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 小仙女？NO！大魔王？YES!
你若撒野，今生我把酒奉陪。
——《发如雪》
……
……
春阳灿烂，枝头海棠正艳，归燕在花间呢喃。
此时，正是人间四月天。
“来人啊，救命啊！”
尖利的惊呼，在国际机场大厅响起。
人们顺着尖叫声转过脸，一位衣饰优雅的老妇人跪坐在地板上，正扶着地板上套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姑娘，手足无措地呼救。
女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此时正在全身抽搐，嘴里还不停地溢出白色的泡沫。
“童童……来人啊，救救我的孙女……童童……”
“怎么回事？”
“孩子怎么了？”
……
四周的乘客和机场的工作人员，纷纷闻声而来。
两个拉着行李的姐妹也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姐姐苏涵，套一身淡灰色薄风衣，容貌清丽出众。
“大家让一让，我是医生！”
听说她是医生，众人迅速让开。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孙女！”
女孩奶奶的语气里透着急切。
“您别紧张，我先看看情况。”苏涵伸手试试女童的额头，翻开她的眼皮，“她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飞机餐只吃几口……一瓶酸奶……几块水果……”
“不是食物中毒，那应该是癫痫发作。”苏涵将女童身体扶成侧姿，一脸胸有成竹的淡定，“苏莹，打120，告诉对方是女童癫痫发作，让他们准备好相关药品。”
取出湿巾帮女孩擦掉脸上的泡沫，她抬脸向女童的奶奶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您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的。”
“谢谢，”女童奶奶抓着孙女的手，一脸感激，“谢谢你们！”
“姑娘可真是人美心美。”
“是啊，这孩子可真是好运气，遇到一位医生。”
……
“这孩子不是癫痫，是中毒。”
平铺直叙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
在一片对苏涵的赞美声中，这个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齐刷刷转过脸。
人群后。
十七八岁的女孩，纤细修长。
黑色道袍在现代化的机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如墨长发上别一只黑玉簪子，斜背一只黑色布质包裹。
左手提一只黑色鸟笼，鸟笼里站着一只纯白鹦鹉。
冰肌玉骨，空灵绝秀。
盈盈一站，飘然如嫡仙。
脸上，面无表情。
全场静默数秒。
苏涵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很快又转为不屑。
“我说是什么人，原来是个神棍！”妹妹苏莹明显没有她的涵养，“我姐可是哈佛大学的医学硕士，难道连中毒和癫痫都分不出来？中毒？你干脆说她中邪算了！”
听说苏涵是国外名校毕业的医生，围观众人越发惊艳起来，纷纷站到姐妹这边。
“人命关大的大事，少在这里不懂装懂。”
“长得挺漂亮的小姑娘，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坑蒙拐骗！”
……
面对众人的不屑和嘲讽，秦玖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一对纯净如湖水的眸，静静注视着地上抽搐的女童。
“她快死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
苏莹话音未落，女童身体剧烈抽搐一下，头无力地歪在一边，没了动静。
第2章 002? ???老铁，哈尔滨佛学院的吧
“童童！”女孩奶奶哭喊着扶住孙女的胳膊，“童童，童童你醒醒啊童童……”
围观众人傻了眼。
苏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姐姐，后者秀眉紧锁，一时间也有点想不通。
放下鹦鹉笼，秦玖迈步走过来，葱白手指从道袍里探出来，伸向女童的颈。
“你干什么？”
苏涵伸手挡住她。
孩子是她治的，这位突然插手，后果谁负？
秦玖抬眸。
浓睫之下，深渊般的瞳仁里淡得没有情绪。
“人死了，你负责？”
苏涵一阵心虚。
她没有这个胆量，但是骄傲让她不肯认输。
天之娇女，一向都是别人仰望，一个小道姑竟然看不起她。
“人死了，你负责吗？”
她针锋相对。
“有我在，死不了。”
平静的语气，透着狂妄的锋芒。
苏涵心下气结，到底还是把手缩回去。
人命关天，她没有这个胆量。
秦玖伸出右手，葱白指尖看似轻描淡写地点在女童咽喉。
天突穴，催吐。
咕噜噜！
小女孩胃里发出几声异响，身子猛地一挺，吐出一大片秽物。
“有药片！”
一位围观者惊呼出声。
地砖上，未消化的酸奶里，四颗融化大半的白色药片。
“都怨我，这是我软化血管的药……”女童奶奶哆哆嗦嗦地扶住孙女，“肯定是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当成糖果吞进去……童童，奶奶该死……奶奶该死！”
秦玖皱了皱小眉毛，语气嫌弃。
“再哭我就让她死。”
女童奶奶含着泪抬起来，如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绿洲。
“你……你能救她？”
从包里摸出一只小瓶，取出一颗药丸喂到女童嘴里，秦玖起身要走。
行善完毕。
走人！
“等等！”苏涵站起身，“人还没醒，你不能走！”
这孩子两个人都治过，她乱给孩子吃药，万一孩子没救活算谁的？
“奶奶……”
奶声奶气的娃娃音，还有几分虚弱，却真切地响在所有人耳边。
苏涵转过脸，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已经睁开眼睛的女童。
这……这怎么可能？
刚刚明明都心脏骤停了，没有心脏复苏，没有电击……
醒了？！
“童童，奶奶的好孩子！”
女童奶奶欣喜地抱住孩子，疼爱地左亲右亲。
“就这还哈佛，差点把人小姑娘的命害没了。”
“就是，还说人家是骗子。”
……
围观群众集体倒戈。
苏莹气不过，吼起来。
“你们胡说什么，我姐就是哈佛的。”
……
听众人你一句哈佛，我一句哈佛，鹦鹉雪球也跟着凑热闹。
“我说，老铁，哈尔滨佛学院毕业的吧？”
纯正的东北口气，嘲讽得痞。
众人哄笑。
秦玖斜一眼雪球。
这个小东西，肯定又和山上的那帮小道士瞎看小视频，学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医生来了！”
医护人员抬着单架冲过来，将女童抬到单架上。
女童奶奶从地上爬起身，追出几步，又转身回来，抓住秦玖的衣袖。
“小姑娘，您能留个电话吗，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谢。”
秦玖抽回袖子，嫌弃地拍拍并不存在的土尘。
“不必。”
“真的非常感谢您！”
孙女已经被抬远，老人家也顾不得多说什么，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急匆匆地向医护人员追过去。
众人四下散开。
苏涵皱着眉走向出口，妹妹苏莹忙着拉住她的行李箱追过去。
路过秦玖的鸟笼，她故意将箱子向旁一拉，行李箱重重撞在鸟笼上。
鹦鹉笼倒在地上，滚向不远处的扶梯。
在鸟笼滚下扶梯之前，一只手伸过来，扶住鸟笼提手。
第3章 003?? 三枚，一千多万
那只手指节纤细修长，指甲圆润莹亮。
好漂亮的手！
秦玖眯了眯眸，目光顺着男人的手指上移。
黑色衬衣袖子卷到肘下半寸，露出冷白清瘦的一截小臂。
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刚好抬起脸看向她。
脸映着灯光，呈现出上等和田玉的质感。
双眸微眯，鸦羽般的浓睫低垂，在眸子里投下一层淡青的阴影，眸子黑而通透，最上等的墨也难以调出的颜色。
眼前的男人如出自顶级大师的工笔国画，精致不失大气。
太过漂亮的五官，大多容易显得阴柔女气。
他偏不。
清隽中有棱角，优雅中藏着峰芒。
好皮相！
当然，秦玖看人与旁人不同，她看人不光看皮相，还看骨相。
这个男人的骨相也是上等的——九品麒麟骨！
“命有麒麟骨，不会做凡人”。
骨相之中，麒麟最贵。
品相之中，九品最高。
九品麒麟骨，那是最金贵的骨相——帝王之相。
这样的骨相，千万人难出其一。
“小姑娘，给。”
沈知非抬起右手，将鸟笼送到秦玖面前。
“谢谢。”
秦玖接过鸟笼，转身走向出口。
腕上红绳滑下来，红绳上串着的铜钱磕在鸟笼上，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
沈知非的目光被声音吸引过来，视线落在那三枚铜钱，瞳孔里闪过一抹异芒。
“祺祥重宝？”
“不可能吧？”助手丁睿拉着箱子跟过来，“前几天苏富比拍卖，一枚就是三百五十万。她手上三枚，那就是一千多万，一千多万的东西随便用个红绳挂在手上，怎么可能？”
两人刚从扶梯上来，并没有看到秦玖救人的事情。
丁睿很自然地把秦玖当成是玩COSPLAY。
“我估计就是仿制工艺品……”
见沈知非大步走向出口，他忙不迭地拖着箱子追过来。
“会……不是……教授，您慢点！”
……
……
走出出口，秦玖随手拉开路边奔驰车的后门，坐进后座。
见陌生人突然上车，司机从驾驶座上转过脸。
“我是秦玖。”
在对方开口之前，秦玖自报家门。
视线落在对方出众的脸庞，司机张鹏扫一眼手中的照片，脸上露出恭敬之色。
“三小姐，不好（意思）……”
秦玖隔着车窗，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的行人。
车窗外，车水马龙，她并没有看到谁太过注意她。
总觉得，有人在偷窥。
难道是错觉？
秦玖收回视线。
“开车。”
汽车并入车流。
沈知非从广告牌后走出来，目光落在黑色奔驰的车尾。
车牌号：江A80008!
“教授！”丁睿拖着行李箱追出来，小跑着追他身侧，“再不登机来不及了。”
“不走了。”
不走了？
丁睿嘴张了张，欲言又止。
为了找到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学大师——“深藏”的踪迹，他们足足追踪对方一年半的时间。
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知道这位大师曾经在申城出现，着急过来没有买到直达的机票，转个机的功夫，这位爷竟然改变决定，不去了？
第4章 004?? 以后还不得宠得没边儿？
临江别墅区，叶家别墅。
除了在帝都燕京上大学的叶南臣之外，叶家四口都在，包括还在上高二的叶南星。
侧眸扫一眼入口的方向，叶南星烦燥地挑了挑眉。
周一就要月考，她的模拟试卷还没有刷完，现在却要把时间浪费在等人上。
如果不是爷爷在，她早已经翻脸。
“来了！”
叶广白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惊喜。
奔驰车在台阶上停下，几对眼睛同时看向车门。
看到套着一身道袍，提着鸟笼，从车内钻出来的秦玖。
叶南星唇角抽了抽，差点笑场。
叶家大儿子叶川皓和妻子周楠，齐齐皱了皱眉。
都要回来上学还套着道服，这要是让外人看到，指不定要怎么说闲话。
叶家在江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这个人。
“小玖！”叶广白拐着拐杖迈下台阶，右手抬起来，扶住女孩子纤瘦的胳膊。
秦玖侧眸看看老人家的手掌，下意识地想躲，到底还是挺着背没动。
上下打量着久别的小孙女，叶广白满目慈爱。
“比上次见你长高了，又是飞机又是汽车，一定累了吧？”
秦玖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爸，进屋说吧！”周楠小声提醒。
她可不想让邻居看见，家里来了一个道姑。
“对对对，进屋进屋！”叶广白笑着将秦玖引上台阶，“房间外公都给你安排好了，就在二楼，学校也是咱们江城最好的学校，以前你妈妈就在那里上学。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南星姐姐。”
“她要上实验高中？”叶南星皱起眉毛，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又轻咳一声，做出一副为秦玖着想的样子，“爷爷，我们学校学得比别的高中都快，现在高中的课程都学完了，小玖她恐怕跟不上？依我看，还是给她找个家教，先在家补习一年，明年再上吧，先把基础打好，到时候好好努力一把，考个二本三本什么的还是有可能。”
当然，这就是客气话。
连小学都没上完的人能考上大学才怪？
一年之后，她已经去大学。
这位在学校再丢脸，她也眼不见心不烦。
“是啊，爸，我觉得南星说得有道理。”叶川皓笑着接过话头，“小玖毕竟这么多年都没上学，直接上高中有点难为她，要不然……我帮她找个职业学校，学一门手艺，您看怎么样？”
“这个好，家产百万不如一艺傍身。”周楠也跟着附和，“我听说现在职高里适合女孩的专业还是挺多的，学学西点、幼师这些的，也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文化水平。”
“亏你们说得出口？职业高中！”叶广白皱眉扫过二人，“我们小玖要么不上，要么就上最好的。”
一家三口，全哑了口。
叶广白重新转过脸，已经是慈爱温柔。
“小玖，别担心，你要是跟不上，外公帮你请最好的家教给你补习，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外公送你出国留学……来吧，外公带你到房间看看。”
老人家笑眯眯地带着秦玖上楼，叶川皓和周楠交换一个眼色，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悦。
第5章 005? 全国只发行一千张
这才刚回来就宠成这样，以后还不得宠得没边儿？
“南星，你去看看，要是妹妹有什么不会用的，你教教她。”
周楠向女儿做个眼色，叶南星会意，微笑着跟上楼梯。
路过叶南星的房间，叶广白停下脚步。
“小玖，这是南星的房间，和你斜对面，你要是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就问姐姐。”
秦玖侧眸，挂在床头斜对着门的一张海报，放肆地撞进眼睛。
海报正中，红衣男子持剑而立，袍发飞扬，邪魅妖娆。
左上方手写《沉浮》二字，笔锋犀利大气磅礴。
秦玖停下脚步，视线停在海报上。
“这是《沉浮》的限量版海报。”叶南星的语气中不无得意，“全国只发行一千张，南臣哥好不容易才帮我弄到手的。”
叶南臣是叶南星的哥哥，现在在帝都读大学——名校燕京大学。
童星出身的简曜，十三四岁时已经红遍大江南北，十五岁时突然离开众人的视线。
中间，整整沉寂五年。
二十岁时出现在戛纳电影节，以一部文艺片《少年》抱回戛纳影帝的金棕榈，一夜之间重回事业巅峰。
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二十三岁。
这样的年纪，已经拿过几次大奖，无异于娱乐圈的传奇，限量千张的海报足以让粉丝们疯狂。
叶南星等待着秦玖的感叹、羡慕……
可惜，那对琉璃般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秦玖转身向前。
叶南星怔了怔，撇撇嘴。
真是对牛弹琴。
像她这种在山上一呆就是十来年，连电影院都没去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简曜？
“你要是喜欢，等电影上演的时候，让南星带你去看。”叶广白推开对面房间的门，“这就是你的房间。”
房间很大，格局和采光都好，窗外能看到一片养眼的湖景。
里面的物件都是叶广白精心挑选的，小到一只笔架，大到床铺、家具……
这个惹人怜爱的外孙女，叶广白是恨不得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她。
“你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他们给你换！”
秦玖眯了眯眼睛。
恩，风水好，阳气足。
“谢谢外公。”
女孩子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谁都听得出那一句的客气与敷衍。
叶广白垂下眉眼。
不是生气，是难过。
这孩子的病他是知道的，怪不得她。
“谢谢外公，谢谢外公！”
鹦鹉雪球也跟着学舌。
秦玖嫌它聒噪，抬手在它头上轻敲一计。
那姿态，终于显出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叶广白眉眼放松，露出笑容。
自从跟老神仙上山之后，这孩子的情况比起那时候已经明显好转，老人家也是多少有些安慰。
这次老神仙说让她入世，叶广白咨询过许多心理学医生，最后才下定决心送秦玖去上学，就是希望她多与自己同龄的孩子接触，再开朗一些。
要是能交个朋友，以后正常生活，他也能放心地闭上眼睛。
毕竟，老神仙老了，他也老了……
第6章 006?? 扎心了，祖宗！
“南星啊，你帮小玖整理一下。”叶广白收回思绪，向秦玖一笑，“我去让张嫂给你做饭，爷爷保证，全是你爱吃的。”
“爷爷，你放心吧，我照顾妹妹。”
叶南星笑得一脸乖巧，等老人家离开，她走到桌边，伸手要去拿秦玖的包裹。
鼓鼓囊囊的，倒要看看有什么。
半空中，白影闪过。
鹦鹉雪球冲过来，在叶南星碰到秦玖的包裹之前，冲过来护在秦玖的包裹前。
低着头，颈上羽毛乍起，尖利的喙闪着寒光。
“啊！”
叶南星吓了一跳，尖叫一声收回胳膊。
“下次别碰我的东西，否则，它会咬断你的手指。”
秦玖靠在窗边，注视着窗外的湖景，眼珠都没有向叶南星斜一下。
姿态慵懒，语气轻狂。
“出去。”
一个破道观能有什么好东西？
叶南星撇撇嘴，摔门而去。
老人家离开，秦玖拿下包裹，从里面摸出手机，将手机开机。
屏幕闪了闪，两条微信就发进来，全部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小祖宗的小太阳。
“？”
秦玖打个问号发过去。
不到一分钟，简曜发来视频通话的邀请。
秦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
手机屏幕上，现出简曜那张妖精般的脸。
男人套着一件酒红色的丝绸衬衣，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
指间勾着一杯红酒，对着镜头抛个媚眼。
“小祖宗，想我没？”
“没。”
简曜抬手捂胸做心痛状。
“扎心了，祖宗！”
将手机放到桌上，秦玖从包裹里摸出一盒彩虹糖，打开盒盖倒到掌心几粒，将其中那颗黄色柠檬味的丢到嘴里，其他的随手丢到半空。
雪球展开翅膀，去追逐飞出去的糖，她就走到窗边挑起纱帘看向窗外。
“说正事。”
“《沉浮》首映的日期，你看哪天合适？”
秦玖掐掐手指算了算，选出一个吉时。
“下周六，下午两点半。”
“收到！”简曜凑近屏幕，借着手机镜头观察着她的房间，“看样子你没在观里，又背着老神仙偷偷下山了？”
“这次是师傅让我下山。从今天起，我入世修行。”
“这样啊，刚好我最近首映巡回，过来我带你玩儿。”
“没空，我要上学。”
噗——
简曜红酒差点喷出来。
她，上学？
好一会儿，简矅才止住咳嗽。
“哪个大学？”
“高中！”
简矅一口红酒喷在平板电脑屏幕上，咳得痛不欲生。
好半天，他才忍住咳嗽。
“小祖宗，你怎么突然想起上高中了？”
秦玖没出声。
她记得，当年叶广白抱着她哭得老泪纵横、痛不欲生的样子。
她没有共情能力和老人家亲近不起来，但是她明白，老人家是除师傅老神仙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这样的好，她应该回报。
“你认识米诺吗？”
“不熟，见过两次，最近火起来的一个女演员。她怎么了？”
能让自家小祖宗提起的人，那肯定就是大事儿。
“离她远点，那个女人要凉。”
“小祖宗终于知道疼我了？”
秦玖面无表情：“我只是不想亏钱。”
简矅凑近屏幕，一脸严肃：“钱重要还是我重要，你想三秒再回答。”
秦玖想都没想:“钱。”
第7章 007? 这简直就是个不详少女【修】
“你个没良心的。”简曜气骂，骂完了，又软下语气：“给我一个地址，我把夏装给你快递过去。”
谁叫这个木得感情的小祖宗，救过他的命，挽救过他的人生。
能怎么办？
宠着呗！
“不用。”
秦玖不领情地将通话结束。
……
……
周一。
实验高中。
主任办公室上摆着一份简历。
除了名字、年龄、姓别之类的基本信息之外，下面所有的表格只有两个字——
不详！
小学：不详。
初中：不详。
高中：不详。
……
艺术特长：不详。
得奖经历：不详。
高二年级主任白杨推推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这简直就是个不祥少女，我说宋校长，这种学生您怎么也收啊？”
实验中心是江城的顶尖高中，除了艺术生和体育特长生，所有的学生都是各校考进来的尖子生。
姓秦？
江城也没有姓秦的大户，不可能是关系户。
白杨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对生源要求很高的宋校长，怎么会收这么一位学生。
“主任！”高二（2）班班主任第一个开口，“这孩子我们可不能收啊，我们可是火箭班，她进去也跟不上。”
“火箭班都跟不上，我们尖刀班她肯定更不行！”高二（1）班班主任紧随其后，“您还是让她去国际班或者艺术班吧？”
国际班老师接过话头，“我们可是双语上课，她英文都没学过，怎么听得懂？”
艺术班老师轻轻咳嗽一声，“宋主任，这艺术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出来的，现在学……太晚了点吧？”
“就是！”美术班班主任也附和，“我们班这些画画的学生，哪一个不是画了三年以上了？”
……
大家各种理由，说白了就是一句话：
不想要！
宋琦皱眉瞪众人一眼，压着声音提醒。
“孩子在外面呢，你小声点，别伤到人家小姑娘自尊心。”
站在门口的第二（9）班班主任程钰，隔着开着的门缝向外面看过去。
走廊里，女孩靠在墙上，侧脸美得惊人，又乖又安静的样子，她有点不忍心。
“主任，干脆让这孩子去我们班吧，我看这孩子挺聪明的。”
看这块烫手山芋有人主动接手，众班主任如释重负。
“对对对，程老师是国外回来的，教学理念先进，肯定有办法。”
宋琦看一眼门外，点点头。
“秦玖同学，你进来吧！”
秦玖推门走进去，宋琦慈爱地向她一笑。
“你跟程老师去吧，如果有什么困难，你随时来找我。”
“谢谢宋校长。”
秦玖礼貌道谢，跟在程钰身后走出办公室。
几位班主任也各自离开，宋琦侧眸，视线落在桌上的合影。
合影里二十多年前照的，那时的宋琦还是这里的学生。
站在他前排的少女，眉目如画，唇角浅弯。
“老同学，我是真的尽力了。”
以他的能力，可以将孩子安排到最好的班。
如果班主任从心底都不接纳她，就算去了也肯定是被排挤的对象。
……
……
高二（9）班，特色班。
说是特色班，其实就是学渣和刺头的代名词。
成绩差的普高生，艺术班不出色的艺术生，调皮捣蛋的关系户……
总之，其他班不想要的学生，最后都会被扔到这个班。
在江城实验高中，高二（9）班就是学渣和刺头的代名词。
此时，已经是上课时间。
与别的班安静听话不同，班内的课堂秩序显得很一般。
程钰带着秦玖进来的时候，大家依旧各玩各的。
“大家安静一下，我来介绍一下咱们班的插班生。”
聊天的、玩游戏的、看漫画的……
不以为然地转过脸。
下一秒。
班里只剩下一片倒抽气的声音，然后是杂乱的声响。
后排懒洋洋松坐着的男生，无一例外地挺直身子，以最快地速度将自己桌上的烂摊子收拾整齐，还有几个更是下意识地理理头发。
站在门口的女孩，套着和大家一样的春装校服。
被无数女同学吐槽过的宽大运动装，套到她身上，莫名就多了几分仙气。
站在讲台的秦玖，无异于偶像校园剧里的女主角。
“大家欢迎秦玖同学。”
坐在第三排刷题的苏莹，看到她，也是一怔。
小道姑？！
同学们回过神来，用力鼓掌，后面两排男生拍得最大声。
秦玖迈上讲台，两手拉着双肩包背带。
看上去，十足乖巧。
“我脾气不好，请大家不要招惹我，谢谢。”
语气疏淡，眼神薄凉。
第8章 008?? 班里不会又多个刺头吧？
“草！”
“牛B！”
“可以啊，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辣椒！”
……
后排传来男生压抑着的感叹，女生们也是个个表情异样。
这位插班生，够狂的！
程钰也是没想到，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竟然这么社会。
顿时，一阵头疼。
看小姑娘怪可怜的，她才把对方要到自己班。
班里不会又多个刺头吧？
“秦玖同学，坐吧！”
秦玖迈下讲台，走到右侧最后一排。
桌子是双人座，她选了右边——靠窗的位置。
看到她坐到那个座位上，班里同学们的表情都显出几分异样。
苏莹的眸子里，闪过冷笑。
江北的位子她敢坐，等那个瘟神比赛回来，有她好看。
“同学们，我知道学校对咱们班有成见，可是大家不能放弃自己。不管你将来是准备艺考，还是到国外留学，文化课都是其中重要的一环……”扫一眼班上兴趣缺缺的众人，程钰暗叹口气，“今天的月考题有点难，大家一定要认真读题，仔细思考之后再解答。”
卷子发下去，程珏淡淡地靠到门框上。
教学系硕士，留学回到这所名校，曾经是志气满满地要大干一番事业。
结果，因为是新人，直接被甩到这个特色班。
每次考试成绩都是垫底，她嘴皮子都薄破了，没人听！
一腔热血洒出去，连个回响都欠奉，她再多的热情也要被消磨殆尽。
视线扫过那些有一搭没一搭写题的人人，程钰翻开手中秦玖的资料。
目光扫过表格上的一排“不详”，她抬脸看向屋角。
秦玖在写题，似乎还写得挺快，几乎每道题都是扫一眼就写。
其他学生还在第一大题的选择题死磕的时候，她已经翻到第二页开始写大题。
程钰叹了口气。
就算是火箭班的同学，这些题也要思考一下，这位这是纯粹靠懵啊。
“老师，写完可以提前交卷吗？”
写完了？
程钰兴趣缺缺。
“可以。”
秦玖起身，将试卷放到桌上，走出教室。
几个后排的男生也相继起身，将卷子压到她的卷子上，到操场打球去了。
反正，再坐下去也不会写。
……
……
校图书馆内。
丁睿展开拧开的抹布，用力将接待台又擦拭一遍。
注意到走上台阶的身影，他怔了一秒。
“哟，这不是机场的小仙女吗？”
沈知非捏胸牌的手一歪，胸牌卡扣刺入手指。
他没有理会，转过脸看向入口，果然看到秦玖正走上台阶。
两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快点！”
男人的声音里，染上凌厉。
丁睿以最快地速度收拾起抹布，用纸巾抹掉桌上的水渍的时候，秦玖也走进图书馆。
“小同学！”清悦的男声，带着笑意，“又见面了。”
秦玖转脸看过去的时候，沈知非刚刚解开衬衣最上面的纽扣。
三根手指扣住衣领，指骨半弯，玉雕般的漂亮。
银灰色衬衣衣领松开，露出半弯锁骨。
随意的姿态，格外撩人。
麒麟骨先生？！
第9章 009?? 老大这撩妹技术可以啊！
左手撑在深色木台上，沈知非笑得极是亲切。
“想看什么书？”
“随便看看。”
“你是新转校过来的吧？”
秦玖侧眸，眼神戒备：“你怎么知道我是转校生？”
“周五我在机场见过你，你身上校服还是新的。”沈知非从笔筒里捏出一只笔，“你还没办学生卡吧，我要登记一下你的信息。名字？”
“秦玖。”
秦玖？
男人的眉尖微不可查地挑了挑。
“哪个班？”
“高二（9）班。”
“电话。”
秦玖眯眸：“电话也要留？”
“万一你借书不还的话，我们可以与你联系。”沈知非眨了眨右眼，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学校规定。”
丁睿捏着抹布，努力管理住自己的表情。
他可没听说学校有这个规定，明显是这位爷自己规定的。
秦玖报出一串数字：“我可以进去了吗？”
这么快就把电话搞到手了。
以前没发现，老大这撩妹技术可以啊！
“等等。”沈知非放下笔，抬起接待台上的搭板，走出来，将写好的字条递给她，“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需要什么书，或者想借什么书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字条上，写着一串数字和三个字——
沈知非！
他的字，清隽中透着张扬。
好字。
练过，而且……
秦玖眯了眯眼睛。
这字体，隐约……有点眼熟。
“请多关照。”
沈知非伸过右手，秦玖扫一眼他的手。
之前没细看，今天再看，果然是与众不同。
从指尖到手腕，男人的手骨线条顺畅非常，纤细却并不柔弱，透着张力。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掌落在男人身上。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骨头和常人有什么区别。
恩。
好想解剖一下。
秦玖将伸在口袋里的手掌伸过来，握住对方的手掌。
掌心相触的瞬间，二人都被静电电了一下。
沈知非眯眸，眉眼里闪过一抹笑纹。
秦玖挑了挑眉。
恩。
图书馆的湿度有点低。
她指尖冰凉，像玉。
“冷？”
做为一名冷漠症患者，几乎没有情绪波动，她的心率比正常人都低，体温也偏低。
“没事。”
秦玖缩回手掌，走进图书馆。
“你不用上课吗？”
“刚考完试。”
“考得怎么样？”
这个图书管理员，有点话多。
秦玖没出声，转身走进一侧的历史文献区，指间划过书脊，抽出一本《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转身就走。
一只手臂，拦住去路。
沈知非从她手里把书抽出来，在门口处消磁递回她手里。
“这是特殊书籍，不能带出学校，放学之前还回来，如果你忘了……”他两臂搭上接待台，笑意吟吟，“我会打电话提醒你。”
“谢谢。”
依旧没有感情的语气。
接过书，她转身走出出口。
沈知非站在接待台后，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看不到。
他重新回到操行台后，翻开笔记本电脑，两指如飞敲下一串代码。
回车。
屏幕上，显示出学校的监控界面。
监控画面上，秦玖正穿过操场，走向教学楼。
丁睿从后面探出脸来看一眼电脑屏幕，“教授，您不会是……为了这小姑娘来的吧？”
沈知非侧眸，眼神如刀。
丁睿抓起抹布，端着水盆，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
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不用杀我灭口。
第10章 010? 秦·干啥啥不行·玖
考完英语之后，已经是中午。
本着“不抛弃、不放弃”的想法，吃过午饭之后，程钰将秦玖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决定开发一下秦玖的艺术潜能。
实验高中艺术科目很多，不光艺术班的学生参加，其他班的学生也可以凭兴趣参加。
毕竟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如果是有艺术特长的尖子生，别埋没艺术特长。
如果是普通学生，感觉自己靠文化课考大学有困难，也可以走艺术生的路子。
“秦玖同学，你学过素描吗？”
“没有。”
素描都不会，美术肯定没戏。
“舞蹈呢？”
“没有。”
“钢琴肯定弹过吗，考到几级？”
“没考过。”
这年头，哪个孩子没点艺术特长，钢琴这么普及的西洋乐器没学过，或者是学得民乐？
“那……”程钰扫过学校的艺术生科目表格，“古筝呢？”
“也没考过。”
“小提琴、二胡、琵琶……”程钰一口中说出十来样乐器，“你考过哪个？”
“都没考过。”
程钰暗自无语，并没有注意到。
秦玖说的是“没考过”，而不是“不会”。
程钰扫过学校开设的几个艺术小班，死马当活马医，最后尝试。
“你会写毛笔字吗？”
“会。”
程钰长出口气。
老天爷，总算有一样会的。
“走，我带你去书法班。”
实验高中实行的是走班制，艺术、体育这些课程都是小班走班。
书法班里，几位学生正在练习，其中也包括叶南星，她是火箭班的学霸，书法只是兴趣爱好。
看到秦玖进来，她写字的动作微顿。
她怎么来了？
程钰语气客气：“陈老师，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秦玖，她说会写毛笔字，我带她过来试试。”
“是吗？”教书法的老师陈惑是国画大师池天野的徒弟，看到这么一个仙女似的小姑娘，很容易就生出好感，“秦同学，写过几年字？”
“九年多。”
具体多少年，她不知道。
毕竟，九岁之前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
九年多，坚持这么久？
看这长相气质，应该是个聪明孩子。
陈惑放下手中的笔，站到一边。
“来，随便写几个字，老师看看。”
见状，书法班的几个学生也都是好奇地凑过来，叶南星也走过来，站到条案旁边。
秦玖伸手拿起笔架上的毛笔，和其他学生的五指握笔法不同，秦玖只用拇指和食指握笔。
那姿态，怎么看都像是刚学写字的小学生。
哈——
全场哄笑，叶南星唇角也抽了抽。
秦玖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笑，提笔要写，笔尖还没碰到纸，陈惑已经将她的笔夺过去。
“你还是先回去练练拿笔吧！”
笔都不会拿，还说自己写了九年？
这么好的红星宣纸，可不是给她浪费的。
程钰无奈，只好带着秦玖来到表演班。
表演班的老师是从帝都戏剧学院退休的老教授，看到秦玖的时候，一脸惊艳。
颜值，上等。
小脸，上镜。
气质，出众。
音色，动听。
好苗子！
“秦同学，你学过表演吗？”
“没有。”
“没关系，咱们先试一试。如果别人欺负你，你怎么办？”
秦玖面无表情:“打回去。”
“咳！”老教授一笑，“这孩子可真幽默！如果你考试得了全班第一，一定很开心对不对？”
秦玖面无表情:“第一有什么开心的？”
老教授还是没放弃:“如果……只是如果啊，你的亲人突然去世了，你一定很难过，对吧？”
秦玖认真地想了想：“老师，难过是什么感觉？”
老教授：……
程钰：……
……
……
我，公子·写啥啥扑·如雪又开新书了。
恩，新尝试。
要是小主喜欢，那是极好的。
要是不喜欢，请直接删书大骂三声，不必浪费服务器资源互相伤害。
女主人美路子野，冷血。
书中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作者才疏学浅，写不出深刻的内容，就是一个爽快的小甜文。
凡是不符合实际的都是作者私设，所有内容都是杜撰，请勿与现实挂钩。
新书期，更新时间暂时神出鬼没，确定会通知。
多谢。
鞠躬。
退散。
第11章 011?? 日行一善
表演班趁着午休过来练习的几个学生，都是低笑出声。
但凡是个正常人，谁不知道难过是什么感觉？
没有人相信秦玖是诚恳发问，在老教授看来，秦玖就是故意捣乱。
“程老师，请您……”老教授摘下老花镜，抬手指向门口，强压住心头怒火，“马上把她带出去！”
程钰无奈，只好将秦玖带出表演班大门。
两人一起下楼，她侧脸注视秦玖片刻，在心下暗暗叹了口气。
美术不行，音乐不行，毛笔字笔都不会拿，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体育肯定更没戏。
这位秦玖同学，只怕是把人生的所有技能点都加在脸上了。
“秦玖同学，你先回去准备下午的考试，对了，咱们学校实行新高考3+1+2的模式，今天下午……”
程钰还没有把话说完，手机就响起来。
倾听几句，她脸色大变。
“好，我马上过来。秦玖，你先回教室！”
顾不得向秦玖再多解释，她急匆匆奔下楼梯。
秦玖刚刚回到教室坐下，监考老师已经抱着试卷走进来，发下两张卷子——物理和历史。
物理和历史这两门课是选考课，只需要两者择其一，学生根据自己选的课答卷即可。
从来没有上过学的秦玖并不了解情况，两张都做完一起交卷。
因为是两张卷，多耽搁一些时间，她交卷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交卷，老师也没有注意到她交的是两张卷。
接下来是选课考试，大家按照自己选的学科走班考试。
秦玖不了解情况，只留在自己的教室。
最后一科地理她又是提前交卷，收拾好书包走出学校，因为还没到放学时间，叶家的司机还没来。
秦玖摸出书包里的彩虹糖，糖盒里还有大半盒糖，红的、绿的……
唯独没有黄色。
她迈步走上人行横道的时候，一辆大巴车在校门口停下。
学校篮球队的男生从车上下来，为首一位套着白色23色球衣，脖子上挂上蓝牙无线耳机，右手勾着搭在肩膀上的外套，正是校篮球队的队长江北。
比赛后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他的头发有点乱，剑眉下凤眼微扬，透着少年人的不羁和张扬。
“江北！”班主任程钰从车上追下来，“你听老师说一句，以后你可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千万不能再打架，要不然……”
江北抬手将耳机戴到耳朵上，将程钰的声音挡在狂燥的音乐之外。
对面超市，秦玖捏着一盒彩虹糖出来。
从糖盒里摸出一颗柠檬味的彩虹糖塞到嘴里，感觉着酸甜味在唇齿间化开，她皱着眉渐渐平缓。
老神仙对她一向管得不严，只有一件事，必须完成——
日行一善!
今天在学校闷了一天，她还没有完成。
叶家的车还不见影子，秦玖环视四周。
路上车来车往，视线及处只有放学的学生。
别说能让她施舍的乞丐，连个过马路的老奶奶都没有。
注意到走过人行横道的江北，她杏眼微眯。
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
第12章 012? 天仙似的小姑娘
刚刚去参加市级联赛，对方恶意犯规差点把自己的队员弄伤。
江北一时没控制住和对方打起来，结果被裁判红牌罚下。
篮球队以两分之差与决赛失之交臂。
心情郁闷如他，并没有注意到秦玖，垂头丧气地戴着耳机走进地下停车场。
满十八岁生日时，爷爷送他一辆车子，学校里不允许学生开车进入，他的跑车每天都停在这里。
拉开车门将书包扔进去，他扯下耳机准备上车。
“江北!”
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北停下脚步，转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远处，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奶奶灰的头发下，右边眼睛还有几分青肿，明显是挨过揍没多天。
江北扶着车门转过脸，认出是前几天打过的小混混，一脸的不耐烦。
“还想挨揍？”
“够狂的呀！”
不远处车上，车门分开，下来三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套着黑色T恤的光头，衣领里露出盘龙的纹身，不大的眼睛里闪着冷芒。
与奶奶灰的虚张声势不同，这是真正的狠角色。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年轻，手里都抓着钢管。
光头抬手捏下嘴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打了我的人不能白打，五十万，还是一条腿，你选！”
“敲诈勒索？”江北撇撇嘴，抬手指指自己的头，“有种照这儿来！”
奶奶灰抬起右手，遥指着他的脸。
“我告诉你江北，这里的摄像头我们早弄坏了，就是老子今天废了你也没人知道。”
咔嚓！
伴着闪光灯的亮光，手机快门的声音响起。
几个人闻声转脸。
不远处柱子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天仙似的小姑娘。
套着校服，背着双肩包，左手握着一盒彩虹糖，右手手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
几人转过脸的时候，秦玖再次按下快门，看看屏幕上拍下的照片，她满意地点点头。
恩。
这张明暗对比最好。
“老大，怎么办？”黄毛傻了。
特意把摄像头弄坏，怎么还出来一个现场拍照的？
看到秦玖，江北也是一怔。
他不认识对方，但是认识对方身上的校服。
平日在学校，不少女生追他，这位怎么追到这来了？
光头起初也是一怔，看到秦玖又放松下来。
“看不出来，你小子艳福不浅，还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
“我不是他女朋友。”秦玖将手机塞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只是日行一善而且。我已经把你们拍下来，你们现在滚，这事就算了。”
平静的语调，眼神里却有胜于光头的狠。
差不多也到放学时间，如果她回家晚，外公肯定会担心，现在秦玖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
光头大笑两声，眼底闪过寒色。
“你们两个一个也别想走。上！”
三个人同时冲过来，黄毛冲向秦玖，另外两个则挥着钢管冲向江北。
对方四个人，还有武器。
如果只是江北一个人，或者还能放手一搏。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位，他自然不敢恋战。
转身冲向秦玖的方向，他大呼出声。
“快跑！”
第13章 013?? 谁也不许动
江北的想法很简单。
秦玖先跑，他断后。
万一这些人追上来，他怎么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见二人要逃，光头四人抓着钢管追过来。
秦玖站在原地没动，放低两臂将书包从背上褪下来，右手轻轻一抛，书包正好落在江北面前。
“拿着。”
江北两手接住书包，还没明白她的意图，眼前的女孩子已经化成一道残影。
让过冲在最前面的黄毛抓过来的右手，秦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提膝磕在对方的小腹。
黄毛倒飞出去，跪在地上呕吐不止。
两翼，两个流氓左右夹击。
秦玖右脚轻顿，旋身而起，两脚旋踢，同时在两人胸口印下两个鞋印。
此时，光头刚好冲到她背后，挥出手中的钢管砸向她的背。
“小心！”
江北冲过来。
不等他英雄救美，秦玖已经旋身踢过去，运动鞋的鞋底狠狠拍在光头脸上。
光头斜飞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水，一颗连着肉的牙飞出来落在地上。
口袋里，手机震动。
秦玖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伸过右手手指，按下接通键。
江北抱着她的粉色书包（外公准备的），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接电话？
“小同学，你好像忘记还书了。”
悦耳的男中音，温柔中染着笑意。
秦玖脸不红，气不喘。
“我还没看完，明天还。”
光头摇摇晃晃撑起身，眼前一黑又趴回地上。
另外三个小流氓，早已经是面色苍白如纸，慌乱地爬起身，扶起光头仓惶而去。
其中一个不小心踩到落在地上的钢管，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电话那头，沈知非眉头皱紧，视线扫过旁边电脑上的监控画面。
“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明天见。”
秦玖挂断电话，抬腕看看时间。
此时，已经超过放学时间十来分钟。
他怎么知道，她还没回家？
拉过江北抱着的书包侧拉链，摸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擦两手，秦玖伸手接过江北手里的书包。
转身就走。
江北追过来，“喂……那个……你……你等一下！”
秦玖脚步停都未停，头都没回一下，快步走出停车场。
路边的奔驰车上，叶南星早已经等得不耐烦。
看秦玖拉到车门坐进后座，她皱眉埋怨。
“你干吗去了，让我们等这么久？”
将一颗柠檬糖丢到嘴里，秦玖侧脸注视着窗外。
“买糖。”
叶南星扫一眼她手中的彩虹糖，撇了撇嘴。
破彩虹糖而已，有什么好吃的？
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司机启动车子，奔驰车驶入快车道，停车场内的红色跑车也驶出来离开。
目送那辆奔驰车走远，沈知非带着丁睿穿过马路，走进地下停车场。
环视四周，他迈过地上光头等人掉落的钢管，视线扫过那滩还未干的血，在那颗新鲜的断牙上定格。
“小东西。”
男人的唇角轻轻扯了扯，语气宠溺。
片刻，他笑意敛起，总是懒洋洋带着几分笑的眸子，染上凛冬般的寒意。
“放出话去，实验高中高二（9）班秦玖，谁也不能动！”
第14章 014? 小祖宗有点不爽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广白笑眯眯地问起秦玖在学校的生活。
“玖儿，老师把你分在哪个班？”
“9班！”
“9班是什么班？”叶川皓好奇地问。
“就是渣子……”叶南星轻咳一声，将到嘴边的“班”字咽下去，“是我们学校开设的特色班，班里什么样的学生都有。”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听这个“什么样的学生都有”就已经猜到，这个“特色班”到底有什么特色。
叶川皓和周楠同时皱了皱眉，秦玖上什么班不要紧，就怕她带坏他们家的好孩子叶南星。
“没事，没事！”叶广白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用公筷帮秦玖夹过一只虾，老人家语气温和，“环境不是决定因素，只要你好好学，在哪个班都能学好。”
秦玖点点头，吃相优雅地嚼着嘴里的菜。
知道老爷子不想听这个话题，几人也都是知趣地没有再继续。
帮女儿夹过一只虾，周楠笑问：“南星啊，今天考试怎么样，题型难不难？”
“还行，数学有一道大题有点难，别的题我都没问题。”提到学习，叶南星一脸自信，“我大概估了一下，这次月考我应该能考到七百分以上。”
闻言，叶川皓和周楠夫妻都是露出喜色。
“要是按照往年的成绩，这个分数应该能上燕大了吧？”叶川皓笑问。
燕京大学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名校，叶家老大叶南臣三年前考入物理系，叶星南一直卯着劲准备和大哥上同一所学校。
“那肯定的呀！”周楠语气得意，“去年燕大分数线是680，南星这个分数绝对没问题。”
“小玖。”叶南星抬起脸，语气是姐姐式的关心，“今天的题你会不会，要是哪道题不会，姐姐给你讲讲？”
秦玖慢条斯理地剥着虾皮，眉微微皱着，透着几分嫌弃。
她爱吃虾，却讨厌剥皮。
“不用……”
叶南星扬扬眉毛。
不用最好。
她还要忙着准备竞赛，可没有时间真的给她讲题。
不过就是在爷爷面前，做做乖孙女的样子而已。
叶南星端过果汁杯，就听秦玖吐出后半句。
“我会。”
她这个学霸都不会的题，这个连小学都没上过的妹妹竟然说她会？
“是吗？”叶南星抬眸，眼神里透着几分嘲弄，“那你估计你能考多少分？”
秦玖捏着剥好的虾，打量着：“八百多。”
周楠一怔：“多少？”
秦玖默了默，“八百四十左右。”
噗——
叶南星笑得花枝乱颤，手中的果汁差点洒到餐桌上。
“八百多……哈……你……你会算加喊法吗……”
叶川皓和周楠也都是笑出声来，家里两个学生，对于总数他们还是很了解的。
六科总分750，她能考到八百四。
这位是小学的多位数加减法都不会吧？！
秦玖不知道三人笑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三人的轻蔑和嘲讽。
那笑，让她很不爽。
择掉虾身上一片小小的虾皮，她浓睫抬起，墨眸深沉。
“你们笑什么？”
叶南星忍住笑，扯过纸巾拭拭唇角。
“你……你要是能考到八百分，以后，我叫你姐姐。”
第15章 015?? 你死定了！
咳！
叶广白重重咳嗽一声：“吃饭还堵不住嘴？”
意识到自己失态，叶南星敛起脸上的张扬。
“爷爷，我……我就是和妹妹开个玩笑。”
“是啊，爸……”周楠也帮着女儿说话，“孩子们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
“马上就十八岁的人，还是孩子？”叶广白的视线扫过儿子和儿媳，“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在缅甸采购了。”
夫妻二人没敢出声，叶南星也是低眉顺眼地没敢再说话。
叶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现在公司里还是叶广白当家，一家之主的威严当然还是有的。
叶南星扶着果汁抬起脸。
对面，坐在叶广白下首的女孩子，笼在餐厅水晶灯的光线里。
腰背挺直，脖颈修长，说不出的优雅端庄。
从头发丝到夹菜的手指，似乎都在发光，美得仿佛不似人间之物。
她没来之前，爷爷可是最宠自己的。
现在，说个笑话也要被骂？
叶南星暗暗地咬紧后牙，心底种下几分恨。
……
……
第二天。
秦玖准时背着书包走进教室，在自己的位子坐下。
晨读时间还没有结束，没有人认真晨读，有几个戴着耳机不知道是听歌还是听英语，其他学生或是三三两两地聊天，或是趴在桌子上补觉，嘈杂的混沌。
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秦玖抽出昨天没看完的书，翻到之前看到的那页。
“秦玖同学？”
秦玖抬脸，看向坐在她前面的班长陈旭。
对上女孩子琉璃般的眼睛，陈旭脸一红。
“那个，秦玖同学……你……你能不能换个位子？”
“不能。”
秦玖低下头，继续看书。
“江北来了！”
靠近走廊窗子的男人，低呼出声。
教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看书的秦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班级门口。
班长陈旭的脸，瞬间苍白。
光影一暗，高大男生单肩背着书包走进来，走向自己的位子。
班内，瞬间安静下来。
苏莹慢条斯理地合拢面前的英语书，扯下戴在头上的无线耳机。
目光追随着江北高大的身影，她的颊上染上几分红。
注意到自己的位上坐着一个女生，江北凌厉的眉拧起，右臂垂下，挂在肩上的包滑下来抓在手里。
同学们心下有些同情秦玖，到底还是因为害怕江北没敢出声。
谁不知道，江家这位孙子，可是一向暴脾气。
从实验中学的初中部直升上来，从初一到高二，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占一张桌子——最后排靠窗的位子，雷打不动。
为了保护同学们的眼睛，班里每隔两周会调座位，唯一不动的一个只有江北。
“江北！”班长陈旭陪着笑脸站起身，“这……这是咱们班新来的插班生，昨天一直考试，我没顾上和她说……她是新来的，不了解情况……”
江北一把将他拉开，抬手将书包摔在书桌上。
看到一半的书被压住，秦玖皱眉抬脸。
琉璃般的眼睛，染着不悦地燥。
“拿开。”
呵！
占江北的座，还敢对他这态度。
苏莹冷笑。
秦玖。
你死定了！
第16章 016?? 老大还会说这仨儿字？！
教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不要说在实验高中，哪怕职高那些混混，听到实验高中江北这个名字，也会后背发寒。
和一般虚张声势的富二代不同，江北是真的心硬手黑。
听到秦玖那句“拿开”，所有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秦玖坐在桌前，眉皱着。
第一次这么早起，还有几分未消的起床气。
杏眼眼尾晕着几分红，如清晨初绽的景玉牡丹，妖艳雍容，透着几分疏离的冷。
对上那精致的眉眼，江北的怒气如一只膨胀的气球，被秦玖一计美人眼刀硬生生捅破。
他伸过右手……
女的，也打？
后排的几个男生都惊了。
“老大，老大……”坐在旁边的季然冲过来，抱住江北抬起来的胳膊，“别冲动，咱好男不跟女斗……”
上次江老爷子可是特别提醒过，让他看着点江北，别在学校惹事的。
季然原本想着，江北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对方就得了。
哪想到，对方真的要动手。
“你肯定没吃早饭，走……哥们请你……临江仙吃包子……”
季然连哄带劝，拖着江北要走。
结果，没拖动。
对方人高马大，打架打篮球一身都是肌肉，根本不是季然的小身板可以抗衡。
江北抽抽胳膊：“松手。”
季然哪敢松。
这么粉雕玉琢的小仙女，这位一巴掌下去还不得毁了容？
甩了一把没甩开，江北没好气地吼：“我他妈拿书包！”
拿……书包？
季然一时分神，江北已经将胳膊抽出去，长臂伸过来，抓住书包提手，将压在秦玖书上的书包提到手里。
翻开的书页被压出一道皱折，秦玖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抚平压痕。
对书，她一向爱惜。
女孩子细白的手指抚过书页上的折痕，江北盯着她粉白的指尖，头一回觉得自己有点混蛋。
咬咬后牙，他喉结滚了滚。
“对不起。”
少年人有些别扭的声音响起。
不高的声音，似一道惊雷，将季然都炸得一激灵。
操！
老大还会说这仨儿字？！
铃——
晨读结束的铃声响起。
班主任程钰踩着铃声走进来:“秦玖同学，你跟我来一下。”
“好。”
秦玖合拢面前的书，站起身。
江北退后一步，把过道让出来，靠在季然桌子上，斜着眼睛看着秦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他收回视线，扫一眼她看的书。
书还打开着，书页上一堆鬼画符似的，像字又不像字。
“江北，你别生气，我马上帮她搬！”
班长陈旭陪着笑过来，将手伸向秦玖放在桌上的书。
江北扫一眼书皮——
《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
听都没听说过的书。
“放回去。”江北低喝。
陈旭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松，书落回桌面。
江北瞪他一眼，转身踢一脚季然的桌子。
“把你东西拿走，我坐这。”
全班同学：……
不但没生气，还把座位让给秦玖了？
季然怔了怔，笑了。
老祖宗诚不欺我。
英雄难过美人关，再牛B的吕布也打不过貂蝉！
第17章 017?? 惹不起的存在
将秦玖带到教学楼楼道拐角，程钰将怀里的笔记本和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送到她手里。
“这是我整理的高中数学要点，还有一套练习题，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尽快抽时间做做。如果哪道题不明白就来问我，老师给你讲解。只要你把这些要点弄明白，试题都弄懂学会，数学考到100分以上肯定没问题。至于其他学科的资料，我会和其他老师沟通一下，尽量也帮你补一补。”
抬腕看看时间，程钰轻轻拍拍女孩子纤细的肩膀。
“马上上课了，你先回去，下午一点美术楼门口等我。”
尽管昨天下午，秦玖样样不行，程钰还是没有放弃，决定下午再带她去美术楼试一试。
万一，这孩子有美术天赋呢？
如果走美术生的路子，文化课分数可以低一点，对于秦玖这样文化课差的学生，高考也就更容易一些。
身为老师，程钰希望能把自己所有的学生都送入大学。
向秦玖摆摆手，程钰转身匆匆离开。
她不仅是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第一节课还要去别的班上课。
秦玖捧着资料回到自己的教室，依旧是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同学们看向她的眼神里，却添上几分暧昧。
江北这样的狠角色，都主动让座给她，这难免让大家多想几分。
苏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指甲将手中的橡皮都掐出一个坑来。
整个高二（9）班，苏莹是学习成绩最优异的一位。
以她的成绩，其实是可以去火箭班、尖刀班的，她之所以选择来这个班，就是为了江北。
那个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少年，今天竟然主动把自己的位子，让给这个新来的插班生，苏莹的心情可想而知。
高跟鞋敲过地面，国际班班主任马丽捧着教材走进来，作为英文老师的她，还要负责这个班的英文课程。
“Goodmorning，Mary!”
所有的学生都从椅子上站起身，用英文向她打招呼。
只有秦玖和江北依旧坐在椅子上。
秦玖是不了解规则，江北则是懒得起来。
等到秦玖意识到，这似乎是个规则的时候，马丽已经一计眼刀瞪过来。
江北是江家人，她惹不起。
新来的小丫头片子，竟然也对她这么不尊重？
“秦玖同学，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因为我不知道要站起来。”
秦玖实话实说。
谁会相信？
全班哄笑。
马丽气得马脸通红。
“那你就给我站着听课，好好记住！”
呲啦——
椅子擦过地板，刺耳的声响。
江北懒洋洋站起身，靠在后墙上吹声口哨。
“老师，我也没站起来，是不是也要站着听课？”
全班再次哄笑。
苏莹的后牙咬得更紧几分。
他又护着她？！
马丽的马脸转为猪肝色，偏偏无法发作。
在江城，江家是惹不起的存在。
在高二（9）班，江北就是惹不起的存在。
马丽并不想因为一个秦玖，给自己找晦气，咬牙压下怒意，她重重将手中的资料摞在讲桌上。
“全部给我坐下！”
第18章 018?? 为什么感觉被嫌弃的是他？！
这些垃圾，哪里配上她的英文课？
深吸口气，平复一下情绪，马丽皱眉开口：“今天是谁的英文展示？”
每节英语课，由一位同学进行英文展示，这也是实验中学的课堂文化之一。
“是我！”苏莹笑着站起身，走上讲台，抬起右手理了理滑下来的短发，眸子落在江北的方向，“今天我要和大家分享的，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整个特色班，马丽唯一喜欢的学生就是苏莹。
看到苏莹，马丽的马脸上重新现出几许笑纹。
“大家欢迎！”
在众人的掌声之后，苏莹微扬下巴，开始背诵。
“ThelittleLove-godlyingonceasleep……”
从幼儿园就上双语幼儿园，直到高中才为了江北转到实验高中上学，在国外呆的时间比国内还长的苏莹，英文自然是优秀的。
优雅的伦敦腔，一首情诗读得抑扬顿挫。
然而，班里大多数的男生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她，大家的目光都在最右侧的角落——秦玖的位置。
包括，江北在内。
注视着江北的方向，苏莹一脸幽怨地念出最后一句。
“Love'sfireheatswater，watercoolsnotlove。（爱沸腾水，水冷不了爱）”
“完美！”马丽带头鼓掌，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听到没有，这才是最正宗的英音发音，如果你们有苏莹同学三分之一的实力，我都不用和你们讲中文！下面，请苏莹同学请出下节课英文展示的同学。”
举手者，寥寥无几。
毕竟，学渣班，有几个英文好的？
苏莹的视线扫过那几个举手的学生，目光带着几分玩味落在秦玖身上，伸出右手。
“我邀请秦玖同学，进行明天的英文展示！”
哼！
小道姑，我看你怎么办！
马丽扫一眼秦玖，唇角也是闪过笑意。
不愧是她唯一喜欢的学生，还真是懂她的心意。
她也很想看看，这位“不祥少女”明天怎么展示。
“秦玖同学，那你可要好好准备，明天校主任和几位老师可要来咱们班听课。”马丽翻开讲桌上教材，“好，今天咱们继续复习语法知识！”
转眼，上完两节课。
大课间，同学们都去操场上准备做操。
秦玖依旧坐在位子上看书。
看班里没有其他学生，江北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咳嗽一声。
秦玖抬手，将书翻到下一页。
阳光从窗外投进来，斜映在女孩子身上。
她微歪着头，左手懒洋洋地撑着下巴，细白的手指随意地绕着几根头发，右手按在书页上。
莹白的脸被阳光映得几近半透明，长长的睫毛闪着金芒，如金色的蝶翼，美得惊心动魄。
她的睫毛轻轻眨了眨，江北的心也跟着重重跳了一跳。
他别开视线，语气不羁张扬。
“你别误会啊，我刚刚只是还你昨天的人情。现在，咱们两清。”
秦玖面无表情，头也不抬地将书翻到下一页。
“还有事？”
“没有。”
“远点儿，别打扰我看书。”
江北：“……”
为什么感觉被嫌弃的是他？！
第19章 019??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窗外，几个男生推推搡搡地凑过来，趴着窗户向里面望，想要见识一下传闻中那位“小仙女一样的新生”。
江北吃了弊，心情不爽。
转脸看到窗户上几个脑袋，眉头皱紧。
“看你妈呢？！”
几个男生缩头跑远。
教室门口，叶南星与两位女同学一起路过。
听到江北的声音，同行的女同学停下脚步，轻轻碰碰叶南星的手肘：“南星，快看，那个就是江南的弟弟江北！”
叶南星停下脚步，隔窗看向教室。
江北的堂哥江南也在实验中学，与弟弟江北不同，江南是实验中学的顶级学霸，和叶南星一样都在1班火箭班。
对这位小霸王江北，叶南星并不感兴趣。
她转身要走，视线扫过坐在桌上看书的秦玖，叶南星秀眉微皱。
江北竟然在和秦玖说话？
她才进学校两天，就和这位小霸王这么熟了？
果然，物以类聚！
注意到秦玖，那名女生惊艳地低呼出声：“哇，那个女生是谁啊，长得好漂亮，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肯定就是那个‘小仙……’”另一个女同学注意到叶南星有点不高兴，话气一转，“‘不祥少女’呗！我听昨天在艺术班的同学说，这位用两根手指拿毛笔，还被表演班的周教授赶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南星，你也在书法班，是不是真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秦玖刚到学校没两天，“不祥少女”的英雄事迹已经传遍全校。
“走吧，一会儿该做操了。”
叶南星快步从窗边走开。
学习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出手大方的叶南星，是老师眼里的红人，男生们的暗恋对向，女生们最向往的闺蜜。
在她的身边，总是有一堆的拥趸者。
在高二（1）班，能够陪她去趟厕所，都是女生们的荣幸。
有一个这样丢人的妹妹，她可不想让人知道。
实验高中是统一管理，午饭全部都要在学校吃。
中午时分，同学们纷纷结伴去餐厅。
同学们有想要叫秦玖一起吃饭的，看看坐在她旁边的瘟神江北，都是很自觉地打消主意。
季然看漫画正看得起劲，坐在椅子上没动。
江北抬脚，踢一脚他的椅子。
季然合拢手中的漫画书，看看江北，目光落在秦玖身上。
“秦玖同学，一起去吃饭吧？”
“不去。”
秦玖捧着书，走出教室大门。
季然同情地看一眼江北：“兄弟，我尽力了！”
江北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我又没让你叫她！”
秦玖抱着书去图书馆，穿过操场的时候，胃里已经开始发出抗议的哀鸣。
她的性格宁缺勿滥。
不好吃的食物，她宁可饿着也不会吃。
学校餐厅的饭，重油重盐，她实在是吃不下去。
从口袋里摸出彩虹糖，挑出最后一颗柠檬味的丢到嘴里，她皱眉走向图书馆。
眉眼间，几分燥。
饿肚子的时候，她一向心情不好。
路过图书馆一角原本用过杂物间的两间小平房，她停下脚步，吸吸鼻子，眼中一亮。
好香！
第20章 020? 耐心的图书管理员先生（修）
“小同学，还书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
秦玖转过脸。
小平房门口，沈知非没骨头似地靠在门框上，左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右指夹着一根烟。
黑色衬衫映得那手瓷白，淡青色烟雾缭绕，将男人的俊脸朦胧几分，浅弯的桃花眼越显几分莫测神秘。
秦玖走过来，将手中的书递给他。
“弄折了，怎么赔？”
看她走近，沈知非将烟按灭在门口花架上放着的烟灰缸里。
“我看看再说。”
沈知非接过书，站起身，走进小平房。
秦玖跟进来。
房子明显是新整理过，墙面涂成极淡的天青色，墙面挂一副字，写的是刘永之《和宋学渊韵》里的两句。
“心知非远别，终系故人思。”
落款写着“赠知非哥哥，辛卯年六月”的字样——九年前的日期。
沈知非将书放到桌上，侧眸注视着秦玖，“你觉得这字写得怎么样？”
“还行。”
字写得灵气，还透着锋芒。
只是可能练字时间还短，或者年纪不大，少几分沉淀和内敛。
桌上，手机闹钟响起。
“等我一下。”
沈知非将书放到桌上，走进隔间。
再出来时，手里已经端着一只竹制小屉。
刚出锅的粉蒸排骨，洒着翠绿的香葱，浓香四溢。
这就是香气的来源。
秦玖咽了口口水。
将排骨放到茶几上，沈知非扯过纸巾擦擦手，翻开书页看看：“小折痕，没关系。”
秦玖盯着桌上的排骨：“多少钱。”
“不用赔钱。”
“我是说排骨。”
沈知非笑了。
“你还没吃饭吧？”拉开餐桌边靠窗的椅子，他拍拍椅背，“坐下一起吃吧，刚好……菜做多了。”
秦玖站着没动：“我不能白吃。”
“那……”沈知非想了想，“上午来了一批书，一会儿吃完饭你帮我整理？”
吃他的饭，帮他干活。
公平。
秦玖点头。
“成交。”
“坐吧！”
秦玖在桌边入坐，沈知非亲手帮她盛一碗饭递过来。
骨瓷小瓶里，米粒晶莹，颗颗分明。
秦玖捏起桌上的筷子，视线扫完手中的筷子和骨瓷筷子架，眯了眯眼睛。
他准备了……
三副餐具？！
“这一上午来了六十多个小姑娘，我这嘴皮子都要磨薄了！”丁睿走进小屋，“好香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吃到您做的菜，要是让咱们俱乐部……”
看到坐在桌边的秦玖，丁睿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空运过来的鹿儿岛黑猪排骨、云南松茸，提前一个小时就开始准备，还以为是有什么贵宾，原来……是因为这位！
沈知非斜他一眼，夹过一块排骨，放到秦玖的盘子里。
“尝尝排骨。”
秦玖夹起排骨，咬下一口，香糯不腻，恰到好处的口感。
“好吃吗？”
“恩。”
她嘴里还含着排骨，细细地嚼，粉嫩的腮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起伏，少有的可爱。
沈知非眯起桃花眼，帮她夹过一根菜心放到盘子。
“吃点青菜，你还在长身体，要营养均衡。”
秦玖没动筷子：“我不吃叶菜。”
“试一下，如果不好吃就吐掉！”
男人的声调耐心无比，如哄孩子的语气。
丁睿：“……”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一言不和就翻脸的沈知非吗？
第21章 021?? 沈爷，您也有翻车的时候？
秦玖盯着盘子里的菜心两秒，抬起脸看向沈知非。
男人扬着唇角，目光温柔。
看在排骨的面子上。
秦玖皱着眉，夹过那根青菜，送到嘴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嚼。
青菜只取最嫩的菜心，入口鲜嫩，没有半点青菜的青涩味，出乎意料地好吃。
女孩子的眉舒展开，伸过筷子夹过第二根菜。
沈知非眼角弯了弯。
丁睿瞄准竹屉里的排骨伸过筷子，筷子尖距离排骨还有五厘米的时候。
“咳！”
沈知非轻咳一声，侧眸看过来，目光寒凉。
极轻的咳嗽，最重的警告。
丁睿的筷子在排骨上画一个圈，绕回来夹起一块松茸。
说好的要营养均衡呢？
身为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的牙是用来嚼草的吗？
深吸口气，丁睿用肉香安慰着自己，塞到嘴里一口米饭。
秦玖饭量小，今天超量发挥，也不过就是小半碗米饭，几块排骨。
用小勺搅着沈知非端上来的冰糖燕窝，女孩子的眉眼放松下来，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现在几分猫儿般慵懒的满足。
沈知非将排骨向丁睿推了推，后者这才敢伸过筷子，送一块排骨到嘴里，感觉着上等食材和上等厨艺带来的满足感，他满足地轻吁口气。
有生之年能吃到这位爷的菜，足够他在俱乐部吹一辈子牛。
值了！
跟着小仙女有肉吃。
学校食堂里的菜，实在是口味差点。
享受着美食，丁睿决定曲线拯救自己的胃。
“秦玖同学，干脆以后你天天来我们这吃饭吧，要不然我们做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费，对吧……沈老师？”
沈知非笑着附和。
“没错。”
秦玖没意见，反正在哪吃都是吃，当然要选好吃的。
“一个月多少钱？”
“餐厅里一顿午餐18，一个月540，你周六周日也不用上课……”沈知非略一沉吟，“收你520吧！”
咳！
这帐算的。
丁睿垂着脸嚼排骨，唇角抽了抽。
沈爷，您的计算机式大脑呢？
“你算错了。”秦玖抬眸，“减掉八个周末应该是396。”
小仙女不好骗呀！
沈爷，您也有翻车的时候？
丁睿使用咬着后牙，绷着腮帮子。
不能笑。
绝对不能笑。
“是我算错了，396就396。”沈知非弯弯唇角，摸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你加我好友，想吃什么提前发给我，我好准备食材。”
秦玖取出手机扫过他的二维码，接到通知，沈知非轻点屏幕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随后，一条转帐信息发过来。
转帐金额：520.00元。
秦玖重新捧起自己的汤蛊，语气平静。
“剩下的是小费。”
沈知非弯唇。
注意到秦玖腕上的红绳，丁睿的视线落在阳光下发亮的铜钱上。
看这颜色质地，怎么像是真的祺祥重宝？
“秦玖同学。”丁睿放下手中的筷子，“你手上的铜钱，我能看看……”
话未说完，桌子下面的腿已经被沈知非重重踢了一脚。
“吃饭还堵不住嘴？！”
丁睿侧眸。
视线里，沈知非眸冷如刀。
第22章 022? 沈知非的逆鳞
秦玖并没有在意两个男人的小动作。
拉拉校服袖子，将红绳和铜钱一起收进衣袖，她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不能。”
这三枚铜钱是哪来的，秦玖已经不记得。
这些年一直戴在她手腕上，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除了洗澡从不离身。
她性子冷，不喜欢与别人身体接触，自然也不会让别人看她的东西。
丁睿挨了骂，知道自己说错话——虽然不明白哪错了——低着头吃饭没敢再吭声。
跟在沈知非身边三年多，对这个男人他依旧不敢说了解。
但是有一点，丁睿无比清楚。
在这个男人表面温良无害的笑容之后，有着怎么样的决断狠辣。
三年间，他也做错过事，说错过话，沈知非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看过他。
那样的眼神，他只有两年前见过一次。
当时，沈知非亲自将字画“知非”送去重新装裱，一位书画大家刚好也在，看到那幅字，好一番品头论足。
这位一向待人谦和的教授先生，平静地走过去，用刚买回来的一方老坑洮砚砸碎对方的下巴。
那位多嘴的书画大家，整整一年说不了话，到现在嘴都是歪的。
当时，沈知非就是这样的眼神。
从那之后，丁睿就知道，那幅他走到哪带到哪儿的字画，就是沈知非的逆鳞。
对面，秦玖放下汤蛊站起身。
“需要整理的书在哪儿？”
“跟我来吧。”
沈知非放下没喝完的汤，起身带着她走出去。
丁睿抬手抚抚还完好无损的下巴，缓缓地吁出一口长气。
看来，自家沈爷的逆鳞又多了一块。
沈知非说过的书，是学校为图书馆新订的一批历史课外书和教辅书籍。
上午的时候，丁睿已经贴好电子书签。
现在只需要把书放到相关类别的书架上即可。
沈知非推车，秦玖跟在后面，来到历史书架前。
“你帮我递，我来摆放。”
秦玖点点头，取过推车上的书送到他手里。
一个递，一个摆。
书架另一边，一位戴眼镜的矮个男生正在挑书。
隔着书架上两本书之间的空隙，看到书架这边的秦玖，他惊艳地瞪大眼睛。
男生的心思全在秦玖身上，手里原本准备放到书架上的书捅到秦玖这边书架上的书脊，他也没有注意到，只是下意识地将手往书架上一塞了事。
架子上层，两本厚重的历史类精装书硬生生挤下书架，砸向秦玖头顶。
沈知非转过脸来接书，刚好看到这一幕。
“小心！”
箭步冲过来，他一把将女孩子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弯下身用将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两本书一本砸在他的背，一本砸在他的后颈，滑下来砸向地板。
秦玖伸出两手，接住滑下来的书，从他胸口抬起脸。
“没事，我接住了。”
沈知非失笑。
他担心的是书吗？
视线里的那张小脸，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眸子如深山静湖清澈纯粹，不起微澜。
他突然升起几分玩味，想要看看那对眼睛里波澜起伏的光景。
于是，弯下身，一点点地将脸向她凑近。
第23章 023?? 紧张？害羞？还是慌乱？！
沈知非知道自己的脸对女人的杀伤力。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看他一眼都会脸红。
他半眯着眸，盯着秦玖的眼睛，推测着她接下来的表情。
紧张？
害羞？
……
还是慌乱？！
两张脸，一点点地靠近。
环臂抱住书，秦玖抬起右手，细白手指抓抓被他头发蹭到的额头。
“沈老师，你的头发扎到我了。”
那语气，明显有几分嫌弃。
小东西，竟然在嫌弃他？
沈知非僵怔两秒，笑着直起身。
“你们没事吧？”眼镜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秦玖淡淡站起身，将手中抱着的书放回原处，“我走了。”
“跟我来，”沈知非迈步走向接待台的方向，“我有东西给你。”
秦玖跟着他走到接待台前，沈知非拉开抽屉，取出一本书递到她手上。
“这本的内容比你看的那本更详细。”
深蓝封皮上，古朴的凹印字体——《古文字精解》，作者：有悔。
没看过。
秦玖接过书，抱到怀里。
“谢谢沈老师。”
没感情地敷衍一句，她转身就走。
人还没有迈下台阶，已经将书翻开。
他的魅力还没一本书大？
沈知非看在眼里，两臂搭上接待台，自嘲的摇摇头，到底还是扬起声音提醒。
“走路不要看书，小心摔跤。”
秦玖听到耳中，依旧我行我素。
视线在书页上，她一路快行，看也没看台阶，却是走得稳若泰山。
道观里陡峭的石阶，她闭着眼都是如履平地，这点小台阶算什么？
翻着书回到操场附近，她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美术楼？
哪个是美术楼？
身后，脚步轻响。
秦玖转过脸，走在她身后的眼镜男生停下脚步。
“你……你别误会，我……我不是跟踪你。”
秦玖面无表情：“美术楼在哪儿？”
“哦……”眼镜男生抬手指向办公楼后面露出来的漂亮建筑一角，“后面银灰色那座就是，对了……上面写的名字是丹青楼。”
秦玖道声谢，向美术楼走去。
眼镜男生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鼓起勇气问她的名字。
绕过办公楼，走进造型前卫的丹青楼大厅。
秦玖环视四周，不见程钰。
注意到一楼大厅正中放着的石刻，她迈步走过来。
石刻上，刻着两行诗。
郑板桥的《竹石图》后两句：
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
下面有题字人的签名——叶丹青。
妈妈？
“秦玖同学？！”
程钰从楼外走进来，笑着来到秦玖身侧。
看秦玖注视着那两行字，她主动解释。
“叶丹青是咱们实验中学以前的学生，不仅是妥妥的学霸，书画更是天下一绝。这座丹青楼就是她出钱捐赠的。学校以丹青楼命名，一是为了纪念，二来也是为了勉励同学们，能够像她一样，在绘画上取得非凡的成就。学习不分早晚，只要你好好努力，有朝一日一定也能像她一样。”
秦玖点点头。
“走吧！”程珏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去找何老师。”
第24章 024? 小祖宗很生气
实验高中不仅在文化课方面成绩斐然，美术班也是一个强项。
程钰所说的何老师，姓何名平，是实验高中美术班的班主任，也是学校美术学科的项目负责人。
程钰与秦玖上楼的时候，何平正在素描教室内，盯着美术班的学生们练习速写。
“线条太硬不流畅，这里擦掉重画。”看到程钰带着秦玖进来，何平将手中的铅笔递给面前的学生，“程老师，有事？”
“何老师?”程钰陪个笑脸，“这是我们班新来的插班生秦玖，我想让她来咱们美术课上试试？”
“程老师。”何平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唇角，“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咱们学校的美术生，哪个不是三五年以上的功底。”
何平扫一眼秦玖。
“她现在才学，太晚了。”
程钰依旧保持着微笑：“好多美术生不也是高二、高三才开始学吗，您就让她试试，说不定……这孩子有美术天分呢？”
何平用眼角斜一眼秦玖。
天分？
这位不祥少女？！
“程老师，我不是想打击您啊！”何平耸耸肩膀，“咱们学校的美术生，那可都是冲着央美、国美这些一线美院去的，这临阵磨枪学出来的美术生，我们班可不收！”
且不说央美、国美这样的院校文化课要求也很高，光是对美术方面的要求，那都是没有几年的功底达不到的。
马上高三才开始从零学起，这种拖后腿的，何平可不想要！
“何老师，您别误会！”程钰笑着解释，“我就是想让您教教她美术，就算她将来走艺术生的路子，也可以继续留在我们班，绝对不会影响你们班的成绩。”
“我们的进度都已经到人像、人体，难道要让我因为她一个人，打乱所有人的进度？”何平脸一沉，“我还要给学生们指导，挺忙的，要是您没什么正事，那就请回吧。”
“何老师！”程钰的语气强势几分，“这件事情宋主任也是同意的。”
好话相求不行，程钰只好把宋主任搬出来。
“怎么？”何平纤细的眉毛挑得老高，“程老师……这是威胁我？”
“何老师，您别误会，我只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这孩子挺聪明的，要是……”
“如果您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干吗不好好帮她补补文化课？程老师不是教育硕士吗，国外名校毕业，这种事情小意思，您说是吧？”
眼前的何平，薄唇开合，语气刻薄。
目光掠过她的脸，落在程钰小心翼翼陪着笑的脸，秦玖漂亮的眉微微皱起。
作为一名冷漠症患者，她一向没有共情能力，更没有同情心，对周围的人和事也都是漠不关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眼看着程钰脸上的表情，秦玖心下莫名升起几分燥。
“程老师，我们走吧。”
程钰无奈转身。
何平斜着二人的背影，嗤笑。
“笔都不会拿，还想画画？”
秦玖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迈出去的右脚又缩回来。
第25章 025? 挑衅她的代价
“何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质问声，响在身后。
秦玖转身，侧眸看向说话的程钰。
胸口因为激动而起伏，程钰的眼睛紧盯着何平：“再厉害的画家，不也是一天一天练出来的，难道何老师出娘胎就会拿画笔？！”
走艺术生的路子也并不容易，好的校外培训机构费用昂贵。
实验高中美术培育费用比校外的培训机构低的多，画得好还有奖学金，甚至不需要交钱。
程钰之前低声下气，就是为了给秦玖争取一个学习的机会。
何平对她冷嘲热讽，她都忍了。
可是，为人师表，怎么可以这么说嘲讽一个学生？
人是她带来的，主意也是她提出来的。
当老师的，哪能眼看着孩子被侮辱。
何平完全没有想到，这位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年轻女老师，竟然会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腮帮子抽了抽，她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我当然不是天生就会，但是我有这个天分。六岁开始学画画，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拿到全国中学生书画比赛的一等奖。她呢，连素描排线都不会！”
秦玖扬眉，“谁说我不会？”
“对，你厉害，你什么都会！”何平一把拉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抓出一个正方体石膏，重重地摞到画静物用的桌子上，“这是最基本的素描正方体，我不需要你画阴暗、高光、反光，你只需要把它的形状给我画出来，今天就算我输！”
秦玖淡淡扫一眼桌上的几何体：“如果我能画呢？”
“如果你能画出来，我向你道歉。不仅如此，从今天起……”何平拍拍胸口，“我何平亲自开小班给你上课补进度，一分钱不收。要是你画不出来，我要你在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喊三声‘我是笨蛋’！”
哼！
这就是挑衅她的代价！
“秦玖同学没学过画画，当然不会画。”生怕秦玖中对方的激将法，程钰拉拉秦玖的胳膊，“走，老师给你介绍更好的老师，等咱们考上美术大学，再回来打某些人的脸！”
程钰小时候也学过画画，多少知道一些皮毛。
素描这东西看上去简单，却是画画最重要的基本功。
没有系统练习过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透视。
秦玖从来没学过素描，怎么可能画得出来？
她拉着秦玖要走，结果……没拉动。
女孩子的双足仿佛生了根，纹丝未动。
琉璃般的瞳，冷冷盯着何平，秦玖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
“如果你输了，我要你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程老师和我道歉。”
“好！”何平从桌上抓过一只铅笔，重重抛在秦玖的脚下，“给她一个画架，我看她怎么画！”
两个美术生迅速行动，帮秦玖准备好和画架和素描纸。
看也没看地上的铅笔，秦玖将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回到画架前，捏起笔托上的一截炭笔。
炭笔画画，明暗效果更好，却不好擦除，更难控制和掌握。
何平冷笑。
这位只怕是连铅笔和炭笔都傻傻分不清，还说会画画？
第26章 打脸第一波
抱起胳膊，何平阴阳怪气地开口：“来，大家都来看看，秦玖同学到底有多厉害！”
同学们原本已经在旁边跃跃欲试，只是迫于何平的淫威没敢乱动。
何平一声下令，众人蜂涌而至，将秦玖和画板围在中间。
程钰原本想要阻止这场赌局，看木已成舟，也是无可奈何。
心下担心，她分开几个学生挤进人群，将铅笔放塞到秦玖手里。
“别急，慢慢来，注意透视关系。用这个铅笔，好擦！”
秦玖看看手中的两杆笔，在素描纸角度试试手感，到底还是将铅笔放下。
程钰还要再说什么，何平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程老师，这可是我和秦玖的赌局，您最好别掺和！”
此时，秦玖已经抬起握着炭笔的右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指尖。
葱白细指捏着炭笔，轻飘飘划过素描纸，留下一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噗嗤——”何平笑出声来，“画正方体能画出曲线，程老师，您这学生可真是‘天才’!”
四周，一片哄笑。
程钰皱着柳眉：“这还没画完呢，何老师急什么？”
一个正方体，如果认真画，也不是画不出来。
“好好好，慢慢画，省得到时候输了说我欺负人！”
何平嘲讽一句，摸出手机走出人群，去回复一位学生家长的微信。
画板前的秦玖，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在按照她的节奏不紧不慢地画。
炭笔摩擦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随着她的动作，或深或浅的色块，很快出现在画纸上。
这一块黑，那一块灰，看上去全无章法，无异于一张孩子的胡乱涂鸦。
程钰看在眼里，也是眉头皱起。
人群后，何平的得意门生宋若撇撇嘴。
“我说这位同学，我们可是时间紧、任务重，您要是画不出来就算了，别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好不好？”
“就是，画得什么玩意。”
“你们懂什么，人家这叫抽象乱画派！”
……
又是一阵哄笑声。
秦玖的表情依旧淡定如初。
手上的动作，明显地加快几分。
涂完最后一个色块，她抬起右手，炭笔大开大合地划过画纸，开始补线条和中间调。
奇迹发生了！
随着她的动作，刚刚那些看上去毫无意义的黑灰色块，瞬间变得不同。
程钰看看放石膏块的桌子，一对眼睛猛地亮起来。
黑色的是桌上不知道哪位同学喝剩下的可乐，深灰色的是她放在桌上的书，浅灰色的是桌子上蓝色绒布的皱折……
她画的不仅仅是石膏正方体，而是整个桌面的东西。
渐渐适应炭笔的手感，秦玖越画越快。
捏着炭笔的粉白手指，飞快地涂画。
素描纸上的画面，越来越具体分明。
石膏正方体边角磕碰的细节，蓝色绒布起伏柔软的质感，阳光照在可乐瓶子上反射出来的晕光……
看上去如孩童般随意无比的涂抹，竟然描绘出最精细的质感。
四周，学生们嘲讽的笑容僵在唇角，化为掩饰不住的震惊。
第27章 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玩儿了？！
画室内，安静得只剩下炭笔摩擦素描纸的沙沙声。
程钰不会画画，从小到大博物馆不知道去过多少，是懂得欣赏的。
眼前这幅素描，最值得夸奖的还是构图。
桌子上的东西原本有些杂乱，加上她的那本书，刚好形成一个平衡的构图。
原本以为她就是随便一放，现在看来她明显是有意为之。
看似随意地取景，却恰好处理成黄金分割的比例。
素描中，秦玖并没有照搬眼前的一切，而是对虚实、明暗进行恰到好处的处理，让这幅画瞬间有一种气质——
大师的气质！
眼前明明就是一个学生的作品，却让程钰有一种站在博物馆欣赏名作的感觉。
感觉到气氛不对，何平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脸。
何平个子矮，被几个高大的学生挡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掂起脚尖，从几个学生的脑袋之间看过去。
只一眼，就惊掉下巴。
从她这个距离看过去，素描纸上的画无异于打印出来的巨幅黑白照片。
从线条比例，到明暗关系，不同物体的质感……
哪怕是她想要鸡蛋里挑骨头，都无法挑出毛病。
这……怎么可能？
她用力分开挡在前面的几个学生，冲到画架前，仔细仔细地看。
这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小丫头片子，竟然画得这么好？
将手中的炭笔放到画架的笔托上，秦玖拿过桌上的书夹在臂弯。
“何老师，你输了。”
“你……”何平抿抿厚唇，转过脸抬手指住程钰的鼻子，“程钰，你故意的是不是？”
没画过素描的人，能画成这样？
在何平看来，这就是师生二人唱的双簧。
程钰皱眉：“何老师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何平抬手指住秦玖的画，“这是第一次画素描的人能画出来的画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故意指使她，故意挖坑让我往里跳，对不对？！”
程钰无语：“何老师，愿赌服输！”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道歉，以后她的脸还往哪搁？
“哼！”何平冷哼，“赌，我赌什么了？”
“你……”程钰哪想到，这位竟然脸皮厚到如此地步，“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刚刚你明明和秦玖说好的，如果她能画出正方体，就当着全校师生向我们道歉，现在……”
“说好的？”何平的小眼睛缓缓扫过身周的学生，“你们谁听到了？”
这一句，满满地威胁。
同学们还要在她手下上课，哪怕是心里有几分正义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个个，垂下脸。
程钰气得俏脸通红，胸口起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玖的视线，隔着几个学生看向门口。
“宋主任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一定听到了吧？”
宋……宋主任？
何平心脏抽紧，转脸看向门口，视线落在宋琦的脸，她嘴唇轻颤。
原本以为耍个赖，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
哪想到，宋琦竟然也在。
正是学期末评优秀都是的关键时期，她可不能给这位留下坏印象。
“宋主任，您别误会，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我愿赌服输，愿赌服输！”
宋琦看看秦玖，再看看何平，一脸迷茫。
“我才刚到，你们在打什么赌？！”
何平的小眼睛，瞬间瞪成两个大。
这么说……
何平转脸看向秦玖，两手胖手颤抖如帕金森患者。
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玩儿了？！
第28章 028? 腹黑小祖宗，借刀杀人
程钰心下弊着一肚子的气，当即将事情经过向宋主任说明。
反正与何平已经撕破脸，她也没有再给何平留面子。
这次程钰已经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帮自己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
听着程钰的声音，宋主任的眉一点点地皱紧。
“身为师长，我们应该以身作则，既然何老师输了，那就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老校长马上就要退休，最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医院休养。
学校的一应事务都是宋主任负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老校长的接班人。
老校长退休之后，宋主任便是学校的一把手。
何平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得罪宋主任，只能乖乖就范。
“主任放心，我……愿赌服输！”
“谢谢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程钰向宋主任点点头，“秦玖同学，我们走吧！”
秦玖抱着书跟过来，路过何平身侧，她停下脚步。
“何老师，明天大课间，操场见。”
“放心，”何平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忘不了！”
师生二人一起走出素描室，下楼梯的时候，程钰笑着开口。
“看不出来，你这个小丫头还挺精明，竟然想到用借刀杀人这一招。不过话说出来，你的画画得好棒，之前还说没学过素描。秦玖同学，不诚实哟！”
秦玖停在台阶上：“我今天是第一次画素描。”
台阶上，女孩子的眸子明若秋水，没有半点玩笑调侃的成分。
程钰表情一僵，“那你刚才？！”
“我用的是国画技法，写意和工笔相结合。”
怪不得，刚刚看秦玖画画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手法与素描大不相同。
那样大开大合的画法，确实很有几分国画写意的风骨。
这么说，她会画国画。
铃——
上课的铃声响起，程钰没有再耽搁她的时间。
“先去上课吧。”
秦玖不急不慢地向前迈出几步，又停下脚步。
“程老师？”
程钰也停下来，向她转过脸。
“还有什么事？”
“你是个好老师。”
程钰一笑：“那你可要好好学习，给老师争气啊。”
秦玖点头：“好。”
一本正经的语气。
“好孩子！”程钰笑得眼睛弯起，“去吧。”
转过身，秦玖迈步向前，依旧不紧不慢。
注视着女孩子远去的身影，程钰心下一阵欣慰。
尽管没有按照原计划将秦玖安排到美术馆，但是这一次的丹青楼之行，还是收获不小。
至少，她知道，这个孩子确实是有天分的人。
以秦玖的美术天分，只要学习努把力，走美术生考艺术系大学肯定没问题。
脚步轻快地回到办公室，简单收拾好桌子，程钰取出之前班里的月考试卷。
这次的试卷题有点深，对于九班的学生来自然更不友好，除了苏莹一百一十七分之外，连一个过百的都没有。
程钰边判边皱眉。
直到，最后一张卷子。
选择题，全对。
填空题，全对。
后面的解答题，竟然……
也全对！
第29章 029?? 妥妥的学霸
他们班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学霸了？！
程钰推开压住姓名栏的书本，看向姓名栏。
漂亮的楷书字体——
秦玖！
捧起桌上的卷子，程钰拿过自己试做的试卷，从头到尾重新查看一遍。
字迹工整，没有一处涂抹修改的痕迹，手上这张卷子简直就是一套答题模板。
不！
甚至有两个地方，秦玖的解答比她的答案更简单明了。
乖乖！
这哪里是什么不祥少女，这明明就是妥妥的学霸。
……
……
放学后。
秦玖走出校门，并没有看到叶家的车。
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叶南星发来的短信。
“学校右手边的巷子，穿过来找我。”
收起手机，秦玖背着书包拐进右手边的巷子。
巷子里很安静，一张开着门的小饭馆门口，一位头发花白，皮肤黎黑的老人正弯着身子，在准备好的木板上用粉笔打线。
“孩子他娘，馄饨的馄怎么写啊？”
“我怎么知道？”妻子在店里没好气地答，“让你去广告公司做一块名牌，非要自己写。”
“不是还得花钱吗，全下来好几百呢，黑娃明年就高考了，不得省着点？反正咱们小本生意，写几个字不就行了？”
老头儿缩回身子，正在皱着眉头思考，就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姑娘。
身上套着和自家黑娃一样的校服，长得跟九天下凡的小仙女似的。
只当对方是来吃饭的食客，老头儿一笑：“小姑娘，我们下礼拜才开张呢！”
秦玖向他面前的木板扬扬下巴：“我帮你写。”
“姑娘您可真是心善，谢谢谢谢啊。”老者一脸感激地送上毛笔，“不瞒您说，多少年不写字，我都忘了怎么写了。”
心善？
她只是日行一善而已。
秦玖懒得解释，接过毛笔：“写什么?”
“六福馄饨。”老者笑着解释，“我的名字就叫张六福。”
“六福？水火相克，屋下藏金，劳碌命。”秦玖微微皱眉，“难怪……家里三个儿子，还要出来卖馄饨。”
老者目瞪口呆：“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三个儿子？”
秦玖没理会，看看四周，她略一沉吟。
沾墨落笔，笔走银蛇，几个字一气呵成。
“今天你运气好，把这个匾挂上，我包你生意兴隆。”
老头转过脸，看向木板。
五个毛笔字，肆意张扬——
“口口香馄饨”！
“这名字好，果然是文化人会起名字。小姑娘，你等会儿，我给你拿瓶可乐！”
老汉奔进店里，抓出一瓶可乐来，秦玖早已经不见人影。
路口。
叶南星远远看到秦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同校的学生，她小跑着迎过来。
“你怎么这么慢？”
“有事。”
“事儿多。”叶南星向路口扬扬下巴，“以后，你每天上学的时候就从这里下车，放学的时候也从这里上车，不要在校门口等。还有，以后在学校，不许告诉别人我是你姐姐，你也不许说自己是叶家人，知道吗？”
秦玖杏眼眯起。
“为什么？”
第30章 深藏和有悔
“因为……我学习好，好多学生都嫉妒我，要是他们知道你是我妹妹，会故意针对你的。”
叶南星随口扯一句谎，现在全学校都在议论秦玖，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一无事处的“不祥少女”是她妹妹。
秦玖表情淡淡地没出声。
见她没有反对，叶南星暗松口气。
两姐妹相继坐进车子后座，司机启动车子驶离巷口。
两人走进客厅，鹦鹉雪球第一时间从楼上飞过来，落在秦玖的肩膀。
“三小姐回来了。”佣人笑着迎过来，“您的快递，我让司机给您搬楼上去了。”
“谢谢。”
秦玖道声谢，带着雪球上楼。
叶南星也跟着她来到二楼，心下好奇，她在廊道里停下脚步。
隔着虚掩的房门，只见秦玖床边的地板上，放着厚厚一沓快递盒子。
只看盒子上的商标就知道，全是昂贵大牌的衣服。
还有一些，她都不认识。
叶南星看在眼里，提着书包的手指顿时握紧。
爷爷也太偏心了，天天教导她要节检，却给秦玖大买特买的。
衣帽间那一柜子的衣服还不够，还要帮她网购大牌。
真是岂有此理！
斜一眼身后的叶南星，秦玖转身关上房门。
这些衣服她不用猜也知道是简曜的杰作。
至于她的地址，肯定是他从老神仙那里要来的。
将那些叶南星求之不得的大牌衣服随手推开，秦玖打开最下面那个不起眼的纸箱，从里面抱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到桌上。
电脑刚刚启动，屏幕上就弹出一个邮件提醒。
秦玖轻点数控板，打开邮件。
邮件里是那天她在地下停车场，打过的四个人的资料。
奶奶灰和另外两个就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光头是他请来的帮手，绰号“六子”，也就是个小混混，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反倒是江北的身份，让秦玖有点意外。
手机轻响，视线扫过上面的电话，她拿过手机打开一个变声APP之后，将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是恭敬地男中音。
“老大。”
“资料我收到了，申城的事情怎么样？”
“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但是……对方没来。”
没来？
秦玖凝眉。
自从她用“深藏”的身份，算出Z国被绑架王子的地址，拿到巨额奖金之后，她就被不少人盯上。
其中最执着的一个，追踪她足足一年半的时间。
为了避免麻烦，她特意挖坑，假装自己在申城出现，引对方上勾，想要看看这个家伙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家伙，竟然没来。
是有事耽搁，还是对方看出这是个陷阱？
“您看我们还有必要留在申城吗？”
秦玖略一沉吟，“你们先回去吧。”
既然对方已经有所警觉，让他们再等下去也没有必要。
挂断电话，从书包里取出要写的作业，注意到那本深蓝色封皮的书，她随手将书取出来，翻到正在看的那页。
如沈知非所说，这本书远比之前她看得那本更加详细。
看得出来，作者应该是历史考古方面的专家。
或者，她应该多看几本这位作者的书。
“有悔？”
扫过封面上的作者，她打开一个搜索网页，输入“有悔”二字，按下回车。
百科资料显示：
笔名：有悔。
性别：不详。
年龄：不详。
……
除了笔名和作品之外，全部都是不详。
代表作一栏，罗列着有悔的作品，一共六本书。
五本是历史考古类的书籍，还有一本是小说，书名《亢龙有悔》。
资料里字最多的一项，反倒是这位的得奖经历。
仅凭《亢龙有悔》这一部小说，“有悔”就拿到数项大奖。
里面一行红色字体，格外明显：
“尽管有悔获得过数项大奖，但是他（她）来没有领过奖，也没有在任何公共场合露过面。迄今为止，这位神秘的作者依旧是一个谜！”
秦玖挑挑眉尖。
这家伙也藏得挺深的！
第31章 031?? 招惹她的下场
清晨时分。
叶南星提着书包下楼的时候，秦玖已经坐在车上。
见对方坐在左手边，叶南星挑挑眉，坐到后座右侧的座位。
车子启动，驶出别墅区。
司机张鹏并不了解原因，只是按照叶南星的吩咐，在与学校一街之隔的巷口停下。
“小姐，到了。”
叶南星向秦玖转过脸，一副乖乖女式的笑容。
“小玖，你就在这里下车，下午放学我再来这里接你。”
“可是……”张鹏皱眉，“这里走到学校还挺远的呢！”
“我这是为了小玖考虑，省得她因为我被同学排挤。”叶南星一副知心好姐姐的样子，“走小巷其实没多远，辛苦你了，小玖！”
秦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扬扬下巴。
“你先下。”
叶南星坐在右手边，秦玖坐在左手边。
左手边靠近车道，开车门确实有些危险。
原本叶南星还担心秦玖不会乖乖听她的话，毕竟从这巷子走过去还是挺远的。
今天路上有点赌车，现在时间已经很匆忙，生怕上课迟到，叶南星并没有多想，推开车门钻下车子。
身侧，银光闪过。
嘭！
一声闷响，名牌银灰色书包，重重砸在人行道上。
认出是自己的书包，叶南星瞬间变脸。
“秦玖，你扔我书包做什么？”
“既然姐姐这么好心，那就辛苦你自己走去学校吧。”
秦玖漠无表情地探过身子，一把将车门拉紧，顺手落锁。
“你要是摔坏我的平板，我和你没完！”
叶南星转身跑过去，转身跑过去，拉开拉链检查一下画画用的平板电脑，确定没有摔坏才稍稍安心。
车内，秦玖淡淡开口。
“开车。”
张鹏扯扯唇角，踩下油门。
在他看来，秦玖父母双亡，本就是可怜人。
叶南星这个当姐姐，不但没有好好关照妹妹，还变着法儿地欺负秦玖，张鹏看在眼里，心下也是同情。
只是他一个当司机的，人微言轻。
眼看着秦玖反杀叶南星，张鹏暗暗快意，很配合地启动汽车。
叶南星意识到不妙，抓着书包追过来的时候，黑色奔驰车已经并入快车道。
“停下……等等我……”
她提着包追过去，两条腿哪能比得上四个轮子，很快就被奔驰车甩在身后。
叶南星提着包停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秦玖，你等着！”
抬腕看看时间，她顾不得生气，背上书包转身冲进小巷。
奔驰车在十字路口右转，停在实验中学校门口的临时停车带。
张鹏笑着转过脸：“三小姐，放学我还来这儿接您。”
秦玖点点头，钻出车子。
不紧不慢地上楼，坐到自己的位子。
早读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叶南星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学校大门。
平日里举止优雅的小公主，满头是汗，脸颊通红。
梳得漂亮整齐的公主头早已经跑得松散，碎发东一绺西一绺粘在额上，头顶还乍起几根呆毛。
一路跑一路喘，狼狈无比。
秦玖一手撑腮，欣赏着窗外叶南星匆匆跑过的身影，左手指上中性笔转出一个笔花，淡淡地挑了挑眉。
招惹她？
这就是下场！
第32章 032?? 最嚣张的言语
叶南星跑过没多久，班主任程钰走进来，吩咐几个男生搬来椅子在后排摆好。
“大家上课的时候都认真点，一会儿宋主任和教研室的老师可要过来听课。”
“不会吧！”
“程老师，我现在请病假来的及吗？”
……
同学们都是惨叫连连，只有英语课代表苏莹一脸笑容。
向秦玖的方向转过脸，苏莹大声提醒：“秦玖同学，别忘了，今天是你英文展示。”
小道姑，看你一会儿怎么丢人！
上课铃响之前，英语老师马丽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这节课是马丽评选优秀教师的试听课，她个人也是非常重视，不仅套着一身新套装，脸上还特意化着精致的妆。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是校主任宋琦、年级主任、教导处和英语学科的几位老师。
当然，还有9班的班主任程钰。
“欢迎校主任和几位老师过来听课，在今天开课之前，我要特别说一说前两天的月考卷。”马丽侧眸，视线锐利地落在角落里秦玖的身上，“秦玖同学，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
“145左右。”
女孩子的声音，不高不低，平静无比。
嗡——
班里顿时如涌进一群苍蝇，同学们交头结耳地议论起来。
沈离惊呼出声：“不会吧，这么牛B！”
江北皱眉瞪他一眼，“闭嘴！”
江北不爱学习，但是他并不笨。
从马丽的语气里，他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苏莹唇角抽了抽，低笑出声。
这位哪来的自信？
“安静！”马丽沉着脸，右手重重拍在桌上的试卷上，“秦玖同学，你怎么知道自己能考这么多分？”
“因为我全会。”
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得是最嚣张的言语。
“呵呵！”马丽冷笑，“秦玖同学，那您可真厉害！”
这一句，是嘲讽式的。
“这次月考，我们国际班英文最出色的学生只有139分，火箭班的江南同学成绩最好，也只有142分，可是秦玖同学……”一把抓过最上面的那张卷子，举到空中，马丽的语气陡然升高，“150分，所有题全对！宋主任，现在我严重怀疑，秦玖抄袭。”
哪怕是江南那样长年稳居年级第一的学霸，也只有142分。
这个不祥少女能考到满分，这怎么可能？
“马老师。”程钰愤然起身，“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无凭无据，就给一个学生扣上抄袭的帽子，这不公平。”
“咳！”宋琦轻咳一声，接过话头，“马老师，您说秦玖抄袭，有什么证据？”
“这是她的试卷，咱们不说别的，就说作文……”马丽抓起最上面的那张试卷，在半空中展开，手指指点着上面的作文部分，“在她的作文里出现大量的超纲英文词汇，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单词的意思？！”
面对质疑，秦玖依旧是波澜不惊：“我可以把我作文里的单词，逐字逐句的翻译解释。”
马丽撇撇嘴，一脸地不以为然：“你抄的作文，我怎么知道你没有提前翻译过，做过功课？”
第33章 反杀
“马老师！”苏莹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着提议，“今天刚好是秦玖同学的英文展示，既然她的词汇量这么大，不如您就考考她，如果她能通过您的考试，自然也就可以证明这篇作文她不是抄袭。您看，怎么样？”
认准秦玖不可能通过测试，苏莹这一句，看似是给秦玖解围，实际上却是为难。
马丽对秦玖素有成见。
这样的测试，她只要挑那些难词考核，秦玖是绝对不可能答得上来的。
“非常谢谢苏莹同学的提议，我想这也是一个最简单最公平的方法。”马丽环视四周，视线落在秦玖脸上，“秦玖同学，你敢接受我的测试吗？”
程钰皱眉，手伸过来，轻轻拉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答应。
这样的测试没有任何公平可言，如果马丽故意刁难，秦玖怎么可能答得上来？
秦玖平静地站起身。
“可以。”
“好！”马丽将手中的试卷拍在讲桌上，“到讲台前来，我说，你写！”
程钰就在秦玖身后，她可不会给对方提示的机会。
秦玖起身走向讲台。
程钰皱着眉头，两手紧张地握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秦玖身上，宋琦也不例外。
关于秦玖的事情，叶广白和他是沟通过的。
宋琦知道这孩子一直在道观长大，因为害怕学校里有流言飞语，他故意在表格上填写“不详”二字。
如果说秦玖成绩差，宋琦一点也不意外。
她竟然考到英语满分，这实在是大大出乎宋琦的预料。
“深渊！”
讲台前，马丽已经说出第一个单词。
“abyss。”
秦玖抬笔就写。
“衰老！”
“senescence。”
马丽皱眉。
她竟然真的会？！
如果是平常，她或者会惊讶自己又多一个学霸学生。
此时此刻，骑虎难下的马丽是绝对不会放过秦玖的。
“顿悟！”
“Epiphany。”
……
马丽的题目一个比一个难，一个比一个偏。
秦玖却写得毫不犹豫，几乎没有半点停顿和思考，比起下面用手机查单词的学生还要迅速。
很快，漂亮的手写英文已经快要把黑板写满。
原本以为，可以让她乖乖地现出原型。
这个丫头的词汇量竞争如此惊人。
马丽咬咬牙，心一横。
轻吸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
“不胜光荣！”
这个单词，当初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听老师提过一次，是全世界最长单词前十的其中之一。
她不信，这个单词秦玖也能写出来？！
秦玖右手抬起，又垂下去。
马丽冷笑。
“怎么，不会写了？！”
秦玖随意地抬起右手，粉笔头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教室一角的垃圾桶内。
拿过一根新粉笔，她抬手落笔。
粉笔划过黑板，漂亮利落的手写英文。
“honorificabilitudinitatibus，二十七个字母，出自莎士比亚的戏剧。”秦玖抬起右手，慢条斯理地吹掉手上的粉笔灰，“马老师既然考我这个单词，我相信你一定会写，在这个单词里，我故意写错两个字母的顺序。马老师知道是哪两个吗？”
第34章 034?? 这就有点尴尬了
做茧者，终自缚。
马丽原本是想刁难秦玖，正好将一个反击的机会，拱手捧到秦玖面前。
秦玖的这一计反杀，快、准、狠。
马丽根本没想到她会写，自然更不会想到她还能反手一击。
二十七个字母，她怎么能知道哪里写错？
答错，丢人。
答不出来，更丢人。
站在讲台上，马丽脸色苍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黑板前，秦玖淡淡地站着。
细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手中的半截粉笔，琉璃般的眸子里目光清澈，透着几分冷。
教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尴尬到极点。
江北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撑起椅子前腿，语气嘲讽。
“马老师，不会您自己都不会写吧？”
班里的男生，都是唯江北马首是瞻。
他一带头，众人纷纷附和。
“自己不会写还考别人，真好意思！”
“没想到，咱们马老师也有不会的单词啊？”
……
平日里大家没少被马丽训斥，这样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你一句，我一句，一根根如刺扎在马丽心上。
马丽站在讲台上，气得全身哆嗦。
如果是以往，程钰现在肯定会站起来维持课堂秩序。
但是今天，她没有——大不了就是被主任训一顿，先让同学们过过嘴瘾再说。
坐在后排的宋琦，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和笔站起身，刚要开口。
“……”
讲台的马丽怒火攻心，转身就是一计狮子吼。
“全部给我坐好闭嘴！”看到站起身来的宋琦，她表情一僵，“宋主任，我……我没说您！”
“啧啧啧!”季然啧啧嘴，“这就有点尴尬了。”
噗哧——
几声低笑。
“马老师！”宋琦眉头紧皱，“秦玖同学已经通过你的测试，这抄袭的罪名，你是不是也要收回去？”
这一句，已经明显是在给马丽台阶下。
“我承认是我错怪秦玖同学。”马丽努力控制住情绪，向秦玖的方向转过身，“秦玖同学，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将手中的粉笔丢在讲桌上，秦玖迈下台阶坐回自己的位子。
讲台上，马丽深吸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同学们，今天咱们继续讲解，英文阅读理解的技巧……”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课堂上，谁也没有注意到走廊窗外，那个懒洋洋靠在栏杆上的身影。
视线从讲台上马丽的身上移过，落在后排的秦玖身上。
捧着从楼上高三级班主任那里拿来的书籍订购清单，沈知非缓步行下楼梯。
教室内，英语课依旧在继续。
后半截课，马丽的情绪终于从尴尬中缓解过来，找到上课的感觉，渐入佳境。
“英语呢不仅仅是一门课程，也是一门语言艺术，相同的句子在不同的语境会有不同的意义……”马丽扶住鼠标，“现在大家来和我一起看一段，我精心为大家准备的英文对白集锦，体会一下。”
白板上，光标转动两圈，视频开始播放。
重低音电子舞曲突兀响起，屏幕上群魔乱舞的舞者中央，杀马特风DJ竖起右手，在半空中举出一个胜利的手势。
“艾瑞巴迪，嗨起来——”
第35章 1+3+1+4
一嗓子，所有人都抬起脸，看向黑板的方向。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教室内笑声爆场。
马丽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对不起，我……我放错了！”
推测是视频出错，她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抓过鼠标想要关掉视频。
视频没有关掉，反而从头开始。
“艾瑞巴迪……”
马丽险些气晕过过去，抓住鼠标连点关闭。
她每点一次，视频就从头重复一次，点得越快，重复得也越快。
“艾，艾，艾，艾艾艾……”
学生们早已经控制不住，女生们笑趴在课桌上，男生笑得直拍桌子。
几位听课的老师，或是咬着牙以免自己笑场，或是用笔记本挡住嘴，肩膀却是抽动不止……
宋琦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沉。
角落里，秦玖的视线落在群魔乱舞的白板，微微皱眉。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电脑病毒或者死机造成的。
难道，有人黑了她的电脑？
在一片笑声中，程钰起身冲过来，拨掉电源，变身大型非主流蹦迪现场的教室总算安静下来，学生们却是个个笑疼肚子。
试听课，全完了！
马丽满身冷汗地站在讲台上，一脸挫败无奈。
“宋主任，对不起，我……我可能是电脑中毒了。”
铃——
下课铃声响起。
宋琦再好的涵养，此刻也已经达到极限。
脸色铁青地冷哼一声，他大步走出教室。
几位任课老师抱起自己的听课本，纷纷离开。
谁也没有说什么，但是马丽不用想也知道，到不了中午，这堂课程事故就会传遍全校，而她就是那最丢人的女主角。
知道这次自己的优秀教师肯定泡汤，马丽忿忿地斜一眼坐在角落的秦玖，开始收拾自己的资料和东西。
站起身，秦玖迈步行到苏莹身侧，将手中那盒吃剩下准备要扔的彩虹糖丢在她桌上。
“苏莹同学，谢谢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洗清罪名。”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讲台上的马丽听到。
没有给苏莹解释的机会，丢下糖，她迈步走出教室。
不就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吗？
她也会！
马丽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将这幕收在眼里，顿时眉毛倒竖。
好你个苏莹，还以为你是帮我，结果你和那死丫头是一伙的！
感觉到马丽杀人的目光，苏莹知道对方误会：“马老师，你别误会，我不是……”
“你什么你？”马丽冷冷地打断她，“身为英语课代表就考这么点分，你也好意思？把所有的错题给我抄十遍，抄不完放学别走！”
苏莹欲哭无泪，她错的可是阅读题，那得抄到什么时候啊？
“马老师，我……”
冷哼一声，马丽转身走出教室。
将那盒彩虹糖重重地丢进垃圾桶，苏莹咬着下唇扫一眼秦玖的位子。
小道姑，你等着！
……
……
图书馆办公室。
沈知非抬起右手，合拢笔记本电脑。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进入微信。
通信录一栏，排在第一的好友——
头像空白，名字：9。
视线在“9”字上停留片刻，沈知非扯扯唇角，打开设置栏，在自己的微信名字一栏输入几个字，重新回到对话框，他修长手指敲打过键盘，按下发送键。
秦玖的手机上，立刻弹出一条微信。
1+3+1+4：小同学，中午想吃什么？
第36章 036? 小祖宗可不是吃素的
信号那头。
秦玖刚刚走到洗手间附近，感觉到口袋里手机震动，她摸出手机送到眼前。
知道这是沈知非发来的微信，她想了想，输入几个字回复过去。
9：油爆虾。
1+3+1+4：没问题，中午见。
9：好。
将手机塞回口袋，她迈步走进洗手间隔间。
片刻，洗手间被人推开，苏莹与两位关系好的女生结伴走进来。
“看不出来，那个秦玖还挺厉害的。”
“是啊，那么复杂的单词她也会，不会是从国外回来的吧？”
国外？
“得了吧！”苏莹撇撇嘴，“她就是一个出家的小道姑。”
“不可能吧？”
“我在机场亲眼看到的，她穿着道袍，还背着一个布包，身上还插着一把桃木剑呢！”
“怪不得，前天我在餐厅看到，午饭她一口没吃。原来她是吃素的呀！”
“那她怎么有头发啊？”
“你傻啊，道姑又不剃头。”
“咳！”苏莹轻咳一声，“这件事你们别告诉别人，我可不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
当然，这句话就是反话。
想要让一个秘密最快传出去的方法，就是把秘密告诉别人，然后再告诉这个人，千万不要再告诉其他人。
相信，用不了多久，全校都会知道小道姑的秘密。
“放心吧，我们肯定不告诉别人。”
两个女生满口答应，看到站在隔间门口的秦玖，三个人都是怔在原地。
苏莹也没想到，背后说人坏话，竟然被当场捉到。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心一横。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本来就是个小道姑。”
“没错，我确实是从道观回来的。”秦玖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洗净两手，从镜头里看向苏莹，“你是不是觉得，今天右肩有点僵硬不舒服？大家都是同学，我提醒你一句，你身上有脏东西……”
转过身，她双眸目光直直，盯着苏莹的右肩，仿佛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
“现在，她就趴在你右肩上，长头发、校服……”
她轻弹手指，一颗水珠弹过来，落在苏莹颈间。
感觉到颈间发凉，苏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脖颈。
“别动！”秦玖低声提醒，“你碰到她的手了。”
两个女生惊呼一声，吓得齐齐躲到秦玖身后。
“秦玖！”苏莹瞬间汗毛倒竖，下意识的看看右肩，只觉得后背发凉：“你……你少胡说八道，我可是无……无神论者！”
“信不信由你。”秦玖用纸巾擦净手指，“记住，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别关灯。”
将手掌插进校服口袋，她懒洋洋走出洗手间。
“你们别信她，她就是胡说八道。”
苏莹嘴里说着，手却抬起来，捏捏有些发僵的颈椎。
将她的小动作收在眼里，两个女生对视一眼，洗手间都没敢上，匆匆地逃出洗手间。
秦玖慢条斯理地前行，听着身后两人的脚步声，淡淡扬了扬眉。
蠢货！
“秦玖同学！”班长陈旭匆匆地迎过来，“你快回班吧，好几个老师都在等你呢！”
第37章 037? 关键看气质
秦玖淡淡答应一句，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
陈旭转身跑出几步，没有听到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
他停下脚步，转过脸，见秦玖不急不慌，不由暗暗着急。
“秦玖同学，不光几个班班主任，年级主任也在，肯定是有急事，你能不能走快点？”
秦玖懒洋洋将两手塞进校服口袋。
“他们找我，那就等着。”
陈旭怔了怔，没了脾气。
你好看，你有理！
此时此刻，高二（9）班外面的走廊里，已经站满外班看热闹的学生。
秦玖的“英雄事迹”早已经尽人皆知，听说好几个班的班主任找上门来，附近几个班级的学生都过来凑热闹，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教室内。
坐在秦玖位子上的一班班主任楚老师，抬腕看看时间：“白主任，要不……咱们把她家长也找来吧？”
“说得也是，这么大的事儿，只怕孩子一个人处理不了。”二班陈老师附和道。
白杨摆摆手：“大家不要急，咱们先问问秦玖，再找她的家长过来也不迟。”
……
一众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听着几个老师的声音，都是替秦玖暗捏把汗。
从年级主任到几个班的班主任全在，甚至已经严重到要叫家长的地步。
这位秦玖同学，到底是捅了多大的篓子？
捧着保温杯和一位同学从水房出来，注意到这边的人群，叶南星疑惑皱眉：“怎么这么多人？”
另一位提着空水瓶的女生停下脚步，“你没听说啊，9班那个不祥少女惹大事儿了，年级主任和几个班的班主任都在等她呢。”
同行的女同学一脸八卦好奇：“南星，咱们也去看看。”
“你去吧，我的英语卷子还没改完呢。”
叶南星提着水瓶，转身离开。
行到楼道拐角，她扫一眼四周，确定无人注意，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叶广白办公室的电话。
“爷爷，我是南星，您快到学校来一趟吧，我听说年级主任和几个老师都在找秦玖，她好像是惹上什么麻烦。”
听说外孙女出事，叶广白的语气急切起来：“南星，你别紧张，好好上你的课，爷爷马上过来。”
“好，您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将手机挂断塞回手袋，叶南星撇撇嘴。
哼，看你怎么向爷爷交待？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江北带着几个男生从洗手间抽烟回来，以往季然等人见到叶南星，总是要吹声口哨的。
叶南星每次总是扳着脸，心下却是开心的。
毕竟，这极大地满足她的虚荣心。
然而这次……
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个男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就从她身侧走下楼梯。
“你们说咱们学校这校花是不是要换啊？”
“还用说吗？叶南星哪有咱们班小仙女长得好看。”
“肤浅！”季然白一眼二人，“关键看气质懂吗？就叶南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
听着几个男生的议论声，叶南星捏着水瓶的手指一点点地收紧。
第38章 038? 小仙女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看到教室外面挤满人，江北皱起漂亮的眉毛。
“怎么回事？”季然拉住一个其他班的男生，“看什么呢你们？”
“你们班新来的那个秦玖，好像出事了，老白（年级主任白杨）和几个班的班主任都来了。”男生答。
江北的眉头越发皱紧几分，转过脸隔着窗子看进去。
果然，秦玖的位子上坐着一班班主任楚言。
旁边，几个老师或坐或站，连年级主任白杨也在。
季然一惊：“操，小仙女这是摊上大事儿了？”
江北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还不去找程老师去？”
季然刚要跑，又被他拉回去。
“猴子，你去！”向一个削瘦男生扬扬下巴，江北向女生洗手间的方向推一把季然，“你去拦着她，先别让她回来。”
季然会意，挤过人群奔向女生洗手间的方向。
拐过廊道拐角，看到和陈旭一起回来的秦玖，季然跑过来拦住她的去路。
“老白和几个班主任都在等着你呢，江北让你先避避风头。”
“没关系。”
秦玖绕过他，迈步向前。
“你傻啊！”
季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秦玖皱眉转脸。
对上女孩子漂亮的眼睛，季然心脏重重一跳，忙着将手缩回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骂你，江北已经让猴子找程老师去了，你磨蹭一会儿，等程老师到教室你再回去，至少她能帮你扛一扛。”
程老师？
想到程钰的脸，秦玖皱眉加快脚步。
她的事她自己处理，不能让程老师找麻烦。
“哎！”季然没拦住人，皱眉看向陈旭，“你怎么当班长的，你怎么不拦着她啊？”
“老师让我过来找她，我怎么拦着呀？”
“让你找你就找啊？”季然鄙夷地白他一眼，“怂货！”
没有理会陈旭，他大步追过来。
“小仙女，你慢点！”
苏莹慢吞吞从洗手间出来，将几人的话听到耳中，唇角扬了扬，也加快脚步跟过来。
听到楼梯里季然的声音，走廊里的众人纷纷转过脸。
江北勾着校服外套走到教室门口，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皱眉看向跟过来的季然。
季然两手一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不是他不想栏，是他拦不住啊！
看到秦玖，一众围观的学生们纷纷让开道路。
“秦玖来了！”
听说秦玖回来，原本或坐或靠的几个班主任，相继站起身，白杨也从江北的位子上直起身。
“秦玖同学！”抬起右手，白杨脸上带着笑容，“来，快过来！”
看到他笑，众人越发紧张起来。
老白可是有名的笑面虎，他一笑准没好事。
“我来介绍一下哈，这是一班班主任楚老师，这是二班班主任……”
“我认识。”秦玖走过来，在几人面前停下脚步，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几位老师找我什么事？”
“秦玖同学。”一班班主任楚言拍拍桌上她的粉色书包，“这就是你的位子吧，书包我都帮你收拾好了。”
这会儿，苏莹也走进教室。
听到这句，唇角一抽。
书包都收拾好了？
这是要开除？！
第39章 039?? 最彪悍的存在
“白主任！”
程钰急匆匆地挤进教室，看到这架式，也是暗吃一惊。
上前一步，将秦玖拉到身后，她陪个笑脸。
“几位老师，秦玖她刚到学校，可能不太了解咱们学样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们可以直接找我。”
“程老师，您别误会！”白杨笑着摆摆手，“我们不是来找秦玖麻烦的，几位老师特意过来，是因为秦玖同学在这次的月考中，总成绩名列年级第一，除了语文，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所有科目满分？！
全场，震惊。
苏莹捧着水杯的手一哆嗦，半杯水全洒在手上。
程钰也是心下一惊，第一节课她都班里听课，没有参加年级会议，还没有得到消息。
原本以为秦玖只是数学和英语优秀，没想到这位竟然是十项全能。
其他人更不用多说，连江北都是皱着眉，石像般呆怔当场。
哪怕是他那位双胞胎哥哥，学校公认的学霸江南，也从来没有这样彪悍过。
除语文外，所有科目满分，这可是实验高中开天辟地头一回。
一班班主任笑着开口，“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邀请秦玖同学到我们火箭班。这样的成绩，不去我们的火箭班那就太可惜了。”
“难道去我们的尖刀班就不行？”二班班主任不甘示弱。
“我觉得去我们三班也是不错的选择吗？”三班班主任抢过话头，“秦玖同学，我是学校物理竞赛队的负责人。只要你到我们班，我一定全力培养你。咱们学校的物理竞赛队那可是全省有名的，只要你肯努力，以你的成绩保送燕大绝对没问题。”
“保送燕大算什么，秦玖同学，你到我的数学竞争班，咱们暑假征战国际数学比赛，去年我的学生可是拿到三个国外名校的offer！”
……
秦玖还没说话，几位老师先吵起来。
“诸位诸位！”白杨抬起两手，示意几人安静，“你们先别吵，咱们还没有征求程老师和秦玖同学的意见呢？”
“秦玖！”程钰转过身，扶住秦玖的胳膊，“火箭班和尖刀班各科均衡发展，3班和4班是咱们学校的奥数和物理强班，单科实力强。如果你想走竞赛升学的路子，可以考虑3班和4班。”
这么优秀的学生，她当然也想留下。
只是程钰也明白，比起9班，其他班有更好的学习氛围和资源。
当老师的，怎么能束缚学生的发展？
“不管你怎么选，老师都支持你的决定。”
拍拍她的肩膀，向她一笑，程钰主动退到一边。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秦玖。
秦玖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没有半点骄傲和得意。
“我哪儿也不去。”
“不是……”二班班主任一脸不解，“你可想清楚，这可是千载难缝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
“是啊，秦玖同学，我们班可有专门的化学实验室。”
“在我们奥数队，你可以学到更前沿的数学知识！”
……
看秦玖不为所动，一班班主任楚言激动地抓住她的胳膊。
“像你这样的学生要是留在这种垃圾班，会被埋没的！”
“怎么说话呢？”江北不干了，“我们怎么就垃圾了？”
“就是，凭什么要把我们班的学霸抢走。”
……
谁没有自尊心，谁愿意被人看不起，更何况这些正值青春年华，最自尊、最骄傲的少年。
楚老师被几人怂急了，语气也恶劣起来。
“同样是学习，为什么你们班次次成绩倒数第一，你们不是垃圾是什么，你们就是实验中学的耻辱！”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
江北冲过来，抓住对方衣领，右手握紧挥手就是一拳。
“江北！”
程钰惊呼出声。
四周众人都是方寸大乱。
混乱中。
一只手掌，伸过来，在半空中稳稳抓住江北的手腕。
第40章 040? “我”和“我们”
葱白指尖，握住江北手腕。
看似纤细脆弱，却有江北难以抗衡的力量。
江北的视线顺着那只手臂移过去，落在身侧秦玖脸上。
“放开。”
女孩子的声音依旧是平静得没有波澜，却有直达人心的力量。
江北深吸口气，一点点地松开抓在楚老师衣领上的手指。
这会儿，程钰和季然已经冲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将江北拖到一边。
江北人马高大，比楚言足足高出半头，这一拳要是真打下去，身材单薄如楚言哪里扛得住？
万一打出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
转过身，秦玖目光清冷地对上楚老师心有余悸的脸。
“我们班不是垃圾。”
从九岁失忆到现在，将近九年的光阴。
秦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我”。
这是她第一次用到“我们”这个词。
“你愿意和这些垃……”看江北又要冲过来，楚老师及时改开口，“人同流合污，随便你，以后考不上大学可别后悔。”
“我们要上课，”程钰展开胳膊挡在江北前面，俏脸深沉，“请几位老师出去。”
楚言冷哼一声，第一个走出教室。
几个老师也相继离开，白杨向程钰点点头，也走出教室。
目光扫过走廊里围观的学生，他扬起声音。
“还不回去上课？”
学生们四下散开的时候，上课铃声也跟着响起。
秦玖重新坐回自己的坐位，拉开书包拉链，取出自己的笔袋在桌上摆好。
大家都是重新入坐，江北也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视线扫过秦玖拿笔的手指，他下意识地垂眸，看向自己被她握过的右手手腕。
注意到身侧季然的目光，他掩饰地拉拉自己的护腕。
程钰站到讲台上，两手撑住讲桌桌面，语气深沉。
“作为老师，我很抱歉让你们受到这样的侮辱，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作为班主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我向你们道歉。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别人会这样质疑我们，同样是学生，同样的课程，为什么我们不如其他人优秀？如秦玖同学所说，我从来不认为我的学生是垃圾，之所以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只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
目光缓缓地掠过在场众人，这位年轻的女老师，眼尾染着几分殷红。
抿抿唇，她缓缓直起身。
“今天是5月10号，距离期末还有两个月，距离高考还有一年零两个月，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只要我在学校，你们随时可以去办公室向我提问。如果我不在学校，手机也是24小时开机。是继续放纵自己成为他人嘲笑的笑柄，还是奋起直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选择权在你们手里。现在，上课！”
“起立！”
所有人都从椅子上站起身，包括从来没有站起来过的江北。
程钰环视四周，郑重地向大家弯腰回礼。
“大家请坐。”
将卷子分成几沓交给大家传发，程钰亲自走下讲台，将几套空白试卷放到江北和季然等，几个参加篮球比赛错过月考的学生面前。
“上课认真听讲，明天早上我要你们把试卷做完交给我。”
第41章 041?? 被挤下神坛的学霸
回到讲台上，程钰开始讲解习题。
坐在江北前面的猴子，悄悄摸出手机，转脸看向江北。
“江北，开黑啊？”
话音未落，手机已经被江北夺过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在屋角的拖把桶。
“操，我新买的苹果11……”
猴子惊呼出声，对上江北的眼睛，尾音硬生生卡在喉咙，转过脸看向黑板的方向。
几个学生好奇地转过脸，江北眼一瞪。
“看什么看，都他妈给我好好听课。”
众人立刻转过头，像刚上学的小学生一样坐直身子，看向黑板。
程钰站在讲台上，听着身后的动静，写字的手顿了顿，抬起左手悄悄抹一把眼睛。
“好，大家看这道题，这是一道典型的概率题。”
秦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将程钰的小动作收在眼里，转过脸扫过认真听课的众人，落在江北身上。
对她来说，上学不过就是为了让外公满意。
此刻，她突然发现，上学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这节数学课，少有的安静。
这是程钰到实验高中将近一学期，最特别的一次。
没有人睡觉，没有打游戏，甚至都没有人交头接耳……
这是第一次，她不用维持课堂秩序上课。
一节课结束的时候，她还有点意犹未尽。
知道这件事情对班里的学生刺激很大，程钰也是乘胜追及，决定给大家再打一针鸡血。
“美术班的班主任何平老师，昨天与秦玖同学打赌的时候输了，一会儿她会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向秦玖同学道歉。我们9班是一个集体，秦玖同学也是我们的一员，所以……我要你们所有人和我一起，陪秦玖同学接受这个道歉。”
“操，小仙女真牛……”
季然的脏话刚说到一半，江北的脚已经踢过来。
“你嘴怎么那么脏？”
季然：……
说得好像你不说脏话似的！
程钰带头，秦玖、江北等人尾随其后，四十来个学生雄纠纠、气昂昂地下楼走上操场。
四周的学生都是好奇地转过脸。
“9班这是抽什么疯了？”
“我听说老白都去他们班了，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人家别瞎说，人家秦玖这次月考全年级第一，那些老师去9班是去挖人的！”
“这么牛啊！”
……
叶南星站在队伍中，听着四周众人的议论声，惊得心脏重重一跳。
月考第一？
秦玖？
一个男生注视着远处，队列中秦玖高高瘦瘦的身影，一脸期待，“这小仙女会不会来咱们班啊？”
“想得美，没听说，老楚都被江北打出来。”另一个男生撇撇嘴，转脸看向不远处的，压低声音，“看来，以后咱们班学神要被挤下神坛了！”
几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队尾。
那里，站着一个高挑的少年。
少年有一张与江北神似的脸，气质却迥然不同。
烫得整整齐齐的校服衣领里，白衬衫领子一尘不染。
没有江北的冲动与急躁，少年英俊的脸上是胜过年龄的深沉。
此刻，他的视线也注视着9班的方向。
第42章 042?? 这有钱人家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不是看秦玖，而是看江北。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江南的目光，还是凑巧，江北也向他的方向转过脸。
两个少年的视线，在半空中不期而遇。
江北挑了挑眉，江南微眯眼睛。
随后，二人同时移开目光。
各班列队站好之后，校主任宋琦走到正中的旗台下。
“同学们，在正式做操之前，美术班班主任何老师有一些话要说。”
何平皱着眉走过来，站到宋琦身侧的话筒前。
“昨天，我因为一时情绪冲动，对高二（9）班的程钰老师、秦玖同学说了一些过激的话，在此……我郑重道歉。”
操场上，顿时飞起一万只苍蝇。
“怎么回事？”
“你们还不知道啊，暖水瓶（何平的绰号）和秦玖打赌打输了，这是赌注。”
“我听美术班的同学说，人家那画画得，牛B得不得了。”
“长得好看，学习好，画画还好，这技能点也加得太全了吧？”
……
叶南星听到耳中，柳眉越发皱紧几分。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一文不名的小道姑，谁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早知道如此，她真不应该给外公打那个电话。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体操音乐响起来，程钰摸出手机，看到宋琦发来的短信，快步向办公楼的方向跑过去。
上楼来到宋琦的办公室，她敲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您一定就是程老师吧？”叶广白笑着站起身，向程钰伸过右手，“我是秦玖的外公叶广白。”
“叶老先生您好。”程钰客气地握握对方的手掌，“您一定是为了秦玖同学的成绩来的吧？我知道，家长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到更优秀的班级上课。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尊重孩子的意愿。毕竟，秦玖同学是希望留在我们班的，如果您强行帮她换到别的班级，只怕到时候孩子心理上有抵触。”
程钰不了解情况，只当叶广白是因为秦玖考第一的事情而来。
“秦玖同学能够考到这么优秀的成绩，我相信不管在哪个班级，她都能保持优秀。环境对一个人有影响我承认，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您说……对吗？”
叶广白皱了皱眉，“我听说……秦玖惹事了？”
“惹事？”程钰猜到对方误会，忙着摇头，“没有没有，刚刚那件事情是因为秦玖同学，月考全年级第一，其他老师是去挖人的，班里的孩子不舍得她走，所以……才和其他老师有点冲突。”
不要说是叶广白，就连宋琦都是一脸惊讶。
“秦玖……年级第一？”
“是啊，不光是年级第一，秦玖同学除了语文之外，所有科目都是满分。”
“程老师，”叶广白更关心的不是成绩，“你刚刚说，班里的孩子都舍不得她走？”
“对啊，我们的学生都很喜欢她。”
“那……那孩子是怎么说的？”
“秦玖同学也表示愿意继续留在我们班。”
叶广白点点头。
果然，来上学对那孩子还是有好处的。
宋琦看看叶广白的表情，示意程钰离开，他转脸看向叶广白。
“叶老，秦玖同学这么优秀的成绩，只怕留在9班对她不利，我看……我还是给她换个班级吧？”
“不用。”叶广白站在窗前，注视着操场上那个站在队尾的少女，眉宇间满是宠爱之情，“学习成绩无所谓，只要她高兴就好。”
宋琦：“……”
果然，这有钱人家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第43章 043? 帝都上流圈子里的传奇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程钰水杯刚送到嘴边，房门就被人敲响。
程钰转脸看向门口。
“请进。”
房门分开，走进一个高挑身影。
黑衬衫扎在西裤内，越显腿长逆天。
短发下，精致出众的眉眼，插在西裤口袋里的左手下夹着表格，正是学校图书管理员沈知非。
看清对方的脸，程钰抓着杯子站起身。
“沈……沈公子？”
京城沈家三公子沈知非，曾经是帝都上流圈子里的传奇。
自幼惊才绝滟，十二岁入燕大少年班，十五岁拿到哈佛等六数座名校的Offer，入学不到两周就退学回来。
之后的数年一直神出鬼没，有人曾见过他在拍卖场上一掷千金，也有人说他常出入夜店买醉，还有的看到他在名校演讲……
程钰曾经在沈家老太太的一次寿宴上，见过他一眼。
这张脸实在太过出色，她想认错都难。
沈知非拿过一张表格递给她：“这张图书申购表，请程老师填一下。”
这样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竟然在这里做图书管理员？！
程钰的视线扫过手中的表格：“你在这里工作？”
沈知非浅笑：“程大小姐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程钰的表情，些微有点僵：“我只是……”
“程小姐不必解释，我没兴趣，也不关心。”
沈知非转身走向门口。
手握住门把手，他又转过脸。
“传闻，宋家大公子订婚当天，未婚妻不告而别，程小姐听说过吗？”
对方唇角带笑，眼神却透着寒意。
程钰听出对方的威胁：“您放心，不该说的我不会乱说。”
沈知非向她手中的表格扬扬下巴，“下周一之前，程老师，记得交给我。”
不等程钰再回复，他已经拉开门走出去。
……
……
秦玖火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后，她已经成为全校的风云人物。
昨天，全校有一半的人知道，高二（9）班有一个不祥少女。
现在，全校所有人都知道，高二（9）班有一个小仙女学霸。
穿过操场去图书馆的时候，不少人都在向她行注目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玖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她挑起布帘走进小平房的时候，沈知非还在厨房里炒菜。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扬起声音。
“小同学，过来帮个忙。”
秦玖推开门，走进厨房。
崭新的工作台前，沈知非站在操作台前。
黑衣黑裤系一条灰色围裙，指间纤薄的切刀，灵巧地切过盘子里的豆腐。
见秦玖进来，他转身向她伸向左手。
衬衣袖子没卷好，这会儿已经滑下来搭在他的小臂上。
秦玖伸过两手，捏住他的袖子，重新卷上去，推过手肘。
手掌撑在操作台上，挡住她的去路，沈知非顺手用勺子盛过一块豆腐，送到她嘴边。
“尝尝！”
银勺上，玉白的豆腐块，沾着金黄的糖桂花，隐约泛着杏仁的香味。
“杏仁豆腐？”
“不愧是小吃货，这都能闻出来！”沈知非浅笑着将勺子碰碰她的唇，“还不张嘴？”
……
……
加更一章，周末愉快~！~
第44章 没白疼
秦玖没客气，张口吃下勺子上的豆腐。
布丁般的清爽口感，杏仁的浓香里还有点奶味，裹着桂花的糖，清爽怡人，甜不腻口。
“哪买的？”
“我做的。”沈知非桃花眼弯弯，“好吃吗？”
秦玖半瞌着长睫毛，伸出舌尖舔掉唇上的糖桂花。
“好吃。”
“你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将端着豆腐的瓷盘送到她手里，沈知非一笑，“出去等，我要炒虾，这里呛。”
将豆腐端出来放到桌上，秦玖的目光掠过桌上青翠诱人的清炒笋丝，抬脸看向厨房。
厨房门没关，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沈知非的侧影。
男人做饭的样子也是懒洋洋的，明明握着的是锅铲，依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和贵气。
人养眼，饭好吃。
秦玖眯了眯眼睛。
恩。
要是有个这样的佣人就好了。
正想着，沈知非已经解开围裙，将油爆虾端出来，放到她面前。
偌大的虾个个金黄油亮，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哇，好香啊！”
丁睿人还没进门，已经闻到香味。
“盛饭。”
沈知非不客气地丢过两个字。
丁睿：……
原本只需要伺候一位大爷，现在还要加上一位小姑奶奶。
丁睿洗干净手，盛好三碗饭端过来。
第一碗先放到沈知非面前，沈知非顺手将碗推给秦玖。
用湿巾擦净手指，拿过桌上精致的金属剥虾器，利落地剥好一只虾送到她碗里。
“尝尝。”
丁睿的视线落在烧得外焦里嫩的大虾上，吞了口口水没敢动。
小仙女还没吃完，他可不敢动筷子。
秦玖夹过虾，送到嘴里。
虾是河虾，火候恰到好处，鲜嫩的口感。
一只还没咽下去，另一只已经放到她的碗里。
秦玖侧眸看过去，视线里的沈知非目光专注地剥着手里的虾。
她放下筷子，拿过手机。
嗡——
桌上，沈知非手机震动。
沈知非正在剥虾没动。
“丁睿。”
丁睿忙着放下筷子，帮他把手机拿过来。
沈知非将剥好的虾放到秦玖碗里，擦净手指接过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9”的微信转帐。
沈知非挑眉，询问地看向秦玖。
秦玖夹起碗里的虾。
“小费。”
之前的钱只是吃他的饭，不包括让他剥虾。
沈知非怔了怔，莞尔。
没有收她的钱，他放下手机，看着她，目光温柔。
“朋友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不需要付钱。”
朋友？
秦玖从饭碗上抬起脸：“我们是朋友吗？”
“难道不是吗？”沈知非笑着反问。
他说是就是吧，反正她没交过朋友。
秦玖重新捧起自己的饭碗，想了想，伸过筷子夹过几根笋丝放进沈知非的碗里。
既然是互相帮助，他帮她剥虾，她帮他夹菜，就算扯平了吧？
视线落里碗里的几根笋丝，沈知非唇角弯起。
还知道给他夹菜。
恩。
没白疼！
丁睿咬着笋丝，满心怨念。
这二位能不能关爱一个单身人士。
有虾不能吃，还要被塞狗粮？！
第45章 045??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饭后。
丁睿主动收拾起盘碗，这种活他可不敢指使小仙女，自家沈大爷自然更不可能。
要不是这次亲眼见到，他都不知道这位爷还会做饭。
秦玖记念有悔的事，转脸看向沈知非。
“图书馆有《亢龙有悔》吗？”
“图书馆没有，不过……”沈知非站直身，从茶几上拿过一本精装书，送到她手上，“我刚好有一本，送你。”
秦玖有点为难：“我没有东西做回礼。”
无功不受禄，她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那就陪我聊聊天？”沈知非起身，示意她在沙发上入座，“我去泡茶。”
秦玖在沙发上入座，翻开手中的书。
扉页上，签着两个张扬的字——
有悔。
只当是他买到的签名版，秦玖也没在意。
“这是你的！”
沈知非重新回来，将一杯装在白瓷盘的柠檬慕斯放到她面前，又拿过紫砂壶和杯子泡茶。
秦玖合拢书页，目光在柠檬慕斯上片刻停留，落在沈知非沏茶的两手。
他是懂茶的。
烫杯、添茶、加水……每个动作透着优雅。
秦玖盯着他捧着紫砂壶的手指。
这个男人，她想要！
“多少钱？”
沈知非倒好一杯茶水，将紫砂杯捏过来放到她面前。
“我请你，不收钱。”
“我不是指茶。”秦玖抬眸，盯着他的眼睛，“我是说你……多少钱？”
女孩子的语气一本正经的。
丁睿将碗塞进洗碗机，捏着一听可乐出来，刚好听到这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噗！”
丁睿一口可乐全喷在地上，痛不欲生地咳嗽起来。
见过主动投怀抱送的，见过各种送礼物讨好的……
这么直截了当要包养自家沈爷，小仙女绝对是第一个！
沈知非斜他一眼，丁睿捂着笑疼的肚子逃出房门。
“你想要我？”
“恩。”
“为什么？”
“你的豆腐好吃。”
沈知非失笑：“你就这么想吃我豆腐？”
“不光是豆腐，还有虾……”女孩子琉璃般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调侃，“你开个价，我付得起。”
沈知非眯了眯眼睛，“你是想让我给你一辈子饭？”
“不光是做饭。”秦玖认真纠正，“还有沏茶，陪我说话……别的，我想起来再说。”
将吃蛋糕的小银勺递给她，沈知非含笑开口：“如果你想一直和我在一起，除非你做我女朋友。”
秦玖有点失望地垂下睫毛。
“那算了。”
她想要的是佣人，不是男朋友。
沈知非挑了挑眉尖，慢条斯理地啜一口茶。
“你以前在哪里上学？”
“没上过，我以前在道观。”
“从小就在？”
“从九岁开始。”
“那……之前呢？”
“忘了。”
沈知非捧茶的手，微微颤了颤。
“你……受伤了？”
“外公说是意外。”
当然，她知道这不是真的。
如果当初父母只是意外，外公没必要把她送到道观这么多年，还藏着掖着不让她下山。
真相是什么，她还没查清楚，也不可能向沈知非说明。
说这些的时候，她的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第46章 046??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沈知非放下手中的茶杯，侧眸注视着吃蛋糕的秦玖，眼底染上心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想要去摸摸她的头发，手抬起来又缩回去。
“对不起。”
秦玖抬眸看过去。
视线里，男人的眼神中有深沉的情绪。
她不知那情绪是什么，不过在外公的眼神里，她看到过类似的情绪。
那大概就是担心和同情吧？
她垂下睫毛，挖走盘子里最后一口蛋糕。
“你不用担心，我有感情冷漠症，不会难过，也不会伤心。”
沈知非的眉毛，重重一跳。
将蛋糕送到嘴里，秦玖捧着书站直身。
“我走了。”
沈知非隔着窗子，注视着女孩子清瘦的身影，桃花眼染上几分血色的红。
一直到秦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抓过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感情冷漠症是怎么回事？”
电话里，是一个清冷的男声。
“感情迟钝，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没有同情心，不会有喜怒哀乐。大多数是天生的，心率会比较低，体温也比正常人要低一点。”
“后天呢？”
“受过什么刺激，或者其他的心理原因也有可能。”
“能治好吗？”
“如果是先天的话很难，只能慢慢改善；如果后天的话，找到病因，或者还有办法。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你过来一趟，我在江城。”
“什么时候？”
“马上。”
电话那头片刻沉默。
“我现在在M国，一个小时之后我还有手术，现在走会死人的？！”
“我给你二十四小时。”
不等对方回答，沈知非已经挂断电话。
……
……
教室。
以往午休的时候，江北他们几个肯定会去打篮球。
但是今天，没有。
几个大高个现在都趴在桌子上作题。
江北侧脸看向身边的季然，手指着面前的试卷。
“这个题选哪个？”
之前落下太多课程，哪怕是课上程钰已经讲过一遍，还是有很多题他不会做。
季然扫一眼他指的题，看都没仔细看。
“C！”
“为什么?”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C最长。”
江北拧眉：“我问你正经的！”
季然赔个笑脸：“老大，我也不会啊！”
江北踢一脚前面猴子的凳子，对方苦着脸转过身，“老大，您就别问选择题了，填空题我还没写完呢？”
不许抄卷子、不许交白卷……
光是填空题，他都快把头发扯秃了。
苏莹将几人的声音听到耳中，站起身走过来，将自己改完错的数学卷子递到江北面前。
“给，抄吧！”
“谢谢苏同学。”
有试卷可抄，季然大喜，伸手要去接苏莹的试卷。
手还没伸过去，江北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拿走！”
听出他的怒意，季然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扫过试卷上的大题，皱眉写下一个“解”字。
反正也不会做，得一分是一分吧。
好心不识驴肝肺！
苏莹咬着牙冷哼一声，坐回自己的位子。
“苏莹，快看？”
同桌神神秘秘地碰碰她的胳膊，将手机伸过来。
苏莹侧脸看过去，只见学校的贴吧里不知道是谁发布一个新贴子——
“实验高中鬼事”！
第47章 047?? 我可是无神论者！
贴子的内容说是实验高中闹鬼的事情，说是昨天上晚自习的时候，有人听到厕所有哭声，敲门进去没看到人。
贴子内容不多，下面的回复却是不少。
有的说在晚自习时，看到窗边有人影一闪而过。
有的说三楼女洗手间有莫名其妙的冲水声。
……
“我听说，好多学校都是建在墓地上，因为学校里有文曲星下凡，镇得住……”
同桌神秘兮兮地八卦，苏莹只听得头皮发麻。
教室窗子开着，有风吹进来，拂动她的短发，如手掌无声地抚过她的衣领。
苏莹惊得一哆嗦，一把将同桌推开。
“别胡说八道，我可是无神论者！”
脚步轻响，秦玖走进教室。
苏莹敛起脸上的胆怯之色，翻开书本挡住脸。
“老大！”季然轻轻碰碰江北的胳膊，向秦玖的方向扬扬下巴，“你问问小仙女呗，她肯定会。”
江北转过脸，视线落在秦玖侧脸。
午后的阳光投进窗子，将女孩子的侧脸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窗边的女孩子，如电影特写镜头中的女主角，美得动人心魄。
江北的心，停跳一拍。
几秒钟之后，他收回视线，扬扬下巴。
“你去！”
这么高冷的小仙女，能理他吗？
季然看看秦玖，一脸为难:“老大，我……”
江北皱眉瞪眼：“快去。”
季然无奈起身，抓着卷子走过来，陪着笑：“秦玖同学？”
秦玖从书上抬起脸。
对上女孩子清冷的眼睛，饶是一向脸皮厚如季然，也是一阵心脏急跳，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
“那个……咳……”转脸看看斜着他的江北，季然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对不起啊，打扰你看书，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就几分钟，你……你就当是做善事，给我讲道题呗？”
秦玖侧眸，视线扫过他手中的试卷。
讲题也算做善事？
那……
行吧！
就当是今天的日行一善。
“哪道？”
小仙女也不是那么不好接触吗？！
季然暗松口气，将卷子递过去，指住那道选择题。
拿过铅笔，秦玖认真讲解。
那边江北还在等着，季然不敢有半点马虎，认认真真地倾听。
秦玖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将题和选项都讲解一遍。
言简意骇，深入浅出。
说也奇怪，季然竟然真的听明白了。
“这么说，这题选A？”
秦玖点头。
“没错。”
这么说，这题也不难。
我还是挺聪明的吗？
生平第一次，季然感受到学习带来的快乐，抓起笔在括号里写上一个A。
心下正在得意，身侧秦玖的声音响起，透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字真丑。”
季然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
“见笑见笑。”
江北看看自己试卷上龙飞凤舞的字，抬起胳膊将字挡住，一笔一画地在没写的那道选择题括号里，填上一个“A”。
秦玖收回笔，重新将目光落回自己的书面。
“小仙女！”季然陪个笑脸，将试卷翻到第二页，“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几道大题，也一块讲讲呗，行不？”
第48章 048?? 班里的福将
选择题、填空填还能胡蒙乱写，解答题他根本无从下手。
江北又不让抄卷子，总不能交白卷。
季然只好救助于秦玖。
午饭吃得美美的，还有甜点加持，晒着灿烂的春日阳光，秦玖懒洋洋地撑住头。
“恩。”
季然一脸感激，“谢谢谢谢！”
旁边猴子耳朵都要伸过来，这会儿早按捺不住，陪着笑坐到秦玖斜前方的空椅子。
“我也抄抄……不是不是，我也听听！”
“我也听！”
“我也听！”
……
几个男生都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抓着试卷凑过来，将秦玖围在中间，一脸求学若渴的样子。
当然，求学是假，应付试卷是真。
毕竟是作业都懒得抄的人，哪里会做？
起初，江北还在自己的桌子上偷听。
秦玖身边围着一群人，他听不清楚，索性站起身走到窗边秦玖身后，假装看风景，偷偷听她讲解。
苏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秦玖，暗暗咬住下唇。
不就是比她多考十分吗，有什么了不起？
班主任程钰拿着图书申购表走过来，原本是想和学生们商量一下班里的复习资料订购。
隔着窗户看到后排挤着一堆人，她疑惑地停下脚步。
看到秦玖指点着试卷，四周少年们认真倾听样子，猜到这其中的真相，她唇角扬起。
这孩子，可真是班里的福将！
沉吟片刻，程钰抱着资料转身离开。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
难得他们好学一次，她不想进去打扰到他们的积极性。
拜秦玖的日行一善所赐，几人的试卷最后一节自习课，顺利交到程钰手里。
……
……
放学时，司机张鹏准时将车驶到学校一侧的临时停车区。
秦玖含着新买的彩虹糖回来的时候，叶南星已经在车上等，耳朵上塞着耳机，脸朝着窗外，一路上她都没有秦玖说话。
各科试卷都已经发下来，一直稳居年级第二的叶南星，这一次被秦玖挤到第三，心情自然是十分不爽。
两姐妹一起回到家的时候，周楠刚好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女儿，笑着迎过来，接过她手中的书包。
“南星，这次月考成绩怎么样？”
“数学有点失误，年级第三。”
“没事没事，下回努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叶川皓笑着开口，“你去换套衣服，一会儿咱们出去吃饭。”
“南星，先喝杯牛奶垫垫肚子。”注意到准备上楼的秦玖，周楠笑着转过脸，佯装着关心，“小玖，你考得怎么样啊？”
“还行。”
秦玖语气淡淡的。
叶南星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牛奶，撇撇嘴。
明明考第一，还在那里假谦虚。
年级第一叫还行，那她考第三算什么？
周楠不了解情况，看秦玖语气淡淡的，只当她是没考好。
“咦，之前你不是还说，要考八百四十分，让南星叫姐姐的吗？”
坐在小沙发上看新闻的叶川皓撇撇嘴：“八百四？她能考八十四我都烧高香了！”
第49章 叫！
见父母帮自己出气，叶南星端着牛奶杯，扯扯唇角。
“总分750，全国第一也到不了840，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年级第一又怎么样？
你给我凑出一个八百四来看看？
叶川皓将手中的报纸翻一个面，撇撇嘴。
“真不知道老爷子是怎么想的，接回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秦玖挑了挑眉，眼神里已经染上几分躁。
转身走过来，她抬手将书包摞在茶几上。
沉重的书生砸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家三口都是皱眉抬起脸，周楠更是不客气地斥责出声：“干什么你？”
秦玖没出声，拉开书包拉链。
她取出自己的试卷，将第一张试卷拍在叶川皓的报纸上。
“数学：150。”
第二张试卷，砸在在周楠胸口。
“英语：150。”
第三张试卷，摔在叶南星的牛奶杯上。
“历史：100。”
……
“物理：100。”
试卷纷纷扬扬落下，满满地都是红色对勾。
大红的分数，在灯光下闪耀。
“总分：840。”秦玖将最后一张试卷重重拍在茶几上，目光清冷地落在叶南星脸上，“叫姐姐！”
她竟然考了七张卷？！
叶南星捧着牛奶，目瞪口呆。
周楠和叶川皓也都是表情僵硬。
她竟然……
全是满分？！
叶南星放下牛奶杯，绕过沙发要走。
“我去换衣服。”
秦玖伸臂抓住她的胳膊。
“叫。”
“你放手。”
叶南星甩一把，没甩开。
“秦玖！”周楠见状，也站起身走过来，“姐姐就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执拗？”
她试着要拉开秦玖的手指，没有拉动。
女孩子的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叶南星的手腕。
任凭周楠怎么拉扯，都是纹丝不动。
“叫。”
叶南星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爸，你看她！”
眼看着自家的宝贝女儿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叶川皓顿时气结。
“秦玖！”
叶川皓将手中的报纸摔到地上，冲过来抓住秦玖的胳膊。
半空中，闪过翅膀震动的声响。
鹦鹉雪球扑过来，锋利的爪子狠狠抓过叶川皓的胳膊。
叶川皓的新西装上，瞬间多出三道裂痕。
惊叫一声，后退两步，叶川皓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自己的手臂，指着秦玖就骂。
“你……反了你了？！”
鹦鹉雪球收羽落在秦玖肩上，乍着毛，一对黑眼睛依旧戒备地盯着叶川皓和周楠，一副随时准备出爪护主的姿态。
门厅里，传来脚步声，刚刚从公司回来的叶广白迈步走进客厅。
看到三人的样子，疑惑皱眉。
“你们这是干什么？”
“爷爷。”叶南星吸吸鼻子，可怜巴巴地开口，“秦玖她……她欺负我。”
“爸，这次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孩子，欺负南星不说，她的鸟差点把川皓抓伤。”周楠抬起丈夫的胳膊，“您看看，这幸好是穿着西装，要不然，非得抓坏不可？”
“我就说她一句，就这样了！”叶川皓皱着眉，语气里满是厌恶，“您就不应该接她回来，这是在自己家，要是在外面，她做出这种事情，这像什么样子？”
一家三口，恶人先告状，硬生生把黑说成是白。
第50章 050? 暖在她微凉的皮肤
“三个对一个，我看，被欺负的不像是三位吧？”
清悦的男声从叶广白身后传出来，隐含着几分薄怒。
听到熟悉的声线，秦玖转过脸，视线落在从门厅里走进来的那个高大身影。
沈老师？！
沈知非走过来，手掌抬起来，落在秦玖还抓着叶南星的右臂。
“别怕，沈老师在呢！”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
肩上的鹦鹉雪球似乎也感觉到沈知非的善意，并没有攻击他。
男人掌心的温暖隔着校服传进来，暖在她微凉的皮肤上。
秦玖燥动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
之前周楠拉都拉不开的手掌，一点点地展开，松开叶南星的手臂。
叶南星将手缩回去，细白的腕上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手掌印。
沈知非没有理会叶南星，两手托起秦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
“有没有受伤？”
秦玖摇头。
在山上跟老神仙习武健身，她的手劲自然不是平常的女孩子可以比拟，刚刚情绪燥动几乎用上全力，叶南星没受伤已经是运气。
沈老师？
难道是学校的老师？
周楠上下打量沈知书一眼，视线落在对方出众的脸。
“你是什么人？”
叶南星揉揉被捏疼的手腕：“我认识他，他是我们学校的图书管理员。”
图书管理员？
连个正经老师都不是？
周楠的眼睛里瞬间只剩下鄙夷：“你到我家做什么？”
“这是我为小玖请的家庭教师沈老师，你们客气一点。”叶广白也走过来，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试卷，目光温和地落在秦玖脸上，“小玖，告诉外公，怎么会这么多试卷在地上？”
听他提到试卷，鹦鹉雪球扇扇翅膀，摇头晃脑地开口。
“咦，之前你不是还说，要考八百四十分，让南星叫姐姐的吗？”
“八百四？她能考八十四我都烧高香了！”
“总分750，全国第一也到不了840，你们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
一家三口的声音、语气，它都学得惟妙惟肖。
听着雪球的声音，一家三口都是心下暗惊。
这鹦鹉成精了？
“叶老。”沈知非眯着眼，语气嘲讽，“看来，欺负人的可不是秦玖同学。”
“爸！”叶川皓自知理亏，“南星她……还小……不懂事……”
“住口！”叶广白皱眉打断他，“南星还小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做长辈的这样侮辱一个孩子，你们好大的脸面！”
三个人都是被骂得低着头，不敢言语。
叶广白深吸口气，控制住情绪，慈爱地拍了拍秦玖的肩膀。
“外公帮你骂他们了，别气了，乖！”
秦玖点点头。
沈知非走过去，一张一张收拾起地上的试卷。
“总分840，叶南星同学，愿赌服输啊！”
叶南星唇角抽了抽，求助地看看父母，再看看一脸威严的叶广白，嘴唇动了动，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
“姐姐。”
沈知非提起秦玖的书包，转向秦玖时已经是语气温柔如哄小孩。
“走吧，带沈老师参观一下？”
叶广白也跟着哄：“对对对，你先带沈老师上楼，到书房等我。”
秦玖答应一声，转身带着沈知非走上楼梯。
目送二人上楼，叶广白转过身，目光威严地注视三人。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们容不下这孩子……”老人家抬起右手，指住门口，“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