女警”阿米莉亚围在桌前,桌上放着展开的皱纸。 “亚利桑那野猫表示什么意思?”约瑟夫用手指敲击着桌面。 “亚利桑那州?” “也许吧!” “这是亚利桑那大学校篮球队的徽标,我认得那个野猫标志。”雅各布在床上伸长脖子眯着眼睛观察,他也看到了那张纸。 “你还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只知道看维密秀和她们的杂志呢?”约瑟夫不信这个老色鬼知道这种正儿八经的东西。 “是真的,我没骗你,我最喜欢的篮球明星是安德烈·伊戈达拉,他就是在亚利桑那大学毕业的,我还专门研究了他们学校的篮球队。”雅各布有理有据。 “我认识你这么久,头一次知道你还有这么正常的爱好。”约瑟夫说。 “这的确是他们的队徽!”阿米莉亚使用手机搜索后,证实了雅各布的说法。 “就说没有骗你们嘛!” “这代表什么?”约瑟夫问阿米莉亚。 “那个女人去过亚利桑那大学,或者是跟亚利桑那大学篮球队有关的人来过这里。”阿米莉亚若有所思。 “查一下那个老女人曾经去过的地方。”查尔斯突然说。 “查尔斯我以为你睡着了!”雅各布看着旁边只有眼睛露出来的查尔斯。 “我马上联系!”阿米莉亚拿出手机拨给那位警局内线,不一会就接通了。 “步行鸟,我要查一个人最近去过哪里,是之前的那个调查对象,名字是玛利亚·克里莫娃。你多久能查出来?越快越好!” “再让他调查一下那天晚上拿着冷兵器的男人。”查尔斯联想起那个男人的脖子上也有和女人一样的两个疤痕。 “查尔斯让你……” “我听到他说话了,等我几分钟!”电话那头是经过变声的声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阿米莉亚手机震动。 “他们都在一个星期前,共同乘坐过波音73W航班从图森到洛杉矶,他们都去过图森,你给我的时间太短,久一点我能查到更多。”电话那头说。 “你接着查,我想我需要去一趟图森,路上把你查到的其它信息给我。”阿米莉亚说。 “好,我会把他们去过的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罗列给你,连公厕都不会遗漏。你放心吧,我是专业的。”电话那头说完又挂了。 “我陪着你去,我的伤应该好了。”雅各布从床上站起来扭了扭老腰,表示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 “我受的伤太严重了,要不然我也能帮到你们……”查尔斯叹气。 “你受的是内伤,不像雅各布。你需要休息。”约瑟夫说。 “放心吧,查尔斯,我会把阿米莉亚照顾得很好的。”雅各布露出洁白的门牙,不知道是镶的假牙,还是真货。 “那你们小心,阿米莉亚就交给你照顾了。”查尔斯心里苦涩涩的,就像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无耻的淫贼,老父亲的心都碎了。 “那你们带上B·A试剂,万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约瑟夫拿出了两枚试剂。 “老师,我能使用这东西了吗?”阿米莉亚问。 “带在身上防身,这东西对于你应该效果更强烈,查尔斯和雅各布身体活性本来就好,他们能承受住药剂的冲击,你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使用它知道吗!”约瑟夫像是在给女儿准备陪嫁的嫁妆。 “行了行了,有我在呢!我徒弟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和阿米莉亚是黄金搭档呢,不要小瞧我们好吧!”雅各布抢过约瑟夫手上的试剂,一瓶交给阿米莉亚。 “那我们快点出发,这件事越快越好,我在飞机上休息一下就行。”阿米莉亚说。 “好,我们准备一下。” 雅各布和阿米莉亚出门,还剩下查尔斯和约瑟夫在房间里,不知道他们这次去是福是祸,查尔斯还是只能祈祷。 “我有个老熟人在图森的医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她帮忙,我以人格保证她肯定不会是那个内鬼。”查尔斯和房间里的约瑟夫说。 “你是说维拉?”约瑟夫收拾文件一样样地摆在房间的桌子上,好像要在这里守着查尔斯工作。 “对,我一直和她保持联系,而且总部的资源可能更利于我们展开行动。”查尔斯看着约瑟夫走来走去。 “你看着办吧!按照你内心的想法来。”约瑟夫抽了一张椅子到桌子下,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 “我担心我们洛杉矶分部的实力不够,最好能让‘月下’的人出手,维拉认识他们的人。”查尔斯又说。 “据我所知‘月下’现在应该在纽约吧?那帮人只听上层命令行事,他们能听维拉的吗?”约瑟夫对于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听维拉说过,纽约出现了一些必须优先处理的事,才会把‘月下’的人派到纽约的。”查尔斯接着聊这个话题。 “纽约总部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说,不知道闹得大不大。总部那边很多事情都不和我们分部说。” “这些你就别多想了,你先好好养伤,会有需要用到你的时候。”约瑟夫重新站起来走到门口把灯关上,又回过头来把桌子上的台灯打开。 “你要在这守着我吗?约瑟夫先生。” “我怕你晚上偷偷溜出去,阿米莉亚会怪我的。” “行,那我睡觉了,你就守着吧!”查尔斯躺下后侧着身,不知道自己睡不睡得着。 第二十一章 “蓝色珍珠” 雅各布和阿米莉亚走后几个小时。 约瑟夫在房间里的桌面上翻阅着一叠文件,台灯照亮了约瑟夫的脸,约瑟夫戴着厚实的眼镜,啤酒瓶底一样的眼镜片反射着台灯的白炽光。屋里的大灯已经熄灭,约瑟夫说要让查尔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约瑟夫,威廉怎么处置了?”查尔斯没有休息,他根本睡不着,他有心事。 “我把他送回警局了,我知道你和他说了事情过后会消除他的案底。”约瑟夫停下手里的工作,转过身看着查尔斯,“但是我也知道你是骗他的。” “我只是怕他不配合才骗他的。他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对应的后果!”查尔斯望着天花板,天花板好像好久没有打扫了,能看到微亮的蜘蛛网,“他已经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那些死去的人更无辜!” “他会得到相应的惩罚的!”约瑟夫说。 查尔斯沉默了一会,他想到威廉的妻子可能没过多久就会另嫁他人,威廉的孩子将来会跟着另外一个父亲,那位父亲会在晚上给孩子读睡前故事吗?会给孩子买班上同学都有的玩具吗?那位父亲会对他好吗?查尔斯不想再往下想,也许孩子会过得比以前幸福吧! “约瑟夫先生,跟我说说格雷西的事吧!雅各布几年前和我们合并为一组后,我也没有问他更多关于格雷西的事,雅各布也闭口不谈此事,他们那次在海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查尔斯挪着身子起来,半躺在床上。 “其实这件事对雅各布打击很大,他经常大半夜又回来酒馆让我陪他喝酒,还老是拿我的藏酒。他这个人看着老不正经的,但是心里比谁都难过,格雷西是组织不可多得的专员,雅各布很器重她,就像你对阿米莉亚一样,雅各布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你们。” “我和阿米莉亚挺尊重他的,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结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解开过。” “雅各布和格雷西的默契经过多年的磨合,甚至不用言语上的沟通,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洞察各自的内心……不过就像所有注定会发生的悲剧一样,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三年前的那一天,上头发布了一项任务指派给了雅各布他们,任务代号‘蓝色珍珠’,目的是取回太平洋瓜达卢佩岛上军队暂为保管的一枚‘珍珠’,上头已经联系了岛屿上的海军基地。雅各布只需要去办一个交接手续拿到东西,任务就能完成。” “接他们出海的不是什么渔船,而是一艘伯克级驱逐舰,雅各布知道这次任务绝不简单。一路上基本平安无事,就在他们离瓜达卢佩岛不到五海里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飓风,明明马上就能上岸的……” “雅各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暴躁的飓风,飓风挡住了半片天空,还夹带着巨量的海水和轰鸣的闪电,整艘舰艇无法抵抗这股强大的自然力量,他们被吸了进去,雅各布说在里面听到了鲸鱼的叫声。” “海水泼在甲板上,船体摇晃得要把他们几年前吃的东西吐出来,飓风里是绝对的黑暗……突然船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挤压变形,接着大部分船身粉碎,船身摇晃得让雅各布差点被甩下去,冲天的火花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又忽然有什么东西在军舰前面破海而出,黑色的身躯像是一座海岛,掀起的海水挡住了雅各布的视线,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黑色的身影又马上回归了大海,接着巨大的漩涡把军舰吞没。” “雅各布沉在海里突然记起来格雷西根本不会水,雅各布在旋转的水中拼了命地寻找,他记得这艘船沉没的时候,格雷西就在自己身边的。但是没有用,耳朵里只有海水流动的声音,雅各布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 “这场飓风持续了多久,雅各布也不知道,雅各布被海水带着如浩瀚汪洋中的一枚砂砾,直到被海水冲到了瓜达卢佩岛上,被岛上海军基地的人救起。” “这场飓风的产生没有任何先兆,气象局也没有任何预报。雅各布从噩梦中醒来时抓狂地喊格雷西的名字,他和军方表明自己是为了‘珍珠’而来,但是军舰遭遇了海上飓风,除了自己可能无人生还。” “基地海洋搜救队连续好几天都在进行打捞作业,却根本没有任何船只的残骸或者是人的尸体,在那里的人看来,雅各布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说着梦中的呓语。” “雅各布又问那枚‘珍珠’在哪?基地里的人说就在几个小时前,看守‘珍珠’的人逃跑了,乘着小船跑到了南边的鞋岛上,巡逻的快艇上远远地看到他背着布袋,爬上了陡峭的岩石,在最高处又拿出了布袋里的‘珍珠’,人和‘珍珠’纵身一跃跳入大海,过去搜寻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收获。” “雅各布这次任务是他受创最严重的一次,那片大海吞噬了他的搭档还有那枚蓝色的‘珍珠’,雅各布回来后并没有表现得一蹶不振,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痛恨那片海,内心有股气想要报复,却不知道报复谁,是那天的飓风?还是那片深海?” “雅各布只是在用轻浮的外在掩饰自己。”查尔斯在床上平躺着。 “其实他本质上还是一个风骚的老头,他也没有任何掩饰!”约瑟夫纠正。 查尔斯苦笑,他没想到约瑟夫作为雅各布多年的老友,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小时候查尔斯被雅各布“拐”到酒馆的时候,查尔斯以为“白大褂”约瑟夫和雅各布是穿同一条裤子的,看小孩的眼神都一样,慈祥的笑容中透着刀锋的锐利,好像随时会掏出皮带和手术刀来,把查尔斯绑在生锈的手术台上,解刨的时候手套都不戴。 “你们认识多久了?”查尔斯问。 约瑟夫稍微思考了一会,“很久很久了,比你的年纪还要久。以前我们年轻那会都算得上风流潇洒,但是现在老了,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力不从心,而且我这几年老得特别快,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约瑟夫摸摸眼角的皱纹。 “他和阿米莉亚正在图森调查呢,这次的事真是让我头都大了!希望他们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吧!”查尔斯说。 “查尔斯,你放心休息吧。不是还有我这个专业的后勤嘛!”约瑟夫的脸又重新回到了台灯下。 查尔斯不说话,图森那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查尔斯刚刚听了约瑟夫说的故事,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他好像也在梦中去到了那片深蓝的海…… 第二十二章 梦境 在许多个晚上,莫朝阳和张夏琳都是结伴回家,而这些妹妹莫依依都看在眼里。莫依依心里对莫朝阳忽然有种敬畏感,哥哥人看着傻傻的,但是傻人有傻福,居然能让漂亮学妹陪着压回家的马路。 而实际上莫朝阳的回家路基本上是战战兢兢地度过的,他生怕哪个不小心又给人拖到噩梦里。路边出现一只野猫都能把莫朝阳吓得三魂丢了两魂。 莫朝阳每天都在经历一次痛苦一样,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他莫朝阳决定反击,他又把张夏琳叫到了那个排着长椅的地方。 “夏琳,我觉得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个办法摆脱这种困境,我每天睡都睡不好,总感觉会有人来害我。”莫朝阳一连几天都失眠,眼圈黑得像熊猫,“能把你能力的事再详细一点告诉我吗?你和那个人的能力是一样的,我想应该会有什么应对办法的!” “我和那个人是同样的能力……但是我有个地方点不太明白,朝阳哥你还记得那天吧,我进到那个人创建的梦境中时,现实世界的我昏倒了。” “对,我妹说我们是先后昏倒的。” “但如果是我自己创建的梦境就不会发生这种昏厥的现象。”张夏琳说。 “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莫朝阳捧着头思考。 “或许是那天的高温恰巧让我中暑了也说不定。”张夏琳也想不通。 “我们这样假设:梦境能力者进入到另外一个梦境能力者创建的梦中就会发生休克反应。”莫朝阳推测。 “这样确实说得过去。”张夏琳同意地点头。 “我问问你,你是怎么让我进入到你创建的梦中的……我是说更深层次的。”莫朝阳突然问。 “我使用能力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向外发射某种信号,这种特别的信号会干扰某个人的脑电波,从而改变他的脑反应。”张夏琳回答,“但是我说不上来这种信号具体是什么。” “这种信号或许类似电磁波?”莫朝阳想了一会,“你的能力是范围性的无差别干扰?还是指向性的只干扰特定目标?” “是无差别的,但我能忽略其他的目标,如果有人在我的能力范围,我会选择性地绕过他。” “能力范围大概多远?” “一米不到,那天我待着你身边才顺利地进入你的梦境,远了我就没办法了。” “还是太近了!”莫朝阳摩挲着下巴,那里并没与胡子,“你梦境里创建的虚拟人物具备意识吗?或者换个说法……你能不能控制虚拟人物说话?” “这个办不到,里面的虚拟人物不具备意识,我也控制不了他们说话,这算是我能力的缺点之一。” “假如说你在梦境里创建了一个假的我,你没法和那个假的我对话是不是?” “是这么理解的。” “这么说我必须进到你的梦境里才行……” “朝阳哥……你有办法了!” “我想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我们还需要一个外援。” …… 几天后,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 莫朝阳和张夏琳并排走在路上,路面有几道裂痕,像是被大卡车压坏的。 有个男人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男人拿着望远镜看着一男一女回家,不过很奇怪,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连路灯都不亮,只有一间像是餐厅的地方,餐厅关着门,里面有微弱的灯光。 莫朝阳和张夏琳走了一会拐进了那间餐厅,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有说有笑,他们在里面坐了一会后忽然有个光头进入了餐厅。 男人观察了一阵后又来到餐厅附近的制高点上继续观察两个人。男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不一会光头就带着张夏琳离开了,只留下莫朝阳一个人在餐厅,可能张夏琳是有急事吧。 男人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从制高点下来,他穿着白T恤和黑裤子,看起来很普通。男人走进餐厅,坐在莫朝阳不远的地方。 莫朝阳忽然觉得眼前变得亮如白昼,他眯着眼睛慢慢适应这种强光……完全适应之后莫朝阳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块石头上,他正前方的天空上是灼眼的太阳,周围是灌木丛一类的植物。 莫朝阳忽然闻到有什么烧焦的味道,后背还有点烫……莫朝阳“啊”地大叫,从刚刚靠着的石头上弹起来,莫朝阳才发现自己是全裸的,没成想地上也是滚烫的石头,石头灼烧着他那稚嫩的脚底板,他在地上一边用手抚摸自己的后背一边换脚跳动,像只正在和异性求偶的猩猩…… 莫朝阳赶紧躲到附近的灌木丛下,莫朝阳知道自己又被拖进了某个该死的梦境。 “尼玛连条内裤都不留给我!”莫朝阳躲在灌木丛下,汗如雨下。 “老妹,快来救我啊!这人是个变态啊!”莫朝阳碎碎念,在周围翻找可以遮羞的东西,感觉有人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观察自己,像动物园里看猴子一样。 这个梦境是一个荒野,有突兀的小山坡和光秃秃的石头,地面上隔一小段路就长有耐热的植物。这位可以称之为杀手的人,两次对莫朝阳下手都没有自己现身,他隐藏在暗处慢慢地折磨着他的猎物。 这个环境能杀死一个人的方法就是脱水中暑,或者被什么野生动物袭击。 莫朝阳听到急促的“沙沙”声,声源就在自己的附近。莫朝阳吞了一口唾沫,全身只有脖子敢动,莫朝阳慢慢地看向声音的方向……一条响尾蛇盘着身子扬着头,尾环震响,它正在警告这个擅自闯入领地的人类。 张夏琳说过这种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会一定程度影响到现实。要是被这条眼睛里闪着寒光的毒蛇咬上一口,会让人的肌肉腐坏,毒液会破坏体内的神经纤维,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一个地方躺好,安详地归西,莫朝阳在现实中可能就真的嗝屁了。 “卧槽!”莫朝阳倒吸一口气,拿出了自己平生的力气,光速逃离危险的灌木丛。 那条蛇没有追莫朝阳,他跑了一会就开始有点脱力,已经开始有点脱水症状。不知道这个梦里面有没有水喝,莫朝阳现在极度渴望水分。 莫朝阳又听到苍蝇的“嗡嗡”声,声音来自一块巨石后方,莫朝阳撑着巨石走过去有点趔趄……是一处水源,只是一小块地方,水面上长着绿藻一类的植物,成群的苍蝇在上面飞舞。 “这特么玩我呢?这水特么能喝?”莫朝阳心里有苦还说了出来。 但是身体却很诚实,莫朝阳慢慢接近这片难得的水源,用手扒开上面的绿色植物,用手舀水来喝。水里有一种腐烂的味道,莫朝阳还是一咕噜地吞下肚子,莫朝阳要是不喝水,他可能马上就会死于严重脱水。 莫朝阳喝了一些水后又倚在旁边的石头上,这里是背阴处,算得上一个很好的避难所。 第二十三章 抓捕 “怎么还没有搞定啊!快点啊老妹,你哥我快被耍死了!”莫朝阳很虚弱,他知道那个人想活活把自己折磨死。 突然耳边传来玻璃破裂的声音,梦境如玻璃球爆裂,天空产生裂痕,大地裂开,树木震动……熟悉的感觉,莫朝阳又开始自由落体。 男人的计划失败了,男人从餐桌椅子上起来快步离开餐厅。当他走到门口想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餐厅门紧锁,任凭男人怎么用力都没有作用,身边一片寂静,刚刚吃饭的人不见了,莫朝阳也不见了,只有空荡荡的餐厅。 男人急了,他意欲撞开那道门,但无论怎么用力地撞,那道门就是打不开。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你现在在我的梦境里,受我的支配。”一个女声不知道从哪里来,“你出不去的!”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只是来这里吃饭的!”男人对着空无一人的餐厅解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女声冷笑。 男人面对这种未知的情况表现得很冷静,一点也不害怕。人莫朝阳第一次被带到梦境里的时候,就差没尿裤子了。没人会相信男人的话,他现在说的话就是白费口舌。 “我是什么时候被你算计的?你为什么能找到我?”男人摊牌了。 “哼!你自己慢慢想吧!”女声消失,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男人握拳狠狠打在门上,他心里很不甘,他被一帮学生算计了,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圈套。 …… 莫朝阳在地上抖了一下才醒过来,他感觉脑子像是要炸掉一样,身上极度脱力。莫依依在旁边喊他,这是一间有些昏暗的房间,房间内部简单挂着彩灯。 “水!水!水!我要喝水!”莫朝阳在梦里的脱水反应已经映射到了现实中。 莫依依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莫朝阳恨不得把整个瓶子塞进嘴里,莫朝阳喝完水终于缓了过来。 “夏琳呢?”莫朝阳问。 “我扶你过去!”莫依依说。 “好。”莫朝阳勉强地被莫依依扶起来走出去。 张夏琳坐在附近公园的长椅上,旁边躺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张夏琳双手按着自己的双膝,眼睛紧闭。 “这就是那个人吗?混蛋玩意终于让我逮到了!”莫朝阳被莫依依扶着,显得很虚弱。 “我需要尽快进入假寐状态,不然我不能困住他太久。你们先找一个能藏身的地方。”张夏琳眼睛张开。 “我的房间给你用。”莫依依说。 “好!”张夏琳额头上有汗。 “我们马上叫车。”莫依依把莫朝阳放到长椅上,拿出手机叫车。 车把四个人送到了乔治家,四个人悄摸摸地从后门进,幸亏男人不是很重,莫依依一寸一寸地把男人拖上楼,把男人丢到了她房间的地板上。张夏琳躺在莫依依的床上,她要保存体力,所以一上床就进入了假寐状态。 “我马上联系查尔斯!”莫朝阳手上拿着那天车展的卡片,上面有老爷子的电话。 电话一会就通了。 “是老爷爷吗?我是莫朝阳,我现在有急事需要马上联系查尔斯,是非常重要的事!”莫朝阳说话没有一点力气。 “是莫朝阳啊,好的好的,我马上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老爷子把查尔斯的电话给莫朝阳,莫朝阳终于接通了查尔斯的电话。 “莫朝阳,你有什么急事吗?”是查尔斯的声音。 “我们控制了一个可能是‘M&R’的人……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他,所以才联系你的。” “确定是他们的人?”查尔斯问,“你现在是在图森吗?” “是的,我在图森的家里。” “我们有专员在图森,我会让他过去的,他很快就能到了!你给个地址给我。”查尔斯说。 “好!你让他在后门等着,我妹妹会去开门的。”莫朝阳挂断电话,用短信发了地址给查尔斯。 “哥你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累坏了。”莫依依看着老哥有点不忍心。 “我们成功了,多亏了你,老妹。” “这是大家的功劳!不过老哥亏你能想出那办法!”莫依依扶着莫朝阳到他的房间里休息。 “我要休息一会,查尔斯说那个人很快就会到了,到时候你叫我起来。”莫朝阳感觉自己刚刚散架了,又给人拼了回来。 莫朝阳之后就回房间休息了,莫依依一直在看后门有没有人经过,有些着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看着像是老头的人在后门鬼鬼祟祟地观望,老头大半夜戴着墨镜,穿着白衬衫,衬衫口袋里有一只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莫依依一度以为是某个老头恰巧夜不归宿,而路过这里。 但是这人一直不肯走,莫依依于是开始怀疑难道专员就是这个老头?一点也没有专员的严肃感啊!她试探性地拉开一点后门门缝。 老头一看门上有动静,马上趴在门缝上像是要夺门而入。 朗朗月光下竟然遇到了贼人!莫依依见大事不好使劲地合上门,老头的手指被门缝夹出一道印来。 “嘿!嘿!我是来找莫朝阳的。”老头手指刚刚被夹得“嘶嘶嘶”地叫。 “啊!我还以为你……” “我是雅各布,查尔斯让我来的。” “我还以为是小偷呢!”莫依依赶紧让雅各布进来。 “小妹妹,你的防范意思很强嘛!”雅各布从门外闪进来,“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吧。” “好,请跟我来。”莫依依反锁上后门。 莫依依带着雅各布悄悄地上楼。叫醒了莫朝阳后又一起来到莫依依的房间。 “你好,莫朝阳,我是雅各布,查尔斯和我说过你。”雅各布摘下墨镜,露出左眼那道疤来。 “你好,情况紧急,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人。”莫朝阳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 “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怎么抓住他的?”雅各布问。 “其实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确定,但是我们赌对了,几天前我们就制定了计划。” 莫朝阳回忆…… 第二十四章 二重梦演 几天前。 莫朝阳对莫依依单方面说是简单的朋友聚会,就把莫依依生拉硬拽到一家安静的咖啡厅,张夏琳早已在咖啡厅等候多时。 莫依依一头雾水地被哥哥按着坐到座椅上,莫依依想莫非这是传说中见家长之前的把把关环节,要让妹妹把把关?这好小子发展的速度都赶得上火箭了! “老妹,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你不要慌,不要害怕,我们即将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莫朝阳像是广场上给人看手相的老大爷,神叨叨的。 “什么玩意?”莫依依现在更懵了。 周围刚刚有说有笑的人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莫依依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片寂静。莫依依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你你你们搞什么?”莫依依突然觉得眼前的两个玩意不是她认识的人类。 “依依姐,这是我的能力,我带你们进入到我创建的梦里了。” “What?”莫依依十分不解。 接下来的时间,莫朝阳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和莫依依说了,莫依依的表情从“这俩玩意玩我呢?”到“还有这种事?”再到“天呢!我哥都经历了什么?”。 “我把事情告诉你是想你帮我做一件事情!”莫朝阳说。 “你想抓住那个人?”莫依依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老哥说的话。 “对的,通过夏琳说的,我总结了一下:梦境能力者进入到另外一个梦境能力者创建的梦中就会有休克反应。” “他肯定认为贸然接近我们是不可取的,那么他一定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观察我。正因为这样我们可以制造出一个和现实一模一样的梦境,这个梦境的影响范围要足够大……大到他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夏琳事先创建好的梦境里。” “由于夏琳说过她的能力实质上是发射某种信号,我大胆假设这是一种可以被影响的电磁信号,那么就可以利用桥接原理扩大这种信号的影响范围,让它覆盖整条街道。” “计划是这样:我和夏琳会在回家的路上进到某一个餐厅或者一个地方,进去之后夏琳马上发动无差别干扰的梦境能力,并且要忽略掉依依,能力会通过桥接放大到整条街。那个人在远处观察不到我的状态,他必然会选择更靠近我的地方,当他进入能力范围的时候,就一定会进入到夏琳创建的梦里。” “等等,朝阳哥,如果是无差别的干扰,我会影响到其他无辜的人。”张夏琳说。 “这就需要找到一个正在修建的路段或者是废弃的地方,那个地方有餐厅或者其它可以进去的地方就行,我们简单布置一下,只要营造出餐厅的氛围就能迷惑住他。”莫朝阳缓了一口气。 “夏琳创建的梦境得和现实要一模一样,这个梦里张叔会来到餐厅找夏琳,然后带着夏琳离开我的身边,当他看到夏琳走出餐厅必然会出手!假设他在梦境里也能对我使用能力,我可能会进入到第二层梦境中……那个第二层梦境就是最大的变数,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就需要妹妹你了,妹妹你在现实世界中找到昏倒的那个人,因为夏琳可以忽略掉你,所以你可以进入到影响范围。只要你找到他,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我觉得有个最难的点……你所说的‘桥接器’该怎么做?”莫依依一只手撑着半边脸。 “我需要时间研究。”莫朝阳吐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任务很重,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如果按你说的你真的进入到了第二层梦境,要是我们来不及找到他,你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夏琳表情凝重。 “富贵险中求嘛!放心,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莫朝阳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我们怎么处理那个人,送到警察局吗?”莫依依又问。 “警察只会觉得我们是疯子,不过你们放心……我认识更专业的人,让他们处理就好了。我在洛杉矶认识的,名叫查尔斯。”莫朝阳双手搭在桌上。 “查尔斯?那个车展上的人?”莫依依记得那天晚上那个彬彬有礼的人。 “对,我以后再和你解释其它的事情!”莫朝阳说。 “好像我记得东街那边正在修路,也许那是我们要找的地方,我待会去看看!”莫依依喝了一口咖啡,梦里的咖啡也别有一番风味。 “朝阳哥,你得亲自进到我的梦境里!如果我在梦境中创造一个虚拟的你,我没法控制他说话和人交流,这是我能力的缺陷,万一那个人在梦境里和假的你搭话一定会看出了破绽,那很可能会使他脱离我的梦境……虽然到时候我的能力范围足够,但是距离太远需要消耗我太多的体力,如果他提前察觉并试着脱离,我需要一边保持远距离的梦演能力一边和他对抗,我的体力一定会支撑不住。” “我知道的,之后我会去你的梦境里彩排剧情,争取让剧情没有瑕疵……那么我们开始着手做吧!” 莫朝阳说完,张夏琳便解除梦境,几个人离开咖啡厅,开始各自的任务。 莫朝阳自此开始研究电磁信号桥接器,而莫依依和莫朝阳交替着被作为实验的小白鼠,因为老是要去梦里的世界彩排,莫朝阳身体上有点吃不消。 按道理梦应该是美好的,而张夏琳的梦则像是温柔的牢笼,莫朝阳很想死,因为莫朝阳每一次醒来都头痛欲裂,他都开始怀疑这么做到底能不能行,但还是咬牙坚持。 莫朝阳几番折腾找老师帮忙,找同学帮忙,为了研究那个该死的“桥接器”脑袋都想破了,这让他有种单枪匹马研究原子弹的感觉,莫朝阳连续几个礼拜废寝忘食,他的眼圈更黑了,头发更少了,手也更哆嗦了。 莫朝阳最后从家里的卧室走出来的时候,莫依依看到哥哥头发蓬松乱糟糟的,有种世外高人得道出关的既视感,只是没有紫光乍现的衬托,莫朝阳举着一个小玩意走出来——莫朝阳终于研究出了所谓的“桥接器”。 “这东西看着像是门铃发射器,就是大了点。”莫依依看着面前的玩意。 “我管他叫做蚕豆,很可爱不是吗!”莫朝阳说。 “朝阳哥,为什么要叫蚕豆呢?”张夏琳问。 “因为通俗来讲,这东西的作用就是把电磁网络串起来,就像包在一块的蚕豆一样,共属于一个豆荚。”莫朝阳解释说。 “朝阳哥,我相信你做出的东西。”张夏琳拿起“蚕豆”,它看起来很精致,不像粗制滥造的样子。 “老哥你这次看起来很靠谱嘛!我也找到了咱们需要的地方,是一个正在施工的路段,工人们会在晚上七点后收工,那里还有一间废弃的小房子,我刚刚还出去买了灯具!” “那老妹你今晚上去把灯布置上,我和夏琳会在七点以后路过那里,然后按照计划行事。” 当天晚上七点多,莫依依已经把彩灯布置好,关上门后还真像是什么私密的餐厅。一切准备妥当后莫依依联系上老哥,然后躲到了马路对面的公园里。 几分钟后,莫朝阳和张夏琳两个人按照计划走在路上,马路由于施工的关系,路面有些地方已经损坏。莫朝阳和张夏琳一句话没说,径直走到装有彩灯的屋子里,顺手关上门。 屋子里面只有莫依依布置好的彩灯,连个座椅都没有。张夏琳在里面闭气凝神,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旁边是躺下的莫朝阳——莫朝阳在进门那一刻就进入到了张夏琳的梦境中。 莫朝阳在张夏琳梦里的情景是坐在一家餐厅里吃饭,莫朝阳对面坐着张夏琳。没多久张叔进来叫走了张夏琳,只剩下莫朝阳一个人在餐厅里。 张叔走后不久便有一个穿着白T恤和黑裤子的男人进入到餐厅里,莫朝阳心里差点忍不住尖叫,他知道男人能进到这间餐厅来就代表男人已经进入到张夏琳的梦境里了。 莫朝阳眼前一闪,白茫茫的一片,莫朝阳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他真的进入了第二层梦境。 张夏琳感应到有人进入自己的梦境后便联系了莫依依,莫依依可以行动了。 莫依依发了疯似地找,公园的树下、没有路灯的马路上……这个男人的梦境能力距离要比张夏琳大得多,莫依依跑得气喘吁吁的最后终于在一个灌木丛找到了一个男人,男人一头扎在里面,一动不动。 莫依依把男人拖到公园长椅上,张夏琳接近男人让自己的梦境能力放到最大,莫依依则去叫醒莫朝阳。 男人在路上的时候就进入到了张夏琳的梦境里,他毫无察觉地昏倒在路边的灌木丛里,但是由于张夏琳的梦境和现实一模一样,男人竟一点都没有察觉。 “哇!你们真的很聪明啊!”雅各布夸不绝口,“这就是科学的力量吗?”雅各布对着莫朝阳竖起大拇指。 雅各布波涛般的溢美之词淹没了莫朝阳,莫朝阳感觉自己身处蜜罐一样随时可能沉沦。 雅各布接着掏出了不知道是什么药的粉末,倒进了自己带来的水瓶里,上下摇晃两下之后喂给地上的男人喝。 “她可以解除能力了,这是组织特制的迷药,这个男人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了。”雅各布说。 莫依依把张夏琳叫了起来,张夏琳持续地使用自己的能力,现在和莫朝阳一样虚弱。 “我马上带他走,辛苦你们了,你们很了不起!”雅各布扛起男人,“你们要好好休息,我有一句忠告,你是叫张夏琳是吧?” “嗯。”张夏琳回答。 “不要滥用你的能力,你这样会暴露自己。他们的人不是什么友好的敌方大使,他们会用非常极端的手段对付你。” “嗯,好的,我会注意的。”张夏琳点头,又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对了,你要小心他的能力,他的梦境能力会不知不觉地把你带到一个他创造的梦境。” “放心,这个药会让他暂时成为一个废人!不会有事的!”雅各布垫着脚下楼,又转过身告别,“那你们保重!” “你也保重,向查尔斯问好。”莫朝阳小声说。 雅各布把男人丢进自己车的后座,开着车离开。 莫朝阳他们今晚上累得半死,估计明天的课都上不了,他们决定翘课,同时也奖励这次计划完美执行成功。张夏琳实在动不了,只能和莫依依挤在一间房里。 第二十五章 篮球馆采访 亚利桑那大学篮球馆,天气晴朗,路上可以蒸桑拿。 吕一鸣穿着一身艳红的篮球服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座椅上,其实目前没有什么观众,只有篮球鞋摩擦木地板的尖锐声和裁判的吹哨声。吕一鸣在场下看起来无精打采地观看着这场“精彩”的篮球赛,但是场上无论哪边球进了,他都表情严肃,不知道是跟上面的人有仇还是和篮球有仇。 这时有个人从后面高处的观众席快步走下来,一路小跑地坐在吕一鸣身边,是个女生,金黄头发盘成马尾,皮肤是古铜色,是一副记者的打扮,脖子上挂着相机和记者证,脸上是一种渴望八卦和猛料的表情。吕一鸣一想这人绝对是奔着自己来的,因为这边只有他一个人。 长得像记者的女生摆出了一副马上要郑重采访某位明星的架势。吕一鸣当然不虚,无论是校园传说还是绯闻八卦,对于他来说就是信手捏来,上至校领导私密两三事,下至隔壁专业某男劈腿拜金女。给吕一鸣一张永不疲劳的嘴,他能把天说破,把死人说活。 “你们在上个礼拜邀请赛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奶奶?她当时也许是在观众席上的,花白头发,耳朵上有吊坠。”记者认真地提问。 吕一鸣哑巴了,这是没见过的路数,这跟他想象的出入不是一般大……就像某位枪手用枪顶着你的后脑勺,“砰”的一声,你的脚底板却开了一个洞。 “好像没有,当时的人不算太多,我确定没有这号人。”吕一鸣笃定。 吕一鸣确实那天很仔细地观察了坐在观众席上的人,因为他是那天篮球队的冷板凳,教练说他的实力暂时还不能达到篮球联赛的水准。 那天比赛前,教练拉着吕一鸣的手把他叫到了休息室,语重心长地说联赛不上场不意味着以后就没有机会上场,哪个大明星不是从最低处的小角色做起的?演戏都还有跑龙套的呢! 吕一鸣心里委屈啊,“你不就是说我是个打酱油的嘛!还从小角色做起,你怎么不去坐冷板凳啊?” 吕一鸣感觉憋屈是因为他答应了大一的学妹,他要让学妹看到他篮球场上的英姿。学妹来了如果只看到吕一鸣在候补位坐了几个小时,那他吕一鸣费了老大劲建立起来的高大伟岸爱运动形象就会如山崩地裂一般,这会让他在学妹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吕一鸣的态度从“你不给我上场,我就哭给你看!”到“只要上场跑几分钟就可以!”,可是教练就是吃了秤砣一样,最后吕一鸣还是坐上了冷板凳,吕一鸣非常希望场上能有什么肢体碰撞,最好是躺地上起不来的那种,他就能觍着脸上去,但是上面这些人一点也没有男性该有的——源自于血液深处的暴力基因,连磕磕碰碰都没有…… “那这个人呢?”记者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色苍白,好像躺在什么冰冷的金属支架上。 “这个人我倒是见过,那天坐在我学妹旁边,头发还特长,老是在和我的学妹搭话。” 吕一鸣见过照片上面的人,那一卷的长头发他印象最深了,那天吕一鸣看到长头发和学妹有说有笑的,气得吕一鸣差点要上场给教练一脚。 “你能联系上你那个学妹吗?”记者又说。 “你是想干嘛?你是不是记者?”吕一鸣没明白。 “我是寻找失踪人口的记者,调查他们失踪前都去过哪里,和什么人接触。”记者回答。 “这样啊,你早说啊!我以为你是来采访我们野猫队的。”吕一鸣终于搞懂对方的来意,“这样吧,我把她约到篮球馆来,你就在这里问她吧。” “好,你约她过来吧。”记者连连点头。 吕一鸣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学妹一度以为吕一鸣是想吃回头草,电话那头说我可是在候补区看到你了,什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都是屁话,只看到你在中场休息的时候殷勤地又是递毛巾又是倒水。吕一鸣也不甘示弱说我也看到你和不认识的男性谈笑风生,脸上都能笑出花来……两个人吵得有来有回的,像是刚刚闹矛盾的小两口。 后来记者实在看不下去了,要吵架回家吵好不好?学妹才终于答应出来。学妹看着像是亚洲人,看着很小巧,来到篮球馆都没拿正眼看过吕一鸣,就拉着记者同志坐到了距离吕一鸣很远的位置。 “你好,你想问我什么?”学妹的位置背对着吕一鸣。 “那天篮球联赛和你说话的人,你还有印象吗?”记者问。 “他说他是从拉斯维加斯来图森旅游的,住在图森克利夫顿市中心酒店,还问我有没有时间带他认识一下图森。” “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我说我才刚刚来图森,很多地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又说他知道一点图森好玩的地方,又让我陪他。他这样三番五次地其实我都有点烦了,他说一句,我就笑一笑回应他,比赛结束后我就着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他。” “我明白了,刚刚那位同学说你们有说有笑的原因是这样啊!他吃醋了。”记者说完就站起来和学妹握手,“谢谢你提供宝贵的线索。” 学妹站在原地,她的脸有点红,记者和吕一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篮球馆。吕一鸣走过来拍了一下学妹的肩膀,学妹“啊”地大叫,给吕一鸣吓得不轻。 “你鬼叫什么?”吕一鸣摸摸自己的胸口,“那个记者都问你什么了?” 学妹“哼”地一声走开了,一句话都不想说,只留下吕一鸣一个人。 学妹是中国人,入学的时候认识的吕一鸣,刚开始觉得这个小伙很不错,很热情地给学妹介绍这介绍那,后来两个人就慢慢熟悉了,但是细心的学妹渐渐发现吕一鸣有些地方很不靠谱。 明明是吕一鸣约她出来吃饭,他自己却能迟到半个小时;明明是吕一鸣约她说单独出来打羽毛球,当学妹单独赴约的时候,这吕一鸣却叫来了自己的一大波兄弟;明明是吕一鸣约她看电影说一切早已准备好,等到电影院的时候他却说赶紧去买票。 就好比你女朋友难过了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哭,你倒好,上去就是一个山羊跳从她身上跨过去,然后说“我只是想逗你玩。”……玩你妹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过去像是撸猫一样地安慰她嘛!这不分手留着过年啊? 虽然吕一鸣有些地方实在是不靠谱,但是胜在能说会道,总能给学妹逗乐了,学妹也感觉不委屈了。后来有一次吕一鸣说自己刚刚加入了校篮球队,联赛的时候能上场,就让学妹等着吧!然后学妹就在观众席看着吕一鸣在板凳上坐了两个小时…… 第二十六章 黑桃J 记者走在路上有些着急,快步走了一会又改成了小跑,她看到公共厕所后跑了进去,脸憋得通红。 记者掀开马桶盖像是刚刚从酒吧回来一样狂吐,她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在蠕动,吐了好一会后,她跪在地上按下了冲水。 记者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头发不再是金黄色,而是白色,脸也褪去了深沉的古铜色。记者正是阿米莉亚,她维持着伪装状态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最长时间,导致刚刚出现了排斥反应,大量不属于她的那部分被强制排出体外。 阿米莉亚在洗手台洗了把脸,脸色看着不太好,雅各布回去洛杉矶了,现在自己只能单独行动。阿米莉亚拍了一下脸,走出了公共厕所。 克利夫顿市中心酒店位于提拉迪诺许愿大教堂附近,隔着很远都能看到门口墙上那副巨大的画作,上面画着一男一女两个骷髅人像,黑色和红色的色感显得异常荒诞。门口左边小房子建在大树下,房檐上写着“DOWNTOWN CLIFTON”,下面种有绿色的仙人掌,屋子窗户蒙上了一层纱窗,看不见里面。 阿米莉亚走进那间房子,小屋子看起来很大,有调酒吧台和艺术壁画,墙上贴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唱片海报。阿米莉亚一进来就拿出了警证和调查令,这些伪证是那位警局内线“步行鸟”提前给她做好的——就在阿米莉亚得知“克利夫顿市中心酒店”这个重要信息之后。阿米莉亚很熟悉问话流程,她说自己是调查失踪人员的警探,提出要查看酒店的监控,酒店工作人员则很配合“警探”阿米莉亚的工作。 阿米莉亚在监控室一会暂停一会又倒退地查看着监控录像,她的排查目标是长头发男人的进出记录。 直到一位长头发的男性走进了酒店,这就是她要找的人,“长头发”是一个人进来的,他和前台交流了一会拿了房卡就去了自己房间。 “长头发”在楼上房间待了一阵后又下楼来到吧台,然后就走出酒店再也没回来。阿米莉亚询问那天这个人为什么开好房又不入住了?酒店的前台记得很清楚,那天这个人说有急事,所以就退房了,走的时候很着急,好像脸都是红的。 阿米莉亚觉得奇怪,又重新看了一遍监控,“长头发”拿到房卡后,门口进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男人是一副亚洲面孔,嘴角有像是胎记一样的东西,男人也跟着“长头发”上楼。 阿米莉亚想查看楼上走道的监控,酒店却说楼上走道本来是有监控器的,但是监控器对准的是楼上的女厕所,被客人投诉后就拆除了。阿米莉亚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跟上楼的男人一定有问题,阿米莉亚拷贝了这段录像就离开了酒店。 阿米莉亚把这段视频发给了“步行鸟”,让他调查那个戴着鸭舌帽的人,然后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等待消息。 …… 等待许久后,阿米莉亚手机响起,她接通电话。 “怎么样?”阿米莉亚想知道结果。 “警察系统里查不出这个人,他已经被人消除了档案。” “怎么会这样?” “不管怎样,这个人一定有问题,你把视频片段发给约瑟夫他们,他们也许知道。” “好,我马上联系老师。”阿米莉亚挂断电话,又拨通了查尔斯的电话,她知道查尔斯一定和约瑟夫在一块。 查尔斯躺在床上收到了阿米莉亚的视频,查尔斯觉得视频里的“鸭舌帽”很是眼熟,但是又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立时叫上了约瑟夫一起查看视频。 约瑟夫挪了一张凳子过来靠在查尔斯床前,他接过了查尔斯的手机。约瑟夫拿着手机先是疑惑,后来好像有点吃惊,再后来约瑟夫的手有点微颤。 “这是加布里尔,是那个人!那个该死的混蛋!”约瑟夫现在愤怒得要把手机捏碎,“两边嘴角的黑色尖牙纹身,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约瑟夫把手机放到床上,双手抓扯着头发,力气大得能把头皮扒下来。查尔斯看着约瑟夫,他的那股愤怒中带着浓烈的恨意。 “加布里尔是谁?”查尔斯问。 约瑟夫试着平静下来,“我有很久没有提到这个名字了,那个时候你还不是组织的一员。加布里尔的中国名字是罗择,是中国总部那边通缉悬赏的人,后来逃到了美国,通缉令上的威胁等级是‘黑桃J’,我的三个学生是当时负责‘黑桃J’的调查组组员,可是他们却在调查途中失联了,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时,他们死在了废弃的炼钢厂里,加布里尔把他们丢进了滚烫的融铁里,他们中最小的才十九岁。” “我们不应该让学生们去调查的,我们当时低估了加布里尔对我们的威胁。我们的大意让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约瑟夫双手抱头,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我认得他,小时候在地下室一层看到过他。”查尔斯回忆起了第一次来酒馆时的场景。 查尔斯记起来了,黑桃J,查尔斯小时候看到过,就在雅各布带他到酒馆的那天,地下室白板上是通缉令名单——“PIPC”就是“Personality Identification Playing Cards”,即扑克牌通缉令,银光的卡片中间就是加布里尔的头像,上面还有大写字母“J”和黑桃图案。 大约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诞生了一个名为“M&R”的组织,他们在世界的阴暗处实施着他们未知的计划——绑架、暗杀,甚至是恐袭。这些人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在警察和组织的围堵中安全脱身,使用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力量。 扑克牌通缉令是组织特制的针对“M&R”的死亡裁决书,上面都是“M&R”的人员名单,通缉令上最高的就是“J”序列,很可惜没能得到“J”之上的序列。 不同于“M&R”的是,查尔斯所在的组织于历史中早已存在,早期的历史已经不可考证,组织名为“SP5”,全称“Sacramental Protector V”,美国本土的总部设立在纽约,纽约总部也被称作金伦加。 组织建立起来的目的是解决神秘的超自然现象,有时也会去到很偏远的地方执行维和任务,好几次查尔斯一组被派到了非洲雨林或者是炎热的沙漠地带。 后来“SP5”组织有一次成功在“M&R”内部安插了一名卧底,这名卧底发现了一份“M&R”的机密文件。 机密文件不是简单的几页纸,倒像是一本书,书封是牛皮套外壳用锡金镌刻着一个中空的三角图案,下排刻有“Ace of Spades”,意为“黑桃A”。当时时间太着急卧底根本拿不走那么厚的一本书,卧底打开后只撕下了其中的几页,其中一页是一部分人的名字头像和对应的代号,代号全部是用扑克牌来命名。 卧底把这个情报给了组织,依据这页名单便诞生了后来的扑克牌通缉令。当卧底再次返回时,遭到了他们的疯狂报复,再也没有卧底的消息…… “加布里尔现在可能在图森,雅各布说他要带着一个人回来一趟,我害怕阿米莉亚会有危险!”查尔斯拿起手机给阿米莉亚拨号。 电话接通。 “阿米莉亚,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你马上停止调查,这不是你能对付的人!”查尔斯语速着急。 “他是谁?”阿米莉亚问。 “代号‘黑桃J’,名字是加布里尔,已经有好多年没看到他出现了,阿米莉亚你马上回来。”约瑟夫在旁边补充。 “他是通缉令上的人?” “是的,你一个人很危险,先回洛杉矶分部!”查尔斯说。 “好,我马上终止行动,我很快就会赶回去。”阿米莉亚答复。 电话挂断,约瑟夫好像从刚刚的情绪中恢复了一点,他扶着凳子起来,走了出去。查尔斯拿着手机怔怔出神,从约瑟夫的反应来看,加布里尔绝对是查尔斯从未见过的威胁,他希望阿米莉亚赶快回来,在这里还有分部的庇护。 第二十七章 生日 莫朝阳旷课了一天后才恢复过来,张夏琳也在莫依依的床上睡了一天。张夏琳彻夜不归,张叔在家急得差点要报警,后来打电话给莫朝阳才知道张夏琳在乔治家呢。 张叔听到莫朝阳说“夏琳在我家呢,挺好的,张叔不用担心!”,张叔有种女儿跟着某小子定好终身并私奔了的感觉,张叔心里想张夏琳才认识莫朝阳几天,他这个爹都不要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电话又传来莫依依的声音,莫依依亲切地说是自己非要请张夏琳过来玩的,但是架不住玩得太晚了,索性就不回去了。 张叔听到莫依依的声音才终于放下心来,又鼓捣自己在洛杉矶买的小玩意去了。 乔治问莫朝阳今天为什么不去上课啊?莫朝阳回答说今天没课啊!然后乔治又在卫生间的拐角遇到莫依依,莫依依也说没有课在家复习呢! 乔治感觉这兄妹俩一整天都很奇怪,中午饭的时候,莫朝阳说要到楼上吃饭,顺便复习功课,然后就端着大盘小盘上楼了,接着楼上传来了关门的声音,关键还是莫依依房间门的声音……莫依依的房间和莫朝阳的房间还是有点距离的。 又到了晚饭的时间,这回轮到莫依依说要复习功课了,莫依依也拿着大盘小盘笑嘻嘻的,上楼、反锁,一气呵成。 乔治打心底里开始佩服这俩兄妹,吃饭的时间都不忘记自己的功课,看着莫朝阳吃饭的样子很欣慰地点点头。 张夏琳实在身体虚弱行动不便,能力使用过于频繁让她负担过重,如瘫痪在床的病人,什么都要莫依依帮忙。张夏琳说自己还是第一次这么使用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只有先在莫依依床上躺着了。 莫依依的房间布置得充满“少女”感,房间的墙上贴着粉色系的海报,窗户上还有卡通的风铃。莫依依房间的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玩偶,一个是可爱猴子模样的公仔,猴子公仔缝上了牛仔样式的衣服和牛仔帽,莫依依给猴子的牛仔帽绣上了数字“1”的编号;另外一个是安静的公仔熊坐着,衣服是红色的篮球服,上面绣有编号数字“2”。 莫依依和张夏琳说这两个公仔都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就像是亲人一样,莫依依介绍玩偶的时候就像幼儿园小朋友和刚刚认识的同学分享自己的玩具。 睡了大概两天后,张夏琳也恢复过来得以重返校园,这两天都是兄妹俩在家照顾她,乔治都不知道家里多了一位“卧病在床”的人。 没过多久,大家又重新回到了学习生活中,一切重回正轨,每天都要和炎热的天气作斗争,和课题展开拉锯战,时间一天天过去…… 9月21号,迎来了兄妹俩的一个重要日子——两个人的生日,而这一天正好是周六,莫朝阳决定邀请几位朋友来家里做客,买食材的钱就从妹妹的奖学金里面扣。 张叔和张夏琳自然是很愿意过来,张叔现在看莫朝阳和莫依依就像自家人一样。莫朝阳也联系了不久刚刚认识的吕一鸣,吕一鸣在电话里问能不能带家属啊?莫朝阳说可以可以,人越多越好。 当天下午,张夏琳和张叔两个最先到,莫朝阳正在给后院游泳池做清理,游泳池很久没有清理了,泳池底全是落叶,家里有专门清理游泳池落叶的水下吸尘器。乔治一家人周六正好要出去办点事,要周一才回来,家里让莫朝阳随便折腾。 “哥,你说的吕一鸣什么时候到啊?”莫依依正在给后院灌木修剪多余的树枝。 “应该马上到了,我给他发了定位。”莫朝阳撸起袖子,正在来回推动水下吸尘器。 张叔已经开始准备要用的食材——粉嫩的牛眼肉、和拳头一样大的龙虾和螃蟹、串得差不多的羊肉,还有莫朝阳最爱的生蚝。张夏琳在给张叔打下手,四个人在后院忙开了…… “哥,好像有人按门铃!我去看看。”莫依依耳朵尖,第一个听到门铃声。 门打开,是一个瘦高的男孩,还有一个女孩藏在他身后。 “你好,我是吕一鸣,是莫朝阳的朋友。这是我学妹,万雅。”吕一鸣把学妹从身后拉出来。 “怎么这是,还害羞啊!来来,进来吧。”莫依依把门开到最大迎接两个人进来。 “莫朝阳在干嘛呢?”吕一鸣问。 “在后院呢,我带你们过去。” 吕一鸣被莫依依带到后院,莫朝阳和吕一鸣一相见,就像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眼睛里面都能挤出泪来。 “咦!夏琳也在啊!” “嗯,朝阳哥说你要带家属过来,这位怎么称呼?”张夏琳看着吕一鸣旁边的漂亮妹妹。 “什么家属!”万雅怒瞥一眼吕一鸣,“我叫万雅,刚读一年级。” “巧了,我女儿张夏琳也刚大一。”张叔正在串羊肉,拿签子指着张夏琳说。 “叔叔好。”万雅和吕一鸣异口同声。 “诶,你们好你们好,里面有刚买的水果,你们自己拿来吃。”张叔喜笑颜开。 万雅很有眼力见地陪着张夏琳一起打下手,因为只有张夏琳和自己同届,也许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我帮你扫一下吧。”吕一鸣拿过莫朝阳手里的吸尘器,也学莫朝阳撸起袖子。 “那行,我去给你们榨水果汁。”莫朝阳走回屋里开始动手榨水果。 不一会莫朝阳就装了一盘鲜榨果汁出来并招呼大家来喝,大家各自拿了一杯就走了,只有莫朝阳和吕一鸣坐在后院的桌子上。 “这里还养有狗呢!”吕一鸣看到两只狗摇着尾巴从楼上下来。 “这只是花生,这只是西红柿。”莫朝阳指着两只狗介绍。 “花生怎么看着有点……”吕一鸣看着那只斑点狗。 “有点丑是吧!” “长得不丑,就是有点古怪。” “他们两个可懒了,一天到晚睡在楼上,差不多到饭点了,就自己醒了,腾腾腾地跑下楼来。”莫朝阳喝了一口果汁。 “怎么你还想让它们考大学啊?就让它们睡呗!”吕一鸣也喝了一大口果汁。 “考大学?”莫朝阳差点把刚刚的果汁喷出来。 “你喜欢钓鱼吗?”吕一鸣拿着果汁杯子对着莫朝阳虚碰杯。 “出海钓鱼?”莫朝阳问。 “是啊!” “这里是图森,周围全是荒原!”莫朝阳一脸疑惑。 “我们可以去洛杉矶啊,我叔住在那,他那里有游艇。” “吕一鸣你要请我们去洛杉矶玩?”莫依依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对的,就算是第一次同学聚会怎么样。”吕一鸣看着不远处的莫依依回答说。 “老哥,你敢出海?”莫依依一脸错愕地看着莫朝阳,“爸妈要是知道了,腿给你打折!” “在船上应该没事吧。”莫朝阳用手摩擦着玻璃杯,“我不碰海水不就好了。” “我管不了你,信不信我告诉爸妈去!” “好妹妹,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去了。”莫朝阳赶紧上去拉住莫依依的手,“我在船上又没什么事,大不了拿根绳子绑住我。” “你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吕一鸣被兄妹俩的对话搞懵了。 “我哥接触海水后会有奇怪的反应,很严重的那种。”莫依依拿不开莫朝阳的手,“甚至可能会死在海里。” “老兄,这么严重吗?”吕一鸣很疑惑。 “没事,我不靠近船边就可以了。”莫朝阳甩着莫依依的手恬不知耻地撒起娇来,“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就小小的满足一下老哥吧!” “我真的说不过你,随你吧!”在莫依依眼里老哥撒娇如撒泼。 “你确定要去吗?”吕一鸣试探着问。 “当然去!”莫朝阳松开妹妹的手,就像摇尾的狗子被奖励了狗骨头后,主人已经毫无用处。 “咱们可以准备烧烤了。”张叔吆喝一声。 “好,我去帮忙。”莫朝阳起身。 后院有一架室外烧烤炉,给肉刷上油就可以开始烤了。大家忙忙碌碌的,马上天就黑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烤串,一致赞叹张叔的手艺超绝,牛眼肉味道真棒。莫依依还给爸妈开视频,爸妈那边还是上午,爸妈看着好多人在一起过生日,两个孩子在美国居然交到了这么多的朋友,心里的那种担心好像都没有了。 当然不可少的生日蛋糕也作为了餐后甜点,张叔起调唱生日歌,大家跟着唱,莫朝阳和莫依依闭着眼睛许愿,莫朝阳感觉异国他乡的,一下子多了这么多朋友给自己和妹妹过生日,心里非常温暖。莫朝阳许愿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莫依依,莫依依脸上浅笑,可能妹妹现在心里也有一团温火吧。 第二十八章 向西而行 雅各布驾车行驶在回洛杉矶的公路上,他把昏睡的男人装在不知道从哪拿来的麻袋里,随意放在了车后座上,麻袋没有找到结实的绳子,所以麻袋的一个口子是打开的,雅各布没有乘坐飞机回去,而是选择了公路,一路向西…… “你是谁?”车后座忽地传来虚弱的声音。 “Shit!”雅各布一惊,突然的声音让车失去了平衡。 “你做了什么?我现在在哪?”男人头很昏沉,像是刚刚被灌了一桶伏特加。 “约瑟夫那老东西不是说昏迷能持续两个小时的吗?这老东西居然给我卖假药!”雅各布在路边停车熄火,这个地段很荒凉,只有一条笔直的公路。 “我竟然用不了能力?你们这些混蛋!”男人转头打开后座的车门,意欲夺门而出,但由于过于虚弱只能爬着出去。 雅各布从副驾驶的座椅上拿起一支注满药剂的针管,这时男人的前半身已经爬出了车门,男人爬出去的时候能看到白得发亮的臀大肌……男人的裤子已经被雅各布扒了。 雅各布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接着用力地把针头插进男人的后臀肌,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溶液注射进去,力气大得能把针筒活塞碾碎,然后又把针头拔出来,又从副驾驶座椅上取来了消毒用的海绵,海绵上沾有些许血迹,显然雅各布在路上已经不止一次给男人注射不明液体了。 男人大叫一声昏厥过去,他甚至没能让下半身爬出车后座。雅各布下车四顾,确信没有人看到后又把男人推进了后座。 雅各布之所以把男人的裤子扒了是有原因的,男人醒来的时候,老是重复地问你是谁?你做了什么?我在哪?“树懒”药剂能让人失忆,还能让共鸣者失去共鸣能力相当长一段时间,男人每一次醒来都会问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连爬车门出去的动作都一样。雅各布为了避免每次都要脱掉男人裤子扎针的麻烦,干脆把男人的裤子脱了,下次男人醒来的时候直接给他一针就完事了。 雅各布把男人又装回麻袋里后重新给针筒上了药,将针筒放回到副驾驶上。油门启动,雅各布又重新回到路上。 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雅各布就能回到洛杉矶,雅各布加快油门,他期望能快点回去,这条路上没什么人,雅各布能把油门开到最大。 下一站是班宁,雅各布要在那里下车吃个午饭再上路,雅各布不知道在这条路上跑了几个小时了,公路弯曲着连接到天际,始终看不到尽头。 太阳今天很毒,肆意地烘烤着路面,路面蒸腾的热气使得光线扭曲……突然起风了,一大片的风滚草被风带着从左往右,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的数量这么巨大过,像是荒原上随风的浪潮。 按照平时的话这个时间点已经到达洛杉矶了,雅各布在这条路上来回跑过几次,他知道大概的距离,但是今天路上花费在路上的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 不对!雅各布顿时反应过来……道路连接“天际”的地方有大小不一的花岗岩断块山,而雅各布在路上跑了这么久,却和断块山的距离一点也没有拉近。 雅各布突然往右打满方向盘,使车汇入风滚草庞大的队伍中,加速超过了前面的一丛又一丛……前面又出现一条和之前平行的公路,雅各布驱车左拐上去。 刹车盘忽被雅各布死死地踩住,车轮在地面上留下黑色的车辙,雅各布前面的道路上又是那块花岗岩断块山。 雅各布又重新启动车子往左加速,雅各布左右挪闪躲避迎面的风滚草,这次雅各布不上路,他就这么一直逆风而行。 该死的风滚草滚个不停,没完没了的。雅各布又一个右转弯驶上公路,特么的还是那座山!雅各布停车,一掌拍在方向盘上,然后解开安全带。 雅各布愤怒地把男人从麻袋中拖出来,一手抓过刚刚上过药水的针筒,咬着牙狠狠地在男人的光屁股扎了一针。雅各布心里觉得一定是这小子搞的鬼,雅各布现在恨不得把车上所有的药水全部打进男人翘着的屁股里。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橙色的花岗岩石山还在那,风滚草还在随风滚动,只是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更紫了…… “不是你干的?”雅各布对着脸色变成茄子色的男人说话。 “我可能搞错了!”雅各布自言自语,赶紧把男人装进麻袋,“这不应该啊!” 雅各布下车四处扫了一眼,会动的东西除了那坨草还是那坨草,雅各布感到很纳闷,这种事不就是张夏琳说过的梦境能力吗! 太阳越来越刺眼,雅各布抬头看着太阳,太阳周围蒙上了淡淡的光晕,像是五彩的花环……而花环中好像有杂质,是一个黑色的小点。雅各布抬手遮阳,眯着眼看着那粒黑色光点,光点在视野里变得越来越大,雅各布发现好像又不是黑色,而是刺眼的蓝。 那个光点在向着雅各布俯冲,雅各布终于看清了藏在太阳后面的光点——是一架蓝色的战斗机呼啸着启动了它的喷气式发动机,狂暴的尖啸声要把雅各布的耳膜震破,蓝色战斗机此时像是天上扑食的巨鹰。 雅各布突然后转身跑向后备箱,把后备箱打开掏出了一把RPG火箭筒扛在肩上,雅各布准备用火箭筒干掉天上急坠而下的蓝色钢铁巨鸟。 喷气式发动机的爆鸣声戛然而止,蓝色战斗机悬浮在空中像是幽兰的蜻蜓。 “奶奶的!这东西真的跟查尔斯说的一样夸张!”雅各布的火箭筒射程只有几百米,而那架战斗机离雅各布超过了有效射程。 战斗机不动,雅各布也不动,雅各布盯着那架战斗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雅各布感觉眼前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的心脏猛缩了一下,那架战斗机刚刚从几公里外霎时出现在了雅各布的眼前,雅各布根本没有看到它的移动。 雅各布下意识地发射,火箭筒上的榴弹被火药点燃推动,产生了极高的初始速度,喷射的榴弹能击穿坦克和装甲。 一百多米每秒的初速度,正常人绝对反应不过来,而现在战斗机距离雅各布不足十米。 雅各布眼前的蓝色又消失了,榴弹在不远处的地上炸开,战斗机又出现在了雅各布的头顶,雅各布把手上的火箭筒甩开,迸发出猎豹的速度跑向车的后备箱,他又拿出一把装有榴弹的RPG火箭筒,朝着蓝色战斗机又是一发。 又没有打中,鬼魅的身影开始在天上瞬闪,雅各布真的没辙了,那东西在天上,他根本束手无策。 战斗机却始终没有攻击雅各布,像是蓝色的花猫在戏耍刚刚抓到的一只壮硕的老鼠,玩累了才会给老鼠致命的一击。 “花猫”好像是真的玩腻了一样,战斗机又在天上消失不见,雅各布猛然看向身后,战斗机出现在车的后方,发射了机身上悬挂的导弹……轰然巨焰,车被导弹击中,燃烧的火焰似乎照亮了整个戈壁,战斗机并没有随后消失,还是漂浮在那,像在欣赏面前火焰的艺术。 浓烟中窜出来一个人影,是雅各布!他现在全身爆红,嘶吼着跳向战斗机的驾驶室,一拳打穿了上面的玻璃,里面的人只顾欣赏眼前的浓烟烈火,根本没有躲闪就被雅各布死死地抓住了脖子。 雅各布眼前闪了一下,战斗机带着雅各布瞬移来到了高空,稀薄的空气让雅各布有点喘不过气来,雅各布还是不肯松手,松开的话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死。 雅各布又把另外一只手插进驾驶室,把那个人生生地揪了出来,并没有用太多的力气……里面的人居然是个小女孩,年纪看着还没有阿米莉亚大,身体瘦弱,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没有了,只有像竹竿一样的大腿摇晃着——她是个失去了小腿的残疾人。 战斗机失去控制笔直下坠,落在公路上升起火花。小女孩瞪大着眼睛,用手拼命地挠雅各布的手臂,但在雅各布的手臂上连抓痕也没能留下。雅各布突然吞了一大口水,他被小女孩带到了不知道哪里的深水区,雅各布憋着气同样不松手。雅各布又感觉周围全是雪,是哪座全年积雪的山顶上,风吹积雪四溅飞舞。下一刻又来到了沙漠地带,雅各布脸上还带有一层风霜,两个人就从沙丘上滚了下来。 雅各布突然记起来自己身上还有最后一支“树懒”,他松开一只手在身上摸索,鼓囊囊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一支备用的“树懒”针剂。雅各布用牙咬开针头套管,把针头扎进了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没几秒就停止了挣扎,双手无力地摆了下来,雅各布这才终于松手。 但是更严重的问题来了,雅各布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爬着上到沙丘顶,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之海,只有扬起的风沙,连点绿色都没有,滚热的风带着死亡的气息。 “Oh!Shit!” 如果不能赶在脱水前出去,那么他很可能会被风干,连死后回归土地的资格都没有。 第二十九章 阴影中的毒牙 连续几天的奔波让阿米莉亚觉得疲惫不堪,她计划在落脚的酒店休息一晚后,第二天早上动身回去洛杉矶分部。 阿米莉亚晚上九点就上床休息了,她调好了第二天早上六点的闹钟,这个酒店很不错,很安静,阿米莉亚不一会就睡着了。 …… 阿米莉亚惊醒,她好像模糊中听到了一声尖叫声,窗外是湛蓝的闪电,等会应该会下雨吧。阿米莉亚打开床头灯的开关……灯没有亮,应该是停电了,阿米莉亚摸索着起来,屋外其它地方却是亮的,换言之只有本家酒店停电了。 阿米莉亚拿上手机,又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了里面的泰瑟电击枪收到腰带枪套里,这是SP5给专员配备的非致命性武器。她看了一眼背包里的B·A试剂,迟疑了一会,又把试剂带带在身上,阿米莉亚的直觉让她觉得酒店停电这件事很蹊跷。 房间门被阿米莉亚推开,走道上还有应急灯亮着,阿米莉亚绷着的心稍微有点放松。 另外一间房打开,走出来一男一女,男人有点胖,脖子上还挂着大写字母“K”样式的吊坠,女人看起来很妖娆。 “嘿!发生了什么事?”男的问阿米莉亚。 “我也不知道,我正打算下去问问前台,只有我们酒店停电了。”阿米莉亚回答。 “这样啊,你去问问吧!”男人想关上门进去。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一声尖叫?”阿米莉亚叫住男人。 “好像没有,我刚刚在洗澡,没注意听。”男人回答。 “那你有没有听到?”阿米莉亚又问男人旁边的女生。 “我……我当时也在洗澡,也没有注意听。”女生支支吾吾地回答。 “我下去看看吧。”阿米莉亚往楼梯道走去。 阿米莉亚住在九楼,下去需要一定的时间,她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路上没有遇到其他人。 阿米莉亚到一楼发现前台不在那,不知道去了哪里,阿米莉亚独自一人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前台。阿米莉亚刚刚想离开上楼,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酒店前台询问。 “你好,请问为什么停电了?好像只有我们这里停电了。”阿米莉亚看不清前台的脸,前台站在应急灯前面。 “我们酒店的配电箱出故障了,不过我们已经联系了供电局,他们马上会派人过来修,给您造成的不便深表歉意,您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应该马上就能来电了。”前台鞠躬致歉。 “嗯,我就是下来问一下,没有电大家都不方便嘛。”阿米莉亚微笑。 阿米莉亚转身打算上楼,她觉得这个前台好像有点奇怪,前台的头发有点乱,而且头发尾部还是湿漉漉的。阿米莉亚没有多想就上楼了。 阿米莉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准备回去卧室补个觉,打开自己卧室房门的时候,蓦然意识到有不对的地方——阿米莉亚记得自己出卧室的时候,由于周遭太黑便给自己留了卧室的门,而现在卧室的门是关上的。 屋外闪电夹带着雷声连接到地面上,雨下大了!阿米莉亚拿出腰间的泰瑟电击枪,左手轻轻地转动门把手,然后一脚踢开了卧室的门,举起自己的电击枪。 又一道闪电点亮了整个房间,一个男人矗立在房间里,眼睛里闪着像是冷血动物的冷光,嘴角有尖牙的黑色印记。阿米莉亚那一瞬间怔在原地,忘记了开枪,男人如一条狩猎的黑曼巴毒蛇扑向阿米莉亚,阿米莉亚被男人扑倒在地上,她感觉脖子上一阵绞痛,她被男人咬住了脖子。 阿米莉亚挥舞着电击枪往男人的腹部狠狠地扣动了扳机,电击枪两个电极飞镖子弹钩住了男人的衣服,这种枪的电压极大,五秒时间内会持续放电,160毫安的电流能在微秒级释放,普通人会因为电休克而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但是男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男人按住阿米莉亚的手臂而后将泰瑟电击枪甩开,男人把电击枪的两极子弹从身上拔出去扔到地上。 男人咬住阿米莉亚的脖子一动不动,细长的尖牙给阿米莉亚的脖子里注射了某种液体。阿米莉亚感觉脖子上的肌肉收紧,随后发生了痉挛反应。阿米莉亚拼命地用腿发力从男人身下挣脱出来,又给了男人一脚,她后仰倒在地上,拿出了B·A试剂用力地往心脏上用力一扎,把液体全部注射进去。 像是给心脏安上了涡轮增压,阿米莉亚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全身爆红,肺部疯狂张合大口呼吸空气。阿米莉亚在可视范围内找寻能作为武器的东西,但是只找到一张玻璃桌,阿米莉亚用手敲烂了玻璃桌,捡起了一片碎玻璃,碎玻璃割伤了她的手掌,血液顺着玻璃往下滴。阿米莉亚站起来蓄势反击,她感觉自己能用手上的碎玻璃对付面前的男人,甚至能一击毙命。 男人后退了几步,阿米莉亚的手掌乍地不自觉打开,手上的玻璃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阿米莉亚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她的手刚刚自己打开了,就像是这只手一开始就不是她自己的。 接着整条右手臂都没有了知觉一样,一直保持着手掌张开的状态,阿米莉亚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立原地,表情像是在戏嘲一个唾手可得的猎物。 阿米莉亚忽然转身,她的后面是落地窗和阳台。阿米莉亚撞开落地窗从阳台跳了下去。阿米莉亚赌自己在B·A试剂的加持下能承受住九楼下坠的冲击。阿米莉亚尝试抓住中间楼层的阳台护栏,但是僵硬的双手让她怎么都抓不住,最后重重地砸在一楼停在路边的车上,重响激起了一片嘈杂的警报声。 男人追着下楼,只看到凹陷的车顶,阿米莉亚已经逃走了。 阿米莉亚一瘸一拐地跑在路上,她的能力没法修复身体的自然损伤,所以无法治疗摔在车上导致的腿骨骨折。由于B·A试剂麻痹了神经系统,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她才得以逃离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是往自己的身上注射了某种毒液,刚刚手不受控制就是因为那种毒液。 身上注射的B·A试剂马上就要失效了,也许是B·A试剂压制了身体的毒液,一旦试剂药效消失,男人的毒液就会游遍全身。 阿米莉亚在路上寻着路灯,一会靠着灯杆上,一会靠在墙上,双臂放不下去也抬不起来。她下意识地往亚利桑那大学走去,路上没有一个人,只有鸣着喇叭的汽车,阿米莉亚呼救,汽车只是呼啸而过……B·A试剂的药效慢慢地散褪,阿米莉亚走不动了,身体倚着路边的垃圾箱,不知道男人会不会追过来,她想给查尔斯打一个电话,但是手是僵硬的,可能她连最后的道别都做不到。 路的尽头有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来,阿米莉亚奋力呼喊,但是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那是一男两女,他们发现了阿米莉亚后马上跑了过来。 是莫朝阳和莫依依还有张夏琳,莫朝阳一眼就看到了垃圾箱旁边的阿米莉亚,还以为是哪个喝醉了倒在路边的酒鬼。 “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莫朝阳看到阿米莉亚的腿骨突出来一节,“你受伤了!” 阿米莉亚嘴唇颤抖欲发出声音来,莫朝阳靠近才听到阿米莉亚微弱地说出了两个单词:“My phone!” “你是说你的手机?”莫朝阳问。 阿米莉亚脖子僵硬,她很想点头,但是只能眨一下眼睛表示“是的”。 莫依依马上在阿米莉亚的身上找手机,很快找到后拿着手机问阿米莉亚:“你是说让我们打电话?” 阿米莉亚又眨了一下眼,莫依依拿着手机对准阿米莉亚的脸,解锁了手机。 莫依依打开通讯录,莫朝阳在通讯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查尔斯·维勒?”莫朝阳看了眼手机,又看了一眼阿米莉亚确定地说,“就打这个电话。” 电话接通。 “喂!阿米莉亚有什么事吗?”就是查尔斯的声音。 “查尔斯,我是莫朝阳,我们在路上发现了她,她是你们的人吗?” “莫朝阳?她发生了什么?”查尔斯声音很焦急。 “她受伤了,伤得很重,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能让她接电话吗?”查尔斯很着急。 “她好像说不出话,我们应该怎么办?能送去医院吗?”莫朝阳说。 莫朝阳眼睛翻白,手机掉到了地上,他被人掐住了脖子,后脑勺狠狠地砸到地上……是阿米莉亚,阿米莉亚用手使劲地掐住莫朝阳,莫朝阳用脚踢阿米莉亚受伤的腿想要挣脱,阿米莉亚却是不松开手。 阿米莉亚整个人一震倒在地上,张夏琳握着阿米莉亚的胳膊。 “有人控制了她,我切断了他们的联系。”张夏琳说。 “我靠靠靠靠!”莫朝阳扑腾着离阿米莉亚远远的,这个女人刚刚用手掐住他脖子的时候差点让他窒息。 莫朝阳呼吸急促,他的脑子刚刚撞在地上还有点懵,还没缓过劲来。 莫依依把掉在地上的手机开了免提。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们没事吧!”查尔斯的声音。 “她是叫阿米莉亚吧,她刚刚突然跳起来掐住了我哥的脖子,她被人操纵了,但是现在我们也控制住她了。”莫依依说。 “你们现在是在路上吗?你们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怕会有人对你们不利,我用最快的时间过去!” “我们不用送她去医院吗?她伤得很重!她腿骨骨折了。”张夏琳抓着阿米莉亚的手臂说。 “不行!你们那样会有危险,那个杀手很可能会知道阿米莉亚在哪里,等我到那里再安排。” “那还是来我们家吧。”莫依依拿着亮屏的手机。 “阿米莉亚先拜托你们照顾了,不用害怕对她的二次伤害,你们可以抬着她,我们有能力让她恢复过来的。” “好的,我们发过地址给你的,你照着地址过来就行。”莫依依说。 “我马上出发!”查尔斯挂断了电话。 莫朝阳终于从刚刚的头晕目眩中缓过来,三个人把阿米莉亚抬回了乔治家,又是从后门进去,乔治和乔治夫人睡得很早,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阿米莉亚抬上楼,等待查尔斯的到来。 第三十章 来自东方的火枪手 查尔斯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他原本计划乘坐最近的航班前往图森,但是在临走之际被约瑟夫叫住,约瑟夫和查尔斯说有会专门过来协助这次任务的同事过来。 查尔斯在地下二层的会客室来回走动等待着,其实他心里一分钟都不想等。 等待片刻后会客室的门被推开,门外是一个装扮奇特的人,灰色的宽沿高顶毡帽,帽顶圈上了银色的边,脖子上有红色的大方巾,手臂上是白色束边的套袖,身上穿着褐色的马甲,马甲是牛仔的布料,下半身穿着牛仔长裤,腰带上一左一右别着黑色和灰色的枪套,里面藏着两把闪着金属微光的杀器。 是个冷厉的年轻女孩,个子很高,像是上个世纪的牛仔,下一秒她可能会从身上拿出套马用的绳索,甩出去套住查尔斯的脖子。 “你好,中国总部,万音!”女孩从门口进来,伸出手来和查尔斯握手。 “查尔斯!洛杉矶分部。”查尔斯和女孩握手。 “这就是我说的那位中国朋友!”约瑟夫跟随女孩进到会客室里并关上了房间的门,“请坐!” 三个人各自坐下,查尔斯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她自称来自中国总部,看着年纪不大,帽檐下眉宇间却透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成熟老练。 “我是为了罗择的事情而来……也就是加布里尔。这是个流亡犯,我们刚刚得到他又出现的消息,他是我们总部一直在寻找的人。本来这件事不由我管,但是纽约那边发生了一点事情,本该来的人已经去往纽约,所以派我作为替代人员前来协助你们。”万音表明来意。 “是你将加布里尔的消息告诉他们的?”查尔斯问约瑟夫。 “是的没错!加布里尔这个人太危险了,阿米莉亚很可能遭遇了他的袭击。我们需要总部的帮忙,万音是我在中国总部的朋友,我信得过她。”约瑟夫表情严肃。 “查尔斯先生,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也没法立刻取得你的信任,”万音站起来,“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现在非常担心你的那位朋友,所以我们尽快出发吧!” “现在?”查尔斯以为还要讨论一下战术。 “当然!时间不等人,我们有专机,能直达图森。”万音转身要走。 “等等,我拿点东西。”查尔斯转向约瑟夫。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约瑟夫拿出一枚B·A试剂交给查尔斯。 查尔斯接过试剂就跟着万音出门了。 “这孩子还是那么的急性子。”约瑟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约瑟夫尝试联系雅各布,但还是联系不上——几个小时前他和雅各布失去了联系,不知道雅各布是处在无信号区,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查尔斯和“牛仔女孩”走在路上,天色已经很晚了,但是街上还有人会上来合照,“牛仔女孩”总会以不同的姿势应对不知情的路人,大家都把她看成了洛杉矶街头的Cosplay爱好者。 “现在的人不会拿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大家都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万音一只手把着枪套。 “你看着和我的搭档阿米莉亚一般大,你有二十三岁了吗?” “那我比她大两岁,我二十五了。”万音回答。 “你是怎么认识约瑟夫的?那天是你清理了酒店的两具尸体吧!”查尔斯看着万音的眼睛。 “是我的前辈介绍我们认识的,我的前辈是当时中国总部负责‘罗择’事件的人。”万音说,“但是他还没有亲自抓到罗择就离世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让罗择这样的罪恶伏法,他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对不起,提起你的往事。” “没事,查尔斯!”万音加快脚步,因为他们快到停机坪了。 万音带着查尔斯来到一个带有私人停机坪的地方,那里停着一架黑光的直升机。 直升机升空,载着两个人直奔图森。 …… 直升机飞了两个小时才抵达图森,图森下雨了,但是雨量不大,直升机停在停机坪上后查尔斯和万音就从直升机下来。 外面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只有两个座位,万音坐进了驾驶位,查尔斯坐在副驾驶。 “你给导航吧!我们先去阿米莉亚那里。”万音启动汽车。 查尔斯设定了导航终点,汽车在万音的手里像是蹬蹄的野马般弹射着冲出去,查尔斯坐在座位上发觉有点挤,“野马”蹬蹄让查尔斯有种强烈的推背感。查尔斯心想这个“牛仔女孩”放在西部大开荒时代绝对称得上是马背上的女英雄。 没过多久就到了导航设定的终点,查尔斯和万音停了车就来到了提前约定好的乔治家后门,莫依依看到查尔斯过来后就给开了门。 “你是查尔斯?”莫依依门拉开一点点门缝,查尔斯身边的“牛仔女孩”显得格外扎眼,“这是你搭档?” “我叫万音,是查尔斯的朋友。”万音说的中文。 “你是中国人?”莫依依把门完全打开,“快进来,快进来!” “我是从中国过来协助查尔斯工作的。”万音和查尔斯从外面进来。 “你们小声点,这家的主人还在睡觉。”莫依依做了个“嘘”的动作。 “好的好的!带我们过去吧。”查尔斯压低声音。 三个人上楼后进到莫依依的卧室,阿米莉亚被安放在房间的床上,腿骨骨折的她看起来脸色苍白,她一定很痛苦。张夏琳在床头的位置轻握住阿米莉亚的手腕,莫朝阳站在张夏琳的身后。 “敢动我的阿米莉亚,我要爆了这个王八蛋!”查尔斯来之前都没敢想阿米莉亚会变成什么样。 “查尔斯。”莫朝阳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 “谢谢你们照顾阿米莉亚。”查尔斯两只手拍拍莫朝阳的肩膀,又来到阿米莉亚的床边,对张夏琳点点头。 “我先带他去医院,你们不用跟着来,很多次都麻烦你们了……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报答你们的。” “但是她现在被控制了,不能轻易脱离我的梦境。”张夏琳神色担心地说。 “没事,我准备了一些药。”查尔斯拿出一包白色粉末药剂,“你们有一次性水杯吗?有的话帮我接杯水过来。” “有的,我去接水。”莫依依说完就出去准备水杯了。 “查尔斯,我们应该尽快去解决根源上的问题。”万音倚在门口。 “我先把阿米莉亚安顿好就过去。”查尔斯拿起阿米莉亚的手,她手上的温度很低,“我不会绕过那个王八蛋的。” “为了节省时间,我提议兵分两路……我先自己过去探探风,查尔斯你安置好阿米莉亚就过来。”万音说。 “不行,你单独去很危险!”查尔斯一口拒绝,“那个人很危险,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 “行吧,就听你的。”万音找个凳子坐下。 第三十一章 万音 莫依依拿着一杯接满水的杯子进来后递给查尔斯,查尔斯把带来的白色粉末混在水里喂阿米莉亚服下。 片刻后查尔斯对张夏琳说:“可以松手了,你相信我。” 张夏琳松开握紧的手,松开的一瞬间差点脱力地倒下去,莫朝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张夏琳把她扶回椅子上。 查尔斯把阿米莉亚抱起来,“万音,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把你车钥匙给我。” 万音把钥匙给查尔斯,查尔斯旋即下楼离开,不久听到了引擎启动的声音。 “你有梦演能力?”万音注意到张夏琳头上的汗沾住了鬓角的头发,“你不是中国总部的人。” “我不是你们的人,我的能力很少人知道。”张夏琳回答。 “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待遇从优,”万音试着拉近乎,“不能埋没了你的能力!” 这个打扮得像牛仔一样的女人给张夏琳的初印象就非常阴冷,让人难以接近,但现在看起来也是一个友善的人。 “我还是比较喜欢普通人的生活。”张夏琳微笑。 “那我能加入吗?”莫依依眼睛里像是亮着星星。 莫依依这句话其实憋着很久了,自从莫依依看到“牛仔女孩”的出现,视线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牛仔女孩”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莫依依那颗悸动的心。 “你也不是普通人?”万音充满疑问地看着莫依依,帽檐挡住了万音的额头,只露出万音冷峻的眼睛。 “我是普通人,但是我感觉你的打扮太酷了。”莫依依甚至想把万音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妹妹,我这身打扮可不是在玩Cosplay……这身衣服寄托着前辈的遗志,我穿上它只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时刻不忘要一生遵循的信条。” “你是中国总部的人?”莫朝阳插话。 “是的。”万音把帽檐稍微抬起来一点,让她能看清莫朝阳的样子,“查尔斯路上提起过你,莫朝阳。查尔斯非常喜欢你,你们还抓获了使用梦演能力的杀手,我也很佩服你们。” “我们三个人缺一不可,少了谁那个计划都不会成功。”莫朝阳不敢独自揽功。 “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我们总部一些人可能都没有你们的胆识。但是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现在已经踏进了这趟浑水,已经抽不开腿了。” 莫朝阳觉得这事真的没完没了,也许在他踏上那趟前往洛杉矶的航班时,就注定了后面要发生的所有事情。 “莫朝阳,你是不是对一些东西有强烈的排斥反应?”万音突然盯着莫朝阳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莫朝阳不知道万音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眼睛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万音盯着莫朝阳的眼睛似乎深陷其中,“你身上有‘命运阻隔’的痕迹!” 莫朝阳被万音盯着都有点不好意思,有种第一次去夜店就突然被一位火辣女郎搭讪的感觉,“哪里不一样?还有你说的是什么?我不是很懂。” “你的眼睛很漂亮!”万音挪开视线,“没什么,随便说说的。” 万音重新摆出特有的“我是大姐”站姿,“任务完成后我决定在图森待一段时间给你们提供保护,我有个妹妹在这里读大学,顺便可以看看她。” “妹妹?”莫依依总感觉万音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你妹妹是不是叫万雅!” “你们认识她?是我妹妹没错,刚来图森读大学。” “这个世界好小啊!”莫朝阳一拍手,“我们通过吕一鸣认识了万雅学妹……” “吕一鸣?男的?”万音截断莫朝阳的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秋风藏刀般的杀意。 莫朝阳心想完了,不小心把吕一鸣的名字报出来了,这位腰间别着两把火枪的姐姐一定不好招惹,而且那位万雅学妹一定深得姐姐万音的宠爱,就像捧在手心的红花。要是让姐姐知道吕一鸣那混小子想以花言巧语把学妹骗到手,如采花贼一样把这朵红花从姐姐手上抢走了,保不准哪天吕一鸣就会横死街头,胸口还有两个漏血的窟窿。 “额……”莫朝阳吞了口口水,“吕一鸣是篮球社的,那天我们恰好在篮球馆看打球……吕一鸣就在场上,当时万雅学妹也在看球,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莫朝阳眼神飘忽给莫依依传递信息。 “哦,是的是的!”莫依依接收到莫朝阳的信息。 “万雅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我这个妹妹比较胆小,她很害怕生人,对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这次上大学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万音眼神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可是莫朝阳心想这下更完蛋了,胆小?害怕生人?第一次出远门?这不就是坐实了吕一鸣就是在花言巧语诱拐不谙世事的少女!吕一鸣还不知道万雅有个带着杀器的姐姐吧,他要是知道了,能尿得出来吗? 这种桥段应该会发展成某一天姐姐万音知道了此事后,怒火中烧下把吕一鸣叫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房间,掏出五百万……不对,是掏出两把火枪,然后对着吕一鸣说:“离开她,要不然这里面的子弹就喂到你嘴里!”。 吕一鸣但凡有点血性的话就会扬着头颅恶狠狠地说:“我和她是真爱!而我选择真爱!”,姐姐二话不说,给吕一鸣脑袋上就是一枪,吕一鸣在地上还会抽搐两下,以示他誓死为爱的倔强。 吕一鸣要是害怕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啼啼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发誓会永远离开她,求求你放过我,我都是猪油蒙了心,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姐姐还是二话不说,上来就给吕一鸣喂了枪子,吕一鸣倒在地上,留下了悔恨的泪水,就不该当时鬼迷了心窍,去勾搭那么一位纯洁可爱的少女。 “她挺可爱的。”莫依依有点尴尬。 “我妹妹当然可爱了。”看得出来万音很骄傲。 万音的手机响了,是查尔斯的来电,查尔斯在电话中让万音下楼,查尔斯在楼下等着她。 “我得出发了,查尔斯在楼下等着我呢!”万音说,“很开心能认识你们!” 万音轻手轻脚地下楼,车灯在夜幕中打开,探着路拐上了公路,查尔斯知道阿米莉亚住过的酒店,也知道阿米莉亚住几号房。 太晚了,莫依依就让张夏琳在自己房间睡了,张夏琳和张叔打了个电话说今天和莫依依姐姐讨论一个学术难题,陷入了难关,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且自己非常喜欢莫依依姐姐,所以今晚上还是留在莫依依这里。 张叔当然不信也得信啊!张夏琳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张叔脑袋里想的全是莫朝阳的脸,好像女儿真的被那傻小子拐跑了,张叔只能心里欺骗自己说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然后赶紧躺下睡觉,明天生活还得继续,女儿也会按时回来,张叔到时会探探女儿的口风,有些事该发生的还得发生,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阻止不了,也没有能力阻止…… 第三十二章 子不语和信天翁 现在时间已经是凌晨,天空下着小雨,并伴随着闪电。 查尔斯开着万音的车打开了雨刷,车速很快,看得出来他很着急,因为那个袭击阿米莉亚的敌人不一定还会在那个酒店。 “我送阿米莉亚去医院的路上,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两个类似牙齿的咬痕,而且咬痕已经愈合,咬痕附近还留着隐约的牙印,这种痕迹我们也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过,当时我们没有往咬痕上想,这很可能是加布里尔造成的。”查尔斯开着车,速度飙到极致。 “现在有很大的可能性是他!”万音看着查尔斯。 “希望他还在酒店等着我们。”查尔斯又说,“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万音没有回答,她在副驾驶拿出了腰间的枪,一把是单发的短筒霰弹枪,深灰色的枪管上面刻有卷曲的花纹,花纹中有几个微小的刻字——“Z-002”,万音在里面装上一枚鸭蛋一样大的子弹,然后收回左边的枪套;又拿出右边枪套里的左轮,左轮形状类似柯尔特蟒蛇型,白色的枪身非常修长,应该是八英寸型的,褐色的枪托上是某种海鸟的镭射图案,万音给转轮一颗一颗地上好子弹,又把左轮收回去。 万音注意到查尔斯好像对这两把枪有点好奇,“这把霰弹枪本来是我前辈的东西,他给我用了,他管它叫做‘子不语’,是我们中国的短语,意思是怪异的事物。”万音用手摸着左边的枪套。 “这把是我自己的武器,是一把改造左轮枪,我用着很顺手,我叫它‘信天翁’,因为这把左轮的枪管很长,像是这种海鸟的长喙一样。”万音又用手摸着右边的枪套。 “你的两把枪名字挺好听的嘛!如果是我,我都不知道取什么名字,我只会给它们取名灰色霰弹枪和白色左轮。”雅各布想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看得出来你保养得很好!” “它们就像不会说话的孩子一样,我很爱护它们。”万音抚摸着枪套,“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查尔斯加大了油门驶向了酒店。 没有多久查尔斯就看到了酒店的招牌,查尔斯把车停在酒店不远的地方,查尔斯和万音随后下车走向酒店。 酒店招牌上的霓虹灯依然没有亮,酒店还处于停电状态,查尔斯和万音来到酒店的后方,这里没有发现摄像头。 “我先上去,你在底下等我!”查尔斯没等万音回答就跳上了楼,抓住了一楼阳台的护栏。 “喂,这么乱来吗?”万音看着查尔斯就像是一只猩猩灵活地一层层蹦上楼去,“我还是走正常人能走的路吧!” 万音来到酒店前门推门进去,径直往楼梯口走去,前台看着这位打扮古怪的人,应该会以为是哪里来图森旅游的人,来不及换这身古典的衣服。万音上了楼梯后就改为跑着上楼,查尔斯路上和她说过阿米莉亚的房间号。 查尔斯跳上九楼的阳台,阳台上的玻璃碎了一地,落地窗破了一个洞。查尔斯警惕地从洞里钻过去,客厅的玻璃桌也碎了,地上能看到红色的血迹。 查尔斯小心地避免踩到碎玻璃,走到客厅里面,在一侧的墙角发现了一把连着两极的电击枪,那是阿米莉亚的武器。查尔斯把枪捡起来,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查尔斯又往卧室走去,卧室的门是开着的,看不见里面的摆设,查尔斯贴着墙过去,一只手伸到口袋里,紧紧抓着B·A试剂。 卧室里面也没发现可疑的物品,查尔斯打开房间的门来到走道上,走道上的应急灯并没有亮,有人正快步走过来。 “查尔斯,有什么发现吗?”万音已经上到九楼了。 “屋里有打斗的痕迹。”查尔斯听出了万音的声音。 万音跟着查尔斯进到房间里,里面一片狼藉,万音重复了一遍查尔斯的搜查步骤。查尔斯站在落地窗前思考着什么,万音搜查无果后也来到落地窗前。 “查尔斯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万音一只手摸着枪套,“我从一楼上来发现只有九楼的应急灯是熄灭的状态,而其它的楼层都是亮的……会是某种巧合吗?。” “你觉得是有人故意熄灭了九楼的应急灯?”查尔斯忽然转身向走道走去。 万音目视着查尔斯的背影出去,“有一定可能性。” 查尔斯踏出门口那一刻,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万音的影子被窗外的闪电拉长到客厅的墙上,门口反射着匕首的冷光,藏在走道黑暗中的杀手瞄准了查尔斯出门的一刹那,只在闪电的一瞬就能见血封喉。 一段没有间隔的连续枪响,匕首被打飞弹射到对面的墙上,杀手的右手掌和手腕炸开,血肉模糊——万音已经拿出了那把白色左轮枪“信天翁”,枪指着门口,杀手出手的瞬间,万音就打光了左轮枪里面所有的子弹。 查尔斯根本没有察觉到杀手的气息,直到查尔斯听到了枪响,看到了一把匕首弹到墙上。 杀手没有停止动作,杀手的左手上也藏有夺命的匕首,闪电过后,走道重又恢复了黑暗,查尔斯已知晓有个杀手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他看不到具体的方位,万音也看不到。 “查尔斯,小心!”万音震喝。 查尔斯憋着气,直觉告诉他杀手一定会瞄准他的要害,不是脖子就是心脏……查尔斯来不及思考,将双手交叉护住心脏,他从开始就陷入了被动。 杀手下压身体,左手拧紧匕首朝着查尔斯的心脏,像是冲击的电转。 查尔斯被一股巨力拖着往后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沙发挪动了几个身位,然后撞上了落地窗把落地窗震得粉碎,查尔斯死死贴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陷了进去。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查尔斯看向房间门口,万音已经已经和查尔斯交换了位置。 杀手刚刚的一击没有成功,就要刺中查尔斯心脏的时候,房间里的女人眨眼间就和查尔斯交换了位置。杀手迅速后跳转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杀手认为这个女人的能力可能会在一个呼吸间打碎自己的脑袋。 万音追着杀手出去,刚掏出左边枪套里的枪就看到杀手撞开了走道尽头的玻璃窗。万音追着过去,寻着破碎的玻璃窗往下看四处寻找杀手的踪迹,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在楼下。 杀手并没有跳到地上,而是撞开窗后马上抓住了窗子旁边的管道,借着力旋转跳上了窗子的上方,双脚撑在两边的水管上保持着向下的俯冲姿势。 水管崩坏,杀手双腿爆发急坠而下,左手伸出银光的利器。 好像时间被偷走了一秒,杀手下一秒看到眼前爆发的灰色雾气,暴躁的雾气顷刻间包围住了杀手的全身,杀手的匕首在雾气中粉化,接着是他的身体如石头被风化碾为齑粉,而这个过程被加速到了一瞬间……雾气随后在空气中散去,杀手的残渣也随着风被吹散。 出现在万音左手上的是那把霰弹枪“子不语”,枪口似乎还冒着热气,她在杀手攻击的前一秒本能地把枪口对准了上方,这是她无与伦比的第六感。 万音把枪收回左边枪套里,查尔斯这个时候追了出来。 “那个人呢?” “她死了,是这个酒店的前台,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过她的样子。” “她的尸体在哪?”查尔斯从窗子往下探头。 “她中了我霰弹枪的子弹,尸骨无存!”万音左手插着腰,右手把着枪套。 “啊?” 一连串的警笛声响起。 “警察来了,我们得赶快离开!”查尔斯听到警笛声。 “正门好像出不去了,查尔斯带我下去。” 查尔斯和万音又回到房间,查尔斯用右手搂着万音,两个人从阳台跳了下去,查尔斯左手抓住阳台护栏一层层下落,到地面后两个人快速地跑回了车里,万音坐进驾驶位,而后加速逃离现场。 第三十三章 维拉 查尔斯和万音离开后就直接前往阿米莉亚所在的医院,在医院有一位查尔斯说过的老熟人,据查尔斯说是个可靠的人,查尔斯拜托她照顾阿米莉亚。 “据我所知那种左轮应该不是连射类型的枪械吧!你是时间域的共鸣者?”查尔斯一只手搭着车门。 “是的!”万音的眼睛被帽子挡着,她并没有否认,“我的能力是时间滞留,能延缓时间的流动……打完所有的子弹实际只需要不到20毫秒的时间。” “我认识一个和你拥有同样能力的人,也是中国人,他说过时间域就是一把双刃剑,放缓时间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就像不穿宇航服在太空漫步。” “你朋友说得没错,我启动‘时间滞留’能力后产生的‘滞留领域’空间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那是一个宏观上静止的世界,里面的事物统统保持着进域前的状态,包括时间域的使用者。我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时候,在‘滞留领域’里度过了整整15秒,15秒里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呼吸使得我的大脑持续缺氧,就像真正的死亡……等我回归正常时却发现现实只是眨眼间,一秒钟都没有过去。” “真实一种可怕的能力!” “我现在大概能在时间域里待上20秒,现实也就大概是40毫秒。正因为在‘滞留领域’行动困难,所以我才会选择使用枪械这种远距离的攻击武器。” “谢谢你在酒店救了我。”查尔斯说。 “我们现在已经是搭档了。”万音开着车拐弯,他们快到医院了,“换成是你,你也会出手相救的。” “前面就是了。”查尔斯指着一栋高楼。 万音在停车场挺好车后就和查尔斯一起去阿米莉亚所在的病房。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站在病房里,手上拿着一本记录本正在抄写阿米莉亚的生命体征。阿米莉亚躺在床上,她还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树懒”的药效还没过,腿部已经被固定包扎过了。 “维拉,我们来看阿米莉亚了。”查尔斯进到病房里面。 “查尔斯,你们去那家酒店了?”女人转过身。 女人一头微曲的金发,白大褂里面穿着黑色的衣服,身材高挑,看着年纪大概三四十岁,是个成熟的女性。 “我们去了酒店,算是无功而返。阿米莉亚怎么样了?”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情况正在好转。”维拉看到查尔斯身边的女孩,“这位是?” “我叫万音,是中国总部那边过来协助查尔斯调查的。”万音拉了一下帽檐,示意问好。 “你可以叫我维拉,来自美国总部。刚好过来图森的定点医院调研。”维拉点头微笑。 “维拉,阿米莉亚是怎么回事查清楚了吗?”查尔斯问。 “我在阿米莉亚的手臂上提取到了一种毒素,暂时不能确定是哪一类毒素,但是根据阿米莉亚的反应来说,应该是某种神经毒素。”维拉翻着记录本,“但是很奇怪,毒素是经由脖子上的动脉注入的,伤口在毒素的作用下快速愈合后毒素却没有回流心脏,而是首先侵入了阿米莉亚的两条手臂,就像具有意识一样。” “阿米莉亚中毒了?”查尔斯担忧地看向阿米莉亚,阿米莉亚平躺着,她看起来呼吸平缓,脸上恢复了血色。 “我还不能确定这种毒素的分子结构还有它的毒理,但是有一点确定的是B·A试剂确实中和了毒素的毒性,我想这能给我一些启发。” “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多谢你照顾阿米莉亚。”查尔斯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个酒店的前台被控制了,我们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情况和阿米莉亚一样。” “是中毒后被控制的吗?”维拉问。 “我想应该是,可惜那个前台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她的脖子上会不会有和阿米莉亚一样的咬痕。” “你们是怎么判定是中毒后被控制的?”维拉又问。 “之前在洛杉矶的时候,我遭遇了M&R组织的两名杀手,其中一个人脖子上有着和阿米莉亚一样的咬痕,后来又出现一个女人,女人的特征和之前的杀手完全一致,再后来就是那个酒店前台,除了相同的咬痕外他们三个人还有几个共同点……” “三个人所使用的武器都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那把武器能轻易划开我发动能力后的身体。而且他们都没有痛觉,没有伤到他们的要害,他们就能继续活动。最后一点是他们的攻击动作完全一样,无论是拿匕首的姿势,还是攻击的姿势。” “还有能伤害到你的武器?”维拉皱着眉头。 “我们之前回收了一把匕首,后来交给了总部的人调查,但是直到现在总部那边还没有进展,我以为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好像没注意到接收了这么一把武器,安全部那边应该没有报备。”维拉仔细地回想。 “那就奇怪了,是不是你太忙了遗忘了。”查尔斯说。 “我确定没有看到过!”维拉确定没有看到过那把武器。 “那就奇怪了!” “我想留下来照顾她,我不想她再出事。”查尔斯说。 “你们回去休息,有我这个医生在呢!不会有事。” “那好吧,我们明天再来。”查尔斯说。 “走吧走吧!”维拉将两人推出去,“有些事我这个女人来做会比较方便。” 查尔斯和万音出了医院后又上了车,万音开车。 “我们去哪?”查尔斯问。 “我其实订好酒店了,我们马上过去。”车轰鸣着启动,万音开车就像马背上的疯子,不像查尔斯开得踏实。 “查尔斯,你好像很相信她。”万音把着方向盘,进到了一个隧道里。 “我和她认识有接近二十年了,我去总部‘体检’的时候,是维拉做的领路人,在那次认识她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查尔斯看着隧道里的灯光。 “她好像很了解B·A试剂。”万音车开得很快。 “因为她是研制B·A试剂的科研人员之一。” “她是‘巴尔干’计划的参与者?”万音看着车前头。 “同时也是所有最开始的参与者里面年纪最小的,她就在我‘体检’那年加入的‘巴尔干’计划,那一年好像是零一年吧!她那年才二十五岁,我二十二岁。”查尔斯回忆起十八年前,“你知道吗?那一年的她和现在基本一模一样,明明二十五的年纪却看着像是三四十岁,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我还管她叫维拉夫人。” 万音被查尔斯逗笑了,“那她有没有纠正你啊!” “她刚开始没有纠正我,就是一路都在笑,我当时以为这是一个爱笑的维拉夫人,直到她陪着我去取报告,我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她,其他的人笑着纠正了我,我当时真的羞得脸都红了。”查尔斯摇摇头,这段糗事这么多年还是引人发笑。 “年纪那么小就能参与那种级别的计划,和我现在的年纪一样,想想确实有些惭愧!”万音很佩服维拉。 “组织的‘巴尔干’计划诞生了‘B·A’和‘树懒’两种试剂,如果可以公之于众,绝对可以媲美曼哈顿计划,而且她现在还是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的荣誉博士,称得上是名誉双收。” “头一次距离计划的参与者这么近,以前只是在前辈的口中知道一些计划的事。” “维拉是俄罗斯人,以前住在俄罗斯的别洛焦尔斯克,后来才和母亲来到美国定居。”查尔斯又说。 “我听她的口音听出来了,特别明显。”万音驾着车出了隧道,“你说跟着母亲过来,那她父亲呢?” “她和我说过,她的父亲在她十岁那年就失踪了,听说是参与一项军方的秘密实验,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她们母女那些年一直相依为命。维拉的父亲那会已经是医学博士了,维拉现在也从事医学工作,算是继承了她父亲的衣钵吧!” “我问一件私事,不知道可不可以?”万音突然想八卦一下。 “什么事?” “维拉结婚了没有?” “结过一次婚,她那会还在洛杉矶生活过一段时间,因为她丈夫就在洛杉矶工作,他们的女儿也是在洛杉矶出生的……但是丈夫早些年得了重病大出血而死,现在她和女儿相依为命。” “哦!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该问的。”万音偷偷用余光看着查尔斯,“她女儿一定和她一样漂亮吧!” “脸圆圆的,像是鸵鸟蛋!”查尔斯形容。 “有多大了?” “今年应该有十岁了吧,我也很久没见过她了。” “单亲的家庭一定不好过!”万音感慨。 “她是个要强的人,我从来没有看过她因为丈夫的事伤心。那段时间我都有点看不清她……甚至觉得她有些无情。” “可能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落泪吧!” “也许吧!” “有时间我倒想去拜访一下维拉。” “她应该会很欢迎,她从来都是一个好客的人。” “下次去纽约有时间就去。”万音熟练地转弯。 “你好像对维拉特别感兴趣?”查尔斯随口一说。 “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成熟魅力,这是很吸引我的一点。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听到了她光荣的前半身……像是传说一样的经历!” 查尔斯淡笑,“私底下的维拉其实和家庭妇女一样。也许是照顾孩子的原因,让她变了很多,粘上了很多烟火气。” “查尔斯,我多一句嘴啊。”万音小心地观察查尔斯的脸色,“维拉就没有要改嫁的想法吗?小孩的童年里父爱不可或缺。” 查尔斯沉默了片刻,脸上表情没有什么起伏,“可能她习惯了吧!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父亲的角色可能在她女儿的心中淡化了吧!” “孩子心思单纯,可能哪一天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陪着,可能也会多想……小孩的想法很难琢磨。” “等她长大了也许就不需要也不在意了。”查尔斯看着车窗外,眼神深邃。 “那挺可怜的!” 查尔斯没再说话,车内恢复了安静,两个人都不想接着讨论听起来有些伤感的话题。 就这样安静的氛围下两个人到达了目的地,万音把车减速停到了酒店的停车场,她订好了两间房,他们在酒店住一晚,第二天还会再去医院看看。 第三十四章 出海 莫朝阳心心念念着下个周末的出海游玩,这对于他是一种执念。小时候爸妈不让莫朝阳去海滩玩,莫朝阳其实还会偷偷地叫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去。但即便如此莫朝阳还是不敢太过靠近大海,因为他体验过两次那种要命的感觉。 正如谁的小时候总会搭错一根筋一样,爸妈不让去,他却非要去探探……看到水里“木头疙瘩”的羚羊,一定要上前去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木头疙瘩,等到“木头疙瘩”跳出水面露出它的鳄鱼模样时,羚羊的脖子可能已经被咬断了,连声音都叫不出来。 莫朝阳小时候就是那只羚羊,大海对于他是足够神秘的地方……虽然他就生活在大海的边上。莫朝阳不敢告诉妹妹他来过海滩,他害怕莫依依和爸妈告状。 莫朝阳常在海边走,他一脚一脚地踩着贝壳前进,浪来了,他会灵活地躲开,从来没有失手过。但是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莫朝阳还是在海边走。 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莫朝阳和往常一样和小伙伴一起来到海滩,莫朝阳脸上笑嘻嘻,不知“危险”已经在开车来的路上。 不久就有三个人向着莫朝阳跑来,其中一个人一边跑着,还一边解开了裤子的皮带,莫朝阳看着三个人有点反光,看不太清模样。 直到三个人越来越近,莫朝阳才看清了来人的样子,那是爸爸妈妈和莫依依,最终这事还是东窗事发了,不知道是谁告的状。莫朝阳根本没有跑的力气,腿软得要跪在地上叫爸爸,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爸爸脸上看到过那种愤怒。 爸爸扬着皮带狠狠地抽在莫朝阳的腿上,刚要抽第二下,就被妈妈阻止了。那是莫朝阳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爸爸挥舞皮带的时候,脸上极度愤怒,感觉能把皮带抽断。 妈妈求着爸爸不要再打了,然后给莫朝阳臭骂了一顿,为什么你非不听爸妈的话,一定要惹爸妈担心你,哪天你在海滩上出事了,你让谁来送你去医院?接着爸妈严厉批评了几个小朋友,要不是其中一个人回家放书包正好撞见了莫依依,现在都还要被你们瞒着。 从那次之后,莫朝阳再也没有去过一次海滩。莫朝阳从来没有体验过飘在海上的感觉,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 生日那一天吕一鸣约莫朝阳去钓鱼的时候,莫朝阳感觉自己的腿剧痛了一下,仿佛就在昨天才被皮带抽过。莫朝阳心想在船上应该没什么事的吧!莫朝阳心里暗下决心:出完这次海,以后就永远不碰这片海洋……有一种“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江湖的血雨腥风与我无关”的觉悟感。 天晴了,雨停了,莫朝阳觉得自己又行了! 莫朝阳就一直等着吕一鸣的来电,他也不好意思明说,只能被动。莫朝阳渴望吕一鸣的来电,就像是渴望初恋女友的第一次电话煲,期待中带着些许娇羞。 周五晚上,吕一鸣真的打电话来了,莫朝阳的手机来电显示刚刚出现吕一鸣三个字,莫朝阳就接通了电话,吕一鸣还以为没有这么快打通呢,一直由着莫朝阳在电话那头“喂喂喂”了好久。 “明天上午出发,今晚上订票,你统计一下有几个人去。”吕一鸣在电话那头说。 “统计好了,长辈们都说让我们尽情玩,我和我妹,加上张夏琳。”莫朝阳兴奋地说。 “那就是五个人,好的没问题。”吕一鸣很爽快,“那我们明天见了。” “好的。”莫朝阳回答。 电话挂断,果然没有交错吕一鸣这个朋友,莫朝阳脸上有一种刚刚和初恋女友通完电话的意犹未尽感。 晚上莫朝阳通知了莫依依和张夏琳,张叔很乐意女儿出去见见世面,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莫朝阳夜晚有些失眠,他想象自己站在船的最前面,前面是展翅的海鸟和潮湿的海风,海面起起伏伏,游艇快速前进,冲向蔚蓝的海洋最深处。 第二天他被妹妹拍着醒来,莫朝阳是后半夜才睡着的,从床上弹起来像是四脚的甲鱼。 “怎么了?天亮了?”莫朝阳瞪大着眼睛看着莫依依。 “起来吃早饭了,我都吃过了。”莫依依拉开窗帘。 “哦,好。”莫朝阳看着阳光有点刺眼。 莫朝阳起床刷牙洗脸,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然后来到餐桌把一杯牛奶大口喝完,拿着面包就出门了,并叫上了张夏琳,他害怕误了时辰,错过了这次“金盆洗手”的机会。 他们买的是飞机票,图森到洛杉矶只需要两个小时,吕一鸣和万雅已经在机场等着了。莫朝阳看到万雅躲在吕一鸣后面,万雅个子很矮,吕一鸣看着就像是代替姐姐照顾外甥女的高个子舅舅,还要负责给她买糖吃。 “等你们很久了,可以去值机了。”吕一鸣穿得花里胡哨的——蓝色T恤,蓝色沙滩裤,配上看着不太搭的五彩墨镜。 莫朝阳没有带太多东西,手机简单收在兜里,衣服拿袋子装好后就扔到了妹妹莫依依的行李箱里,然后莫朝阳提着行李箱。张夏琳只有一个很小巧的行李箱,莫朝阳也帮着拿。莫朝阳左手小箱,右手大箱,像是古时候陪读的书童。 办理托运后,莫朝阳终于摆脱了厚重的行李箱得以解脱。几个人准时上了飞机,又准时抵达洛杉矶,一切都照计划进行着。 吕一鸣和大家一下飞机就来到他叔叔家,叔叔看着很年轻,头发烫过,和吕一鸣一般高,应该是吕一鸣的家族基因强大。叔叔说游艇太大了,没法像其他人一样拖回家里放,只能停在港口里。 叔叔带着大家去港口拿船,莫朝阳在路上得知吕一鸣的叔叔算是在洛杉矶创业的,吕一鸣以前就经常和自己爸妈来玩。叔叔也是家里少有的“爱心企业家”,经常给山区的孩子捐款捐物,叔叔的原话是:“再穷不能穷教育!”,去年冬天的时候,叔叔给孩子们捐了二十万册的寒假作业,那帮孩子应该会很感激叔叔吧! 叔叔说还有点事,就不陪着大家出海了,叔叔说吕一鸣是合格的舵手,可以把掌舵的任务交给他。于是大家和叔叔挥手告别,踏着浪出海。 第三十五章 鲸歌 吕一鸣确实在掌舵这方面是一位好手,莫朝阳第一次在海面上乘着游艇出行,激动得想和张夏琳跳上一曲探戈。游艇破开海面,激起白色的浪花,阳光洒在甲板和海面上,海面布满了白色的鳞片,能听到海鸟的叫声,咸咸的海风扑到莫朝阳的鼻孔里……这就是莫朝阳暌违已久的大海,这一定就是自由的味道。 这个时候莫朝阳痛恨自己胸无点墨,不能在这种情景下吟诗一首,于是只能像深山的猴子一样“啊唔”一声,旁边的莫依依吓得抖了一下,一巴掌拍在莫朝阳后脑勺上。 “吕一鸣,搞快点!搞快点!”莫朝阳对着船舱里的吕一鸣喊话。 “好嘞!”吕一鸣大笑一声,把游艇速度加到最大。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莫朝阳大声地问。 “我们往南走,去深海,那样比较好玩。”吕一鸣吼着说。 “深海有多深啊?”万雅站在吕一鸣旁边,对着吕一鸣的耳朵问。 “一百多米吧!太深的地方这艘船估计到不了。”吕一鸣说。 “朝阳哥,你没事吧。”张夏琳也在甲板上。 “没事!”莫朝阳又转过头对着大海,“我感觉太爽了!” “你注意点,别掉下去!”莫依依拉着莫朝阳的手,现在莫依依算是哥哥的犯罪同伙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艇忽然减速,莫朝阳感觉时间过得好快——他们到了吕一鸣说的深海区。 “想钓鱼的都来船尾来钓鱼吧!那里比较稳。”吕一鸣招呼大家在船尾集合。 莫朝阳还没有钓过鱼,他学着吕一鸣钓饵、甩竿,动作笨手笨脚的。 “吕一鸣,这里能钓上来什么鱼啊?”莫朝阳盯着深不见底的海面。 “石斑鱼,或者是石九公,如果你钓上来红色带刺的鱼,那就是石九公,你不要被它的刺扎到,有毒的。”吕一鸣的五彩墨镜里印着莫朝阳的样子。 “不是吧!出来钓个鱼还有生命危险!”莫朝阳看着鱼竿的浮标上下摆动。 “总之你小心点就是了。”吕一鸣拍拍莫朝阳的背。 “吕一鸣,这里会有鲨鱼吗?很凶的那种!”莫依依靠在船的边缘,手上拿着一杯刚刚榨好的果汁。 “有也不怕,我们现在在船上呢!”张夏琳拿着相机摆拍,镜头对着莫依依,“依依姐,笑一个!” 莫依依很配合地举起手里的杯子微笑,张夏琳按下快门,拍好之后,莫依依立刻围了过来检查照片。 “万雅,我们三个女生合照一张吧!”张夏琳招呼万雅过来。 “好呀。”万雅答应一声就从船头跑过来。 “老哥帮我们拍一张呗!”莫依依放下手里的杯子,把莫朝阳拉过来,莫朝阳接过张夏琳手上的相机。 “好,你们站好,我数一二三,把你们的大门牙亮出来,大声地说‘茄子’。”莫朝阳像是拍婚纱照的专业人士,动作非常标准,“准备!一……二……三!” “茄子!” 吕一鸣“嗖”地跪在地上膝盖滑行到镜头里,快门按下,照片里是三个牙白的女生和前面一个跪在地上双手剪刀手的吕一鸣。 “我们一起合照一张吧!我还带了三脚架。”张夏琳去拿自己的三脚架,然后把相机固定好。 几个人站好,莫朝阳调好了倒计时,立刻跑过来,摆好姿势。 …… 照片拍好,几个人争相过来查看照片成色怎样……这张照片很完美,三个女生站在后面,张夏琳和莫依依分别站在两边,一个是“OK”的手势,一个是剪刀手,两个人都微微躬身贴着万雅,万雅用两只手的手指戳着自己鼓气的腮帮子,前面是两个盘腿坐在地上的男孩,脸上笑得灿烂,蓝色的天和蓝色的海还有白色的船,显得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莫依依看到照片背景里的海面上有一块黑色物体,黑色物体上面还能看到水柱。 几个人立刻趴到船沿上……水柱在海里升起,又散开为雾,能看到彩虹搭在上面,巨大的黑色身躯从海里鱼跃而出,身躯滞空翻转背部朝下,露出白色有条状褶沟的腹部和巨大的鳍,砸在水面上掀起巨大的水花。 “是座头鲸!我们真的看到鲸鱼了!”莫朝阳幸福得想跳到海里和鲸鱼们共舞。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鲸鱼……时不时有鲸鱼跃出水面,像是海洋的一场盛大杂技表演。 真正看到鲸鱼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看到这场景只能震撼于大自然的造物之美,五个人看着成群的鲸鱼,都舍不得离开船沿。 “这种鲸鱼现在的数量不如以前了!”张夏琳看着鲸鱼群,“在过去的数百年里,人们肆意捕杀鲸鱼用来炼油为城市供电,死在人类手上的鲸鱼都有几百万只。” 莫朝阳看着张夏琳,她说话的时候很认真,这是藏在她心底的故事。 “后来有一位海军的观察员在海洋中听到了这些鲸鱼的叫声,那种声音空灵而壮阔,有人说鲸鱼的声音是最孤独的,像是诉说这片大海的凄凉,那是一首合奏的哀歌……还有人把这些声音做成唱片发行,让人们终于能听到这种来源于自然的天籁。” “你看现在的它们能和人类和谐共处不是吗!”莫朝阳说,“现在的鲸鱼禁捕令算是挽回了一些它们的数量。” “是啊!是啊!”莫依依也跟着附和。 张夏琳冲着莫朝阳点头没有再说话,她就想这么静静地看着海面,享受这场难得的视觉盛宴。 鲸群远离,几个人却舍不得离开,像是刚刚欣赏完一场旷世歌剧的观众,台上谢幕许久,台下任觉得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我数了一共有五条鲸鱼,还有一条鲸鱼带着孩子,那只小鲸鱼一直待在大鲸鱼身边,好可爱!”万雅双手紧握放在胸口,看着比之前活泼。 “你看我说的吧!今天就适合出海钓鱼,还是本人比较睿智。”吕一鸣挺着胸脯,准备好迎接大家的一致赞美。 “我去拿果汁!”莫依依走向船舱。 “我去船头看大海去!”万雅跳着过去。 “我也去!”张夏琳也跟着万雅。 “我看看有没有鱼上钩了!”莫朝阳瞅着远处的浮标。 …… “喂!你们有没有作为水手的自知之明啊!我也算是这艘船的船长啊!”吕一鸣依然挺着胸脯。 没人理他。 吕一鸣用手抓抓眉毛,嘴里嘟囔着:“没……没礼貌!” 第三十六章 礼物 自从鲸群走后,水面就恢复了平静,船头两个一年级新生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莫依依坐在阴影里,她手里有一杯果汁,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太阳帽,前面是两个苦瓜脸的男生在焦急地等待鱼儿咬钩。 …… 海面上的浮标好像动了一下。 “上钩了上钩了!”莫朝阳大喊,然后急着把线收回来。 “那是风吹的!”吕一鸣很理解这种新手行为。 莫朝阳“哦”地一声停止了收线的动作。 …… 海面上的浮标又好像动了一下。 “上钩了上钩了!”莫朝阳又大喊,然后又急着把线收回来。 “那是船拖动的!”吕一鸣第二次还是忍过去了。 莫朝阳又乖乖地坐回板凳上。 …… 海面上的浮标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上钩了上钩了!”莫朝阳大喊大叫,然后又急着把线收回来。 吕一鸣跳起来把遮阳帽甩在地上“啊”地大叫,如果可以的话,吕一鸣想把自己的声音替换为莫朝阳的起床铃声,天天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感受被死亡天籁支配的恐惧。 “真的是鱼诶!”莫依依看到浮标被拉到水里,鱼竿弯曲。 “还真是。”吕一鸣赶紧帮忙,“先别急着收线,就这样遛着它,这条鱼应该很大!” 莫朝阳和吕一鸣两个人拿着鱼竿慢慢地收线,让鱼就那样在水里遛着,鱼竿一会是直的一会又是弯的,最后鱼终于累了。 莫朝阳收线,吕一鸣拿了捞网过来,越来越近了。 “好像是一条金枪鱼!”吕一鸣把鱼捞上来,才完全看清了鱼的模样,“的确是一条金枪鱼,不过只是一条小烟仔。” “什么是小烟仔?”莫朝阳不懂吕一鸣说的是什么。 “也是金枪鱼的一种,不过很常见,没有蓝鳍金枪鱼或者黄鳍金枪鱼那么珍贵,不过作为新手,你第一次海钓很成功嘛!”吕一鸣把鱼钩从鱼的身上弄下来。 “我能做一个鱼拓吗?”张夏琳凑过来,手里还拿着她的相机。 “可以啊!你工具都拿过来了?”吕一鸣提着鱼给张夏琳看。 “嗯,我都放在我的行李箱里!”张夏琳跑进船舱翻找,拿出来一大张宣纸和几个小罐子,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包。 “鱼拓?”莫朝阳不理解张夏琳说的什么。 “就是在鱼的身上涂上颜料,然后把鱼的样子印在宣纸上,是他们文艺人的做法。”吕一鸣把鱼敲晕,放在水桶里清洗。 吕一鸣把鱼放到船的台子上,张夏琳把小罐子打开,里面是作画的颜料,接着她把鱼摆正,用布把鱼身上的水吸干,然后开始照着鱼身用画笔涂上颜料,再用宣纸盖在鱼身上,取出小包里的刷子顺着鱼的线条刷动,用手拍打按压,最后张夏琳把宣纸轻轻地从鱼身上拿下来,转移到干净的地方开始给鱼画眼睛。 张夏琳做鱼拓的时候很认真,全身心投入……鱼的形象最终完成,张夏琳又从小包里拿出一枚印章印在宣纸上,然后展示给大家看,印章是一只小狗的剪影图案。 “夏琳妹妹,你会的东西蛮多嘛!”莫依依一直在看张夏琳的制作过程。 “朝阳哥,这是送给你的,算是作为你第一次出海海钓的纪念!”张夏琳双手拿着宣纸举起来给莫朝阳看。 “真是送给我的吗?”莫朝阳幸福来得太突然。 “是的!”张夏琳微笑,把宣纸递给莫朝阳。 “那我收下了。”莫朝阳接过宣纸,“我一定回去就把它裱起来。” “哟哟哟!这是互送礼物了!发展这么快吗?”吕一鸣用手“捅”了一下莫朝阳的腰。 “哎呀,就是一件礼物而已,你想多了!”张夏琳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也不见给你的依依姐送礼物。”莫依依摆出一副嫉妒的嘴脸,“哼!偏心!” “依依姐~”张夏琳脸有点红,上去拉住莫依依的手。 旁边看着这一幕的万雅笑出声来,张夏琳现在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咪黏住了“主人”莫依依,莫依依的手上一定有进口的猫粮。 “师兄,你觉得是万雅好看,还是张夏琳好看?”吕一鸣站在莫朝阳旁边,双手叉着腰。 “为什么不加上我妹妹呢?”莫朝阳拿着宣纸。 莫依依听到了两个男生的对话,吕一鸣提问的时候,老哥居然毫不犹豫地要求加上自己的老妹,莫依依当时就来劲了,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老哥你觉得夏琳、万雅还有我,谁更好看?”莫依依仿佛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夏琳好看!”莫朝阳一秒作答。 莫依依差点把水杯打翻在地上,“那你加上我的意义在哪?” “重在参与嘛!”莫朝阳回答。 “他欺负我!”莫依依转头和张夏琳诉苦,张夏琳这时已经倒了另外一杯果汁给莫依依,张夏琳用手给莫依依顺气,像是给猫咪顺毛——两个人的角色一瞬间反转。 “我倒是觉得万雅好看。”吕一鸣轻声说,只有莫朝阳听到。 莫朝阳看向吕一鸣,吕一鸣脸上是幸福的笑容,眼里放着痴情的光,顺着吕一鸣的方向看去…… 万雅正趴在船沿上,着装清凉,海风吹动,小裙子飞扬,吕一鸣“嘿嘿”地怪笑两声,莫朝阳觉得这货色可能已经鼻血回流,伤及内脏。 莫朝阳又想起万雅的姐姐,那个脸上写着“谁敢动我妹妹,我就爆了他脑袋”的女人。莫朝阳拍拍吕一鸣的肩膀,然后走开,脸上表情复杂,像是无声地和吕一鸣说:“兄弟,感谢你这次带我出海,以后我上坟的时候,一定会偷偷把我们的合照烧给你,让你在下面没有那么寂寞。” 吕一鸣被拍了一下,发愣地看着离开的莫朝阳,不明所以,于是又转过头独自欣赏风景。 莫朝阳把鱼拓收好,然后拿上一杯果汁,找个位置坐下,他今天很满意,这一定会是个难忘的周末,注定会刻在他的脑袋里,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回想起这天的男孩女孩,这天的合照,这天的鲸群高歌,这天的第一次收获,这天的一份特别的礼物…… 第三十七章 飞翔的蒂阿兹号 莫朝阳在吕一鸣的船上度过了半天,太阳已经接近海平面,大家也玩累了打算回港,然后好好吃上一顿大餐,他们今天的收获还不错,几条石九公和石斑鱼,还有一条金枪鱼。 吕一鸣驾着船,其他人坐在船的后面看日落,太阳现在没有之前刺眼,深红的太阳在海平面上拖出一条线,整个天空都是红的,太阳像一颗发热的铁球慢慢地沉入海中,也只有海面上的日落才能有这种感觉。 夕阳在海天一线间沉没,黄昏过后的天空总是黑得很快…… 如果说看到鲸群是壮阔而震撼的,那么此时的感受则是平静而悠然,让人不自觉地呼出胸口的那份烦恼。 太阳真的落下了,所有的红色归入大海。 莫朝阳忽然感觉呼吸有点不顺畅,突然胸口的肌肉抽搐。 几个人看到莫朝阳扑倒在船的甲板上,脸色通红。 “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莫依依趴在地上脸色紧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朝阳哥,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张夏琳跪在地上,捧着莫朝阳的脑袋。 “吕一鸣,快停下,快停下,出事了!”万雅大吼着。 游艇减速停下,吕一鸣跑着过来,“师兄怎么了?” “夏琳,快控制住他!”莫依依大喊。 张夏琳抓住莫朝阳的手,尝试使用梦演能力控制住莫朝阳。 “依依姐,我做不到!”张夏琳异常慌张,她的能力以前从来没有失败过,“我再试试!” 张夏琳脸上全是汗,她根本控制不住莫朝阳,根本不能让莫朝阳进入她的梦境,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 “朝阳哥!能放松吗?”张夏琳手在发抖,“我能帮你。” 莫朝阳还是一直在抽搐,表情很痛苦。 “怎么办?怎么办?”莫依依很慌乱,“吕一鸣有药吗?” “只有晕船药!”吕一鸣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怎么帮忙。 “拿来试试!” “我这就去拿!”吕一鸣又跑着进到船舱,慌乱地翻找。 莫朝阳一口深呼吸,双眼冒白,然后是大口地呼吸,莫朝阳随后慢慢地恢复过来,脸色也开始好转……这不是莫朝阳对于大海的排斥反应,倒像是心脏病发作。 “妈的吓死我了!”莫朝阳被妹妹抱着,“我没死!我没死!” “你吓到我们了!我以为你又发作了!”莫依依差点哭出来,“你要是没了,我怎么办!爸妈怎么办!” “我没事了!”莫朝阳挣扎着站起来。 “朝阳哥,你刚刚是怎么了?”张夏琳坐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着夕阳最后一点点地落下去,完全落下去的时候,我就感觉我的心绞痛,呼吸困难喘不上气。”莫朝阳现在恢复了大半。 “找到药了!找到药了!”吕一鸣从船舱里奔出来。 “我没事了!”莫朝阳靠着船沿。 “你什么情况?”吕一鸣皱着眉头,“要不还是吃一颗药吧!”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万雅站得笔直,竖起耳朵。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像是木头崩断的声音,还有空气从水里冒出来的声音,又好像是什么大型海洋生物在水里游过的声音。 “你们快来看!”莫朝阳用气发出很小的声音,他靠着船沿,看到了游艇水底巨大的黑影。 “卧槽!”吕一鸣吓得腿软,“这什么东西!” 黑影在游艇的底下穿过,有空气冒出来,黑影覆盖了游艇周围大片的海域,像是一座黑色的岛屿在海里游动。 几个人屏住呼吸,这个黑影是座头鲸的几百倍大,好像他们呼吸一下,就会被这个海里的庞然大物吞到肚子里。 妈的!这是要死了吗?莫朝阳心里要骂出声来,难怪今天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死刑犯的最后一顿美好的晚餐?怀揣着美好死去就是这个故事的结局?这海怪也太大了吧!它是食肉的还是食草的……呸!海洋哪有吃草的。它会不会就这样远离我们?我们不够塞牙缝吧! 黑影切开海面,破水而出,黑影前面的突出像是旗鱼剑一样的上颚。 完了,塞牙缝的它也看得上! 接着是黑影的“背鳍”和整个身躯露出海面,身躯上还有几个英文“TJATSE”,身躯砸在海面上,巨浪扰动了游艇的船身,游艇剧烈摇动。 大家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 “不是吧!”吕一鸣下巴“掉”到了地上。 “飞翔的荷兰人?”莫朝阳的下巴“掉”到了海里。 黑影是一艘古老的船,就像大航海时代的海盗船,“背鳍”是船身上黑色的帆,海水经由船身流到海里,还有破碎的木板掉下来。 “拍电影?”莫朝阳四下看一下,这种荒诞的场景在现实中应该不会上演。 “那上面好像有人。”张夏琳看着黑船的甲板。 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够奇怪了,上面居然还住着人,他们是海盗?莫朝阳几个人有什么值得打劫的,他们只是误入贵地的一群不明真相的年轻人。不如现在就麻利地启动游艇,弹射起步,管他是杀人如麻的海盗,还是友好的海底住民,今天大家就当没有见过,莫朝阳回去一定不会大嘴巴地把看到黑船的事情说出去,大家相安无事,老死不相往来。 “我靠,什么鬼东西!”有什么东西从游艇的甲板上“长”出来,吓得吕一鸣坐到地上,万雅尖叫一声,躲到吕一鸣身后。 是一个男人从铁制的甲板上冒出来,看身高比吕一鸣还高,金发和金胡子罩住了整张脸,穿着一件棱角大衣,手上拿着一把花剑,花剑闪着银光。 几个人躲得远远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会选择跳海逃生。 “嗨,你们好。”这个男人居然向大家问好,“是谁解开了空间锁?”男人环视所有人。 游艇上鸦雀无声,男人像是扑到小鸡仔群里的老鹰,小鸡仔蜷缩在角落,不知道这只老鹰会把谁叼走。 “应该是你们啊!附近也没有其他人!”这只“老鹰”在自言自语,然后忽然好想明白了什么,“你们听不懂英语?” 第三十八章 “海盗” 莫朝阳心想面前这位“金毛狮王”难道是在和我们装傻,男人刚刚从甲板上“长”出来时像是爬出电视机的贞子,傻逼才会理你。 “我们是出海钓鱼的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吕一鸣显然是那个傻逼。 “哦!你们听得懂啊!”男人抖了一下花剑,“难道真的不是你们!” 男人突然上前盯着吕一鸣的眼睛看,“嗯,不是你!” 然后男人又依次打量每个人的眼睛,从每个人身边走过。 “这个小姑娘挺可爱的!”船长来到莫依依的身边看了一会,又走开了。 莫朝阳不知道船长是什么审美,要说可爱,这艘船上绝对是万雅排第一!妹妹莫依依只能说是漂亮,一点都不可爱,小时候莫朝阳和妹妹打架,莫依依总喜欢抓莫朝阳的头发,和可爱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 船长走到张夏琳身边的时候,张夏琳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 “你干嘛?”男人不理解面前的女孩为什么抓他的手。 张夏琳瞪大了眼睛,她的梦演能力再一次发动失败了,男人推开张夏琳的手,朝着莫朝阳走过去。 男人看着莫朝阳的眼睛,好像要在莫朝阳的眼睛里面寻宝,莫朝阳头一次被人这么盯着看,又不能反抗,莫朝阳觉得男人像极了古时候为皇帝挑选嫔妃的公公,要在众多女子中选出资质极佳的出来。 “就是你!”公公找到了那位资质极佳的奇女子。 “我冤枉啊!”莫朝阳喊冤,然后拉住男人的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天地良心啊!” “你是空间域具象?”公公说话莫名其妙的。 “啊!什么?”莫朝阳头大。 男人突然像是被什么惊动了一下,看向那艘黑船,然后点点头。 又一个人从游艇的甲板里冒出来,吕一鸣“啊啊啊”地往后爬。 这次是一个女人,金色短发,耳朵上有两个耳环,年纪应该是五六十岁。 “你们好,我是格雷西。”女人看着很和蔼。 这两个人明明像是打劫的海盗,可是都该死的很有礼貌。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使用不了能力!”格雷西看着张夏琳,“你是什么能力?你一定是认知域的共鸣者!” 张夏琳眼角抽搐了一下,名叫格雷西的女人一眼看穿了自己的窘境,看似和蔼的外表可能是笑里藏刀。 “我封锁了这片区域的认知流,我也是认知域的!幸会!”格雷西看起来像是经常给小孩讲故事的慈祥老奶奶。 “好像天有点黑了,你们没有吃饭吧!”男人突然插一句。 “是呀是呀,大家都没有吃饭吧,不如大家先去吃个饭回来再聊!”莫朝阳紧张地说。 “也可以。”男人应了一句。 莫朝阳心想有希望有希望!人是铁饭是钢,打劫打累了也是要吃饭的!海盗们吃晚饭,他们驾船开溜! 男人突然抱住莫朝阳,像是舞会上搂着美女细腰的老色鬼,格雷西也拉住张夏琳,莫朝阳还没来得及眨眼,就和张夏琳被瞬间“绑架”到了黑船的甲板上。 “船长,你会这招,干嘛还让我从甲板上钻出来?怪恶心的!”格雷西有点恼火,放开张夏琳。 “太久没用了,不太熟练。”男人回答,然后松开抱住莫朝阳的手。 “你们要干嘛?还我哥哥和夏琳妹妹。”莫依依朝着黑船呐喊。 吕一鸣和万雅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在海里移动的黑船,从甲板上冒出来的大胡子,还有不知道说着什么鬼话的中年妇女。 吕一鸣想莫不是自己在游艇上睡着了做的梦,待会会不会有人拍着自己的脸叫自己起床。吕一鸣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特么还真疼,然后又掐了一下学妹万雅的脸,万雅喊“疼疼疼”地一巴掌甩在吕一鸣脸上。 吕一鸣接受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们回去准备晚饭,要十一人份的,准备好再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黑船上的男人大喊。 “你们照做,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他们!”是中年妇女的声音。 黑船突然无风自动,船头插入水中,接着整艘船没入海水,黑影消失,只留下飘荡的游艇,和游艇上三个傻眼的人。 这算什么?臭名昭著的海盗绑架了两个年轻人就为了给他们带晚饭?吕一鸣觉得现实中自己一定睡得太死了。 “去……去吗?”吕一鸣看着此时游艇上的主心骨莫依依,“我们去准备晚饭?” “照他们说的做。”莫依依说。 吕一鸣茫然地开动游艇奔着海岸,全速前进。 …… 黑船上。 莫朝阳看着身边一颗颗亮闪闪发光的“星星”,黑船在这片空间里游动而不是在水里,他们像是在银河上行船,这船长莫非是外星生物?这艘船难道就是科学家苦苦追寻的UFO?莫朝阳现在很后悔信了船长的鬼话,这大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一副人类的面孔下没准是个长相极丑的章鱼脸! “嘿!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向莫朝阳问话。 “你要干嘛?”莫朝阳不想回答。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是海盗?”男人又问。 “难道……不是吗?”莫朝阳心存疑惑。 “现在是什么年代?”格雷西突然问张夏琳。 “2019年!”张夏琳老实回答。 “船长,我们被锁了整整三年!”格雷西和男人说。 突然从船的阴影中窜出来几个人影。 “哎哟!怎么还有人在上面。”莫朝阳再一次受到惊吓。 “我还以为时间过了没多久。”是一个穿着海军服饰的人,但是有些破烂。 “船长,是他解开了空间锁吗?”是一个光着膀子的人。 莫朝阳注意到了船上应该只有六个人,那个大胡子是他们口中的船长,还有那个女人应该是大副,其他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应该是水手。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男人问莫朝阳。 “什么?”莫朝阳被问懵了。 “他不知道!”格雷西说。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张夏琳和莫朝阳站在一起,被船员逼到一个角落。 “我们没有什么目的,小朋友,我们不是坏人!”格雷西弓着腰,“你也是共鸣者,你是什么能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夏琳很倔强。 “小孩都一个样,太难和他们交流了!”格雷西抱着脑袋,“我们可以和你解释发生了什么。” “那你先解释,我再告诉你!”张夏琳态度坚定。 “来这边来坐着听。”男人已经在一个桶子上坐下了,拍着另外的桶子示意莫朝阳和张夏琳过去坐下。 两个人照做,乖乖地坐在桶子上,他们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坐姿像是听话的好学生,格雷西也过来坐下,其他的水手们则是站着。 第三十九章 域 “你们可以叫我‘船长’,或者叫我的名字‘利亚姆·科斯特纳’,这艘船的名字是蒂阿兹,蒂阿兹是神话里巨人族中的海洋之神。”男人环顾所有人,像是马上要讲一个漫长的故事。 “你也是共鸣者,你知道六大域吗?”船长首先问张夏琳。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六大域!” “我们SP5的人一进来就会普及这些基本知识,看来你不属于任何组织!”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不属于任何组织?”张夏琳今天真是一头的问号。 “格雷西的能力来自于认知域,她能感知生物的情绪变化,包括喜怒哀乐,或者是单纯的杀意,她和我说过在你们身上没有感知到杀意!”船长看着格雷西。 “感知只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我刚刚在这片海域使用了认知封锁,大部分的认知流信号都会被我屏蔽掉。”格雷西嘴巴并没有动,“我还能直接通过心灵广播和你对话。” “这么夸张的吗?”莫朝阳惊愕,“那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并不是,我只能传话给你们听到,你们的声音我听不到!”格雷西摊摊手。 “你们说的六大域是什么?”张夏琳又问。 “这让我想到当年第一次给新人培训。”船长大笑,旁边的水手们也跟着笑,“六大域分别是时间域,空间域,物质域,认知域,光域,还有暗域。” “所有的能力都是来自这些域,能力会在高等动物中偶发而产生,这被称为域共鸣特性,这种偶发性没有时间和地点上的规律,全部都是随机事件。”船长现在很严肃。 “你说高等动物?”莫朝阳问。 “一开始我们认为只有在人类中才会发生这种偶发性共鸣,但是在1977年,我们的组织在非洲的原始森林中发现了会学习生火的黑猩猩,那只黑猩猩具有人类的智慧,它统治着那片雨林,还会一些诡异的力量,它的身体能自由改变体积,组织的人亲眼看到它拔起了一颗几人合抱的大树!我们的人没有去打扰它,就让它这么一直生活在那,可能现在都还活着呢!” “黑猩猩?”莫朝阳觉得和这只黑猩猩比起来接下听到什么都不算奇怪了。 “其实还有其它不是人类的例子?”船长说。 “打住!打住!”莫朝阳打断,“黑猩猩已经够了,不用举其它例子了!” 动物具有和人类一样的智慧,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想象一下,你家的狗子其实也是隐藏在普通家庭的能力者,平时看着憨憨的,狗粮都是主人来喂。 一旦你出门了,狗子会把你家的电视打开,翻出你私藏的薯片,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猫狗大战》,还会拿出你放在角落的哑铃锻炼身体。 此外它还是这条街的狗老大,所有的狗弟弟都得听它的,新鲜的粪便都是第一个品尝,其它的狗子敢怒不敢言,也许“我家的狗接到电话就出去了”这类的玩笑话是真的也说不定! “偶发性共鸣导致会出现很多使用同一种能力的人,域是一个概念性的东西,不可触摸,但是一直存在。”船长补充,“我的能力来自空间域,我自认为是组织里的最强空间能力者。” 船长忽然又好像有点丧气,“但是恰恰是我这样的人,却遭遇了一种空间锁武器,这把锁锁了我们整整三年……那要从二十一年前,就是1998年说起!”如果给船长一支烟斗,他应该会很乐意。 “那一年我们的组织发现了代表空间域本质力量的实体物质,组织把它称为空间域具象,这是几个世纪来最超前的一个发现,可以说是接触到了神的领域,但是具象出现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特制的容器中,组织认为具象应该和域一样具有共鸣特性,会在高等动物中偶发。组织根据域定位查找具象所在,但是毫无疑问都失败了,域定位能定位到共鸣者的位置,但是那个具象却定位不到。” “具象一定不能落入敌人的手里,组织慌乱地寻找,但是世界这么大,根本无从下手……后来我站了出来,我跟他们说:‘我是组织最资深的空间域能力者,我也许能和空间域具象共鸣,我会把能力遍布地球的整片海洋,因为海洋足够大,连接着很多地方,只要具象踏足,我应该就能定位到它的所在!’,组织当时没有办法,只能让我放手去做。” “我为了能更好地散布我的能力,我让组织特制了一艘古老的船,名为蒂阿兹号,还招募了船员,在海中使用能力穿梭,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多年,其中好几次我有感应到一些东西的,但是很微弱,不能确定方位……我们就一直在海上寻找,没有任何收获。” “三年前,我们游荡到了洛杉矶附近的海域,那天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我们在船上聊天打趣,我的大副还说这工作会不会干到退休都没有收获,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就为了找一个都不知道已经变成什么东西的具象。” “大副是一个黑人,很高大,为人也爽快,我很多事情都喜欢和他说。” “你的大副不是格雷西?”莫朝阳还以为大副是这个女人。 “不是她,她是后来才上船的。我们谁都不知道洛杉矶的海域居然会成为囚禁我们的牢笼,我和大副说着笑呢,突然感觉一种很强烈的域碰撞,这种感觉就像被人用两块铁板往中间挤压,我使用能力反抗,但是挤压越来越强烈,我又下命令让船脱出我的空间,浮到海面上。” “我们的船出海的时候,海上居然出现了巨大的漩涡和看不见边的飓风,我还看到一艘军舰,那艘军舰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中被挤压变形,接着我们的船被拖到大海里,我的能力没法阻止,只能任由大海吞没。但是军舰上的人看着很无辜,应该只是一帮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人,我又使用空间能力把一些人转移到我的船上,但是我的力量被压制了,只救下了一小部分的人。” “格雷西就是我从军舰上救下来的人,我们完全沉没之后,突然那些嘈杂的声音都不见了,我想从这片海域脱离,但是这片海域成了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我们被困在了这里,无论哪个方向都出不去,这是海里的彭罗斯阶梯,我知道这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空间锁武器,我们被封锁了三维,成了世界之外的人。” 第四十章 具象共生 “当时我和搭档一起来执行某个任务,我被船长救下就和我的搭档失去了联系,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格雷西靠着缆绳,“在这个锁里面体验到的时间流是不连续的,我们中的一些人老得特别快,还得了坏血症,有些人却还保持当年的模样,很多人死了,包括船长说的那位大副!而且我们不会感觉到饥饿……不过锁解开后我感觉到了强烈的饥饿感。” “直到今天,这种禁锢被打破,就像有人用钥匙打开了这个空间锁的牢笼。”船长看向莫朝阳,“而你就是那把钥匙,或者可以把你称为——空间域具象的共生体。” “你身上有被人使用过‘命运阻隔’的痕迹,有人利用了我当时提出的连接大海寻找遗落具象这一点,‘命运阻隔’断绝了你和大海的联系,也断绝了我们找到具象的希望。‘命运阻隔’是属于暗域的能力,使用者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施放,这种能力以前从来没有被人打破过。”船长又看着莫朝阳的眼睛,“而你就在刚刚……打破了属于你的命运!” “竟然是这么回事!我真的被人诅咒了!”莫朝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人不惜性命也要对莫朝阳使用那种诅咒的能力,也就是说莫朝阳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被什么人盯上了,他的一言一行所见所闻皆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不安的感觉让莫朝阳脊背发凉。 “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这下都连起来了!我在被锁期间发现了空间锁的秘密,在黄昏日落的时候,是它力量最弱的时候,而你恰好出现在空间锁附近,你身上域的力量和空间锁产生共振,空间锁被破坏使得我们重获自由!而这种共振同时解开你身上的‘命运阻隔’诅咒!”船长又是大笑,好像是刚刚成功逃狱的犯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不是人类!”莫朝阳好像听明白了。 “不!你是人,你是活生生的人。”船长笑起来胡子一颤一颤的。 “就是说我也会使用能力?像你们一样?”莫朝阳感觉小时候的梦想就要实现了,就差高人传授一本武林秘籍以及赠送闪光的大宝剑了。 “不一定!”船长的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说个比喻啊!”船长拿手比着手势,“就像使用木头给锅里的水加热,木头燃烧,水就会沸腾,并散发蒸汽……在这个过程中木头和火焰共同组成了域,木头燃烧传导的热能就是域共鸣特性,那锅凉水代表高等动物群体,蒸汽就是产生了共鸣的能力者,从液态水中脱颖而出……” “而问题来了,现在从燃烧的木头中抽一块出来,这块木头就是你,你熄灭了,没有燃烧的火焰让你成为域,你只是块废掉的木材,可能会被摆在哪里的角落,或者放到野外被日晒雨淋,根本毫无用处。”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莫朝阳光听到废掉的木材。 “只是个比喻而已。”船长突然一只手搭着莫朝阳的背,并开始在船上走动起来,手上的花剑像是船长的拐棍,船长是一种要拉拢小弟的架势。 张夏琳跟着站起来,但是被几个水手拦住。 “陪我去趟纽约总部,你本来就是我们的人!”船长开始语言攻势。 “能不去吗?”莫朝阳被船长带着走。 “不行!”船长态度强硬。 “我想先回家收拾行李。”莫朝阳抓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扭捏。 “不用收拾,很快就能到。”船长点头。 “我想先洗个澡,换一身衣服陪你去,身上有点臭。”莫朝阳把衣服拉起来给船长闻。 “我怕你跑了。”船长拒绝闻莫朝阳的衣服。 “好学生从不撒谎。”莫朝阳摆出善良的模样。 “那你真的跑了怎么办?”船长在莫朝阳的脖子上用力。 “你们会解刨我吗?”莫朝阳可伶巴巴地看着船长。 “我们是正义的组织,从不乱解刨人!”船长用右手拿着花剑比划。 “那能吃完晚饭再说吗?”莫朝阳说不出的窘迫。 莫朝阳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像这趟纽约是去定了,他要是再不答应去,船长可能会用那把花剑戳他的脚板。 …… 吕一鸣驾着船回到海滩的时候,还是不能接受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神情恍惚,陪着莫依依和万雅买晚饭的时候,好像随时会跨掉摊在地上。 莫依依买完就让吕一鸣提着,吕一鸣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身上哆嗦嘴唇发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吕一鸣其实心里翻江倒海,在这个唯物主义社会中,他吕一鸣居然看到了海上的幽灵船和会说人话的鬼魂,难道是报应不爽?以前最多算是嘴巴抹了蜜,说话甜了点,也没有欺骗过几个女孩子的感情啊! 难道是高中的小雯同学给自己下了降头? 高中吕一鸣被同班的小雯同学暗恋,晚上小雯拉着吕一鸣去学校的操场并要开始大声地表白,却被拿着手电筒的教导主任当场“捉奸”,两个人被狠狠地批评教育了一顿,但是这好像不怪他吧!莫非她还怀恨在心? 或者是初中的小美干的? 小美是吕一鸣初中时候的班花,四个字形容——闭月羞花。吕一鸣光是上课偷看小美,就能看出貂蝉的气质来,“貂蝉”纤细的手臂拿着铅笔,侧脸的鬓发下是红玉一般的脸,吕一鸣想象自己是那人中吕布,于庭院中每日与“貂蝉”嬉戏,“貂蝉”害羞地嘴里说着“官人!吃酒!”,然后斟上一杯好酒并把一颗葡萄喂给“吕布”吃。 吕布姓吕,我吕一鸣也姓吕!他吕布能做的,我吕一鸣也能!于是吕一鸣悄悄地把表白的信件藏在小美的课桌里,小美也许早就暗许芳心,就像吕奉先辕门射戟,必然能射中小美的心扉。 小美把吕一鸣单独约了出来,吕一鸣高兴得像是刚刚中了大奖,他哼着歌跳着舞步……小美把信交还给吕一鸣然后说:“我想好好读书!”,然后转头就走,任凭吕一鸣在风中如残花凋零。吕一鸣之后虽然还时不时地会缠着小美,但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 “喂!想什么呢!”莫依依把吕一鸣拍醒。 “哦!没什么。”吕一鸣提着好几袋吃的。 “你好像看到那些东西并不怕啊?”吕一鸣看着莫依依。 莫依依看起来根本不怕,从海上回来之后就开始选购,像是称职的外卖员,待会还会返回海里给幽灵船送过去,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给好评,相比之下只有万雅和自己看着像是普通人。 “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莫依依随口答。 “那可是幽灵船啊!”吕一鸣惊讶,“幽灵船啊喂!” “好了,我们回去吧!”莫依依不想理吕一鸣。 莫依依往游艇走,吕一鸣还是乖乖地跟着,万雅走在最后面。 三个人又驾船出海,回到刚刚的地方。 蒂阿兹号感应到游艇接近,又如开始一样破海而出,船长突然出现在游艇上,这次不是“长”出来,而是突然出现的,船长拉住三个人和几十袋吃的,把大家瞬移到蒂阿兹号上。 “啊啊啊!”吕一鸣差点没站稳。 “好了,来吃饭吧!”船长招呼大家围上来,“冲出空间锁后我就感觉饿得要死。” “你们没事吧?他们没做什么吧?”莫依依看到安然无恙的莫朝阳和张夏琳。 “没事,他们没有做什么!”莫朝阳回答。 十一人份,刚好够大家吃,莫朝阳一行人离蒂阿兹号上的人远远的,在甲板上的一个角落围起来。 “咱们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吃晚饭吗?”吕一鸣小小声。 “跑不了的,我们还是先吃吧!”莫朝阳说着打开盒饭。 …… “船长,把这几个人送回去吧!我感应到了我的一位老友,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沙漠的景象!他被困在了沙漠里面,不知道他怎么去到那个地方的?”格雷西和船长说。 “那大家吃完饭,先去一趟沙漠,然后我会送这几个孩子回去。”船长大声说。 吃饭的时候,莫朝阳这边很安静,而船长那头很热闹,船长突然大笑,吕一鸣一哆嗦被吃的噎住了喉咙,差点离开了这美好的人世间,吕一鸣觉得这餐饭吃得真是惊心动魄,有如在老虎面前偷吃它嘴下猎物的残肉,这种该死感觉的真的不想体验第二次…… 第四十一章 沙漠绿洲 雅各布被困沙漠第一天。 雅各布在沙丘上一眼看到的只是茫茫黄沙,突然后悔把这个女孩弄晕过去,没准女孩能把他移动到一个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雅各布脱掉T恤,然后用白色的T恤把残疾的女孩紧紧勒住,缠在自己的后背上,这样能让他腾出双手来。 雅各布自己在沙漠生存过一段时间,但是那会是出任务,而且带足了水和食物,骑着骆驼根本不用自己下来走。 可现在没有水和食物,也没有驮着人走的骆驼,雅各布摸摸身上……手机放在车上被导弹轰碎了,衣服有点破烂,口袋上的玫瑰倒是很顽强,还有几片花瓣保留,雅各布赶紧把玫瑰取下来收到裤子口袋里,实在找不到水源,雅各布就只能嚼玫瑰花瓣了。 雅各布没有多想,从沙丘上下来,把残疾的女孩抱在手上,女孩残疾的大腿还没有雅各布的手臂大。 在这一片沙漠中寻找水源就像在太平洋里碰到一座孤岛,只能靠运气,而运气这东西雅各布觉得自己没有,这种事情是经过他证明的…… 记得是在查尔斯二十多岁的时候,雅各布教他打古泰拳,师徒两人会在大汗淋漓之后到附近的冰激凌店买两份音爆牌雪糕。 音爆牌当时有一个中奖活动,他们的雪糕冰棍上会有不同的图案:一张唱片的图案就是三等奖,奖励再来一根;一个话筒的图案就是二等奖,奖品是一个迈克尔的全身模型;如果是迈克尔的头像,那就是一等奖,奖励演唱会门票一张。 雅各布第一个啃完雪糕,然而棍上什么都没有,查尔斯则是慢慢地舔着吃,雅各布在旁边盯着,查尔斯还以为雅各布要抢他的雪糕。查尔斯好不容易舔完,雅各布舔舔嘴唇说:“快看看快看看!”,查尔斯把棍翻一面……一张唱片图案,是三等奖。 然后查尔斯回去换他的奖品——另一根雪糕,但是雅各布不服,自掏腰包重新买了一根,又是草草吃完,一看,还是什么图案都没有,又开始盯着查尔斯看。 查尔斯终于舔完了,雅各布把棍一把抢过来举起来看,对着太阳……话筒的图案在阳光下刺着雅各布的眼睛。 雅各布根本不能忍,因为这不科学!他拖着查尔斯又重新回到冰激凌店,脸扭到一块地把棍丢给店员要求兑换奖品,店员看到雅各布丢棍的动作,像是从裤裆里掏手枪,雅各布脸上还有一道写着“我是坏人”的刀疤,店员还以为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因为饥饿难耐,从而走上了打劫冰激凌店的犯罪道路,差点就要报警。 接着雅各布又买了两份雪糕,分一根给查尔斯,雅各布想证明一些东西,他又快速啃完,却还是没有中奖,然后只能焦急地等待查尔斯吃完,这小子看着雅各布的脸,把整条舌头伸出来舔,雅各布怒得想要把整根冰棍塞进查尔斯的嘴里。 查尔斯又艰难地舔完一根,雅各布心里紧张得像是在产房外等待终于喜当爹的男人。 如晴天一道惊雷,劈开了天空,劈开了屋顶,又劈开了雅各布的脑袋,雅各布当时的心情是外焦里嫩,心里大喊哈利路亚……棍上的迈克尔头像沐浴在阳光下,就像某个顶着光晕的主神,雅各布老泪纵横恨不得顶礼膜拜。 从那之后,雅各布终于明白了自己要证明的东西——查尔斯是被命运之神眷顾的男人,而自己则是被神遗弃的凡人。 …… 雅各布在沙漠里想着这回算是真的完了,查尔斯你的老师傅就要在因为缺水虚脱死掉了,可能几百年后考古学家会在这里发现雅各布的干尸,还会把雅各布摆在博物馆里,来看雅各布都要花上一张门票的钱,这么想想好像也还行。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会把你家的墙拆掉……雅各布就要放弃寻找,准备原地等死的时候,他越过一个沙丘却看到了自己一辈子最为激动的东西——沙漠绿洲,天空和灌木倒映在水中,整片绿洲像是这个黄沙世界里的一颗花青翡翠。 什么迈克尔模型,什么演唱会门票,都统统见鬼去吧!这才是雅各布真正想要的东西,就像所有的运气都集中在此时此刻爆发。 雅各布热泪盈眶,“啊呼啊呼”地狂奔,一个起身跳到水里翻滚,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野牛看到了满是牛粪的泥潭,背上的女孩喝了几口水雅各布才发现,雅各布把女孩放下来接着打滚和大口喝水……没什么比死里逃生更能让人激动的,雅各布觉得这个时候应该配上香薰沐浴露和一杯“Dry Martine”,再搬个太阳椅出来。 雅各布自己嬉戏完之后把女孩拉过来,动作粗暴地把女孩的嘴巴扣开,用手掌接水喂给女孩喝。 雅各布最后又把女孩背上,他趴在灌木丛里静止不动,现在又要开始为难了,这里是有一片很好的水源,但是如果一直这样待在这,女孩一旦能力恢复过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雅各布只能先在灌木下躲着,一边待着一边思考怎么逃离这个地方,这一待就是六天过去了…… “树懒”对人体无害,它的实际用途是用来对付会使用能力的人,“树懒”会让能力者失去能力六至十天或者更久,几个小时的昏迷只能算是药剂的副作用。残疾女孩被注射“树懒”后醒过来时也没有打闹,只是乖乖地待在雅各布的背后,她清楚自己失去了能力无力反抗,她只是一个彻底的残疾人。 而这个女孩从被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天,雅各布感觉身体已经开始分解自己的肌肉,雅各布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沙漠的晚上又冷,处处都是折磨。 雅各布有一次晚上起来看着熟睡的女孩,眼神像是看着美味的烤羊腿。女孩从噩梦中惊醒,好像察觉到了雅各布的异常,女孩看到雅各布死死地盯着她,并大口喘着粗气,还拼命地吞口水和舔嘴唇,脸上写着“想要吃小孩”。 女孩吓得要命地爬到水里,女孩想雅各布终于还是露出了他的本性,饥饿会打败一切人类制定的道德标准。雅各布把女孩从水里提起来,女孩衣服湿透了,女孩第一次哭了出来,就像是一个被父母打骂的孩子,雅各布又把女孩放到地上,自己一个人去睡觉了,女孩瑟瑟发抖愣是一夜都不敢合眼。 第四十二章 沙漠巨轮 雅各布被困沙漠第六天,晚上。 雅各布蹲在灌木里,他把女孩放在一边,他背不动女孩了,雅各布不想体力消耗过大,他连动都不想动,女孩没法使用能力几天来基本没说过一句话。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这几天像个哑巴一样!”雅各布看着旁边的女孩。 女孩看着别处不说话,她身上都是沙子。 “你说你一个残疾,看着年纪还这么小,学什么坏嘛!真是入错了行!”雅各布也不看女孩。 女孩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是不说话。 “要是当初查尔斯像你这样,我非给他绑起来,让他体验父爱的伟大,虽然我不是他老爸。” 女孩一动不动,好像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就是缺少教育,你知道你杀了人吗?还是你们自己的人,在你眼里就没有一点想要放过他的意思?”雅各布突然又看向女孩和女孩的眼神碰在一起,女孩躲开了雅各布的目光。 “我要是能管你,我非抽你!”雅各布突然态度恶劣。 女孩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混蛋,连自己人都不放过。”雅各布好像很生气,他看着水面的倒影开始自言自语,“没有食物,只有水,不知道会不会死在这?查尔斯那小子不知道会不会担心我?还有阿米莉亚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谁能来救我出去啊?” 雅各布又扭头打算教训一下旁边的女孩,“都是你……害的。” 女孩已经消失在原地,沙地上还有她刚刚坐过的痕迹,雅各布扑着过来在附近的灌木里寻找女孩的下落,没有人影…… “这个小贱人,居然恢复能力自己跑了!啊啊啊啊啊!”雅各布抓起一把沙子扬到水里,心里极度懊恼。 只剩下他雅各布一个人了,就不该对她那么好,还喂水给她喝,雅各布坐下来捧着头,唉声叹气异常气愤。 沙漠的地下传来由轻到重的震动,雅各布看到身边的沙子都在抖动,难道是沙漠地震?绿洲的湖面下突然出现一团黑影,雅各布站起来后退,这湖面下居然栖息着一头水怪。 是一艘巨轮探出水面,还有它巨大的帆,巨轮冲击水面,雅各布来不及躲避,被淋了一身。 “Holy shit!”雅各布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有人突然出现在湖边,是一个满脸金色胡子的男人,他右手提着一把花剑,左手抱着一个人,雅各布看清了男人左手上的人,那是刚刚出逃的女孩,女孩被胡子男人抱在手里已经昏迷。 接着是另外几个人也瞬移到湖边,有一个人甚至还没有站稳,摔进了湖里…… “朝阳哥,你没事吧!”一个女孩把摔倒在湖里的男孩扶起来。 “莫朝阳?”雅各布认识莫朝阳,“还有莫依依你们?” “你好啊!大叔!”莫朝阳脸上有湖里的沙土。 “你们怎么会在这?这艘船怎么回事?”雅各布对于莫朝阳的出场充满疑问。 “说来话长,我们可以慢慢和你解释。”是一个女性的声音,“雅各布,好久不见!”是格雷西。 雅各布突然眼眶湿润,颤巍巍地走到前面,他想看清前面人的模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格雷西?” 格雷西狂奔着跑向雅各布,两个人都张开双臂,雅各布确认了,这是那位以前和他出生入死的搭档。 黄沙被风扬起,一男一女激情拥抱,莫朝阳感觉此刻有人在他的脑袋里唱:“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走天涯。” “你还活着!”雅各布捧着格雷西的脸。 “是的,雅各布,我还活着,是那位船长救了我,他是纽约总部的人。”格雷西指向船长,船长举起花剑示意,雅各布和船长点点头。 “我当时以为你被海洋吞没了!”雅各布看着格雷西。 “我也以为你出事了!但是我脱困后在海上感应到了你的位置。”格雷西说。 “行了行了,上到船上来,有你们说话的机会!大家都看着呢!”船长大声说,“这个该死的地方我可待不了,换个地方。” 船长抖一抖花剑,地上全部的人都被瞬移到船上,船上还有其他人在,雅各布突然问莫朝阳:“为什么你们会在船上?” “回去再说!”船长提着女孩,让船发动。 黑船再次沉到水里,雅各布看到一个布满“星星”的地方,刚想问几个问题,就感觉整艘船在上浮,像是巨鲸冲出水面……这是一个海面,黑船的附近还停着一艘游艇。 “是你把她抓回来的?”雅各布指着女孩。 “这个女孩也会使用空间域的能力,她想逃逸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我的船昏死过去了,我都不知道她是干嘛的,就把她捡回来了。” “她是M&R的人,不能让她逃走!” “啊!是吗!”船长看着残疾的女孩,有点不太相信。 “是她把我转移到沙漠的,刚刚她自己差点逃跑了,现在没有‘树懒’能控制她了。” “没事,还有我呢,她跑了,我给你抓回来。” “真的没事吗?” “相信我!”船长一脸的胡子看着很可靠。 “那个,我打断一下,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吕一鸣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开始不太敢打扰两个人的对话。 “可以了,不过叫莫朝阳留下!” “留我哥下来干嘛?” “你们想做什么?” “对呀!对呀!你们想干嘛?” 几个人抗议。 “格雷西,你们为什么要单独留下莫朝阳,我认识这几位年轻人,他们对组织有恩。”雅各布对格雷西说。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们组织的存在?还帮过组织?”船长把女孩交给其中一个船员,然后朝着莫朝阳走过来。 “我难道做好事要在大街上广播吗?”莫朝阳一边说着一边退后,他被船长逼到了桅杆边上贴着桅杆,莫朝阳抬着头尽量让自己显得无私且高大。 “你是叫船长吧,什么事情一定要留下他!”雅各布又问。 “他是空间域具象的共生体!”格雷西在雅各布耳边小声说。 “啊!居然是他!居然是一个人类?”雅各布惊讶地看着莫朝阳,马上又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刚从医生那里听说了莫朝阳已经命不久矣,需要尽快准备身后事。 “什么嘛!什么居然是一个人类?”莫朝阳脸上写了个大大的“囧”字,“船长,你说好不解刨我的,我现在怎么觉得你在骗我!” “不会解刨你,但是可能会被留在纽约!”雅各布很严肃地说,然后又看向船长,“能不能让莫朝阳好好想想,突然就跟着你去,你知道总部那些人的脾气。” “那给你一个礼拜,做好心理准备,一个礼拜后,我会带你去纽约见总部的人。”船长指着莫朝阳说,然后离开莫朝阳的身边,背对着莫朝阳。 莫朝阳使劲地冲着雅各布点头,雅各布是救他于水火中的英雄,莫朝阳心里盘算着和学校请个长假,然后一定要找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带够吃的喝的,等风声过了再出来,他们可能就把自己忘记了,纽约也不用去了。 突然船员抱着的女孩动了一下,女孩看了一下周围全是人,扭动了两下就在船员手上消失了,船员大喊:“船长,那个女孩!”,船长也随之消失在船上,过了大概两秒又抱着女孩回来。 “你跑不掉的,无论你瞬移到世界上哪里的角落,我都能找到你!”船长抱着女孩,女孩在船长的手臂里剧烈挣扎,又挣脱了船长的手臂,消失在空气中。 船长眉头一皱也跟着消失,又过了两秒又抓着女孩回来,女孩这次不挣扎了,她清楚逃不出去的。 “我在你身上放了空间锚,都说了你跑不了!”船长又把女孩交给船员,然后看着雅各布,“这个女孩就交给我们总部吧!辛苦你了,我会带他回去的。” “可以!”雅各布回答。 “我在你身上也放了空间锚,你不会是想着要跑吧!”船长冷不丁地和莫朝阳说。 莫朝阳感受到了比汗毛竖起还要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的汗毛都紧张得要缩回毛孔里,莫朝阳摸着胸口说:“怎么会怎么会!”,然后“哈哈”地干笑两声。 “船长,我想和雅各布回去,多谢你的照顾!我想我应该回归以前的工作了!”格雷西和船长鞠躬。 “那我带着船员先去纽约,你们可以坐游艇回去。” “船长,我的游艇可能跑不动了,来回跑了两趟。”吕一鸣不敢大声说话,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比他大,“能……能把我们直接送到海岸吗?” “当然可以!”船长爽快地答应,“你们都下去吧!” 莫朝阳几个人,还有雅各布格雷西都被船长瞬移到了游艇上,莫朝阳差点掉到海里去,被雅各布拉住。 “我送你们到海岸,你们自己看着回去吧!”船长在船沿看着游艇说话,“莫朝阳,我会去找你的。” 然后船长把游艇整个瞬移到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游艇稳稳地停在海面上,吕一鸣发动游艇最后的动力靠岸,之后大家各自回去。 在莫朝阳的心里,“我会去找你的”这句话如恶魔的低语,一定会在哪一天恶魔船长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希望不是在上厕所或者洗澡的时候……这几天的噩梦主题看来是敲定了——铁定是船长那张金胡子老脸。 第四十三章 月下 图森,某医院。 维拉带着一个人走进了医院,是一个亚洲面孔眼神冰冷并绑着小辫子的男人,男人一身黑色的装束。 两个人走到阿米莉亚的病房门前,维拉和查尔斯招手,“这位是‘月下’的负责人,我先带他过去。” 男人冲着病房里的人点头,然后随维拉离开。 阿米莉亚躺在床上,她已经恢复过来。查尔斯坐在床边,他手上拿着一个苹果正在削皮。万音站在床边叉着腰,帽子被挂在床沿上。 “总部那边派了正式的人员过来了,他们确定了之前策划劫机事件的幕后主使就是加布里尔,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的人,没法再隐瞒了。”万音用手抓着床沿。 “万音姐,那好像是你们中国总部的人。”阿米莉亚已经通过查尔斯认识了万音。 “是我们的人!”万音回答,“不过说实话我不认识他,我也是第一次见,‘月下’是个特别行动队,负责过很多次秘密行动,由于行踪太诡秘,基本没什么人见过他们。” “维拉让我们不要再管这件事了,‘月下’已经接手。”查尔斯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削苹果的动作倒是很仔细,像是刚刚从针线班特训过的细心人士。 “他们都是一帮使用冷兵器的人,算是总部的一个刺客行动组织。”万音又说。 “不知道刚刚过去那个人使用什么武器?”查尔斯削完苹果递给阿米莉亚。 “那我就不知道了。” 医院办公室。 维拉和男人面对面坐下。 “这次行动由我全权负责,麻烦将所有情报告知于我。”男人首先说。 “这是这次的行动报告。”维拉将一份文件交给男人。 文件封面是满月的图案,满月下是一个人物剪影,剪影把剑横拿在手上,脖子上的束带飞舞——这是‘月下’的队徽,这是一份来自中国总部的文件。 男人把文件翻开,这是一个抹杀行动任务书…… 任务代号:捕蛇人。 任务编码:S-1569661958。 编码规则:任务等级-时间戳。 任务优先级:最优先。 汇报对象:维拉·芙雅利茨娜。 汇报人:柳夜。 目标:加布里尔·克里斯。 中文名:罗择。 M&R代号:黑桃J。 人物特征:亚洲面孔男性,嘴角两边有尖牙的黑色纹身。 位置:未确定,可以通过域追踪定位。(绑定毒液的域信号,实现一平方英里的精确定位) 共鸣:怀疑持有物质域与认知域两类域的共鸣。 威胁:可能是目前已知的第一个双域共鸣者,怀疑口腔内有储存毒液的毒囊,毒素具有生物活性,并且会操纵中毒的生物体,会使用一种未知的短刃武器,人物极度危险。 情报来源:维拉·芙雅利茨娜、约瑟夫·埃文斯、雅各布·麦卡沃伊、查尔斯·维勒、阿米莉亚·斯威夫特、万音。 行动细节:交由‘月下’自主决定。 …… “双域共鸣者?”男人合上任务书。 “这种毒素和一般的毒素不太一样,它不是单纯的蛋白质结构,倒像是一种微生物,在阿米莉亚身上残留的毒素中发现了域信号残留,说明毒素可以接收认知流信号……医院之前保留的一个俄罗斯女人尸体上也发现了这种毒素,但是没有域信号残留,可能这种残留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双域共鸣应该不是自然产生的,域之间存在互不干扰性。”男人看着维拉,“这是人为的结果!” “我认为‘M&R’的人像是在完成一个什么东西,如果真能打破域之间的那层障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应该会产生很可怕的东西吧!” “可怕的东西?”男人思索着。 “我们美国总部的资源将会全部对你们‘月下’开放,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的行动。”维拉站起来,“和加布里尔交过手的人大多还在这家医院的病房里,你可以问问他们相关情报!” “带我去见见他们!”男人也跟着站起来。 维拉把男人带到阿米莉亚的病房,阿米莉亚还没有吃完苹果,查尔斯和万音坐在凳子上。 “还没有和你们介绍他的名字呢!他是‘月下’的柳夜队长,负责这次的抹杀任务。”维拉介绍。 “幸会!”柳夜点头,脸上仍然面无表情。 病房里几个人都点头示意。 “那我直奔主题,你们第一次和加布里尔接触是什么时候?”柳夜问。 “我是第一个遇到的,那是在上个月月底,我驾着车在路上被他们派来的两个杀手追杀,是在劫机事件后。”查尔斯回答,“一个杀手拿着两把利刃作为武器,其中有一把短刃武器能伤害到我,要知道我活化后的身体连子弹都不可能打穿!” “应该是‘M&R’研制的武器!”柳夜找了个凳子坐下,“其他的呢?” “在好莱坞山腰上遇到了第二次,是个老女人!”阿米莉亚啃着苹果,“那个老女人怎么都打不死,她感觉不到痛觉。” “只要不是致命的伤害,他们都能像是正常人一样站起来。”查尔斯记得那个下颌骨碎裂的老女人。 “我来图森调查住在酒店的时候应该是遇到了加布里尔本人,他咬穿了我的脖子,他往我脖子上注射了毒液,当时我立刻使用了B·A试剂,试剂好像中和了毒性,我才得以逃脱。”阿米莉亚对于那天晚上的遭遇还是历历在目,“我拿泰瑟电击枪攻击他,但是没有作用,他不怕电击。” “这个情报很重要!”柳夜说话的时候就像个面瘫。 “最后一次应该是我和查尔斯去阿米莉亚酒店调查的时候。”万音回忆,“那个酒店的前台应该是被咬了,她攻击了查尔斯,被我打掉了一整只手后,她逃到酒店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随后我追了出去,她又想攻击我,但是被我的子弹击中……以至于没有能保留她的尸体和武器。” “我们能根据加布里尔特有的域信号定位到他,你们说的我都大概了解了,很高兴你们的配合。”柳夜表示感谢的时候,脸上也丝毫没有波动。 “那我们全力配合‘月下’的工作,有什么需要的来这个定点医院联系我就可以。”维拉说。 柳夜和维拉握手,接着起身离开。 “他让我觉得很不好接触,看起来冷冰冰的。”阿米莉亚终于吃完苹果了。 “其实他人很好的,你们都被他的表面欺骗了。”维拉笑着说,她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 “是吗?”万音只看到柳夜从进来到出去都是同一个表情。 “你们要是有机会还和他合作,你们会知道的。”维拉说。 “也许吧!”万音看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查尔斯又拿着一个苹果削皮,不知道是给谁削的…… 第四十四章 “八心八箭,诗与远方” 莫朝阳和张夏琳站在一艘慢慢行驶的船上…… “朝阳哥,我们要去往何处?”张夏琳穿着一条白鹤襦裙,手上拿着笛子。 “去很远的地方,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莫朝阳换上了深蓝的汉服大氅,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 “是天涯海角吗?”张夏琳拿着笛子抵在嘴唇上,抿着嘴笑。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要的天涯和海角!”莫朝阳手指弯曲叩了一下张夏琳的鼻子,然后把扇子打开,扇面有诗“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莫朝阳眯着眼,看着眼神深邃。 “朝阳哥,你的扇子上是什么意思?”张夏琳用笛子指着莫朝阳拿的扇子。 莫朝阳摇摇头,在甲板上度着方步,“还有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我这样一个好男儿应志在四方,以报效人民为己任,先谋大事,后谈儿女私情。但是我现在为情所困,所以才将诗句写在这扇面上,每日提醒自己壮志未酬,切莫忘记初心。” “朝阳哥,你真好。” “你随我来。”莫朝阳拉着张夏琳来到船首。 莫朝阳把张夏琳的双臂展开,莫朝阳站在张夏琳后面。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莫朝阳把扇子插在腰带上,双手拿着张夏琳的双臂,“你闭上眼睛。” 张夏琳顺从地闭上眼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想起了苏格兰风笛的声音。 “哪来的背景音乐?”莫朝阳向四周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苏格兰风笛前奏完了之后,是一个女声在唱:“Every night in my dreams……”——是《泰坦尼克号》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正好符合此情此景。 莫朝阳从袖口里掏出一枚戒指戴在了张夏琳的右手中指上,并让张夏琳睁开眼睛。 “哇!好漂亮!”张夏琳把右手中指捧在手心上,她对这枚戒指爱不释手,戒指上面有颗夺目的钻石。 “右手中指代表名花有主,等我载誉归来,马上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那时的你凤冠霞帔,一定很美。”莫朝阳脸上写满了骄傲。 张夏琳依偎在莫朝阳怀里,“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为你定制的,八心八箭,希望你喜欢。”,莫朝阳用手搂着张夏琳的肩膀。 “这一定很贵吧!你哪来这么多钱给我买戒指!”张夏琳突然看着莫朝阳的眼睛,“你昨天吃肯德基还是问我借的钱,你的钱哪来的?大风刮来的吗?” “是大风刮来的啊!”莫朝阳严肃地说。 “我不信!” 突然船上刮起了大风,海面动荡,风吹乱了张夏琳的秀发,而这阵风还很诡异,风里居然携带着密密麻麻的美元大钞,落在船的甲板和海面上。 “我说是大风刮来的,你不信!”莫朝阳放开张夏琳,然后弯腰在地上捡钱。 张夏琳张大嘴巴,“还真是啊!” 突然从哪里窜出来几个大汉,生生将莫朝阳和张夏琳分开。 “你们这对狗男女,让我好找!”一个大胡子用手上的花剑大力地敲击甲板,怒目圆睁。 “大人饶命啊!”莫朝阳要给大胡子跪下,被大汉制止了。 “本来想留你一条狗命的,但是我现在改注意了!”大胡子生气地说。 又有两个人搬了一个锈迹斑斑的手术台出来,上面还有绑人的皮束带,大汉把莫朝阳绑在手术台上,大胡子把莫朝阳的上衣撕开,开始在莫朝阳肚皮上涂消毒药水,然后拿出一把手术刀。 特么的解刨之前都不用麻醉的吗?莫朝阳剧烈挣扎,大喊大叫,大胡子随手拿出一张烂布堵住莫朝阳的嘴,手术刀碰到了莫朝阳的皮肤,莫朝阳感觉全身痉挛了一下,马上就要壮志未酬身先死了,莫朝阳看着主刀的大胡子魔鬼,流下了不甘的泪水…… 莫朝阳从梦中惊醒,他在飞机上,空乘和莫依依还有几位乘客都在看着他,莫朝阳摸摸身上,衣服湿透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莫朝阳看着这么多人,有点尴尬。 “我知道,我们在等你醒来。”莫依依说。 “啊?”莫朝阳坐直了,空乘让部分乘客离开。 “什么噩梦,这么激烈?”莫依依问。 “没什么,没什么。”莫朝阳掩饰。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各自回去吧!”莫依依让吕一鸣回去。 张夏琳和万雅回到座位坐下,她们以为莫朝阳出大事了,原来只是个噩梦。 妹妹莫依依一开始是在看书,旁边的老哥莫朝阳睡着了,突然老哥在座椅上幸福地痴笑,妹妹没有理他,再然后是恐惧地大叫,就像见了鬼一样,还惊动了空乘和几位乘客,莫依依赶紧把莫朝阳拍醒。 莫朝阳从游艇上岸回到洛杉矶后,就让大家买了第二天早上的票,第二天一大早启程飞往图森,太累的关系导致莫朝阳在飞机上做了一个梦,梦里虽然郎情妾意,但是偏偏大胡子船长追到了梦中,毫无情面地棒打鸳鸯。 莫朝阳在飞机上也不敢睡觉了,几个人没多久就回到了图森,之后分道扬镳。 周一开始,大多数的课程都开课了,比刚刚开学那会还要忙,晚上的课程也同步开启,这意味着莫朝阳要比平时更晚回家。 周三晚上是一节社会心理学选修课,莫朝阳选这门课的原因是他打听到了张夏琳是人文学院的学生,很可能会有一门社会心理学的课,莫朝阳连邂逅的台词都准备好了…… 莫朝阳会先到教室,当看到张夏琳进来时莫朝阳再自然地坐在张夏琳旁边,假装不经意间看到张夏琳并表示“好巧啊!你也在这里上课!”,接着靠近张夏琳,再就是看他的临场发挥了。 莫朝阳此刻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等着上课,十分钟后第一节课开始,如果女主角到场,他就要开始他的表演,莫朝阳自信自己的演技足够逼真。 小时候莫朝阳和莫依依过生日的时候,蛋糕总是吃不够,为了吃到更多的蛋糕都能打起来,但是莫朝阳那会没有妹妹发育得快,妹妹高哥哥一个头,哥哥老是掐不过妹妹,于是后来莫朝阳想到一个损招——恶人先告状。 生日的时候,莫朝阳看到爸妈走开后,就把自己的头发弄乱,在地上打几个滚,哭着去给爸妈告状,嘴上说着妹妹无缘无故打他,就为了一块蛋糕,爸妈看哥哥好像被欺负得很惨,虽然小孩打打闹闹的也没多大事,但是可以借此机会教育一下孩子要学会分享。 爸妈进到大厅就看到莫依依捧着蛋糕,还弄得一脸的奶油,莫朝阳说:“呐呐呐,爸妈你们看,就是这个人!”,莫依依说:“我看到哥哥跑开了,我还以为哥哥不要了。”,爸妈让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然后开始灌输各种深奥的道理,莫朝阳看着莫依依站得笔直,还以为自己的奸计得逞了…… 第四十五章 寂静无声 快要上课了,莫朝阳脸上的表情写着“今晚上我就是亚利桑那最靓的仔”,内心狂妄的笑声就要压制不住。 学生陆陆续续地进来找位置坐下,莫朝阳焦急地咬着大拇指,他在心里复习这场浪漫的戏。可能是第一节课的关系,人来得很多,就是迟迟不见张夏琳。 唉!没戏了没戏了,还是乖乖听课吧!应该不会来了吧! 学生中闪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束带马尾,红衫白领——张夏琳似众星捧月般出场,点亮了整间教室。 张夏琳找了个座位坐下,旁边正好空出来,莫朝阳起身准备行动,莫朝阳整理拉扯一下衣服,让衣服看起来别皱巴巴的。莫朝阳假装放好课本,然后在张夏琳旁边坐下。 张夏琳看着旁边的人好像哪里见过,“朝阳哥?” 剧情稍微有点偏差,应该是莫朝阳先念台词才对! 莫朝阳大幅度地扭头,眼神深邃且迷离,可惜嘴巴里面没有叼着一枝玫瑰。 “哦!这么巧!你也来这上课啊!”莫朝阳摸摸脑袋,演技浮夸。 “这是社会心理学,你们工科的学生也选修这门课吗?”张夏琳笑得真好看。 “啊!这个……这个……我想这学期多修一些学分,不知道怎么就选了这门课!”莫朝阳“哈哈,哈哈”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朝阳哥,你好努力啊!”张夏琳没有识破。 “家里有个学霸怪物老妹,不努力会被她鄙视的。”莫朝阳搬出老妹镇场。 “依依姐看着对你挺好的啊!她会鄙视你吗?”张夏琳忍不住笑,莫朝阳说妹妹坏话的时候一脸委屈,像是常年受到了妹妹的打压,迫不得已挣扎求存。 “我老妹可不是你平时看到的那样!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老妹的话题还不错,效果很好。 “依依姐以前经常欺负你?” 莫朝阳想说是的!以前他被欺负惨了,如果问莫朝阳恶魔有没有名字,莫朝阳一定会回答说有,名字叫“莫依依”。在莫朝阳心里毫无疑问莫依依就是披着一副好皮囊的恶魔,恶魔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莫朝阳记得小时候妹妹给家里的人排名,莫依依和莫朝阳说:“你在家里排名第五,你要听其他人的话。”,莫朝阳才不要呢!他和莫依依争论为什么自己的排名这么低,莫依依掰着手指数:“爸爸第一,妈妈第二,我第三……”。 然后莫依依指着家里的金毛说:“它排第四,你排第五!”,莫朝阳岂能受这种侮辱,他哭着和爸妈说:“我不要排第五,我不要排第五!”,然后爸妈给莫朝阳安了个虚名第一,给莫朝阳高兴坏了…… 但是不能说啊!这样会显得莫朝阳很呆! “我……” “同学们,请安静!上课了。” 莫朝阳刚想说话,就被讲桌上的老师声音打断,是一位男老师,戴着口罩,说话慢悠悠的,男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是你们的社会心理学老师,埃里克·布罗迪。”男老师介绍。 这不就是吕一鸣提过的男老师嘛!敢情吕一鸣不是瞎掰啊! 大家都安静下来,老师讲课虽慢,但是胜在认真,莫朝阳还偶尔能听到了咳嗽和磨牙的声音,这和吕一鸣描述的丝毫不差,吕一鸣上辈子应该是狗仔队的。 莫朝阳用手撑着下巴听课,他有点魂不守舍的,张夏琳听课的时候完全无视了莫朝阳的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她说上话? 终于熬到下课了,学生们都起身离开教室。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回去了,今晚上一起回去呗!”莫朝阳和张夏琳说。 “好呀!”张夏琳没多想,直接答应。 莫朝阳和张夏琳走出教室,教室里还剩下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学生,看着年纪比学生大,是一个挽起长袖的男人,男人一直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人注意到他,他在这间教室里可有可无。 男人看到莫朝阳和张夏琳出去后,也起身离开教室,他什么都没有带,双手空空走得很快,像是要赶着去什么地方。 …… 娜塔莉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她刚刚听完了一节社会心理学的课,正打算回去学校宿舍休息。今天是新月,路上的路灯好像也不太行,只能看清路上的野猫吉祥物雕塑和偶尔打个照面路过的学生。 天气很闷热,娜塔莉稍微走了一会就汗流浃背,她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洗个澡,然后逗逗新养的宠物——巴西红耳龟,学校明确规定不能养“热血动物”,娜塔莉作为一年级新生,她在学校里的压力很大,只能偷偷地养了一只冷血乌龟用来解压。 这条回去的路娜塔莉再熟悉不过,这是她回宿舍的一条近道,经过一个人工湖泊和一片棕榈树林,再拐上一条主道,没多久就到了。 娜塔莉走在人工湖边上,前面就是连接主道的棕榈树林,娜塔莉感觉应该尽快回去,她今天穿着一件印着兔子图案的白色T恤和休闲的短牛仔裤,而现在整件T恤黏在皮肤上让娜塔莉感觉很不舒服。 冷不防地娜塔莉抖了一个激灵,娜塔莉感受到有一股寒气在她的脖子上散开,就像有人拿着冰激凌抹在她的脖子上。 娜塔莉看了一眼后背,没有人在后面。图森要降温了?但是这鬼天气热得呼吸都有点难受!娜塔莉自觉地加快脚步,奇怪的感觉让她心里发毛。 又一股寒气从后背而来,娜塔莉心里觉得有人在和她恶作剧,她猛地转身,却没看到男生在她后面和她说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后面空无一人! 寒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深入骨髓的冷让娜塔莉浑身不自在,她开始跑起来,这个该死的地方突然让娜塔莉觉得无比的阴森恐怖。 刺骨的冷没有随着娜塔莉的跑动而消失,而是一直跟随着娜塔莉移动,娜塔莉跑进一个长满棕榈树的小路上,不出十步她就能跑到主道上,那里应该有不少下课回宿舍的学生。 棕榈树的后面冒出来一个人影,娜塔莉跑得太快撞到了人影的身上,娜塔莉还以为是学校的一名学生,娜塔莉抬起头,看到的是一个阴森的男人。 男人正冲着娜塔莉无声渗人地笑,娜塔莉想大叫,但是被异物堵住了嘴巴……男人用几根手指扣住了娜塔莉的嘴巴,就像用手提着一条刚刚钓上来的鱼。 娜塔莉想用嘴咬男人的手指但是因为脸部的某种剧痛感而放弃,她的整个脸部刺痛,像是有人拿针扎满了她的脸——因为男人扣住娜塔莉嘴巴的时候,使得她嘴巴和脸部的肌肉都成了青紫色,随后带来的痛感瞬间爬满了她的脸……那是严重的冻伤。 娜塔莉马上就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上结满了霜,像是刚刚从哪里的冷库里出来。娜塔莉被男人拖到了棕榈树林里,男人消失后,这条小路也被一层薄薄的冰覆盖,主道上走动的学生也感觉到了温度骤降,但是没有人注意到小路上发生的事,一切都是无声地发生的,只有路上白色的冰霜证明了娜塔莉曾经来过…… 第四十六章 午夜断魂 深夜,亚利桑那大学某教学楼楼顶。 楼顶上的地面和围栏上布了一小层冰刺,一个男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男人的呼吸很急促,呼气的时候能看到有冰霜从他的嘴里出来,男人的嘴上和脖子上不知道被什么染红了。 男人旁边的阴影下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左脚上穿着白色的帆布鞋,鞋身上面有一只黑色的小熊图案,另外一只脚的鞋不知道掉到了哪里。 女孩的下半身穿着短牛仔裤,上半身是一件印着兔子图案的T恤,T恤也染成了红色,一侧的墙上溅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女孩已经死去。 女孩的头发散乱了一地,双手搭在脑后,左半边脸上有一个奇怪的刻字划痕“Q”,她的脖子已经被咬穿,女孩在死前应该进行了很剧烈的挣扎……女孩就是娜塔莉,她的年龄永远定格在了二十岁这个新月的夜晚。 男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男人扭头看了一眼女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楼顶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是一个嘴角有尖牙纹身的男人上到了楼顶上……是加布里尔。 男人找了个地方躲好,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加布里尔突然出现在男人的身后,掐着男人的脖子死死压在墙上,加布里尔无视了地上女孩的尸体。 “卢卡斯,我叫你忍住的,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加布里尔眼神愤怒,加大了手掌的力量。 名叫卢卡斯的男人说不出话,只能抓着加布里尔的手臂,加布里尔把卢卡斯放下来,连续几个巴掌打在卢卡斯脸上,卢卡斯的左边脸被打出了淤血,卢卡斯只是站着并不反抗。 “Fuck!Fuck!Fuck!”加布里尔握紧了拳头发狂地吼,“你这样会把他们的人引过来,你想让我死吗?” 加布里尔气不过,又反手给了卢卡斯一巴掌,“说!你要让我怎么处理这个学生的尸体!” “我看到她单独一个人走,我忍不住!”卢卡斯看向地上的女孩。 “不是有新鲜的血吗!”加布里尔龇着牙,他嘴里两颗细长的尖牙像是猫爪子一样伸出来,他是在克制自己的怒气。 “你不该让我跟着你上课的!我看到你课堂上的学生,那真的太诱人了,我忍耐了一节课,我真的忍不住了,我要活人的血,特别是女孩的血,我享受她死去的那一刻,看着她慢慢咽气……” 卢卡斯突然近乎癫狂地大笑,他在回忆女孩死去的情景,“她临死前的眼神太漂亮了,我一点点咬穿她的脖子,她在我的身体下挣扎抽搐,然后我感受着她的体温慢慢地变凉,这是无与伦比的快感。” “啊!”卢卡斯突然痛苦地跪在地上,用手捂着耳朵,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他的左耳掉在了地上,加布里亚用匕首切掉了卢卡斯的一只耳朵。 “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要是你再犯,下次掉在地上的就是你的脑袋。”加布里尔把匕首收回刀鞘中。 卢卡斯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使劲地点头。 “这里我来处理,你自己回去把耳朵包起来。”加布里尔让卢卡斯走开。 卢卡斯站起来离开楼顶天台,加布里尔的身边突然多了几个人,几个人个个面无表情,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也毫无感觉。 有人拿着抹布清洗现场,有人拿来了一个人体大小的袋子,并把女孩装了进去,有人在楼顶各个地方寻找,以确保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脖子上都有两个已经愈合的弹孔型伤疤! 最后加布里尔和几个人离开了楼顶,楼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加布里尔从口袋里拿出口罩戴上,现在他又变回了那个给学生们上课的老师。 …… 午夜,图森医院。 “我们定位到了加布里尔的位置,就在亚利桑那大学!”维拉跑到阿米莉亚的病房,“‘月下’的人已经出发了。” “亚利桑那大学?”万音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妹妹在那个大学!”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是否能帮上忙?”阿米莉亚说。 “我们还是等待消息吧,人太多反而不好行动。”查尔斯坐在凳子上。 “我怕我妹妹……”万音有些坐不住,从位置上急得站起来。 “要不我陪着万音去一趟,我们万不得已绝不插手他们的行动。”查尔斯站起来,他又改变主意,他其实很想替阿米莉亚报仇。 “那我也去,维拉都说我好了。”阿米莉亚想从床上起来,被查尔斯重新按回床上。 “不行,我不同意!有些事情还是隐秘点比较好,就像你说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就让‘月下’的人自己处理吧!”维拉不同意大家去。 “好,我们听你的,在这里待命!”万音说。 “他们完成任务还会回来吗?”查尔斯问。 “会的,这里是组织在图森设置的唯一一个联络点。”维拉回答,“我们耐心地等一下吧,我相信他们会带来好消息的!” 查尔斯和万音又重新坐下,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查尔斯在万音口中得知“月下”这个特别行动队执行的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单独拿出一个人来都可以说是王牌杀手,而且他们相互磨合了多年,互相能弥补各自的缺点,以组合出动的话就是一台没有缺陷的杀器。 …… 亚利桑那大学。 断了一只耳朵的卢卡斯离开天台后,来到了加布里尔给他安排的住所里,卢卡斯拿来了住所里的纱布和碘伏药水,照着镜子给自己包扎,忍着疼痛一声不吭。 卢卡斯其实心里窝着火,他越想越来气,愤而把桌上的纱布和药水全部扫到桌下,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然后用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卢卡斯实力不如加布里尔,平时只能忍着,现在被切掉了一只耳朵,却只能这样发泄。卢卡斯发泄完了,又把椅子扶起来坐在上面。 门被人推开,卢卡斯警觉地站起来,是一个女人,卢卡斯见过她,她是加布里尔操纵的“傀儡”之一。 “什么事?”卢卡斯有点不耐烦。 “有几只SP5的老鼠闯进来了,你去东门守着,看到可疑的人准许你大开杀戒!”女人站在门口说。 “真的吗?” 女人没有说话就离开了,卢卡斯大口地呼吸,呼出的气体变成了白色的冰霜,他正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怒火。 第四十七章 耀火 亚利桑那大学,东门。 有一个女人站在一栋楼的天台围栏上,她鬓角的头发绑成了一束侧边马尾,身上穿着红色的风衣,火红的风衣后背印着黑色梭罗树的图案,白色衬衫领口还绑着棕色的蝴蝶结。 她的手上戴着浅棕的手套,左右手的手腕上各有一个手环,右手绯色,左手花青色……一身冬天的装扮,十分不符合现在图森的天气。 女人眼睛的虹膜是耀眼的红色,整个眼球像是一颗镶着黑钻的红宝石,四周不同的物体在她脑海里成像——大楼墙壁的铁青、棕榈树的幽蓝、地面的新绿。 路上已经少有学生走动,偶尔路过一个学生,在女人眼里只是或红或黄的图像……女人像是一台精密的热成像仪,捕捉着视线半径内所有物体的红外辐射,夜晚图森的温度降了下来,不同温度的物体对比非常明显。 女人骤然被一个跑动的人吸引,那是奔跑的卢卡斯,他的身体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的体温,而是和周围的石头一个颜色,就像是一个冷血动物。 卢卡斯已经等不及想要遇到一个敌人了,无论是谁,他打算狠狠地折磨他……红色的影子从天而降,影子的眼睛在空中拉出一条深红的线,是一个女人从天台上跳了下来,女人伸出右手按住卢卡斯的胸口,手上的绯色手环震得粉碎。 卢卡斯没注意到这个来势汹汹来自上空的女人,还没明白过来为什么女人莫名其妙地把右手按在他身上,卢卡斯本能地把女人的手推开并且后退。 天空陡然变成了深红色,像是晚霞占据了整片天空,本来只是弯牙形状的月亮现在变成了高挂的满月。 女人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已经结了一层白色的冰——就在和卢卡斯短暂接触的须臾之间。女人把手举起来,手的颜色由黄色加深变成红色,冰在她手上受热化开。 “你是加布里尔?”女人手上还在冒着蒸汽,但是手的颜色恢复了正常。 卢卡斯不说话,他看到天空变了颜色,这里想必是女人创造的空间,应该是在两人接触之后被带到了这个充斥着红色的地方。 卢卡斯周围的空气温度正在下降,女人感觉到四周温度的变化,周围的树叶也在摇曳。 树叶忽然在风中凝结,卢卡斯大吸一口气,对准女人的方向顿时吹出一口高压的白色雾化气体。 女人在气体呼出的一刻飞速躲避,白雾碰到了女人身后的树木,树身上片刻间凝结了厚实的白霜,能听到树木的枝干在“吱呀呀”地响,枝干的颜色随后变成了苍白色。 卢卡斯用手抓着脸发狂地大笑,他的呼吸变得极不规律,他浑身散发的冰气沉到地上,此刻的卢卡斯看起来像是一副人形的冰雕,这个地方的空气也变得湿润。 卢卡斯忽然不笑了,对着女人的方向做出了一个扬沙的动作,无数冰刺从地上冲出如冰做的锯齿。 “冰?你不是加布里尔!”女人跳到一旁躲开了升起的冰刺,冰刺在地上连成一片,破开了大楼的墙壁。 卢卡斯没有停止他的攻击动作,冰刺追着女人移动,女人则像是优雅的舞者一次又一次躲开了卢卡斯的攻击,女人一直没有动作,像是在估量对手的实力。 “你很能躲嘛!”卢卡斯做了一个收手的动作,合上手掌,地上的尖冰破碎消失。 卢卡斯手掌再次张开,周围空气的温度下降到冰点,女人单膝下跪双手交叉挡在正前方成防御姿态。下一刻狂风躁动,一股强压冷气流由卢克斯向四周发散,气流触碰到女人的瞬间就在女人身上留下了覆盖的坚冰,现在女人成了真正的冰雕。卢卡斯再次扬手,一根根冰刺拔地而起朝着女人迸发。 爆燃冲天而起,火焰加剧了天空的红色,女人全身包裹着火焰站起来,火焰发狂嘶吼,她的头发在热气中飘动,头发却没有被火焰点燃,身上的风衣也安然无恙。 “终于出来了,我爱死你了,宝贝!”女人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橘红色的焰苗跳动。 女人周遭发出夺目的亮光,周围的冰全部蒸发成气,热浪逼人,女人使用的是火焰能力,正好和卢卡斯相反。 这是一场冰与火的对决,极寒和绝热的碰撞! 树上结的冰在顷刻间融化,树叶被点燃,火焰在树木之间传导,这里已经成为了火灾现场。 卢卡斯使用寒气抵挡,身上不断凝结的冰瞬间又被热气烘烤蒸发,他第一次感到了来自火焰的威压与恐惧,女人朝着他慢慢走过来像是红色的死神。 卢卡斯一步步后退,突然女人身上的火焰半径剧烈扩张形成火焰的浪,火焰席卷着周围的一切,映红了卢卡斯的脸…… 卢卡斯躺在地上翻滚大叫,他被火焰命中,头发和衣服还在燃烧着,皮肤严重烧伤。女人来到卢卡斯身边,熄灭了自己身上的火焰,然后在左手上的手环上按了一下。 之前破碎的手环在右手腕重新汇聚震鸣……棕榈树上的火焰消失,树木枝叶没有一点损伤,刚刚被凿穿的墙壁也恢复了原样,天空变成黑色,满月变成新月,这里的一切都是以前的样子,女人身边还多了几个人。 “裴裴,你终于出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 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女孩个子不高,穿着白色和紫色纹路的衣服,腰部后背横绑着一把紫色刀鞘的利刃,利刃未出鞘却锋芒毕露。 小女孩又示意她身边的人处理地上痛苦的卢卡斯,几个人给卢卡斯注射了某种液体,卢卡斯就马上失去了知觉。 “不要叫我裴裴,叫我的全名,裴茜!”女人用手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个头还不及她的腰。 “别摸我,我会长不高的!”小女孩假装生气地交叉双手。 “得了吧!你二十年前就停止发育了。”裴茜还在摸小女孩的头。 “你的耀火双环借我用两天呗,我也想去绯色空间里面玩玩!”小女孩摸着裴茜手腕上的绯色手环,嘴巴嘟着像是在撒娇。 “玩玩玩!就知道玩。”裴茜把小女孩的手拿开。 “我们先离开,你们自己小心。”是刚刚处理现场的人。 “好,我和小唐在这里接应队长,加布里尔目前还没有出现,我们需要在这里待命。西门和南门已经有小艾和高大哥了,你们先回去吧!”裴茜眼睛的虹膜恢复了正常人的颜色。 几个人接着就坐着车离开,他们还带走了昏迷的卢卡斯。 “你看,你不是也叫我们小名,还不准我叫你裴裴!”小女孩跳起来想摸裴茜的头。 “一把年纪了,卖萌可耻啊!”裴茜用手死死按住小女孩的脸。 两个人看着就像是一对逗趣的母女,“母亲”嫌弃小女孩,小女孩硬是要往“母亲”身上靠,但是始终不能如愿,小女孩最终还是放弃了。 “裴裴,多亏这个加布里尔让我们出动了这么多人,我好久没有和你一块出任务了。”小女孩叉着腰,“最近我一直都在单独行动,和你出来我真开心。”小女孩趁着裴茜没有注意,马上抱住裴茜的腰,像是一块粘糕。 裴茜没有理会小女孩,她在想这次居然出动了五个‘月下’的人,也许真的是因为那个男人比想象的还要难以对付。 第四十八章 新月下的蛇舞 此时的新月偏移到了校园的西北角,挂在了棕榈树的树冠上,路边草丛还有清晰的虫叫声,没有风在流动,空气像是凝胶一般令人窒息…… 仿佛暴雨的前夕! 加布里尔隐藏在学校的暗处观察学校里的一切,他通过傀儡看到卢卡斯消失在了东门的教学楼下,重新出现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之后又被一些人抬走。 加布里尔的傀儡们和正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面无表情以及脖子上两个弹孔的疤,他能同时操纵这些人,是所有人的中枢大脑,加布里尔可以控制他们正常地说话以及进行灵巧地动作。 加布里尔还给所有傀儡配上了一种短刃武器,这种武器能轻松切断钢铁和骨骼,藏在身上的利刃会在需要时瞬间出刀,绝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北门一栋教学楼天台上,柳夜用手握着左侧腰上悬挂着的一把短刀,短刀和他的前臂一样长,漆黑的刀鞘中间有两枚黑色吊穗,握手处形状方正的材质有种黑曜石的质感,上面纹着黑色的脉络…… 是一把藏锋的半刃唐刀,这把唐刀没有正式的名字,柳夜习惯把这把断刃叫做“半首唐刀”,柳夜倚在墙上闭着眼,黑色的身影融入到环境中,他在等待着什么。 加布里尔和柳夜都在扮演猎人,不知道谁才是那个猎物。 柳夜蓦地把眼睛睁开,路上多了很多可疑的人,他们在深夜的学校里显得格格不入,柳夜虽然注意到了这些异常,但还是在原地等待,他一直观察着路上那些走得很快的人。 乍然路上的人像是机器人断电一样停止动作,他们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一动不动,有人手臂抬起之后一直没有放下,有人维持抬腿的动作在空中绝对静止,甚至还有两个相拥的人紧紧抱着像是被磁铁吸在一起……此时校园如一个真人的蜡像馆。 “蜡像”们停顿几秒后又像是关节生锈的机器人开始不规则地扭动,恐怖的气氛在街上蔓延开来,这些人又像是活动完筋骨一样,从衣服里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脖子诡异地扭动看向柳夜的方向,柳夜的眼神和他们碰撞,“蜡像”们躬着身助跑,朝着柳夜所在的教学楼……一群人爬墙蹬着墙上到楼顶上来,像是一群嗜血的疯子。 其中一个人手握匕首冲了上来……柳夜的利刃出鞘,那是一把黑色和深灰色拼接的断刃,刃尖附近是深灰色材质,其余则是黑色,柳夜出刀的气势像是出水的黑色蛟龙,伴随着金属刺耳的震鸣,第一个冲上来的人被斜切的刃口拦腰斩断。 又有两个人猛冲上来,一个压低身子,把匕首的刀锋藏到看不到的地方,瞄准柳夜的下半身;另一个人起跳旋转着匕首,横斩柳夜的上半身。 两个人同时攻击下,柳夜双腿上跳弯曲躲过下半身的攻击,接着用脚踩住下方敌人的手臂顺势下蹲,他持刀的姿势改为反握,再次起跳轻轻地跳上储水池的边缘,两个人的攻击落空后没有再次追击,天台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柳夜看着底下无数的狰狞面孔,各个灵活得像是杂技演员,但是和杂技演员不同的是,他们会在柳夜不注意的时候拿刀抹他的脖子。 柳夜在空中甩了一下唐刀,把唐刀竖在自己面前,动作像是拖着黑色的残影,柳夜身上的黑色突然变得模糊,然后整个身体变成了黑色的雾散开。 黑色雾气在敌人的身后凝结,出刀,后又散开为雾,动作利落地斩断横切,最后柳夜又在原来储水池的边缘聚成人形,他在刚刚的几秒里就解决了天台上的所有敌人,敌人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此时的柳夜成了一部完美的杀人机器,手上的黑色断刃诠释着死亡! 接着柳夜又把断刃收进刀鞘,柳夜身上的杀气收敛,他变得愈加冷静。 柳夜从楼顶上以黑雾形态跳到地面上,他顺着刚刚敌人上来的方向跑动,他认为加布里尔就在这个方向。 两把匕首在道路两旁出现,柳夜停住拔刀格挡,两把匕首被打飞,柳夜本能地感知到来自后方的危险,经验告诉他前面两个人只是在佯攻,后面才是真正的敌人。柳夜借着唐刀的惯性往右偏移……果然有一个人扑了上来,那人如蛇一样敏捷,下颌骨像是脱臼了一样,露出嘴里两颗白色的尖牙。 那是加布里尔本人,他终于决定自己出手解决掉柳夜这个棘手的敌人,加布里尔攻击落空后,马上远离了柳夜,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柳夜又把唐刀竖在面前,全身成为黑雾消失,刹那又出现在加布里尔的身后,但是加布里尔的傀儡已经事先布置在了他自己的后方,他等待着柳夜使用这招。 柳夜出现的瞬间就发现自己的攻击被识破,马上变成黑雾消失,又重新出现在加布里尔的面前。 加布里尔嘴巴蠕动着把下颌骨归位,他嘴角的尖牙纹身格外清晰,“好久没遇到像你这样的敌人了,我一定要把你做成我最得意的一个傀儡!” 柳夜面无表情地回应加布里尔的挑衅,柳夜伸直了唐刀扬刀血振,黑色的唐刀刀身剧烈地震动,里面像是藏着狰狞的野兽。 加布里尔眼前变成了完全的黑色,路边草丛的虫叫声随之消失,加布里尔陷入了无声的黑暗世界…… “你这个狡猾的虫子!”加布里尔想嘲讽,但是他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 加布里尔被柳夜的能力剥夺了五感,加布里尔现在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人,等待他的只有冰冷的死亡,柳夜在自己创造的黑暗中一次次地出刀,攻击加布里尔的致命部位,加布里尔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一次斩击,根本不知自己身上其实已经有了好几处致命伤。 加布里尔口腔毒囊里的毒液突然活跃了起来,它们被惊动了,接着迅速接管了这个身体,毒液紧急修复被刺穿的心脏和腹部,避免加布里尔的死亡。 就在毒液活跃之后加布里尔居然诡异地躲开了柳夜的攻击,加布里尔是第一个能在丢失了五感的情况下还能躲过柳夜出刀的人——加布里尔现在的意识不由自己控制,控制他的正是他分泌的毒液! 加布里尔突然抽出衣服里的匕首,速度很快但是又有点不协调,像是一具濒临崩坏的尸体。 加布里尔身边的“傀儡”也行动了起来,“傀儡”们从四面围了过来,有几个“傀儡”挡住了柳夜的视线,柳夜看不清加布里尔的方位,柳夜挥刀接下“傀儡”的匕首,一脚把“傀儡”踢开,加布里尔已经移动到柳夜面前。 加布里尔不是要用匕首攻击,而是伸出了自己的尖牙,毒液在毒牙中喷射而出,目标是柳夜的眼睛…… 第四十九章 崩坏 柳夜又变成了黑雾消失,在远离加布里尔的地方重新出现,黑灰色的毒液没有命中柳夜洒在了地上,傀儡们围绕着加布里尔行动,加布里尔在最中心和自己的傀儡互相照应,从学校的阴影处又出现很多的傀儡,他们聚集在柳夜周围。 加布里尔的眼睛又重见光明,听觉也恢复了过来,被剥夺的五感又回来了——柳夜的封闭五感能力已经失效。 傀儡们开始行动,柳夜四面都是银白的匕首,柳夜没有迎战,只是在远离,傀儡追着柳夜跑动,柳夜吸引了绝大多数人。 加布里尔觉得奇怪,为什么刚刚那个能在几秒内急速出刀的男人现在会选择远离避战?加布里尔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之时,周围的空气变得炙热,他猛地扭头朝着身后看…… 燃烧的人影在空中形成火焰的十字,像是天罚的神火!耀火天降,爆燃着冲向加布里尔,加布里尔身边只有一个傀儡可以用,他让傀儡迎面冲击降下的火焰十字。 作为挡箭牌的傀儡在火焰中被碾碎,火焰重重地砸向加布里尔,加布里尔被震飞到教学楼的墙上,他身上还燃烧着火焰,加布里尔把烧着的衣服扒开扔到地上,前面是一个站在火焰里的女人,正是赶来支援的裴茜。 追击柳夜的傀儡在火焰击中加布里尔那一刻纷纷倒下,裴茜的攻击奏效了。裴茜攻击之前,柳夜就察觉到了队友的气息,从而选择吸引傀儡的注意,这是队员之间多年磨合产生的默契。 柳夜不管这些倒下的傀儡,他的目标改为那个傀儡们的中枢大脑,调转方向来到加布里尔的附近。 裴茜和柳夜都站着还没有出手,他们知道越是最后关头,就越是潜藏着危险,被猎人逼到墙角的野兽一定会做最后的反扑,那是誓死的最后一击。 “没想到我会被逼到这种地步!”加布里尔低着头,他的脸被严重烧伤,红色的伤疤蔓延到眼睛四周,加布里尔突然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然后又是大笑。 “你们抓不到我的!”加布里尔突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柳夜觉得事情不太对,他和裴茜交换眼神,裴茜立即冲到加布里尔的身边,裴茜右手手环震动碎开,满月升起,天空殷红,她带着加布里尔进入到了绯色空间,这是唯一能困住加布里尔的手段。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加布里尔的身体像是融化的蜡烛,他的身体在高速崩坏,之后变成一滩地上的融化物,最后又变成液体蒸发,裴茜只能无奈地解开绯色空间。 “他怎么了?”柳夜大声询问。 裴茜指着地上慢慢蒸发的液体,“他毁坏了自己的身体组织,我没来得及阻止他!” 柳夜看着那滩液体,眉头邹到一块,“他对自己够狠的!” “队长,这些被毒液感染的人需要马上处理掉,今晚上的事情闹得太大,可能会有目击者。”裴茜看着柳夜说。 “通知牙签鸟,让他们来处理!” “好的,我立刻通知他们!”裴茜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请告知任务代号?”电话那头说。 “任务代号:捕蛇人!”裴茜回答。 “请告知任务编码?”电话又问。 “S-15696……61958。”裴茜照着任务书念。 “是否完成任务?” “已完成!” “我们将会派遣专人前往,请任务执行人尽快离开!”电话挂断。 “走吧!”柳夜看着裴茜。 裴茜跟着柳夜离开,现场有些地方被破坏得很严重,假如有学生刚刚在角落目睹了这场战斗,那么明天的头版头条将是《冷艳男携玩火女大战成群丧尸》…… 但是SP5有专门的善后机构——牙签鸟,牙签鸟有专业处理现场的人员,同时也有大量的公关人员,他们能重新扭转舆论导向,以及清理网络转发的视频或者图片,算是组织里最繁忙的一个机构。 “月下”所有人集合在北门,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他们趁着夜色离开了亚利桑那大学的北门。 倒在地上的傀儡们中间有一个人抖动了几下,那是一个男人,皮肤有点黑,是一个墨西哥人,他慢慢搀扶着墙爬起来,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他跌跌撞撞地挪着身子靠着墙移动,他的目标是不远处一个像是路灯的蓝色灯柱。 蓝色灯柱最上面是一个红色的警报灯,灯柱上面写着“EMERGENCY TELEPHONE”,这是学校的一个紧急报警系统——“Blue Light System”,系统一旦被激活,就会通知到所有和它直连的警局。 灯柱被男人启动激活,警报器闪烁,男人又离开了这里,他的目的达到了。 …… 牙签鸟的人马上就要抵达亚利桑那大学,艾丹是这次善后行动的指挥,但是他在路上居然看到了警车也和他们一个方向,这非常不利于他们工作。 “让内线查一下他们出警的原因,使用一切手段阻止他们!”艾丹坐在一辆面包车上和其他人说。 立刻有人询问了原因,然后和艾丹说,“有人启动了亚利桑那大学的紧急报警系统!” “就说是学生的恶作剧,让他们回去!”艾丹立马说。 “他们已经进到学校里面了,可能已经发现了现场。”又有人说。 “让他们无条件撤出,伪造一份更上层的命令!”艾丹显得相当焦急。 手下人麻利地和各个工作组沟通,伪造的命令没有多久就下达到了出警的警察手上,警车虽然已经开进了学校,却只能在接近了事发现场的时候又掉头回去,艾丹的人先在外面等待,艾丹看着警车出去后,才命令自己人去处理现场。 牙签鸟的人已经开始收拾现场,严密检查是否有监控,有人在网络排查是否有现场的视频或者照片流出,团队紧密合作,将现场伪装成了一场校内车祸,接着牙签鸟又驾着面包车离开了学校。 那个启动紧急报警系统的男人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身形蹒跚的人,他在整个校园中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警车上的人感觉今天真的倒了大霉,接到报警的时候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校园案件,刚到达学校就被上层领导命令回去,他们虽然服从命令,但是心里总不是滋味。 警车经过一个漆黑的路段,有一个人从车底盘掉了下来,接着滚到路边的草丛里,是那个墨西哥男人,他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开阔的道路,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变化,他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两个尖牙的黑色图案,男人的身影接着消失在了茫茫黑暗中…… 第五十章 哀悼之花 亚利桑那大学第二天早上出现了大新闻——《富二代男子深夜校园飙车,撞坏教学楼后当场逃逸》,还配上了一张男子出席某宴会的照片,并在脸上打了马赛克。 同学们议论纷纷,讨论的主题是“这位富二代是谁?”还有“这位富二代的老爸是谁?”,有人猜测是校长的独子,但是很快谣言不攻自破,因为校长家里的是一位千金,又有人猜测是某富商那位负面新闻缠身的儿子,不一会就逼得本人亲自出来辟谣。 更加离奇的是,那天居然有人拍下了这场车祸的视频,发到了各大社交媒体上,一辆红色的无牌跑车呼啸着撞上了路边的路障,又失控撞上了教学楼的墙角,墙角破损了一块,跑车又很快离开了现场,视频里面还有学生的尖叫声。 ……这些都是牙签鸟的手笔,假新闻,假视频,假现场,他们要做的就是以假乱真,在人们中间煽风点火,等到事件热度稍微下降一点后,又会贴出和这件事完全不沾边的新闻…… 比如《太平洋某岛屿火山喷发,数十万陆龟无家可归》、《二十岁壮年男子竟然在公共场合做出这种事,大妈直呼辣眼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他们就成功了。 莫朝阳来学校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件事,特地来现场看了一眼,现场被围上了警戒线,搞得像是一个凶杀案现场似的,里面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莫朝阳又离开去上课去了。 牙签鸟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但是唯有一件事他们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昨晚上那个名叫娜塔莉的女孩。 …… 内森是运送水泥前往亚利桑那大学的泥罐车司机,校园的一栋教学楼墙角被跑车撞开了一个洞,需要大量的水泥填补,他起来得很早导致头有点晕沉沉的,老是打哈欠,快到中午了才慢腾腾地进到校园里面来。 校园的西南角有一条路面原来有一处很大的破损,就在昨晚上却被人填充了一部分水泥,水泥还很新,可能是因为水泥的量不够没有完全填满这个路坑,路面还是不平。 内森驾着车从南门进来,没几个路口就能拐到目的地,他越来越困了,如果现在有一张床,他一定会选择躺上去。 整辆泥罐车的右前轮突然落空陷进了路面,车身颤动颠簸歪到一边,突然发生的一切把内森的疲劳一扫而空,内森踩下刹车拉上手刹下车跳着下车查看,他没注意到路面的缺口,他蹲下来看轮胎还能不能出去。 这个坑里怎么好像有木头一样的东西,内森凑近了看……灰色的五指露出白色的指甲,手臂连着路面的水泥,还有看起来原本是白色的T恤已经成了灰色,还碎成了几块。 内森浑身一颤,吓得跌坐在地上,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好像心脏都停止了几秒,这是一具被填在水泥里的尸体。 “有……有死人!”内森感觉自己的头发刚刚也竖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内森又接着起来跑开,他有种反胃的感觉。 附近的学生也看到了内森的反应,这个路段马上多了很多学生,有人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水泥没有完全凝结,尸体被整理出来,是一个女性,法医鉴定得知女性的全身血液丢失了百分之八十多,初步判定为失血过多而死,死亡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警方随后展开调查,重点是今天没有来上课的,或者是昨晚上彻夜不归的人,终于得知了女性的身份,正是亚利桑那大学的一名大一女学生——娜塔莉。 这个新闻很快覆盖了早上的车祸事件,同学们众说纷纭,很多人将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昨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知道这个凶手还会不会继续作案。 这一天学校都沉浸在悲痛和惋惜当中,晚上学生在事发路段设置了哀悼点,一群学生聚集在一块,点燃的白蜡烛围成一圈,黄菊和白色的百合簇拥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兔子图案T恤的女孩,女孩站在阳光下,她身后是一栋靠着草坪的教学楼——这是娜塔莉在亚利桑那大学开学那天照的照片,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学校的新生活。 学生们一个个地上前献花,合上双手默哀,大多数人是第一次见到娜塔莉,这场灾难把所有素不相识的人聚到了一起,白蜡烛的光照亮了四周,像是要为娜塔莉驱逐这个世界的黑暗。 “娜塔莉是我们专业的学生,听其他人说,她是个很努力的人,我们彼此还没有完全熟悉,她就离开了我们。”张夏琳刚刚献过花了,站在她旁边的是莫朝阳和莫依依。 张夏琳得知娜塔莉遇害的消息后不久,就通知了莫朝阳,因为娜塔莉最后待的地方就是那间上过社会心理学课的教室,他们算是最后陪伴娜塔莉的人,莫朝阳还叫来了莫依依。 莫朝阳和莫依依手上都拿着一枝黄菊,他们把花摆在照片周围,然后站到不远处。 “只能希望警察赶快抓住凶手!”莫依依站到张夏琳旁边。 “你们觉得会不会是‘MR’的作为?”莫朝阳小声说,两兄妹一左一右围着张夏琳。 “昨晚发生的事很奇怪,我不清楚会不会是他们,那个车祸现场和娜塔莉的死一定有什么联系。”张夏琳看着照片上那个女孩。 “听其他同学讲,昨晚上的蓝光系统被谁启动了,警察原本已经进到校园里来了的,但是又马上离开了,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莫依依小声说。 “如果是他们干的,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其他什么事情?”莫朝阳看着旁边的两位,“你们晚上小心点!” “知道了老哥,我们以后要不就一起回去吧!”莫依依说。 “依依姐说得对,我们一起走吧!”张夏琳同意这个做法。 三个人站了一会就离开了,他们约好一起回去。 …… 夜深了,之前哀悼的人都走完了,一个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束花放到娜塔莉的照片前,在照片前沉思了很久后又低着头离开。 只有一个戴着兜帽的背影,全身都是黑色,脚上还穿着两只不同颜色而且不同类型的鞋子,显得极其不搭,左脚是灰白色的运动鞋,右脚却是一只白色的帆布鞋,上面还印有黑色的小熊图案。 娜塔莉的照片在闪烁的火光下,剩下的只有环抱的鲜花和点亮的蜡烛,仿佛在悄声地述说着无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