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 天台的风格外的大,这让宋照几乎肯定要变天了。 前几天是雨天,那后几天就是睛天了吧。 地上水洼还有水,空气中的风又凉又湿。连带一丝南方特有的魔法伤害。宋照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相信这样的天气有流星出现。也是疯了才能相信那个女孩会在这样的天气,在这样的地方等他。 那只是个路人罢了,她帮你也只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想过要你的回报,你太自作多情了。在流星下收集辰时的露水,这么浪漫的事,人家怎么会愿意和你这个怂包败犬一起做?宋照,你别自作多情了。 就这样,宋照一边吸溜着鼻涕在风中发抖。一边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就在宋照要说服自己离开这里时,一个女声唤醒了胡思乱想的他。 “是宋照吗?” 那一瞬间,宋照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确认了对面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后。 他陷入了狂喜,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高兴。但他几乎要有千言万语要斥之于口。他张嘴答道:“是”。 真丢脸,他想着,心里那么多话。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由于张照只回了一个干巴巴的“是”字。女孩也就没有能接到话。 两个人安静了。风也渐渐安静了。天上厚重的云彩都被吹到了天边,露出了皎洁的月亮和点满天空的繁星。 或许今晚,真的能看到流星?张照脑中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 女孩忽然开口:“你知道怎么更快的收集露水么?”! 张照摇了摇头。 “这样呀~女孩看上去有些失落。”开始从带来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又一个小瓷杯,在地上一字排开。张照数了数,一共十个。他心里不由想着:不重么? 最终,他还是没有忍住,问那个女孩:“你带这么多瓷杯,不重么?” 女孩笑着答道:“不重呀,我经常健身的。” 说罢,女孩开始撸袖子,借着夜光。张照似乎看见了微微隆起的肌肉块儿。 这让张照立马想起网上盛行的一词――金钢笆比。 这不是妹子呀,这是兄弟。张照在心里吐嘈。但同时,对于面对女生一直很腼腆的他放开了一些。兄弟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主动问起了女孩:“为什么是我?” 女孩:“??” 他又接道:“为什么是和我一起来收集露水,而不是和你的亲人,朋友,或者爱人?” 女孩笑了笑,笑容让张照想起天上挂的那个白月亮。或许,要更美一点。 张照觉得自己又要结巴了,却听女孩说:“这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一件很幼稚的事。我一直是一个在他们面前很靠谱的人。做这么幼稚的事,会让他们觉得我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侯,以后我害怕他们不会再相信我会办好每一件事。 如果我有恋人的话,或许我会带他一起。但我没有呀。谈恋爱太费精力了,我已经很累了。” 张照道:“家人肯定会理解你的。朋友也会。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呢?” “因为我害怕,如果有一天,他们连我也不能依靠了。他们还能不能撑下去。” 张照没有再争论这个话题,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不能保证他未来遇上难事会做的比这个女孩好。 转而他又问了一次:“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另一个女孩。在这样的晚上和场合,女孩会安全一些吧。” “你说我需要么?”那个女孩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让张照想起刚刚看到的肌肉块儿,心惊肉跳的。 但张照似乎还想说话。女孩却先他一步开口了:“你是一个好人。” 张照没想到,第一次被发好人卡,却在这样的一个场合。 “你当时遇上了那个称父母重病行乞的路人,却把自己的路费都搭上去了。你难道还担不起好人这个称呼么。” 张照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笑起来一定像一个憨憨,他说:“他们都觉得我傻,也就是你觉得我好。这样看来,你也是一个好人。能给我出了回家的路费。” 女孩笑道:“我不是呀,我让你花一晚上在这里陪我做回报。我可小气了,谁都不能白花我的钱。” 张照还是笑着,慢慢的,女孩也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张照很开心。和知道女孩来到这里的开心还不一样。是一种很满足的开心。 女孩接着说道:“我的弟弟也病了,白血病。治的好,却要花很多钱,家里也曾有一段日子过的很艰难,如果当初遇上你了该多好。” “后来怎么解决的?” “小舅卖掉了他的婚房借钱给我妈。本来的小舅母因为这件事和小舅吵了一架。婚事告吹了。现在我在打多份工还钱。” “你爸呢?” “我没有爸爸。” 这让张照有些难受。总觉得这个世上不该有这样天降般的,无缘无故的悲痛。 女孩忽然喊道:“流星!” 张照抬起来,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划遍整个天空的流星。然后,消失在了群星深处。 低下头,却看见女孩在摆弄着那排成一排的瓷杯。笑的眼晴弯弯,脸上陷进去了两个格外可爱的酒窝。 这让张照呆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为了缓解尴尬,他试图转移话题,问女孩:“为什么要收集露水呢。” “因为她们说呀,带着在流星下收集的露水,愿望会成真呢!” 像做梦一般。那天,他们一直在天台上聊天。一直聊到天亮,女孩和他告别。 张照离开了那里,之后的日子里,张照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女孩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只是偶尔想到女孩。他就会想到流星。 天上的流星是女孩的流星。而那个女孩,是张照的流星。就这样划过他的人生,消失于人海之中。独留下那天晚上的美好。 end 牛肉 是死亡的感觉。 蓝的,白的天搅动着。压在肺里的空气变成了大大小小的气泡。然后离水里的身体远去。他挣扎着,扑腾着。最后眼睛看到的东西。开始从蓝白色,变成黑红色。 我要死了么?他想着。他放弃挣扎,准备迎接死神的怀抱。 在意识模糊之际。他真的落入了一个怀抱。 是死神么? “哗啦~”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 他从路的中间意识苏醒。 第一感觉,手上黏乎乎的,腿却紧绷绷的。 状态有些像鬼压床。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彻底的醒来。 手撑着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看向黏乎乎的地方,是水草。在水中挣扎时缠在手上的,而紧绷绷的地方,则是晒干的泥,可能是拖上岸时沾上的。 死神没有带走他,他还在人间。 想着那声“哗啦”,可能是有人捞了他起来,又留开了吧。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自己像一个晒干了的青蛙。看了看自己躺着的水泥路面,留着一滩人形的水印,没有一点儿多余的水滴在人形外。 这个地方真是偏呢,我在这里躺很久了吧。 拍掉了自己身上干掉的泥,他带着苦笑往村子里走去。他是一个从小便住在城市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乡村。 如果不是因为前女友,他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估计也与乡村无缘了。 他和他的前女友关系很好,就算偶尔有吵架,结果也是各让一步,两边欢好。他以为那是永远。但他的前女友告诉他,并不是。 分手来的骤然,带着一种措不及防。女友只是说,她无法再履行他们的诺言了。在他反应过来前,就消失在他面前。 他找了她很久,问了许多人,他才知道。她缀学了。 他带着希望,和一颗想要寻求真相的心。找到了这里,女友口中的家。却不想在拐角处路过一个池塘时,被推了进去。 他扑腾着,想去看一眼凶手。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也就有了现在。 他顺着水泥的路面继续走着。很快就到了水泥的尽头。接下来,就是无数黄土所铺成的泥巴路了。 而他要找的村子,却依然不见踪影。他几乎以为他找错了路。 直到那泥巴路也到了尽头。眼前的被一个巨大的山坡挡住了去路。山穷水尽了。 他有些失望。准备离开这里。 誊恋般的望了最后一眼,那一眼,他看到坡的背后冒出了一个脑袋,脑袋下又冒出了一个身体。那是一个人在从山的对面过来。 头发粗暴的在脑后绑成了马尾。脸因为有些毒辣的日光晒的通红。眉眼弯弯,似乎在笑。 那是他的前女友,小真。 小真带着他,过了山坡。到了她的家。 他来到了小真的家里,那是一个旧式的类似四合院式的房子。 里面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在拧他湿漉漉的衣服。看起来对他充满敌意。 “他是小石,我的弟弟。” 该走的路走完了,接下来就是过来谈正事了,他有些忐忑的问小真:“小真,你为什么离开我。“ 小真歪了歪头,答:“我爸去世了,我要回来接手这里。” 院子里落下了两只大雁。一点不怕生的在那里站着。 他道:“可是也没必要缀学呀,我可以和你一起勤工俭学,度过难关。” 一只松鼠站在了墙头,而墙头上的牵头花似乎变的更大更绿了一些了。 小真道:“不是钱的问题,我必须回来,回来接手这里,而且不能离开太久。所以,我无法履行和你一起去杭州打工的诺言。” 牵牛花下的墙角冒出了一个蛇头,吐着信子。一只大老鼠在另一个墙角蹲立着。蛇似乎没有看见老鼠,老鼠也没看见蛇。他们全身心的,都在注视着这个院子。 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答道:“我陪你。我在隔壁的镇子租一个铺子做生意。一有空就来看你。我想陪你。我想你。” 小真开心的笑了,在拧衣服的小石却变的有些愤怒,对他吡牙咧嘴的。似乎马上要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小石也确实要这么做了,却没有成功,大雁飞过来扯住了他的领子,松鼠从墙头跳下去扯他的裤脚。但都没拦住他。 于是,最神奇的事发生了,墙头上的牵牛花藤跟触手似的,伸了过去,勾住了他的脚。把小石绊倒在地。 院子的来客目瞪口呆。还没来的及说话,院门外传来了一声牛叫声。一个大水牛,从院外走进来。接着,对着小石哞哞叫了几声,小石似乎焉了下来。不再说话。 紧接着,那大水牛,对院子的来客口吐人言:“年轻人,你是否已经确定了要嫁给山神大人。” 来客觉得自己有些麻木了,脑子里的东西糊成了一团,在大水牛的问题下,茫然的问着:“嫁给谁?山神哪个。” 水牛看了一眼小真,小真红着脸。期待的望着来客。来客在她的注视下,道:“娶,当然娶了。” 水牛叹了一声,给来客脆弱的神经又加上了一击。头一转,当场暴死在院子里。 来客目瞪口呆,看向小真,小真面容悲戚。肚子忽然被踢了一脚,那是小石踢的。小石愤愤道:“怎么没有淹死你,怪我太心软。你要不来,就谁都活的好好了。“ 小石被牵牛花藤再次拉走,而来客则被拉近了屋里,像新娘子一般的盛妆打扮起来。 这是一场举行了三天三夜的婚礼。婚礼上有一道独属于新郎的菜,那是一盘牛心。 最后,小石为那水牛立了一个碑,年年祭拜。 山边附近的镇子上,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山上有一个山神,每隔几十年都会娶一次亲。他们会喂新娘子牛心,食牛心者,得忠心,全心全意皆为山神。 赎罪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我站在了悬崖边。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丝毫关于我来历的记忆。 我没有来的及思考我是谁,不知道谁推了我一下,我向悬崖倒去。天空远去,草木上滑。 不一会儿,我就落地了,巨痛,血色一片。意识消失前,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骰子,血红的六点对着我。 我浑身湿漉漉的醒来,那是我出的汗。 我发现我躺在床上,床边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关切的看着我。 小女孩道:“爸爸,你做恶梦了?” 我紧绷的心缓了缓,点了点头。空白的记忆填上了一块儿,我想起了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是我女儿。 我伸出了双手,抱住了那个小女孩,想靠小女孩来回复我惊吓的心情。 没有成功,背后巨痛,我被小女孩捅了一刀。因为小女孩的力气太小,那刀没有捅死我。小女孩又接连补了好几刀。边捅边告诉我:“爸爸对不起,我想要妈妈活着。” 我无比痛苦。 痛苦到似乎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骰子,五点的那面对着我。 我带着惊吓,印着恐惧,还有满满的不可思议,倒在了地上,再次失去了意识。 意识再次回到了我身上,我发现我手拿着空啤酒瓶,坐在地上,面前是一个惊恐的女人。 有了小女孩的前车之鉴,我对这个女人异常恐惧,下意识把手里的啤酒瓶抛了出去。 啤酒瓶碎在了女人的脑袋上,鲜血从她的头上落下。她尖叫着扑了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喊道;“同归于尽吧。” 我脑中似乎忽然多了什么记忆。在气管断裂之前,我忽然想了起来,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是我的媳妇。印象中的她总是一幅温柔和顺,胆小懦弱的样子。不知何以致此。 意识再次消失,消失前,我又看到了那个骰子,四的那一面对着我。 不出意外的,我再次恢复了意识。我发现我穿着病号服,坐在树下,似乎刚刚只是打了个盹。 眼前尽是穿着病号服的人,都成年人。有的跑闹嬉戏,有的故作忧伤的看着蚂蚁,有的看似正常,却一个人像好多个人。 这里应该是精神病院,想了想刚才的经历和我身上的病号服。我寻思我应是疯了。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我松了口气。 一个胖胖的护士向我招了招手,原来是我的家人来看我了。 我见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身材伛偻。虽然我脑中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但我还是一下子想起了,那是我的妈。 她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似乎是怕饿到了我,还有秋衣秋裤,毛衣围巾,似乎全然忘记了,此时的温度才刚刚入秋。 我带着感动接过来那两塑料袋东西,眼泪突破了眼眶的界限。我泪眼汪汪。忽然有人在我背后拍了拍我,是那个精分的病人。 他语气仿佛像一个小女孩,好奇的问着我:“叔叔你拿着空塑料袋干什么?” 我猛然惊醒,忽然想起了,我的妈已经在去年去世了。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那样关怀的对我了。 我还想问些什么,眼前却再次出现了那个巨大的骰子。这次,我看的清楚,红的似乎要滴下来的三个红点对着我。 我想去抓,骰子消失在了空中,我的指尖似乎碰上了什么,那是一杯奶茶。我伸出的手碰倒了那杯奶茶,倒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裙子上,我下意思的道歉。 女孩忙说没关系,语气温和,眼神温柔。我看着那个女孩,觉得莫名的眼熟。 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张扭曲的,带着鲜血的脸,那是我的妻子。而眼前这个女孩,正是我妻子年轻的时侯。 我想叫住那个女孩,眼前却再次出现了那个骰子。只剩二点,如同一对被挖了眼珠的眼眶。 我早已习惯画面的切换,我决定在这次做点什么。 我没有做成。因为我不能动了。我像一个台灯被固定在了空中。没有身体,像一个幽灵。 台灯下,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孩子,围住了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 起初只是单纯的围殴,似乎被打的痛了。中间那个孩子开始反抗。像一个不要命的疯狗。 这种猛烈的攻势之下,竟然真的打倒了一两个。像是尝到了甜头一般,他打的更加疯狂了。毫无形象,又撕又咬。鲜血淌进了眼晴里也毫不在意。 俨然一个厉鬼。 周围的那些小男生被他的疯样吓到了,除了最开始被放倒的两个。其余都连滚再爬离开了这里。 如同路灯的我,终于获得了自由。还是那个骰子,只剩一点。消散过后,我发现我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我没有心思理他。 因为我全想起来了。记忆忽然暴裂一般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还没来的及品味,眼泪就已经挂满了我一脸。 按照世人的说法上来看,我是个妈宝男。自我有记忆以来,我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可能正是如此,妈妈对我宠爱到近乎溺爱。 长久以来,性格不免有些娇纵。虽然也没有干什么坏事就是了。 大致到我上了大专,开始了我的寄宿生活,那是我噩梦的开始。我无知觉的行为,让一些人开始看不上我,说要打我一顿。打斗在回寝的路灯下开始,被我吓跑结束。那是我第一次,尝到了暴力的滋味。 一发不可收拾。 打架,送派出所,经常打架,开除学籍。 一切如梦,再次醒来,我的手上空空如也。 我情绪低落,到大学城的奶茶店喝着奶茶,考虑在那里找份工作,遇上了隔壁学校的她。 一见钟情,疯狂追求,用尽所有,去宠那个女孩。再凭着不错的长相和那时他忽然变的上进的心。他追到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身处爱情中的他全然忘记了暴力曾带给他的快乐,那种东西,又怎么又比的上爱情呢。 一切到他妈去世戛然而止,可能是生性敏感,那段日子他变的疯疯颠颠的。还被关进了精神病院。所幸,最后心里的爱情再次唤醒了他。 他出院了,找到了他追了好久才追到的媳妇。结婚生了个女儿。 一切还算幸福。直到他从他妻子朋友那里知道,在他住院期间,妻子谈过一次男友,后来又分了。 暴力从他的体内再次苏醒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变成了以前他唾弃的家暴男人。 他的妻子讨厌他,他的女儿害怕他。当过往的愤怒消散之时。他站在悬崖上,打算一了百了这个罪恶的自己。 临死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出现,给了他五个梦。有妻子的,有女儿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对那个年轻人道:“我祈求死亡赎罪。” 年轻人道:“如你所愿。” 他像血雾一般的爆开,消散在空中。过了一会儿,又凝结成一颗巨大的红血珠,融入了年轻人手里的骰子之中,消散不见。唯有骰子上的红点变的越发鲜艳起来。 双向暗恋 小镇的街头总是比城市的街头要悠闲一些。这里你见不到那些匆匆忙忙的路人,没有车水马龙的急切感。似乎所有人,都跟没什么事做似的。踱着悠闲的小步子。 箫生很羡慕的看着这里。住在城市的她一直都被快节奏的生活要求着,压迫着。在她一次次喘不过气的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出生在这样一个悠哉游哉的小镇上。 慢一点,再慢一点儿就好了。 箫生没有机会出生这个小镇上。但晓夏有。那个和箫生长相极为相似的陌生女孩。 说起箫生和晓夏的相遇。可谓是非比寻常了。 她们是在镜子里相遇的。 彼时,箫生穿着浅绿色的吊带裙,搭着白纱的露肩外套。八字留海,齐腰长发。去镜前考虑要涂个什么色号的口红配衣服。 镜子里却印出了一个白T牛仔裤。齐留海,长马尾辫的素颜女孩。她也抬起来。看到了镜子里的箫生。 两张极为相似的脸面对面的看向对方。 紧接着。是两张一样的惊恐的脸。 当时的场面真是混乱呐。 箫生边走,边想着。这次她来这个小镇,就是来找晓夏的。 光明街43号。三楼。 箫生默念着这个地址。准备去见另一个自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晓夏。说起来,晓夏可真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呀,箫生暗暗的想着。 在几次问路后。箫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站在门口,准备敲门进去找人。 手抬起,举在半空之中。又放了下去。 箫生有些迟疑。 …… 在第一次混乱的镜中见面以后。之后箫生也有好几次在镜中见到晓夏。 渐渐习惯了晓夏的存在。两个人开始交流。 箫生优雅从容,晓夜文静温柔。然而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什么朋友。 在大多数人在和朋友出去玩的年龄中。箫生总是练琴,练舞,写字。这几乎把她所以的空闲时间都挤满了。 她很累。 在学校中。在她规矩学完该有的知识后。她总是半分不屑,半分羡慕的看着其他人玩游戏。 太蠢了,竟然把大量的精力花在这样无意义的事上。 但她们蠢的好快乐。她们笑的多么肆意妄场呀。 箫生是聪明的,漂亮的,优雅的。是从小到大的人生中最亮的那颗星。 也是孤独的,离众人很遥远的。她有很多愿意和她打招呼的人,却没有可以说真心的的朋友。 直到十七岁,那年,她在镜中遇上了晓夏。能笑着听着箫生说完所有内心话的女孩。 晓夏是一个温柔且极富耐心的女孩。或许单论一时的智商,箫生是可以超过她的。可只要是需要一定精力加耐心和细节把控力的东西。晓夏往往更胜一酬。 箫生觉得晓夏不像普通人,她是非常聪明的,是智慧的,她未来将一定会熠熠生辉。 直到前些日子,晓夏难得一见的表现出她的烦躁出来。 她告诉箫生,她可能没有办法去上大学了。 …… 箫生还是抬起了手,敲上了门。很快便有人打开了。 箫生从来都没想过,一个小小的房子里。能住下那么多人。拥挤,吵闹,破败不堪。 她默数了一下,这个小房子里。竟然有两个大人,七个孩子。在这样一个可能加起来都不到八十平米的空间中。 开门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着进门的客人似乎有些惊讶加局促。 “姐姐,你长的好像我们二姐呀。但二姐没你漂亮。” 箫生蹲下,和小孩平视着。道:“你的二姐是不是叫晓夏,我是来找她的。“ 小孩朝厨房内喊道:“二姐!有人来你了。“ “等我把这菜盛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第一次隔着这么近响了起来。 …… 箫生的家庭条件一向是很不错的。可以说是小有富裕了。再加上父亲都是文化人。就算是商场偶尔的低谷,也从未露出囧态,一直表现的开明而严厉。 这样生活的箫生,是怎么都无法理解一个人连大学都去不了是什么样的困境。 在她的印象中,晓夏一直是温柔下富藏智慧的存在。是大学单靠奖学金都能养活自己的存在。 晓夏什么都没有说。渐渐的,箫生很少在镜子中看到晓夏了。大多时侯,镜子中,只有箫生孤单的身影。 在接近一年的相处中,箫生知道,只要她和晓夏在同一时间去看镜子。不管是什么镜子。她们都能看到对方。 在这样的前提下,依然很少见到,这只能说明。晓夏在躲着她。 …… 在厨房忙碌的少女在一道道将菜往桌上搬。抬头望向了来访的客人。她愣了一下。之后便是招呼着孩子们先吃。带着箫生来到了楼梯间。 穿着白T的温柔少女一下子抱住了箫生。声音竟微的带起了哭腔。 “箫生,我好想你。” …… 高考即将来临,箫生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忙碌。能去看晓夏的机会渐渐变少。 每天想去看的时候,镜子只有箫生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 她心里有些失落。似乎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一般。 高考如约来临,那天箫生依然没有见到晓夏。箫生的心里,有些放不下的担心。 她担心晓夏远胜于考试。 没想到的是,高考后的一天。晓夏主动找上了她。在路过镜子里,那个镜子直勾勾的空洞眼神,差点把箫生吓死。 晓夏对箫生说:“箫生,我好想抱抱你。你来见我好不好?“ …… 箫生回抱着晓夏,笑的很轻很淡。她说:“我也想你。“ 树洞 张绅交上了尸检结果,回到家里,心里依然没有平静。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进,他心里越来越烦躁。 “艹!” 他骂了一声,点了一根烟。想冷静一下。然而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他刚刚尸检时,无意在尸体上看到的那张脸。 那个紧闭着双眼,只剩苍白的女孩,是他的初恋。 初恋开始的时候,他才十七岁。一个热情班花,一个冷酷学霸。两个人有着和很多言情小说中一般烂俗的开始。然后以女孩的转学分手结束。又狗血又俗套,跟很多爱情一样。 那时的张绅伤心了好一段时间。消沉了两三个月才渐渐缓过来。 之后的日子里,张绅自认为把女孩忘干静了。恋爱照谈,学习照学。选了跟他风格一样冷酷的法医专业。一切顺风顺水。毕业后当了顺利当上了法医。 如果没有这次尸检的话。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张绅尸检的结果显示是自杀。 咋就自杀死了呢? 他猛吸了一口烟。结果呛的咳了起来。遂把烟掐了。瘫在沙发上,不知道自己还要干啥。 她一直挺活泼热情一个姑娘呀!这么好一姑娘,咋说自杀就自杀了呢! 虽然时间过去了老多年了。初恋在他的心里早就模糊成了一个影子。可当女孩以这样刺激的一个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受。 抓心窝子里的难受。这种难受似乎要把他淹进海里。又酸又涩的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不能呼吸。 纠结无果后。他拿起了电话。 “队长,我想请个假。” 第二天,张绅坐上了长途汽车。 他打算去女孩转学后的学校寻找“真相”。 本来张绅是想去女孩现在住的地方去找的。然而自分手后,他们再也没联系过。他不知道女孩现在住在哪儿。如果不是这次尸检。他甚至不知道女孩和他住在同一个城市。 可能是因为没有睡好的缘故。张绅有点晕车。他放下了手机。开始闭上眼养神。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张绅也一样。 一会儿脑海中是尸检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一边是理智在告诉他,这事会有刑警管,和他一个法医无关,而且他想管也没那个信息度去管。 晕车带来的身体上的不适和心情的郁结让他恨不得把脑门砸上窗上去。 我TM在干什么! 他在心底里向自己吼着。 也不是第一天当法医了,我当了三年法医呀。除开初恋的身份。那个尸体不过是和往日尸体一样的陌生人。我请假过来的意义是什么?我想知道原因在刑警办公时偷偷去打听下就好了。 他几乎想掉头就回去。然而事实上他坐的长途汽车还没到。上面满当当的一车人。都是要过去的,只有他一个人想回去。而车不可能为他一个人掉头。 罢了,罢了。 他安慰自己。 去求个心安吧。 他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车到站的时候,张绅还没完全清醒。在迷迷糊糊中被赶下了车。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让晕车加犯困状态的张绅好了很多。 然而张绅并没有因此好受一些。 我要干什么?! 我要去哪?! 感伤的小情绪瞬间被冲淡的只剩十分之三四了。 向来自负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默念着求着心安的口号。张绅来到了女孩的学校。可能是暑假刚开始期间。学校还没开学。他溜进去的时候,安静的跟学校也死了似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女孩转学时他在上学。他天真以为只是开始异地恋罢了。结果没等到他放假就被甩了。 学校不大,树却异常的多。最显眼的,是学校中间的一颗大榕树。他好奇走进了看。 却发现在树根缠绕之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树洞。树洞边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提着一篮子桃子。一个一个的往树洞里丢。 冷 刚及初秋,大雁还没开始往南方飞,秦窗就已经冷的打摆子了。 那天秦窗穿上棉衣和室友一起出门,把还穿着短袖的室友吓的一激灵,觉得秦窗可能终于不堪重负,疯了。 秦窗的理智上也觉得不对,可当他把棉衣脱到一半的时侯,开始控制不住发抖打冷战。 去它娘的理智,秦窗想,活着要紧。 于是,秦窗就这样,穿着厚棉衣,在人们异样的目光下,和室友一起去了校图书馆。 图书馆的目光少了很多,毕竟穿着棉衣虽然稀奇,却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这点稀奇,实在比不过期末考要来的压力大。 此时是考前的一周,陆陆续续的,很多课都结课了。以前学习的,不学习的。都在这关键的节骨眼,跑去复习了。 秦窗的室友也是来复习的。 什么?秦窗? 秦窗到了图书馆,和室友挥了挥手。出了图书馆,转身钻进了图书馆边的咖啡店里去。 他朝里面那个不停钓鱼的另一个青年笑了笑,道:“我来换班了。” 青年揉了揉顶着黑眼圈的眼睛,看到了秦窗。见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再次揉了揉眼,看向秦窗,见不是幻觉,青年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秦窗的肩膀说。 “兄弟,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抗。”说罢,也不管秦窗的解释,留给了他自以为正义的背影。 “这老小子。”安静的咖啡店里,秦窗小声的说了一句。“我能有什么问题?” 秦窗想了想,实在没想到他有什么问题。他连最近一些日子发生的事,都平淡到想不起来,这般的没心没肺,能有什么问题? 秦窗就这样,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招待客人。 咖啡店的生意往日来看,并不算好。但今天不知怎么,营业不到一小时。店里已经满员了。 秦窗仔细一看,才发现今天的客人都是带着书来的。 想来,是没有在图书馆占到座。只能来咖啡店凑合着复习。 眼见,小小的咖啡店就这样满当当了起来。没有办法再招待新的客人。秦窗也拿出了他的书,打算趁这个时间复习一下。 毕竟他以前下了课就到处打工,知识完全没有巩固。以至于他对期末考非常没有底气。 书没翻到一页,敲桌子的声音在秦窗所坐柜台边响起。 秦窗抬起了头,一个突兀的词在秦窗的脑中出现。“弟弟” 那个长量还未长开的少年,是秦窗的亲弟弟,不知道为什么,秦窗对这个大男孩印像模糊到出奇。 “弟弟”示意秦窗和他一起去门口走廊说话。秦窗看着整个咖啡店复习的学生。认同的跟了过去。 到了走廊,“弟弟”小声对秦窗说:“我把那两个老畜牲给杀了。” 秦窗懵了一下。不知道“弟弟”在说啥。 “弟弟”似乎看懂了秦窗的疑惑。道:“就是自称我们父母的两个人。” 秦窗觉得浑身都不对起来,下意识开口道:“他们再怎么不对,也不能杀了呀,毕竟是我们爸妈。” “弟弟”冷笑着道:“你见过谁家的爸妈隔三差五把儿子打的骨折?你见过谁的爸妈把孩子肾拿去卖的?哥哥,他们差点把你整个人都毁了,你忘了被他们扔进黑工厂的事么?” 秦窗张口想辨解,然而发现自己关于父母的记忆和弟弟一样。几乎是一片空白。 他完全忘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的弟弟,他的父母。他记得在学校的所有事,却把在家的记忆忘了一干二净。 弟弟笑了笑,忽然靠近了秦窗,咬住了他的耳垂。开始很轻,似乎怕伤害到东西。后来忽然重重的啃了一下,几乎把秦窗的耳朵咬出血来。 秦窗吃痛,想推开弟弟,弟弟却松了口。问着秦窗:“哥哥,做吗?“ 秦窗捂着被咬的耳朵,疑惑道:“做什么?” 弟弟笑了笑,灿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一丝苦味儿。 “没啥。既然见到了哥哥。我可以安心自首了。再见。” 弟弟离开了这里。 秦窗捂着身上的棉衣,道:“奇怪,还是好冷,得再加一件了。” 失踪 我失踪了! 这个说法可能有些奇怪,准确的来说,我的存在,忽然消失了。 那天,我一如即往的,一边发着呆,一边数着秒表转动的次数。表上显示着,还有五分钟下班,和往常一样。 我百般无聊,想着: 一成不变的生活实在太难熬了。如果有些改变就好了。 或许是某个路过的神仙作的法。又或许是上帝听到我愿望后的脑子一抽。 我这个想法刚刚落定,就看到我的手指闪了一下,变的半透明起来,然后再是一闪,手指没了。 连带着我的衣服,我的手表,和我整人。一齐的消失了。 无聊的我先是惊慌了一会儿,紧接着开始感到新奇起来。 这确实是一种改变。 我走出办公室,飘到停车场停靠的车玻璃面前,想看一下我如今的状态。 车玻璃上半分的影子都没。我激动的想拍手,想着无数以前想干却不能干的事。 然而,我并没能拍手成功。 我摸自己摸了个空。 我开始慌了起来,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是隐形了,而是消失了。就像一串没有删干净的数据。仅留着意识在空中飘扬着。 没有身体,没有自我。 我尝试去触摸柱子,行人,和车。都摸了个空。甚至从视觉上来看,我都不能确定我是否触摸到了我的目标。虽然我的直觉告诉我是碰到的。 我的思想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在以前,我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拼命挣扎着,想要成为那个特别的人。今天如偿所愿,确实是变的特别了。我却开心不起来。 我是真的消失了么?那我还能变回去么?还是一直以这样不生不死的状态存留于世? 我变的不甘心起来。 我才二十五,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享受。一直想去却没有去成的旅游。约好周六要去撸的串。还有好多,好多。 想到这里,我懊恼着,我之前的生活多么美好呀。至少有各种各样的未来,我为什么会觉得无聊呢? 我就这样消失,谁又会记得我呢? 谁呢? 应该是年迈的父母,和准备结婚的女友吧,他们可能会记得我? 他们一定会记得我。 我不能这这样失踪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去见见他们。见见我的亲人。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只剩了意识,加上想去的心非常迫切。我飘的很快,几乎要超过一齐在马路上飞奔的小轿车。 但我仍然嫌不够,再快一点就好了。我想着。 随后,我真的变快了,我超过了飞驰的小轿车。 我感觉我就像一只在空中飞行的箭,眼中只有自己眼前的靶子,别无他物。 我只需要像风一样涮一下飞过去,就好了。 我就这样飞去了女友的公司,她的公司已经下班了。 我又飞回了家,她还未回来。 此时我刚刚急切的心情变的平复起来。 静下了心,顺着回家的那号公交车一路路往回找。 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女友。她在回家的路上,坐着公交,靠着窗户,静静的。看着窗外流动的街道。 她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发现我消失了。 我不死心,在她旁边转着,怎么看,她都没展现出一丝的波澜 我的心里有些遗憾。 我离开了那里。 用一样的方法找到了我位于城郊的父母。 我的母亲,看着眼前刚买的,显的异常可爱的小鸡,整张眼笑着皱皱巴巴的,拿着手里的小米,洒了一地,看着小鸡啄米。 她似乎也不知道我失踪了。 心里扬起了和刚刚见到妻子一样的遗憾。 我又转身去寻着我的父亲。我的父亲锄着田的的草。忽然似乎是有所思,看着我立身的方向喊道:“儿砸!” 我惊喜答到:“爸!” 我并没有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同时,一条大黄狗穿过了我的立身之地,蹲到了我父亲的脚边。 父亲是在唤那条大黄狗。 我感觉我失魂落魄的。 我失踪这么大的事情,家人却似乎一点都不知情。 这时,空中忽然响起了我刚刚没有喊出口的声音。 “爸!” 我愣了一下,没有缓过神,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 直到我看到了我哥哥,他接过了父亲的锄头。 那声“爸”是他喊的。 我忽然觉得万分委屈。我消失时想到的人,却没有一个发现我失踪了。 我这样呆立着,忽然听着哥哥道。 “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看到阿智了。” 我从委屈中抬起了头。 阿智是我的小名。 “管他作甚。离家这么久,不回来看看就算了,连个电话都不记得打。” 听到这话,我有些生气。我都消失了,他们不找我就算了,还在这里挑我的错。 这是我的错么? 哦,我确实是我的错。 似乎是从大学开始吧。 见过了繁华的都市,见到了一些非常优秀的人。自己也成长了一些后。 再见年迈的父母,只觉得他们思想腐朽,无可救药,不想沟通。 慢慢的,和父亲联系越来越少。 上了班以后,几乎是断了联系。除了每月寄生活费时会支会一声,再无别的沟通。 细想一下,女友也是,时间久了以后,联系的就少了。谈了五年的恋爱,燃烧的热情早就烧成了渣子。再也燃不起一丝的热情。 就算是前不久的求婚,也是责任之下必须做的事,而非感情上。 甚至觉得我是被束缚了。 上次的电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我都不能对他们保持关注,又凭什么让他们对我保持关注呢。 悔意就这样忽然的,充斥着我整个心房。 心里暗暗的发誓。 如果我这次有幸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一定要好好对他们。 “真的么?” 空中一个冰冷冷的机械女声这样的问道。 我惊疑的抬起了头。 那个女声忽然变成了一个嘻嘻哈哈的男声 道:“嘿,少年。” 我愣了一下,那声音继续道:“少年,醒醒。” 我从桌子上醒了过来,面前是一个嘻嘻哈哈的男人,那是我的同事,小吴,而我刚刚趴在公司的桌子上睡着了。 小吴道:“下班了,别睡了,快回家吧。” “嗯,回家。” 乌鸦 “我是喜鹊!!” “胡说!哪有你这般全黑的喜鹊?你分明是只乌鸦!” “我真的是只喜鹊,那东层楼的人类小孩顽皮,拿了墨水把我成染成这样的。” “不信,不信,你是乌鸦,你是乌鸦!乌鸦不能来搭鹊桥。” “咻!嘣。” 一个石子落入了落入了争吵不休的鹊群中,鹊鸟飞起,四散而逃。 扔石子的,是一个年轻人,顶着硕大黑眼圈,带着满身的怨气。 “吵死了!”他嚷道。 他皱着眉,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身上的怨气似乎又浓厚了一层。 “该死,要迟到了。什么破公司!起的比鸡还早。迟早我要把这破工作辞了。” 他一边抱怨,一边疾走。没有注意到那只全黑的喜鹊,悄悄的跟了上来。 那个年轻人还是迟到了,这已不是他这个月第一次迟到。老板训斥了他一顿,他陪着笑道歉,最终被扣了两百工资。 老板走后,他的怨气更沉了。粗暴的开了电脑,把“我很烦”的情绪,写了满满一脸。 窗外的鹊鸟看到了这里,振了振翅膀,飞走了。 飞飞停停,直到飞过大半个城市,停到了一个出租屋的面前。 “阿鹊!是你么?”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少女。听到了鹊鸟振翅的声音,对鹊鸟的呼唤。 “是我。我刚去看他了。”鹊鸟如是回答,用它黑豆一般的眼睛看着少女无神的双眼。 少女是瞎子。 “怎么样,怎么样?”少女心情有些急切的问。 “他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他迟到了,被老板骂了一通。” 少女露出了然的表情:“那个老板真坏。” “城市中的人都是这样的。”鹊鸟试着反驳。 “那城市的老板都坏。” 鹊鸟看着少女,觉得恋爱中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鹊鸟试着换个话题:“明天是七夕了。” 少女闻言,脸上带着期盼,紧接着,期盼又变成了遗憾。 “但我不能和他一起过呀!” “我可以帮你的!我是喜鹊,可以帮你搭桥见他。” 少女面带困惑:“你不是乌鸦么?” “我是喜鹊!喜鹊!不是乌鸦!”鹊鸟有些生气道。思绪却飘回了很多天以前。 那天鹊鸟飞了好久,好久,在遍是钢铁的城市中没有寻到半口粮食,已经头晕眼花。正在将要饿死的时候,鹊鸟闻到了食物的味道,不分三七二十一的飞了过去。 鹊鸟飞进了东层楼小孩设的陷阱之中。 鹊鸟意识到时,已经晚了。奄奄一息想着:要成为盘中餐了吧。 小孩子却很开心,向着屋里吵吵嚷嚷的夫妇道:“爸爸妈妈,你看我捉到乌鸦了!” 夫妇没有理睬小孩子,继续吵着架。仿佛吵架才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别的什么都无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没有被理睬的小孩没有哭闹,似乎是习惯了,看着新捉的鹊鸟笑道:“小乌鸦,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我是喜鹊!不是乌鸦。”鹊鸟争辩道。 “啊,是会说话的乌鸦。” 鹊鸟仍想争辩。却听见小孩继续说:“妈妈说,这个倒霉的家里,不会进喜鹊的。要进也只能进乌鸦。” 鹊鸟哑了声,忽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凝了会儿神,鹊鸟问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家很倒霉么?” “其实我觉得挺幸运了,妈妈说,我亲生爸爸打我打的很凶。这个爸爸只会吵架摔东西。不会打人,这多幸运呀。但妈妈告诉我说,这仍是不幸。” 鹊鸟沉默了一下,想着小孩子可能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正常的不吵架家庭。 “既然你说自己是喜鹊,那我就叫你阿鹊好了。” “阿鹊!阿鹊!” “哦。”鹊鸟有些心不在焉的应声道。心里想着,小孩子真烦。 鹊鸟在小孩那里住了很久,久到饿的虚弱的身体被喂到油光水滑。 吃好喝好的,是鹊鸟以前一直的愿望。它劝自己满足,却总能在梦中梦见那片湛蓝的天空。 它想离开了。可每次看到小孩子渴求的全眼,他都无法提出这个想法。 小孩子把它当成了朋友,早就把他从笼子里放到了室内,只要鹊鸟想,它随时可以走。 要走么? 鹊鸟的长辈告械过它,只有单纯的人类可以听到鹊鸟的声音。但单纯的人类总会变的不单纯的。在此之前,要早早走开。 要不,再等等吧! “阿鹊!我今天拿到了一个好大的奖!”小孩子推开了房间走来,兴冲冲的向着鹊鸟讲着他今天在学校遇上的开心的事。 “哦。”心事重重的鹊鸟有些心不在焉的应答着小孩子的话。 “阿鹊你怎么了?”小孩看出了鹊鸟的心不在焉。 “我有点思念蓝天了。” 小孩子眼睛里忽然冒出了大颗的泪花。 “阿鹊你也不要我的么?像我爸妈一样。一次又一次的离婚拋弃我!” 鹊鸟有点慌。他想去安慰小孩,却被小孩子打断。 “阿鹊你是嫌弃我们家么?像妈妈说的那样,喜鹊永远不会登我们家的门?” 鹊鸟仍想辩解,小孩子却忽然捉住了鹊鸟,把黑色的油彩拨到了鹊鸟白色的翅羽上。洁白的翅羽不再洁白。 “那我把你变成了乌鸦,你就不会离开了对不对。” “不对,这是不对的。”鹊鸟反驳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孩子嚷道。 鹊鸟惊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正如长辈所说,眼前的这个孩子,不再如往日一般单纯。 鹊鸟挣脱了小孩子的手掌,飞向了天空。带着满当当的悲切。 鹊鸟活过了很多年,超过了很多前辈的寿命。那天,他忽然想去看一下年少的男孩。就回到了这里。 遇上了一同来看男孩的瞎眼女鬼少女。 少女说:“我知道你,你是他一直找的乌鸦,叫阿鹊,会说话。” 明明看不到,少女却忽然道破了鹊鸟的身份。正如少女所爱年轻人儿时一样。 思绪飘回了现在。 “明天七夕,我帮你搭桥,那样,他就可以看到你了。” “嗯。” 注:喜鹊可以搭成鹊桥让牛郎织女见面。一神一人。那也可以搭桥让一人一鬼见面吧。嘿嘿嘿 (其实是烂尾了) 404 “婷儿,你在吗?”少年的声音,在漆黑一片的仓库响起。 “在。”少女虚弱的应道。 “再忍一下,马上天亮了,那时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少年的声音有些急切。 “嗯。”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更加虚弱。这让少年感觉有些焦躁不安。 “婷儿,醒醒,不要睡了。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不要睡着了。” “好。”少女的声音微的上扬,似乎想强打精神起来。却依然无法掩盖那越发虚弱的声音。 少年几乎要哭了。但他还是克制住,用颤抖的声音开始讲起了故事。 “小时候的我,是一个很孤僻的孩子,我妈因为我爸爸家暴,带着我改嫁了我继父。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生活。每天都是不停的吵架,摔东西。 我妈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真是拜堂听见乌鸦叫—倒霉透了。 年少的我听了母亲的话,就真的以为会有乌鸦在我家附近。就自制了一个捕鸟笼,想抓来一只乌鸦陪我玩。” 少女疑问:“为什么一定要是乌鸦呢?你可以养个小猫或小狗呀。” 少年叹道:“因为像我这种倒霉的孩子,只配和象征霉运的乌鸦一起玩呀。别的动物一定会嫌弃我的。”少年嗫嚅着,听上去有些可怜的道。 “你……”少女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少年接下来的话打断。 “可我的捕鸟笼飞进了却一只喜鹊,一只像征好运的喜鹊!而且它还会说话。温柔极了,它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喜鹊!” “你也很温柔的。”少女道,“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男孩。如果你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被抓来了。” “不,我一点都不好,我总做错事了。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你已经逃走了,而不是被捅了一刀,绑在这乌黑空旷的仓库中。同样的,如果没有对阿鹊那么做,它也不会离开我。” “阿鹊是那只喜鹊吧,它怎么了?”少女带着好奇。 “是的,我把黑色油彩拨到它翅上了,小时候的我以为那样能把它变成乌鸦。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但是我错了,它离开我了,永远不会回来了,毕竟我那么过分。” “为什么你觉得喜鹊一定会离开你呢。你也说它很温柔呀?”少女的关注点有些不同。 “我自卑呀,喜鹊是像好运的鸟儿,怎么会愿意和我这个倒霉蛋在一起呢?我每天的开心都伴随着它会离开的恐慌。我害怕呀,尤其是那天,那天阿鹊说它想念蓝天了。似乎马上就要离开了。” “于是你就用油彩染黑了它么?”少女问。 “是的,我好后悔,非常的后悔,它头也不回的飞走了。它一定不会原谅我了。”少年声音有些沙哑。 “不会的。”少女声音更加虚弱了,但却十分坚定。“阿青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那只黑色的鹊鸟,会划着自由的风,带着原谅回来找你的。”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了声:“谢谢。你是第一个的这样相信我的。” 少女没有回音,少年惊觉了起来。 “婷儿?” 依旧没有回音,只有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跌跌撞撞,来回响起。 “婷儿!!”少年像是意识到什么似乎,大声喊道。 然而,依然没有声音回应。少年忽然意识到,这世界上第一个坚定相信他的人,可能从此,永远,永远的消失了。 少年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很大,似乎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不满一起发泄出来。大到把仓库外的绑匪都吵醒了,绑匪不耐烦的打开了门,微的晨光照亮了漆黑一片的仓库。也照亮了穷凶极恶的绑匪的脸。他吼的比少年的哭声还大:“吵死了,再吵我一枪崩了你呀。” 少年瑟缩了一下,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哭的更大声了。他希望绑匪真的把他一枪打死。那样他就不用再承受这幻灭的悲伤了。 “呯!” 枪声响了起来,少年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预料的疼痛。他睁开了眼睛,眼前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关切的向他跑了过来。 警察来了,少年一直等待的警察终于来了。 “快救他,救婷儿,救那个女孩。”少年求救道。那穿着制服,带着威严的大人摸了摸少女的脖子。叹道。 “没救了,她死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少年似乎没记忆了。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被带走,木纳极了。再回过神来,少年发现自己做在审问室里,眼前是一个女警察。她语气温柔的问。 “你能说一下,你是怎么被绑架的么?” 温和的声音,微的安抚了一下少年,少年道:“那天,我们老师拖堂,我回家回的稍晚一些,在路过一条巷子时,我看见他们几个强壮的成年人绑着婷儿,我脑子一热,就想冲上去救她。然后被抓住了。” “婷儿看到我很惊讶,开始挣脱抓她的绑匪,结果把袖子里的刀掉了出来。”少年的声音带着痛苦。 “那个绑匪捡起了刀,十分凶恶的说婷儿藏刀一定是想偷袭他。并一把把刀扎进了婷儿的肚子里。” 少年的情绪又有些失控:“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婷儿一定能逃走的。而不是死掉,我才是真正的乌鸦,给身边所有人带来灾祸的人。” 女警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不久后,少年被她母亲带回了家。 这次母亲罕见的没有责怪他,许是因为那天那个女警单独找母亲说的话。 但少年不能原谅自己,他一遍遍的自责着。一年又一年。直到他长大成人认识了一个词—404NOT FOUND。那是找不到,是彻底的消失,是短暂出现后的抹除。正如他年少那个相信着他的女孩。 失恋 已是深秋,雨没完没了的下。寒意像冰冷的蛇游走于血液之中。 阿妍靠在冰凉凉的落地窗上。背后是玻璃的寒冷,眼前是一个温暖的独居室,里面放了很多东西,琳琅满目。 床上有一个与床单同色的布偶熊,桌上有一个迷你的小风扇,窗上有一个叮咚作响的风铃,还有很多,那些小小的,细碎的东西,遍布在整个房间。 那是阿妍的男友送的。阿妍的男友一直对她很好。可是…… 想到这里,阿妍长叹了一口气,似乎要把肺里,胃上的幻痛一起呼出去。 可是男友已经成了前任。 阿妍看着那布偶,风扇,风铃。不禁再度回忆起前男友的温柔。那无微不至的关心,那嘴角浅浅的酒窝。 阿妍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弧度。 直到落地窗的冰冷传到了阿妍的皮肤上,她才猛的回过神来。猛的想起那个往日温柔的声音,在昨天一反常态的冷酷起来,说着与深秋的寒冷如同一辙的话。 “分手吧。”那样平淡的说了出来,没有给阿妍一丝挣扎的余地。 阿妍长吸了一口气,转身打开了落地窗。冰冷的空气灌了进去。把阿妍心底里最后一丝温存冷却成了和深秋一般的冰冰凉凉。 那就分手吧。 阿妍找到了一个纸箱,把布偶熊,风扇,风铃,好些东西。一起装了进去。用胶带封的严实。那么些细碎的东西,竟然一个纸箱就能放下。 紧接着阿妍用颤抖着手,拨通了前男友的电话。 “你送我的东西,我给你寄过去吧。” “不了,我搬家了。东西你丢了吧,都是些不值钱的。还有,既然分手了,以后还是少点联系好,如……” 阿妍并没有听完电话。她直接挂断了。 窗外的凉气渐渐充满了整个独居室。独居室里,是一个蹲在地上,把头埋入膝盖,哭的哽咽的女孩。 蜗行 蜗行走的很慢,这本不是错。可惜他在超市大促销的门口,更可惜此时正值下班之后,晚饭之前的时间。 于是他成了踩踏事件的受害者,住进了医院。 *** 医院中,病床上。一个被包成木乃伊的瘦削男子瞪着无神的双眼。 “你瞅啥?”隔壁床是一个一口大东北话的高个男子,似乎是个话唠,实在忍不住了和瘦削男子搭话。 “我在看天花板上的小孩。”瘦削男子有气无力的道。 “放屁,天花板上干干净净的。连根毛线都没”高个男子骂着。 “不对,真有小孩,五六岁大,身体的一半陷在天花板上,头朝下,在向我们做鬼脸。脖子上似乎还挂了个锁,上面还有字嘞。”瘦削男子看上去很认真,“呀,眼珠子不小心掉下来了。只剩一只眼了,好可怜。” 高个男子缩回了放在被子外的脚,用左手把被子裹的严实些,道:“尽骗人,我可不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完遗憾的看了眼被吊在外面,打着石膏而不能收回被子的右手。 瘦削男子斜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说:“真那样就好了,到了晚上,你也有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高个男子似乎有些疑惑。 “晚上你会死,变成鬼后可能会与这些东西亲密接触,不过不用慌,我也会死。”瘦削男子的声音依然透着那股有气无力的劲。 “放屁。”高个男子骂了句,把被子拉上盖住了脸,似乎不再想和瘦削男子讲话。 瘦削男子依然盯着天花板。在他视线中,有一个独眼的,血淋淋的小孩,它的手里,拿着不知道怎么捡到的眼珠子。玩的开心,笑嘻嘻的。 瘦削男子忽然道:“小孩,你会再死一遍的。” 独眼小孩向瘦削男子怒目而视,由于瞪的过猛,另一只眼珠子也掉了下来。只剩了一双空洞的眼眶瞪着瘦削男子,能从眼眶看到流动的红色液体和红色的固体状的肉粒,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能流到瘦削男子的脸上去。 显然,瘦削男子意识到了这点。因为他也钻进被子里了。 瘦削男子正是蜗行。由于走的太慢,被踩踏的受害者。 然而,走的太慢并非蜗行的本意。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走快点的。 可一个初生的婴儿,哪来的力气走呢? 蜗行尤记得那天,拼尽全力才睁开眼,身体大半都麻木着。还在接触不良的时候。被人群推倒在地。看不清是谁的脚,看了脑子也无法反应过来。混论初生,如婴儿一般,直到昏迷之前,接触不良的身体才感到疼痛。可惜只有一刹,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傍晚,被包成木乃伊的病床醒来,动弹不得。 蜗行是一个穿越者。一个已经在这个身体死了两次的穿越者。 同样的天数,一样的无能为力。仿佛他的穿越,就只有醒来,和迎接死亡两个选项。 “轰隆隆”巨大的响声如约在响起。 蜗行听着惊呼与报怨,最为清楚的,是隔壁床的东北音。蜗行用头拱开了被子。他的双手都在踩踏中骨折了,与双脚一起,因而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被子。 他看着天花板裂开,露出中间白森森的断骨,看着小鬼获得自由,开心的飞着,然后断裂的天花板砸穿了右边高大男子的肺。飞到一半的小鬼,在一阵被一阵银光化成飞灰。 最后,是蜗行的腹部被洞穿。临死前,蜗行打滚打到地上,那个角度,终于在那消失的天花板空洞中看到半抹银色的长发。 紧接着,是再次的意识消失。再次出现,仿佛被泡在水里一般。静谧和四下无形的压力。 他奋力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一只手从背后推倒了他,他的眼睛中,印着一只即将覆上来的脚。 未完待续,谁爱续谁续 黑暗精灵 月光倾泻着大地,远比平日晚看到的月光亮。这让在夜间赶路的苏家姐妹心里好受了许多。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要逃命,谁家的女孩会在大晚上于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赶路呢? 更别提这里是连路灯都没有的乡下了。 她们徒步走在丘陵之间,中间不算狭窄的水泥路更像是名为丘陵的巨兽给出的诱饵。 说不定走着走着,左右两边的丘陵巨兽就把中间的苏婷,苏云姐妹吃掉了。 真是可怕,苏婷想着,不由的抓紧了妹妹苏云的手。 苏云的胆子更大一些,见姐姐这样,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苏婷很是感动,明明都是不明不白陷入了如此境地,苏云却能保住镇定,还安慰身为姐姐的自己。这让苏婷有些不好意思。 苏家姐妹是回老家给奶奶上坟的,父母最近工作忙到好些天不见人影,就连一年一度清明节上坟都没能请到假,只能发个信息让姐妹两人结伴回家。 没成想,回到老家的苏家姐妹却发现老宅塌了,而且一看就是人为弄塌的。 苏家姐妹震惊的看着老宅,本不知该干什么时。一直留在老家的大姑忽然出现了。她不知道怎么跑到了苏家姐妹的身后,向她们扔着石头,尖叫着:“坏人!坏人!” 苏家姐妹的大姑一直在精神上有些问题,只是以往很少像这样发病的。 一定是弄塌老宅的人干的!苏婷愤怒的想。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苏婷思考更多,她只能呼唤着大姑:“大姑!我是婷婷呀!” 连续叫了好几遍,大姑终于情绪微的稳定了下来,呆滞的站在那里,道:“婷婷呀…” 苏婷松了一口气,还想问些什么。 大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变的惊恐起来。嚷着:“这里有坏人,有坏人!” 苏婷叹了口气。觉得可能问不出什么了。 正准备向村里其它人问下。 大姑又喊着:“婷婷快跑!有人要害你!” 疯子说的话向来是只能信三分的,所以苏婷听到并没有当回事。也没有注意到来到这里后,苏云一句话没说。 苏婷正准备向村里深处走去。苏云却忽然抓住了苏婷的手。 苏婷疑惑着,不知为何苏云拉住了她。苏云看上去似是有些恐惧,对苏婷说:“村里有人死了,被杀了。”并指向了远方的大枣树。 苏婷往远处大枣树的地方望去,树下有片红渍,红渍上躺着蚊子大小的人,太远看不出是谁,却也知道了妹妹说的是对的。 “姐姐,逃吧。听大姑的。”苏云听上去很是悲痛的说。 然后拉着苏婷,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此时正值黄昏,残阳红的几乎要赶上她们刚刚在地上看到的红渍了。 时间回到了现在。天已经黑了下去,而苏家姐妹还没有回到离家最近的镇上。 在拥有无数坟包的山坡间,那条人为开拓出来的马路上,小心翼翼的走着,逃着,恐惧着。 苏婷的体力有些不支了,现在走两步就得歇一下,头晕目昡的,看着黑夜觉得比往日更黑。 心里不由的有点想放弃,想着:“真的有坏人会追来么?可能他们早就离开了村子了。我们只是躲避着名为空气的追杀者。” 想着,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苏婷在路上是想过用手机联系家人的,只是苏云阻止了她。 苏云说父母近日一直没有出现,很可能是遇害了,又说让我们回去的消息,很可能就是我们的敌人发送的。现在发消息,就是给敌人定位的机会。 苏云自小就看起来精明冷静,苏婷以前不觉得她与自己有什么不同,到了危机关头,才发现这样的妹妹比身为姐姐的她靠谱多了。 想到这里,苏婷悲痛的心里,又加了一份名为自卑的调味剂。在黑胜于白的晚上,心里情绪变的越发复杂。 苏婷走走停停,她实在走不动了,妹妹苏云的体力看上去也即将耗尽。 苏婷忽然说:“先报警吧。警察一定会救我们的。”这是在恐惧消退一些的苏婷心里又一想法。 苏云只是道:“我早就报警了。还在村里的时候,只是现在依然没有看到警察的影子。” 苏婷疑惑着:“可是我没有在村里听到你说话呀。” 苏云把快没有电的手机给了苏婷看,只见信息一栏里,110下有着逻辑清淅一长段话。把事情的起因经过说的一清二楚。 苏婷目瞪口呆,觉得自家妹妹聪明冷静的劲儿似是要成神。自个什么都不用想,妹妹似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定。 真是绝了,苏婷在心里暗暗的佩服。半是放弃的苏婷问了最后一句话:“为什么不打电话报警呢?” 苏云停了下来,夜色下,她睫毛的影子盖住了眼睛里的光,语气淡淡道:“我怕有人监视我们,打电话报警太明目张胆了。” 说完这话后,苏云又拉住了要继续走的苏婷道:“别走了,现在警察都没从镇上赶来,想是是路上被截住了。” 她顿了下,道:“前方是死亡!只能赌一把了。” 赌什么? 苏婷还没有问出口,就见到苏云拉着苏婷。爬上了道路边的坡上。 她走的很轻,似是在避免踩断松树枝,苏婷跟着妹妹学着。然后扶着倾斜生长的松树。看着妹妹停了下来,与松树黑漆漆的影子溶在一起,仿佛天生为黑暗而生的精灵。而笨绌的苏婷自己只是未成功进化的猴子。 妹妹没有注意到失落的姐姐,而是目不转晴的望着刚刚停留过的马路。 并没有等多久,两帮人从马路两头出现了,他们望着对方。开始咒骂起来,说是对方的失职,让人逃了。互相推卸着责任,吵的不可开交。 这一幕这苏婷觉得很是丑恶,然后望向她觉得看上去绝对美好的妹妹。 路上的两波人吵了很久,最后互相散去。苏云却并没有立马行动。而是又在那里等了很久,直到鸡叫声响起,才缓缓拉着苏婷往下坡走去。 边走边道:“姐姐也觉得丑恶吧,那些人类。”苏婷觉得苏云的措辞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应声道:“是的,明明是把责任心挂在嘴上的大人,却没思毫没有愿意担起责任的心。” 苏云应声道:“是的。”又道:“姐姐抱抱我吧。”苏婷依言笑了笑,拢过了略显瘦弱的妹妹。感叹只有这时,妹妹才有妹妹的样子。 “我会复活你的,姐姐。” 苏婷感到很疑惑,不知道苏云为什么这么说。却忽然感到背后巨痛,拿着刀的妹妹如黑暗精灵一般轻声道:“老此之前,我要荡平这丑恶的世界。” 苏婷的意识在巨痛里渐渐消散,忽然想到,或许是大姑说的坏人,就是妹妹苏云,而所谓的110或许只是个备注。只是妹妹说的复活是什么意思呢? 她没有想明白,也想不明白了,因为她就这样死了,一无所知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