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孤儿院,消失的第一章 2004年关山市的QS县顺应国家政策,时代潮流,积极蓬勃野蛮肆意的发展着,显示着新世纪的新气象。 一座座高楼大厦耸立,一个个新的商场落地,新的酒店取代苍蝇馆子,新的杀马特洗剪吹取代剃头挑子,破旧的马路铺上了泛着刺鼻味道的沥青,路边也随处可见施工单位,一切都是新的。 QS县上唯一的一家孤儿院位于东北角,那里是LC区,新的政策新的变革与它们无关。坑坑洼洼的马路,两边零零散散的几家上世纪的小商店,马路的尽头就是QS县孤儿院了,破败不堪,大院门口的牌子摇摇欲坠,牌子上锈迹斑斑。毫不怀疑,要是从这路过,碰巧倒了霉,不慎被砸到,那可是要命的。 院墙两米来高,上面杵着些玻璃渣子,墙边杂草丛生,看的出许久未曾打理了。如不是院内有孩子们的声音和做饭的烟火气,还以为这是个废弃的院子呢。这里与另一头热火朝天的XC区相较显得格格不入,似是人们遗忘了这个角落,也许它不应该存在。 可奇怪的是这破落的孤儿院竟还有人来。开着四个轮子的小汽车,衣服是新的,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一看就是富裕人家。有时一个月来一次,有时几个月。每次车都不同,人也不同。 这些人是来领养孩子的?还是过来做慈善献爱心的?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人来人去,这些人好像过来只是找个地方歇歇脚,休息好了就走,与这里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孤儿院这么多年能开下去,应该是离不开这些达官贵人的。 在九十年代,孩子多了的家庭多会把女儿送人或丢弃孤儿院门前,进入了千禧年,人们的生活在变好,也少有人主动把孩子丢在孤儿院的。这孤儿院的孩子们还剩下十来个,要养活也不算太难。 我叫杨生,到这家孤儿院六个年头了。我记性好,很苦恼,有多好?有两岁的小孩能清楚的记住发生的事情吗,应该是没有的吧。 那个冬天的夜里我醒了,父亲把我抱起来,身上裹了一条毯子,快步走了不知多久,放在了一个院子的门口。转身离去,没有不舍,没有回头,松了一口气,好似放下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包袱。 那个夜晚的事我至今记得每一个细节,风很大,夜很黑,天很冷,父亲的手很稳。每每回忆起来我竟然并不感到悲伤,可能是习惯了,可能是从未拥有这份亲情,对失去也就不在意了,也可能是我天生冷血淡漠,挺好。 当当当,钟声敲了三下,12点,该吃午饭了。五分钟后打饭的钟阿姨抱着一筐馒头,一共有十七个,有时十八有时十九,在两分钟后第13个发到我手里,我心里想着她今天还是要说多吃点这三个字吧,她微笑着说了,嘴角拉着脸皮微动,一般人真看不出来她是在笑还是脸部在抽搐。 李阿姨端着一大盆菜,今天应该是地三鲜吧,大前天是清炒土豆丝前天酸辣豆角昨天油淋茄子,今天是该到地三鲜了,有时会偶尔夹杂着点荤腥,一直如是。这个孤儿院少有人关注和慰问,却能养的起如此多的孩子和员工,负责食堂伙食的两名阿姨,每天在小黑屋里抽烟听戏的保安张大爷,两个热衷于瑜伽的医护阿姨,还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孤儿院院长——肖文华肖院长。 我是早知道这孤儿院不对劲的,刚进来那会,我才两岁多点,孤儿院里孩子很多,几十号人吧。院里通常都是大孩子带小孩子,我被交给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照顾,没有姓只一个外号叫小花,那时馒头都没得吃,饥一顿饿一餐的。 我被这个小女孩照看,那段时间院里经济很紧张,我有两天时间只吃了一顿稀饭。一天中午,小花带我吃饭偷偷给我吃了一小块肉,还有一颗巧克力。她偷偷告诉我,是院长私下给她的,叫她不要跟任何人说,还说马上有个有钱的人家要领养她,全靠那家人孤儿院才能继续开下去。就这样偷偷吃了一个星期的零嘴,小花走了,没人见到小花的养父母,就这样走了,悄无声息的,肖院长对外说很早的一个早上,一家人领养了她。小花被领养之后,那些开着小汽车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 可是我知道,夜里我同小花一起睡的,她是被人用麻袋装走的。大家都睡的很沉,我不敢动也不敢睁眼,听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人轻手轻脚的抬走了,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响,我壮着胆子稍微眯起眼看了过去,借着门外的月光,看不清脸,那壮硕的身影和钟阿姨很像,然后迅速闭上眼,把这件事埋在了心底。 小花走后,我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一起跟着一个十来岁总是耷拉着鼻涕的小男孩住,他叫栓子。栓子都十多岁了,还跟着我们一同学习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启蒙书。两名医护阿姨除了负责我们的健康还充当老师教我们认字和数学,不知是阿姨们教学水平太好还是我天资聪慧,这些启蒙书籍没多久便滚瓜烂熟了,还经常问一些让人答不上来的问题。 有时院长在也会亲自给我们讲课,不过我听来听去都是些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抱。生儿不养断指可还,不生而养百世难还之类的大道理,无非是要我们记得院里的恩情。我却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一年后孤儿院里多了一间藏书馆,那对求知若渴的我简直是天堂。里面是社会爱心人士捐赠的书籍,也有政府学校之类各单位组织公益活动捐献的。什么类型都有,我也不挑,每天吃完饭干完活就到里面待着,从论语春秋道德经到菜根谭警世恒言,甚至有外国译过来的百年孤独悲惨世界人性的弱点等等。太多了,看的我眼花缭乱,我疯狂的汲取这些知识,囫囵吞枣。 别的小孩子都不喜欢看这些,也没人跟我抢,女孩子们更为钟爱琼瑶的梅花烙水云间,看到感人处还抹眼泪花,男孩子们则喜欢水浒七侠五义,称兄道弟的,经常拿着个竹竿木棍舞着绝世武功。有了藏书馆后,院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读书读到一知半解的时候,请教阿姨,她们多半答不上来,院长倒是能为我释疑解惑,可是院长时常不在院里,我也找不到人作答。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吃不饱睡不好,少说话多做事就是君子?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君子就得一个人待着?我只知道妾室,暗室是什么,偷偷养在外面的妾室? 还有些什么晦涩难懂的词,翻新华字典都不知何意,我开始渴望上学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这里大半的书都读完了,各种类型的书籍,各国的经典名著,从中获益匪浅。不知何时我喜欢上了哲学。 哲学是什么?——就是给苍蝇指出逃出捕蝇瓶的道路。这是出自路德维希的《哲学研究》,他认为过去的许多哲学问题都源自哲学家对语言的错误理解与使用,使哲学成为空洞的形而上学。 哲学对于我而言是某种形式的疗法,让我学会了自我慰藉,内心也变得强大。灾难来临之际,人们会拜神求佛,黑暗痛苦的日子,人们会寄托于宗教和信仰,人们从来不会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而哲学不同,哲学教给人自己就是自己的信仰,每个人对待哲学的观点不同,但我喜欢上哲学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点,能救你的只有你。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看书,也不同院内的孩子玩,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于是这些人把我叫做二傻子,大傻是栓子。虽然院里种一些菜,每周还是要从菜市场的老王哪里采购一些才勉强够吃。 送菜的老王和其他人不同,他喜欢逗弄我,不是欺辱的那种。老王快五十了,妻子死了,没有子女,这是老王跟我说的。他还说不是我们院里收养条件太苛刻,自己一把年纪也没什么积蓄,不然都想领养我回去给他养老送终呢。 老王每次来送菜都会趁着阿姨卸菜的工夫歇下脚,给我讲些县里的趣事。什么李大爷的老伴过了八十大寿第二天就走了,刘主任的儿媳妇偷情被发现私奔跑了,他隔壁老何的儿子偷自行车进了局子之类,很是有趣,有时来还会给我带几颗糖果,不过都是些便宜货,劣质糖果。我也经常问些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不过老王对我很好,不知道的就记下来出去问人,下次来给我解答。这是我在孤儿院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在小花走后的这几年里,我发现了好几个同小花一样的,吃了一段时间大鱼大肉,然后悄无声息的没了,肖院长对外宣称说是领养走了。可是没有人在意,孩子们都希望被人领养,希望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挨饿。 活在希望里,死在绝望里。 其实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是想早点离开,以免步了后尘,可是一个8岁的孩子离开孤儿院靠什么活呢,只会死的更快,何况院里管的极严,待在里面起码不会饿死。我得从长计议,装作一个乖宝宝,安静乖巧听话。 两年后的一天,我碗底多了两块肉。 我知道,这天还是来了。 第三章 逃离前的准备工作 2006年5月27日,多云。天空阴沉沉的,云朵显得发黑,一片片连在一起,一堆堆叠着漂浮。我一如往常无聊的在院子里等待着开饭,脑袋里不断的在计划逃跑的方案。已经连续吃了三天的肉了,我有些担心肉里有古怪,之前过春节的时候也能分上一块,但味道和这个比起来是天差地别的,这肉香嫩可口,筋道十足,肉汁四溢,一口下去满满的充实。我抵挡不住诱惑,不吃哪来的力气逃跑。 ‘阿生,又在数天上有多少片云啊,这怎么数的完呢,傻孩子’许久未见的肖院长慈祥的笑着对我说。一头银发,虽然大概也许有60多了,但是身子并不佝偻,五官上虽然布满了褶子,但能看的出年轻时也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手里拿着一根并不太用的上的紫檀拐杖,应是紫檀的吧,它的作用可能是用来教育顽劣不堪的孩子们。 真是一个善良亲切慈眉善目的孤儿院院长啊。我抬起头看了看肖院长,微微感到诧异,肖院长有半个月没出现了,她总是这样。 ‘院长,我前几天读到一则故事,说有个叫愚公的老爷爷家里出去的路被山挡住了,他要把这座山给挖平,日复一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像这云,我每天坚持数总会数完的’我仰着头装着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对肖院长说,心里却感到一阵恶寒,这语气真令人作呕啊。 肖院长听了我的话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菊花:‘真是个傻小子,那愚公移的山可是不会动不会涨的死山,你这云可是每天都千变万化的,怎么数的完哟’,说完边笑边摇头,拄着那没什么用的拐杖走进了院内。 我依旧装着傻小子的模样数着云朵,心里却在想着,院长为什么会选我作目标,就因为院里只剩我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了?可是都快两年了,院里还是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两年没有孩子消失?,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不管怎样我可不能交待在这里,我得逃,必须了,迫在眉睫了。用药?从哪弄到药呢?泻药还是蒙汗药?弄到了该如何下药呢?半夜绕过两个名义上的护工阿姨,还有门口的保安张大爷,爬两米高带玻璃碴子的围墙出去?也不太可能,虽然张大爷是个每天烟酒不离的老头,可是这老头的眼睛毒的厉害,风吹草动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上次有个高个的孩子企图爬墙出去被发现了,后来不知道怎样,只是再未见过,那还是99年的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可能需要几个帮手。 当当当,终于开饭了。香糯白喷喷的大米,碗底还有肥的流油的黑猪肉,我一个人端着碗坐在角落默默的盘算着。 孤儿院是个很大的院子,有两厢房间,毕竟以前也有很多人住过。左边这一厢有7间房四间住人另外三间是用来做食堂澡堂茅房,我们都住在左边。右边这一厢有6间,已经几年没人住了。 两边厢房后面还有一座两层小别楼和隔着不远的藏书馆,院长和工作人员就住在小别楼里。我们很少有人进去过,通常来的达官贵人们都是上哪去和院长谈事的。 但是和我一个房间的二栓子去过院长房间,栓子今年有十五六了,黑黑的矮矮的,鼻子上永远挂着两根面条,说话一哧溜一哧溜的,看谁都傻乐,我是装傻,他是真傻,也可能他装傻比我装的厉害,所以才活的久,不然为什么轮到我来吃这断头饭了呢。 摆在我面前有三个选择,一风险最高难度最高的办法,夜里偷摸跑出去。二自残到让两个医护人员没法处理的程度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开溜,可是既然自残严重,中途跑出去也容易被逮回来。三富贵险中求,找栓子问清楚院长房间,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院长不可告人的秘密和把柄以此要挟。 我列出这几种方案对比了下,方案二过于傻逼,首先排除。方案一风险高收益高,可是下场惨,我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我实施这么高难度的方案。方案三操作性可以,探探栓子口风不难,院长也时常不在院内,几个阿姨们警惕性很低,偷摸进去不算难,可是院长房间里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就算有被我拿到了,但只要在这院里,还不是任人鱼肉,除非我能把东西递给外面的人。 每个周四老王都会来给院里送菜,如果我拿到了东西,在送菜的时候悄摸的给老王带出去,应该可行。如果计划实施的没问题,那就可以摊牌了。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得进去院长的房间找到把柄才行。 肖院长在院里待了不久就又出去了,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说今天还要去处理什么紧急的事情,过几天回来给我们带些好吃的。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明天老王就来送菜,今天得动手了。 我端着饭碗走向栓子,栓子在院里人送外号大傻子,即便他见谁都是一脸乐呵的打招呼,可也没有孩子愿意跟他玩,只喜欢戏弄欺负他,吃饭也是一个人在角落,离大家伙儿的圆桌远远的。 我在栓子旁边坐下,这小子吃饭喜欢把脸埋进碗里,然后鼓动筷子像铲车机似的疯狂往嘴里推送,脸两边都粘上了饭粒和菜叶,孩子们不愿意跟他玩肯定有吃的多这一原因。 ‘栓子哥,好像今天钟阿姨打错饭了,我碗里竟然有两块肉,来,我分你一块’我把肉夹起来悄悄地对栓子说。 本来埋头苦干的栓子一下子挺直起来,看着我筷子上的肉两眼放光,‘谢谢,谢…哧溜哧溜谢谢你,阿生,那我就不客气了’栓子夹了过去,一口吃下,两个腮帮子蠕动起来,一脸的满足感。 ‘哎,栓子哥,那些已经被领养的除外,我们这些人里是不是就你去过院长的房间了啊,那里面有什么好玩好吃的啊’我故作憧憬的问道。 栓子对我的话也没什么疑心‘我都忘了我因为啥去的了,哧溜哧溜,院长房间也没啥好玩好吃的,简陋的很,就是她房子里摆着很多瓶瓶罐罐,有股药草的味道,特殊的很,不知道咋形容,哧溜,这味道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闻久了头晕,我就溜了,哧溜,呼呼呼’栓子说完又扒起饭来。 突然栓子抬起头看着我‘阿生,你不会嘴馋想去院长房间偷吃的吧,那可不行,被院长知道了会骂的。哧溜’,‘不是,栓子哥,我就是好奇问问,那栓子哥,整个二楼都是院长在住?那多大啊,晚上睡觉不是想搁哪躺着都行,多舒服啊,不像我们几个人挤一张床上,都睡不好’我一脸的羡慕模样。 ‘那倒不是,院长就住在二楼楼梯口的一个小房间,大厅和其他房间都放满了各种杂物机器啥的,我上去走路都感觉窄的很,活动不开,院长也很节约的,呼呼呼’柱子又埋在碗里,我跟着符合‘对对对,院长是个很好的人’。真能吃,怪不得院里这么穷,孩子们不同他玩,看来是有道理的。 这块肉的价值还是很高的,信息都很有用。现在右边的厢房都没人住空下来了,即使塞的满满当当,没有下脚的地儿,也不愿意丢到空闲处,让自己住的舒服些。秘密和把柄应该就在那里,得搏一搏了,今天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也许会死的不明不白。 我没有什么去调查真相的好奇求知欲,更没有爆棚的正义感,去为那些消失的人寻求一个答案和说法。我只想活着,我还没见过墙外的世界,我知道我生来不平庸,我怎么甘心死去,怎么甘心不明不白的消失。 六点是晚饭时间,吃过后约10分钟,钟阿姨和李阿姨会去洗碗和准备明天要做的菜,这大约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两名护工固定做半小时的瑜伽锻炼,孩子们挨个排队洗澡,我通常是最后一个,这就是我要利用的时间,最多半个小时,我得溜进去找到东西,然后带出来藏好明天交给老王。这个计划如果没有意外,成功率极高。 当当当,晚饭好了,开饭了 第四章 冰山一角的秘密 如往常一样,钟阿姨给我打饭的时候对我说‘多吃点’,不过没有和之前一样直接离开,而是面带笑容深深看了我一眼。是我的计划被发现了吗,应该不是,我就问了栓子几个问题,拴子也不会把这事告诉钟阿姨。还是说在警告我?多吃点,不要挣扎,吃完这几天安心上路?不管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今天我势在必行了,做这案板上的鱼肉,滋味可真不好受。 我端起碗同栓子坐在一起,把我的肉分他一块,栓子乐的饭粒呛到鼻子里:‘谢谢,咳咳,谢……哧溜哧溜谢谢你,阿生,你对我真好,以后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几块肉就收到了一个衷心的朋友,这友谊可真廉价。 ‘栓子哥,我昨天看书有个问题没弄明白,吃完饭得赶紧去藏书馆再研究下,等会如果钟阿姨问起来,你就说我在藏书馆看书呢,等他们都洗完澡了再来喊我一下’。 我计算着时间,这些人应该吃的差不多了,再过一会钟阿姨李阿姨就该收拾东西去了,这个时候我先去藏书馆观察一下这边的动向是否正常,而且藏书馆离院长的小楼不远,那个位置刚好能清楚打探这两边的举动。我一有空就往藏书馆里跑,院里的人都知道,也习惯了。 ‘放心吧,阿生,你放心的去研究你那什么书去,我帮你看着,保管让你有热水洗,吭赤吭赤’,栓子说完又聚精会神的对付面前这碗饭。我笑着道了谢放下饭碗,一路小跑过去,现在的藏书馆除了我很少有人来,6点多的初夏,天还没黑,屋子内有点昏暗,我拿着本书装样子躲在窗户下面偷偷观察情况。 张大爷刚吃完,一手拿着个破收音机,放着京剧鸿门宴,另一手握着扇子晃晃悠悠的扇着,惬意的朝自己的保安室走去。钟阿姨李阿姨在催促着几个吃饭慢的,喜欢打闹的孩子。天慢慢的黑下来,蟋蟀知了此起彼伏的鸣叫,落在耳朵里十分聒噪,我很高兴,这样动静稍微大点,厢房这边也是听不到的。 我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孩子们收拾桌椅进房间,钟阿姨李阿姨拖着碗碟进了厨房,几分钟后两名医护阿姨拿着瑜伽垫在中间空地铺了下来开始每天的瑜伽,她们说在外面更容易感受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早晚都如此。我想,就算有天地灵气也不会是在这个地方。 天黑的有些模糊了,隐约能看见人形,没人关注这边,时机到了。我放下书推开门,蹑手蹑脚的朝院长那边摸过去,路不长,不算热,我却一身汗。 门是关着的,推了下,没有锁,我钻进去把门带上。里面很暗,我站在原地适应了会,等到能勉强看清,就赶紧找楼梯。一楼应该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令人惊奇的是我转遍了整个一楼,竟然没有上二楼的楼梯,我很确信,因为一楼结构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东西遮住视线,这怎么可能。那院长平常上二楼靠飞的?栓子在骗我?楼梯都没有,他是怎么到二楼院长房间里去的,我满脑子的疑惑。 我在想着要不要先走,可是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了,这时一阵风透着窗户吹了进来,靠窗的那间房门被吹开了,里面空荡荡的,望去有个斜斜的黑影,那是楼梯?我摸了进去,果然,这楼梯做在了房间里面。 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在一楼还能感到一丝闷热,一上来一股凉气直冲脑门,开空调了?院长都不在,而且就院长一个人住二楼,这空调是忘关了?不想这茬了,赶紧找东西,栓子没有骗我,这楼上确实是窄的厉害。 爬楼梯上来后眼前堆的是七零八落的白色机器还有像手术台的东西跟几张单人床挤在一起,像是医院的废弃仓库,只有很窄的一条小道能过,挤过去有个上锁的小房间。应该是这个,锁是三环的,这种锁拿根铁丝胡乱捅都能捅开,何况我早早练过。推开门进去,打了个哆嗦,这温度也太低了,房内弥漫着一股特殊的中草药味,闻着有点晕。 这屋子内怎么没有做窗户,除了门全密封着的。我打开了灯,一个摆满了罐子的大铁柜子占了房间一半多,还有一个小床。罐子都是不透明密封的,等会再看罐子。我开始翻了起来,床上干干净净,继续翻床边的小柜子,抽屉里都是放的什么日用品,也没有文件日记本之类的。爬到床底看了下,也什么都没有。 起身从柜子上拿一个罐子摇了摇,里面没有装满,一些液体和什么东西摇晃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我使劲拧了下盖子,有一丝松动,看来是可以打开的,拧了有两三分钟,开了。 浓郁的中草药味扑鼻而来。伸手进去摸一摸,一团肉肉绵绵的东西,拿出来看下,肉色的,和书上画的小号太岁一样,上面粘着绿色的液体,看不出是什么,拧好放了回去。又陆续打开几个罐子,发现都是一样的。时间剩下的不多了,我还没找到我要的东西。 突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脑海里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这个罐子里的东西该不会是……?没等我多想,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近了,越来越近了,我手脚冰凉,连忙关灯,院长回来了?这可真是瓮中捉鳖了,往哪逃?窗户都没有,开门出去只能撞个正着,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那我还提前几天去见阎王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脚步声已经到楼梯口了,马上就过来。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咚咚咚,‘肖院长肖院长,哧溜哧溜,呼哈呼哈’是栓子的声音,栓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肖院长,不好了,阿木和牛子打起来了,阿木都被牛子打出血来了,呼哈呼哈’。 ‘不是说了吗,私下喊我奶奶,跑这么急干嘛,你身体不好,不能跑的太厉害,慢慢的,再说又没打死人’,肖院长一只手轻轻拍着栓子的背,一只手给他胸口轻抚着,似乎对打出血这事一点都不着急。我靠着墙长舒了一口气,奶奶?栓子是肖院长的孙子?那为什么他们的关系不公开?那还有人敢欺负栓子吗,这个孤儿院藏着太多的秘密。我等了会,听到他们的下楼声走远了,出来把门锁上,小心翼翼地摸了出去,快步回到藏书馆,打开灯,摸了摸自己脸,心有余悸。 不一会栓子过来了,‘阿生你不知道刚刚发生了多么有意思的事,阿木和牛子两人打起来了,都打出血来了’栓子眉飞舞色的对我说,我故作疑惑的问:‘是吗,因为什么啊,打这么厉害’,栓子一脸八卦的凑过来:‘我悄悄给你说,阿木偷看牛子喜欢的丫丫洗澡,被丫丫发现了,哧溜哧溜,然后牛子不知道谁告诉他的,澡堂里穿个裤衩就跑去和阿木扭打在一起,嘿嘿’。 ‘那后来呢’,‘后来我把院长喊来了,把这两人扯开,现在正各自受罚写检讨呢,哧溜’栓子笑嘻嘻的,‘还有热水吗,我得去洗澡了,栓子哥’我问道,‘有的有的,你放心,我都给你看着在呢’,栓子笑嘻嘻地回着我。 我得去洗个热水澡冷静一下了,我都给你看着在呢,栓子这句话到底是指什么,他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吗,还是说我今天能成功进院长房间和逃走都是栓子故意为之的?既然他是院长的孙子又何必装傻子被人欺负,消失的人,栓子知道其中的真相吗,太多的谜像是一张网把我困住,动弹不得,挣扎不得。 热水敷了把脸,死里逃生,可是也离死不远,后怕不安的情绪慢慢抚平。我今天所探寻到的只是这个孤儿院里的冰山一角,消失的孩子,装着心脏的罐子,肖院长的孙子,古怪的栓子。 既然没找到把柄,我得仔细想想生路了,要冷静下来捋一捋。如果说栓子是真傻,那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不用想了,真这么巧我就写书去了。那么既然栓子是装傻的,那么他故意告诉我房间的位置,放我进去,又在院长突然要回来的时候就这么巧的把院长支走?是为了什么,在图谋什么?头痛啊,想不明白。 不过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栓子帮了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得去接触下才能了解到。今天是吃肉的第四天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五章 山雨欲来 2006年5月28日,多云转小雨。一早便下起了毛毛细雨,朦朦胧胧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要提防着有人来要我的命,还要另谋生机,一夜无眠。推开门,脑袋昏沉沉的,洗漱完解决掉早餐,思考着如何解决目前的局势,还有时间。 老王送菜来了,几年的时间老王的三轮自行车换成了四轮机动车,钟阿姨李阿姨和几个大点的孩子过去搬菜。 老王朝我走来,‘怎么今个儿蔫蔫的,生蛋子’,老王一边点着烟一边对我说。烟盒很好看,闻起来有淡淡的醇香味,和之前包装简陋烟味冲鼻的劣质香烟不在一个档次,看来最近发财了。 ‘王叔,我这几天很多书上的问题都不懂,昨儿夜里翻来覆去没想明白,这次又要麻烦您出去帮我问问了’,我胡茬了个理由说道。 ‘哟,你之前不是一直喊老王的么,怎么现在叫起了叔,还一口一个您,我可不习惯。你说之前求我办事也没这么客气,你小子打什么歪主意呢’,老王嘬了一口烟,脸上笑开了花,似乎很满意我叫他王叔。 ‘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您这边来,我们讲下悄悄话’,我拿话哄着他,老王踱步走到个角落里,‘有什么事说吧,搞的这么神神秘秘,咋爷俩儿还客气啥,我都差点当你爹了,来,巧克力,这可是外国货,拿着’。老王从兜里掏了一把巧克力塞到我手里,包装精美,价值不菲。 我接过去想了想该怎么组织语言:‘王叔,我最近看的书越多问题也就越多,这院内也没人给我解答,您每周来一趟,我这积压的问题根本不够解决的,而且您每次帮我跑去问人也麻烦辛苦,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顿了顿,继续说:‘我想出去上学’。 老王拿烟的手微微颤抖,‘那你这话是……?’ ‘我想您领养我出去上学,我性子淡漠,不愿和人说话,和这院子里的孩子阿姨同吃同住了几年也没什么感情,不知怎的,一见到您我就觉得特别亲切,也愿意和您闲聊说话,就觉得跟您特别亲近投缘,我父母不要我了,您也没有子女,我去给您养老送终,只要您不嫌弃我’,我望着老王有些湿润的眼睛,诚恳的说道,我是真的想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怎么会呢,你这个憨娃子,好,老子供你读书,你给老子养老送终’,老王的声音有些抖,成了,不过得看院长那边怎么说。‘我这就去找肖院长说这事去,你在这等着我’,老王把没抽几口的烟丢地上,急匆匆地朝院长的小别楼走去。 忙完活的钟阿姨看到这一幕对着我喊:‘阿生,你这是对老王头说了些啥啊,他怎么像是要找院长告你的状去’,‘我这闲聊天呢,不知道那句话不对付,惹了他,跑去找肖院长了,老王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告状,真是幼稚’,我摊开手一脸无辜地回着话。 不知道肖院长察觉到昨天我偷进她房间没有,肯不肯放我离开,院里十岁出头的孩子就我一个了,两年都没有动静的肖院长,突然选了我作目标,会让我出去吗,我不知道,可能性不大,成不成我总得试一试,这是我目前手里所有能打的牌了。一个赌徒亮尽底牌都没赢下来,那他就只有死在牌桌上了,我不是赌徒,但我只能赌。 老王去了许久了,我焦急的等待着。不知怎么想起昨天院长房间里的味道,那股中草药的味道我感到很熟悉,那味道很特殊,一般闻过的人都能记住,我自诩天赋异凛,所见之事能记住八九。可是昨天闻见这味却没什么印象,只感觉到熟悉,熟悉也就是说我很小的时候闻到过,有多小呢,还不蹭识字说话的时候,嗅觉给我印在脑子里的,应该是小的时候能经常闻到这种味道,不然不会勾起身体的记忆。我小的时候为什么能经常闻到装满心脏的罐子里的味道?我不敢想了,想不明白了。 老王急冲冲的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喜色,脚下一步一蹦的,像地上烫脚似的。这事难道成了,有这么容易?那我之前岂不是多此一举,等老王喘着粗气站定了。 我满脸期待的问:‘王叔,怎么样,院长同意了?’,‘同……同意了,让我喘口气先,呼……院长说咋爷俩这么投缘,她见着很高兴,终于有人领走了这傻孩子,还说院里少了个人,以后还能省出一份伙食来。’老王喜上眉梢,又拿支烟出来点上,狠狠地嘬了一大口。 会这么简单?我也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圈套,能走就行,只要离开,这里的一切就与我无关了,也不值得我再去想这些伤脑筋的东西了。装傻的栓子,消失的孩子,稀奇古怪的瓶瓶罐罐,感到熟悉的药草味道,这些与我有何干系,出了这笼子,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我也能开始我新的生活了,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真好。 ‘那走啊,王叔,不用带什么东西,我在这也没有东西可带,等等,我去问问看能不能借几本书走’,我激动的脸有点微微在抽,声音有点颤,我知道这是太过于兴奋激动,肾上腺素一下子涌上来了,我努力克制自己保持平静。 老王一把拉住我,‘院长是同意了,不过不是今天,说什么上面有政策下来了,你们孤儿院得拆迁,到时没人领养的统一划到政府新建的福利院去,没人管的老人和小孩还有残疾人都分到哪去,你呢,老老实实在这待一段时间,等上面政策下来了,院长这边才能给你批手续’ 我的心一下子凉下来了,院长不会放我走的,我真傻,这一手可真漂亮,难道院长两年没选目标,这次动手是因为上面要拆迁孤儿院的原因? 老王看着我说:‘怎么一下蔫了,这是院长亲口给我保证的,你不用担心,院长透了口风,一个星期后手续就可以批了,院长说让你放心’。 让我放心,心放哪?罐子里吗,‘没有,我只是刚刚太过高兴,想着马上就能有个家了,现在又要等一个星期,突然有点落差’,我强打着笑容,刚刚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脸保持平静,现在还得凑出笑脸,人这一张脸可真难。 ‘那等好着吧你,小子,一个星期后办完手续,老子就是你爹了,老子也是有儿子的人了,哈哈’,老王乐呵呵的夹着烟美滋滋嘬上一口,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狠狠地揉了几下我的脑袋,然后冲我挥了挥手,转身开车走了。一个星期后?一个星期后我都在罐子里了,你给这罐子当爹? 这短短的一会,坐了过山车般的大起大落,不行,我心脏受不了了,得去躺一会。牌打完了,输了,等死吗。不可能,还有机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 我往屋里走准备去睡会,这时栓子手里拿着个小玩意经过,拿着小棍往瓶里捅几下,拿出来对着吹,就有五颜六色的泡泡出来,好看的很。阿木看见了,阿木十五,比栓子还小点吧,应该要小点。 ‘哎,大傻子,你哪弄来的,这玩意儿看着还挺好玩,拿来给我玩一玩’,阿木说完便一把从栓子手里夺了过去,自己在哪嘟嘟嘟的吹个不停,丝毫没有还给栓子的意思。 ‘这肖院长给我做的,你还我,哧溜’,栓子委屈的说道,‘嘿,我他妈就纳闷了,院长对咱们不管不问的,对你个傻子咋这么好,你不会是院长的亲孙子吧,今儿老子就不给你了,到我手里的东西还有跑的?’阿木气焰嚣张地说,对栓子这号人完全不放在眼里。 ‘我看不是,院长这么聪明能干,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孙子,我看是院长她心地善良关爱残疾人吧’,这时有人接下茬,自以为拍了院长的马屁,还抖了一个机灵,另一个捧哏符合着:‘栓子哪残了,人不好好的嘛’,‘脑残啊,你不会不知道吧’,几个顽劣的孩子发出刺耳的笑声,变声期的男孩,嗓子比公鸭都要讨人嫌,几个人的笑声格外的聒噪。这是和栓子搭上的好机会。 ‘把东西还他,这是他的’,阿木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是我,楞了下,继而发出更为尖锐刺耳的笑声,‘哈…咳咳,哈哈,不会吧,我听到了什么,哎,咱们院里的二傻子给大傻子出头?今天什么日子啊,你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我先发制人,一拳朝他的鼻梁打过去,再一脚踹到他肚子上,看他倒地便骑上去一顿王八拳抡上去,可毕竟他大我几岁。缓过神来推翻我,揪起我头发就是一巴掌,打的我眼里发黑直冒金星,他几个跟班看老大掌握了局势也上前对我拳打脚踢,我抱着头和肚子重要部位,蜷缩成一团挨着,心里只希望栓子能快点叫院长过来。我在验证我心里的一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等院长来了就知道了。 不知道挨了多少拳,不知道挨了几分钟,他们不嫌累吗,我感觉要被活活打死了。‘院长来了,院长来了’,他们住了手。我拿着血肿的眼睛看向院长,只有一条缝能见,院长气的浑身发抖,好似昨天平静冷漠地处罚阿木和牛子打架的人不是她,今天的她好像对打架这件事很气愤,也许是对打我很气愤,或是对我的身体被人殴打成这样感到愤怒。 ‘快把阿生送到医院去,把护工叫着陪同一起去,快点,你们几个动手的,今天中午和晚饭先不许吃,等阿生看完医生,回来再罚你们’,说完便和人一起把我抬上院里唯一的一辆小三轮往医院送去。 我猜对了,我现在不能受伤,尤其是重创性伤口,不然对院长就没用了。院长应该不是单纯的给我们这些将死之人加餐,肉里加了东西的,配合那种特殊味道的中草药,来保存心脏。至于用来做什么,还不知道。虽然只是一个猜测,但是都联起来了,我没想到的是首先被我排除的方案二却以这种巧合的方式达到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逃脱吗?还没细想该怎么逃,脑袋一晕,昏了过去。外面的雨停了,天空却愈发的阴沉,山雨欲来 第六章 风雨满楼 2006年5月29日,大雨,QS县第一人民医院。我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有了意识第一反应就是疼,全身上下都疼,每动一处就疼一处,这几个孙子下手可真重。 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怎么有两个肖院长,又闭上缓了下再睁开,能看清了。外面雨声稀里哗啦的,下的很大,天空一片阴暗,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应该没昏多久,天还没黑。 ‘阿生,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肖院长见我醒了,立马关切的问道,我扫了眼四周,肖院长和两个孤儿院的护工围在我床边,房内没有医生和护士,还是个单人间。 我试着抬抬手,右手没知觉,看过去打上了石膏,应该是打了麻醉,左手可以动,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渴,我昏过去多久了,院长’。肖院长拿起水杯一边喂我一边说,‘一天了,你应该饿了,要吃点东西吗,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来,尝尝’,护工把饭盒递给院长又把水杯接过去放着。院长打开饭盒,递在嘴边准备喂我。还不打算放过我?看见这饭盒里的肉,我后背直冒汗。 ‘那什么,院长,医生是怎么说的,我伤这么重,是不是只能输液,不能进食这么油腻的’,我飞快的想着对策,肖院长笑了笑:‘傻孩子,不幸中的万幸,都是些皮外伤,最严重的是这右手折了,已经打了石膏,养段时间就好了。医生说你得多吃肉,伤口才好的快,内脏心肺都没事。不过,阿生,你知道院里生活还是比较紧张,光给你看病都花了不少的开销,吃完咱们回院里静养,放心,保管你好的和在医院一样快,咱不花这冤枉钱’。 院长早已计划好了,两个护工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怎么办,怎么逃。‘对了,医生呢,院长,我想找他问问身上有什么别的问题没,别留下了后遗症,您能帮我喊下吗’,我找着借口,院长把肉不由分说的塞进我嘴里。 ‘你小孩子懂什么,我都找医生了解清楚了,没有大问题,都是些皮外伤,哪会有什么后遗症,吃完回院里去,治外伤咱们院里的护工可不比医院里的差’。吧唧吧唧的嚼着,院长盯着我把肉咽下去,‘对,这才是听话的乖孩子嘛’。 还有什么可以做的?我还不想放弃,脑子里有了个疯狂的想法,我得试一试,总比任人宰割等死好。虽然是个单人病房,但很小,没有独立的厕所。试着控制下两条腿,有点疼,但可以动,正常。‘院长,我想上厕所,憋一天了’,我装着尿急,院长盯着我看了一会,‘那我扶你去吧,你们跟着一起’,转头对护工说。 推开门,右转经过一条走廊,尽头就是厕所了。院长在前面走,两个护工架着我,手劲很大。走廊上都是来去的病人,没有医生经过,还不是时候。院长把我扶进女厕所,‘你一个小孩子就在这里上吧,没事的,我在门外等你’。 上完出来,又被架着往回走。这时一个警察急步在走廊穿行,两个护工更加用力了,手像钳子一般,我根本使不上劲只能被拖着走,马上要和我们错开了。 警察快走到我们面前了,就是现在,我用尽浑身力气往下坠,挣脱了护工的手,滚在地下,左手撑着自己爬起来,对着警察疯狂喊:‘救命,警察叔叔救命啊,这几个人是杀人犯。她们杀了很多人,现在还要杀我,救命啊’,我爬过去抱着警察的腿,不断大声的喊着救命。 那名警察楞了下,然后迅速掏出配枪,身体微微下蹲,对着肖院长她们大喊:‘举起手来,双手抱头,蹲下,双手抱头蹲下,蹲下’。 虽然文字描述这么多,但是事实上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电光火石之间,一时走廊人们惊慌失措,远远的离了这边,医生和护士也被惊了过来。 ‘误会,警察同志,都是误会,这个孩子是我们孤儿院的,我是院长,这是我的工作证’,肖院长从兜里掏出工作证准备起身递给警察,‘手抱头,蹲下,丢过来’,警察十分谨慎,应该是个老刑警。 ‘警察叔叔,我就是她们孤儿院的,她们在孤儿院里杀了很多人,现在还要杀我,证据都在她孤儿院里的房间里,里面很多罐子,都装着心脏,我无意间撞破了,现在她们要杀我灭口’,我惊恐的望着警察说,这时一个估摸着四十来岁的医生走过来,不高,胖胖的,带着金丝眼镜,头上寥寥几络头发,秃的厉害,一脸和善。 他捡起工作证递给警察,‘警察同志,我是这儿的医生,我姓林,这可能是个误会,那是县上孤儿院的肖院长和她的员工。这孩子在孤儿院里被几个人殴打,现在看应该是伤到脑子了,癔症了,以为院里都是来害他的,都是误会’。 我抱着警察的腿不起来,‘我没有伤到脑子,我正常的很,不管你们怎么解释,警察叔叔,你带着人去孤儿院里走一趟就知道了,不要让这几个人给院里的人通风报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我已经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到极致了,不惜撕破脸皮,鱼死网破。 那警察有点为难,不知道相信谁,‘我打个电话,你们三个保持不要动,毕竟事关杀人,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癔症说胡话,人命大于天,我请示下上面,如果去了不是这孩子说的这样,我给你们赔礼道歉。麻烦谅解一下,我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人的生命安全’。 这个警察有点虎,仅凭一个小孩子几句话就敢掏枪,万一是个误会,可能还得写检讨,影响升迁。肖院长稍微蹲起来,摆摆手‘不碍事的,警察同志,这是您的职责,保护我们每一个公民的安全,我们完全配合您’。 她怎么一点都不慌?院长早已安排好所有的后路了?可是怎么可能,她房间里这么多罐子,怎么带出去,唯一的车已经开了出来,如果让外面的人接出去,肯定有人看到,又不是只有几个瓶瓶罐罐,再说,怎么在院里这么多双眼睛下把罐子运到车上再带出去,这是不可能的,那院长怎么一点都不怕,死撑? 警察打完电话在这等支援,低下头温和地对我说:‘不要怕,来,松开手起来,我牵着你’。我爬起来牵着他的手,盯着肖院长看,想从她眼睛里找到一些答案。 肖院长开始飙起演技来,抬起头看着我说:‘阿生,是我不对,太少关心你们了,没有把孩子们教育好,害你被打成了这样,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阿木这个坏小孩,可怜的孩子哟,本来就呆呆傻傻的,这回又伤着了脑袋,以后可怎么办’,说完还在摸眼泪儿,您不去演戏可真是影视界的损失,我心里暗自冷笑,不过看着肖院长还有心情在这飙戏,我内心愈发的不安,难道她真的做到万无一失了? 等了几分钟,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跑了过来,对着这个警察行了个礼,‘萧队,二组全员准备就绪,请您指示’,‘枪都带了吗’,‘带了’,‘那都走吧,一起去看看,小刘,让同志们谨慎点,不要放松警惕’ 正要动身,一个女医生走了过来,拦下萧队,‘萧队长,您女儿还在病房里等着你呢,去看一眼再走吧,她等急了都,让我出来看看’,‘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出完任务再来,估计要晚一点了,抱歉’萧队长面带歉意和内疚回着医生。 一群人,几辆警车浩浩荡荡的向孤儿院驶去,一路无话。 ‘开门,警察办案’,‘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来这边,双手抱头蹲下,配合一下,我们在查案’,简单粗暴有效,我看着张大爷钟阿姨李阿姨都在哪里蹲着,并没有惊慌害怕,好像早就料到了,不对劲。 ‘站住,不要动,站住,再跑我开枪了’,‘砰’,一声枪响,一个孩子倒在了血泊中,是阿木,他以为来的这些警察都是捉他的,害怕之下想跑,结果就这样死了,真是生死无常,世事难料。 开枪的是一个刚入职不久的警校毕业生,第一次配枪出外勤,看见有人逃跑太紧张开了枪。在场的人都楞了,到底萧队长经验老道,上前探了一口鼻息,强作镇定地指挥,‘叫救护车,胡强刘峰外面守着等救护车,张长风王红在里面看住这群人,剩下的拿好枪跟着我’,肖院长她们蹲在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要糟。 我在前面带路,到了院长的二层小楼,领着他们找到楼梯,小心翼翼的探了上去。机器杂物还在,还有熟悉的中草药味,我暗舒了一口气,道很窄,只能一个个排着过去。门竟然没锁,萧队让我到后面去,自己在前面拿着枪别了一下门,露出一条缝,一阵冷风扑面,‘咚的一声’萧队踹开门,持枪进去,一会,萧队招手示意我们进去。 我呆了,大铁柜子上放的全是中草药,一个罐子都没有。‘罐子呢,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失魂落魄地自语,‘藏起来了,一定藏起来了,不一定在这里’,‘搜,一个角落到别放过’, 萧队长下完命令,然后蹲在我面前,伸出四根手指问我:‘小朋友,这是几’,他也认为我癔症了?不过我真的快疯了,肖院长是早猜到我要做这么一出提前防备的,还是万无一失,滴水不漏?既然这里没有,肯定藏好了,找不到的。 完了,我完了,萧队长他们也完了,闹这么大动静,结果是一出乌龙,队内还有人失手打死一个无辜的小孩子,全完了。我抱着最后翻盘的希望,只要警察能找到装着心脏的罐子。 良久,所有警察回到了孤儿院门口,阿木已经被拖走了,地上只剩下一滩血泊,顺着雨水四处蔓延,我眼睛看的真真的,那警察一枪打在了阿木的后脑勺,救不活了,那警察枪法真好,在警校里一定是优异毕业的。 什么都没找到,萧队长走到肖院长她们面前,扶她们起来,低头鞠躬,‘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中枪的孩子我们回头会过来给你们一个交代的’,‘可怜了阿木这孩子,虽然他顽皮捣蛋,可他毕竟是个孩子啊,这么年轻就走了,造孽啊’肖院长眼睛通红。 ‘收队’,警车开走了,萧队长没有再看我一眼。孤儿院的大铁门缓缓合上,我瘫坐在地上,阿木的血水从铁门外流进来。雨突然越下越急,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生疼,不一会阿木的血被冲的干干净净。雷声轰隆,闪电疾驰,天空张开了血盆大口。 肖院长冲我走来,蹲在我面前,伸出手捏着我的脸问我:‘好玩吗?玩够了吗’ 第七章 不是全部的真相(求推荐票) 院里的孩子们都被赶进房间去,我被带到了院长的房间。肖院长把她小床上的被褥掀起来,这不是床,是手术台。 院长把我放在上面,手和脚都用牛筋做的绳子捆在台子上。没有感情的对我说:‘老老实实待着吧,不用费尽心思了,认命吧,这是你的命,你得认’。 嗤笑了一声继续说:‘以为自己装的很好?装傻都不会,连我家栓子一半都不如,费尽心机,全是自作聪明。不过你还有点本事,怎么进到我房间里的?栓子告诉你的?那天晚上也是栓子故意支开我让你走的吧,看来栓子还是真把你当朋友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就算让我死,也不能让我死的不明不白,我不甘心’,我虚弱的看着肖院长。 院长冷笑着:‘你想知道?快死的人了,知道太多会死不瞑目的,你错就错在你是你,你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死。不甘心?这世上不甘心的事多着呢,那就不甘心吧’。 院长拿起柜子上的一把中草药,转身要离开,‘那罐子呢,罐子你们藏哪了?总不能凭空消失吧,还有你们是算到我会在医院里闹出问题,提前藏好了?罐子里装的是心脏吗’,我执着的问道。院长没有回头,打开门把门带上,咔的一声,锁上了。 屋子里很黑,一团黑,我都感觉不到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有无数个问题,不重要了,我输了。我累了,就这样吧,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呢。 鲜活的生命突然消失,突然变成一堆黄土,是我们大多数人难以承受的,可是这是一条必经之路,对于我也是一条解脱之路。不知怎么我笑了,莫名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终于能全身心的放松自己,安静地等待着裁决,不用每天苦心孤诣想方设法的谋划生路,这感觉也不错。 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咔擦一声,锁开了,有人进来了。啪的一声,灯打开了,一瞬间的强光刺的我睁不开眼,是谁,院长吗? ‘来,吃点东西,钟阿姨给你做了好多肉,哧溜哧溜’,是栓子的声音。我适应好一会才睁开眼,栓子拿着碗过来坐到床边,‘我一直想不明白,栓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知道栓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栓子笑了笑,与之前见到的憨憨傻笑不同,很平静的笑:‘这重要吗,你不还是被奶奶捆在这里,至于我为什么帮你,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的朋友’ 我有点想笑,‘朋友?我只是利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栓子喂了我一口肉,望着我说:‘那有什么关系,我拿你当朋友就行’。我不明白:‘为什么,就因为我分你肉吃?替你出头?’。 栓子疑惑的看着我:‘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且你利用我,只是想活着,又不是想害我,我也愿意帮你。在这院里过了十几年,他们都喜欢欺负我,我也不和这些人计较,和一群死人计较什么。可是你不同,你没有欺负我,每次我和你打招呼,你也都笑着回我,我很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可能是你长的好看吧,嘿嘿,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去’。 ‘你能不能活下去?院长连亲孙子也要杀?’,栓子笑了笑没有回我,继续喂着肉。 我本来已经灭下去的生存欲望,又燃了起来。‘既然你把我当朋友,能让我死个明白吗,罐子里装的是心脏吗,院长要这些心脏做什么用,救你?既然是要救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不能带你去看病吗,再说这些人的心脏都装在罐子里还能用来救人吗?杀了这么多人睡的好吗,难道你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还是说你们喜欢杀人取乐?张大爷他们都是你们的帮凶吗?他们为什么要帮你们?’我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有点喘不上气。 栓子放下碗,沉默了许久,我失望地以为他不会回答。‘罐子里装的是心脏,但不是用来救我的,医院看不好我的病。心脏装在罐子里才能保存好。一开始有负担,很害怕,睡不好,杀的多了就习惯了。杀掉那些欺负我的人,我很开心。那些人是帮凶,奶奶让那些人也沾了血,还给了一大笔钱,然后他们就心甘情愿了’栓子的话很平静,说的很慢,也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 解开了我一部分问题,又有新的问题,‘不是用来救你的,那是干嘛的,有人要这批心脏?那股特殊味道的中草药是用来干什么的,还有院里哪来的这么多钱给他们封口’。 ‘我不知道,奶奶说你刚被送进来的第二天,那时孤儿院几乎要开不下去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收留了你。你来的第二天,有个人来了院里,他说能给奶奶一大笔钱,还能救我的命,但是要替他做一件事。’话说完了,栓子的碗也空了。。 ‘你见过那个人吗,什么样子,为什么我来的第二天,这个人要你们做这件事?’,我更加地迷惑了,这件事和我有关系?怪不得那种古怪的味道我感到熟悉,这个人要这么多心脏用来干嘛,他要对我做什么,所以这些事全都是针对我的?我头要炸了,一团迷雾笼罩着我。 栓子摇了摇头:‘没见过,奶奶也没见过,身材瘦瘦高高的,他总是遮着脸,不过身上的味道和这中草药的味道一样,没那么浓,很淡很淡,凑近才闻得到’。看来我是主角啊,这一切的一切目的都是我,‘你休息一下吧,不要想着跑了,跑不掉的,少吃点苦头,我走了’,栓子拿起碗站起来要离去。 我对着栓子的背影说:‘那么多人死在你们手上,你真的一点都不内疚吗,你真的能睡好,不做噩梦的吗?连医院都看不好的病,你凭什么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能治好你?我知道肖院长是没打算活着的,但是你即便被治好了,背着这么多条人命,后半辈子真的能心安地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刺激到他了,栓子有些激动,‘谁不想活着,你不想吗,凭什么你们这些人就能安心地活着,而我要去死,凭什么,这院子里有几个好人?都是些人渣,垃圾,废物,他们凭什么活着,不如死了好。我为什么要内疚,我为什么要做噩梦,啊,为什么。我只要活着,活下去。别跟我讲什么道德法律,现在道德法律能救你吗,能救你吗?蝼蚁尚且偷生,我是个人,这有错吗?没错,我没错’,栓子的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身子抖个不停,好一会,他平静下来,关了灯,锁上门走了。 栓子还活着,可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房间里又黑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安静,虚无。栓子回答了我一些问题,又给我带来更多问题,想不明白,也不用想了。都要死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放下所有的思绪,美美的睡去。 第八章 漏网之鱼(继续求推荐票) 2006年5月30日,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总算是止住了,笼罩着大地的黑云也散去,天空放晴,太阳微微露头,这会是黎明吗。 我醒了,不知道睡了多久,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应该到第七天了吧。今天会发生什么?不管发生什么,我饿了,去了下面也不能做个饿死鬼吧。 漆黑,静谧,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像要蹦出来。手和脚被捆的时间过长,充血失去了知觉。 书上说死亡并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我在这静静的等着,却没感到害怕恐惧,这是为什么呢? 有脚步声了,来人了,不止一个脚步声。咔擦,门开了,啪,强光打在我睁着的眼睛上,瞬间失明。 两个人走近,我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草药味道,是院长和那个人来了吗?房间内沉默了片刻,没人说话,我再睁开眼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我小时候见过的人。 穿着白大褂,不高,胖胖的,秃头,是昨天医院里那个医生。栓子说那个神秘人身材瘦瘦高高的,他们不是一个人,他们是一起的,这是个组织。是了,一个人怎么能下这么大一盘棋,做这么大一个局。后面肯定还有幕后主使,只是我却没有机会知道了。 胖医生望着我说:‘醒了?那就准备准备吧’,准备上路么。肖院长手上拿着一碗药,端过来,一只手捏开我的嘴巴,灌了进去。应该是那中草药熬的,还挺甜,挺好喝的,和其他中药苦涩难以下咽的味道完全不同。 两个人走了出去,把二楼大厅堆积一起的杂物挪开,慢慢地露出一个木屋来,他们走过来把我推进去。这是一个电梯,往下行,负1层,这里竟然还有个地下室。全都明白了,输的不冤。 出了电梯,有块很大的空地,左右两边似乎还有路,中间有个大门,胖医生打开地下室的大门,推着我进去。 门内左右两侧有两个很大的铁柜子,左边装着心脏的罐子放的满满当当,六乘八,有48个。孤儿院满打满算失踪的人才十来个,这些剩下的是哪里来的? 既然最后的目标是我,那就一共有49颗心脏,我和院里的那些人在被选作目标后每人都吃了七天加料的肉,七七四十九,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含义。 道学有云:大衍五十,天演四九,留一线生机于天地万物。西游记记载孙悟空被丢进八卦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还有封建说法七七四十九天还魂夜,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右边放的都是透明的罐子,一眼望去,毛骨悚然,每个罐子装的各不相同,有眼珠,有肾脏,甚至还有完整的肺,相同的是它们都浸泡在绿色液体里。 再往前走是个透明的玻璃房,像医院的手术室。‘你把他推进去,我去换衣服拿下东西’,胖医生对肖院长说。我被放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身上起了密集的鸡皮疙瘩。 ‘院长,你后悔吗’,我问她。院长冷冷地看着我:‘不后悔,今天只要把你交到他们手里,栓子就有救了,我唯一后悔的就是不该被栓子发现我做的这些事’,呵,多么伟大的亲情啊,多么的感人肺腑啊。 胖医生走了进来,两个人望了我一会,眼里没有感情,像在看牲畜。‘开始吧’,胖医生拿起麻醉针给我打了下去。我失去意识前听到地面上仿佛传来几声枪响,‘砰’,‘砰砰砰’,还有子弹壳落在头顶的地面上的声音。 ‘报告萧队,人都已经控制住了,但是早上同肖文华一起进来的林国庆两人都没有踪迹’,‘萧队,二楼没人,大厅有个小木屋,打不开,看样子是电梯,这里有地下室,他们应该就在下面,请求技术人员支援’,‘报告,萧队长,嫌疑人企图从保安室后面的暗道逃跑,警告无果,已击毙’ ‘收到,保持警惕,小刘,马上联系技术人员过来,要快。他们既然有暗道,肯定就不止电梯一个入口,赶紧去保安室看看,坚决不能让嫌疑人得手’,萧队长迅速下了命令。 萧队长那组人那天回到局里后,第一时间被省专案组调走询问。 这是一个策划已久的局,从八年前开始,各地公安局陆续发现失踪儿童,年龄集中在10岁出头,11岁以下,由于当年的设备落后,办案技术不够成熟,没有任何线索,上报给省厅。 省里重视起来,决定成立专案组,由省厅联合各地精英骨干独立秘密调查这个案件,经过摸索排查初步锁定了这家孤儿院,同时查到进出这家孤儿院的人有进行人体器官交易的可能,省专案组怕打草惊蛇,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以找出幕后真凶一网打尽。 这家孤儿院近两年没有了动静,专案组为了逼出幕后真凶,向当地政府下达拆迁孤儿院的指示。 不巧的是,被我和萧队长无意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提前惊动了孤儿院的犯罪分子。专案组听完萧队长的汇报,决定立即行动。萧队长这组人去过孤儿院,了解里面的地形结构和情况,让他们这组人跟着专案组一起行动,戴罪立功。 当夜,萧队长一组人轮流盯梢医院的林国庆,一大早看到孤儿院的肖文华来找林国庆,马上通知专案组和特警队,随后跟上来到孤儿院。等到专案组特警队赶到现场,立即实施抓捕。 ‘报告,萧队,吴局,保安室内发现一条地下通道’ ‘所有人见到嫌疑人,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手里有人质。如果人质已经死亡,嫌疑人拒捕,注意留活口,特警队和萧队长你们下去’,吴局长一脸严肃。 特警和萧队长这组人摸下去,小心翼翼地前进。路的尽头是一扇门,锁着。‘报告,发现嫌疑人位置,门锁着’,‘没时间了,强拆’,‘是’,特警一枪打坏了锁芯,踹门而入,‘不许动,不许动,放下凶器,双手抱头蹲下’,一堆枪口指着肖院长和林国庆。 胖医生刚给我打完麻醉针准备动刀,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随后一堆警察进来拿枪指着他们,峰回路转。 两人楞住了,胖医生突然拿起手术刀抵在我脖子下面,‘不要过来,放下枪,我手里有人质,放我们走,不然我杀了他’,他拿刀的手抖个不停,状若疯癫。 肖院长举起了双手,‘我认罪,别抵抗了,老林,我们跑不掉的。这些事孩子们都不知道,等会出去给我蒙着脸,好吗’,说完这句话,肖院长瞬间苍老了十岁,变成了佝偻迟暮的老人,先前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 ‘放下枪,都出去,让我走,不然我杀了他,我真的动手了’,林国庆疯了,他的刀要划开我的脖子了。 砰,一枚子弹正中林国庆的眉心,他缓缓地倒在地上,开枪的是萧队长组上那名年轻的警察。 剧情落幕了,林国庆和张大爷死了,肖院长和她的帮凶被送去审问,我也被送往医院。 ‘报告,罐子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第九章 萧满弓和夏青禾 2006年6月1日,万里无云,晴空湛蓝,前几天的雨水似是冲刷掉了污秽,天空格外的干净。 审讯室内,肖院长和萧队对坐着。‘那些罐子里的东西呢,哪去了,这些事是谁指示你做的,你具体参与了那些’,萧队问她。 肖院长一脸憔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指示我的是谁,他跟我碰面一直蒙着脸,他说给我一大笔钱,还能救好我孙子,那些罐子应该是他拿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每次都是他来孤儿院找我,器官交易的事也是他介绍的。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孤儿院没了,我孙子也没救了,没必要骗你们’ 萧队拿出纸和笔递给肖院长:‘写下来,都有那些人在你这买过器官,除了林国庆,还有那些人和你们合作,一个人是完成不了这么大的工作量的’。 ‘就林国庆,我和他认识很久了,知道他手艺好,儿子赌博欠一屁股外债,急需钱还债,所以拉他上船。老林就一个编外,大部分时候负责取器官的都是那些蒙着面的人,人手不够了,或者就一两个才喊他来做’。 萧队长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吐了个烟圈:‘看来这个组织还不小,你真的相信他们能救你孙子?’。 ‘相信,他们的那种中草药很特殊,取出来的器官放进那种药做的液体里就能保存,跟活的一样,像是单独活在人体之外的器官,给人换上也没有任何排异反应。中草药和心脏都被他们带走了。可能是走的急,也可能是不重要,那些器官留了下来,里面的药液就是那种中草药做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萧队长灭了烟,沉思了一会出去了。 ‘吴局,那药液的成分研究出来了,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怎么,你也想加入这个案子?这伙人这么神秘,行事谨慎,又得忙活好几年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青禾吧,我都心疼我这干女儿,秀娟走的早,你又天天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都说你多少次了。这次你们算是戴罪立功了,等着上面的处分和嘉奖吧。今天审完出去喝点?,咱哥俩儿很久没有一起喝几杯了,我记得上次还是警校毕业的时候吧’。 ‘对了,你们组上那年轻人,叫什么雷虎是吧,可真够虎的,和你一样。失手开枪打死了人,还敢开枪,先从你们组开出去,上面另有安排’,吴局长对萧队说道 这是哪?一片白,白的发亮,白的刺眼,我这是上天国了?还是下了地狱,人死后真的有灵魂?我的思绪不着边际,不受控制的胡乱想着。 ‘醒了,病人醒了’,嗯?是护士的声音,我还没死,这是在医院里,劫后余生,活着真好。 我打算张嘴说点什么,发现一点力气没有,这王八蛋是打了多少量的麻醉,只有眼皮能勉强撑开。 ‘你睡了两天,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麻醉剂量有点重,得缓几天,右手的石膏在你麻醉的时候重新打了’,萧队坐在我的床边。 ‘对不起,那天是我大意了,害你差点出事’,我想说你个傻逼,但是发不出声音。 萧队长看我的嘴角动了动,连忙说道:‘你没力气就不要说话了,谢谢你原谅我,如果真的出了事我是没法原谅自己的,因为我的大意害死一个人,我做这警察还有什么用’,这人是傻的吗,闭上眼不想说话,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傍晚了,窗外的夕阳落在洁白的病房内,光影交错,真美。 我试着动了左手,有知觉了,能动,但是举不起来。转头看了眼,萧队长和一个小女孩坐在我床边。 小女孩有点柔弱,但是眼睛很亮,眼神里透着清澈,看起来和我年龄相仿,穿着小号的病号服,脸蛋不像其他小女孩圆滚滚的,有种书上写的鹅蛋脸的感觉,细眉又黑又浓,鼻子小巧精致,就是嘴唇有些泛白,小小的美人胚子。 我和她对视了几分钟,我打量着她,她也打量着我。‘你醒了,介绍一下,我是QS县公安局的警察,叫萧满弓,这是我女儿夏青禾,11岁了,她身体不太好,我把你安排在了她隔壁房间,你俩没事可以说说话,不会太无聊,青禾,给这个弟弟打个招呼’,萧满弓发现我在和夏青禾对视,主动开了话头。 夏青禾大大方方地对我说:‘你好,我叫夏青禾,今年11岁,我妈妈姓夏,叫青禾是因为妈妈希望我能充满活力,朝气蓬勃,像小草一样茁壮的成长’,小女孩很会说话,主动解释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和含义。 我清了清嗓子:‘你好,我叫杨生,今年应该10岁吧,杨柳依依的杨,生机勃勃的生,我不知道我名字的含义,院长给取的’,声音很小,有点虚弱。萧满弓听了女儿的自我介绍,有点心疼,轻轻揉了下夏青禾的脑袋。 ‘哟,对了,今天是六一儿童节,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阿生,来看看’,萧满弓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木雕,不知道什么木料,象牙色,刻着一个观音菩萨,很粗糙,看起来像是在那个地摊上买东西顺手送的。 萧满弓挠了挠头,有点尴尬的笑着,放在我的左手上。我看了看木雕,发现萧满弓没有给他女儿礼物,是已经送过了还是忙忘了?但是我看夏青禾眼神里有几分失落。 ‘谢谢萧叔叔,我很喜欢。谢谢您救了我,我能把这份礼物送给青禾姐姐吗,希望观音菩萨能保佑青禾姐姐早点好起来,健健康康的’,说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递到夏青禾面前,她没接,跟我对视着。我快撑不下去了,她接过去了:‘谢谢阿生弟弟’ 萧满弓双手都尴尬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左手右手四处挠,本来就是个国字脸,再挠下去要扯成大饼脸了,又黑又粗的眉毛快挤成长方块了。 ‘好吧,对不起,其实这个玩意儿是医院门口的小摊随手买的,实在是太忙了,这几天忙着抓人,审案子,都忘了今天是六一儿童节了’。 夏青禾望着她父亲:‘所以你说今天特地过来陪我也是骗我的?其实是和阿生弟弟这个案子有关?突然想起今天是儿童节才顺带看看我?’ 萧满弓一下子急了,在医院里仅凭我一句话就敢掏枪,在犯罪现场果断冷静稳如泰山的铁血汉子瞬间慌了神,汗都急出来了,嘴里磕磕绊绊。 ‘不是,哎,我没有骗你,我……,我今天是过来看你的。对不起,宝贝女儿,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你等着,爸爸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个让你满意的礼物’。 夏青禾嘴角翘着,像是恶作剧一般,语气轻快俏皮:‘不用了,这个礼物我很满意,我很喜欢,谢谢阿生弟弟’。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我,不来看我,吓死你,下次再这样我真生气不理你了,说到做到,骗人是小狗’。 萧满弓长舒了一口气,尴尬个笑个不停,这笑声真叫人难受。‘爸爸错了,错了,是爸爸不对,忽视了我的宝贝女儿,下次不敢了,我一定经常来看你’。 我突然发现萧满弓着急眉毛挤在一起的样子,有点像小卖部那个经常给我们院里送日用品的牛爷爷,牛爷爷也是一张国字脸,长方块的眉毛,住在孤儿院斜对面的翻斗花园。 看着他们父女俩打闹玩笑,我有点烦躁,我不是一直觉得没有父母也无所谓的吗,怎么现在会有这种莫名烦躁的情绪,我心底还是渴望亲情的吗?不,应该是我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但是又体会不到,所以才会烦躁。 萧满弓和女儿打闹了一会,起身牵着夏青禾的手向我道别:‘阿生,青禾就住在你隔壁,等你有力气能活动了,可以去和青禾一起玩玩说说话,我很少陪青禾,这医院里也没什么孩子和她玩,你右手胳膊得养段日子才能好,这段时间替我陪陪青禾,关于孤儿院的事,等几天你恢复了我再来’。 说完他们手牵着手走了,夕阳的余光落在他们的背影上,影子拉的很长,高大的身影和小小的人。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像一副画。 关于孤儿院的事该怎么说,要全盘托出吗,不知道肖院长的口供是怎么说的,她向警察说了这一切的阴谋都是针对我的吗。 这群人应该不会放过我,他们手眼通天,现在有警察守着在,暂时还有安全保障,可是等我做完笔录,他们撤了,我该如何是好。 坦白事实可以得到生命保障,但是为什么他们要凑齐心脏,最后还是拿我做引子,这些人想干什么,我的身体记忆还对这种中草药味道感到熟悉,我下意识的不想说出全部。 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父亲会把我丢在孤儿院,为什么我来孤儿院的第二天就有人对我布了一个长达八年的局,还有其他无辜孩子同我一起殒命,那些中草药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 算了,不想了,活着才能解开这些谜团。等萧满弓来问我的时候,先探探他的口风,再做打算。 第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医院躺了两天,恢复的差不多了,被阿木殴打的伤口都好的七七八八,就是右胳膊肘这几天一直痒的厉害,打了石膏,又挠不得,难受的紧。 这两天萧满弓不知道在忙什么,还没过来给我做笔录,想着萧满弓让我去陪陪他女儿,反正离的近就在隔壁,现在痒的厉害,不如找夏青禾说说话。 我站在门口敲了下门:‘青禾姐姐,我是阿生,方便我进来找你聊会天吗’,‘进’。 推开门,夏青禾坐在病床上读书,书是英文的,我看不懂。夏青禾望着我淡淡一笑,扬了扬手里的书:‘这是我们的英语教材,全英文版的,你在孤儿院里上过学吗?’ 我坐到她床边的凳子上,拿起个水果削起来:‘没有,不过院里有间藏书馆,很多书,自学了一些,也有一些外文书籍,但是没人教,我也看不懂,喏,给你吃,’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谢谢’。 夏青禾咬了口苹果:‘要不我教你英语吧,你肯定要去上学的,现在什么都不会,到时去了学校会跟不上老师的教学的,而且同学们还会嘲笑你欺负你的’,真是个善良的小女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跟夏青禾学习了一会,音标都没认全,萧满弓来了。‘青禾,等会再教阿生,我找他问点事’,萧满弓脸上有点严肃。 我随着萧满弓回到我的房间,暗自揣摩萧满弓的表情,难道肖院长什么都说了? 我得先开口,装着忐忑地问:‘萧叔叔,肖院长为什么要杀我啊,是要把我的器官拿去卖钱吗’。 萧满弓盯着我半天不说话,看的我有点发毛,‘你不知道为什么吗,你在医院里不是说你撞破了她的秘密,所以她要杀你灭口吗,怎么现在又问我她为什么要杀你?你真的是癔症了?’ 糟了,忘了这茬,把医院里情急之下用的借口给忘了。我该怎么圆回去呢,脑子飞速的转动着。 萧满弓望着我:‘别想着怎么编了,你认为我现在还能把你当成一个十岁的普通小孩子吗。你进去过肖文华的房间,还打开了她房间里的罐子。你为什么要偷偷进去,你是发现了肖文华要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那罐子里装的真的是心脏吗’,不愧是老刑警,真的毒。 我也不打算装了,不过罐子不是被警察收走了吗,他怎么还问我这个问题,于是又扯了个谎应付:‘对,两年前我无意间见到肖院长和院里的阿姨搬孩子的尸体出去处理,所以这两年一直在策划逃跑,偷偷进了肖院长的房间,打算收集她的罪证和把柄,被殴打进医院也是我故意的,这两年我找了很多机会,不过总算是逃了出来。那罐子里装的应该是心脏,你们不是把地下室的罐子都带出来了吗,怎么还问我这个,是打不开吗’。 萧满弓还是盯着我,拿了根烟,也不管这是在病房,我还是个病号,直接抽了起来:‘地下室左侧柜子上的密封罐子是空的,还有,你没说实话。你最好实话告诉我,我一个刑警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很危险’。 我想了下我这句话没有漏洞啊,逻辑合理,时间也是设计在两年前肖院长还没收手的时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的直觉?那这也太可怕了。 萧满弓轻轻弹了下烟灰,弯着身子看着我说:‘想知道哪里出问题了吗,你第一句话就错了,这些孩子的尸体全都埋在地下室下面的一个大坑里,挖开,入眼白骨森森。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这些孩子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把凶手绳之以法,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幕后真凶不会放过你的,不然你以为你凭什么让一组警察不分日夜的在保护你’。 我装作很愧疚的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很早就发现了院里有孩子失踪,而且他们是吃了一个星期的院里提供的肉后才失踪的,我不……’。 ‘你先等会’,萧满弓拿出纸笔来,记下来,然后示意我继续。‘我不自觉的害怕起来,后面有两年都没了动静,我以为肖院长收手了,直到这个月的24号我突然发现自己的碗底有两块肉,我开始慌了起来,这是把我选作了目标,后面的都是真话,因为计划逃跑所以跟您在医院碰见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肖院长沉寂了两年突然选的人是我,可能院里就我一个10岁出头的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没有说出全部的事实。 萧满弓抽完了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专案组向县政府下了拆迁孤儿院的指示,要逼出幕后黑手动手,可能确实是因为你年龄符合吧,所以选了你。好,就这样吧,我留两个人在暗处再保护你几天,没有问题就撤了,等你伤好了再看是进福利院还是社会学校去读书,我先走了’。 不知道萧满弓最终相信我了没,但我现在要担心的是警察撤走后我的安全问题,有可能那群人就在暗处待着,等警察一走就对我下手。我得离开这里,找一个新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我得开始准备了。 这几天过的还是比较安稳的,没有什么意外。不过我的右手不是那么痒了,还能微微举起来,胳膊肘还能活动。来给我换药的医生惊讶我的右手好的如此之快,说再过几天就连石膏都能拆了,大呼神奇。 我跟着夏青禾每天学习英语和一些她的其他科目课本,慢慢了解到了一些她的情况。 母亲在生她的时候,落了病根,当时萧满弓只是个小警察,穷,医疗条件又落后,熬了一年多撒手走了。 父亲是个正直敬业的警察,一心扑在案子上。夏青禾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得时常来医院检查,有时严重了得住一段时间的院,全靠干妈照应着。不过即使这样,这个小女孩还是很乐观,对生活充满了积极的态度,理解并宽慰自己的父亲。 吃过晚饭,我和夏青禾坐在床上,夕阳余晖落在我俩身上。夏青禾问我:‘阿生,你有什么梦想没’。 ‘梦想?我的梦想就是活着吧’,我稍微挪了下身子,她离我有点近了。 夏青禾注视着我的眼睛:‘我说的梦想,是遥不可及的,你现在活的好好的,这不算的,换一个嘛’,语气有点撒娇。 活着对于我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那就活得好点吧,吃得饱,睡的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后再平平淡淡的到老死去’。 ‘那你喜欢做什么事啊’夏青禾追着问,‘读书吧,读我喜欢的书,我还想去学围棋,在藏书馆里很喜欢研究棋谱,但是我都没有摸过围棋’。 我反问她:‘那你呢,青禾姐姐,你的病好了,你想去做什么呢?’ 夏青禾憧憬的说:‘我病好了啊,如果我病好了我要先跑上那么一段,毫无顾忌的随心所欲的,体验一下奔跑的感觉。然后呢,然后我要去世界各地旅游,去看我未曾看过的风景,吃遍世界美食’,她的病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也得注意饮食,有很多忌口。 梦想都是求而不得的。 我向夏青禾道别:‘那祝你能实现自己的愿望,青禾姐姐,再见’。平常我都是挥手作别,今天特意说了再见,大概会再也不见了。 天已经黑了,我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今天萧满弓的人撤走了。这是那些人对我下手的机会,也是我逃跑的机会。 我得先下手为强,走之前我得用病房里的电话给萧满弓打一个过去,这几天我进出夏青禾房间有点频繁,找个借口让萧队长过来守着夏青禾,以免受到我的牵连。 我前天从一个骨折的病友手上弄来一份QS县地图,路线早已计划好了。QS县的XC区临近龙江,前年新修了个码头,来往的船只更多了。 只要能逃到那里,找艘船躲起来,顺水而行,走的越远越好。地图路线我已经熟记了几天,把地图揣进怀里,准备给萧满弓打完电话然后出发。 输完电话号,拨了过去,嘟嘟嘟,嘟嘟嘟。夜里很静,只有电话拨号的嘟嘟声,突然隔壁响起了手机振动声,呜呜呜,振个不停,声音很小,但是在静谧的夜里无限放大。 我惊了一下,萧满弓就在隔壁? 第十一章 逃亡 黑暗的病房,寂静的夜,隔壁手机呜呜的振动声。我意识到萧满弓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他还没放弃,想用我作饵,掉出那批人。明面上撤了人,却暗自在夏青禾的房间里等着。他把我安排在夏青禾隔壁的房间,是因为早有安排吗? 溜,不然来不及了,我迅速放下电话推门而逃。县医院不大,结构并不复杂,下了楼梯直走,出了住院楼,右拐直行就到出口了。 医院晚上只有几个查房的医生,一路也没有碰见阻拦。跑出住院楼,右拐就能出去了。 我刚从住院楼出来,这时远远见到有几个人从医院大门口进来,走的很急,看不清脸,肯定不是来看病的。 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伙人,窜进路旁的花坛里藏好,小心为上。近了,有4个人,从我这儿一晃而过,一股淡淡的味道飘进鼻子,随即而逝。果然,我猜的没错。 这群人并没有发现我,快步走进了住院楼,直奔目标,似乎并不觉得我这个孩子有什么防备和反击的能力。 他们进去了,我一路急跑离开,门口的保安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跑出去,急着喊了起来:‘哎,那家的孩子,这么晚出去干嘛,你父母呢’,夜很静,保安的嗓门很大,惊起了很多人。 这保安嗓子眼是装了喇叭吗?我得快点走了,一身病号服实在是太显眼,等医院那群人反应过来,很容易找到我,而且我也没他们跑的快,希望那些人碰见萧满弓能拖上一会。 医院是在县城的XC区,这边规划的很有章程,一条主干道连接着几条大马路,路线简单易记,没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小道和巷子,但是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很容易暴露。 我得先把身上的一身衣服给换掉,小县城的人通常都睡的早,商店关门也早。九点多的时间,还亮着的屋子数不过半,我上哪弄衣服去呢。 不管了,时间紧迫,我直接脱掉上衣,先按设计好的路线走。从医院出来直走,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这是最危险的地方,大马路两边都是关门上锁的商铺和办公建筑,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马路上非常显眼,我得快速离开这段路程才有机会。 过了这里左拐就好多了,下一段路程都是拆迁的房子,施工绕行的建筑,高高耸立的新楼房和低矮的老房子交叉在一起,蜿蜒曲折的巷子,像一个迷宫。 这段路的尽头是县政府新建的福利院,过了福利院再右拐最多再走二十分钟就到码头了。如果全程不出意外,一个多小时后就能摸上船。 我在马路上狂奔,一刻也不敢停,胸口烧的厉害。坚持住,到了码头就好了,坚持住,前面就是出路。实在太累了,只有出的气,脑袋晕的不行,两条腿也跑不动了。看着前面不远就是下一段路程了,我停下来歇口气。 刚站住,听见远处隐隐约约的脚步声,很急促,我以为是我跑的太久,耳鸣了,又爬在地上听了听,没错,是那些人。 这么快?再往前跑几分钟就有地方躲了,可是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左右看了看,只有一个大大的垃圾桶,我把拿在手上的病号服丢在了地上,钻进了垃圾桶。 一股酸馊味,这垃圾桶挺大的,我刨开上面的垃圾,把自己埋在里面。太臭了,有点没法呼吸,头上还有什么液体顺着我的头发丝流到全身。我赤裸着上身,感觉到有虫子在爬来爬去,希望别咬我。 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近。突然在垃圾桶附近住了脚,应该是看见了我丢在地上的上衣。 一片寂静过后,有个人走了过来,打开垃圾桶,看了眼,翻了下,没有发现什么,又盖上。然后脚步声就向前远去了。‘呼’我长出了一口气,有惊无险。我继续在里面待了一会,怕这些人又折回。 现在这些人走在我前面,他们有4个人,如果没有找到我,他们会怎么做? 我是必须经过前面这段路到码头的,如果发现了我丢的衣服是迷惑他们的,会不会返回寻我。如果我反方向跑回去躲着,那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我还在这QS县,就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如果我要离开QS县,是必须要到码头的,要是他们两个人一组,分别守在福利院的路口和码头进口,我该怎么办。 不过我不能继续待在这段危险的路上了,返回是不可能的,只有继续往前走,才会有活路,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我得更加小心了。比之前要好的是我不用那么着急赶路,就让那些人先在前头找吧。 感觉周围没有什么情况,我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拍掉身上的污秽,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终于走完了这段路,但是前面也更加危险了,有可能会和那些人直接撞上。 富贵险中求,留在这也是死,我表面虽然冷静淡漠,骨子里应该流淌着疯狂的血液,我喜欢悬崖走钢丝的感觉,我似乎是个天生的赌徒。 出发之前我是熟记了这里的路线,没想到刚进来就懵圈了,这里增加了新的拆迁区,路直接堵死了,有个绕行的标志。地图上标的路线也不够完整,加上新改的路,我迷路了。只能凭着感觉往前一步步摸索。 这片地方没有灯,住在这儿的人家也是早早休息了,只有些狗叫声。我借着月光过了施工的地方,穿行在巷子里绕来绕去,还要提防那些人,太累了,头晕乎乎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还在巷子里,但是周围能见的矮房子和高楼已然没有了,正面前是一座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几栋房子,最大的房子上有着几个字——QS县福利院。 到了,不过我得谨慎些,这些人要是守着我在,可就不妙了,出了巷子,蹲在福利院墙脚。我在福利院的侧墙,想出去必须得绕到正面,从门前的马路右拐过去,才能走到码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在侧面观察着,路口没有动静,我缓缓探过去,走的很慢。这边的院墙应该还没重新做,有点破,草还很茂盛,这样正好能为我做掩护。摸到了路口,没有人,安全。 舒了口气,准备继续前行。突然发现马路上有两个人在朝这边走来,月色被乌云掩了进去,有点黑,看身形有点像追我的人。 保险起见,我快速退回侧墙,趴在地上用草挡着身体。那两人走到了路口,停下来站住了,并没有继续往回走的意思。在这附近徘徊,其中一个人往我这边走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能闻道那股特殊的中草药味道。 一阵风吹过来,很舒服,天上的乌云慢慢被吹开,月亮要露出来了。糟了,要被发现了。 我浑身紧张的绷起来,手脚冰凉,突然感觉到脚上多了一只手,一把把我拖进了墙内,吓的我一激灵。这个动静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向这边走来。 ‘喵’,一只大肥猫从侧墙的洞里爬了出来,那人看了眼,对着肥猫就是一脚,肥猫灵活的躲过去,跑了。然后那人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我被人拖进来磕到了后脑勺,有点神志不清,爬起来晃了晃脑袋。 救我的人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月亮完全露了出来,月光格外的亮,是栓子的脸! 栓子又救了我一次。 第十二章 离开 命运就是如此的玩笑,要杀我的是肖院长,救我的却是她孙子。栓子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他的房间,很小一个房间,一个人住。 进了房间,终于能放松的坐下来。栓子给我递了杯水,坐在我旁边,没有开口解释。我苦恼于该怎么摆脱那群人,房内持续沉默着。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拿起水一口气干完。 我主动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栓子’,栓子回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我朋友,朋友有难怎么能见死不救。’ ‘是我让肖院长进了监狱,是我害得你的病没得救,你还把我当朋友?’,我盯着他说。 栓子很平静:‘我奶奶做的事,枪毙十回都不够,而且活到现在,该知足了。我也想明白了,人的生死自有定数,不该我的,强求不来。我不怪你,甚至一点也不恨你,你信吗’,栓子的眼睛很亮。 我继续问道:‘信,我也把你当朋友,不管怎样,你已经救了我两次。但是,是谁安排你救的我?目的是什么?’,我感觉我有点像唐僧肉了,谁都想咬上一口。 ‘奶奶出了事后,我们这帮孩子就被安排到了福利院,萧满弓找过我,不过我没说这些都是针对你的阴谋,奶奶也没说。但是他应该猜到和你有不小的关系’ 栓子喘口气继续说:‘今天萧满弓来福利院找我,让我在这看着。一个多小时前,萧满弓打了电话过来跟我说,他受伤了,有点重。说你有很大概率会经过这里,如果瞧见了,务必保证你的安全并通知他,所以我一直在这等你。’没有一个简单的人啊。 不过也不难猜,我要离开QS县最好的路径就是走水路,QS县附近都是山林,我一个孩子不可能独自一人走出去的。 而走水路必须得到码头,要去码头是不可能绕过这座福利院的,萧满弓长的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如果不是我对夏青禾抱有善意,提前打了个电话。 我要么被那群人抓走,要么就一辈子活在警察的监视下,或者是被他们当饵牺牲掉。 我望着栓子说:‘你都告诉我了,那你还要通知他吗’。 栓子摇了摇头:‘明天有人要给福利院捐献办公电脑和桌椅,走水路。福利院会给他们回一些这里的土特产和水果,几个大箱子装着,你明天藏进箱子里,跟着上船吧,我也不知道会开到哪里,我现在去给你找点干粮给你路上带着,今晚就在我这儿对付一晚’,说完栓子出去了,我呆坐在床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可能真的是天命之子,分了几块肉,挨了几拳头,得到了一个真心的朋友。栓子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不确定,如果是假的,那我也认了,不是他,我已经死了。 栓子又带我去洗了个澡,拿了件他的衣服给我穿上。我和栓子并排挤在小床上,我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说,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憋出一句:‘栓子,我们会活着吗’,‘谁知道呢,反正我还能活几年,至于你,我就不知道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两个前途未卜,命运未知的孩子熟睡了过去,以后的路会是怎样的?谁知道呢 昨晚是我睡的最香的一晚,栓子一大早便拉着我偷摸到放特产的地方,栓子递给我几个饼子对我说:‘阿生,希望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还活着’。 我望着栓子点点头,‘那今天的事……’,‘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我现在听见放心这两个字就慎的慌。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栓子’,栓子已经转身离开了,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我翻进箱子里,把箱子关严实,还好有些小孔能透气,不至于太闷,饿了不仅有饼吃还有水果。时间还早,天微微亮,可以睡个回笼觉。 我醒过来后,眼前一片黑,还以为一觉睡到了晚上,把箱子打开一条缝,很暗,但是看的出四周都是几个大箱子和一些其他的货物,这应该是货仓,到船上了。 我历尽千辛万苦,在栓子的帮助下终于逃了出来,我全身弥漫着一种感觉,是自由,自由的感觉。我活到现在,第一次感到快活。 我又在暗暗克制自己,还不要高兴的太早,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你的。现在我可以换个新的身份生活了,等再躲几年长大些了,还有谁认得我,实在不行在脸上划些口子也行,只要能活着。 在船上这两天,我偷偷溜出去探查了些情况,这船不知道最终开向哪,期间停了几次,卸货,但我感觉不够远,没有选择下船。 在船上第三天我发起了烧,我身体一向好,从小到大没有生过病,连小感冒都不曾有,这个时候我却发起了烧,不知道什么原因。 起先没当回事,想着自己能挨过去,后面越来越严重。口一直很渴,这一大箱梨子快被我吃的差不多了,饼子也吃完了。 今天是上船的第五天,还未见好,我这个箱子的水果已经吃完了,也没有力气去打开旁边的箱子,伸根手指头的劲都使不上来。神志不清,脑袋中都是孤儿院里发生的事在穿插播放。 一会肖院长的脸,一会是栓子的,还有像牛爷爷的萧满弓,柔弱坚强的夏青禾,再一会又是那群神秘人在疯狂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 好累啊,我太累了,不跑了,你们抓吧,我不跑了。我失去了意识,浑身烫的发红。 当我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退烧了,我都以为要活活烧死的时候好了。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去。船还在开,我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多长时间了,但是这船到底是要开多久。 又不知道过了过久,一阵晃动,随后好像停了。这是要靠岸了?我赶紧从货仓摸出去。是靠岸了,码头的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随着人们混下船,脚踩在这座陌生的大城市上,它的繁华和美丽让我有些胆怯,大城市才能更好的隐匿下去。 我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忘带几个梨子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肚子的问题,‘咕’。 第十三章 新生活的前端 我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接下来该靠什么活下去,现在我要做的是填饱肚子。 在船上发烧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风干后传来一阵阵汗馊味。码头人潮涌动,零乱热闹的喧嚣声绕耳不绝。 卖力气过活的劳工,数量繁多的地摊,还有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女,码头上热闹的人间百态,是我在小县城的孤儿院里从未见过的,这只是繁华大都市里很小很小的一角。 阳光明媚,风光正好,夏日的早上充满着生机活力。艰难的穿过人群挤出码头,两边很多卖吃食的。面馆,包子铺,各地的特色美食,书上能叫的出来的名字,一个不落。 我的目光落在一个蒸笼上,老板刚卖出去几个包子,蒸笼还没盖上,白白嫩嫩的大包子冒着热气腾腾的烟雾,站在不远就能闻到包子里的肉香味,飘到鼻子里,诱人至极。 买包子的应该和老板是熟人,找完钱还在闲聊,目光看不到这边,蒸笼也没盖。 要拿了跑吗?我刚看见这些包子的第一时间就冒出了这种想法,却迟迟没有行动,我很饿,在船上昏迷的时间不知道多长,但我应该是饿很久了。我走过去,还在犹豫,下定决心伸手的时候,老板恰巧聊完闲天转过头来,我把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去。 ‘买包子吗,便宜好吃的大肉包子,一块钱两个’,老板笑眯眯地望着我说。我有点无地自容,张了张嘴巴,还是没说话,我没钱。 准备转身找下个目标,‘喏,我今天做的包子卖不完,多两个出来,给你拿去吃吧’,老板的话从我背后传来。我有点错愕,接了过去,给老板鞠了一躬,‘谢谢’ 这一路碰见的好心人还是挺多的,老王,栓子,萧满弓,还有不知名的老板,让我觉得世界并没有那么黑暗,还是有希望的,我也是有希望活下去的。 这两个大肉包子够我吃两天了,现在我得去找个能睡觉的地方,还有想想以后该如何生活,我这个年龄是没有人要我做工的,脑袋里有个大概的思路,可能有危险。我的一些想法总能跟危险沾上关系。 吃完一个大肉包,朝这边人多的路口走去,我反复在人多的街道,路口,天桥转悠,还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人,难道是太早了还没上班吗? 当我第四次转到天桥上的时候,我看到了,在天桥上讨饭的人。有孤苦无依的老人,大夏天还穿着厚厚的,布满破洞的棉布袄子,还有些卖艺的年轻人在弹着吉他唱着歌,以及一两个残疾的小孩子,小孩子碗里的钱是最多的,这应该才上班没多久,收入真高。 我蹲在边上仔细观察四周,没有发现什么人在刻意观察这里的情况,老板应该不止这一个场子,可能安排其他员工去了。 我蹲着观察好一会,这边没有异常,准备去其他地方再看看,眼神收回来,发现身前的地下有几个一块的钞票和硬币,甚至还有张十块的。 这些人把我当成要饭的了?不过除了没有残疾,身体健全以外,其他地方比那些员工要更像乞丐。 还可以,是条致富之道,不过得把那些当老板的摸清楚,否则可能会被他们抓去和那些工具人一样。 经过孤儿院的事,我更加的成熟了,世界上的聪明人很多,如果不是从天而降的警察,我可能已经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现在习惯了谋而后动,把目标摸清楚再做万无一失的对策,有着十分的把握去做十一分的事。 转了半天一个包子根本顶不住,早就饿了。现在有了钱,可以把剩下的包子吃了,有钱真好,饿了就有的吃,真好。 吃完包子往别的地方转的时候,发现每个人流密集的场所,附近都有一两个孩子在讨饭,或隔开一段距离,或是一起,有的是身体残疾,有的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那种。 这几个地方都观察到有人在他们不远处的角落抽烟,但是眼睛隔上一会就会朝那些孩子瞟去,看到碗里的钱越来越多,甚至出现红票子的时候,还会美美的嘬上一口烟。 我转了有五六个地方,除了天桥那边没有人看着,其他地方都有一个人。天桥那边有可能是他们的大本营或者是与其他势力平分共同经营的地方,毕竟就天桥上有除了小孩子以外的乞丐,其他那些地方,只有他们的员工,最好赚的钱就是垄断了。 这些老板最多不过十人,有六处办公室,每个地方就一个老板,要看着员工还要赶走别的抢饭碗的乞丐明显是不够用的,所以这个团伙不超过十人。 我尽量分析到每一个细节和可能,任何一点遗漏和差错都可能会把自己套进去。我转的时间有点久了,有几个地方的老板都注意到我了,其中有一个刀疤模样的人死死的盯着我。 我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泛着馊味,周围的人都离我远远的,走在路上还转来转去不知道看什么,很显眼,惹人注意。我得离开了,不能再引起这些人过多的关注,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这里观察了一天,都快到晚饭的点了,离开这些繁华的地方,我去吃了碗大碗宽面。这家面馆名字没叫错,这面确实又长又宽,这个碗也很大,又大又圆,我连吃两碗,肚子撑的圆鼓鼓的,花了6块钱。 邻桌的两人正好也结账:‘老板,我们经常来吃,便宜点咯’,老板带着浓重的陕西方言说:‘你们来这里吃饭,觉得饭很好吃,就像我给你们拉面一样开心,我看行’。 既然有钱了,我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而且如果我想办的事做成了就不愁生活问题了,每天躺着赚钱,乞丐也是可以躺着讨饭的吧。 我在找今晚能睡觉的地方,既不能离天桥那边太远,也不能离的太近,最好是个公园,里面有可以躺着休息的长椅。而且那边也许有流浪汉和其他的乞丐在里面休息,如果能见到我的下一个目标那就更好了。 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公园,吃完面天色还尚早,公园里都是些附近住家的人在这边玩耍闲聊,乞丐们应该还没收工,现在正是人们下班回家的时候,也是他们工作的黄金时段。 我得先去找个水龙头洗一洗身上的污垢和脏的不行的衣服,然后慢慢等,等天色暗下来,等他们收工,还有等我的下一个目标,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有可能,这个公园离天桥一公里,公园的天桥那头是那些老板的地盘。另一头我去转悠的时候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乞丐和残疾中年人,人流量也少,碗里的钱只有零散的钞票和硬币,都没有装满。 天桥应该是一条地盘划分线,但是两边的收入就差远了,不知道这些中老年乞丐对另一头有什么想法没有。没有想法,也得有。 老板们是断不可能在公园里的,收入这么高,还要控制这些员工,肯定有自己的公司基地。而这里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收入不太行的中老年乞丐歇脚的一处地方。 找到个水龙头,洗洁完身体和衣服,在公园里休息一会。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我要开始行动了,整个公园一片静谧,路上来往的行人也少了,只有几个主道上的路灯微微亮着,有些路灯还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一些蚊子飞蛾在路灯下飞来飞去,嗡嗡个不停。 路上碰见些个单独的流浪汉在长椅上休息,这不是我要找的目标。公园挺大的,我现在才转到一半,继续往后面走,发现一个路灯后面的草地上坐着四五个乞丐模样的中老年人,他们围坐在一起,中间是个左脸长着一坨肉瘤的中年人,嘴巴动个不停,在和周围的人说些什么,像是头头。 应该就是他们了,我朝这些人走过去。 第十四章 驱狼吞虎 我走到他们旁边坐下,没说话。这些人停住了讨论,为首的脸上长着肉瘤的中年男人问我:‘有事吗’。 我回他:‘大哥,我想讨口饭吃’。‘没有吃的了,这年头饭难吃,你要吃那口饭’,中年男子盯着我,其他人也都用目光把我锁住。 我用手指了指天桥那头:‘我叫阿生,那些人想弄残我,我从哪逃了出来。我是一个孤儿,在福利院待不下去了,想自己出来讨口饭吃,没想到碰见那群人,还好我命大。 看见几个大哥老叔在这,一看就是面善的人,来拜下码头,讨到的钱都给大哥,我有口饭吃就行’。 这些话我组织了很久,有从书里学到的,半真半假。中年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小娃娃年纪不大,道道不少,我也不是什么黑社会大哥,拜哪门子码头,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大家都不容易,行,我叫刘易守,你叫我刘大哥就成,明天跟着我们吃饭去’。 不管我对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我相信他们绝对会收留我的,小孩子讨钱本来就容易,孤儿们都被天桥那头的人给摘干净了,现在有个主动过来给他们送钱还只要口饭吃的,百利无一害,岂有不收之理。 而且那群人是看不上他们这边的薄利的,人手也不够,扩张不过来。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是从那边逃出来的,但是也没有什么影响,那群人是不会也不屑于来这边的,刘易守心里一合计,二话不说就拍板了。 我走过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几句他们对天桥那头的看法,什么利润高的吓人,回去绝对比现在过的好之类的。刘易守他们对那头是有想法的,没想法不眼红才奇怪,这是人性本能的东西。这也好,省的我还要挖心思往那边引。 我和刘易守这群人在公园里睡下,心里在盘算后面该如何安排,他们这些中老年人应该挺多的,昨天转的时候发现不少。地盘差,人流量少,讨饭的人又多,饭也许都吃不饱。 刘易守他们迟早是要对另一头的人动手的,除非他们愿意饿死,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缺少一个能对付那群人的谋划。看的出来今天公园里的刘易守是这个圈子的带头大哥,剩下几个人是核心成员。 这些人虽然以残疾的中年人和老人为主,但是胜在人多,天桥另一头的老板们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但是够用了。能用拳头解决问题的,通常都会被拳头解决。我在暗暗谋划这件事。 昨晚上睡的一点都不好,公园里的蚊子太多了,不仅嗡嗡的吵人,还咬的贼疼。被咬醒几次,起身看刘易守他们睡的很香,身边一只蚊子都没有。这么脏还不招蚊子?我都洗过澡和衣服了,这些蚊子怎么全追着我咬,我的血有这么香? 太阳都日上三竿了,刘易守他们才带着我缓缓向工作的地方走去,可能收入少和他们懒也有关系。刘易守把这边最好的位置让给我,把我打扮成脏兮兮的可怜模样,给了我个大铁盒子,然后四散开来。我暗自腹诽,老子昨天刚洗的澡。 今天是周末休息日,外面的天气也好,不像前几天那么炎热,出来闲逛的人就多了起来。我是上午10点左右才正式工作的,啥也不干,坐在阴凉的地方,面前放个碗,等钱来。 可能是今天闲逛的人特别多,也可能是我太可怜了,我估摸着更多的是我模样好看,很多人给我丢钱。还有一些大妈婶婶之类的拉我问个不停,一脸关心我的样子,想给我送到福利院去。 我胡乱的扯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什么我从福利院逃出来的,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还受人欺负。这些女人一听同情心更加泛滥了,面前的钞票也越来越多。 这才几个小时,我粗略的估摸了一下,面前有张一百的,还有几张二十五十的,加上底下满满的一堆,起码有四百,大城市的人都这么有钱吗? 我趁着刘易守这群人不注意偷偷把两张五十的藏了起来,没有被发现。这钱来的真舒服,坐着一天四百多,每天都这样该多好。 可是我知道这钱不属于我,而且不是每一天都这样,最主要的是这片地盘讨饭的全是中老年人,像我这样好看可怜的小孩子还是头一个。我得想办法加深刘易守对天桥那头动手的念头。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其实也不忙碌,干坐了一天,就是屁股坐的生疼,然后还要应付那些大妈婶婶。天黑了,刘易守带着我收工,回到公园。刘易守几个人面带喜色,看我的时候格外和善。刘易守在清点铁盒子里的收入,一个中年乞丐给我递了个肉夹馍:‘阿生,来,吃点,辛苦了,饿坏了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饿,白天有些年轻人没给我丢钱,但是给我送了不少吃的,比我在孤儿院里吃的任何东西都好吃,但是没有那些肉好吃,我怎么又想到了那些加了东西的肉。 那群人应该找不到我了吧,他们放弃了没有,再过几个月我应该就十一岁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出生年月,只记得小时候父亲给我过两岁生日的场景,然后就被送到了孤儿院,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多久后到十一岁。他们杀的那些孩子年龄都在十岁到十一岁之间,过了十一岁,应该就不会搜我了吧。 我虽然不饿,还是道了谢接过去。刘易守这时也数完了钱走过来,‘阿生,你今天赚到了413块钱,来,拿着,这是你的’,刘易守抽出一张五十的递给了我。 我连连摆手拒绝:‘刘哥,不是说了吗,我有口饭吃就行,拿着钱也没用’,加上我偷藏的一百,今天的收入高达513,暴利。刘易守竟然还会给我钱,这是我没想到的,但是我从他眼中只看到了把我当成摇钱树。 刘易守硬塞到我怀里:‘拿着,现在用不上以后总用得上,人手里没钱连狗都不如的。你刘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表现,每天都有钱拿’。 他给我钱的感觉,像是在施舍小狗,用我赚到的钱来施舍我,虽然这钱是在他地盘赚到的,虽然这钱来的轻松。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我没有作为人的尊严。何况哪条法律规定了,讨饭还得分地盘交保护费的? ‘谢谢刘哥,你对我真好,我真是碰见好人了。不过我今天的收入跟天桥上那伙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他们每个小孩子一天收入七八百,日子好运气好上千的都有。不是这些人非得弄残我,在那边讨饭就不是讨饭了,那是讨金子了’,我故意拿话试刘易守。 刘易守望着我叹了口气:‘唉,那些人行事凶残,手段极黑,我们几年前在那边过的舒舒服服的,他们一来就把我们赶到这边的破地方来。争不过,打不过。’ ‘那警察不管的吗’,我疑惑的问。‘孩子们一直受到这些人的控制,手段残酷,管的极严,警察过去问了什么都不敢说,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人管这些事,有时有外地来讨生活的,警察还帮着赶走。唉,有钱真好啊’。 我又记下一个点,可能有警察收黑钱,这点得注意。虽然刘易守嘴上说着争不过,打不过。不过他重新回去的念头是一直没有消的,可能是缺人手,也可能是怕局子里收黑钱的警察。他一直想,但他没有机会,我要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机会。 就这样我过上了风平浪静舒适惬意的讨饭生活,每天吃的饱有钱拿,就是睡不好。我没有去主动创造机会,我在等,等一个人。 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我等到了,天桥那头的一个老板,我对他印象很深,左脸上有个刀疤,很长,一直拉到脖子下面来。那天我在他们地盘转悠,最早注意到我的也是他。刀疤在远处偷偷看我,藏在人群中掩饰的很好,可是我已经瞄到他了,他的刀疤太显眼了。 他过来的意图会是我所想的那样吗,我精心谋划了两个多月,会如我所愿吗? 第十五章 谈判前的准备 刀疤盯着我看了一会,朝我走过来,走到我身前蹲下,望着我:‘小子,我记得你,两个多月前就是你在我们地盘上晃悠吧’,这个人记性很好,或者他对我在暗中关注。 ‘大哥,我当时只想讨口饭吃,后来发现都是您的地盘,我怎么敢伸手,所以转了下就走了’。 刀疤咧嘴一笑,那疤扯的很长,更显丑陋狰狞:‘你小子还挺懂规矩的,现在跟着刘易守这帮不成气候的东西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混?要不要考虑跟我,放心,让你完完整整的,保证赚的比现在多,怎么样?’,信你个鬼,我现在听见放心两个字都有阴影了。 我装着胆怯:‘大哥,我只想讨口饭吃,其他的,没什么想法’。 刀疤听完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刀疤什么性子,再问你一遍,想好了说,要不要跟我走’,这人还真叫刀疤,看来还真像老话说的: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我摇了摇头。刀疤点了根烟,笑了,笑容很嚣张,仰着头甩了下斜刘海,双手叉着腰在我面前来回踱步。这架势是要模仿乌鸦掀桌子?连口饭都不让讨? 突然刀疤一脚踢翻我面前的铁盒子,硬币滚了一地,风把钞票吹的七零八落。刘易守在刀疤朝我走去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不过没有过来,现在看刀疤对我这棵摇钱树动手了,赶紧上前把他围住。 我在捡着地上的票子,不然被吹走了,刘易守挡在我的身前:‘刀疤,你别太过分了啊,把我们赶到这没油水的地方就算了,现在还踩过来欺负我的人,真当我们怕你?’,刘易守有点底气不足。 刀疤更加嚣张跋扈了:‘你的人?老子要的人,没人留得住,今天要么你们乖乖的把他送过来,要么明天他缺胳膊少腿的被抬过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刀疤拍了拍刘易守的肩膀,从人群中走出去,这个靓仔装杯的时候很像乌鸦哥,可能是古惑仔看多了吧。刘易守以为我是逃出来的,被刀疤发现了,现在又要抓回去当工具人。 我把地上的钞票和硬币都拾回了盒子,但是风有点大,还是吹走了些,来不及捡。刘易守让我们早早的收了工,找个地儿吃饭商量对策。 报警是不可能的,刘易守不愿意失去我这棵摇钱树,再说万一真有收黑钱的警察,那可得出大事。 不能报警,也不想把我送出去,谁会把下蛋的母鸡送人?那就得打了,可是打又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在大碗宽面面馆坐下,我弱弱的对刘易守说:‘刘哥,我不想过去那边,他们会弄死我的’,刘易守皱着眉头:‘你放心,刘哥是讲义气的人,让我们想想对策’ ‘刘哥,您认识这附近的片警吗’,我问道。刘易守连忙说:‘别报警,警察不会管这事的’。 不是,我就是问下,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就是您得有个警察熟人,不管是刑警还是片警,交警都行’。 ‘我早知道你小子聪明能干,有个小片警和我挺熟的,他早看那群人不对劲,想管一管那些孩子,可是报告给上面没动静,有段时间一直在抱怨,你懂我意思吧。快说说,你有什么好计划。’ 面来了,我吃了几口:‘刘哥,今天晚上我先躲起来,明天一早他们安排人手过来找我的时候,你们派人去把那些讨饭的孩子全部带走,他们人手本来就不多,加上又要派人寻我,根本没多少人看管孩子’。 我顿了顿,吃上几口面继续说:‘把这些讨饭的全部藏到一个地方,仓库地下室都行,安全隐秘就好。给刀疤打电话,说想要孩子就过来谈判,带多少人多少武器都行’。说完,我继续嗦面。 刘易守听完有点错愕和担心:‘前面都没问题,后面这真的没问题吗,我们哪是他们的对手,这不自寻死路?’。 我吃完面,喝了几口面汤,这面的滋味真不赖,刘易守说店主好像姓吴。 擦了下嘴巴:‘这你今天晚上就得联系你那警察朋友了,问他敢不敢做桩大的,一个泼天的功绩送给他,愿不愿意为人民服务,惩奸除恶。具体怎么让他答应,你自己去说,唯一一头,让他不管用什么理由,申请配枪。’ 刘易守明白了我的布局,计划很完美。但是最要命的地方就是全局不能出任何一个差错,把脑袋别在腰上去做,稍有不慎可就万劫不复。刘易守有点犹豫不决。 我拿话激他:‘刘哥,你活了大半辈子,后半生还打算跪在地上要饭?这是个机会,一个翻身的机会,刀疤他们把你逼到这个地步,你难道不想出一口气?机会就在眼前,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真的能忍下这口气,我现在就去刀疤哪,绝不牵连你们’。 刘易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仿佛这口气帮他做了决定:‘好,就照你说的办。不过你的目的是什么,从一开始你混进来就想我跟刀疤他们火拼起来吧,他们要弄残你,所以你怀恨在心?’ 刘易守还不算傻,也对,傻子在江湖上是活不久的。‘刘哥,我没有利用你们的意思,如果事情成了,对咱们都有好处。报复刀疤是一方面的原因,主要就是事成之后,咱们的分成得好好谈谈’。 刘易守放声大笑:‘真是自古 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有勇有谋。胆识过人,我这些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事成之后,我一脚把你踢开,自己独吞呢’。 ‘你们需要我,而且你们吞不下。你们不敢杀人,只能踢走我。我能毁了刀疤他们,也能毁了你们,相信我’。 其实后面的话我是唬他们的,刀疤犯了法,好对付。从刀疤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通过违法谋取到的利益和强大的权利,在法律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刘易守向我伸出了手:‘合作愉快,我现在去找那个片警,等我的消息’。 我同他握了握,这件事最关键的点是在那个片警身上,他掉了链子我们全得玩完,不过老刘应该是很惜命的,也没有不惜命的人,这件事交给他就好了,上位者劳人。 吃完返回公园,刘易守已经去找片警了,成不成就看他了。我的直觉和通过刘易守对这个人的描述告诉我,大概率会成,我现在等着就行。 大约两个小时后,刘易守回来了,‘你找地方躲着吧,给你找了个手机,里面存了我的电话,明天电话联系,藏好点。不过你明天要跟我们一起和刀疤谈判吗’ 我点了点头:‘嗯,你们藏好人之后,电话联系我,我给地址,你们派人来接我’,这刘易守是怕我这边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要派个人保护你吗?’,‘不用,一个人藏起来更安全’。 我向夜色中缓缓走去,淹没在一片黑暗中,等待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第十六章 收尾(三更求推荐票) 不知不觉来到这个城市已经快三个月了,这座城市有股惊心动魄的魅力,它吸引着无数年轻人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打拼,梦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站在最高的为善大厦上,俯瞰芸芸众生。 上京市最高的为善大厦是为善房地产公司所建造的,作为本市乃至全省都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和慈善家的形象代表,为无数人提供了就业岗位和就业机会。 创办了为善慈善基金会,就像为善集团董事长多次在电视上提到的:为善集团创建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做慈善基金会也不是为了噱头出名。 这些都是为了回馈社会,对国家和人民做有益的事情,给其他企业树立好的榜样和风向标,全心全意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服务,做企业家中的孺子牛。 这个城市的每一处的工地都与为善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我躲的地方就是为善集团下面的一处施工大楼。 最近这大楼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建到一半搁置了,我提前踩过点,只有几个保安在看管工地,想偷溜进去并不难,这里离公园不远,而且刀疤那伙人肯定不敢来为善集团找茬的。我溜进工地睡了一晚,热的汗如雨下,工地的蚊子也毒的厉害。 第二天早上才7点多,太阳已经烈的不行,照在钢铁大厦上,温度更升了几分。现在已经九十月份了,带着三伏天的尾巴夹着秋老虎,马路上烫的可以摊鸡蛋烤红薯。 我昨夜几乎没睡,太阳出来就拿着手机在等消息了。诺基亚的牌子,厚实的能当板砖用,不仅能打电话摇人还能拍人,实用。 我在想着这其中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变节,年龄太小,资源太少,做不到万无一失,只能拿命去搏,不然没法活。 刘易守这边,一大早刀疤就带着两个人过来了。刀疤脸上极度的不耐烦,可能是昨天刘易守没有把我送过去,感觉自己的名头不管用了,威信受到了侵犯,一言不合就要跟刘易守开战的样子。 ‘肉瘤,你他妈是活够了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今天非要爷亲自过来带人是吧’,刀疤嘴角叼着烟,后面两人腰里别了刀,把衣服顶起来。 刘易守陪着笑,一脸苦瓜相:‘刀疤哥,我怎么敢把您的话当耳旁风呢,昨天回去就想着要把阿生那孩子给你送过去,说吃完最后一餐饭,我俩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不信你去问大碗宽面的老吴,昨天就在哪吃的’。 ‘哪知道这兔崽子中途借着上厕所直接溜了,我们哥儿几个赶忙追啊,这小兔崽子滑溜的很,最后追到烟花巷子这儿失去了踪影。那里都是些后面有势力的人,我们不敢乱来,就派人在哪把几个出口堵住了,等着刀疤哥你来。’ ‘是吗,就这么巧?老子什么人你清楚,你要是敢耍花样,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你带我过去’,刀疤把烟灭了,手放在腰上摸摸匕首。 ‘刀疤哥,我昨天追他的时候脸上的肉瘤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直疼的厉害,现在还要上医院去看看,让瘸子李带你们过去吧’,刘易守装着忍的很疼的样子用手捂着脸上的肉瘤。 刀疤看了眼刘易守,没说什么,带着两个小弟跟着瘸子李向烟花巷子走去,刘易守给了瘸子李一个自己小心的眼神。 虽然感觉上有些不对劲,巧合太多。不过刀疤觉得自己三人手上有刀在,几个老的要死的残废和一个十岁大点的孩子能翻出什么风浪。 这几年顺风顺水的享乐生活让他变得张狂自大,一个江湖人丧失了足够的谨慎和警惕是非常致命的。 刀疤等人被瘸子李引开后,刘易守他们开始了行动,计划在进行着,这场仗打响了。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走着,太阳也变得越来越灼热,烫的人皮肤生疼。 ‘喂,你在哪呢,我派人过去接你,都安排好了’,刘易守的电话打了过来。‘我在公园后面大概两公里左右的为善集团下面的施工大楼,停工的那个大楼’,‘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接你’。 刘易守跟我在工地门口碰了面,他脸上显得很激动,整个人跟平常讨饭的时候完全不同,好像正在做什么惊天动地拯救世界的大事,不过对他来说确实是大事。 上了他的面包车,竟然有空调,真舒服。 刘易守开了口:‘我开着车去带那些孩子走,那边看管的人根本来不及追,我开过去打开车门,抱着孩子就上车跑了。不过现在应该有人报警了,正在追捕我们。’ ‘那个片警我安排妥了,他还带了一个不怕死的女记者,准备在里面拿到第一手独家爆料,长得真他娘的带劲。 这些人都安排到一个废弃的仓库了,我的人也都在里面,很偏,挺安全的,女记者应该已经藏好了架起摄影机了’,刘易守一口气说完,点了根烟,手架在方向盘上,烟抖个不停。 可以,那片警有点东西,多了这个女记者,胜算又多了一分,我的直觉没错。 我给刘易守说道:‘我们距离你那个仓库还有多远?现在给刀疤打电话,不能在刀疤进来之前让警察追着我们到了仓库。最好是能在录到刀疤的罪证后,片警拿枪吓唬不住刀疤他们的时候,外面的警察再进来,那场面可就精彩了,比古惑仔还要精彩’。刘易守听了,咧嘴笑了笑。 平常睡觉的公园里,周末晚上经常会放些香港的电影,大多是古惑仔黑社会之类的,也有些文艺片,我和刘易守俩人周末这个日子早早收工等着公园里的电影开场,刘易守只喜欢古惑仔之类的,我不挑,什么都看。 ‘喂,刀疤吗?别找了,阿生在我这,你的那些摇钱树也在我这。想要人来龙华路238号那个废弃的仓库,我给你最多十五分钟,来晚了我们就带人跑路了。对了,你随便带多少人多少武器,快点来就成’,刘易守说完吐了个烟圈,一脸快意,他把自己想成了古惑仔里面的大哥。 可是他不知道这些大哥最后死的有多惨,混江湖,最后能有几个善终的呢? ‘肉瘤,我艹你……’,嘟嘟嘟,刘易守挂断了电话,打着方向盘向仓库开去,我在观察后面有没有警察的追踪,暂时还没发现。 刘易守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用的是很普通的面包车,拐孩子的时候没上牌照,等事情全部办妥后,再找没监控的地方上了牌照,警察一时半会还查不到。虽然是2006年的繁华大都市,但是总会有些隐秘的角落,监控是普及不到的。 到地方了,随着刘易守走进仓库。里面很多人,有刘易守的手下,不对,更准确的说是跟着刘易守讨饭的中老年乞丐,没有一丝战斗力,除了几个核心成员其他人毫不知情,被带过来撑场面。 仓库密闭不透气,这些乞丐大夏天的不洗澡,臭味难掩。缩在角落的孩子们,有男有女,衣服破烂,身体残缺,没有害怕,脸上只看的出两个字,麻木。像是货物,从一个人的手里转交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仓库的中间是一大块空地,后面是一大堆空箱子堆在后面,那个女记者应该是藏在后面。为了赚钱命都不要,不过我不也是吗? 跟着这群人站在一起等着刀疤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刀疤这群人不按常理出牌,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刀对着我们一阵砍,那可就太操蛋了。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是我还是要防备着,这是在孤儿院多年养成的谨慎性子。 有着九分的把握,留一分的退路,我在找着逃跑路线,如果真火拼起来,我得怎么安全的逃脱。 过了将近十分钟的样子,刀疤一群人走进来,有八个人,带着个老乞丐,是瘸子李。这群人从后背摸出西瓜刀,有的是小匕首,不知道开刃没有。 看到刀疤带瘸子李过来我就放心了,带了人质就不会直接火拼,先谈判,能拖到足够的时间。 刀疤已经掉进了我精心为他设计的套。 第十七章 付诸东流 炙热的天气,闷热的仓库,站在里面的人像蒸笼里的包子。汗味,臭味混合在一起,异常难闻。 刀疤这群人和我们对立着,中间隔着一大块空地,两边手上都有人质,像港片里两方黑帮交换人质的场景,不过这是两个丐帮。 刀疤站在手下的前面,白晃晃的刀尖拖在地下:‘肉瘤,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造反?是要我帮忙买棺材吗’。 刘易守不慌不忙:‘刀疤,你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把这些孤儿掳来打断手脚变成你们赚钱的工具,简直是惨无……惨无什么来着’,‘惨无人道,罪大恶极’,我小声的提醒他,背了半天还没背熟…… ‘对,惨无人道,罪大恶极。正义的我不能坐视不理,我要挽救这些孩子于……于什么,于水火之中,替天行道,伸张正义,你乖乖的去警察里自首吧’。刘易守知道有女记者在录着,想了半天的台词,不知道的还问我,在哪默记了半天。 刀疤听着刘易守这番话笑得喘不过气来,我都想笑,腮帮子憋肿了。 ‘肉瘤,你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吧,这是你说出的话?少他妈跟我废话,孩子给我,我把瘸子给你们,今天这事呢,你回头给我摆桌酒,再说。 不然今天不要怪我不客气了,这瘸子我可保不准另一条腿能不能保住了。’,刀疤拿着刀在瘸子李的另一条腿上轻轻拍着。 刀疤不敢杀人,不过逼急了不好说,刀子可没长眼睛。得让刀疤说点东西出来了,我走上前一步:‘刀疤,你打断这些孩子的手脚控制他们去赚钱,还想把我也弄成这样,不怕糟报应吗,用这些孩子赚到的钱拿着不烫手吗?’ ‘哈哈,报应,出来混的还怕报应?让你完完整整的过来跟我赚钱,你不珍惜,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你们是铁了心不把孩子给我,不顾这老瘸子的死活了?’,刀疤死死的盯着我。 ‘对,生死有命,你现在可以去警察哪里自首,或者砍死我们,我们是不会再把这些可怜无辜的孩子交给你的’。 ‘好,可以,很不错,有种。动手’,刀疤一群人拿着刀冲过来。 ‘砰’,一声枪响,‘住手,双手抱头,全部放下武器蹲下’,一名警察持枪站在仓库的门口,枪口对着刀疤他们。刀疤他们拿着刀停下了,有一个已经吓的丢了刀。 到这个时候,刀疤全明白了,他不甘心,大声地对手下喊:‘怕个鸡毛,就一个小警察,我们这么多人,砍死他,带上孩子跑’,刀疤的样子有些疯狂,两个忠心的手下跟着刀疤持刀向警察砍过去。 这小片警失了神,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为开一枪就能吓唬住,没想到这群人疯了,连警察都敢杀。 慌乱的对着刀疤几人疯狂扣动扳机,枪没响,手枪卡弹了,片警绝望了。站在那里没有动,连逃跑都忘了。 一阵紧促密集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在仓库门口停下,团团围住。‘放下刀,再往前一步直接开枪,放下刀,双手抱头蹲下’,一排排刑警列在门口,枪口瞄着人,像是稍有异动,子弹就会飞过来。 来的真是时候,一切全在算计之中,有惊无险。在执法机关面前,刀疤这群人只能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事情的后续就交给警察叔叔处理了,毕竟在女记者摄影机里的画面,我们都是正义使者的化身,不顾个人安危要拯救这些孩子的天使。 藏在后面的女记者拿着摄影机走出来,放下东西,举起双手:‘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叶繁花,受到那位警察的邀请前来拍摄犯罪记录’,叶繁花指了指那个小片警。 警察们收起了枪,押犯人上车,对小片警做后续的询问工作,做我们的笔录,以及安排人照顾那些可怜的孩子。 几个缺手断脚的孩子缩在一起,那一张张麻木的脸,触目惊心。 叶繁花走到我身前,轻轻捏了捏我的脸蛋:‘小弟弟,这些坏蛋都是你出主意抓的吗?’。 是刘易守跟她说的吗?这狗东西见着漂亮女人就丢了魂,什么事都往外说,看来我要好好跟他谈谈合作的事了。 我否认道:‘不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尤其是在你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的时候,得格外的谨慎小心。 叶繁花听见我否认,笑了笑,笑起来很漂亮,没再说什么,一个人扛着很重的摄影机跟警察做笔录去了,她的这些摄影材料很重要。 这个女人很漂亮,一头微卷染黄的头发,发质很好,可能用的飘柔。亭亭玉立,腰肢纤细。 笑起来很妩媚但干净,下巴尖尖的,脸蛋白皙,柔嫩,吹弹可破。眼睛是双桃花眼,水盈盈的,看人总感觉在暗送秋波。鼻梁很高鼻子很挺,嘴巴小小的像樱桃,抹了口红,樱桃小嘴这个词再适合不过了,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暗暗出神。两个屁股很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目光不自觉的就被吸引过去,搭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穿着高跟鞋,很诱人,我看来是到发育期了。 这个女人很矛盾,风情万种的模样笑起来却那么干净,在危险的行动中还穿着职业装高跟鞋,甚至看的出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是个精致的女人。很复杂,这个女人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矛盾,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矛盾,非常矛盾。 做完笔录,事情都结束了,警察叔叔说回头做面锦旗送过来,就写正义使者这四个字。现在该是谈蛋糕怎么分的时候了。 跟着刘易守这群人从派出所走出来,刘易守开着面包车把我们送到了公园,他先去把租的车和借的手机给还了。 我在长椅上躺着闭目养神,在想着分成的事,还有后续该怎么引进新的讨饭人才,不过没有看过这方面的书,明显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刘易守的几个核心成员坐在我旁边不住的奉承,几个一把年纪的人在这巴结我,这场面着实滑稽可笑。 刘易守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一堆东西,烧鸡烤鸭凉菜各种卤菜,还有几瓶酒。脸上已经很努力的在隐藏笑容了,可是嘴角一直上扬,怎么藏也藏不住。 ‘阿生,不,生哥儿,以后我管你叫哥。忙了一天了,来,吃点东西,刚买的,热乎着’,刘易守对我满脸热情,递了一整只烤鸡给我,我挺喜欢鸡的,喜欢吃鸡。 热情,亲近,甚至有些巴结。在这几种情绪下,他极力在隐藏某种情绪,就和他怎么也藏不住的笑容一样,我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刘哥,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刚来这里,就是你收留的我,以后咱们还要在一起合作呢,你别这么叫我,受不起,你还是我大哥’,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注意刘易守的表情,在说到合作这两个字的时候,刘易守左边的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 果然,刘易守想反水。可是他为什么要反水呢,之前跟他讲的东西也也很明白,就这么想吃独食,不怕撑死?而且他用什么手段把我踢开呢,经过刀疤这事,他是知道我能耐的。 但是刘易守这个人与刀疤不同,很能忍,也可以说很怂,从名字就能看出来,易守。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是不可能有这样念头的,那么问题出在哪,他怎么保证不违法的把我踢开,而且永绝后患。 我双手抱着烤鸡,吃的满嘴流油。苦苦思索着,问题在哪,乞丐,孤儿。 孤儿院,是孤儿院,我找到了问题的所在。我的年龄在这里,又是讨饭的乞丐,刘易守可以用合理正当的理由把我送进福利院。 刘易守,小瞧他了,真的是留了一手。 我可不能再被送进福利院去了,待在福利院里很容易被萧满弓查到,或者被那群人找到。 我得想想该怎么办,直接逃吗?那这几个月的谋划,冒的风险,全都付诸东流了,全给刘易守做了嫁衣,如果不逃,又该如何应对呢。 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刘易守他们说要去宾馆开房睡,我怕在狭小的房间内被控制住,不好逃。推脱着说公园长椅睡习惯了,夜里没蚊子咬反而睡不好。 目前这个情况,我该如何破局。 第十八章 一纸文书 次日,《上京日报》报道了一起黑恶团伙打断孩子的手脚,控制乞讨赚钱的案件,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在我报记者的帮助下,警方顺利将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 警方和市政府对此感到痛心,同时也表示将高度重视,严查外来人口,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流浪汉乞讨者登记在册。 2006年,十月,国际马拉松将在上京市举办,届时会有国内外选手参赛。 上京市政府为了展现上京市良好的城市形象,在全市内展开城市管理整顿,城市美容,禁止摆摊,驱逐流浪汉乞丐。 上京市市长发表声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查到户籍的流浪汉乞丐谴回原籍,未有登记在册的乞丐流浪汉一律送往福利院。 第二天醒来在公园里看到这张政策通知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不用和刘易守争了,大家都不用抢饭吃,上面给你安排的是明明白白。 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个多月,可是它容不下我。这几个月的讨饭生活赚到了有四千块钱出头,有刘易守施舍的,也有自己每天偷偷藏一点,日积月累积攒起来的。 这些日子长高不少,身高蹿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伙食好的原因,快11岁的我有1米6了,这身高长的有些不科学,之前没这么快。 好像在经过船上那次莫名其妙的高烧之后,个头长的是飞快,听力视力和记忆力也提升了不少,被蚊子咬了之后的红疙瘩也是一会就消了。 因为身体长的快,衣服都重新买了好几次,现在穿着廉价的地摊衣服,白白净净的,跟城市里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其实也可以不用离开,上京这么大,只要离开刘易守这里,换个地儿就能重新开始,不过我没有身份证,我得找机会弄个新的身份了。 这么久的谋划因为一纸文书全部付诸东流了,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但是就像院长对我说的,不甘心的事多了,那就不甘心吧。 又想起院长对我说的:你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是你,如果你不是你,那就没有这么多的事。 这些人对我做了长达八年的局,杀了这么多无辜的孩子,最后还要拿我当引子,目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我的父亲把丢在这个孤儿院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布局。如果是保护我,那那些人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如果是想害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被人强迫还是另有目的。 等等,我脑子里为什么只有父亲的印象,对于母亲没有丝毫的记忆点,这是为什么,不管是相貌还是神态动作,一点都没有印象,像是被人抹去了。谜,太多了。 还有,我的身体发生的离奇变化会和那些中草药有关吗,是院长喂我的那碗汤那些肉有问题,还是在我小时候未有记忆之前就被人喂了什么东西,看来有空我得去找下中医药材的地方,去找一找这些让我感到熟悉的特殊味道的中草药。 现在我得离开了,等刘易守他们过来找到我,就不好走了。不过我现在手里有钱,对于新的生活也不慌,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对了,我之前想买一副围棋来着,现在虽然不好随身携带,但是可以去看一看。 坐上出租车离开了这里,叫司机带我去离这儿远一点儿的能买围棋的地方。我拿了几百块装在兜里,剩下的钱捆成一团跟内裤绑在一起,那些钱刚从土里挖出来,有点湿,贴着下身硌得慌,有些难受。我在后座扭来扭去,想把钱的位置调整的舒服一些。 司机还以为我有痔疮,热心地给我提供帮助,问我要不要先去趟附近的痔疮医院,和CQ市的肛肠科医院齐名,便宜而且效果好,我怀疑他是医院的托。很明显,他的车座椅上全是这个医院的广告。(你们在想什么?怀疑这个司机有问题?不是,我单纯的在水字数) 司机师傅把我送到了一家店面很大的围棋店铺,车程有一个多小时,真黑。这家店占地面积很大,旁边都没有其他的商铺,门前很大一块空地,只停着几辆豪车。 正门口有着两座石狮子,阳光落在石狮子上,有种玉的质感,很圆润,这种玉的质感不知道是不是人去盘出来的,看的出材质不凡。 店子是仿古做的,隔着玻璃往里面望去,古色古香,店子正中间有块牌匾,是店铺的名字——苦海斋,一个卖围棋的起这么个名字,真奇怪。 我走了进去,这么大个店,门口没有欢迎光临的服务员也就算了,里面连个接待的人都没有。 我去地摊买衣服还有热心的摊主不断给我介绍他们家的东西呢,这么高档的地方连人都没有。奇怪,奇怪,真奇怪。可能这就是店主的设计,吸引有钱人。 我一个人在里面四处看,很大,有两个区。前半区全是围棋,棋盘,棋子,还有棋谱,都整齐的放在木架上,供人挑选观看,中间有两个围棋对弈的位子,棋子在棋盘上已经落好了,不知道是店主布的棋局,还是对弈的两人有事离去了,棋桌上的茶还在冒着热气。 我也不急着去观察那些架子上的棋盘棋子棋谱,走过去看这局棋。在藏书馆的书里,我尤为喜欢看棋谱,在弄懂了围棋的基本规则后,就迷上了这个只有黑白两种棋子的东XC书馆里有很多关于围棋残局之类的棋谱书籍,不知道是哪位先生送的,我一直很感激这个未曾谋面的人。 岁月如棋盘,人生作棋子。活在这世上,以为守住棋子就能看清黑白,掌握自己的命运。殊不知,山高水长,这走过的路,叫不归。 人生如棋,每走一步都在行事布局,我喜欢围棋执掌乾坤的感觉,酣畅淋漓的厮杀和互相算计的博弈,每一步都是算计,错一步,失百步。我的筹谋划策,行事风格深受围棋的影响,虽然我从未摸过围棋。 是个残局,还没下完。细看下来,黑棋优势很大。手法上,黑棋下的很凶,打法很激进,寸步不让,不给人一丝活路,而且很贪,半子不饶。 反观白棋,不疾不徐,平稳缓慢的做着自己的大龙,面对黑棋凶猛的进攻一直在避让。看到最后几步,黑棋已经在绞杀白棋的大龙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白棋七子之内就要被杀了。 不过我并不看好黑棋,黑棋前面争抢空位,有了很多破绽,但是因为优势巨大,没有那么明显。白棋在退让的过程中做了很多眼,还有一些我没看明白的落子。我感觉下到最后白棋会胜,我在哪聚精会神的研究白棋落子的位置。 中间隔开两个半区的帘子被人撩起来了,有两个人走出来。我被惊动看了过去,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和一个身着华服的老头。中年男子看到我楞了下,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惊讶,一闪而过,然后很快掩饰好自己。这人认识我? 那个老头走过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苦海斋的老板,我姓叶,朋友们抬爱,尊我一声叶老,小客人有看中什么的吗,里面还有一些画,喜欢的话可以到里面去看看’。 中年男子应该是跟叶老板在里面谈完事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走,到棋局那里坐下,是黑棋的位置,一边看看棋盘,一边打量我。 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笔直的西装,戴着应该是很名贵的手表,脸上的胡子没有刮干净,一个寸头,头发很短,整个人显得粗犷精悍,有点像港片里社团龙头的打扮。 他拿着黑棋旁的那杯茶喝了几口,这是执黑棋的人,这个人的棋风,杀气太重了。 ‘没有,我挺喜欢围棋的,就随便进来看看,您这还有画呢,我方便进去看看吗’,我问着叶老板。叶老板对我很和善:‘当然可以,进来看看吧’。叶老应该就是执白棋的人 我走过去撩起帘子,发现里面真的是别有洞天。一些字画,或卷着或摊开放在长桌上,还有些卷好的放在画筒里,柜子上。 除了极多的画,还有毛笔,砚台。走过去就能闻到浓浓的墨香味,毛笔不知道什么材质,拿手指头用力捏了捏,很软很舒服,松开手指头,又复原了,确实好,上佳。 长桌上摊开着几幅画,都是些山水风景,我虽然对画作不甚了解,也没有深厚的鉴赏能力,但也觉得这些画着实高明,其中意境深远。 比如眼前的这副,画上是一只鹤在竹林群山之间展翅飞行,画里的群山绵延,竹子画的比山还高。 如果是分远景和近景还可以理解,但是在这竹子头上又加了几片云朵,这竹子难道要长的比天还高?很是有趣,有点大自然万物有灵的味道。 画上是仙鹤展翅的动作,仙鹤的头是朝着竹子上方望去的,在拍打着翅膀,好像在说,这竹子到底有多长啊,我都快飞过云朵了,还远远望不到头,很有几分痴性。有趣,着实有趣。 其他几幅画也很有意思,再细细品过去,不禁痴迷其中。看完了画,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也没人来打扰我。桌子上除了画还有副字,写的也是极好: 世人独爱英雄举,我自欣赏枭雄路。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这是水浒传里宋江写的诗。黄巢是唐末农民起义的反贼,而宋江还有一片忠义之心,所以后来被招安,成功洗白上岸,不过下场比较惨。 这诗写的极有气势,观字,其力不失,其色其形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粗细皆藏,锋芒毕露。 品完这里的字画肚子也饿了,快是到午饭时间了,叶老板人还是挺好的,也没来催促赶我。走出来,发现那个中年男子还在棋局哪。 我没同他打招呼,向叶老板道了谢:‘多谢叶老,我水平有限,不过还是能看的出字画的造诣是极高的,画中作的风景妙趣横生,意境深远。里面的字画都是您作的?’ 叶老笑眯眯的回我:‘觉着好就行,现在哪有什么年轻人来看这些东西,肚子里二两墨水没有,学人附庸作雅。不过字不是我写的,是我的一位朋友’,叶老朝着中年男子那边努了努嘴。 我对这里有些心动,有着我喜欢的棋画,叶老也很好。‘叶老,不知道您这还缺人吗,我不要工资,想在您这学习下东西’ 叶老笑着婉拒了我:‘我这里人手够用的,你要想来学东西,看字画,每天都可以来,有个年轻人来欣赏我的东西,我很欢迎’ 我再次向叶老道谢,出门吃饭去,离开的时候,我背后能感觉到那个中年男子在注视我。他是那一方的人? 随意找了家小店坐下,也是家面馆,不过味道不太行。 我叹了口气,唉,再也吃不到老吴家的大碗宽面了,很是惆怅。 第十九章 反常的身体 吃完了面,在外面随意的逛着,很舒服,钱是男人胆,有钱心不慌。 这个地方比之前刘易守哪儿更为繁华热闹,处处透漏着这座城市的年轻活力,这里八街九陌,车水马龙。来往的行人或西装革履,或青春靓丽,一副盛世好光景。 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是汽车穿行。我这个位置能远远望见一座屹立于其他大厦中间的为善集团房地产有限公司,这是本市最高的大厦,突兀在正中间,傲视群雄。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站在这样的顶端上看风景,我现在怎么有了这种想法。 看来人的想法是随着不同的阶段而发生变化的,在孤儿院的时候只想活下去,逃了出来想活的好一点,才过了几个月又有了攀登顶峰的想法。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先活下去再说吧。 我想到了在医院的夏青禾,她的病会好吗?她的梦想能实现吗,不知道。比起我的离奇逃亡,她也许还要凄惨些。 母亲的去世,父亲的忽视,病痛的折磨,接踵而至,但她依然如同她的名字一般,顽强乐观积极的活着。 我跟她相处了短短的几天,发现她从没叫过痛,有时疼的脸发白抽搐,眉头拧到一起,嘴唇都要咬破了,也没发声,默默承受着,连医院的护士都心疼这个小女孩。 她比我只大一岁呢,我在内心替她祈祷着,希望她能早日康复,实现自己的梦想。 我又想到了栓子,栓子是我目前接触过最为复杂的一个人。我可以观察别人的情绪和动作,揣摩他们的性格,以此来布局,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世界上很多人是愚蠢的,他们什么也看不懂,书都读不明白,更谈不上了解自己,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人拿去当枪使。 我从始至终没有看懂栓子这个人,可能他复杂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在新的福利院不知道过的好不好,还在装傻被人欺负吗?他会活着吗? 我不知道他最终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但是我希望他活着。 思绪万千,想了很多东西,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有一个生而为人的底线,凡事尽力就好,也许命运早就给你安排好了。 现在我得去找个有中草药药材的市场看看去,看能不能有些发现,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我现在的面貌和身高虽然还是稚嫩,但不至于能发现我是个未满11岁的小孩子,跟普通的初高中生差不多。找人打听了下附近比较大的中草药市场,然后就乘车前往,不算远。 告诉我市场位置的人说,这市场很有名,像一些同仁堂,达仁堂,胡庆余堂这些比较有名气的中药堂,都会来这里买药材。市场很大,人很多,摊位不计其数,摊位上的药材多如牛毛。很好,这是我要找的地儿,但愿能有所发现。 市场的人太多了,我个子不高,又不壮实,在人群里举步维艰,还得看紧我兜里的几百块钱,可别被人摸去了。 我鼻子很敏感,那些药草的味道很特殊,只要市场里有,我肯定能找到的。但是市场的药草药材种类繁多,有一部分药草带有很大的味道。 加上天气炎热,人群中的汗味,我甚至闻到了狐臭味,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那叫一个酸爽,让人神清气爽,又熏的头脑发昏。这给我的搜寻大大增加了难度。 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多的摊位,这么多的药材,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家一家,一样一样的拿着药材闻。这个难度和工程量可不小,摊主到是很热情,问我需要什么样的药材,我只能描述大概的样子,什么药效我都不知道,只记得味道。 从最早的抱有希望,到慢慢的失望,再到失去耐心,最后绝望了。市场关门的时候,还有几家遗漏,但是应该找不到了,几乎所有的药草都不是我要找的那种。那种药草应该不会在市面上流通的,以后只能看机会了。 天色已经黑了,我要去填下肚子和找个今晚睡觉的地方,明天再去苦海斋看看棋谱和字画。反正叶老说了,随时欢迎我去,我也没有什么白嫖的心理负担。 填饱肚子,找了家小宾馆开了房间睡觉,还好不需要身份证。在同一个城市,这边的物价令人咋舌,睡一晚要八十,是真的黑。今天买了个背包装些东西,不过钱还是贴身绑在内裤里,丢了可就出大问题。 这座城市的夜是不眠的,不像QS县那个小县城,这里晚上比白天要更热闹些,霓虹闪烁,人流如潮,房间外人声鼎沸。上京市的白天也是繁华,但是阳光把整座城市的雄伟壮观映射的淋漓尽致,令人心生胆怯。 晚上的上京,多了一些烟火气,华灯初上,灯火辉煌。虽然没有了路边小摊,但是人们还是愿意出来闲逛,这里的晚上让人们真实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真实的活在这个还有一丝人情味的城市里。 我把东西丢在宾馆里,也出去逛了逛,不过没多久就累了,今天也是忙碌了一天,早早回去休息。 刚接触外面花团锦簇的世界,每一样新的东西都让我感到新奇,有好的,有坏的。我努力汲取着,不分好坏。 回到宾馆,躺在软软绵绵的床上,真舒服啊。这床垫好像是广告上的西梦思,站在上面蹦了蹦,弹好高,头快撞到天花板了,很有弹性。不知道是我身体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还是这床垫的质量杠杠好。 在床上躺了会,想了些事情,准备关灯睡觉。我感觉到身体突然发烫,口干舌燥,很突然的发烧,皮肤烧的暗红,很热。 我冲进洗浴间,拿起水龙头对着身体一阵猛冲,终于稍微缓了下,不过还在持续发烫,温度有越来越高的倾向。 这一次出现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来的突然,升温迅速,而且神志清醒,就是烫的人难受,些许疼痛。慢慢的,冷水不管用了,我甚至看见水龙头的水喷在我身上,冒着白烟。 搁在正常人身上,怕是早已活活烧死。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身体的外表已经感觉不到烫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灼烧的要爆炸,整个人如同西游记里孙悟空被放在炼丹炉里烧。 这种灼烧感,这种痛楚,我好想昏过去,可是我越发的清醒,太折磨人了。 我拿起毛巾塞进嘴巴里,怕自己不小心咬到舌头死掉,毛巾刚塞进嘴里不久,就着火了,我只能把它用水浸湿再咬着,快干了,再拿出来打湿,如此循环反复。 第二十章 叶繁花(求推荐票推广) 这次发烧一直持续到天微微露出鱼肚白才褪去,煎熬了一夜,我沉沉睡去。比上次的时间要短。 当我睡醒的时候,发现窗外是黑的,以为做了场梦,打开电视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睡了一天多,都到晚上凌晨两点半了。这个点应该是没有吃的了,挨着吧,反正之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的身体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而且这次发烧会给我带来什么变化?以后还会发生吗?我会死在这来去无踪的高烧下吗?我不知道,口干的厉害,起身去倒杯水喝。 我突然意识到,我是没有开灯的,电视看完时间也关掉了,厚厚的窗帘是拉上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刚住进来,我对房间并不熟悉,我是怎么做到自如的倒水喝? 我能感觉到这些黑暗里的东西,白天进来的时候就扫了一眼,虽然能记个大概,但是也没这么夸张。 我闭上眼,整个房间鲜活的立在我脑海里,很清晰,这也太恐怖了。 集中注意力还能听见远处房间里的声音,是男人在打女人的声音,应该是吧。 男人打累了粗重的喘息声,女人被打的‘哦啊’,简短急促的叫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听得很清楚,甚至能判断出叫声的具体位置。 我没有因为能力的提升感到兴奋,只有害怕,害怕什么时候死在这提升的路上。 被火烧死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侥幸能活下来的也生不如死。第一次发烧的时候,来的缓慢,症状很轻,时间很长,神志不清,跟普通的发烧没有任何区别,我当时没有在意。 这一次已经不能叫做发烧了,感觉是被丢进炉子里在烧,来的突然,升温迅速,而且烧到了五脏六腑,持续的时间也没上次长。 下一次我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会不会比这次更加严重,更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来。 我带着疑问撑到了天亮,出去找地方吃早餐。我坐在一个小早餐店里,这家店主要卖小笼包,很小,可以一口一个。 现在已经吃了十三笼包子,还没有感觉到饱,肚子还是饿,不知道是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还是因为身体发生了改变。 旁边的人看我都像在看怪物,这是饕餮吗?在我吃到第十五笼,稍微感觉到饱的时候,我面前的蒸笼已经堆成了山,比我头还高。 旁边一大哥终于忍不住了,一股碴子味:‘咋滴啦,老弟,饿惨了?你这饭量,俺瞅你也是北方银儿啊?’ 我摇了下头算是回答他,继续对着包子埋头苦干。包子不是人,肉包,吃的。 在吃到第十九笼的时候,终于觉得饱了。去结账,57块钱。我开始发起愁来,为自己的内裤感到深深的担心。 填饱了肚子朝苦海斋走去,每天能吃饱睡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对着夏青禾说的梦想已经实现了。 今天苦海斋门前还是停着那几辆豪车,里面依然没什么人,连闲逛的人都没有,可能是觉得这里实在太高端了,望而生畏。 我走进去,前面还是没人,我自顾地走过去看棋局,还是昨天那局,没意思。 转头去看那些围棋,随手翻了翻棋谱,感觉都一般般,还没有我在藏书馆看的棋谱有意思。扫了下周围,目光被一个小木架子吸住了,上面就放着两个棋盒,一副棋盘。 这围棋罐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品,高十几厘米,鼓形。上面的盖子与罐身作子母口,和谐自然,盖面上绘青花龙纹,清雅脱俗。罐身浑圆厚重,端庄丰满,内壁施白釉,空腹,为盛装围棋子之用。 罐外壁周身绘有两条青花五爪龙,颈细、胸停、腹粗、尾劲,五爪劲张,弯钩如铁,轮廓分明。龙鳞布满龙身,鳞片刻线清晰可见,极富立体感。 只见二龙体形壮硕,龙角双立,龙须飘然,龙睛圆睁,腾云驾雾,面对龙珠闪转腾挪作嬉戏、追逐状,神气既憨态可掬,又不失威严气象,栩栩如生。罐下方为卧足,放置平稳,足底无釉,露火石红。 这件围棋罐胎体厚重,胎质细腻,发色苍翠,妍丽沉着,白润光洁。绘画用笔酣畅,笔触整体不碎,顿挫有致画风豪放。纹饰图案繁密丰富,结构严谨,展示了匠师高超的技艺。 太美了,我看的出神,丝毫没有发觉背后站了人。 ‘好看吗’,叶老笑眯眯地对我说。我回过神来:‘好看,太好看了,一个棋盒竟然能美成这样,美的惊心动魄’ ‘要不要打开摸一摸棋子,感受一下?’,叶老今天上身穿着花衬衫,下边一条大肥短裤,脚下一双人字拖,像在海边沙滩度假似的,有点老流氓的感觉。和昨天高深莫测,古人打扮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打开棋盒,没有直接动手摸,先仔细的观察下。棋盒里装的棋子是褐色的,有釉瓷子以褐釉、白釉来分别双方,虽然不如无釉瓷子那样鲜明对比,黑白分明,却别有一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拿眼细看,棋子上有印花图案,刻划的是牡丹纹,围棋子做的是两面平形状。这应该不是现代工艺的产物,属于元宋时期的古董,然后经过了现代工艺的修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融合美。 拈起一颗棋,放在手上把玩。入手温润冰凉,抚摸起来并不光滑,能摸到花纹的刻划,在手心颠来颠去,质感极好。好,实在是太好了,没想到摸到的第一枚棋子,如此之好。 曾经沧海难为水,我可能以后对其他的围棋子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真叫人失落。 叶老望着我:‘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我大惊失色,这么贵重的东西要送给一个只见了两面的小客人? 我连连摆手:‘不不不,喜欢是极为喜欢的,但是凭白无故得到这样的宝物,我心有不安。’ 中间的帘子被撩开了,前天的那个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副字走出来,是前天那副字。这人天天这么闲?还是说专门来等我的? 叶老对这中年男子招了下手,转头对我说:‘这个棋,是这位先生的。我介绍一下,夏善虎,我的一个朋友。他说东西放这儿,等一个有缘人,觉得合眼缘就送出去。’ 夏善虎走过来冲我点了点头,他今天并没有偷偷打量我,或是露出异样的情绪。不知道是藏的太好,还是昨天是个巧合。 夏善虎开了口,声音很沉,很厚,而且有磁性,让人情不自禁的去仔细听他说话:‘你和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而且和我一样,也喜欢围棋,你要真喜欢就送你了,反正放在这也是宝玉蒙尘。’ 故人?相似?是说我的父母吗,父亲还是母亲。目前来看应该和那伙要抓我的人不是一起的,不然早就迫不及待地下手了。 我想着这些问题,嘴上拒绝着:‘真的不用,我这还是第一次摸到棋子呢,而且我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这东西这么珍贵,也不好带着,不小心损坏了那可是暴遣天物。’ 叶老和夏善虎没有再说话,站在棋局那里,我准备继续看看这棋盘还有什么玄机。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我认识的女人,香风扑鼻,‘爷爷,借我一点点零花钱,人家这个月工资用完了,现在有急用’,这个女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对着叶老撒娇。 是叶繁花,她是叶老的孙女?我这些日子又长高了些,那天就见过一面,这女人应该不记得我吧。 ‘咦?小弟弟,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些,小孩子长这么快的吗’,叶繁花看见我也在这,直接略过夏善虎,走过来伸手对着我比划了下身高,我比她矮一个头,这女人长的真高。 她离我很近,身上一股香水味,味道比较淡,馨香馥郁,沁人心脾。一身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手里拿着最新展出的油画。 我往后退了退,我从小都不习惯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离的近也会感到别扭。 她揉了揉我的头,对我很亲近,以我对这个女人的认知和分析,她是外表风情万种,看起来很好接触搭讪,但是内心却拒人千里的。因为我是个小孩子,还长得好看,才会对我这么亲近? 叶老笑眯眯地对叶繁花说:‘一点点是多少点啊,急用是做什么啊’。 这个笑和对我的公式笑容不同,从内心,由内而外的笑容。从叶繁花进来,叶老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叶繁花扬了扬手上的油画:‘喏,我刚买的这幅油画,您来欣赏下。四下无人的街道,空荡的家里,一个人在开狂欢的party。 诗朗诵般抽象的表达手法,给人就像是一场梦,醒来很久还是很感动。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的抽象,有意境。’ 叶老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些外国佬的什么油画我看不懂,你就说多少吧’ ‘2500’,叶繁花弱弱的说,叶繁花在叶老面前像个小女孩,和之前在仓库里大胆果敢的形象完全不同。 叶老无奈了:‘给你三千,这个月没有了,地主家也没余粮’,‘谢谢爷爷,谢谢爷爷,我爱死你了,果然只有你疼我’,叶繁花雀跃的对着叶老鞠躬,以示感谢。这个女人真矛盾,书上说女人千变万化真的一点错都没有。 ‘谁说只有我疼你了,你爸爸一直都想对你好啊。还有,我怎么教导你的,见到人要问好,你夏叔叔在这站了半天也不打声招呼’。 叶繁花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阴沉了下来,语气阴戳戳的:‘夏叔叔也在这呢,您这个大忙人还有闲心雅致来这看字画呢’,话里带着刺,阴阳怪气的。 我怀疑这个女人一来就对我表示亲近,故意忽视夏善虎,是为了恶心他。 夏善虎也不在意,好像习惯了这样对他:‘你爸爸帮我看着在,我一直想给老叶放个假,准备叫他多陪陪你,缓一缓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段日子实在是太忙了,我信的过的人不多。等忙完了,我请你们父女俩吃饭,帮你们把心结解开’。 叶繁花冷笑着对夏善虎说:‘不要提他,我不想听他的事。可不敢让您这个大忙人给我们说和’。 叶繁花回头对叶老嫣然一笑:‘走了,爷爷,拜拜,我还得去给人付钱呢,下次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来看您’ 叶繁花脚已经走出了门外,突然又折回来,疑惑地望着我:‘对了,那个,有个片区的派出所正找你呢,担心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你在这干嘛?’ ‘找我干嘛’,我冷静地回着。 ‘送到福利院啊,他们说你是个孤儿,怕你发生意外遇害,想把你送到福利院照顾着。 你是逃出来的?不想进福利院?’,叶繁花看着我说话的时候,眼里有些同情。 第二十一章 夏善虎 刘易守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都没饭吃了,还要把我往福利院送?当然也不排除他已经提前联系了派出所,或者他没有看到那张通报。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得想想怎么圆过去。手上还有些钱,实在不行可以换个城市。可是刚接触到这么好的棋和画,要让我离开,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我用非常可怜的语气对叶繁花说:‘姐姐,我就是从福利院里逃出来的,福利院的人都欺负我,打我,不给我饭吃,晚上睡觉还有人对着我的床尿尿。我宁愿去要饭,饿死,也不要再回去’。 叶繁花听了母爱泛滥,也不急着去付钱,拉着我的手,轻声细语地问我:‘那你不去福利院靠什么活呢,而且也没有个身份,以后可不好过。要不我去帮你找个好点的福利院?’ 这女人说话就说话,怎么动不动就喜欢上手。她的手很软,很白,手指修长,指甲不长,没有涂指甲油之类的。被她握着很舒服,但我还是比较抗拒。 我试着挣脱,她捏的很紧。我装着对福利院有心理阴影的样子:‘不要,我不要去福利院,死都不要去’。 叶繁花应该是动了收养我的念头,但是她是一个单身女人,而且年龄也达不到要求,所以没有开口说这话。场面有些僵住了。 这时候夏善虎走了过来,询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我怯生生地回答他:‘我叫阿生,不知道出生日子,应该快11岁了’。 叶繁花听完有点惊讶,知道我年龄小,但是没想到这么小,十岁的小孩子1米65还是挺少见的,有些成年男子才这个身高呢。 夏善虎对我说了一番出人意料的话:‘那我收你当养子,你觉得怎么样’。 很惊讶,不过我不是很奇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从他眼神里发现了些端倪,这也是我想见到的。不管他收养我是什么目的,这也是我的目的。 叶繁花听到夏善虎要收养我,立马站在我身前,伸开双手挡住夏善虎,老鹰护食一般。 ‘你有什么目的,夏善虎,你想对一个孩子干什么?’,叶繁花语气不善。 这我就感到奇怪了,为什么叶繁花听到夏善虎要收养我,会有这个举动,这是下意识的举动。想干什么,什么目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能察觉到叶繁花跟她父亲不和,也知道她对夏善虎的态度不善,但是她父亲是在夏善虎手下做事的,她为什么要这么针对夏善虎?夏善虎是一个怎样的人? 夏善虎之前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什么表情,这时候也不生气,带着笑,如浴春风,温和地对叶繁花说:‘我的目的呢,就是收养他啊,他跟我的一个故人有点像,不想去福利院,也没有别的去处,跟我也算投缘,我没有子女,也是一段缘分吧’。 叶繁花还是没有让开,站在我身前。这是我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八年都没有感受过的,这几个月的逃亡,生活,算计让我感到厌倦疲惫。这时候叶繁花挡在我身前给了我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 叶老发了话:‘繁花,让开,这是别人的事,是好事,你挡着干嘛。平时对你夏叔叔不尊重就算了,现在还添乱,你得问问人孩子愿不愿意’。 我抓着话头就爬:‘愿意,我渴望一个家很久了,不过我以后还能常来这儿看棋画吗’。 叶老听完面带笑意:‘傻孩子,你这养父家里的画可比我这多了去,他可是个丹青高手。不过想下棋,可以来我这儿,我能教教你。你可不要向他学棋,他那路子就不对’。 夏善虎不忿:‘不管什么棋路子,能赢的棋,就是好棋,你赢过我几次?’。叶老一时梗住了,技不如人,说话不硬气啊。 事已至此,叶繁花也没有什么办法,拿手摸了下我的脸蛋:‘那你以后常来这边跟我爷爷学棋,我有空过来跟你玩,给你带好吃的。受了委屈也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出头。 还有,不要跟他学些不好的,乖,我走了啊’,这女人是真的喜欢动手动脚。 叶繁花走了,夏善虎也同叶老告别,说晚上去他家喝两盅庆祝一下,让老叶早点下班,一起喝点。这夏善虎真有意思,管人儿子叫老叶,管老子叫叶老。 夏善虎带着我走了,他没有牵我的手。我有些庆幸,给个漂亮姐姐摸一摸也就算了,给一个大老爷们糙汉子牵,那可太膈应人了。 推门出去,发现外面的几辆豪车都站着人。看见夏善虎走出来,一辆朴实无华的车打开了门,这车和其他豪车比,简直要被比到地底去,外表应该是改装过,防弹的。 夏善虎带着我坐上那辆车,其他人上了剩下的车,浩浩荡荡的开过去。 夏善虎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那些人应该是保镖,给保镖坐豪车,自己坐个大面包,真有意思。这车真的很像加强版的五菱宏光。 座椅很软,前面坐着司机和保镖,我和夏善虎并排坐着,我往侧边稍微挪了挪,扭了下屁股。 这个夏天太热了,从苦海斋出来就那一会,一身汗,内裤和里面的钱都湿透了。黏答答的,格外难受。 夏善虎看着我在座椅上不安分的扭动着,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是坐的不舒服?’,我摇了摇头,‘那是生了痔疮?我晚上安排人来给你看看’。 你的职业是开出租的吧?我还是摇了摇头,他看我不说,就一直看着我。 我被盯的无奈了,只能用手从内裤里把那一卷钱抠出来,全都黏在了一起,向他解释:‘做乞丐的时候赚的钱,怕丢了’。 夏善虎看到后,哈哈大笑,似乎这个时候的表情才有些真实。夏善虎笑着对我说:‘扔了吧,再给你介绍一遍,我叫夏善虎,为善集团房地产有限公司董事长,为善集团是我创建的’。 这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巨鳄?为善慈善基金会名誉会长?我有些不信,我怎么可能走这种狗屎运。 但又由不得我不信,看的出来他没有骗我,也没有必要骗我。 可能我走了十年的背字,今天终于走了一回运。不过他嘴里的这个故人,到底是不是我的父母。 如果是,他跟我父母之间有什么关系,我被人做局的事,他知不知道。 能不能从他哪获取一些关于我身世的消息,要是他问起来,孤儿院针对我的阴谋要不要告诉他。 他愿意收养我,除了没有子女外,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跟他的那位故人有关系。等弄清楚那位故人后,我再做打算。 起码现在我的身份从一个逃亡的孤儿,变成了为善集团董事长的养子,夏生,夏少爷。以后不用担惊受怕为生活奔波。 父母很重要,不仅是给你生命,还给你身份。 人这一生的气运自有定数,谁能想到一个孤儿摇身一变成了少爷呢。 第二十二章 新身份新生活 车子开了很久,顺着蜿蜒的公路开到了一座山上,山上是一片别墅群,每栋别墅都建在山林之间,翠绿高大的树木把别墅隐密其中。在山上能远远看到下面繁华的都市,有钱人是真的会玩。 这一路上除了关于痔疮的小插曲,他没有再问我什么。关于我前十年的经历,还有我是否记得我的父母,都没有问。 他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给我一种猛虎休憩的感觉,好像在等待时机捕杀猎物。 车队在这片别墅群里最大的一栋别墅门前停下,夏善虎领了我进去,这别墅大的吓人。 别墅给我的第一感官就是压抑,除此之外还有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 古典、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经典而又时尚。 传承了中华传统建筑的精髓,保持着传统建筑融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的独特艺术风格。含隐蓄秀,奥僻典雅。 坐西南、朝东北,可以说是“坐金銮,纳盘龙,镇宝塔,聚宝盆”,看的出来是专门找过懂风水的高人精心设计,从自然地理的角度来看,可算是一块不可多得的宝地。 建筑的中与西结合得如此和谐完美,中式的基础韵味与西式的建筑符号和细节取长补短,不但富有审美的愉悦,更重要的是令居住舒适而贴近自然。 幢精致的别墅散落在苍翠树木的掩映之中,置身其中恍如远离了所有的都市尘嚣,宁静幽远的感受令人神驰。 以后我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吗?别墅后面有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建着一些平房,还有一些精致的小别墅,平房应该是佣人和保镖住的地方,小别墅是给客人留宿住的。后面的空地是人为清理出来的,只留了门前别墅的雅致风景。 夏善虎领着我走进了别墅,外面都能感觉到压抑的气氛,走进去这味道就更重了,压抑的让人窒息。外面还有些树木苍翠的点缀,里面的颜色几乎全是黑白两种颜色,包括佣人的衣服也是。 夏善虎叫了佣人准备午餐,终于对我说话了:‘吃完饭你自己在里这逛下,我下午要出去办事,想出去跟佣人说。 不想出去的话,书房在二楼,里面有很多我作的画和一些收藏的古画,还有些珍藏的棋谱和围棋,你应该很喜欢’。 我有些拘束:‘有什么需要注意或者忌讳不能碰的东西吗’。 夏善虎笑着喝了一口茶:‘没有,你不需要这么拘束小心翼翼的。我既然收养了你,你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客气的,自然一点。晚上老叶他们来喝酒,你也喝点,男人喝酒得从小培养。 还有,你记住,我夏善虎养的儿子,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忌讳的’。这个人和他的字一样,霸气外漏。 午饭来了,有十二碟,每一道菜的量不多,但很精致,看起来很有食欲。这里除了黑白之外的颜色就是金色的餐盘,纯银的筷子刀叉。俗,俗不可耐,不过我喜欢。 虽然有十二道菜,我已经很收敛了,吃了两碗饭,几碟菜,不仅没感觉到饱,反而饿了。我看着夏善虎已经吃饱了,佣人给他泡了杯茶,正拿着个牙签在剔牙。 几个佣人站在旁边伺候着,在等着收拾东西。我慢慢地磨着,一粒一粒的吃最后几口,不知道怎么开口。怕夏善虎因为我吃的太多,又反悔了,那就糟了,找个长期饭票不容易。 夏善虎看我墨迹了半天还没吃完,问我:‘怎么,饭菜不合口味?’,虽然很美味,但是比不上孤儿院的那些肉。我喏喏的小声回答他:‘不是,没吃饱’。 夏善虎脸上有点不高兴:‘没吃饱就说啊,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子’,‘你们再去做一桌’,夏善虎对女佣吩咐道。 不是我个大老爷们扭捏,我放开了吃怕你害怕,我对女佣说菜不急,先上一大桶饭来。 过了一会,两个女佣用抬的,拿上来一大桶饭。夏善虎有点诧异,女佣朝我指了指:‘小少爷吩咐的’。 夏善虎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想看我怎么吃完这些。你说了放开吃的,那我可就真放开了啊。 就着这桶米饭吃了五桌菜,这菜真的不管饱,味道一般,华而不实,一口就能一盘。很饱,我打了个膈。 这些女佣都吓傻了,老板这是带了个什么怪物回来,都不敢看我。我吃饭,又不吃人,这么害怕干嘛。 夏善虎也有点惊住了,继而放声大笑,嘴里连连说着:‘好,好,好。真不错,不亏是我挑的儿子,能吃才是好男儿,不错’。 ‘我出去了,饿了就直接跟女佣说,你这么能吃,今天晚上我要看看你能不能喝’。 吃的多能喝就是好男儿?夏善虎这个人江湖气太重了。这么热的天气,他总是穿着西装皮鞋,一股子大人物上位者的气势,但他字里行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东西。 我也没有过早的去打听那位和我长的相像的故人,日子相处的久了,自然会知道。 总的观察发现,夏善虎这个人还不错,对我也没有恶意,就是整个人带着些草寇气和江湖味道。 从他的棋风和他的字里能看出来,这个人的性格很毒又很独,杀气很重,但是他跟叶家父子关系很好,把父子俩当兄弟处,那老叶该怎么称呼叶老,真有意思。 是个对敌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是对朋友很护短,也很讲义气的人。他应该是杀过人的,我能感觉到。 我想想今后该如何称呼他,叫爸爸?叫不出口。叫义父?有点像武侠小说的情节,很羞耻,叫什么好呢。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叫声爹也没什么关系,冲着这每天三桶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吃饱了饭,今天没啥事干,去看看字画和棋谱吧。他这么有钱,好东西应该不少。以后每天的日子都能这样,该多幸福啊,我似乎忘记了我身体的隐患。 在女佣的带领下进了夏善虎的书房,很大,全是些字画和棋谱,围棋就一副,摆在招待人用的茶桌旁边。我怀疑叶老那个店的棋子棋盘全是从他这顺过去的。 字画很多,抽了副出来看看,画的一只猛虎。这老虎竖起尾巴,前掌微抬,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某处地方,整幅画没有上色,黑白的。跟画上的老虎对视,不禁毛骨悚然,好像它会随时从画里扑出来,朝你张开血盆大口。 叶老说的没错,夏善虎确实是个丹青高手,动物人物画最难画的就是眼睛。 再抽出几张,全是些动物画,都是些狮子老虎毒蛇之类的,杀气重重凌厉无比的风格,蛇画的尤为出色,我不敢看。 也有些羚羊,马,鹿之类的画,不过表达的都是瑟瑟发抖,绝望等死的意境。 夏善虎这个人的画风很怪,他的画里只有这些单一的动物,连一些基本场景都没有,画上的东西全都是从一双眼睛和肢体动作表达出来。 一路看过去,大多是这样的。书桌上有一幅画,画的一个女人,没有脸,衣衫服饰画的很细,很写实。 我对这个女人的穿着打扮感到很熟悉,画上的女人手里拿着本什么书在看,这个场景我很熟悉,但是没有相貌。 我有些明白了,那些我记忆深处里的东西,只有我见到过才会感到熟悉,就像那股特殊的药草味道,如果我没有闻到味道,也永远不会勾起我的身体记忆。 那么这个女人是夏善虎口中的故人吗?她和我是什么样的关系?和夏善虎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第二十三章 上位者身上的江湖气 快到国庆节了,天气也愈发的炎热,这个城市别的地方都好,就是这天气让人受不了。 今天下午一直待在书房里看画,看夏善虎作的画和一些古画,看厌了就去看看棋谱。 还尝试着自己和自己下棋博弈,不过我只会纸上谈兵,让我把棋谱上的好局复制出来没什么问题,左右博弈就有些难为我了。 书上那样的境界,我目前还达不到,我盼望着今天快点过去,明天就可以去跟叶老学棋了,甚至内心隐约有点渴望再见到叶繁花这个女人。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不是夏善虎回来了让女佣叫我,估计我还能看很久。他这既然有棋画,藏书应该也挺多的,抽空去找找看。 除了棋画,我最喜欢的事就是读书我突然发现这里是夏善虎的书房,却一本书都没有,夏善虎这个人处处透露着奇怪两个字。 走到大厅看见夏善虎正和另外一个中年人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脸部表情很放松,这是我第一次从夏善虎的脸上捕捉到放松的情绪。 这个中年男人和夏善虎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掩饰,能看出尊重,敬佩,崇拜还有忠心。这应该是夏善虎的头号马仔,叶繁花的父亲,老叶。 老叶这个人的面相一看就是个沉稳值得信赖的人,眼睛坚定清澈有神,眉毛浓密均匀,鼻梁端正,鼻头圆润,下巴线条柔和。结合整个五官来看非常舒服,身影笔直,背宽且厚,这是书上对忠厚之人的描写。 但是忠心的人,不一定是好人,要看他忠于什么人。可以看出来,老叶对夏善虎是言听计从的。和自己女儿关系一直紧张,没有时间改善,但还是帮自己的大哥做事,没有丝毫埋怨。 夏善虎见我从楼上下来了,冲我招了招手,指着老叶说:‘阿生,过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你繁花姐姐的父亲,也是我多年的好兄弟,叫叶叔’。 我走过去同老叶打招呼:‘叶叔叔好,繁花姐姐是极好的人,我就想着能教出繁花姐姐这样的人,该是多么的博学多才,今天见到叶叔叔,果然不凡’。 夏善虎听完看了眼老叶,老叶一张苦瓜脸。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不过你这马屁拍错了地方,繁花从小跟着叶老生活,跟老叶很少亲近’。 闹了个乌龙,场面有点尴尬。女佣过来说叶老来了,晚餐也做好了,问是在大厅上菜还是在二楼的小厅里。 夏善虎站起身:‘二楼吧,小一点好。我去接叶老进来,你们去上菜,多备些酒,可别出现中午让人饭都没吃饱的情况’。 说完瞟了我一眼,刚刚缓解完尴尬的气氛,我又有点尴尬了。那什么,你不说了吃的多是好男儿该做的事情吗,应该的。 叶老手里提着几幅画,一进来就嘴里喊着恭喜,恭喜。夏善虎迎过去,接过字画,开着玩笑说道:‘来就来,送什么画,你画的东西我又不喜欢’。 叶老嘴里不服:‘又不是送给你的,我送给我侄子阿生的,他可喜欢的紧。棋我没有带过来,反正阿生以后也常去跟我学棋,就留在哪’。 叶老也挺有意思的,我刚跟他儿子老叶叫完叔叔,这会他又叫我侄子。 好嘛,我跟我叔叔成兄弟一辈了,我叔叔又跟我养父是兄弟,同理我跟我爹是兄弟。我爹又跟叶老是兄弟,这样我就跟喊我侄子的叶老也是兄弟。 那么问题来了,叶繁花到底是我的孙女辈还是侄女辈儿? 乱了,乱了,不能再算了,五湖四海皆兄弟。 老叶看见叶老了,喊了声:‘爸’。我真怕这刚认的叔叔嘴里崩出一句大哥来,那这关系就得乱上天。 一行人上了二楼小餐厅,已经布置好了,依次落座。女佣过来上菜上饭是用推车推的,小车的几个格子装满了菜,两个人推,一车饭一车菜。 老叶,叶老两人错愕在座位上。‘老夏,你这是把我们当饭桶呐,猪吃的也没这么多啊’,叶老开着玩笑,这个人心思歹毒,好像在暗示我。 叶老和夏善虎相处的更为自然些,更像朋友,而老叶刻板,忠心下属的味道多了些。 夏善虎指指我:‘给我儿子准备的,等会你们不要害怕’。这些人真的是歧视吃的多的人吗,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羞涩的对他们笑了笑。 酒也上来了,满满一车,有不知名牌子的啤酒,也有比较出名的茅台五粮液。 夏善虎打开了酒,先给叶老,老叶两人满上。然后给我倒了满满一杯啤酒,杯子不大。夏善虎举起杯子示意:‘今天是个好日子,喜事,我有个儿子了’。 叶老和老叶举起杯子,道着恭喜,我学着他们也举起来,一饮而尽。味道有点怪,不过喝下去有点回甘,还不错。 夏善虎笑着说好,叶老劝我:‘小孩子喝什么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夏善虎不乐意了:‘好男儿就要喝酒,而且得从小培养,长大了再喝,酒量就练不出来了’,说完又给我满了一杯,他在试我的酒量是不是和饭量一样大。 叶老劝了一句也就没说什么,连续三杯下肚,没什么感觉,肚子也不涨,就是越喝越渴。 这时老叶说了句:先吃饭,喝酒不急,慢慢来。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藏着掖着,开饭。 老叶说完这句话应该是后悔的,因为他喝完一杯酒都没动筷子,呆呆的在这看我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桌子菜已经差不多了。 像这种份量三桌应该就很饱了,我吃的很快,风卷残云,桌上一片狼藉。叶老两人不仅看的忘了吃饭,酒也忘了喝。等这一桌差不多完事了,我缓了下来,等下一桌菜。 叶老惊讶的合不拢嘴,关心我:‘阿生,你天天吃这么多吗,身体没有什么异样吗?’ 我还是一副羞涩的表情,好像刚刚的饭桶不是我,‘身体到没有什么,只是以前从来没吃饱过,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吃,出了孤儿院一段时间后,有钱了,放开了吃才知道,吃这么多才感觉到饱’。 我没有把自己身体的秘密说出来,这些东西还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的好。 夏善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吃惊的模样。‘来,喝点酒,压压惊,下桌菜马上好了’,说完把我旁边的啤酒换成了白酒满上。 我喝酒都是如牛饮水,一口干完就完事了。碰完酒杯还养鱼,做人真的没格局。 换成白酒也没啥感觉,就是入喉有点辣,唇齿留香,我这个喝法有点牛嚼牡丹,浪费东西。 不过夏善虎看我喝了三杯啤酒,一杯白酒,还是这么精神奕奕的等着上菜,心里有数了。你说到吃饭,那我可是很精神的。 之后夏善虎也没有再给我倒酒,自己和叶老他们慢慢吃慢慢喝,叶老喝的挺急的,有点像在压惊,眼神从我身上就没离开过。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很尽兴。夏善虎安排人送叶老和老叶回去,送到了门口叶老还有点没缓过神。老叶到没什么,除了开始有些惊讶,后面就习惯了。 ‘老夏啊,要不阿生还是跟着你学棋吧。我怕我能力有限,教不了阿生这样的天才’。 第二十四章 快活的日子 吃饱喝足把客人送走后,夏善虎直接让人送我去休息了,让我这几天先在叶老那边待着,等他忙完手里的事再来安排我。 我住的房间很大,女佣早早把房间收拾好了。房间里有个小隔断,一边是书架电脑桌,另一边是大床,虽然房间里东西很多,但还是觉得空旷,在这应该睡不踏实。 书架上放着经典名著书籍,还有些外国原装正版的书。看看书名,要么看过了,要么是外文看不懂。 相较于书架,我对这台电脑更感兴趣,之前见过,但是没有碰过。我摸索了半天,连开机都不知道在哪,也不敢乱动,怕弄坏了,就此作罢。 女佣很贴心的给我准备了衣服和毛巾,走进浴室准备洗漱。这洗浴间可真大,跟之前我在孤儿院住的房间还要大,还有电视里面的浴缸。 我想起红楼梦里的情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喊了女佣过来帮我,她弄妥当后并没有走。 我疑惑地问她:‘还有事吗,姐姐’。‘少爷,需要我服侍您洗澡吗,有很多东西您还不了解’。 下贱,女人都是馋你的身子,还想用借口糊弄我,当我十岁小孩吗,我拒绝了她无理的要求。 除了害羞和本能的抗拒,最主要的是我怕身体突然出现异常,被人发现。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躺在大床上,这日子可真快活。前几天望着为善大厦心里暗想,如果能站在顶端看看风景该有多好,没想到转眼就被为善集团的董事长收为养子,真是世事难料。 不知道是那路神仙听到了我的心里话,看我实在是太惨了,大发善心,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 脑子里过滤了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是挺不错的。成为了为善集团董事长的儿子,不愁吃喝,认识了很有趣的一些人,还能每天观赏学习棋画,这一切都太过美好,如在梦中。 想完事情,倒头睡去,这一晚睡的很香甜,一夜无梦。 清晨的山林很是热闹,一大早鸟儿们就叫个不停,可能是早早地去觅食生活。这个夏天非常热,但是这里的清晨很凉爽,微风轻抚,吹打着绿叶,发出悦耳动听的声响,一片翠绿盎然。 我昨夜睡的早,一大早就被这些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起来伸个懒腰,舒服极了。时间还很早,佣人的饭还没做好。咦,我怎么一起来就想着吃的,堕落了。 简单洗漱了下,出去逛一逛,别墅里没有夏善虎的动静,不知道是去办事了还是没起来。 绕到别墅后面看看,昨天没看仔细,发现空地上的一个角落还有一片木人桩,有一些人在哪打桩,还有些人在对练,都是保镖。 我突然看见夏善虎也在跟一个保镖对练,几个回合那保镖就撑不下去了,挨了几下倒地,换另一个人继续练。 这些保镖可真会拍马屁,演技太好了,倒地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脸上痛苦的表情是那么真实,怪不得保镖都能开豪车,这都是有原因的。 换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撑过几招,我逐渐发现不对劲,夏善虎是真的会武。 他出手全是人体致命的地方,眼,耳,喉,太阳穴,颏部,颈部,身体关节,招招致命。动作简洁凌厉,干净利落,手上看不出发力点,但是力道极大,从保镖痛苦的表情就能看出来。 夏善虎应该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这些人已经死了。他练的不是强身健体的武术,是杀人技。 最后只有那个保镖头头能和夏善虎过会招,夏善虎又改了打法。从杀人技换成一套有章法的拳法,霸气刚猛至极,我站的有些远,敏锐的耳朵能听到拳头挥出来的拳风声,夏善虎会的很多。 换了打法,几招那保镖就撑不住了,没反应过来被撞飞,飞出去几米远,不断的咳血,肋骨应该被撞断了,太霸道了。 保镖被抬进屋里治伤去了,夏善虎拿起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回头发现我正在看这边,冲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夏善虎擦着身上的汗对我说:‘想不想学,以后出现意外还有点自保能力’,我求之不得,连连点头,如果再碰见那群人不至于只有逃的份。 夏善虎又问了一句:‘确定要学?会很苦,很累,学武这东西,得每天勤学苦练,不能荒废,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我从十三岁开始练,到今年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 我确定的点了点头,我还在想以后要不要跟夏善虎提一提找人来教我些武术,没想到他自己就是个高手。棋画一绝,武功高强,这个人文武双全。 ‘行,那过几天我忙完再说这事,走,吃饭去吧。等会我去公司,你去叶老哪跟他耍去’。 吃过早饭,夏善虎派人把我送到苦海斋。吃早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我吃的东西和喝的水很多,但是我每天方便的次数很少,排泄的秽物也少,身子也还是这么瘦弱,这一点都不科学。 我的记忆力都能在脑子里绘图了,还有比这更不科学的吗?不想了,进去找叶老耍去,我挺喜欢苦海斋这个地方的,夏善虎的那个别墅太压抑了。 里面还是没有人,这个老头子天天不知道在干嘛。 虽然叶老把我当子侄辈,但我还是要考虑下叶繁花和老叶的感受,站在门口大喊:‘叶爷爷,叶爷爷’。喊快了有点像耶耶耶,耶耶耶,搞的我很高兴似的。 叶老从后面走出来,脸上有点不高兴,对着我抱怨:‘你这孩子,之前不都是乖乖的进来自己看自己的吗,今天怎么喊这么大声,我作画到一半,正思如泉涌呢,被你几声耶耶耶给扰乱了’。 ‘是叶,爷爷,我喊得快,您听错了。对不起啊,叶爷爷。我想着今天特意过来叨扰您,得礼貌的打下招呼,没想到打扰了您作画,对不起’,我有点不好意思的向叶老解释。 叶老没好气地说:‘你这什么破称呼,太别扭了,还是叫我叶老吧,听着顺耳,进来吧’。 走进去后,叶老先让我自己看,他进去把画作完。我坐在椅子上等了他很久,他才出来。 叶老给自己泡了杯茶,又给我拿了瓶饮料,跟我对坐着,棋局上的棋子已经被收了,叶老跟我说,先下一局,看看水平。 棋局结束的很快,溃不成军,只有认输。一局下完,茶还尚温,有点像温酒斩华雄的情节。 叶老端起茶,喝了一口:‘你这是一点底子都没有啊,倒是有几步好棋,不过你缺少围棋的逻辑思维。 整体来看有自己的布局,但是在围堵截追上很乱,很急。落子的伏笔挺多,但是你连不起来,就是废棋,臭棋。’ 叶老说完想了想,继续说道:‘先从围棋最基本的东西教起吧,你也不要感到沮丧,天赋还不错,凭自己看的几本棋谱能下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我给你几句忠告,不要一味的去模仿别人的棋风棋路,这会限制你的思维。现在你要推翻你脑子里的所有棋谱,从零开始。’ 叶老讲了很多,讲的东西也非常深刻,但是简单易懂,我听的津津有味,脑子豁然开朗。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中午了,要吃午饭了。 叶老还在哪讲个不停,不过都在重复之前的话,好像在拖时间。我忍不住道:‘叶老,我饿了,到午饭的点了’ 店里有空调,不知道是不是叶老讲累了,听完我的话出汗了。叶老拿手擦了下汗:‘阿生,你看你是回去吃呢,还是……?’ ‘就在这吃吧,一来一回太远了,下午还要继续在这学习,有些浪费时间’。 叶老头上的汗更多了,手没停过:‘天气太热了,要不咱们吃点清淡的,吃粥,你看怎么样?’ 其实我吃饱一次能管一天的,就是想捉弄下这老头。中午简简单单的喝了五大碗皮蛋瘦肉粥就饱了,下午继续学棋。 认真学习的时候,时间会过的很快,你感觉不到时间的存在,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今天叶繁花没有出现,我有些失落的情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暗暗告诫自己,只有保持理性理智不受感情情绪的左右,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第二十五章 姐姐 每天白天去叶老的苦海斋学棋,晚上回到夏善虎的别墅看书看画,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星期。 夏善虎这一个星期早出晚归的,我只见过他几次,好像上次学武的事是他随口一提,没放在心上,或是忙忘了。 秋老虎已经过去了,温度逐渐变的舒适宜人,看看日子,马上要到国庆了。 今天是周日,早上起来吃饭的时候发现夏善虎悠闲的坐在大厅里看报纸,我对他还没有合适的称呼,只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夏善虎也没有在意,点了点头,慢悠悠的同我一起吃完早饭,并没有去公司的意思。他的事情应该忙完了,不过他没有主动开口说学武的事,我也不好问他是不是忘了。 在我准备动身去苦海斋的时候,夏善虎对我说:‘今天从苦海斋回来,明天就别去了。从明天开始,教你些防身术,很苦,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等你底子打好了再去苦海斋学棋’。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一个星期跟叶老学棋进步神速,叶老对我规划的很明白,按着他的教导思路走就行了。 一开始的溃不成军,现在他让我七子,已经能下的有来有回了,虽然输多胜少。叶老一直夸我天才,我觉得可能是他的棋艺一般,连夏善虎都下不过。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昨晚下了一场细雨,空气没有那么干燥。保镖同往常一样,把我送到苦海斋,就在外面等我。 今天苦海斋里有人,是叶繁花,正在和叶老对弈。我心里有些高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起来,这不是个好消息。 我走进去跟她们打招呼:‘叶老,繁花姐姐,早上好’,我看见他们下的并不是围棋,棋子收了,棋盘上铺了块布,上面摆的是狮虎棋。大象吃狮子,狮子吃老虎,一直吃到最后的老鼠,老鼠能钻大象鼻子。 我有点无语了,这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经常玩的,不过都是在地下拿石头当棋子玩。这俩人竟然玩这个玩的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看见我,叶繁花很是高兴,起身过来拉我的手,把我拉过去。叶繁花这毛病还没改,不过我现在一点都不抗拒,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 叶繁花让我坐在位子上,带着笑意问我:‘阿生,会不会玩斗兽棋,你来跟爷爷玩几局。他总是耍赖悔棋,烦人,不想跟他玩了’。 叶繁花说完看看棋盘,发现少了什么,对着叶老嗔道:‘爷爷,你又把我的大象偷了?你太赖皮了,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 ‘大象?哪有大象呢,我这儿又不是动物园,你怎地能凭空侮人清白’,叶老笑盈盈地跟叶繁花调侃。 我回答叶繁花,之前经常在孤儿院里看别人玩,知道规则,但没有玩过。叶繁花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我的头,让我跟她的赖皮爷爷玩几局。 叶老和我下就认真起来了,一脸严肃,思索着每一步棋,把一个趣味性的娱乐游戏下成了围棋的感觉。 当然狮虎棋有很大一部分的运气,棋子都是翻过来铺的。叶老冥思苦想,绞尽脑汁还是输了,看来我最近运气不错。 我赢了叶老,叶繁花比我还高兴。用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脸蛋,对叶老表示唾弃,连一个小孩子都下不过,只会欺负自己孙女。 这女人越来越过分了,有点得寸进尺。摸我的手,再摸我的头,现在又扯脸蛋,这样下去还得了,以后指不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但是我有些喜欢这种亲昵的感觉。 玩闹了一阵,叶老把狮虎棋收起来开始给我上课,叶繁花不会围棋,无聊的听了会,出去买了些零食回来。 我一边听课一边吃着零食,有些需要剥壳的干果也不需要我自己动手,叶繁花都剥好了递到我嘴边。 叶老羡慕的不行,一边讲一边咳嗽,看着叶繁花手里的干果咳个不停。叶繁花装傻:‘怎么了,爷爷,不会生病了吧,那得赶紧上医院看看’。 叶老绷不住了:‘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平时白疼你了,看见爷爷讲的这么累,也不说端杯茶给我润润嗓子,喂几颗干果给我吃’。 叶繁花傲娇地塞了颗干果到叶老的嘴里,‘谁叫你刚刚下棋耍赖的,跟阿生玩个娱乐游戏还这么认真’。 ‘你就护着阿生,我还是你爷爷呢。你跟阿生到是亲近,周末休息一大早就跑过来,以前你休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叶老有点吃醋。 叶繁花抓着叶老的胳膊摇个不停,‘爷爷你别吃醋嘛,人家一直想有个弟弟的嘛,阿生又聪明可爱’。 叶繁花说到聪明这个词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别摇了,别摇了,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摇散架了。我哪有吃醋,我吃哪门子醋,我没有,我是……我是……’,这孙女不会遗传的是叶老的傲娇性格吧。 叶繁花促狭地望着叶老笑个不停,声音很悦耳,我没听过百灵鸟的叫声,但是她的笑声应该比百灵鸟的还要好听。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叶老开始有点坐不住了,讲课也没有先前那么认真,还好叶繁花主动开口要解决我的伙食问题。 ‘爷爷,我中午带阿生出去吃饭,您自个儿在店里对付一口啊。下午我带他去逛逛商场买下衣服。 夏善虎是怎么当爹的,给阿生穿的全是些黑色衣服,老气横秋的,一点小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头发这么长了也不知道带阿生去理一理’。 叶老听完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松了一口气,‘去吧,去吧。不用管我,我随便吃点啥都行,你们玩的开心’。 叶繁花有些疑惑,自己这个喜欢吃醋傲娇的爷爷怎么一点情绪都没有,反而有些高兴。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叶繁花拉着我的手走出去,路上问我有什么想吃的没,要带我去挥霍一番。我对吃的没有什么要求,饱肚子就行。 在我眼里只有好吃,能吃。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夏善虎别墅的厨子是真的一般,但是他喜欢的不得了,每天吃的很多,而且还经常给厨子发奖金。 这可能就是众口难调,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能找到合自己口味的东西应该会很开心吧。 叶繁花得知我没有什么要求后,把我带去一家小店,轻车熟路的,看来她经常在这里吃。 一进门服务员就给她打招呼,叶繁花带着我落座,对服务员说老三样,然后随便加个荤菜。 我得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虽然中午吃的不多,但是考虑到下午还要去逛商场,女人这方面的能力还是比较恐怖的。 我腼腆的对叶繁花说:‘繁花姐姐,我饭量有些大,能不能让服务员多上点饭啊’。 ‘装傻很累吧?其实你不用故作孩子姿态,和我单独待在一起不用那么累的。 刘易守都跟我说了,刀疤那件事全部都是你做的,两个月多月前,从你来到这个地方,你就在布局了,一直到最后的收网,都是你一手完成的’。 我暗自心惊,这个女人了解的那么透彻,那对我的这一切表象是什么目的。 叶繁花真诚地望着我:‘不用怀疑我有什么目的,对你的好不是装出来的,我是真的把你当弟弟看。 还有,夏善虎这个人对你好应该也是真的,不过这个人非常阴沉,心思千变万化,你适当的防着点他就好了’。 装了这么多年傻小子的模样,我都不知道自己真实的面孔是什么样的。 平静地对叶繁花说:‘没错,那件事全是我谋划的,一个小孩子有这么深沉的心机,你不感到害怕吗?’ 叶繁花的眼神里有同情,有怜惜,一双动人的桃花眼露出这种眼神,有些别样的美丽和风情。 ‘不害怕,你只是为了生活。没有去了解经历别人的生活,我不会作出是非评判,更何况你做的事是对的。 以后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放松自己,展露你最真实的样子,我不想你一直这么累,起码在我这个姐姐这里,你能活的轻松一些’。 ‘你不问我的身世?’ ‘没必要’ ‘你不想知道我的过去?’ ‘你愿意的时候,会自己告诉我’ ‘你真的把我当弟弟?’ ‘真的’ 我暂时接受了这个半路上车的姐姐,但是也不会投入过多的感情,一个命运未知的人是不配拥有感情这个奢侈品的。 可是感情的事要是能控制住,那就不叫感情了。 谈完话,饭菜上来了。叶繁花一直在给我夹菜,嘴里说多吃点。我还是叫她繁花姐姐,没有把前面那两个字去掉,可能我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会只称呼后面两个字。 我也没跟她客气,她让我多吃点的。 出去的时候,叶繁花细腻白嫩的脸蛋上一片绯红。这店子的饭被我吃了一盆,有些客人没饭吃,都看着我吃,搞的叶繁花很不好意思。 去商场的路上她又想牵我的手,我下意识的躲开了。她又伸过来,狠狠地把我的手攥住,不让我挣脱出去。 其实我用力是能挣开的,她捏的很紧,很死,我怕使劲把她的手弄折了,只能由着她牵着我走。 第二十六章 叶繁花的偏执 叶繁花带着我去了一个很大的商场,跟叶繁花走在路上很吸睛,美丽的大姐姐牵着漂亮的小男孩,审美没问题的人都会看上几眼。 遇见的人多用漂亮清秀来形容我的外貌,这和一个男孩子是不搭边的,我有些男生女相,应该是随母亲多一些,还没有张开,身子骨也看着羸弱,所以有些像女孩。 叶繁花今天的穿着打扮是一身素色墨绿碎花裙,很衬她的肤色,脚上是一双小白鞋。 上次见她是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她休息的时候喜欢穿长裙,花色很少,都是比较单一的色彩,衣服也没有什么图案印花,看起来很素,和她繁花的名字不是很搭。 叶繁花带着我直奔服饰区,没有去逛儿童区,因为在我这个年龄的衣服,穿起来太短太小了,直接看的青少年衣着。 她给我挑了一大堆比较花的衣服,衣服上的图案繁多,拼色也多,让我去试试。 我穿着这些出来照镜子,感觉别扭极了,还不如一身黑呢。 叶繁花很满意,点了点头,又拿了几套不同风格的衣服,都让我试给她看,也不问我的意见。 她看着觉得合适就包起来,把我当成了一个真人娃娃,在这里玩换装游戏。铁工具人,实锤。 这个女人逛街很简单,合适的就买,不合适就走,雷厉风行,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关键她不砍价。 买完就走了,也没有逛一逛自己的衣服,然后带着我去理了个发。 坐着等我理发的时间,她接了个电话,来电话的人好像和她关系很好,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结束的时候说着一会见。 我其实是很讨厌理发的,因为我的头被人动来动去,还有推子剪子之类的在脑袋附近晃悠,这个感觉很不好。 以前在孤儿院都是自己拿把剪子,对着镜子把长了的头发剪掉就行了。 叶繁花打完电话站在我身后,说等会有个闺蜜过来,一起去游乐园玩。然后就开始对着理发师提各种意见,该怎么样修,如何去剪。 理发师看她长得漂亮,只能强压下不耐烦听她指挥,我甚至从镜子里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害怕。 理完发,一个蓬松的蘑菇头,她把手放在我脑袋上面摸了摸,觉着手感很好,满意的付了钱。 我和叶繁花来的早,在游乐园门口等她的闺蜜。 我现在是一身花色的上衣,图案是黑猫警长抓一只耳,整副图案把上衣撑的满满的。裤子是拼色的,四色拼接,被叶繁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极其幼稚。 其他的衣服都还挺正常的,就身上这套,非要我穿着,感觉还不如我讨饭时候的穿着。 我怀疑这女人是报复我不给她牵手,心眼太小了。 等了没多久,叶繁花冲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招手。这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一头短发,一身牛仔服,比叶繁花还要高上一些。 脸上身上都没有戴首饰,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一大半的脸,从嘴巴和脸庞看的出这女人一点妆都没化,能见到一些雀斑。 看见叶繁花的招手,她朝我们走过来。叶繁花和她抱了下,然后介绍道:‘这是我的好闺蜜蒋胜男,是个警花’。 ‘这个呢是我的弟弟,阿生’ 蒋胜男摘下墨镜,伸出手和我握了下。她的脸很小,有点削平,颧骨稍稍外凸,剑眉星目,下巴没有平常女性的柔和圆润,嘴唇有些裂,没有化妆显得英气十足,整个人有点悍味,简单干练。 ‘走吧,一起进去吧,累死我了,总算把这个入室盗窃杀人案给结了,好不容易能有个休息的时间,还要陪着你来游乐场玩,我这个命哟’。 蒋胜男不仅长的偏男性些,声音也很中性,不仔细听分不清男女。唯一能辨别她性别的就是隆起的胸部,看的出家里不是很有钱,飞机场都没有。 ‘哎呀,男男,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嘛,而且咱们很久没见面了,我好想你的,关键你不是说想认识那个把刀疤弄进去的人吗,喏,就在眼前’,叶繁花对于亲近的人很喜欢撒娇。 蒋胜男有点不信:‘他?还没有满十八吧’。 叶繁花有些骄傲地说:‘对,就是我弟弟,差不多11岁了’。 你骄傲个什么劲啊,像跟你有关系一样,这个确实跟她有关系。不过这女人的嘴巴跟棉裤腰带似的,松的不行。 说到我11岁,蒋胜男反而信了,她知道叶繁花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只是有点诧异我的身高。 刚刚叶繁花介绍我的时候,她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礼貌的握了个手,现在知道我是抓刀疤的人后,围着我不停的看。 ‘我也没看出个三头六臂,子丑寅卯来啊,现在的孩子可不得了,方便给我说说细节吗?’ 我也礼貌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蒋胜男对于我做的事没有太多的惊讶,警察做久了,什么事没见过,七八岁的孩子拿刀弑父弑母的都有。 恶劣变态的生活环境会让孩子们的心智过于早熟,孩子跟成年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见的的事少了,力气不如成年人而已。 有的人活了大半辈子心智还不如一个穷人早当家的孩子成熟。 叶繁花买了票带我们进去,这个游乐场挺大的,娱乐设施也很多:摩天轮,过山车,碰碰车,旋转木马,鬼屋等等,基本囊括了现在比较风靡的娱乐设施。 叶繁花很喜欢玩刺激的东西,过山车摩天轮鬼屋,一个不落。 我对这些东西比较无感,对于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天意的行为,我还是很抗拒的,尽管工作人员一再强调保证安全。 但是叶繁花死活要我一起,我不玩她也不玩,怕她扫兴,还是三个人一起玩了。 我这是头一次因为一个人改变了自己的原则,人总是会变的吧。 最后叶繁花自己吓的半死,在过山车摩天轮上哀嚎乱叫。在鬼屋里,左手挽着我,右手挽着蒋胜男,自己缩在我俩中间,走路都是被我们拖着走的。 在游乐园玩了一下午,很累也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在游乐园玩,留下的记忆很美好。 我们三个人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休息,蒋胜男喝了口水,有话想对叶繁花说,看见我也坐在这,欲言又止。 叶繁花也看出来了:‘男男,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把阿生当亲弟弟的,什么话都不用避着他’。 蒋胜男开了口:‘前段时间,刀疤的一个兄弟得知了是你曝光的他们,带了一群人准备对你不利,后来失踪了,我查到跟叔叔有些关系,然后线索就断了’。 叶繁花本来很开心的,听见蒋胜男说到她父亲,脸色瞬间变了。 蒋胜男犹豫了下,继续说:‘不管叔叔是个怎样的人,我其实有个看法跟他一样。 繁花,要不你别当记者了,还专门捡着危险的黑恶势力报道,太危险了,换个工作吧。 其实你和叔叔之间的矛盾,全在你自己身上。 我们现在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叔叔和那些人有关系,你要是知道事实,可以大义灭亲检举,也可以装作不知道放在心里,没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和你父亲赌气。’ 我发现蒋胜男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叶繁花的表情,想从叶繁花的表情里得到一些东西。 叶繁花声音冷冷的:‘没有,我只是因为母亲的死痛恨这些黑社会罢了,跟我父亲不和也是因为他缺少对母亲的关心,才导致母亲出了事。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只想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抓坏人,虽然我没有当警察的能力,但是我可以为警察提供些帮助。多谢你的关心,今天玩累了,我们走吧,阿生’。 说完叶繁花带着我回去了,把蒋胜男一个人留在哪。 我猜测着,夏善虎和老叶有可能涉黑,这个女警察想通过叶繁花曲线救国,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把叶繁花当朋友,还是在单纯的利用她。 第二十七章 温暖和血腥 回到苦海斋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叶老说夏善虎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趟,问我在那边吃晚饭。 夏善虎不忙了吗?今天怎么回来的比我还早。我让叶老帮忙回下,马上就回去的。 叶繁花听完蒋胜男那番话后,脸色一直不太好,情绪也有点不稳定。在我面前她努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平静,路上还强打起笑脸和我玩闹。 但是她回来的路上都忘了牵我的手,神色怔怔的和我并排着走。 我犹豫了下,我并不擅长安慰劝解别人。但是看着叶繁花的神情,我有些难受。 我主动伸出手去握住她:‘繁花姐姐,就像你说的,其实你在我身边也可以轻松一些,不用那么累的’。 叶繁花听完好像很受感动,想把我拉进她怀里。 这女人真是给根杆子就顺着往上爬,过分。 我松开她的手躲了过去,对这种更为亲密的拥抱,几乎没有通过大脑的思考就避开了。 我要回去了,和叶老叶繁花挥手作别。 回到别墅后,已经很晚了,进门发现夏善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经常是这个样子。 不过今天看报纸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这个笑容反馈的是他做成了某一件事,很满意,很得意地笑。 我走过去,看见报纸的版面上有张施工大楼的图片,那是我之前躲藏过的停工大楼。 报道上写着几个又粗又黑的大字标题:死亡家属与为善集团和解,方泰广场再次施工。 这个星期夏善虎都在忙着解决这个事情?从他高兴的笑容和报道上来看,事情应该是完美解决了。 ‘我今天和繁花姐姐出去玩了,所以就回来晚了,您吃过了吗’。 ‘没有,等着你在,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六点钟我叫你’。 今天夏善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没停过,晚餐很丰盛,有几个菜很和我的口味,我喜欢清淡些的菜,吃不了辣。 夏善虎这个人很喜欢吃辣,味道也喜欢重的,别墅的厨子大部分是做川菜的,重油重辣重味。 他应该发现了我这几天吃饭的时候对这些菜比较无感,不知道是今天太高兴,还是发自心里的对我好。 很照顾我的口味,特意为我准备了些清淡做法的菜品,很鲜,能吃到食材的原汁原味,应该是专门请来的师傅。 夏善虎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样,合不合口味,还满意吧?’ 夏善虎一直催我回来,等我吃饭,就是为了问我满不满意?内心涌起些许温暖的感觉,嘴里扒着饭向他疯狂点头,示意自己喜欢的很。 用过晚饭后,我就上了楼,没有和夏善虎聊天,男人之间的表达方式可能都是比较的内敛,尤其是父子。 他对我很少问候,也没有询问过我的事,这让我有被忽略的感觉。但是夏善虎心很细,发现我吃不惯,特意去找些合我口味的厨子。 我回来的很晚,他却一直等着我,想问我对饭菜的意见。如果我回答不满意,他可能还会再找一批厨子。 夏善虎也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想对我好,但是一直收着在,很含蓄。我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些父亲的样子,也许我是该叫他一声父亲了吧。 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我很喜欢晚上躺在床上梳理白天发生的事情,夜晚会给我的脑子增加清晰的思路。 种种迹象表明夏善虎和老叶涉黑,老叶把想对叶繁花动手的人给消失了。 老叶又是夏善虎忠心的手下,线索既然追到老叶这儿断的,毫无疑问是老叶动的手,作为老叶的大哥夏善虎,他肯定是背后老大。 蒋胜男这个女人心思不纯,受到叶繁花的邀请,自己刚结束一个案子,好不容易能休息,还是放弃休息时间来陪叶繁花。 蒋胜男一直在找机会探叶繁花的口风,叶繁花和父亲不和,可能是她母亲的死跟她父亲有关,所以对父亲仇恨,对夏善虎态度不善,对这些黑帮团伙极其痛恨。 那么夏善虎的涉黑产业到底有多深呢,现在企业做到这么大,他洗白上岸没有。 我不想去了解,我只知道现在夏善虎是个企业家,是全市企业的龙头大哥,无数人靠他吃饭,还是个慈善家,每年捐款几个亿,而且他对我很好。 任何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都是残酷血腥的,人吃人。不管他以前是怎样,他现在是个正面的成功商人就行了。 对于老叶把刀疤的兄弟们消失,我没什么感觉,我一直信奉一个道理,人要杀我,我必杀之。 何况这群人是靠弄残孩子乞讨赚钱的畜牲,死得其所,法律有时候对这类人格外的宽容。 梳理完事情,我沉沉睡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烧醒了,它又来了。 这一次又有所不同,我的身体温度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脑袋发热,没有上次身体五脏六腑的灼烧痛楚。 烧的很难受,神志上不是很清醒,比普通的高烧应该要高上几度。 而且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很正常,这就更难受了,不过还可以忍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退的烧,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放亮,看了下时间,5点40,还没有到6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像离水快窒息而死的鱼。这一次并不严重,但我逐渐发现了它的内在联系。 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普通发烧,全身烧。第二次是如同丢进炉子里,全身灼烧,主要是五脏六腑。昨天晚上的是脑袋发热,下一次呢,下一次脑袋会不会出现异常剧烈凶猛的灼烧呢? 它每一次出现后,我的力气,记忆力,视力听力都有所提升,这很像小说里的淬体。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就是丢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练出来的,练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很害怕,我可不是石猴,架不住这样烧,下一次它来的时候我很可能被烧死。 这是个科学的世界,不是西游记,那么我的身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奇怪的中草药吗 我计算不出它的时间规律,第一次到第二次间隔了两三个月,第二次到这一次不到一个月,下一次是多久之后呢? 我得找人救我,夏善虎是最好的人选,他有足够的钱。 我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秘密了,我得活下去。 第二十八章 功夫(三更求推荐票) 到了六点,我起身推门而出,和正准备敲门叫我的夏善虎撞了个正着。我叫了他一声父亲,夏善虎很惊讶,说了句好。 随后把我带到别墅后面的空地,先教我做了几个有氧运动,让我先练下,然后再让我去山上跑两个小时再回来。 我有些失望,可能是和武侠小说里描写的不一样,书里都是一上来就教主角武功招式,主角天资聪慧,很快就武功大成了。 不过我还是乖乖照做,山上都是修好的马路,并不难走。而且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入眼的景色也很美,在这里跑步是种享受。 跑的速度适中,并不累,几次发烧之后,我的身体素质变得很好,总感觉有用不完的力气。如果不是每天在专心学棋看书看画,我都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途中我碰见一个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打死阿木的小警察,他也在这晨跑。 这个人应该不记得我,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记忆力,而且我长高了不少,脸上也长开了一些。 我们两人交错,从他的表情没有观察出异常,他不认得我。 可我认得他,这个人怎么跑到上京来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来找我的,只有萧满弓才对我有种莫名的执着。 他是失手打死人被开除了然后来上京生活的吗?可是能住在这里的,肯定是个有钱人家,有钱人的孩子怎么可能去做警察,也许他不住在这里。 这件事我没有太多关注,可能只是个巧合。跑完两个小时,只出了些细细的汗,正常人在山路上跑两个小时肯定是大汗淋漓,我除了方便少,连出的汗都这么少。 我得赶紧想办法解决我的身体隐患,这些日子里才感受到一些些的温暖,我还不想死。 如果不曾让我触摸美好,也许死的时候不会那么计较。 这可能就是我对感情这个东西害怕抵触的原因,感情除了让你的决定变得不理智,还会让你的死亡倍感痛苦。 跑完步回到别墅里,夏善虎已经在吃早饭了,招呼我休息一下,吃完饭再进行下一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身体这事,还没想好怎么说。 夏善虎拿勺子喝着粥,看了看我,发现我表情不对:‘怎么,这就坚持不住,受不了了?’ ‘不是,有些事想要跟您说,但是没想好怎么说’。 ‘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吃完饭夏善虎在空地上教我扎马步,他给我打个样,让我看仔细些。 他的两腿平行开立,两脚间的距离大概三个脚掌的长度,然后蹲下,脚尖是平行向前,外撇。 两膝向外撑,膝盖没有超过脚尖,大腿与地面平行,同时胯部臀部向前内收。 含胸拔背,胸很平,背很圆。两手环抱胸前,如抱球状。虚灵顶劲,头往上顶,头顶如被一根线悬住。 一个简单基本的马步能看出很多东西,这是真功夫。我像模像样的摆起来,动作都做到位了,但是感觉很松弛。 夏善虎朝我的小腿踢了一脚,我摔了个狗吃屎。‘绷紧,力道,不是花架子,集中注意力’。 我按照他的要求做,扎了不到一个小时,浑身酸痛,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身体也在抖。夏善虎又是一脚,这是我挨的第七脚了。 你不是练的拳吗,一直踢我算怎么回事,师承鬼脚七吧你。 苦苦熬过了两个小时,夏善虎终于对我说了休息二字。眼睛里的严厉没有了,放着光,如获至宝,看着我像在看一块未曾打磨的璞玉。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着粗气,我宁愿去山上跑一天,也不想扎这个该死的马步。 夏善虎对我说:‘你知道你是个天才吗?我真是捡到宝了,不愧是她的孩子’。 她?我的母亲吗,我母亲和眼前这个人是什么关系,我的身世如一团乱麻,我能从夏善虎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吗? 我没有问她是谁,既然夏善虎主动提了出来,肯定是会告诉我的。 上午的训练到这里就结束了,休息一会等着吃午饭。 吃过午饭夏善虎带着我进了他的书房,打算教我作画。让我欣赏他的画还可以,但是学他的这种风格我是不愿意的。 夏善虎也没有强求,全凭我自己喜好。我在这里看画,看他写的字。 夏善虎看着桌上的那副画,一个没有脸的女人,久久沉默不语。我心思不在画上,想着他什么时候会对我开口。 ‘你看过这副画吧,画上的人没有脸。我画不出来,怎么画都画不好,她的眼睛,她的一颦一蹙,怎么画我都不满意,索性就没有画脸’。 ‘你跟她长得很像,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她的孩子,这种感觉很奇妙,我在苦海斋等了你三天,一个巧合,我收养了你,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她叫什么名字,你和我母亲是什么关系,我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母亲叫什么,我受过你母亲的恩惠,因为一些原因,我和你母亲相处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应该怀着你。 她很美,很神秘,风华绝代,不,应该用举世无双来形容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追杀,我恰巧救了她。 一个很俗套的开头,但是她给我的报答是现在的为善集团,我们并没有俗套的结尾,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直到现在也是’。 虽然没有从中得到有用的线索,但是大致了解到我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夏善虎对我母亲的评价很高。 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被人追杀,给夏善虎的报答是一座庞然大物的企业,真的很神秘。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现在还活着吗? 从夏善虎这里得到了一些信息后,我对自己身体的隐患更加的急迫了。 吃过晚饭后,我告诉夏善虎,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问题,想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夏善虎听了马上联系国内各个方面的专家,和市内最好的私人医院打招呼,都没有等到第二天,直接把我送过去了。 夏善虎的钱很多,人脉很广,几个小时候后专家们就陆续过来了。一些仪器试管在我身上插来插去,忙碌了一夜。 ‘夏总,您儿子的身体不仅没有问题,还非常的健康,身体里的器官,血液,细胞,都异常的活跃,比很多身体素质好的成年人都要活跃。 不过唯一让我有点疑惑的就是他体内的温度高于正常水平,可能是器官太过活跃的原因。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夏总能不能让我采集一些血液回去作为样本,研究一下’。 夏善虎点头同意,听到身体没有问题,放下了心,虚惊一场。 我的身体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夏善虎叫我不要杞人忧天,胡思乱想,要相信科学,相信医疗技术。 既然现在的医学手段查不出来,那也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事实了。 有时间得去找下中医看看,老祖宗的东西能传承这么久,一定是有道理的。 之后的日子就是这样,每天早晨起来晨跑两小时,然后扎两个小时的马步,下午就在夏善虎的书房里练字,作画,他并没有送我去上学读书的打算。 我每天都活在随时死亡的阴影下,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不知道下一次我能不能撑过去。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竟然无事发生,马上就元旦了,元旦过完新年也就不远了。 我期间一次苦海斋都没有去过,和叶繁花上次在游乐园见过后就再也没见到她,我有点想这个便宜姐姐了。 第二十九章 元旦 元旦的前一天,夏善虎在我每天的训练结束后,并没有急着让我去休息,我这两个多月扎马步也适应了下来,一点也不觉得累。 夏善虎递了条毛巾给我擦一擦:‘你想学些防身保命的功夫,还是杀人技’。 很直白,他没有对我隐瞒。我沉思了下:‘可以两个一起学吗?’,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虽然你的天赋很好,但是我不建议你这样做。功夫的目的不是杀人,容易钻进牛角尖,两头都学不好’。 我坚持要一起学,夏善虎也同意了,他让我对着木桩打,头,肘,腹,各关节每个地方打一千次,不用太用力,但是得快,准。 木桩上都有对应的部位红标,照着打就行了,等手上打出了茧子,再开始发力。 等我打完木桩,饭点都过了。虽然没有太用力,但是高频率快速的击打,两只手的手背都裂开流血了。 夏善虎叫我去吃饭,顺手丢了瓶治疗外伤的药给我,让我每天打完木桩后抹上,学拳的事先不慌,这拳太刚猛爆烈了,先打底子。 他说他练的拳叫八极拳,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下午的时候夏善虎并没有再让我自由练字看画,带了个老头进来。 夏善虎介绍道:‘以后你晚上有空再练字,下午这个老师会给你补课,教你小学初中的课程,什么时候学完再做其他的’。 睡了一晚,今天是元旦了,外面飘起了雪,整个上京银装素裹。上京这座城市,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要命。 不过我现在还是穿的很单薄,里面一件黑色的长袖,外面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完成了上午的训练后,下午并没有上课。今天元旦,夏善虎给我放了半天假,让我自己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我让保镖把我送到了苦海斋,快三个月没有来这里了,想这个地方,想这里的棋,更想这里的人。 里面没人,玻璃门关着的。我推开门进去对着里面大喊:‘叶爷爷,耶耶耶,耶耶耶’。 叶老听到动静走出来,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让我改称呼。 看到了我,叶老很激动,我有点怕他猝死过去,叶老用手指着我:‘别动,你别动,站住了啊,不要跑’。 然后掏出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喂,繁花,你的宝贝弟弟来了,就在苦海斋,对,你快过来’。 做完这些事,叶老才平静下来,让我坐下,对着我一通倒苦水:‘繁花这孩子休息的时候过来没看见你,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他跟着善虎学功夫在,等基础打好了再过来跟我学棋。 繁花就不乐意了,自己也不愿意打电话去问善虎,每天好几个电话到我这儿来,问个不停。 我跟你说,阿生,我现在听见电话铃声,我这手都直打哆嗦,有时候晚上做梦还梦见电话来了。 繁花自己不愿意打电话问善虎,天天让我问,现在善虎一接我电话就对着我骂娘,总算是把你盼来了,我可太难了’。 叶老在这嘟吧嘟嘟吧嘟的倒苦水,我听着却感觉很暖。 可能死亡随时会来,我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强行抑制自己的感情,心里对她的思念变得愈发炽烈。 感情经过时间和生命的发酵,格外的浓郁真挚。 没多久,就有个人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叶老的苦还没诉完,叶繁花就过来了。 我看着她,站起了身子。她很激动,嘴角上还粘着一粒饭粒儿,不知道是不是正在吃饭,听到消息放下饭碗就赶过来了。 叶繁花走过来,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能感受到她软软的身子。 我这几个月又长高了些,快赶上她了,她搂着我的头,脖子和她的细颈挨着,能闻见她淡淡的体香,浓郁芬芳。 我这是第一次与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脖子上能感觉出在起一些鸡皮疙瘩。我知道她走过来是要抱我的,但是我并没有躲开。 叶繁花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消失这么久,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出现,我都要找到夏善虎家里去’。 ‘我……我没有你的电话’。 ‘没有电话你可以问的啊’。 我知道这方面是我疏忽了,我没有过这种亲人牵挂惦记担心的经验,我以为叶老告诉她我在做什么后,她会慢慢等我出现,我以为她会……,真的只是我以为。 她甚至愿意为了我去夏善虎的家里找我。 我很愧疚,只能不断的对她道歉,对不起。 过了好一会,叶繁花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我,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手机盒子递给我:‘手机你拿着,里面存了我的电话,以后我打的电话必须第一时间接,知道没有,再有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绕了你’。 我接过来,摸到手机盒上有一层灰,应该买了很久,一直闲置在。我看到叶繁花手上还紧紧的捏着手机,忘了松开,她真的很担心我。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手机,和叶繁花手里的一个款式,她的是白色的。 叶繁花有点不自然,捏了捏手机:‘这是……这是新出的姐弟款手机’。 我拿起来,眼睛对上叶繁花不自然的眼神:‘谢谢姐姐,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叶繁花很惊讶,似乎没想到一个手机就能收买我。 我很听话:‘姐姐’。 叶繁花的眼圈红了,粉粉的桃花眼快要掉出眼泪珠子,楚楚动人。 我伸手握住了她,她的手很冰,很凉。我想给她一些温暖,就像她给我的那样。 叶老酸的不行:‘你们在这拍电影呢?繁花,快把外套脱了,里面暖气开这么足,不热吗’。 ‘不了爷爷,下午我带阿生出去玩,晚上我们再一起陪您过元旦’,说完拉着我出去了。 我回头看叶老,这个糟老头子柠檬精,竟然在后面冲着我做鬼脸,幼稚。 和叶繁花走出门外,外面的雪大了些,很美,很浪漫,好像韩剧里面的情节。 男女主角牵着手走在美丽的雪天里,美丽动人,可是出现这个场景的韩剧,大部分都是以悲剧结尾。 叶繁花买了辆车,红色的小甲壳虫,带着我上了车发现我只穿了件薄外套。 ‘阿生,怎么穿的这么少,棉服忘在店里了吗,我去给你拿’,叶繁花说完就要下车回店里去。 我拉住了她:‘不是,我体质特殊,怕热不怕冷,你没发现我的手很暖和吗’。 叶繁花摸了摸,发现还真是,刚刚情绪太激动,忽视了这些。 ‘哎,你的手比热水袋还要暖和,要不咱们别开车了,走着去吧’。 这女人又打起了歪主意,‘随你,要带我去哪,干嘛去,我就今天下午休息,晚上还得回去’。 ‘还是开车吧,有点远。至于干什么,保密,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今天晚上跟我和爷爷一起过元旦,明天早上再回去,夏善虎还敢过来抢人不成’。 看着叶繁花很兴奋的样子,她好像早就计划好了。 我只能由着她了,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我感觉我要像哥哥一些,她更像一个小女孩。 今天看到她担心生气的样子,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了,与其担心死亡,不如活在当下,好好把握住幸福,起码活的快乐一些。 但是如果我死了,叶繁花会痛苦吗,她会有多痛苦?我不知道,我不能死,我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伤心难过,她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车子缓缓启动,向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驶去。 第三十章 平静祥和的日子 瑞雪兆丰年,外面的雪下的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一片片的都有鹅毛那么大了。 今天是元旦节,外面的人很多,透过车窗望过去,能看到很多人在广场上打雪仗,堆雪人,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多么的令人羡慕向往啊。 叶繁花看了看外面,对我说晚上也带我堆雪人去,堆的比他们的还要大。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节日,那无非是多了些孤独的普通日子。 有亲人爱人友人陪着一起度过,才叫节日。 我不喜欢雨雪天,因为在孤儿院的日子身体还没有发生变化,每当阴雨和大雪的日子,既吃不饱,晚上睡觉还冷的要死。 别的孩子们都会抱作一团取暖,我一个是没人同我亲近,二个是自己不喜欢与人有接触。只能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裹着薄薄的破毯子瑟瑟发抖,心里祈求着夏天快点到来。 我又想到了栓子,我们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也是被排挤欺负的一方,和我一样在另一个角落蜷缩着。栓子的病能治好吗?他还能活多久? 今天的路况堵的很,苦海斋离电视台不远,但是堵了半个小时。叶繁花带我来到了市电视台,她工作的地方。 叶繁花停好车牵着我的手下来:‘今天来带你看看明星美女,下午电视台有元旦晚会彩排,在里面能见到很多有名的大明星,姐姐我可是电视台一霸,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叶繁花出示完工作证,带着我进去了。她牵着我的手改为挽住我的胳膊,里面暖气开的很足,她把厚厚的长身羽绒服脱了,丢给我拿着,露出里面的长裙。 一袭长长的红裙,很艳,大红色,和以往休闲宽松的长裙不同。这个比较紧,很修身,很衬她的肤色气质,腰间束的很紧,显得腰肢纤细,盈盈一握。 普通女人穿大红色的裙子是压不住的,要么丑,要么俗,也很少有女人敢穿一身大红色的衣服。 叶繁花穿起来艳压群芳,能撑起来,甚至能压住这个颜色。我没见过女明星,但我肯定那些明星没有她好看。 在车上的时候她换了一双镶钻的水晶鞋,有七公分的鞋跟,现在她整个人气场全开,像是要和里面的女人宣战,而我成了牺牲品。 我本来快长的和她一样高了,她突然拿出一双秘密武器,我又比她矮上半个头。 大厅里都是些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乘着电梯来到了二十七楼,那是她们记者工作的楼层。 叶繁花挽着我的手走向她们的办公室,气鼓鼓的对我说:‘都怪你,我中午正忙着写稿子呢,忙完才吃了两口盒饭,稿子还没来得及发,就急冲冲地赶过去了。 现在肚子也没吃饱,领导交给我的任务也没完成,你说怎么赔偿我吧’。 说完用另一只手亲昵地拧了拧我的耳朵,我的耳朵瞬间通红,‘哟,我家阿生还害羞呢。要不晚上你穿我的裙子让我照一张,我就原谅你了’。 这女人耍起流氓来,我完全不是对手。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被拧耳朵,我的很多第一次都被这个女人拿走了,我不敢往下想了,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我有些男生女相,但是让我女装是万万不能的,我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叶繁花也不走了,站在办公室的楼道里摇着我的胳膊,她的无赖性子也是跟叶老头子学的吧。 我坚决的抵抗着,不知道是不是下班了,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看见叶繁花拉着我的手撒娇,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一个应该跟叶繁花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主动过来打招呼:‘繁花,这是你男朋友?今天过来宣示主权的?’ 叶繁花笑着去打那个女人,但还是没有松开我的胳膊,‘不是啦,我弟弟,今天带他过来玩,见识下大场面’。 ‘那你们玩的开心,我终于忙完了,回家休息去。对了,牛编找你,没看见你发的稿子,正吃人呢,你赶紧去吧’。 ‘谢了啊,我先带我弟弟过去看看’,我准备在外面等着她,我可不想连带着一起被人训斥,她死活把我往里面拖。 办公室里,一个中年油腻猥琐秃头的男子,正亲切地对另外两名浓妆摸艳穿着黑色丝袜的女人表示亲切地慰问,这骚气站在门外都能闻到。 看外表就能知道,这和小说里的反派想在主角面前装杯不成,反被打脸的形象不谋而合。 叶繁花敲了敲开着的门,示意自己进来了。牛编看了她一眼,发现叶繁花还挽着一个男人。 牛编语重心长地对叶繁花说:‘叶记者啊,我知道你上次孤闯虎穴为电视台立了不小的功劳,可是你也不能工作都没完成就旷班,还带个陌生人进来吧’。 两个反派女人跟着符合,‘就是,有的人可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不是缺了谁都不行的’。 ‘这怎么看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不会老牛吃嫩草吧,不会吧,不会吧’。 叶繁花笑了笑,不以为意,松开了我的胳膊,对着他们介绍我:‘这是为善集团董事长夏善虎的儿子,夏生夏少爷,今天想过来看看,我就引着他过来了。中途旷班也是去接他,对不起,牛编,没有完成您布置的工作’。 牛编听了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这是弹簧椅吗,真高级。 满脸谄媚,躬着腰,伸出双手想同我握手:‘哎呀,久仰久仰,是夏少爷啊,不知道今天您来想看看什么呢,想看什么都行,想看什么都有’。 我无视了他的双手,长得这么丑,还想握我的手,爷们握人不握狗,skr。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还很多,今天就见到了一条活生生的变色龙。 ‘不用管我,繁花姐姐领着我看看就行’。 ‘好,好,那您请便,您请便’。 叶繁花憋着笑带我走出去,扶着我笑弯了腰。她今天的大红长裙胸前微微开了个口,平常都是圆领无口的,弯在我眼前笑。 我把她拉起来,指了指她的胸口。叶繁花脸一下子就红了,伸手掐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连姐姐的便宜都敢占’。 女人真的是天生不讲理,好看的女人不讲理叫撒娇,是风情。丑的女人蛮不讲理那叫丑人多作怪,这个世界真不公平,除了贫富地位,一张脸就划分了彼此的界限。 叶繁花又挽起我:‘走吧,去吃点东西,我饿死了’。 ‘那大明星,彩排呢,不去看了吗?’ 叶繁花娇媚地横了我一眼:‘怎么,我没有明星好看吗,人家昨天录制完就走了,我就是拉你来扯大旗,撑场面的’。 这女人真是骗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我很喜欢现在的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开心的像个小女孩。 和最早见到她风情万种,拒人千里的形象完全不同,可能这才是真实的她,那些面具只不过是在伪装自己。 没有开车,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小摊,点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在大雪天里,吃热馄饨,很是惬意舒服。 馄饨上来了,叶繁花今天好像很开心,异常的活泼好动,我在碗里准备夹那个,她就把筷子伸过来同我抢,幼稚。 我也不同她抢,中午本来就吃饱了,现在也不饿,她夹着夹着发现我不跟她闹,也就没意思了,自己吃自己的。 吃完饭天色还早,她看见我身上穿的还是一身黑,又对换装游戏蠢蠢欲动,而且晚上有可能还要逼我穿女装,这个女人真是个魔鬼。 挣扎无果,还是带我走进了商场,不过这次挑衣服就很正常简单,素色的棉袄来几套就行了,一个小时不到就解决了。 又带着我到市场买了些新鲜的排骨,蔬菜,说晚上要展示下手艺,希望能吃吧,希望人没事。 夜幕缓缓降临,这将是我第一次和亲近的人一起过节日。 第三十一章 堆雪人(继续三更求推荐票) 叶繁花开着车子带我去接叶老头子,叶老头子坐在后面明显不高兴,嘴巴翘的老高,好像在说我不开心,快来哄我。 都说老人越活越小,我有点担心叶老最后变成了胎盘。 我是没心思搭理叶老头子的,叶繁花也装着没看见,不理他。 最后叶老自己忍不住了:‘繁花,你买这么多菜,咱们谁做饭啊?’ 什么,没人会做饭?我忍不住看向叶繁花。 叶繁花一脸淡定,理所当然的说:‘我啊,今天给你们露一手,我这几个月厨艺长进不少,几本经典菜谱我都背熟了’。 菜谱是用来背的吗?我的姐姐,您当是考试呢。 我看见后座的叶老在摸车门把手,他想下车。可是车门已经被焊死了,今天谁也别想下车。 我和叶老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交流着病情,认命吧,逃不过的。 雪虽然已经停了,但是积雪很深,路不太好走,开了很久才到一座公寓面前停下。 我帮叶繁花提着一大堆菜,和叶老跟在叶繁花的后边。 叶老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像在表达着自求多福的意思。我自认为吃东西不挑的,吃饱就行,前提是得能吃。 走进叶繁花的公寓,不大,但是很温馨。里面的陈设布置以素色为主,淡蓝的墙纸,小小的茶几,窄窄的沙发,家具很少,都是些居家必备的。 不过厨房还算大,把菜提进厨房里,发现里面挺干净的,一个干净的厨房让人心情愉悦,但是也表明了很少做饭。 叶老还在做着无畏的挣扎:‘那什么,繁花啊,我刚刚有个多年未见的老友邀我出去聚一聚,喝几盅,我就不在这儿吃了’。 叶繁花对于叶老头子的不信任感到不耐烦:‘你再相信我一次嘛,爷爷,又不会吃死人。这次我绝对让您满意,您可不要在阿生面前堕了我的威风’。 叶老有点讪讪的,两只手挤在一起。我和叶老头子两个人挤在一张窄窄的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突然叶老头子的眼睛亮了:‘阿生,你晚上多吃点,我估计繁花买的菜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你可不要辜负你繁花姐姐的一片心意’。 这个糟老头子坏滴很,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推让着:‘叶老,我中午来之前已经吃的很饱了,繁花姐姐下午还带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已经撑的不行,再吃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再说了,繁花姐姐是您的孙女,孝敬您是应该的,您才要多吃点’。 ‘你俩鬼鬼祟祟的说什么呢,爷爷去帮我把暖气开上,把餐桌收拾一下,阿生,你过来给我帮忙打下手’,叶繁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给我们爷俩儿下达命令。 走过去帮叶繁花摘菜,她已经把剁好的排骨炖上了,再就是几个简单的小菜,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一进来就去换了一身居家服,天鹅般的颈子细长,很白,能看到青淡的血管。因为空调的暖气刚打开,温度还没升上来,起了些细细的小疙瘩。 叶繁花看着我盯着她的脖子看,脸蛋有些绯红:‘看什么看,小坏蛋,人小心眼多’。 我挪开了目光,默默地摘菜,这女人身上的每一处都很美,可她总是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里面的风光不知道是怎样的。 我觉得我是提前到青春期了。 等排骨玉米汤炖好,其他的小菜也炒好了,看起来还不错。端上来给叶老看了眼,叶老长舒了一口气,颜色很正常。 叶老给了我个眼神,示意你先尝尝。我拿起筷子夹点尝尝,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很合我清淡的口味。 叶老头子也放松下来,去柜子里拿了瓶小酒,坐在这自酌了起来,尝尝菜,嘴里不住的称赞。 叶繁花听见我们的评价,很是骄傲满意:‘我可是下过苦功夫的,知道阿生从来没有吃过亲人做的菜,我练了好久的,胳膊都被烫伤了不少次’。 叶老头子瞬间觉得杯子里的酒是酸的,一饮而尽,苦酒入喉心作痛。 温馨融洽的氛围淡淡的弥漫在房间内。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叶老留在上面看电视,我和叶繁花下楼堆雪人,她在去电视台的路上答应过我的。 叶繁花牵着我的手问道:‘阿生,你堆过雪人吗?’ ‘没有,我们那边冬天更多的是阴冷,雨和雪多是夹杂着下,而且雪很小,不足以用来堆雪人’。 ‘我也很久没有堆过雪人了呢,小时候还有母亲经常陪着我,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和我一起堆雪人了’。 两颗孤单冰冷的心互相温暖着对方。 外面积雪很深,叶繁花带了把小铲子,塑料的儿童铲子,应该是小时候她母亲送她的。 我负责把雪运过来堆在一起,叶繁花先把下面的雪踩平,然后慢慢的堆砌雪人,她忙的一身汗,一边跺着雪,一边笑着喊我快点。 天空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落在她的头发丝上,美丽的脸蛋上露出欢快雀跃,我看的出神了。 忙活了半天总算堆好了,两个雪人,一个大大的,一个小小的。 叶繁花指了指两个雪人:‘大大的是姐姐,小小的是阿生,像不像’。 ‘我没有这么矮,而且嘴巴也不是歪的’。 ‘你真讨厌,这么说话以后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 真的会有以后吗?但愿如此。 和叶老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夏善虎就让保镖来接我了。 山里的积雪很深,打扫的人还没来,不过我依然没有中断训练,夏善虎经常告诫我:功夫最重要的是日复一日的坚持,连最简单的坚持都做不到,何谈功夫二字。 今天上午训练完,下午就要开始上课了。那个老先生讲课很有趣,虽然老,但是并不古板刻板,讲起课来也是深入浅出生动有趣。 他一个人负责教导我所有小学初中的课程,包括所有科目,很有本事,好在我学的也是很快,老先生授课也并不是很累。 就是第一次在别墅和我一起用饭的时候很慌,平常他的脸都没什么表情的。 可能我确实是天赋过人,也可能是这些东西比较简单。一个多月就学习完了,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样的学习速度,只是感觉应该比他们要稍微快一些。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学习很紧,没有机会出去同叶繁花玩,不过她每天晚上都要给我打电话,讲一些她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一讲就是几个小时,也不嫌累,我一边看书一边敷衍的回答她。 时间过的很快,还有几天就要春节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出生日子,但是过了这个春节是肯定满了十一岁的。 这些日子它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这些人为什么要抓十到十一岁的孩子,这中间的一年是单纯的间隔,还是另有深意? 也许等我过了十一岁就会明白了。 第三十二章 危 进了腊月后,夏善虎就没怎么待在别墅里,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我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我也习惯了,尽管没有人监督练功,我还是自觉的完成夏善虎布置的任务。 老先生前天已经离开了,我每天下午又可以自由活动。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小年。叶繁花已经把工作忙完了,今天放假,一直休息到过完元宵节再去上班。 她说下午让我过去找她玩,我没有答应她,今天我感觉身体内的血液在翻涌,非常的烦躁,有点不妙。 早上练功的时候很用力,有个木桩被我用手戳断了,旁边的保镖看傻了。 练功的时候还稍稍能保持平静,一旦停下来,就压不住躁动,我疯狂的打着木桩,到下午已经打坏了七根木桩。 叶繁花打电话来的时候,我骗她说今天是老先生授课的最后一天。作为赔偿,明天陪她一整天,我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 打到后面,练功都压不住了,我得回到房间里去,别被人看出来了。 我脱下衣服,看见浑身赤红,血管在慢慢鼓胀,青筋凸起,青色的血管变得发红。 脱的一丝不挂,还是热,燥热。我进了洗浴间照了下镜子,眼睛都是红的。 放了冷水,躺在浴缸里,冷水浸泡着身体,要好受了一些。过了很久,身体的异常慢慢消失了,我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从浴缸里出来,看了下时间,晚上七点差五分。不知道夏善虎今天回来没有,晚饭还没吃,肚子很饿。 过了几分钟,到七点了,准备下楼去吃晚饭。 异变突起 我的颅内好像火山里的熔浆迸发了,脑子被埋在岩浆里面。 疼,头疼欲裂,也不敢抱着头缓解,手碰了下脑袋就被烫掉了一层皮。 这种疼痛让我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心脏绞痛的没办法呼吸,我能感觉到自己艰难呼出来的热浪。 肌肉疼的抽搐不止拧作一团,这种灼烧热浪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感觉到自己的五官已经错位了,能闻到脸上表皮烧焦的味道。 大脑神经在慢慢被吞噬,地上的羊毛毯被我的头点着了,烧了起来,火一直在烧,我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完全被这个东西吃掉,昏死过去。 脑子里最后一丝画面停在了和叶繁花一起堆雪人的那一刻。 我听到有人抽泣的声音,像是哭了很久,但是还没缓过来,在一抽一抽的出气,听声音好像是叶繁花。 睁开眼睛,是在医院里,我还活着。试着控制了下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感觉头很沉,抬不起来,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附着。 叶繁花握着我的手在,脑袋埋在我的床边轻轻哭泣,肩膀微微耸动。 我拉了一下她的手,她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本来哭泣声已经很小了,看见我醒过来有要放声大哭的意思,一双动人的桃花眼哭肿了,肿的像两个小桃子。 我试着发出声音,有一丝痰卡着,很沙哑:‘姐……姐姐’。 叶繁花用手抹了下眼泪,耳朵凑到我嘴边仔细听:‘嗯,我在,我听着在,你说’。 她的耳朵很精致,小巧玲珑,耳垂很漂亮,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凑到我嘴边,我有些想舔一下。 ‘别哭,我不想看见你伤心’。 ‘好,我不哭,你安心养着,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普通的烧伤,很快就会好的’。 听着她的安慰,心里有一股暖流涌动。我清楚自己的身体,能感觉到大半的脸是焦的。很神奇,被烧伤后伤口很快就愈合了,结了血疤。 夏善虎走进来,看见我醒了,‘安心养病,医生说你伤口自己愈合了,只是神经受到了些损伤’。 ‘还好房间内的火被女佣及时发现,把你救了出来。警察过去勘察现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的头发把羊毛毯点着,导致起火的。 医生这边说你的脸不像是明火所烧,有可能是从颅内灼烧的。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现在你好好休息,我去多找些专家看看’。 在医院住了三天,脸上的血疤已经脱落了,留下些恐怖的疤痕,黑红的斑块,在脸上纵横,很是丑陋诡异。 不过我对容貌不甚在意,还有些庆幸,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人认得出我了。 我知道,它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死,要跟夏善虎摊牌了,得让他去找些名医看看才行。 叶繁花很是心疼,看见我这副模样,对我愈发的好了,甚至把家里的镜子都撤了。 我告诉她我没这么脆弱,之前一直长的太清秀偏女性些,现在我还挺高兴的。 这几天在医院养好身体回家后,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夏善虎把我的血液样本给了这些专家研究,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好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明火烧伤病例。 叶繁花要我和她一起吃年夜饭,守岁过新年,但是夏善虎对我很不错,我不知道第一个新年该和谁一起过。 本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个新年挺好的,但是叶繁花和夏善虎还有老叶都不对付,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直纠结着在。 我跟叶繁花通电话:‘姐姐,要不你来夏善虎的别墅大家一起过新年吧,把叶叔和爷爷叫上一起,人多也热闹喜庆些’。 叶繁花沉默了会,答应了。我没想到这事有这么容易,还准备了好几套方案,都没用上。 她为了我的感受,妥协了。 如果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这有可能是我和亲人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最后一个。 这几天夏善虎没有让我训练,养着在。我敲了敲他书房的门,进去了,他坐在书桌前看画,只要有时间他都会看上一会。 ‘父亲,其实我的身体有些问题,不是我故意瞒您,只是太诡异,太过匪夷所思,所以一直没说,说了也怕您不信’。 ‘你说,我信,你说出来我才能找人帮你看’。 ‘我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有人追杀我,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逃离的船上我发起了烧,很普通的发烧,没有在意。 它第二次来是我去了苦海斋的第二天,那天晚上是灼烧,身体的五脏六腑在灼烧。那次之后,我的饭量变大了,记忆力视力听力提升的可怕。 第三次是被您收养后的半个多月,那天是普通的高烧,只有头感到发热难受,身体温度正常。 第四次就是五天前,脑袋像火山爆发,整个人的神智被吞噬了。 它来的时间没有规律,有点像在给我淬体,身体和脑袋已经淬炼完了,它下次再来的时候不知道要做什么,我会死的’。 夏善虎认真的听完我的话,沉思良久。‘确实匪夷所思,也有可能不是淬炼,是中了某种奇特的毒,我认识一位老中医,药圣孙思邈的后人。 脾气古怪,不好相处,为人处世不拘泥于规矩。但是专门喜欢找些疑难杂症的病例研究,我派人去请他过来给你看看。 这个人腊月和正月是不给人看病的,说有违天和。 我去试一试,实在不行就等他,或者他对你的病感兴趣也许会提前过来’。 第三十三章 除夕 今天是年三十了,昨天佣人们已经把别墅布置好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夏善虎的生意很大,朋友很多。按理说这种日子家里应该访客不断,门庭若市,但是别墅门前很冷清,也没有人提着礼物上门拜访。 我突然发现还不知道夏善虎的父母情况,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不过我也没有问,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我的。 孤儿院那边年三十的习俗是早上起来吃年饭,寓意着早早的讨个好彩头,人们吃年饭都赶早。 上京这边大多是晚上吃,所以叫年夜饭,白天就贴倒福,贴春联,晚上和亲人们一起边吃边看春晚,多年来人们一直是这个习惯。 家里的福字和春联都是我和夏善虎两个人用毛笔写的。我才练了没多久,只能看出像个字,而夏善虎的字观其势,知其形,笔力浑厚,浑然天成。 虽然这几天夏善虎并没有让我练功,但是我感觉今天恢复好了,就先自个练着去。 现在我扎马步的时候,夏善虎都踹不动我了,有时我微微发力,还能震一下他的腿,他对我的进步很满意。 ‘已经派人过去请了,我的人给孙医生讲了情况,他说陪孙女过完元宵就过来’。 夏善虎说如果能治好我的病就教我八极拳,治不好就再找人看看,如果还是没办法,那就等死吧,他会给我挑块风水宝地埋了。 话里冷血无情,我却倍感温暖。 下午叶繁花和叶老过来了,没有看见老叶。叶繁花手里提着些烟花鞭炮,还有些礼品盒。 叶繁花的脸色虽然不好看,还是别扭的同夏善虎打招呼:‘夏叔叔新年好,我们来叨扰了’。 夏善虎开怀大笑:‘新年好,阿生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改善了下我们的关系。 你爸爸晚点过来,他还在外面忙,说起来,你快有几年没见到你父亲了吧 他老了,身体也不好,不是我身边这些人不堪重用,我早让他回去养老了,你别怨他,要怪就全怪我,毕竟事情的源头都在我身上’。 叶繁花听完脸色更阴沉了,叶老打着圆场:‘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今天年三十,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新年’。 我过去把叶繁花手上的礼物交给佣人,向叶老问了个好,拉着叶繁花去了我房间,我给她准备了一件新年礼物。 叶繁花进来就咋舌惊叹:‘哇,阿生,你的一个房间比我住的小公寓还要大’,其实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拥有这些。 我拉着她坐到书桌前,转身去给她拿礼物。‘姐姐,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你应该会很喜欢’。 我递给她一幅画,画的是元旦那天晚上堆雪人的场景,两个雪人,还有两个互相依靠的人。 她的脸我画的很清楚,那张欢喜雀跃的脸刻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没有画自己的脸,脸是侧着的,看不见。 叶繁花看了很喜欢:‘阿生,你怎么没有画自己的脸啊’。 我怕以后你看画的时候,看到我的脸会哭,我不想让这个晶莹剔透的女人流泪。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她以为画里是在表达些什么意境,很喜欢的拿着看来看去。 叶繁花一拍脑门:‘对了,我欢喜的差点忘了,我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玉佩,正面刻着平安两个字,后面是个生字。 ‘我专门找人为你做的,昨天还特意去福临寺找住持开光祈福。 你不知道,昨天去福临寺祈福的人特别多,人山人海的,我一大早就去哪里排队,等到下午才轮到我,脚都起水泡了,你看’。 叶繁花脱下鞋把脚伸过来给我看,向我撒着娇。撒娇,邀功,诉苦,她真的是个小女孩。 我隔着袜子捏了捏,很软,把她白色的袜子脱了,露出小脚。 真的不能把古人恋足的事当做变态,有些女人的脚确实美的惊心动魄。 脚掌小巧白嫩,摸着滑嫩娇柔,五个白白嘟嘟的小脚指头挨着,没有涂指甲油,足微微躬起来,像能盛酒的杯子。 我想起了南唐皇帝李煜的《道山新闻》:‘后主宫嫔窒息娘,纤细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细带缨络,莲中作品色瑞莲,以帛绕脚,令纤小屈作新月状。素袜舞云中,回旋有凌云之态’。 这是描写足之美,也是一篇后来风靡一时的缠足软文,让缠足这种恶臭的扭曲观点毒害了女人几百年。 只有这种先天自然的才叫美丽,白嫩的脚掌上有几个小水泡,还没破,我在想要不要拿针给她挑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摸的她有些痒了,还是小脚比较敏感,一边挣脱我的手一边笑:‘阿生,你脱我袜子干嘛,好痒啊’,‘啊哈哈,哈哈……’ ‘我准备把你的水泡给挑了,这样就不疼了’。 叶繁花看我翻出了针,有些害怕,连忙穿好鞋袜,‘不要,我怕疼’。 叶繁花站起身把玉佩挂在我脖子上:‘以后呢,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知道不。 菩萨已经听到了我的愿望,它会保佑你的,戴上了不许摘掉啊,洗澡睡觉也不能摘’。 我紧紧地捏着她为我祈福过的玉佩,对着她重重的点了下头。 在房间和叶繁花嬉笑玩闹了一会,佣人上来叫我们吃年夜饭。 老叶来了,在楼下和夏善虎叶老聊着闲天,叶繁花看见她父亲也没打招呼,像没看见这个人。 我拉着她的手晃了下,叶繁花语气生硬冰冷的说:‘爸爸,新年好’。 老叶很激动,没在乎叶繁花的语气,眼眶有些红,还有些语无伦次:‘好,好,你也新年快乐’。 围着大圆桌坐下,叶繁花坐在我和叶老的中间,老叶和叶繁花对坐着,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叶繁花,打量个不停。 叶繁花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转过去和我小声的说着话。 我发现这次它走了之后我身体又发生了些改变,身体变得更强壮了。 我拿刀轻轻划了下手,没有割开,用了些力道,只留下一个划痕,没有流血,几分钟就愈合了。 还有就是饭量又变回来了,不能这么说,可以吃很多感觉不到饱,几天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总的来说这顿年夜饭是在欢声笑语中渡过的,夏善虎和叶老头子很会调节气氛,没有沉闷或者尴尬的情况。大家都比较开心,尤其是老叶,酒没停过。 吃完饭叶繁花带我去放鞭炮,她买了很多种类,有绕花,摔炮,冲天雷,炫陀螺,还有大大的开门红。 她自己只敢拿着一根绕花画圈圈玩,却疯狂的撺掇我去放那些大点的炮仗,然后捂着耳朵吓到我身后躲着。 还有些引燃时间比较长的擦炮,擦着了四处乱扔,路过的佣人都被吓一跳,她的快乐不仅仅局限于别墅内。 叶繁花又带着我跑出去,往别人家的别墅丢擦炮玩,丢完就跑,很刺激,她笑的很开心。 ‘谁仍的炮仗?’ ‘大哥,自己人,我是夏善虎的儿子’。 ‘哦,那没事了’。 第三十四章 一味药 和叶繁花放完鞭炮已经很晚了,快11点了,她并没有回去的打算,在山顶找了块空地拉着我坐下。 她和我并排坐在一起,脑袋靠着我的肩膀,‘这个样子像不像你作的画’。 ‘画里是我靠着你’。 ‘讨厌’,叶繁花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往常的娇嗔,能感受到她有些伤感,她的心事很重。 ‘我本来是想等你自己告诉我的,可是我担心等不到那天,姐姐,我想听听你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叶繁花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眼睛有些暗淡。 ‘很俗套的故事,夏善虎刚来上京的时候替我父亲打抱不平。我父亲这人认死理,一直把他当恩人。 后来遇到了我母亲,结了婚有了我。 那群人不讲规矩,抓了我母亲去谈判,谈崩了,我母亲死了,夏善虎和我父亲也去坐了牢。 再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很快出来了,东山再起,创建了为善集团。 我去太平间看母亲遗体的时候,医生拦着不让,我还是掀开了母亲身上的布。 浑身都是刀伤,脸上也布满了伤口,如果没有医生处理这些伤口,那么真实的样子该有多么惨烈,我不敢想了。 阿生,你千万要小心夏善虎这个人,不管他对你有多好。 这个人心思深沉千变万化,每一步棋子都能布置很久,很多人都这样死的不明不白,还对他感恩戴德’。 我能理解叶繁花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夏善虎和她父亲了,他们没有答应谈判的条件,亲眼目睹一个女人以这样血腥惨烈的方式死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女人是老叶的妻子,是夏善虎好兄弟的女人,就这样看着她死去,叶繁花的母亲当时该有多绝望呢?可能哀莫大于心死吧。 我安慰着她:‘可能当时他们有苦衷,身不由己,逼不得已’,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我感觉脖子上湿漉漉的,叶繁花哭了,哭的很伤心。 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把她搂进怀里任她发泄出来。 憋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跟着爷爷生活还要装着乖巧听话的样子,不让爷爷担心,这些年她一定很苦吧。 我终于明白叶繁花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亲近了,同病相怜,因为一些事情过于的早熟,每天带着面具生活在痛苦之下,很累。 她在我的怀里痛哭,我只能紧紧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给她传递一些温暖。 12点,新的一年来了,‘砰’,第一声烟花响起了。然后天空五彩缤纷,人们都在高高兴兴地放着烟花,感受着新年热闹的气氛。 叶繁花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天上的烟花,烟花高高的升在空中,耀眼,光芒四射,五颜六色的如繁花一般,好美啊。 释放出耀眼夺目的美丽后,快速地下坠,直至不见踪迹。 我看着她挂满泪珠的脸,比烟花还要美丽。 看完烟花回到别墅后,夏善虎让佣人给叶繁花准备房间,叶繁花拒绝了,表示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我今年刚满十一岁,但是我的个子和叶繁花一样高了,叶老觉着不合适。 ‘再给我准备一床被子,我今晚和阿生聊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敞开了心扉的原因,叶繁花的兴致很好,和我不停的讲着她大学期间的趣事。 我困的不行,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最后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叶繁花钻到我的被窝里了,她右手锁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搂在怀里,一条又白又直的大长腿锁住了我的下半身,有点像搏击里的锁地技。 我怕吵醒她,轻轻地推了下她的胳膊,没有推开,锁的很死。试了几次没有成功,我索性继续睡觉了,反正夏善虎也让我多调养几天身体。 温柔乡是英雄冢。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日上三竿了,上三竿有个小名叫包子。 叶繁花已经起来了,估计是醒来发现在锁我喉,怕被我发觉先溜走了。 没人叫我起床吃饭,睡到自然醒真舒服。下楼看见夏善虎和叶繁花一家三口都在沙发上坐着,好像在等什么。 看见我,都齐齐地望过来。有什么不对吗?我一直在孤儿院生活,院里春节就是吃顿肉就完了,并不知道有给长辈拜年的习俗。 叶老头子看我准备忽略他们去吃饭,嘴里不住的咳嗽。 叶繁花替我解了围:‘爷爷你别咳了,阿生又不知道年初一要给长辈拜年’。 原来是这个,我走过去每人说了一句新年好,夏善虎和老叶都给了我一个红包,叶老头子阴阳怪气不情不愿的递给我个小红包,嘴里还说连个祝福语都没有就想要红包。 那我祝你永远不死,长生不老,小气样。 叶繁花到是没给我红包,送了一块手表给我,替我带上:‘戴个名贵点的手表,以后别人就不会只看你的脸了’。 难怪叶老头子一脸肉疼的表情,在这阴阳怪气的,估计叶繁花把他的小金库掏空了。 老叶给的红包很厚估计有几万块钱,夏善虎的很薄,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夏善虎对我说:这是瑞士银行的黑卡,每个月限一百亿的额度,拿去随便花。对不起,走错片场了 叶家三口拜完年后,吃了一顿饺子离开了。之后的几天上午练功,下午和叶繁花出去玩,玩累了跟叶老头子学棋,很是逍遥快活。 初八这一天夏善虎告诉我那个老中医过来了,老中医那边拜完年没事,就直接过来替我看看情况,然后再回去过元宵。 确实是不拘泥于规矩。 我没抱有多大希望,我这个连病都不能算。夏善虎把人带进来,胡子花白,很精神,有些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样子。 但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刚认识叶老头子那会,我还很崇拜他,想给他打工来着。 这个孙医生也没有做自我介绍,让我把手伸给他,这是要把脉? 我伸过去,老中医从身上掏出一把小刀给了我一刀,手指没流血。 见人先给一刀。孙医生暗自称奇,让夏善虎给我放点血出来。 夏善虎似乎对这个人很尊崇,没有问他为什么见面先给我一刀,也没有问要血干嘛,很听话的让人拿个碗过来,对着我胳膊又狠狠来了一刀。 出血了,不过接了一点点就停了,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孙医生拿起这碗血闻了下,然后一饮而尽,在这里咋着舌头,似乎意犹未尽。 我很疑惑:‘怎么样,医生’。 孙医生咋着舌头,沉思了片刻:‘很香很甜,有点像农夫山泉,打钱’skr。 我问的是味道吗??? 孙医生调笑了一下就变得正经起来,表情很严肃的对夏善虎说:‘说来凑巧,我很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讲过一个故事。 有本古书上记载了个秘法,用七七四十九颗十岁孩童的心脏为药材,能炼制出一味神奇的药。 这药引子得是至亲骨肉,还要从小给他吃下特殊的药草在他身体内慢慢发芽,等到十岁后再给他连续服用七天特殊的药草,然后取走心脏。 而另外四十八颗药辅必须得十岁之后才能服用,不能抢了药性,最后再去炼制。 这只是个故事,而且也太过残忍邪恶,没想到今天看见活生生的药引子了,有人竟然找到了那本古书还有特殊的药草,并且喂出了药引子。 我爷爷讲的是取出心脏后炼制,没想到你竟然活到了十一岁,你体内的药草不是在给你淬体,你是被炼成了一味药。 神奇,真的太神奇了,竟然真的有人做到了,而且只差你这个药引子就能成功。 根据我爷爷故事的推测和你的描述,你十岁的时候被人连续喂了七天特殊的药草开始催发,之后的某一天开始药发,到现在已经十一岁,经过了四个火候。 经历完前面的四个火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还有最后一次火候,大火收药定型的火候。 但是这味药是要四十九颗心脏一同和特殊的药草炼制,经历四个小火候,最后一个大火候收尾才能成。 现在你这味最重要的药引竟然还活着,而且撑过了前面四个阶段的药性,太神奇了。 单独取走心脏加入药草炼制很容易成功,但是在人体内是不可能的,因为没人能承受的了,心脏会承受不住高温爆炸,药就直接废了,人也死了。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第四次火候,然后往后算四十九天就是你的死期了,等死吧,没得救’。 (PS:本书是都市剧情文,没有异能修仙,全在合理的设定范围内。写完这章,前面所有关于主线故事的扣都解决了,那么又有新的问题来了,给阿生做局的至亲之人到底是谁。这个药只是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药效又是什么,大家可以去第八章找找答案,有关系,但是肯定不会让你们猜到。 这章主要为了解答主线剧情的一部分暗扣,引出第三部分的扣,第二部分以为善集团的故事为主,我里面的人物名字都有很多的设计,能察觉到的朋友们可以在讨论帖里发表自己的看法,为善集团,夏善虎,叶繁花,苦海斋,都有很深刻的含义,对应人物的形象性格还有结局。还有一个第一部分的暗扣,雷虎) 第三十五章 荒唐的故事 听完孙医生的话,我全都明白了,原来我生下来就是一味药引子,还有比这更荒唐荒谬的吗? 仅仅是一个故事,一个连真假都不知的故事,我和其他四十八个孩子被炼成了药,可能给我做局的人都没想到,我能活到现在。 需要至亲骨肉做引子,那这药肯定是用在至亲之人的身上,谁给我做的局?父亲还是母亲?还是说另外的人? 不过都不重要了,孙医生说的很清楚了,我还能活三十五天。 能知道自己何时死是件很开心的事,可以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困扰了我这么久的谜团全都解开了,我只是有点想笑,笑这些人的愚昧无知。 夏善虎问道:‘那药效是什么?填了这么多的人命,拿自己的亲人做药引,还找到了古书秘法和特殊的药草,这么多的精力人力去做这件事,这药是用来干嘛的?’ 孙医生回答他:‘不知道,因为只是一个故事,没有任何人成功过,所以不知道药效,只有那群布局的人可能知道用来干嘛’。 孙医生又看着我:‘也不一定要等死,我突然对你有些兴趣了。 这本古书的秘法也许是真实存在的,你的一切特征都符合我听说的故事,我回去找一下我爷爷留下来的古书药方,在上面可能会有些发现。 真不知道如果让我成功了,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小子,要不要配合我搏一搏。 不去试一试,你很大概率最后被这药草的药性烧死,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了解,配合我,还些许有些生机’。 我当然想活下来,只是这个医生看起来不太正常,我怕还没活够四十九天,就被他试药试死了。 夏善虎替我做了决定:‘孙先生,你放手去试试吧,也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孙医生得到答复后就走了,说找到可行的方法再来。 夏善虎拍了拍我的肩膀:‘阿生,你也不要太过悲观,如果真的没有办法,我会尽量给你的后事办的风光些’,看来是我把你想乐观了。 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和自己的死期之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上午也没有再去训练,没有必要去浪费最后的时光,夏善虎也没有说什么。 这几天一直没回别墅,住在叶繁花的小公寓里。叶繁花还调笑我:‘你不是和夏善虎关系相处的不错吗,怎么这几天赖在我这里了’。 夏善虎都要给我准备后事了,回去等死? ‘姐姐对我更好啊,你嫌弃我了吗?’ 叶繁花很开心:‘哟,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甜,我家阿生长大了啊,会哄姐姐开心了’。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我没打算回去和夏善虎过,给他打了个招呼,孙医生过来了我再回去。 元宵节比春节还要热闹,元宵是要玩灯的,上京这边玩花灯的风气很浓厚,每年都要举办些比赛评选。 早上叶繁花煮了些桂花馅的汤圆,味道还行,就是有些甜的发腻。吃过早饭叶繁花就拉着我上街了,白天也有玩花灯的,不过没有晚上热闹。 白天人也很多,熙熙攘攘的,很多商家都借着节日在做活动。 叶繁花看见有一家玩数独的摊子,很多人挤在那边玩,他们家最大的奖励是一个狗熊毛绒玩具,有一人高。 叶繁花好像很喜欢人多热闹的地儿,拉着我过去看。数独是一项流传很久的逻辑游戏,非常考研人的脑力。 数独这几年在上京比较流行,规则简单,不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通过纯粹的逻辑推理就可以通关。 叶繁花看中了一个小猪仔,圆滚滚的很可爱。而且拿到这个奖励只需要通关一个九乘九的数独,没什么难度,很简单。 但是店家很精明,十块钱玩一次,规定了在一分钟之内通关,很多人铩羽而归。 叶繁花对我撒娇:‘阿生,人家想要那个嘛’,真是肉麻。 不过最近她有什么要求我都依着她,包括也穿了她的裙子让她拍照留念。 在老板刷新下一个数独之后,我递给他十块钱,用了十几秒通关后拿着小猪仔递给叶繁花。 有点像武林高手过招,原以为会大战三百回合,打个三天三夜,没想到一招就倒地不起。 叶繁花拿起小猪仔,挽着我的胳膊,脖子伸的老高,像只白天鹅。 骄傲地看着周围的人,眼睛里满是蔑视,好像在暗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几个中年男子不服气,‘还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快啊,我年轻的时候跟他一样厉害’。‘是啊,是啊,我年轻比他还厉害,看一眼就知道谜底了’。 叶繁花挽着我在街上逛,另一只手拿着小猪仔,很欢喜。 ‘以后这只小猪呢就叫阿生,你没时间陪我呢,就让它代替你陪着我,你惹我生气了呢,我就打它’。 逛了半天,叶繁花叫着脚疼,要找个地儿吃饭休息。随便找了个人少些的饭店,味道不错的店子早就爆满了。 在店里碰到了蒋胜男,她一个人,坐在路边靠窗的位置,不知道在执行任务还是在干嘛,能看见嘴巴在动,应该是戴着耳机在跟人通话。 蒋胜男今天的穿着很女性化,脸上甚至化了妆,雀斑都盖住了,有些其他女性没有的独特味道,英姿飒爽。 叶繁花看见蒋胜男高兴的挥了挥手,拖着我过去和她坐一起。说实话,我对蒋胜男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蒋胜男也有点诧异,没想到上京这么小。叶繁花问了句:‘在执行任务?’,蒋胜男点了点头。 ‘需要我的帮助吗?’ 蒋胜男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叶繁花将自己置身险地,向蒋胜男发难:‘我觉得你应该摇头拒绝,我不想看见有人对我姐姐别有用心’,很霸道,可能是跟夏善虎在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 蒋胜男用手摸了下耳朵,应该是关掉了麦克风。蒋胜男解释道:‘我在蹲一个涉黑老板的儿子,他很喜欢泡妞儿,什么类型都不挑,来者不拒’。 我看向她的脸色愈发的不善,把我姐姐往火坑里推? 蒋胜男继续解释:‘他认识你姐姐,不敢下手的,这身打扮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有你姐姐在这儿成功几率就更大了,刚刚得到消息,他马上会经过这家店’。 看着叶繁花示意没关系,我对这个女人越发的反感了。 我观察着窗外,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挽着两个很有风尘味道的女人路过,他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店内,发现了我们这桌人,退回门口走进店里来,直奔我们。 这个人的打扮很花哨,耳朵打了很多耳钉,头发染的银白色,一个男人的嘴巴上竟然还抹了口红,外套是一副骷髅头图案,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小混混。 这个年轻男人向叶繁花打招呼:‘叶姐,您怎么在这呢,我和我爸爸昨天才跟叶叔一起吃过饭呢,今天咱们就遇上了,可真巧’,很僵硬的套近乎。 叶繁花点了点头,没有要介绍人的意思。 这个男人脸皮很厚,自己做了介绍:‘你们好,我叫汪响响,美女,你叫什么,能认识一下吗?’ 汪响响嘴上说着你们好,眼睛却只看着蒋胜男一个人。蒋胜男说的还真没错,这个人不挑食。 可能是山珍海味大鲍鱼吃多了,对这些风格不一样,自己没上过的女人格外感兴趣。 汪响响无情的松开了身边的两个女人,招呼她们先走,自己坐在了蒋胜男的旁边。 蒋胜男对这个人的研究分析很到位,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装着高冷,玩欲擒故纵:‘繁花,这你朋友?’ 叶繁花打着配合:‘不是,算认识吧’。 汪响响不乐意了:‘叶姐,您这话就不对了,咱们两家是世交,不说是朋友,起码是熟人吧,您这算认识吧可太打击我了’。 说完也不管叶繁花和蒋胜男的无视,在哪里谈天侃地吹着牛,在说到荣兴路那一片酒吧都是他家里产业的时候,蒋胜男眼睛亮了下。 我在默默地观察汪响响这个人的动作和神态,分析他的性格。 蒋胜男装作对酒吧很感兴趣的样子:‘是吗,我经常和朋友到哪里去玩,环境很好,酒也不错,尤其喜欢零一酒吧调的威士忌’。 汪响响看见美女搭话了,很亢奋:‘美女,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去哪报我名字,免费喝免费玩’。 蒋胜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听说前段时间零一酒吧有几个人失踪了,好诡异,我最近都不敢去了’。 汪响响拍着自己的胸脯:‘美女,酒吧里失踪几个人不是很正常的吗,你去报我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汪响响这人说话很喜欢夸大,牛皮吹的震天响,但是这句话应该是事实。蒋胜男还在调查刀疤兄弟失踪的案子? 蒋胜男给汪响响留了个联系方式,饭也不吃了,推脱有事先走了,这就算是搭上了线。 汪响响看着蒋胜男的背影抹了下嘴巴:‘真带劲,我才发现以前玩的女人都是些凡夫俗子’。 也不知道他什么审美,汪响响转过头问叶繁花:‘叶姐,这您朋友?我能追求她吗,我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叶繁花摇了下头:‘你随意’。 汪响响听完放心的走了。 第三十六章 元宵 这家店上菜很慢,味道也不怎么样,最可气的是还有些菜是糊的夹生的,不怪元宵节这么好的日子店里还没什么人。 叶繁花皱着眉头吃不下,擦了擦嘴巴看着我吃,“阿生,我还没去过酒吧呢,你想不想去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上次还骗我说去电视台看明星,这次明明是自己想去,为了满足她,我还是不情愿的同意了。 我不太喜欢这种复杂的地方,人蛇混杂,不是对酒吧这种地方有偏见,但是大多数吸毒强奸命案发生在酒吧,不安全。 叶繁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男男,你跟汪响响说晚上给我们留个位子,我们一起过去玩,你自己把握住机会,小心点”。 过了午饭点就有人玩起了灯,几个街道都有人在舞狮,还有两只舞狮的队伍为了抢道打起来了。 踩高跷的,变戏法的,耍猴的,还有大石碎胸口的,花样繁多,看不过来。 上京有着非常浓厚的文化底蕴,这种玩灯舞狮的风俗市政府是默许的,甚至还派警察城管帮忙维持秩序。 千百年都是这样,如果因为一句文明就取缔文化传承,这是可笑的。 叶繁花中午没吃饱,拉着我逛的时候买了很多小吃,她都是每样吃几口就丢给我。 她喜欢吃辣,买的都是些烧烤辣串,还不停的对老板说多放辣椒,不辣不给钱。 我喜欢清淡的食物,对她的投食很不满,太折磨了。等她吃饱了,我辣的说不出话来,舌头是麻的,脑袋是木的。 下午就随意的在人群中逛着,也没有目的,被旁边的人群挤着走,如果你比较矮,脚都可以不用着地。 天快黑的时候叶繁花打车带我去零一酒吧,晚饭没打算吃,下午嘴没停过,撑的不行。她今天没开车,节假日找个停车位太难了。 到了酒吧发现蒋胜男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她换了一身衣服,黑色大衣长筒靴,涂着粉色的口红,化着精致的妆容,打扮一下还挺好看的,可能有钱人就好这一口。 门口的服务员拦住了我们:“不好意思,我们酒吧的位置已经满了”。 叶繁花很礼貌地说:“去跟汪响响说,我姓叶”。 等了一会汪响响竟然到门口迎我们,后面还跟着一群朋友,看来老叶的地位很高。 汪响响对着叶繁花一脸谄媚:“叶姐,早就想请您过来看看,说起来这酒吧还有叶叔的股份呢”。 汪响响说话的时候眼睛在叶繁花和蒋胜男身上转来转去。他看蒋胜男的眼神只透露着单纯的欲望,看叶繁花的时候能看到情欲,还有一些别的意味。 得留意下这个人了,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必要的时候可以弄死他,以免对叶繁花不利。 汪响响笑着说:“进来吧,进来再介绍,外面太冷了”。 拉开厚厚的布,里面一股热浪。吵闹的音乐,阴暗的大厅,五颜六色的灯光乱晃,一些人在舞池里群魔乱舞,我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我在想要不要把蒋胜男给杀了,这个女人可能让叶繁花陷入危险中。 猛然间我发现自己不对劲,我现在解决问题的办法怎么变成杀人了,还打算自己亲自动手。 可能有我快死了不想让叶繁花以后受到危险的原因,但是有老叶一直暗中护着在,老叶肯定不会让叶繁花出事的。 我之前不是这个性子,这些人对我既没有侮辱,也没有杀心。只是对叶繁花有些利用,那为什么我的第一念头就是杀人。不对劲,我得压住这个念头。 叶繁花进了酒吧里面就把身上的红色羊毛大衣脱了给我拿着,里面穿的是件白色高领紧身毛衣,胸部高高的耸立着。 我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让我很烦躁。 我伸手揽着她的腰搂过来,酒吧的人太多了,我怕她被人占便宜。 叶繁花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暖气开的太足了,“你不知道男人的头,女人的腰不能随便摸的吗,还把我抱这么紧,生怕别人吃了我啊,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 “你第一次见我就摸我的头” “你是个小孩子嘛”。 “那你还是我姐姐,我怕别人吃你豆腐”。 “阿生,你不乖了,我要生气了”,叶繁花嘴上说着生气,脸上却很高兴。 汪响响领着我们到了二楼的一个卡座,很大,长桌上摆满了酒。这个卡座的位置很好,能清楚的看见下面的人。 躲在角落里吸粉的,灌着女孩上下其手的,还有喝的面红耳赤的人们在舞池里意乱情迷,整个酒吧光怪陆离。 我和叶繁花坐一个单独的小卡座,汪响响把蒋胜男安排在他旁边,不过蒋胜男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好像就是随着朋友过来蹭热闹的。烂大街的欲情故纵,但是管用。 汪响响起身介绍:“这是我叶姐,大人物,今天赏脸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他没有介绍和他一起的朋友,好像觉得这些人不入流,不配有介绍。或者是说想用这些蠢货杀一杀叶繁花的威风,从他把蒋胜男拉过去挨着他坐就能看出来。 叶繁花也没有介绍自己,和我聊着天,然后看下面的人跳舞。 枪打出头鸟,可是有些人没这个觉悟。一个身材很好化着浓妆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嘀咕着:“这人谁呀,架子这么大,他的男伴长的好丑,吓死我了,老公,你要保护我”,说完坐到了旁边男人的怀里。 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能让叶繁花听到。估计是汪响响授意的,这个女人蠢在被人当成了炮灰。 叶繁花听了冲着她笑了笑,把自己身前的一瓶红酒开了,倒满,走向那个女人。 “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就让你认识认识,还有,那是我弟弟,看他的脸,你配吗?” 叶繁花把整杯红酒泼在了这个女人的脸上,还溅了一些男人的脸上和西服上。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两个人怒目而视,但是碍于汪响响的面子,没有发作,拿出纸巾擦着衣服和脸,眼睛死死地盯着叶繁花。 叶繁花泼完了人就坐回来和我继续聊天,像不关她的事,顺便给我倒了杯红酒,让我尝一点点。我一直想不明白,82年的拉菲为什么喝了这么多年还有。 “汪少,你这朋友什么意思,过来泼了我们总得给个说法吧”。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泼你,你去问她咯”。 这个汪响响真有意思,两边当枪使。我看着他们心烦:“滚吧,不要在这影响我的心情”。 汪响响看见我开口说话了,情绪有些变化,嘴角微扬,眉角上挑。 原来这个人的目标不是蒋胜男,也不是叶繁花,是我。他知道我是夏善虎的儿子,故意忽视我,装着不认识。 我怎么能一瞬间从一个人的情绪里读到这么多东西,之前需要不断的观察和分析,现在一个微动作一个异样的情绪就能察觉到。 那个男人对着我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瘪三充老大,老子今天弄死你”。 看见有人骂我,叶繁花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朝他狠狠砸过去,砸的那个男人头破血流。 那个男人的朋友都站起来,准备动手。 叶繁花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看着这群人,像个女王在看愚蠢无畏的蚂蚁。 “我姓夏,夏善虎的夏。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滚”。 汪响响终于听到我说出了自己的身份,站起来阿谀奉承道:“原来您就是夏总的养子,失敬失敬,早有耳闻夏总收养了一个天赋异凛的儿子。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夏总把您保护的太好了,早就想和您交朋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今天的事是我们失礼了,我给您赔罪,自罚三杯,不,我自罚一瓶”。 汪响响拿起一瓶香槟,一口气干完,旁边的人叫着好。 汪响响打了个酒嗝:“夏少让你们滚,没听到吗,等着被抬出去?” 汪响响想对我做什么,他的最终目标应该不是我,我一个养子有什么值得他好结交的,矛头应该是指向夏善虎的。 他说自己家和老叶是朋友,这个酒吧又是帮老叶处理刀疤兄弟的地方。 既然和老叶是一伙的,老叶又是夏善虎的头号马仔,都是一伙人,那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接触我。 汪响响想利用我对夏善虎做什么,帮派内斗吗。 第三十七章 感情 报了身份后,汪响响的这些朋友都过来主动介绍自己,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理这些人的打算。 叶繁花喝了快一瓶红酒,脸蛋酡红,整个人依偎在我怀里。我打算带她出去走走醒醒酒,现在外面正是花灯玩的最热闹的时候。 我抢了她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准备扶她起来。叶繁花有些醉了:“阿生,你抢我酒干嘛,你也想喝啊,不行的,小孩子尝一点点就行了,不能喝酒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灌醉自己,可能是因为这里让她想起了父亲做的事,也可能是她刚刚替我出头,保护了我而感到高兴。 我很喜欢去分析别人的行为性格,这让我觉得很有趣,每个人的小心思展现出来,能看到人性的丑和美。 但是我从来没有刻意去分析叶繁花,她就是理所当然的对我好,没有任何目的。我不想观察她,我只想用心感受她对我的好。 我拿着她的衣服把她抱起来,跟汪响响打了个招呼作别。汪响响集中注意力在撩拨蒋胜男,对我的离开没有挽留,很热情的说下次有空出来玩,他做东。 没有过多的关注我,只是正常的对夏善虎儿子的热情巴结。 演技很好,但是你一个手下的儿子要给老大的儿子做东,这就有点意思了。 扶着叶繁花出了酒吧,外面的风吹的有点冷,她还穿着我的薄外套在。 我赶紧把衣服给她换上,怕她感冒了,突然发现我是如此的在乎一个人。怕她感冒,怕有人利用她,怕有人对她不利。 她喝的红酒后劲有些大,帮她换衣服的时候都是靠在我怀里才没有倒。 把她抱在怀里准备回家,街上的花灯玩的很漂亮,还有很多猜字谜的小摊,一些人在放着孔明灯。 点亮的孔明灯缓缓飞上天,像断线的风筝,最后不知道它会落在哪里。 叶繁花可能是意识到了我想带她回去,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胸口,在我怀里喃喃的说:“阿生,我还不想回家,我不想回家”。 她抓的很用力,我没有办法只能带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醒酒,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怕她受了寒气着凉。 街上的人渐渐的少了,大部分摊子也收了,已经过了零点,元宵节过去了。 叶繁花从我怀里起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和刚才在酒吧里的女王气质完全不同,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阿生,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啊”。 “快凌晨两点了,睡了有大概三个小时吧”。 “啊,有这么久啊,我肚子饿了,找个夜宵摊吃点东西吧”。 半夜两点夜宵摊还是很热闹的,人很多,有些是收摊的摊主,有些是赏完灯的年轻男女。 找了个干净的摊子坐下,叶繁花随便点了些饱肚子的,她还想点几瓶啤酒,我拦住了她。 叶繁花撒着娇:“阿生,啤酒没关系的,小孩子也能喝,你陪我一起喝嘛,就两瓶,咱们一人一瓶,求求你了嘛”。 本来抱着她睡了几个小时,手都有些麻了没知觉,现在又被她晃来晃去的,感觉要被扯下来。 这个女人撒起娇来,我完全抵挡不住。只能依了她,告诉她最后一瓶,喝完说什么都不许喝了。 叶繁花很开心,大声说着阿生最好了,一副酒没完全醒过来的样子,旁边的人听到她的大喊都望过来,场面很尬。 叶繁花不喝酒的,她家里放着些白酒,都是叶老头子留在这的。 第一次去酒吧,第一次喝酒,她在放纵自己,尝试之前想做却没做过的事情。 酒量不好还要喝,这一瓶啤酒下去直接倒在了桌子上,点的东西也没怎么吃。 没办法,我只能把她扛回去。到了家她差不多清醒过来,我怀疑她就是装醉想让我背她回家。这样也好,省的我头疼怎么给她洗澡。 叶繁花换了睡衣进去洗澡,我给她把暖气开上,一冷一热的很容易感冒。 躺在沙发上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为了调查老叶的罪证,蒋胜男做卧底搭上了汪响响这条线。 汪响响这个人心机很深,懂得利用玩女人来藏拙。而且自认为在我面前隐藏的很好,想利用我来达到某种目的。 不管他对我什么目的,这个人对叶繁花有想法,如果我真的活不下去,得找个机会杀了他。 叶繁花洗澡很慢,半天才出来招呼我进去洗,这女人换的内衣还丢在里面没拿出来。 白色纯棉的,没有蕾丝之类的,很保守。我看着有些躁动,我今年才11岁,还是个孩子啊。 压下躁动快速冲了个澡就出来了,叶繁花让我今晚跟她睡,要和我说说话。 叶繁花刚洗完热水澡,皮肤白里透红,让人想捏一捏。穿着睡裙站在门口,如一朵出水芙蓉,亭亭玉立。 脸蛋还是红红的,酒劲还没过去,她拿着吹风机让我给她吹头发。 最早见到她时,一头微卷的黄发,整个人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现在头发拉直染回来了,清纯唯美,我见犹怜。 洗完澡吹完头发都快凌晨四点了,我困得不行,叶繁花还要拉我说话,这个女人的精力真好。 她的床不大,睡两个人有点挤,而且看她的样子没有准备两床被子的打算。 她让我赶紧上床睡觉,脸很红,我上了床她马上把灯关了,好像怕我看到她的脸。 “阿生,你离我这么远干嘛,不怕掉下去吗?” “我困了,今天玩了一天,姐姐,你也早点睡”。 “那你睡过来点,你身上暖和,抱着你睡舒服些”。 我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打我身子的主意,不过还是乖乖的听话挪了过去,她像只八爪鱼把我缠住:“好舒服啊,真暖和,睡觉”。 我被她缠着,睡不着。感受着她身子的柔软,闻着她身体的幽香,头发丝落在我脸上,有些痒。这个姿势让我很难受,但是我不敢动,怕吵醒她。 难受了好久没法入睡,黑暗里突然传来叶繁花的声音,“阿生,你睡了吗?” 我怕她找我聊天,没有回答,装睡。 过了一会,感觉嘴唇被一个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芳香软糯,一触即分。 第三十八章 吊命 第二天一大早夏善虎就给我来电话了,说孙医生找到个法子可以试一试,让我赶紧回来。 叶繁花也被吵醒了,叫我赶紧走,别打扰她睡觉,好像忘记了昨天对我做的事。 保镖过来接我回去,路上我在想着孙中医有什么目的,我现在习惯了抱着怀疑审视的态度去看别人,好像每个人都对我有目的。 进了别墅,孙中医和夏善虎在喝着茶,嘴里在跟夏善虎说着些药材的名字。 “前面提到的药材都比较容易弄,不费什么功夫,就这个药引雪莲难得搞到,得是雪山上的,还得有些年份,越久越好”。 “孙先生,药材的事你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夏善虎说的很自信,他有这个实力。 夏善虎看见我回来了,让孙中医给我把下脉,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孙医生给我搭着脉:“小子,我到处翻古书药方,找人打听,倒是有些眉目了。 你这体内的药性至阳,很猛烈,我找了些药方配了一服至阴的药,不知道能不能压的住你体内的药性。 等我配齐了药材,在你大火候的头一天再给你服用,不然我怕你提前死在了我的药上,少活了些日子。 我不敢保证有没有用,也不确定你会不会死在我手上,全看你小子的造化”。 我在观察孙中医的面部表情和情绪,很正常,看不出东西来。 孙医生搭完了脉,“夏总,身体很正常,壮的像头牛”。 老中医发现我在打量他,转头对我说:“小子,别看了,我只是对你的身体还有传说中的故事感兴趣,我要是想害你,你早就死了。 配的药就算有作用,你也不用高兴,每四十九天就得服一次,大概能压制个七年,等七年之后耐药性过了,还是个死,除非能找到那味特殊的药草,兴许还有些生机”。 孙医生走了,等快到大火候的时候再来给我煎药。 夏善虎安慰我:“阿生,孙医生既然说了法子出来,肯定有些自信的,我已经让人去找药材了。 你放宽心,就算死在孙先生手上也好过心脏爆裂的死法,只是少活了一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可真会安慰人。 对了,叶繁花说过了十五再上班,不知道她起来没有,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那头传来一个喂,谁啊,声音很慵懒,好像还没起来。 “姐姐,我阿生,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元宵节就上班的吗,你起来没有啊,别迟到了” 电话那头惊呼了一声,然后一阵悉悉索索急促的声音,然后电话就挂了。 叶繁花对我说过几次让我小心夏善虎这个人,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没有什么目的,至少目前没看出来,一个快死的人对他有什么用呢? 夏善虎对我很不错,我的一些要求他都会答应,对于救我命的事也很上心,就是嘴巴上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 可是大部分父亲不都这样吗?话很少,说出来也不中听。 不用思考身世的谜团,也不用为了生活忙碌,闲下来等死还是挺难受的,我得找点事做。 今天下午一直在作画,全都是画的叶繁花,心里在想着我对于她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应该不是单纯的姐弟之情。 不知道她昨天是不是喝醉了,竟然偷偷的拿走了我的初吻,我早料到这女人会有更过分的举动。 她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我分析不出来,也不想去分析,顺其自然吧,只希望后面的日子能快乐的活着。 我很讨厌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老天安排,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希望孙医生的药有用吧。 虽然夏善虎对我很好,但我晚上还是去了叶繁花哪里,跟一个没什么话的糙汉子待在一起着实别扭。 我虽然很反感蒋胜男这个人,但是她有一点说的没错,叶繁花的工作太危险了,还喜欢往危险的地方跑,我得劝她换个工作。 我在想该怎么劝叶繁花辞职,能看出来叶繁花是个偏执矛盾的人。 她恨自己的父亲,但毕竟是她的父亲,不忍心去举证让他坐牢。她只能和父亲赌气冷战,去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来报复自己的父亲。 她与父亲之间的矛盾和仇恨转化为对黑恶势力的痛恨。每天强迫自己去报道去协助警察抓捕犯罪团伙,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中,企图缓解麻痹自己的痛苦。 蒋胜男对她的了解很深刻,游乐园里那番话说的很对,一切问题都在她身上。 蒋胜男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的很清楚,叶繁花自己也也知道,可是她放不下,忘不掉,解不开。 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未必清。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对他人做到感同身受,一些话轻飘飘的,说起来不痛不痒,你要如何如何,你该怎样怎样,然后你就会活的好点。 这真是可笑至极,人的感情是复杂不受控制的,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可以消除仇恨,还要警察和法律干嘛? 你的母亲因为你父亲被人绑架,然后你父亲没有答应绑匪的条件,看着你母亲死在了你父亲的面前。你说没关系,我原谅你,荒唐可笑吗? 叶繁花的问题很棘手,但是我得趁最后的日子把它处理好。叶繁花的伤口基本是无法愈合的,我只能用其他的方法让她忘掉,让她把这些伤口埋在心底再也不会想起。 我在电视台看见了叶繁花的车,于是就让保镖回去了。在楼下等着叶繁花下班,进出的人看了我一眼就吓的回过头去。 我发现在地摊集市上,看见我这张脸,很多人都会对着我露出礼貌的微笑。而在电视台和高档的大商场里,人们看见我的脸要么指指点点,要么装着恶心害怕的样子,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高贵些。 看看,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这里的人们是多么的高贵。 等了没一会就看见叶繁花下来了,垂头丧气的,看见我在楼下等她,笑着跑过来挽着我,没有在意别人的眼光。 带着我上了车,问我想吃什么,她给我做。这几天叶繁花都是在家里做饭,很少去外面吃,上京人普遍喜欢吃辣,她为了照顾我的口味一直做的很清淡,有次晚上起夜发现她在客厅里偷偷吃辣皮。 我想跟她谈一谈关于她工作的事,对叶繁花说:“出去吃吧,去上次你跟我摊牌的饭店,那家味道还行”。 叶繁花白了我一眼:“你还敢说,吃了别人饭店的一盆饭,我后来都不好意思去了”。 我略带深意的望着她说:“人还是要直面过去的,不能一味地逃避,你说是吧,姐姐”。 叶繁花好像明白了我要说什么,点了点头带我过去。 到了店里叶繁花对着服务员说老三样,加三个荤菜。服务员并没有认出我,不然他应该会自觉的去后厨蒸饭。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想去干预叶繁花的人生,但是也不想她有危险,欲言又止。 叶繁花笑了笑,双手搁在桌子上撑着圆润的下巴,一双桃花眼盯着我看。这女人又在装傻,她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同不同意吧” 叶繁花还在装傻:“同意什么,阿生,你这话怎么莫名其妙的”。 我懒得理她,跟她对视着。叶繁花败下阵来:“你这么聪明,一点都不可爱。 本来呢,我今天被领导骂的狗血淋头,晚上回来就准备辞职的。你现在强迫我,又不想辞了,除非你求我”。 女人就是欠收拾,你越依着她,她越是作妖。我硬气地对她说:“行,我求你”。 叶繁花咯咯笑个不停,伸手拧我的脸蛋:“一点都不好玩,你怎么这么快就投降了啊。 知道你担心我,其实我一直想学服装设计,不过大学的时候赌气选了去做记者。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记者,又累还天天挨骂,有时碰见了危险怕的要死,还死撑着,一口气撑了这么久。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担心的样子,我这口气就松了,现在想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叶繁花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态很放松很自然,好像真的把不开心的事忘记了,现在只想为自己活着。 我对她的影响有这么大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我忘记了痛苦,如果我死了是不是会更加的痛苦呢,我有些不敢想了,为了叶繁花,我得活下去。 我不要死,我不会死的,我是天命之子,我是主角,主角怎么可能会死。 第三十九章 苦海斋 叶繁花第二天就辞了电视台的工作,报了个服装设计的班,每天忙着学习,没什么时间同我玩。 我最近一直在苦海斋和叶老头子学棋,进步很大,叶老头子现在开始藏招了,他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我问叶老知不知道叶繁花父女的矛盾,他说感情这种东西只能靠自己走出来,别人劝是没有用的,还谢谢我让繁花走了出来。 我想了解当年夏善虎和老叶是不是有苦衷,如果是身不由己的话,可以让他们父女的关系不至于这么恶劣。 叶老说当年的事他也不清楚,可能只有问当事人才知道,夏善虎和老叶也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当年的事。 我突然发现围棋店的名字很有深意,苦海斋。每个人都在苦海里挣扎,上不了岸。叶繁花,老叶,还有我,那夏善虎呢,夏善虎的苦海是什么? 苦海斋的主人叶老快七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到他这个知天命的年纪,很多东西都看的通透,能看到别人在苦海中溺水挣扎,却救不了。 我问叶老的苦海是什么,他淡淡一笑,说自己快入土的年纪了,哪来什么苦海。可能他的苦海是盼着叶繁花父女俩能和解,一家人能幸福团圆。 日子过的很快,马上就要到最后一个大火候了,最后的这段日子我刻意的没有再去见叶繁花。 叶繁花一直在忙,她说要做一套西服送给我,以为我只是不想打扰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偶尔通一下电话。 有机会的话,挺想穿一下她为我做的衣服,没有这个机会的话就让她烧给我吧。 孙医生十几天前就过来了,每天都为我把脉检查身体,也提前在给我喝些阴气较重的汤药,做下准备,怕我受不住药性死了。 孙医生是个比较古怪的老头,不拘泥于规矩,洒脱自然,但是他每次和孙女通电话的时候都被治的服服帖帖。 嘴里一直说着对不起,忙完马上回去陪她,有几次偶然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能听出是个很活泼的小女孩,无忧无虑的,集宠爱于一身。 孙医生除了对我的身体比较感兴趣,最大的兴趣就是讲他的孙女,如何如何活泼好动,六岁的时候就敢骑在牛身上玩,把额头摔了个疤。 八岁当上了附近十里八乡的扛把子,十岁一统小学,今年十一岁,她打算在初中部安插卧底,为她以后上初中打江山作准备。 很天真可爱,她不知道的是等她上了初中,被她忽悠的小弟已经上高中了,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孩,也不是很正常,脑子有点缺根弦。 可能是医学世家,孙医生一家包括他老伴儿都活的很健康,他讲起他老伴儿是满腹牢骚,他老伴儿是一个杠精加双标。 每天自己抽烟喝酒烫头,还对孙医生管的很严厉,孙医生不沾烟酒,就喜欢打个小麻将,每次输了钱他老伴儿都破口大骂,赢了钱呢就没收充公。 孙医生对孙女百般讨好,除了喜爱还因为总能从孙女手上骗些零花钱去打牌,他孙女的零花钱比他的多好多倍。 与孙医生的交谈和描绘中,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活泼顽皮可爱的小女孩,虽然没见过她,但在我脑子里的形象她绑着两根羊角辫,穿着红肚兜。 这个小女孩真幸福,一家人宠爱着她,可以任性而为,有人替她兜底,也有人给她出头。 最后的几天叶繁花好像忙完了,她学了一个月,顺利的拿到了速成毕业证。第一件衣服也做出来了,一件纯黑色的长衫,照着我的身材做的。 她前几天喊我过去试了试,自己感觉挺满意的,就让我穿走了。然后又忙着给我做西服,那个比长衫要难做多了,我有些庆幸没有被她发现异常。 今天到第四十八天了,孙医生在给我煎药。 夏善虎比我还紧张,前几天听他打电话好像在联系殡仪馆和唢呐队。 我今天下午去了趟苦海斋,把自己作的画和叶繁花送我的手表玉佩都留在了他哪,叶老也没有问为什么,就问我什么时候过来拿。 我说有可能明天,有可能后天,有可能某一天。 我出门走了,叶老对着我喊:“阿生,繁花等着你在”。 回到别墅,孙医生告诉我药煎好了,问我要现在喝吗。 我也没有做什么犹豫,跟夏善虎说了句谢谢,端起药一饮而尽。 喝完笑着对孙医生说:“很香很甜,有点像农夫山泉”。 不到一分钟,遍体发寒,这些寒气刺着骨头生疼,胃里阴冷绞痛,四肢麻木僵硬,我想说点什么,嘴里直打哆嗦,我能感觉到心脏在缓缓停止跳动。 夏善虎想给我拿毯子盖上,孙医生拦住了,他甚至还想把我送到冰库里催发药效。 我的意识在慢慢消散,这个世界上的记忆被什么东西锤的支离破碎,一点一点的流逝。 可是关于叶繁花的印象,在我脑子里愈发深刻,她的一颦一蹙,她的清纯动人,她的风情万种,她的撒娇无赖,她的放声痛哭。 在楼下堆雪人时的欢喜雀跃,在别墅里放炮的淘气可爱,在山顶上平淡伤感的眼神,还有在她黑暗房间里的一个吻。 这些东西我忘不掉,我没有失去意识,我撑了过来。 最后醒来的时候,孙医生和夏善虎还在我旁边,他们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孙医生望着我说:“恭喜你,明天就看你的命硬不硬了,按理说明天你最多只会感到燥热,比普通发烧高那么一点。具体我也不清楚,看你的造化”。 睡了一晚,无梦,今天是第四十九天。 早上七点起来,感觉身体开始发热了,夏善虎和孙医生在楼下等我。 他们紧张的在观察我的身体状况,我很想给叶繁花打个电话,但克制住了,怕她发现异常。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身体的温度并没有上升,只是感觉头晕脑胀,听力和视力没有那么敏锐了。 这一天我想了很多事,想到很多人:老王,栓子,阿木,肖院长,萧满弓,夏青禾,小警察,刀疤,刘易守,还有叶繁花。我的生命里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人。 我有点克制不住自己了,我怕出现意外,给叶繁花打了个电话,嘟了很久没接通,挂掉了。 我有些失落,没过多久电话又来了。 “阿生,刚刚在裁布呢,没有听见,你的西装还有几天就做好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没什么事那我就挂了啊,还在忙呢,等我做好了你再来试试,这可是姐姐亲手为你做的衣服,保管让你满意”。 叶繁花挂掉了电话,她现在每天忙碌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很累也很开心,挺好的。 今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一直在发着烧,只有给叶繁花打电话的时候能勉强保持清醒。 夏善虎和孙医生越来越紧张了,他们怕关键时刻发生异变。 嘀嗒,嘀嗒嘀嗒,时针走到了12点,我活下来了,还可以在苦海中挣扎七年。 第四十章 两年后 孙医生连夜走了,他孙女催他很久了,等下个四十九天再过来。 夏善虎把之前订好的殡仪馆风水宝地唢呐队都给推了,准备开始教我八极拳,今天给我放一天假,明天开始改练八极拳马步。 看到我活了下来,他比我还要高兴激动,可能他真的对我很好,对于教拳的事有点迫不及待。 我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多想,从夏善虎的情绪里并没有捕捉到异常。 早上去了趟苦海斋,把放在叶老哪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叶老看见我点了点头,问我今天要在这学棋吗,我说先去看看叶繁花再说。 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我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打了好久才接通,“喂,谁啊”。 “我,阿生,开下门,姐姐”。 叶繁花穿着一身睡袍给我开了门,头发乱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眼睛红肿,整个人颓废的不行。 我还以为叶繁花知道了我的事,心里有点慌,没敢发问,怕她找我算账。 叶繁花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一直在赶工,成品马上就出来了,昨天凌晨五点多才回来睡觉,累死我了”。 我让她要注意身体,她不是很在意,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每天都是干劲满满,废寝忘食。 几天后西服的成品出来了,淡青色,很有气质,穿上感觉还不错,有些少年老成的样子,叶繁花也很满意。 我看见她的手指头上有几个伤口,应该是给我做衣服伤到的。 有些感动,拿起她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叶繁花的脸蛋瞬间通红,手足无措,但是没有挣脱。 我对她承诺以后不会再让她伤心流泪。 …… …… 2009年,我正式学八极拳有两年了,自从靠着孙医生的药吊命后,我的身体力量视力听力记忆力直线下降,只比普通人要强上那么一些。 叶繁花开了个服装设计工作室,在上京小有名气,甚至有些小明星小模特都来找她做衣服。 除了碰到她父亲和夏善虎的时候脸色难看,其他时候都挺开心的。 我和她没有刻意的去保持距离,感情越来越浓,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顺其自然吧。 我今年十三岁,身高有175了,比叶繁花要高上一个头。叶繁花有想过找整形医院把我脸上的疤痕去掉,可是最后都没成功,医生拿它毫无办法。 夏善虎并没有让我去上学,看见我天赋不如以往,每天对我的训练更为严厉,但是他这几年的态度对我越发的好。 不像刚开始那会那么冷淡,这两年对我很关心很热切,每天嘘寒问暖,我也没多想,只是心里念着他的好,有机会再报答养育之恩。 这两年里学了很多东西,高中的课程已经上完了,夏善虎找了管理学和金融学的教授在给我上课。 我其实并不想学这些东西,夏善虎说是为以后接手公司做准备,说不定能活很多个七年呢。 今天夏善虎带我去公司了,我这是第一次走进为善大厦,几年前我就想去为善大厦的顶端俯瞰芸芸众生。被夏善虎收养后他对我很好,这个要求也很简单,但是我从没有主动提出来。 为善大厦始建于2000年,是上京市最高的地标式摩天大楼,总高为430米,建筑主体为80层,结构高度为380米,为善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可停放1500辆机动车。 我母亲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个庞然大物竟然是我母亲报答别人的礼物? 为善大厦有很多子公司,总部设在为善大厦,每个子公司的部门也繁多,分布在大厦的各个楼层。 夏善虎带我来到了大厦的最高层,这一层的办公室很大,人很少。里面的人们看见夏善虎没有上前问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 他带我走进一个很大的办公室,并没有想像中的富丽堂皇,很简洁,很压抑,和他的别墅一样,色调全是黑白。 陈设简单,一个书架,一张大沙发,一个茶几桌,还有一个办公桌,办公室里非常空旷,我在这里说话甚至听到了回音。 走到落地窗前,俯看下去,地下的人和物小的像蝼蚁。它们在忙碌的觅食,很少抬头看天,操劳着一日三餐。 夏善虎坐在办公椅上问我:“感觉怎么样”。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前很想上来看看,等真的实现后,发现也就这样”。 夏善虎叹了口气:“高处不胜寒,这个位子没有那么好坐的。无数人想把你拉下来,踩着你的头上位。 你的对手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你,稍有差错,他们就会把你吃的一口不剩。 站的越高,摔下去的时候就会粉身碎骨”。 夏善虎给我扔了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慢慢的抽着想事情。 抽烟也是夏善虎教我的,他说男人不抽烟会少很多乐趣,他的一大堆理论全是谬论。 夏善虎准备让我先去接手一家酒吧练练手,去做总经理,做一个季度的报表和分析给他。 我问他那个地方的酒吧,他说荣华路的零一酒吧。 零一酒吧是汪响响家里的产业,夏善虎也持有股份,把我安排在哪里,真的有这么巧吗。 夏善虎打了个电话让秘书上来,叫雷秘书安排我过去交接,我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雷秘书。 我没有想到秘书会是这个人,那个可能被警队开除的小警察。 夏善虎指着秘书介绍到:“雷虎,两年前到的公司,做事很有规矩,心细胆大,你可以跟他多学学”。 夏善虎把烟灭了,继续说:“以后他就跟着你,定时汇报你的工作和表现,你有生活或者工作上的问题都找他,我这段日子应该会很忙”。 我试探着问他:“雷秘书,我看你身上有些军人的气质,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雷虎很坦诚:“少爷,我以前是个小警察,刚入职不久因为一些事情被开除了,然后就来了上京讨生活”。 雷虎没有隐瞒什么,应该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哪有卧底会说自己当过警察的。 而且这两年我了解到夏善虎早已经洗白上岸,和帮会的人划清了界限,只是企业还和帮会大佬共同持股。 做着正当行业,每年纳这么多的税,养活这么多人,光慈善基金会每年都要捐几个亿出去,上面的人是不会动夏善虎的。 过去只是过去,谁还没有个肮脏的过去呢。 夏善虎中午没有和我一起吃饭,让雷虎把零一酒吧的资料给我过下目,然后他就出去了。 我问雷虎:“雷秘书,你怎么提拔的这么快,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做到了我父亲的秘书”。 雷虎回答的很耿直:“可能因为我办事利索,为人耿直忠心,名字里和夏总都带个虎字,比较投缘,所以夏总才会如此看重我吧”。 巧合太多了,被开除的小警察雷虎,零一酒吧,我能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我的脑子没有之前好用了,并不能从中发现什么。 第四十一章 福临寺 我给叶繁花打了个电话,说我当上了零一酒吧的总经理,明天去任职。叶繁花很高兴,让我过去找她,带我出去庆祝。 叶繁花这两年外向开朗了很多,眉目间也没有了以前的阴郁,整个人光彩照人。 她的工作室就在为善大厦附近的一座写字楼里,离的很近,十几分钟的脚程。 到了她的工作室里,发现她还在忙着设计衣服款式,聚精会神的,没有发现我来了。 我常来,她的员工都认识我,知道叶繁花有个相貌不凡的弟弟。 小李看见我想打招呼,我做了个嘘的手势,小李比了个ok没有惊动叶繁花。 轻手轻脚的走到她身后,发现她在改一款男式风衣,看比例应该是给我做的,现在我身上穿的衣服大多出自叶繁花之手。 旁边有个绘图,上面画着一件婚纱,洁白无瑕,很神圣。叶繁花今年24岁,她绘这幅图是想结婚了还是客户的要求? 我突然从背后搂住了她的腰,叶繁花被吓了一跳,左手对着我脑袋就是一个肘击,我没反应过来,生生挨了一下,松开了手抱着头痛呼。 叶繁花转过身看见是我哭笑不得:“叫你调皮吓我,活该”。 她把我拉过来用手揉着我的头,“你不知道人在专注的时候受到惊吓会有应激反应吗?越来越不听话了,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姐姐”。 她的员工们都习惯了这种亲密,偶尔还调侃叶繁花老牛吃嫩草。 小李偶然得知了我才13岁,惊恐的对叶繁花说,叶总,你这是要犯法的,那个月小李的奖金好像被扣光了。 叶繁花还在忙着最后的设计,等了她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忙完了。说要带我去福临寺还愿,感谢住持的佛法开光,感谢菩萨保佑我这两年平安健康。 叶繁花的小甲壳虫换了一辆红色宝马,福临寺离这儿还是挺远的,我不乐意把大半时间浪费在路程上,可是叶繁花坚持要去。 说实话我对和尚没有什么好感,一个外来宗教被上层权利利用统治百姓的工具。 在从前,一个寺庙能有上百亩土地,富的流油。不捉金钱戒是僧人的戒律之一,但是现在完全变了味。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它的部分佛法教义还是深得人心和认同的。 福临寺建在山上,即使不是休息日也有很多人慕名前来,我看见一个苦行僧在台阶上三拜九叩,上一层台阶行一次三拜九叩之礼,额头已经出血了,场面很震撼,附近的游客都在拍照惊叹,宗教蛊惑人心还是有一手的。 福临寺据说是5300个台阶,为什么是53,佛经记载这是佛教徒禅宗修行的一种方式,必须向禅师五十三参,这样才能领悟到佛的妙谛。 凡名山大川的寺庙古刹,山门前都会凿有台阶,绝大多数都是五十三阶。这福临寺就与众不同,修了五千三百阶,从山脚一直修到山顶。 我看着这远远忘不到头的台阶,想起了那年腊月二十九叶繁花一大早为我来这里排队祈福。依了她吧,去庙里拜一拜。 叶繁花在我面前很喜欢撒娇,上了几百个台阶就喊着脚疼,要我背她。我蹲下身,她雀跃地跳上来,用手拍着我的屁股,嘴里喊着驾,驾。 她在我背上像只孔雀,得意洋洋的望着周围爬台阶累的要死的人,很气人。 她很不安分,在我背上动来动去,我能感受到她胸前的丰满柔软,压在我背后挤成一团,她稍微直起身子,这团丰满又复原了,很有弹性。她的樱桃抵在我背后摩擦,不仅背后痒,心里也痒痒的。 这个要命的女人,自己还没有丝毫察觉。我没见到福临寺的全貌,只能看见一个尖尖,我想福临寺建的再怎么气势恢宏雄伟壮观,也没有叶繁花的胸前雄伟壮观吧。 一大早驾车来的,等爬完台阶到了下午两点多。叶繁花中间下来自己走了一会,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然后一直让我背着,好像是要让我感受感受她为我祈福是多么的不容易。 外面是一圈店面,卖一些寺庙周边还有吃食,要在外围的大门口交了香火钱,上一炷香,才能进去,里面想拜菩萨还得交一次香火钱。 很有意思很贪婪的圈钱方式,我怀疑现在很多商家收费模式的灵感都源自于这里。 来福临寺祈福上香的人络绎不绝,有些人买了好几柱香,好像拜佛是桩生意,花的钱越多就显得心越诚。 漫天神佛图个香火,世人万千求个心安。 …… 我和叶繁花在外面随意吃了点东西填肚子,难吃而且贵的要死。店家美其名曰:在这吃的不是味道,是信仰和虔诚。很多人就吃这一套。 外面交钱上了一柱香,叶繁花拉着我的手进去,和之前不同,她现在喜欢和我十指紧扣,有点像恋人。 这福临寺确实名不虚传,寺顶上铺满了琉璃瓦,金碧辉煌,恢宏大气,进门左手边能看见一个池子,很多人在朝里面投硬币。 池子下有个金钱眼,如果能把硬币投进金钱眼就会带来好运和福气,人们深信不疑。 叶繁花对这些很感兴趣,没有急着去拜佛还愿,拉着我换了些硬币,要去试一试。 池子被栏杆围起来,想站在栏杆处把一枚硬币投进小小的金钱眼里还是挺困难的。 叶繁花对我有着莫名的自信,叫我赶紧给她投进去为她带来好运。我也不敢向她保证,只能尽力,换的几十个硬币投完了,一个也没能进。 叶繁花有些失望,嘟囔着骂寺庙里的人真黑,二次收费就算了,还故意弄个这玩意圈钱,让人扫兴。 没能为叶繁花带来好运,我也很懊恼,还想去换一些硬币继续试试。叶繁花拉住了我,笑着说没关系,先去祈福。 我对寺庙里的佛像比较无感,也没有看出什么道道来,只是感觉工匠的技艺高超,栩栩如生的。 叶繁花跪在一座佛像前,嘴里喃喃的念叨着,我也不认识这些佛像,站在背后看着她跪坐在蒲团上,感觉她比这菩萨还要神圣虔诚。 祈福完叶繁花告诉一个小和尚想求见下寺庙住持,感谢他的佛法开光,小和尚说住持云游四海去了,不知何时回来。 叶繁花有些失落,对我说着太可惜了,本来想引我见见这位得道高僧。 虽然这位高僧年纪不算老,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凡,面相特殊,身上的味道也特殊,形容不出来,只有见识过了,你才能领略到他的精妙之处。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晚上,叶繁花闹着要去零一酒吧喝酒,说要提前体验下总经理朋友的待遇。 夏善虎没有对下面的人透露我的身份,外面的人只知道夏善虎的养子今年十三岁了,并没有人见过我。 他给我安排过去的身份是一个本家的远房亲戚,很有能力的一个年轻人,下放到底层锻炼,合格就提拔到总公司。 唯二知道我身份的就是夏善虎的秘书雷虎,目前来看他深得夏善虎的信任。 还有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份,零一酒吧大股东的儿子汪响响。 第四十二章 零一酒吧 和叶繁花来到了零一酒吧,我也没有提前透露身份,就当是微服私访,看看这个酒吧的盈利状况。虽然说只是练练手,但我想做出一番成绩给夏善虎看。 我们来的比较早,酒吧里人很少,氛围也不够热闹,我倒是喜欢这样的环境,听着舒缓的音乐和自己喜欢的人喝着酒。 找了个小卡座,点了两杯鸡尾酒,边喝边观察着酒吧的环境。风格时尚大气,很受年轻人的喜欢,酒的价格不算贵,都市小白领一个月来消费几次还承受的起。 服务员大部分是女性,选人很用心,各种风格类型齐全:清纯,妩媚,少妇,大学生,熟女,快餐,停车,这不是去酒吧的路。 酒吧的灯光音响设备也都是高档货,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人流量大,几乎每天都是满座,赚钱如流水。 也就是说只要我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地方躺三个月,就可以拿到一份好看的报表上交。 叶繁花喝了几杯有些醉意,娇嗔着说:“阿生,你眼睛乱看什么呢,姐姐这么美你不看,去看那些妖艳的贱货”。 叶繁花每次喝醉了都耍小性子,酒量浅又喜欢喝,不过我不在的时候,她是滴酒不沾的。不知道是真喝醉了,还是故意装疯卖傻做些平常不敢做的事,这女人很喜欢装傻。 上次喝醉了酒把我的初吻给偷偷拿走了,这次可不能让她做出更过分的事。 “我在看工作环境怎么样”。 我没有看她,继续观察着酒吧,除了环境还要看酒吧的氛围,应该没有人敢在夏善虎的产业下打架闹事,但是吸粉卖淫的应该不少,这东西来钱快,赚的多,做酒吧的多少沾点,自己不做让别人在场子里做,拿抽成,安全利润高。 我有些明白夏善虎为什么要洗白上岸了,这些东西是沾不得的,警察有可能早就盯上了这里,迟迟没有动手可能是想连根拔起,自以为做个平台就可以高枕无忧,天真。 而且保不齐汪响响家里自己在卖粉,一手的肯定比抽成赚的多。 我在猜测着夏善虎的用意,是想提前做好工作,等警察收网了再接手这里吗? 叶繁花看我没有理她,不高兴了,把我的头扳过来跟她的眼睛对视。 “看我,阿生,我要生气了,从现在开始只许看我”,叶繁花的鸡尾酒只喝了半杯,酒精含量并不高,这女人肯定在装醉想对我图谋不轨。 我要先下手为强,把她拉到我怀里坐着,姿势很暧昧,叶繁花一下子弹起来,又坐回去。 “阿生,你真是个坏孩子,你想干嘛啊,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叶繁花生气的掩饰着自己的羞涩。 “不是你让我只许看你的嘛,你坐在我怀里就只看你”。 “讨厌,你爱看谁看谁去,谁稀罕你看似的,我醉了,你过来抱着我,我要睡一觉”,这个女人真是傲娇。 我坐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股子淡淡的幽香,柔若无骨,像抱着个玩具娃娃,她的脸也精致的像个洋娃娃。 叶繁花把脸埋在我胸前:“我睡一会,等人多热闹了再叫我起来”。 过了十点人慢慢的多起来,酒吧里舒缓的音乐也换成了劲爆动感的曲子。 我和叶繁花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这个位置能看到酒吧的入口处。没多久看见汪响响挽着蒋胜男进来,后面跟着一群朋友。 蒋胜男现在应该是汪响响的女朋友,就是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段把这个花花公子给套住了,竟然谈了这么久都没被甩。 角落很偏很黑,但是我的脸辨识度很高,很容易被发现,我稍微往后缩了缩。看见汪响响站在大厅里打了个电话,然后一群人上了二楼。 汪响响打完电话不久,酒吧里有几个人在不停地走动,来回的在客人身边晃悠,应该是卖粉的,是汪响响的人。 蒋胜男估计不是单纯的找老叶的罪证,更多的是想把汪响响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汪响响之前吹牛说他家里酒吧多如牛毛,零一只是其中最大的一家,那么其他酒吧肯定也在卖粉。 可能也不止酒吧,还有些卖淫的ktv足浴城酒店之类,卖淫的大部分都跟毒品沾边,现在一些新型化学毒品能起到壮阳持久的作用。 这个背后的势力就不小了,夏善虎上岸之前的帮会做到这么大了?这被抓到是必死的,怪不得夏善虎想跟这帮人摆脱关系。 DJ放了一首改编的复古迪斯科,声音很大,叶繁花被吵醒了,坐起身子搂着我的脖子缓神。 叭,叶繁花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谢谢阿生给我当床垫,奖励你的”。 叶繁花转头看着舞池里扭动的人们,眼神里蠢蠢欲动,可是舞池里人贴着人,她不敢下去。 我看出了她的想法,把她搂紧了一点:“明天我给你个惊喜”。 叶繁花很惊讶,因为我从来没说出过这样的话,她松开手跳下来:“哇,什么惊喜啊,阿生怎么变得这么罗曼蒂克,好期待你给我的第一次惊喜是什么,能不能给个提示,我太好奇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两年前那天去你家敲门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做惊喜送给你了,只是你不知道。 叶繁花看了一会,酒喝完了,知道我不会再让她喝的,又不能下去跳舞,觉得很无聊,于是就拉着我回家。 这两年很少住在叶繁花家里,每天早上要跟着夏善虎学八极拳,现在差不多入门了,能和保镖过两招,但是和夏善虎打还是不够看,不管是八极拳还是杀人技,他只需要一招就能放倒我。 回到别墅里没看到夏善虎,应该在忙公司的事,他总是忙一阵子见不到人影,然后又休息一阵子天天待在家里让人厌烦。 教我知识的两位教授不是每天都来,他们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我偶尔还有些空闲时间和叶繁花玩耍。 我能感受到叶繁花对我的感情,她好像不顾世俗飞蛾扑火,对我的感情越来越炽烈。 经历过上次的生死,我对感情不再刻意压制,遵从自己内心的感受,走到哪是哪。至于世俗的眼光,谁会在意呢? 只是我还没有发育完全,不能让这女人尝到甜头,进一步的祸害我。 第二天一早,雷虎过来开车接我,现在他除了秘书的工作还兼任我的保镖和司机。 白天零一酒吧没开门,工作人员在睡觉,不过有些小领导听见了风声,今天新的总经理上任,全都在酒吧外面站成两排候着在。 昨天过完资料,对零一酒吧有了大致的了解,零一酒吧很久都没有总经理了,像副总经理,运营经理,助理,主管,领班,保安队长这些人全都是汪响响任命,所有决策都由汪响响来做。 我这一来可就是抢了汪响响的位子,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关键我这个总经理只带了个秘书,相当于光杆司令一个,怎么和他争。 其实可以当三个月的傀儡,反正零一酒吧盈利高,数据很好看,但是这样做未免让夏善虎失望了些,我想展现下自己的能力。 而且我觉得夏善虎还有别的用意,他想看看我能不能猜出来。 该如何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呢,这里所有的领导都是汪响响的人,这个局该怎么解。 第四十三章 翻译翻译 什么叫惊喜 走到酒吧门口,等候的人看雷秘书跟在我屁股后面,明白了我就是今天上任的总经理。 副总经理打了个手势,两边的人齐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新总经理上任”。 这群人夹道欢迎把我领进酒吧,我留下了副总经理,其他人让他们各自散了。 看了眼他的胸牌,零一酒吧副总经理唐失叶,很奇怪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像师爷,我让唐经理带我去总经理的办公室。 唐经理有点踌躇不安:“夏总经理,因为总经理这个位置空缺了很久,您的办公室还没收拾出来,您要不等一等?” 我示意他无妨,让他带我过去,总经理办公室的位置在一个角落,挨着库房,门把手上有灰,推开门进去,里面满是灰尘,很呛人。 有意思,明知道我今天来任职,让一群人在门口欢迎我,却没有收拾出办公室,这是给我下马威? 汪响响还没和我碰面,不知道我是新任职的总经理,很期待碰见时他的表情,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当零一酒吧的总经理,想想就有趣。 我打量了一下办公室,又望了眼唐失叶,唐经理不停的擦着汗,里面没有空调。 看我面色不善,唐经理的汗更多了,慌张的说:“总经理,是我们的不对,请您移步到我的办公室,我来这里工作”。 唐经理也是个有意思的人,知道谁都惹不起,两头不得罪,当个墙头草,看谁赢了跟谁。 我淡淡地说:“不用,找人把这里清理出来,一个小时后我要在这里办公”。 唐经理连连说好,这就去办。 我转头问雷虎:“你怎么看,雷秘书”,雷虎很耿直:“用眼睛看”。 我想找雷虎打听点消息:“雷秘书,我父亲除了想看看我的能力,还有什么用意没,给你透了口风没有,跟我说说?” “没有,夏总只说看你在这里三个月的报表,表现良好就给你提拔到总公司去”。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只要不把零一酒吧玩垮,这里的报表要多华丽有多华丽。 一个小时后总经理办公室焕然一新,还喷了淡淡的香水,我对唐失叶表示很满意,他诚惶诚恐的走了。 我在想着如何拉拢人,唐失叶是个墙头草,很好拉过来,但前提是你得有手段有实力他才会跟你站在一边。如果你倒了,也许他还会踩上几脚。 想跟汪响响扳手腕子,没人是不行的,但是现在的人都是汪响响安排上去的,你想去拉拢光靠一张嘴是不行的。也许他前脚答应了你的收买,后脚就去汪响响那里告密。 怎么培养自己的人?所有领导都是汪响响的人,但是底层员工不是,一刀砍了换人上来? 很蠢,如果把这些人全部清换掉,酒吧连正常的运营都做不到,何况新提拔上来的人能力和忠诚度都不知道,这法子太蠢。 顺着这个法子往下想,我有些思路了,是步好棋,这步棋还得由唐失叶来下。 我把唐失叶喊了过来,说给他一个惊喜,唐失叶耐心听完,看向我的脸色就不对了:“夏总经理,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我点了支烟:“对,你答应了也许会被烤上一段日子,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滚蛋,你应该是没有背景靠能力爬上来的吧。 我换不了所有人,换你一个没有背景的副总经理还是没问题的,怎么样,做不做”。 唐失叶咬着牙答应了。 白天一直在办公室看资料,下午的时候给叶繁花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惊喜准备好了,晚上10点来零一酒吧,叶繁花嘟囔着神神秘秘的。 晚上我让零一酒吧暂停营业了,所有的员工都站在大厅里等着开会,我也在等,等汪响响过来。 9点的样子汪响响带着朋友怒气冲冲的进来了,指着里面的人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写的暂停营业,活腻歪了?知道老子损失多少钱吗,是哪个王八蛋”。 我转过身看向汪响响:“是我,今天我想给朋友准备一个惊喜,有意见吗?汪少”。 汪响响瞬间切换成笑脸,走过来卑躬屈膝的说:“是您啊,夏少,没意见,我完全没意见,门口的暂停营业是我让人写的,我是王八蛋”。 汪响响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对他解释道:“不不不,汪少,你误会了,我今天不是以夏善虎什么人的身份来的,我今天刚任职这间酒吧的总经理位置。 以后你可以带朋友来免费吃免费喝,我做东”。 汪响响听完我的话,脸上的表情转了又转,我怀疑他是专业学京剧变脸的。不过毕竟是个没受什么挫折的富二代,情绪掩盖不住。 最后强颜欢笑的对我说:“那我谢谢夏总经理了”,说完准备带人离开。 我故意当着他的面问唐失叶:“老唐,今天下午给你的惊喜还满意吗?” 汪响响站住了身子,不走了,玩味地看着我和唐失叶:“老唐,夏总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翻译翻译?” 老唐看了看我的脸色,大声地说:“夏总的惊喜就是以后每个领导身边安排一个二领导,由员工提拔上来,每月工资加一千,并且和一把手竞争轮替。 夏总是个好人,是个大大的好人,他想挖掘更多的人才,不限于学历,只看能力,能者上位,劣者淘汰。” 唐经理说完喘着粗气,下面的员工听了骚动起来,底层员工是兴奋激动的,领导们是忐忑不安的。 我点了点头,看着唐失叶笑着说:“不错,很好,翻译翻译?” “看着我干嘛,翻译翻译”。 “夏总给我们的惊喜就是以后每个领导身边安排一个二领导,由员工提拔上来,每月工资加一千,并且和一把手竞争轮替。但是,副总经理的位置不需要安排二把手,这,就是夏总给我们的惊喜”。 我恍然大悟:“哦,对,这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惊喜,大家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明天就执行,今天晚上我要看到一个完整的方案”。 “汪少,唐经理翻译的怎么样,你听明白了吗?” 汪响响脸色阴沉,“很清楚,听明白了,夏少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汪响响带着人走了,今天没有看见蒋胜男和他在一起,不知道是有事还是被汪响响甩了。 开完会快十点了,我让这些员工今晚休息一晚,明天来上班,然后灌了一些毒鸡汤拉忠诚度和好感。 DJ下班前我让她教会了我怎么放歌,这个DJ是个外国人,别人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南韩放歌王。 …… …… 叶繁花是个很守时的女人,刚到十点她就过来了,一进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酒吧里放着爵士音乐,她很喜欢听这种风格的音乐。 她今天穿着高跟鞋,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美的不真实,一身丝绸碎花紫色长裙,性感高贵神秘,今天的她像个女主角。 叶繁花一进来就明白了我的惊喜是什么,哇的一声冲进我怀里。带球撞人,黄色警告。 叶繁花好像感动的要哭,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我:“阿生,你对我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想下场跳舞的,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我好感动,爱死你了”。 我抱着她走向舞池,酒吧里放的都是她喜欢的歌,她搂着我的脖子,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随着音乐慢慢起舞,旁边没有人打扰,这种感觉很舒服。 就这样抱着跳了很久很久,她紧紧贴着我,撩拨的我心烦意乱。 一曲终了,叶繁花仰着头和我对视:“阿生,你把眼睛闭上,姐姐也给你个惊喜”。 这个女人想干嘛,我还是个孩子,准备松开她,没想到她反手把我抱住了,不让我逃。 叶繁花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你闭上嘛,快点”。 我没有依她,这个女人又想干坏事。叶繁花看我不听话,把心一横,踮起了脚尖朝我吻过来。 原来是碰嘴唇啊,这算哪门子惊喜,我突然感觉她碰到了没有打算离开,在吮吸着我的嘴唇。 这就是接吻吗?很奇怪,也很舒服。不对劲,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熟练,她又没有交过男朋友,我满肚子疑问,可是她还没松开嘴,我也慢慢沉迷其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繁花吻的自己喘不过气,松开了嘴唇,拿手擦着口水,一副没尝够的模样,真是个妖精。 我被吻的有些晕头转向,忘记了要问什么,“你怎么……”。 叶繁花红着脸说:“老师说了,小孩子得多读书,姐姐就知道你不会,来,让姐姐给你温习下功课”,她又吻了上来。 我只能被动的接受,心里想着:姐姐,你都看的什么书啊,给我也看看。 被屏蔽了好几章 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几章被屏蔽了,今天一个字没写,一直在删改内容申请解禁,然后还被驳回了,无奈只能重新发一遍。这个世道真让人无奈啊 第四十四章 汪响响 自从在酒吧和叶繁花发生了更为亲密的关系后,她就一直躲着我,打电话就说在忙,去工作室也看不见人,我怀疑这个女人在玩欲擒故纵,花招不少。 来零一酒吧一个月了,汪响响的人已经被我换了下去,这里的领导位子全部重新洗牌。 汪响响那边什么应对措施都没有,好像放弃了抵抗。 这段日子我和雷虎的关系亲近不少,每次下班都会和他去附近的烧烤摊喝几杯。 有的人喝醉了喜欢耍酒疯,有的人喜欢滔滔不绝吐露心事,有的人倒头就睡。 雷虎本来话就不多,喝醉了以后话就更少,他抽烟很凶,喝着酒一根接一根的抽,心事很重,眼睛一片空洞,沉默不语想着心事。 我问他因为什么被警队开除的,他说刚入职不久,第一次出任务太紧张失手打死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只比我大几岁,平白无故地被打死了,死的很无辜。 雷虎说他到现在都忘不了那个画面,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开枪的是一个警察。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见这个场景,天空是血红的,手里的枪在扣动扳机,那个孩子一身血,抱着雷虎问为什么要杀他。 雷虎说完又干了一瓶啤酒,我也不能给到他什么安慰,只能陪着他喝,雷虎酒量很好,我们两个喝了两箱。 阿木的死是个意外,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是意外。不过我能从他的情绪里能读到另外的痛苦和心事,他还有什么是没说的呢?醉的这么厉害,都没有把这些东西吐露出来,藏的很深。 这天汪响响出现了,带着一堆狐朋狗友,挽着蒋胜男的手。他今天来零一酒吧肯定是想好了怎么出招,接着就是。 汪响响走过来笑着对我说:“小夏总,今天我带着朋友来给你捧场。这一个月被我家老头子禁足在家,不能出来照顾你的场子,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是有备而来,我也笑着回他:“汪少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还不是个打工的,你在自家酒吧玩还说捧场的话可就太见外了”。 汪响响笑意更浓了:“那我就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小夏总可不要见怪”。 这个人在家里被他父亲教育了一个月,心机更甚了。汪响响带着一群人上了二楼,坐在他常坐的卡座,我让老唐送几瓶酒过去。 蒋胜男看见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必要的时候可以问问蒋胜男,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唐失叶看见汪响响点头哈腰的满脸堆笑,汪响响对着他甩脸色,似乎对于老唐的墙头草行为很不满。 老唐还是热脸去贴汪响响的冷屁股,在汪响响面前像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如果有的选,谁又不想当狗呢?就这,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没这门路。 看来得防着点老唐,既然我可以威逼利诱让唐失叶妥协,那汪响响也可以,只是看谁更狠心,谁更舍得出筹码罢了。 环顾了酒吧一圈,暂时没有发现异常的人,之前在场子里吸粉卖粉的,还有拉客人的小姐都随着汪响响一起消失了。 我在分析汪响响要打什么牌,他手上的人都被清干净了,还有什么底牌没亮。 这一个月我明白了夏善虎的用意,不仅仅是想看我的能耐,如果我做到了,他想把整个零一酒吧握在手上,然后去蚕食汪响响家里其他的产业,最后拿到全部的控股权。 至于持有股份的人,死了不就简单了,前提是要完全掌控这些产业。 现在夏善虎已经安排人到汪响响的其他酒吧里,全部效仿我的做法,一步步完成人员的更换,很有成效。 今天汪响响是来打起反击的号角,失败了只能黯然退场,他应该做足了准备,想要一把翻身,重新拿回控制权。 午夜十二点是场子最热的时候,少了那些吸粉卖粉的,零一酒吧的生意更好了,只是有些男人很惆怅,再也体会不到和小姐砍价的乐趣,美好快乐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突然,外面闯进来一群警察,“关掉音乐,开灯,所有人拿出身份证,例行检查”。 我看见汪响响在楼上看我,右手夹着烟,一脸得瑟地抖着腿,对着我用手比划了下脖子,意思是叫我等死。 蒋胜男盯着那些警察,给了我一个眼神。我全都明白了,这小子想拉些炮灰自爆,看蒋胜男给我的眼神,她应该在暗中配合,推波助澜。 果不其然,警察搜到了几个带粉的人,看样子吸的有些飘,还想拘捕,当场被一枪托打晕了。 领头的警察过来直奔我,故意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跟我走一趟”。 汪响响一群人下了楼,望着我笑的很欢:“小夏总,这是怎么一回事,零一酒吧可是这儿附近最干净的场子,怎么出了这种事情,我很痛心。 监管不力啊,必须得严查,否则以后还怎么开下去,还有客人敢来吗?我对你很失望”。 雷虎挡在我身前,“我是夏善虎的秘书,也是这儿的临时负责人,有什么事可以先问我”。 “全都带走”。 我发现蒋胜男看雷虎的眼神很复杂,他们好像认识,而且有故事。 和雷虎在警察局坐了一夜,最后是夏善虎出面捞了我,零一酒吧停业整顿一个月。 汪响响家里联名其他股东给夏善虎施加压力,平白少了一个月的利润这是股东不能接受的,总要有人背锅。 我出局了,汪响响这招自爆玩的真不错。 应该是蒋胜男在暗中帮他,蒋胜男想得到更多,汪响响只是一条小鱼,如果能从这条小鱼身上钓到大鱼,那这些付出还是很值得的。 夏善虎没有再把我调去公司,可能是因为这事对我失望了,对我练功的时间更加苛刻,每天半天改为一天,我默默忍受着,对于没有帮到夏善虎我很难受。 得力于夏善虎的苛刻训练,我现在可以和雷虎过上几招,不过雷虎说他最厉害的不是拳脚功夫,他在警校里拿过所有射击项目的一等奖,他最擅长的是枪法。 每天练完功累的要死,躺在床上倒头就睡,叶繁花看我最近没去找她,又恢复了每天晚上煲电话粥的功课。 夏善虎给我一种紧迫感,他好像很想快点拿回企业的股权,但是帮会那边肯定是不愿意的,这种矛盾是要见血的,沾血的馒头能撑死人。 雷秘书和夏善虎走了,这几天夏善虎又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因为我的事失去了部分话语权,在处理酒吧后续的事。 没有人监管,我偷偷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去苦海斋看看叶老头子,叶老头子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夏善虎和老叶的事情。 没想到的是我在苦海斋里碰见了老叶,他很悠闲,在店里喝着茶和叶老头子下棋。 我同老叶问好:“叶叔,我看父亲忙的几天没有回家,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老叶说最近大部分的事都交给雷秘书在处理,这个年轻人很有能耐,他老了,该退休享受些清闲日子。 老叶问我:“你和繁花是怎么回事,她最近怎么没见你,闹矛盾了?”,看来老叶一直在派人保护叶繁花,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老叶应该不知道叶繁花对我做的事,不然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了。 我讪讪地回他:“可能是姐姐最近太忙了吧,她估计忙着看书,等学会了新东西再来教我”。 提到叶繁花,她就过来了,站在苦海斋门口,看见我和老叶都在,转身就要走。 叶老头子把她叫住了,“繁花,你跑什么,快点进来说说话,阿生和你父亲都在呢”。 就是我和老叶都在她才要跑呢,叶繁花不情不愿地走进来,不情不愿地打了个招呼,准备找个借口开溜。 老叶看着叶繁花,“繁花,我马上就要退位了,可以回来陪着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当年的事说给你听听,我想咱们毕竟是父女,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我还想死了后能有个人给我送送终。 当年的事没有谁对谁错,要怪就怪我们当初选错了路,选了这么一条不归路”。 第四十五章 同学聚会 “不愿意,没这个必要,事情已经过去了,知道真相又能怎样,母亲还不是死了”。 叶繁花犹豫了下,拉着我走了,留下老叶和叶老两人在店里发怔出神。 我捏了捏叶繁花的手,“你最近不是一直在躲着我吗,今天怎么不避着了”。 叶繁花小声地说:“哪有,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还要学习功课”。 “那你现在要带我去哪?” 叶繁花咯咯的笑:“我今天有个大学同学聚会,需要一个男朋友做挡箭牌,让那些癞蛤蟆彻底死心”。 又要被拉去当苦力,这女人找我就没有好事,“我的脸都这样了,挡的住吗?” 叶繁花停下来,双手捧起了我的脸,眼睛和我对视着:“我喜欢的又不是你的脸,而且看久了还挺帅挺有气质的,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姐姐喜欢你就行了,在乎别人干嘛”。 同学聚会安排在晚上,不用急着过去,和叶繁花十指紧扣逛着街。 路过一家婚纱店,玻璃门里放着件婚纱样品,婚纱膨胀着莹洁而纯净的光,一些饰品给婚纱做着点缀,款式精致大气,胸前镂空,婚纱的裙摆铺满在地上,像一朵盛开的花,隐隐透着美丽与神圣。 叶繁花在这里驻足了很久,静静的打量这件婚纱,里面的店员发现有客人喜欢,打算出来介绍一下。 叶繁花笑着摇了摇头,拉着我走开了。我问着叶繁花:“姐姐,你想结婚了?” 叶繁花打了我一下:“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好好学习”,口是心非的女人。 我比叶繁花高出一个头,她逛累了就靠着我的肩膀休息。时间还早,叶繁花促狭地说带我去看美女,身材很好的那种哟。 之前停工的方泰广场今年竣工了,吸引了很多商家入驻,每个星期都有车展服装走秀之类的活动。 叶繁花的工作室很小众,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对于这种露天广场的活动没有兴趣,也就没有来参展。 她听说今天这里有个内衣走秀,很有兴趣,拖着我过来了,这女人对这些东西怎么比男人还感兴趣。 放眼望去,内衣秀这边人山人海,几乎都是男性,上到六十岁拿望远镜看的大爷,下到坐在父亲头上的几岁小孩。 大部分年轻男性手里拿着手机或者相机在聚精会神地进行艺术创作,场面很壮观。 叶繁花站在后面看不到,挽起袖子就往里面挤,我只能用双手护着她,给她撑开一个圈,怕她被人揩油。 旁边的人被挤的歪歪斜斜,正要口吐芬芳,小嘴抹蜜,一看是个漂亮女人,又闭上了嘴巴,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挤到最前面,发现这才叫壮观,波涛汹涌,惊涛拍浪,视觉盛宴。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内衣穿在不同类型的模特身上,一个个朝你脸上走来,魅惑诱人。 我甚至看见有个女人下面只穿了根绳子,叶繁花附在我耳边解释:“这是***,想不想我穿给你看”。 我吃吃的点了点头:“想”。 叶繁花抬手给了我一下:“那你就好好想吧”。 内衣秀走完,商家就出来推销了,下面的男性一哄而散,只剩下零零散散几对男女朋友的年轻人。 叶繁花拉着我过去,她好像想尝试下新的风格,她家里的内衣都是清纯白色保守风格的。 推销的美女很会说话:“美女,你胸型很好,要不要看看我们的最新款,黑色蕾丝设计,布料舒适透气,性感妩媚,很衬胸型,穿给你男朋友看,他一定会喜欢的”。 叶繁花瞪了我一眼,也没有解释我是她弟弟,然后挑了我刚刚在台下看的目不转睛的几款。 “美女,你应该穿的D罩杯吧,要不去里面试试”。 叶繁花摇了摇头,付完钱拉着我走了,推销员真是火眼金睛,看来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 没想到叶繁花藏的这么深,竟然有D,平时穿的保守完全看不出来,想不到,想不到。 看完内衣秀买完衣服,差不多该去同学聚会了。叶繁花又专门回去了一趟,让我穿上她给我做的淡青色西装,搞的像要去参加婚礼。 叶繁花给我整理了下衣服的褶子:“不错,很精神,把手表露出来些,藏着干嘛,怕别人看到啊”。 我查了下叶繁花送的手表,江诗丹顿历史名作系列,价格将近16w,这是最便宜的一款,我有些理解叶老头子了。 叶繁花开着宝马带我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我记得这家酒店好像也是汪响响家里的产业。 门口有个年轻男人和一群人在说说笑笑,看见叶繁花下了车,立马过来打招呼,很热情:“叶大校花,请您来可真不容易,前面几次同学聚会给你发消息都没回,这次怎么不请自来了,欢迎欢迎,您能赏脸过来可真是我的荣幸”。 叶繁花面带笑容:“班长这是哪里话,我一个不入流的边缘人物哪值得你这么费心,今天恰好在这边和我男朋友闲逛,看到消息就顺便过来看看同学们”。 叶繁花挽着我的手,依偎在我身上,一脸幸福的样子。 班长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屎的难看,“那恭喜你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大学时候你可是座高不可攀的冰山,这位兄弟可真有手段。 先进来吧,古驰听说你要参加同学聚会,一大早打飞的从天海市赶过来,包下了这个酒店的第二层,他可是对你念念不忘,你男朋友要小心了”。 说话间又有人来了,三个风格迥异的靓丽女人走了过来,看见叶繁花很高兴,叶繁花松开了我的手过去和她们抱成一团,看样子关系很好。 叶繁花笑着对我介绍:“这是我的大学室友,从左到右分别是花花,团子,二妞”。 “你们好”。 一行人上了酒店的二楼,现场布置的很奢华,二楼大厅挂着个横幅:欢迎古少的同学们。 很装杯,一瞬间从受邀的同学变为承办的主人,我看见班长的脸色愈发难看。 大厅的管家向我们介绍酒店:酒店里有温泉,游泳池,健身房,游戏室,足浴汗蒸房,KTV夜总会,还有女性大宝剑SPA房水疗护理一应俱全,今晚全场的消费由古公子买单。 叶繁花的女同学犯花痴了,知道古驰有钱,不知道他这么有钱,早知道在学校里就应该放下矜持主动勾引,很现实的人们。 有个女同学发问:“何鹤班长,古少什么时候来啊,同学们都到了,主人还不来有些说不过去吧”。 有人迫不及待了,好像忘记了这个同学聚会一直是何鹤发起组织的。 何鹤忍着怒气,强做着笑脸:“同学们不要急,我给古少打个电话问下,你们先坐下随意喝点酒”。 叶繁花好像忘了我这个人,和她的几个室友坐在一起说笑打闹,时不时朝我瞄几眼。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每天的训练让我疲惫不堪,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可不是来看这群人表演的。 不知不觉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叶繁花坐在我旁边,给我盖了条羊毛毯,怕我着凉。 看了下时间,眯了有半小时,快八点钟了,那个什么古少还没来,肚子饿的不行。 叶繁花小声问我:“是不是饿了,要不咱们先走?反正我和室友叙完旧了”。 我摇了摇头,来都来了,看看打我姐姐主意的人是个什么玩意,人没见到,架子不小,一群人等了他快一个小时。 我看见何鹤接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低声下气,笑容很不自在。 接完电话何鹤拍了拍手:“古少到了楼下,大家稍安勿躁,酒席已经准备好了,等古少上来咱们就开吃开喝”。 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人上来了,戴着墨镜,穿着粉色的西服青色的西裤,一双皮鞋锃亮,很骚气。 “大家久等了,我一来到上京就有一堆朋友联系我喝酒,还有想过来找我的,推脱了半天才脱身,实在不好意思,等会我自罚三杯”。 叶繁花的同学们笑着说没关系,每个人的笑都有不同的情绪:谄媚,巴结,鄙夷,冷漠,嫉妒。人类的七宗罪,体现在一场同学聚会。 坐了满满三桌,她的同学应该是听说班里的风云人物古驰和叶繁花都来了,而且不用花钱,免费吃喝玩乐,多了很多人出来。 我和叶繁花坐在一起,另一边是花花团子她们,几个没有名字的陪衬和何鹤古驰坐在对面,围成了一桌。 古驰进来后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叶繁花,看见叶繁花一直挽着我,眼睛里妒火中烧。 古驰站起来开了一瓶洋酒,“同学们,实在对不起,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说完连倒三杯,一口闷了。 同学们叫着好,“不愧是古少,好酒量,好气度”。 喝完三杯,又拿了一瓶没开的洋酒递给我,向我发难:“这位朋友,繁花可是我们大学时期共同的梦中情人,就这么被你不声不响的拐走了,同学们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你不陪我们这些娘家人喝好,同学们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自从靠孙医生的药吊命后,饭量酒量锐减,而且孙医生明令禁止我不能喝酒,怕催发了特殊药草的药性。 这个古驰一上来就扯大旗,同学们同学们的说个不停,好像所有人都跟他一伙似的。 不过看客是从来不嫌事大的,一群人跟着起哄,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第四十六章 装杯与打脸 古驰用手虚压一下,示意安静,看着我说:“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咱们一人一瓶,我先干了,怎么样?” “古少好度量”,同学会上无处不在的马屁精。 “古少,实在不好意思,我身体有些问题,不能喝酒”。 古驰步步紧逼:“既然是身体问题,那这样吧,我还是把这瓶干了,你喝一杯,一杯总没问题吧”。 我摇头拒绝:“对不起,我滴酒不沾”。 古驰坐下来,点了支烟,背靠在椅子上:“那就是不给面子咯,繁花,你这男朋友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叶繁花冷冷的看着古驰:“古驰同学,咱们关系没那么近,我希望你对我的称呼不要那么亲密,还有,我男朋友怎么样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古驰听了笑着对叶繁花说:“好好好,叶同学,是我的不对,大家吃好喝好啊”。 菜上来了,很丰盛,我懒得理这群人,专心的吃着饭。这里的虾很好吃,就是剥壳有些麻烦。 叶繁花自己吃的很少,一直在给我夹菜,给鱼挑刺,给龙虾剥壳,然后放到盘子里看着我吃,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人模样。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对不起。 叶繁花的同学们要嫉妒疯了,我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古驰给了花花一个眼神,然后花花很感兴趣的问我:“夏生,你是怎么追到繁花的,繁花在学校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冰山。 大学四年没有和任何男生闹过绯闻,学校里的男生能和繁花说上一句话都能吹几个月的牛,你是怎么把繁花弄到手的,传授传授经验啊”。 传授你们经验,然后来挖我的墙角?我把饭咽下去,叶繁花给我擦了擦嘴,然后递了杯水给我。 喝口水想了想,“我没有追她,说起来应该是她追的我吧”。 花花正在喝酒,呛了一口全喷出来了,擦着桌子连连说着对不起。 古驰笑着对我说:“你可真有意思,手上戴的表是江诗丹顿的吧,我没看错的话这款应该是历史名作系列最便宜的一款。 售价是163000,还不错了,看得出你家里条件挺好的,不然繁花也不会看上你。家里要是没点钱,凭你这张脸怎么可能找得到繁花这样的女朋友,你说是吧”。 说话很毒,骂我长得丑还讥讽叶繁花是个傍大款的蠢女人 叶繁花要发作了,她可以忍受别人骂她,但是容不得别人对我有半点侮辱。 我捏了下她的手让她冷静,“古少误会了,这块表是繁花送给我的,医生说我天生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我长得丑,但是繁花就中意我这一款,我也没办法啊,想甩都甩不掉。不像有些人,巴着别人吃软饭都巴不来。你认为呢,古少?” 古驰听完气极反笑:“小子,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老子今天晚上就能要你一条腿,你信不信”。 藏了半天最后还是露出了獠牙,也没什么城府嘛。你能在上京找到人卸夏善虎儿子的腿,我也是挺佩服你的。 上次对我说类似这种话的人是刀疤,国家已经给他包吃包住了。 叶繁花坐不住了,蹭的站起来,手上拿着酒瓶准备砸过去,这女人估计是上次在酒吧里用顺手了。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汪响响,牵着蒋胜男在。 “我怎么一进来就听见有人要卸夏少的一条腿,好吓人哦。 夏少,叶姐,实在对不住,是我没管教好酒店的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臭鱼烂虾都敢放进来。 我听酒店的人说夏少和叶姐过来了,正和叶姐的同学们在聚会,我立马赶了过来,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收叶姐同学的钱,这钱能拿吗? 没想到进来看到有这样的事发生,对不住,对不住,是我的疏忽”。 古驰看到有人闯进来,还自顾地在这装了一通杯,完全没把他古少放在眼里,对着汪响响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这里被我包下了吗,酒店里的人呢,什么服务什么素质”。 汪响响过去对着古驰就是一脚,在桌上摸了瓶洋酒,对着古驰就是一通砸,砸的古驰满脸是血,一阵惨叫。汪响响看砸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于是停了手。 汪响响把这瓶沾满血的洋酒打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老子是什么东西?老子是你爹,来个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抬出去扔了,扔远点,别影响酒店形象”。 汪响响放下酒瓶笑着对我们抱歉,说同学们别怕,在这里吃好喝好,有事招呼酒店里的人就行了,他先走一步。 蒋胜男过来跟叶繁花抱了一下,然后和汪响响离开了。 古少被人抬了出去,嘴里不断的在说:“你们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这么对我,老子看你们能嚣张多久,等出了上京老子要你们好看”。 聒噪的苍蝇们飞走后,包间里一片寂静,最后还是班长何鹤跳出来活跃气氛,看见古驰被打,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大家继续吃继续喝,今晚全场的消费换夏公子买单,难得聚一场,不要在意这个小插曲,玩的开心,喝个痛快”。 酒桌又热闹起来,好像刚刚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小插曲,满脸是血的古少被人们遗忘,成王败寇,人们只会记住胜利者。 我没有理会这些人,他们的热闹与我无关。我在想着蒋胜男这两年跟汪响响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手里掌握了汪响响的多少罪证,警方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收网的时候如果夏善虎还没有完全拿到股份,那这些产业该怎么处理。 虽然夏善虎早已经脱离了帮会,但是这次警方的布局明显能感觉到是张大网,这个局会不会牵扯到夏善虎,我有点为夏善虎这个养父担心。 除了担心夏善虎,还在猜测着汪响响的目的。汪响响这个人一直在密切关注我和叶繁花,我们刚进这个酒店汪响响就知道了。 他应该早就到了,躲在监控室观察包间里的情况,发现有人跳出来装杯要卸我的腿,他装着恰好赶到,送我一个顺水人情,来博取我和叶繁花的好感。 我都从零一酒吧出局了,他为什么一直死死咬着我不放,到底想通过我达到什么目的,他想对夏善虎干嘛,还有,他想对叶繁花干嘛。 这个人留不得,被他老头子教育了一个月成长的飞快,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夏善虎和叶繁花,我得找机会除掉他,如果蒋胜男没有抓住他的话,我会亲手杀了这个人以绝后患。 我让人重新做了一桌川菜送上来,古驰准备的菜很精致,口味清淡,除了龙虾重口了一些,其它的都不合叶繁花的口味。她没吃多少,光顾着照顾我,我怕她晚上空着肚子去吃烧烤,对身体不好。 叶繁花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靠着我,像要把她自己挤进我的身体里。 花花张了张嘴,想和叶繁花解释什么,还是没说出口,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叶繁花望着我:“阿生,你说人长大了是不是会变的啊,以前我们关系那么好,没想到今天她会给人当枪使”。 “也不一定,也许她只是帮古驰一个忙而已,并没有针对你我的意思。 人是会一直变的,但我喜欢你是不会变的,从来没有人对我如此的好,你是第一个。 你呢,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叶繁花没喝几口酒,但是醉眼迷离,看着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是,我想做一套婚纱出来,穿给你看,怎么样”。 “好,我能想象出那个场景,你穿着一定很好看”。 今年我十三岁,叶繁花二十四。 第四十七章 为善集团的往事(求推荐) 叶繁花晚上喝了些酒,车子让酒店的人帮忙送回去,我和叶繁花打车回去。她的同学们晚上留在了安阳酒店,说要好好体验一下五星级酒店的服务。 今天晚上我打算在叶繁花家里住,明天早上再回去练功,反正夏善虎还在忙,不打紧的。 繁花落尽春又来,又是一年秋。美人如玉抱在怀,舒了眉头,解了心忧。 叶繁花把钥匙递给我,让我先上去,她在楼下等酒店的人把车子送回来,车子上有些东西没拿。 我先上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个习惯是跟夏善虎养成的,他对我说只要能看懂报纸上新闻的十之七八,就不用为赚钱发愁了。 叶繁花没多久便上来了,手里提着几个袋子,是今天下午买的内衣。她对我说早点休息,她洗澡去了。 听着洗浴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隔着磨砂玻璃看见里面曼妙动人的身躯,很模糊,撩人心弦。 以前和叶繁花相处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心思,今天不知道怎么心烦意乱的,完全静不下心来看报,看一会报纸就偷瞄一下洗浴间。 叶繁花洗完澡打开门,正好和我瞄过去的眼神对上了,叶繁花对着我娇嗔:“坏小子,你想干嘛,想偷看我洗澡啊”。 “我不是,我没有,我……”。 “那你是不想看了?唉,我的身体一点洗引力都没有”。 “想” “哼,就知道你想偷看我洗澡,等会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惩罚,我回房间了,不准偷看,等我喊你才准进来”,叶繁花的脸红彤彤的,很害羞。 我有些坐立难安,这个女人要怎么惩罚我,不会是要下毒手吧。 忐忑了一阵子,房间里传来叶繁花的声音,让我进去,声音很小,不是我耳力够好就错过了。 轻轻推开门,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昏暗泛黄。叶繁花穿着内衣站在床上,双手捂在胸前,满脸羞涩。 胸衣是下午别人推销的,雪白细腻,丰满伊人。叶繁花用双手遮住胸前,但是太雄伟了,怎么遮也遮不住胸前的风景。 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完美无瑕的一张脸,精致的让人不敢触碰。 她的脸蛋酡红,一直红到了细颈,身体微微发抖,起了些细细的鸡皮疙瘩,她很紧张。 全身上下如同鬼斧神工精雕细琢出来一般,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太美了。 这哪是惩罚,惩罚要是这样子,我愿意天天惹她生气。 叶繁花见我看呆了,胆子反而大起来:“瞧你哪没出息的样儿,这是在给你上生理课,知道吗,不要多想,快出去”。 我感觉体内血气翻涌,一股邪火在乱窜,药性好像有点压不住,突然鼻子流血了,晕了过去。 昏过去之前脑子里想起来一句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醒过来发现叶繁花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给我擦着鼻血,看她拿起电话准备叫救护车,我连忙拦住了她。 “我没事的,姐姐,只是太过激动,别叫救护车,太丢人了”。 真够丢人的,看叶繁花的身体竟然流鼻血昏过去了,真是红颜祸水。 我昏过去的几分钟叶繁花哭了,看她脸蛋上挂着泪珠子,柔弱动人。 叶繁花抱着我哭的梨花带雨:“对不起,阿生,姐姐错了,姐姐再也不敢了”。 别啊,可不能让叶繁花产生这样的念头。 “姐姐,我只是还没发育好,年轻血气太旺盛了,和身体没有关系的,还可以继续给我上课,我受的住,我热爱学习”。 叶繁花听懂了我的潜台词,娇媚地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想的美,没有下次了,乖乖去睡觉”。 这一天过的可太刺激了。 …… 第二天一早保镖来接我回去,进到别墅发现夏善虎和雷虎都在,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夏善虎眉头深皱,我从来没见他有这个表情。 我坐在夏善虎旁边问他:“父亲,是因为我的事让您费心了吗?” 夏善虎摇了摇头:“跟你关系不大,酒吧的事已经处理好了,只是安排过去的人都被他们用各种借口清出来了。 我不想再和这群人打交道,但是他们持有为善集团的部分股份,旗下的产业还在做着些腌臜事。 警察关注他们很久了,我担心这些人把我牵扯进来,如果他们被抓,子公司的产业被封,对我的影响很大,股市上肯定有波动,要受不小的损失”。 “那您打算怎么办”。 夏善虎苦笑道:“我要知道怎么办,就不会愁眉苦脸的在这唉声叹气”。 夏善虎顿了一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在回忆什么:“为善集团创建之初我还没有脱离帮会,用着帮会的资金打下了底子,和其他老大共同持有股份。 可能是因为我天赋过人,还有你母亲给予的一些帮助,再加上帮会暗中为我清扫敌人。 为善集团发展的很快,几年的时间便成了一座庞然大物,发展过快带来的隐患就是根基不稳。 靠着帮会做了很多腌臜事才站稳了脚根,但是帮会的人越来越膨胀,他们想拿更多的地盘,甚至想把手伸到上京之外。 我不管是入帮会还是办公司都只是为了赚钱,企业稳定后我就在考虑洗白产业,想做个正当的人赚干净的钱。 可是这和帮里大部分人的意见不合,但是控股权在我手上,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我给企业取名叫做为善,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尽自己所能去做一些善事,创建慈善基金会也是想回馈社会,消除自己的罪恶和心里的内疚,毕竟我年轻的时候手上沾了很多血。 可是帮会的人不肯放过我啊,还记得两年前吗,刚收养你后我忙碌了一个星期,没有时间关心你,也没有精力照顾你,那段时间正在建方泰广场。 帮会的人为了逼我就范,想从我这里拿到更多的资金,于是在施工大楼里弄死了人,方泰被迫停工。 我四处求人都不管用,施工大楼无期限停工,最后只有求到帮会里去解决,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我好累,我后悔自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踏上这条不归路就回不了头上不了岸,深陷泥潭之中无法自拔。 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你今天的功夫还没练吧,不要怠惰”。 我去练功的时候发现雷虎看我的眼神有些同情,他为什么要同情我呢?真是奇怪。 第四十八章 中秋节 最近勤学苦练八极拳练出了拳风,夏善虎对我很满意,恢复了每天下午的授课,可以休息半天,不用练的那么累。 我发现讲金融的教授很喜欢和我讨论政治历史,讨论每个时期不同的政策会给金融带来什么影响。 他尤其喜欢给我讲1997年的金融风暴,索罗斯一个人以及他背后的资本集团把整个世界搅的天翻地覆,亚洲各个国家元气大伤,一直到1999年危机才结束。 教金融的金教授很推崇索罗斯,他特别喜欢索罗斯的一段话:“在金融运作方面,说不上有道德还是无道德,这只是一种操作手段。 金融市场是不属于道德范畴之内的,它不是不道德,而是道德根本不存在于金融市场”。 金教授的教学水平和金融能力是极强的,除了教导我还兼任夏善虎的金融顾问,但是我不太认同他的观点。 我认为道德是人对于自己的约束,不管在那个行业那个时期,都必须得有自己的底线和道德原则,而法律是限制你的原则底线超过了法律的界限之外。 越了这条线就得受到处罚,索罗斯的资本手段害的无数人跳楼自杀,还能说道德不存在于金融市场?这是市场没有完善,出现了漏子,市场需要法律来维护,而不是道德不道德的问题。 所以后来才立了相关法律条文和成立了国家证监会来监管金融市场。 法律存在漏洞,但是法律是不断完善进步的。 而教我管理学的任老师则很喜欢和我讨论人性,我喜欢观察分析人和事,所以和任老师很聊的来。 任老师觉得人性是充满缺点的,只要去找出人的缺点,加以利用,就能为我所用,然后根据他们的优点合理分工。 他还说作为上位者不能对下属太好,也不能太苛刻,要懂得其中的度,能让人如浴春风,也能让人捉摸不透。 上位者最重要的三个点:神秘,亲和,威严。少了神秘,人们会认为我上我也行。少了亲和,会让人畏之如虎胆战心惊,不利于发展。少了威严,有的人则不知天高地厚想骑在你头上拉屎,还要问你要纸。所以上位者身上的这三点,缺一不可。 除了会用人还得懂制衡之道,不能让下面的人一家独大,无论这个人再怎么聪明再怎么忠心,还是得给他立一个对手,哪怕他的对手是个蠢货。 权重则心独,当你习惯放权倚重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不满足于你施舍他的权利。 除了会制衡之道,还得有手段,有能让下属互相制约还能为你谋利做事的手段。 纵观古今,成大事者除了有御人治下的手段,还得会借势,‘势’之一字说不清,道不明。 有陈胜吴广振臂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刘邦骊山斩白蛇起义,有明末李自成打着‘等贵贱,均田免粮’的口号起义,此类均为借人势。 这个东西和写书有点像,故事既要雅俗共赏,结构要完整互制呈现精彩,还得有表达故事的能力,想靠着写书赚钱还需借势发力,最后才能功成名就。 这两个老师讲的东西很好,但是个人观念很重,夹带了很多私货。 我姑且听之,受之,符合我原则的观点加以吸收,不认同的私货摒弃一旁。 在这两位大家身上我学到很多,获益匪浅。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这个中秋节的白天是和夏善虎一起过的,他亲手给我做了些月饼,我感到很诧异,夏善虎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夏善虎笑着说小时候家里穷,父母身体不好,他九岁就开始做饭了。 中秋节还要给教拳的师傅送月饼,没钱买不起,只能狠心偷家里的白面粉给师傅做,每逢中秋节他都要挨一顿父母的毒打。 既然夏善虎开口提了他的父母,我借着话头问了一下,夏善虎淡淡的说:他父母花不起钱看病,病死了,提到他的伤心事,我闭上了嘴巴。 雷虎也是和我们一起过的中秋节,他家人远在国外,一起吃了晚饭,尝了下夏善虎做的月饼,五仁馅的,很难吃。 吃过晚饭夏善虎给我放了假,让我明天早点回来练功即可。 叶繁花对于我白天陪着夏善虎过中秋很是不满,老叶最近一直在苦海斋里,她很想陪叶老头子过中秋但是又不想见到老叶。 这个中秋节的白天叶繁花自己过的,很无聊,白天给我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来,夏善虎和雷虎两人笑眯眯地看着我接电话,有些尴尬。 叶繁花从每天晚上固定的电话粥发展到白天也经常打来,有时上午练功的时候都会出现电话响了的幻觉。 我终于明白了刚开始那会,我消失了一个月后出现在苦海斋里,叶老看见我像看见救命恩人一般,这个女人太缠人了。 叶繁花像热恋中看不见男朋友的小女孩,打电话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无非是遇见高兴的事或者看见悲伤的电影,然后打个电话对我诉说感受,很磨人,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上个星期突然对木雕很感兴趣,跟着一位老师傅学了几天,做了一个粗糙的小木雕,雕的是叶繁花。看不清相貌,但是从神态气质上一眼就能看出来雕的是叶繁花,老师傅夸我很有灵性。 木料用的是檀木,浪费了好多木料才做到我稍微满意,老师傅看了直摇头,说我糟蹋东西。 无所谓,只要叶繁花喜欢就好。 我在叶繁花的公寓附近买了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把木雕放在里面,准备给她一个惊喜,顺便消除她白天对我的怨气。 我刚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叶繁花好像在门口等着我。 叶繁花也不让我进门,站在门口质问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问你到哪了,怎么不回我,干嘛去了,是不是偷偷沾花惹草去了?” 唉,女人的天性。 我把手里的礼品盒递给她:“对不起,刚刚给你准备礼物去了,没看手机”。 叶繁花转怒为喜,笑颜如花的把我拉进去:“什么礼物,平常的东西我可不要,你最近实在是太过分了,都不来看我,打电话也经常不接,今天白天还不过来陪我,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我进去坐在沙发上,愧疚的对她说:“我亲手给你做的,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叶繁花打开盒子,看见一个小木雕,雕的是她。 脸上努力的在忍住笑容:“还好,一般般啦”,死傲娇,明明开心的要死。 “啊,只是一般般嘛,我专门为你学的木雕,刻了好几天,雕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你”。 叶繁花忍不住了,扑在我怀里,亲了一口我的脸蛋:“喜欢,喜欢的要死,阿生,你对我真好”。 “没有你对我好”。 “哇,小嘴怎么这么甜啊,让我尝尝”。 叶繁花吻了过来,香甜可口,她吻了我好久,我都要窒息了,这女人肺活量怎么这么大。 “嗯,确实很甜,还不错,功课没有落下”,叶繁花表示很满意。 她躺在我怀里,没有更多的动作,静静的感受这一份温情。 “姐姐,为什么白天不去苦海斋啊?” 叶繁花没有说话,躺在我怀里把玩着木雕。 天渐渐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洁白无瑕的月光透着玻璃窗照射进来,银光泄地。 外面的月亮真亮啊,月光是那么的轻盈柔和,月满如盘,悬挂夜空。 黑暗中传来叶繁花幽幽的声音:“阿生,我想母亲了”。 第四十九章 地下赛车 和叶繁花过完中秋节的第二天就回别墅练功了,下午听课的时候接到汪响响的一个电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到的手机号。 汪响响邀请我晚上吃饭,顺便带我去见识下新鲜玩意,说是保管让我满意。 不知道汪响响想耍什么花样,我跟夏善虎提了这事,问他要不要去。夏善虎说可以去玩玩,开下眼界,让雷秘书跟着我一起,保护我的安全。 雷虎现在的手上功夫还不一定打的过我,我现在八极拳也算是练到小成境界,平常几个大汉近不了身,夏善虎准备教我用刀。 下午任老师的课程结束我就和雷虎动身了,约的是零一酒吧门口见面。 今天雷虎开的是辆保时捷超跑,车身呈银白色流线型,张扬霸气,性感优雅。 汪响响搂着蒋胜男,和他的一群朋友站在零一酒吧门口等我,酒吧门前停了很多豪华跑车。 汪响响看见我热情的打着招呼:“夏少,您这是有备而来啊,还专门自己带了辆跑车,走,饭先不急着吃,带你去个地方”。 雷虎开着车跟在他们车队的屁股后面,我问雷虎:“汪响响这是想干嘛”。 雷虎专心的开着车:“应该是想带你去见见地下赛车,等会不要受激,有什么事我来”。 我点了点头,汪响响这是要跟我赛车?我又不会开车,而且也没有驾照,他想干嘛。 随着车队驶过了一条盘山公路,中间有段路损坏了,路面被压的坑坑洼洼,围栏被撞飞了,还没有人来修理。看样子是飙车的人失控撞到了围栏,在这里飙车会有生命危险。 车子开到山顶停下了,山顶上很宽广辽阔,是一个天然的停车场,停放着很多豪车赛车,还有一些富二代装杯用的法拉利,兰博基尼,布加迪威龙之类的豪华超跑。 山顶上建了一些房屋,应该是用来维修改装赛车的,空地上有一排赛车整装待发,好像这一场比赛要开始了。 汪响响搂着蒋胜男向我走过来:“夏少,先看看比赛吧,这一场的奖金是二十万,死一个赛车手加十万,最后活到终点的人瓜分奖金。 我这里开了个盘口,有押赛车名次的,死亡人数的,还有抵达时间的。 市里很多大老板都在我这儿电话下注,有喜欢赛车的老板还亲自过来观看助威。 怎么样,夏少,有没有兴趣玩一把,比赛马上开始,还没封盘”。 我打算拒绝,雷虎开了口:“行,那就押名次,就那个红色的七号车,买他十万第一”。 汪响响笑了:“雷秘书好眼光,这可是热门赛车手,不过,你能替夏少做主?”,我点头默认。 这个汪响响家里黄赌毒全沾,还做的很大,丝毫不收敛,在作死的路上勇往直前啊。 汪响响应该没有发现蒋胜男是卧底,这些地下的东西丝毫没有避着蒋胜男,而且我看见汪响响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蒋胜男一起,这个女人颇有手段。 赛车手准备就绪了,几个嫩模穿着内衣走到车前热舞,裁判一声枪响,几个嫩模把胸罩扔到了天上,然后赛车启动了,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站在地上感觉在震。 这枪声不对劲,是真枪,雷虎也发现了,暗自摸了摸后腰。 空地正中间有个大屏幕,正在直播赛况,屏幕下方站着一群人,有年轻男女,有等待下一场比赛的车手,还有大腹便便的秃头老板。 一群人紧张地盯着屏幕,时不时为自己的车手加油助威,场面很热闹。 一共八个赛车手,正在山路上激烈竞速,在那段危险的路上出现了一个小意外,五号车被七号车撞到了悬崖边,哪里是没有围栏的,五号车的车手反应很快,一个减速急转撞到了山体上,车头直接报废,冒着黑烟。 这里没有医生,没有救援队,死了就是死了,这里的人只关注你能不能活到终点,至于出现意外,下一场买另外的赛车手就行了。 屏幕又继续转向其他的赛车手,好像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意外,没有人关注那辆报废的车,也没有人关心车里生死不明的人。 这里的规则叫做地下。 汪响响给我和雷虎一人递了一瓶啤酒:“怎么样,夏少,今天第一场的比赛还算平和,你不知道昨天的最后一场,奖金高达一百万,这些车手都疯了。 那场面,太刺激了,去游乐园玩过碰碰车吗?这些赛车互相撞作一团,车子被撞报废了就下来斗殴,最后没有一个人能到终点,一百万的奖金没有一个人能拿到,唉,太可惜了”。 汪响响这个人的招数太狠毒了,不仅吃抽成,还吃赛车手用命搏的钱,一点规矩不讲。 七号赛车应该是内幕安排的第一名,最后的弯道一号车故意减速过弯,让七号超了过去。 押一号车的人破口大骂,什么傻比车手,过个弯还减速,老子以后再也不买他了。 汪响响向我道着恭喜:“雷秘书眼光真好,夏少的运气也好,第一名的赔率是2.7,是要现金还是走转账”。 雷秘书给他报了个账号,汪响响麻利的叫人转过去,汪响响是在故意给我送钱。 汪响响招呼下一场的人准备准备,然后带我和雷虎去了个小房间吃饭喝酒,等待下面的比赛。 我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汪响响这是想拉拢我? 我和雷虎坐一起,汪响响蒋胜男和我们对坐着,一直充当花瓶陪衬的蒋胜男望着雷虎,开口说道:“雷秘书是吧,我认得你,你杀了我的一个朋友,你小心点”。 我和汪响响听了很惊诧,这两人之间还有这种故事。 汪响响笑着打圆场:“男男,怎么对雷秘书说话的,不就死了一个朋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大家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 快,给雷秘书敬一杯,赔礼道歉”。 汪响响给蒋胜男满了一杯酒,塞在蒋胜男手里。 蒋胜男端起酒,朝雷虎敬了敬,一口干完,然后径自走了。 汪响响赔着笑:“夏少,雷秘书,不要见怪啊,这女人被我宠坏了,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不过我想知道你杀的是男男的那位朋友,男男自从跟了我以后,很少跟朋友见面了”。 雷秘书淡然一笑:“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我哪里知道杀的是谁”。 汪响响笑眯眯地说也是,让我和雷虎吃好喝好,吃完了先去看看车手,想靠押名次赚钱,看车手是很重要的一环。 每场比赛八个人,四场过后每场比赛的一二名参与最后的角逐,每一场比赛过后奖金累加二十万,死亡一人加十万,也就是说最后的一场比赛奖金保底八十万。 吃饱喝足后汪响响引着我们向赛车手走去,第二轮的车手很精悍,大部分都很瘦,脸上的棱角都是裂痕,腰间里鼓鼓的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 我看见这一场的七号车手穿着墨绿色赛车服,腰间别了个大扳手露在外面。 我向他走过去,指了指他腰间的扳手。 七号车手解释说:“老板,我作为一个赛车手,腰间别个扳手也是很合理的吧”。 我冲汪响响说:“就他了,我喜欢七这个数字,曾经它给我带来了厄运,现在也会带来幸运”。 “看来夏少很相信运气啊,那祝你好运,还是十万买第一吗,要不要考虑加码”。 雷虎:“五十万吧,给汪少捧场十万太少了点”。 封盘之后,七号的赔率高达3.1,没什么人看好他。 几分钟后第二轮的比赛开始了,汪响响已经已经写好了剧本,这场又是七号赢,他在赶着给我送钱。 “恭喜恭喜,夏少的运气真是好,独中两轮”。 “今天就带我来看这些吗?没什么意思”。 “既然夏少对这里厌倦了,那咱们去下一个地方,后面会更精彩”。 汪响响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第五十章 黑拳 汪响响带着我和雷虎来到了安阳酒店,没有带蒋胜男和他的那群朋友。 “刚刚不是吃过饭了吗,汪少这是没吃饱?” 汪响响对我神秘一笑:“夏少进来就知道了,里面可是内有乾坤。” 汪响响带我们进了一楼的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个专用电梯,汪响响进去按了负五层。 “夏少,这个酒店可是我们高义帮的总基地,六楼还有个大赌场,等会看完下面的东西,你们有兴趣可以上去玩几把”。 高一帮?一群高中生? 汪响响看我满脸疑惑,解释道:“夏总以前就是高义帮的创建人之一,不过现在他一心在商场打拼,忘了初心。 高义二字取自高义薄云,帮里的兄弟个个都义薄云天,忠肝义胆,有机会领你去认识认识”。 叮,电梯停了,到了地下五层。放眼过去,很空旷的一个场地上建着一个类似于大马戏团的棚子,外面用铁栏杆围了起来,乌黑厚重的大铁门上挂着几道锁,门外有几个黑衣人腰间别枪守着在。 看见汪响响来了,一个头头样子的人开了门,领我们进去。 汪响响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表现的很亲密很热情:“夏少,我们上京人尚武,但是现在武术慢慢没落,被枪支弹药热火器所替代。 喜欢武术和喜欢看些刺激的人,找不到地方观赏,于是就有了这个地下角斗场。 市场有需求,就要有人去供需市场,我只是在做一个平台。 有很多人在这里打拳谋生,这里有着专业的医护人员,还有各种修复创伤调养身体的药物,每一个出名的拳手不仅打比赛有奖金,帮会里还会给他们发工资。 任何人只要通过了面试,就可以上台,台上没有认输,谁能站到最后即为赢家”。 贩毒,涉黄,赌场,赛车,地下黑拳,高义帮赚钱的手段层出不穷,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现在可劲蹦吧,得意不了多久了,我终于明白警方那边的网为什么能布置这么多年,这个涉黑团伙的产业,势力,牵扯极大极深,错综复杂,背后没有人是做不到的。 要做到万无一失,还要把涉黑团伙后面的保护伞给拉下马,需要极其谨慎。 汪响响领着我们上了角斗场二楼,俯瞰下去,场子正中央有个小台子,两个赤裸着上身的拳手正在搏斗。 黑拳是没有规则的,胜利条件是活着。一个很瘦的年轻人在单方面殴打另一个很壮的中年拳手,拳拳到肉,血沫横飞。 瘦子也不算瘦,只是相较他的对手而言比较瘦,瘦子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精悍凌厉,出拳迅速且凶狠,很喜欢用肘和腿来击打对手的关节和神经部位,练的应该是泰拳。 另一位看起来很壮的中年拳手,身上全是夸张的肌肉,他一直被动挨打,看不出路数来。 看了一分钟不到,中年拳手被瘦子一个肘击打中了太阳穴,倒地不起,工作人员上来把他抬出去,不知道死了没有。 场下的人疯狂的欢呼着,好像是押对了人,赚到了很多钱,很激动。有的女人还把内衣脱了往抬上扔,想冲上去亲这个瘦子,被工作人员一巴掌给扇清醒了,讪讪地回到了座位上。 汪响响指着这个瘦子给我介绍:“这个人是泰国来的一个高手,在这里已经拿到了十七连胜,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让他赚到了很多钱,我很苦恼。 我让帮里的人问他愿不愿意加入高义帮,他说没兴趣,他只是想赚点钱,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踏上了这条路想赚完钱就走,哪有那么容易,你说是不是,夏少”。 汪响响意有所指。 汪响响对着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不一会这个瘦子被带到了二楼来。 汪响响丢给这个瘦子一箱子钱,“萨瓦迪卡,文先生,这是您的报酬。今天还想再问您一次,我们高义帮是诚心诚意地邀请您过来做事,不用在这里打黑拳,每天帮忙看下场子就有很高的工资。 您要知道,在上京,我们高义帮是真正的地下主人,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文先生拿起箱子,摇头拒绝:“汪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我真的只是急需用钱,明天打完最后一场我就回泰国去了”。 文先生说完提着箱子扭头走了,汪响响从腰间里拿出一把枪,对着他后脑勺开了一枪,‘砰’,这个姓文的泰国拳手死了。 枪声很大,但是下面的喧闹声更大,这里的人紧紧地盯着擂台,为自己的赌注加油呐喊,有的女人看到激动亢奋的场面和旁边的男人直接做了起来。 这个角斗场充斥着暴力,血腥,淫乱,这里的人们没有理智,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这里的人们在这个角斗场肆意的放纵宣泄着情绪,站在二楼俯瞰下去,光怪陆离,黑色荒诞。 汪响响吹了一下枪口的烟,笑着对我说:“夏少,不好意思,没有吓到你吧。 古话说的好,不能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古话还说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个泰国人真是天真的可爱,你说是吧,夏少”。 雷虎看见汪响响开了枪,手一直搭在腰间没有放下来,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枪杀在我面前,要说内心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文先生的死法和阿木一样,一枪打在了后脑勺,白色的脑浆混着鲜红的血水流了一地,快流到了我的脚下。 汪响响要干嘛,想要杀我?我努力地保持着镇静,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装着没在意的样子问他:“汪少今天带我看了这么多精彩的东西,真是感激不尽,说说吧,你到底想干嘛,看我能不能接受”。 汪响响拍了下巴掌,笑着对我说:“好,我就知道夏少是个聪明人,雷秘书不要紧张,你离远点吧,我和夏少单独谈一谈”。 雷虎还是很警惕地看着汪响响,没有退后,我示意他离远点,不要紧的。 汪响响现在不会动我的,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不用等到现在。而且夏善虎是知道我和汪响响在一起的,我死了,他脱不了干系,除非他愿意现在就跟夏善虎撕破脸皮。 汪响响看见雷虎走开了后,给我扔了支烟:“夏少,咱们都还年轻,得早点为未来做打算,你真的甘心一辈子给夏善虎当养子?” “汪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汪响响深嘬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出来,烟雾弥漫,“那我就直说了,夏善虎这个人现在一心想洗白上岸,对帮会的事断的是干干净净。 他比这个拳手还要天真,以为每年捐几个亿上面就会放过他吗?不可能的,选了这条路就只能一路走到黑,要一步一步的爬到最高,这样才没人敢动你。 我很崇拜杜先生,帮会能做到他那个地步才叫人中龙凤,最后杜先生不也是善终了吗,天下门徒千千万,香火不断。 夏善虎老了,他该退位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每年捐几个亿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帮里想找他借点资金运转,他还要推三阻四的。 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帮他做到这么大的,忘恩负义的东西。 夏少今年才十三岁吧,年纪很小,是个聪明人,得早点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夏善虎倒了台,你可就难过了。 不如早点和我合作,咱们两个人这么年轻,强强联手,打下一片江山,一统地下势力,指日可待。到时咱们平起平坐,不比当一个随时可能倒台的夏善虎养子要好?” 原来这就是汪响响的目的,有点痴人说梦了,想的很美好。 不过他也只是想利用我扳倒夏善虎而已,那些打江山平起平坐的话,听听就好,我还没有那么傻,被人几句话就激的热血沸腾。 他早就可以杀这个泰国拳手的,今天故意带我来这儿,当着我的面杀给我看,如果不同意,这就是我的下场。 有意思,真有意思。我还没对你动手,你就给我来了个杀鸡儆猴。 知道了他对我的目的,那汪响响对叶繁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先对汪响响虚委以蛇:“汪少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不过这事我得仔细掂量掂量,还有汪少说的合作是怎么合作呢?” 汪响响笑眯眯地对我说:“不急,我等着夏少的答复,等你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后,自然就知道了”。 和汪响响道别,带着雷虎离开了,我要好好的捋一捋今天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