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概是忘了吧。 苗野到底还是不清楚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关于离职这件事,他已经犹豫了半年。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他想说却说不出口,他想找人说,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一个人来到离老家这么远的地方来工作,难免混不出个什么名堂来还是其次,主要是实在是太过于辛苦。又是凌晨1点了,他也还是没有睡得着,他反复的刷着手机,好像自己陷入了一个空虚的世界。他爬了起来,走向合他合租的另一室友的房间,因为他打的呼噜声实在太响了。 眼前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胖子叫陈福来,是一年前刚找到工作时与他合租的,同公司的同事。老陈人呢人脉比他要广,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他比较有经验。但是他心比较大,做事也比较粗,脾气也不太好,还经常跑到夜宵摊去喝酒耍疯大骂世道不公。可是这么一年磨合下来,苗野发现他并没有刚开始想象中的那么不可理喻。有时候他也会为一件因为自己身体原因而办不到的小事向他“撒娇”,有时候也会因为一场感人的电影,向他“哭诉”要纸巾。总之他还是蛮率真的。苗野心里想道,但tmd就是这个呼噜声,老子忍不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他叫起来谈谈。 他刚走上前,准备捏老陈的鼻子,就听见老陈在梦中喊道:组长,再给我们小组一次机会呗。组长,我们这份文案哪里还不够好?组长今天的计划通过了吗?组长,上面怎么说我们还需要做什么…… 苗野心里一愣,想道:这老陈工作上是比我上劲多了。每次我想说的是或者是有提议他都帮我去说,我就是太沉默寡言了,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通过这个公司的面试的。笑脸迎人总是觉得太虚伪,可是不这么样又怎么能行呢? 他叹了口气,心想这老陈白天可比我忙活的多,晚上就将就将就他吧,都将就了他大半年了。再忍几晚又如何,反正我马上就要离职了,搬到别处去再不济回老家算了。 他转过身。回想起公司他们互帮互扶的种种经历,不舍之感由然而生。正想抹眼泪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过来又转回来大吼道:tmd你这个心机胖子,你一定是在装睡,对吧?你知道我这几天准备提交离职报告,所以这几天的呼噜打的分外响,对吧?你是想让我起床准备收拾你的时候,却又不忍心收拾你,好让我回忆起我们之间的种种是吧,好你个死胖子!想留住我也不用这么费尽心…… 哎呀,被发现了。老陈把床头灯打开,苗野就瞧见了他有些泛红的眼圈。他张口道:还不是因为你做饭比较好吃。你要是走了,以后我就只能吃外卖了。 胖死你得了,吃死你就知道吃。苗野朝他吼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 明天早上记得叫我起床啊。苗野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快睡吧你。苗野这次把声音放小了一些。他看见身后的灯灭了,便走向了阳台,点了根烟。已是凌晨,但是窗外的车流量仍然不减。不远处还有新建的楼房,施工的声音隐约还在地呜啦作响。客厅桌上有老陈带回来的宵夜。苗野回头抓起一根凉透的烤串,又呷了一口啤酒,渐渐把目光从远方收回到楼下。 楼下一处昏黄的路灯下,苗野发现了一个外卖小哥。他已经不止一晚发现这个外卖小哥停在这了,几乎他每次睡不着,来到阳台都会看到这个外卖小哥。他把烟头塞进残余的啤酒罐里,正准备回屋,突然就瞥见了那个外卖小哥从送餐车上倒了下来。 苗野朝外面喊道,喂,你没事吧?但是那外卖小哥似乎已经晕倒,没有反应。他又回头刚想喊老陈,睡了吗?外面出事儿了,便收回了话,披了件衬衫,穿上裤子匆匆出去了。 苗野急忙跑向那个外卖小哥发现他脸色苍白,手里还攥着手机,那边好像还在通话中,传出喂喂喂的声音。他拿下外卖小哥的手机,正想往那边说话,就听见那边急切问道:儿在吗?儿啊,别吓你娘。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娘不再逼你了,你自己的选择你自己走下去吧,你还在吗?急死娘了! 苗野考虑再三还是向那边喊道:喂,阿姨。他…… 还不待他说完情况,那边阿姨就说,哦,原来你就是乔毅的那个朋友啊。阿姨不会再逼你们了……你一定要好好待他啊。 苗野没有反应过来,又说到,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边还有些事情……就先不和你讲了! 便匆忙挂断了电话。 把人送到医院要紧。苗野心里想道,便赶快拨通了120。 ……救护车上。 苗野望着躺在救护单上的外卖小哥,耳边回响着刚才他妈妈在电话里说的话。他现在心里想着种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他妈妈再把电话打过来,该怎么应付?这救护车上可是一车的人啊,我怎么……唉,是我想多了,看样子他也是出来打工拼搏的,也不想让家里担心的那种人。你说我就怎么正好看到了呢?天哪,当时脑子一热,光想着救人,他万一是个大病该怎么办?医药费要付多少啊?天呐老天保佑,希望他人没事…… 苗野好不容易开口向旁边的医生问道,医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就是情绪过激,又加上低血糖,突发的晕倒了。不过幸亏你及时的发现,这样他现在才没有什么危险。医生接过他的话。 哦,苗野说到,心中呼出了一口气。突然,毫无防备的,外卖小哥的电话又响起来了。 这时也到了医院门口,苗野想了想就要求他来给那边说话,便拿过外卖小哥的手机下了救护车。 喂,阿姨是我啊,你别担心了,嗯,你儿子他没事。 苗野用蹩脚的普通话朝那边说着,还不待那边阿姨开口,就已经开始结巴起来:那个阿姨我嗯,怎么说呢,不是,嗯,那个他的朋友。我只是个路人,刚刚嗯你儿子晕倒了哦,别担心就只是个低血糖而已。嗯,现在医生已经给他输液了,马上就会好起来,嗯,对就这样。总之阿姨你不要再担心什么事情,嗯。 那边愣了一会儿,然后说到,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太谢谢你了,刚才阿姨还以为,唉,不说了,嗯,只要他没事就好,大半夜的真的是太感谢你了,阿姨替他谢谢你,要不……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他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他的情况。 嗯……好的阿姨。苗野朝那边说道。他说完他的电话号码正想挂电话,一个护士向他走过来向他问道,说:嗯,他已经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还是直接走人? 嗯,我去看看吧。苗野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那个阿姨你先别挂,你儿子他已经醒了……”苗野在护士的带领下走向他的病房,并把电话递给了他。他神情似乎有些迷离。眼圈也很红,仿佛是才大哭过一场。 他接过电话:喂?妈。嗯我没事了,刚才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你别担心我,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也不那么难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明天就可以正常去送外卖了,嗯嗯,好,这么晚了你也睡吧,拜拜。 “那个……叫……乔……”苗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这位眼前清秀的外卖小哥。 “我叫乔毅,谢谢你。” 未完待续 .2.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苗野总是感到面前的这个人似曾相识。 “那个你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就……哦,对了,你妈说让我给她留一个我的电话号码,嗯,我存在你的手机里了,嗯,要是有什么麻烦还可以找我。我看你身体也不咋滴,送外卖也不能这么拼命呀。嗯,你家在哪?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苗野自己也很惊讶能顺口说出这么多话,仿佛自己以前说过一样。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厄,嗯,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你妈让我帮她关心一下你,嗯,对就这样。” 乔毅突然笑了一下,对他说:“怎么,刚认识,就那么急着了解我?” “没、没有的事儿,嗯,也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身体实在不行就在医院休息一天,别去送外卖了。”苗野草草地结束了话题。 “好了,不逗你了,那你快回去吧。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 出了病房,护士站的护士就提醒苗野,里面的那位病人喉部不太好。 苗野很奇怪,护士为什么这么说?就算是他喉部不好,为什么要告诉他? 苗野笑道,护士你跟我讲这些好像没什么用吧,我就是个路人。 那个护士皱了一下眉,拿起一个像病历那样的本子翻了翻说,噢,对不起,我把你认成了另外一位人了。之前他也是经常送里面那位病人来医院。那个叫乔毅的,他低血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挣钱也不可能挣到这种地步,不顾自己的身体…… 苗野心里想道,那个人……难道就是阿姨说的他的那个朋友?唉,想这么多都累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要交报表。 他瞥了一眼手腕上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5点多。害,那还睡个屁,去早市逛逛吧。苗野这样想到。 到了早市,来到一处早餐摊前,苗野坐在凳子上,心里却一直想着怎么样把报表给弄完,还有离职报告,究竟要不要交上去的事情。他啃着油条,喝着豆浆,刷着手机上的热点新闻,突然想到昨天公司要求他们部门早上开会,6点就要到场。天呐!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偏偏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连领带都没有打,对着手机镜子照了一下自己,就发现一头蓬乱的头发,浓密的胡茬儿,还有深深的黑眼圈儿…… 还好公司楼下有一个理发店,赶紧去打理打理。10分钟应该够了……我办公桌柜子里还有一条备用领带和一套工装…… 苗野这样计划着,真的是完全忘了合租的舍友陈福来还在睡大觉这回事儿。得,这一下子是没人叫他起来了。 一顿整理后,苗野匆匆乘上了公司的电梯。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前,赶紧换上了工装系上领带,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刹那,他才想起老陈来。 “淦,tmd我忘叫这胖子起来了!” 由于还不到六点整,会议室里大家都在讨论着别的事情。苗野便悄悄地拨了老陈的电话。 “喂?老陈!快起来,今天要开会!6点!立刻!马上!别哼唧了!” “嗯?今天……要开会吗?昨天我怎么……tmd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唉,你不在房子怎么回事啊?他娘小崽子今晚你回来看我不收拾死你,给我等着。” 陈福来扔下粗口,苗野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是起床一顿胡穿衣服了。 …… “我们这个部门这个月主要的任务是把这……小陈?怎么回事?你迟到了10多分钟啊?不知道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吗?还有你的穿着又是怎么回事?”来自小组组长一连串的灵魂叩问把老陈问得吱吱唔唔,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便来到苗野的身旁坐下。 老陈瞥嘴小声问道:“tmd早上去哪儿了?” 苗野撇嘴笑道:“别问我早上去哪儿了,你看你穿的是什么玩意,绷的跟啥样子似的。哟,爸爸我不在了,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老陈也接过话说:“你别得意啊,我这不没找到我的工装,又听你说开会了便找你的翻出来穿呀。” 苗野使劲压住吃惊和操蛋的情绪,低声喝道:“什么玩意儿?你竟然穿了我的衣服?!那可是……tmd,下了班再给你计较!” …… 刚一下班,苗野就拍桌笑道:“老陈?别走啊,我们一块谈谈。” 陈福来也呼啦一下起身笑道:“呦,苗哥,咱们老地方见?” “走?”“走!” 苗野正想和老陈去健身馆打拳发泄,一个电话突然响起。 那是乔毅的电话。 “那个,现在有空吗?来一杯咖啡吗?” “嗯,怎么回事?他是谁?”老陈疑问道。 “啊……那个,嗯对,我现在有空,你在哪?”苗野斜眼瞥了一下老陈,双眉向上挑逗着,又突然想起今天晚上老陈被老板留下来加班的事,憋住笑又朝那边说道。 “嗯,在湘江路的铭煮屋。还是要感谢你啊大半夜的送我到医院。” “嘿,不是我说苗仔子啊,你想找借口逃脱起码得找个女的而不是找个男的吧,怎么回事啊?你最近?嗯?”老陈愈发迷惑了。 “害,也没什么,就是想证实一下……心中的一个疑惑,你也别多想。老陈,今晚你就一个人吃外卖吧,我就不回去做饭了。”苗野几乎是憋笑着说道。 “嘿?我不管,你想出去吃独食?你独留我一个人?我待会就要去看看你和谁吃饭也不带上我。” “我亲爱的老陈,组长他开完会说的事你都忘了?他要你加班到10点,不然不让回去哦,我看了一下,给你发的那个填表的量足以让你干到10点多的呢。” “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岂有此理!!!” 苗野转身大笑离去,现在又换作老陈继续拍他的桌子了。 …… 他还没来。乔毅心里想着,打开了手机记事本,翻开了新的一页,写下了这样的话: 第1年,第001天,初遇。 …… 那天下午他们聊得很投机,还一起出去吃了烧烤。 苗野心里想,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走在回家的路上,乔毅告诉他有一段是顺路的。 苗野没有任何想法,好像心里早就知道了似的。 他确实喝得有点多了。他向乔毅吐出了许多不快。也提到了他的梦想。 突然,苗野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一把拍在乔毅的肩上,醉醺醺的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乔毅回过神,盯着他眼睛笑道: “谁知道呢?你喝多了。” 未完待续 .3. 苗野可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今天是难得有空的周末,不用加班,不用赶点。苗野刚醒,就听到老陈骂骂列列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他就打了个喷嚏。 好家伙,陈福来又在说我什么坏话!他一想到昨天他撑坏他衣服,绷掉两个扣子的事情,气还是蹭蹭的往上冒。也真是怪了,昨天火那么大,但是乔毅的电话一打过来,就光想着去见乔毅了,下班时候连这茬都忘了。 苗野火速下床,冲向老陈的房间,他刚想说他两句,看到眼前的情景就收回了粗口:老陈,陈福来,这个大胖子、大老粗,竟然在给他的工装缝扣子! “哟!儿子起床啦,看爸爸给你缝的好不?”陈福来向他眯起了小眼睛,歪嘴说道。 “嗯,好,我儿子最懂事了。”苗野也不甘示弱,迎上一句。 “昨天晚上你喝的可真多呀,怎么叫你都叫不醒。还有你回来就一直喊:‘乔毅,乔毅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嘿,我说,你这个乔毅tm到底是谁啊?”陈福来把工装上的扣子胡乱缝好便扔到一边,正经的问道。 “嗯,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之前一直在在阳台上望到他,但总觉得是在哪见过他,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也许是以前在老家见过?昨天我们见了面,他好像也对我并不陌生,真的是很奇怪……”苗野摸着脑门儿,仔细回想着说。 “那也是奇了怪了,你们俩肯定是在哪见过面,要不就是他知道你不知道,要不就是你知道他不知道,反正你们俩……肯定有事情。”陈福来叹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今天好像是母亲节,你给你母亲准备了什么吗?” “害,我其实前些天也在考虑,只是还没有想好。农村的人呀也不在意过这些节日什么的,除了像春节那种大的节日。最多也就关心一下孩子过得好不好而已,平日里都在地里忙活着,哪有心思想这些……所以,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是最好的礼物吧。”苗野忍不住点起了一根烟。 “嗯,你说的也对。至于我嘛……从小就不是个让大人省心的料,又调皮又顽劣。长大一点又特别叛逆……其实后来想想也挺对不起家里人的。这不,离家出走在外面闯荡,还是难免会想到家里……但是还好,遇上你这么个做饭好吃的好兄弟!” “重点是我做饭好吃吧?老陈?”苗野苦笑,“那咱们……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吧。” “好。” ……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跟家里联系了呢,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苗野想着想着,漫不经心的打开了通讯录。 “喂,妈,最近过得怎么样?还好吧?我过得挺好的,也挺想你的……”苗野感情正投入呢,突然听到对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唉我说,苗野你打电话前能不能,先看清楚电话号码?哈哈哈~” 这个声音是……哇!心态崩了啊。 苗野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啊,乔毅,我想给我妈打电话不小心打到你这边来了……” 电话那头乔毅笑得更猛了:“哈哈哈~你是想让我送餐的时候出事故吗?笑死我了,我的好儿子!” “哎呀,你别笑我了,都说了是不小心打错了,还有,你占我便宜算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才刚认识一天,你就这么欺负我吗……”苗野越想越气,干脆直接跟对面说了再见,就要撂下电话,对面就不笑了,清了清嗓子说:“嗯,今天送的单比较少,晚上把你那个舍友也叫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如何?你昨天跟我说他吃醋了,那我可要表现出一个大度的人不是。” “那不是我说你,你一天天送外卖的,也不知道节俭一点,昨天就请我吃饭,今天还请我们吃饭,你以为你是土豪啊。”苗野朝那边笑道。 “害,就请你们吃一顿饭又如何,不碍事的。谁叫你……救过我的命呢。” 苗野沉默了一会,便答应道:“好。” …… 苗野又重新给家里打完了电话,发现老陈还在给他们家那边打电话,就好奇凑了上去。 “……你再不回来啊,就别想着这个位置了。比你优秀的堂哥堂姐多的是,随便挑一挑…”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回去了我也不要什么位置,我打电话就是向我妈问好的,我妈人呢?” “行,就记着你妈是吧?好。以后别对外说,我认识你!……嘟…嘟…嘟。” 苗野在一旁听的甚是迷惑,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听着语气老陈和家里的关系确实不是太好。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安慰一下他,或者还是不要插嘴了? 沉默了一会儿,苗野干咳了一声。老陈转过身,有些沮丧的说,抱歉让你听到我家里那些没PY儿的事了。 苗野回应说:“没有,就是听你情绪不太对劲,想安慰一下你来着,怎么,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害,别提了。你呢?你那边呢?阿姨身体还好吧?” “嗯。还好。哦,对了,你昨天晚上不是吃醋了吗?你看人家乔毅多大度,刚才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再请我们去吃一顿饭。真是的,好像显得我认识你这么一个小气的舍友似的。” “害,这年头,我这不是害怕你上当受骗嘛。别不给老子领情,臭苗仔。” “行啦,真的是……这点事你也计较,老陈。” …… 很快就到了夜晚。 “怎么样?我乔毅选的地方不错吧,这家牛肉面是老店了,实惠又管饱。” “行啊你,乔毅!这地方连我吃货陈福来也不知道。下次你知道这种店,嗯,有多少就介绍给我多少。” “死胖子就知道吃,乔毅别理他。” “我乔毅是谁啊?天天送外卖的,送外卖的能不知道顾客哪些选的好吃?哪些选的实惠?哪些店在哪里不都在我心里一清二楚的。” “哇,乔毅,以后我就认你做我的大哥。至于小苗仔……哼!不理他了。谁叫他不做饭!” “牛肉面来啦,三位久等,快趁热吃吧。”师傅浑厚的声音从传餐窗口那里传来。 三个人这时正有说有笑吃着汤面,突然乔毅脸色就不对劲了。 “你怎么啦?乔毅?不舒服吗?”苗野问道。 “没有,就是……他来了。” “谁啊?”苗野和陈福来同时发问。 “就是一个……朋友……。” 说罢,一个穿着不凡的人走进了这家牛肉面馆。 “乔毅,这么快,就把我忘啦?” 未完待续 .4. “我……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乔毅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筷子,也没有回头看向后面进来的那个男人。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这样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是怎么个关系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苗野见情况不太对劲,赶紧插了一句。他刚想站起来,却被身旁的老陈给拉住了。老陈给他使了个眼色,叫他先不要掺和这件事。 “好嘛,乔毅,这才几天不见就交上新朋友了?就已经有人替你这个懦夫、白痴说话啦?” 那个男人尖酸刻薄的语气一刻也不消停,听的想让苗野直作呕。苗野瞟向旁边的老陈,虽然是按兵不动,但他眼睛里也是充满了怒意。 “邱安城!你够了!你给我出去!我的事关你什么事,有本事别再来找我!”乔毅爆发了,他腾地起身用手直指对方的鼻尖儿就破口道:“是,我是白痴,白痴的和你之前在一起;我是懦弱,懦弱到你干出那种事了,我也不敢说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要为自己过活,凭什么你来对我指点?这也轮不到你说话!请,滚出去,别打扰我和朋友吃饭!” 乔毅的怒吼声回响在这不大的牛肉面馆里,其他顾客都惊呆了,齐刷刷的向这边望过来。接着他开始狂咳起来,捂着胸蹲了下去。 苗野看不下去了。 他扔下筷子,转身对那个叫邱安城的人说道:“兄弟,我不知道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请你跟我到外面来,这里还有很多客人。我作为他的朋友,咱们有事好好说。”说着,老陈给他又使了个眼色,苗野顿时明白了,拉着邱安城的衣角就来到了外面。 “哼,乔毅,看看你朋友!还是你朋友识相啊。你要是像这样好说话,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邱安城甩开苗野扯着他衣角的手,跟他晃悠悠的来到了外面。 “唉,长话短说,我呢,这次来就是为了要钱的,他跟我分开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这钱的问题呢他迟迟不肯解决,想当初,我可是和他…….你……你们这是干什么?你哪来突然这么多人,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是吧?好啊,你给我等着!我……”邱安城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人,一时乱了手脚。 “你什么你?”苗野实在是很久没这么生气了,可能是他生气的样子,也把邱安城给吓到了:“老子打架可从来没输过。你要来?就来啊。看着一身肌肉,没想到是个老鼠。以后再敢来找他,我们就跟你没完!还不快滚?!” 邱安城知道寡不敌众,只好灰溜溜的消失在夜晚大街的深处。 …… “那家伙看着一身肌肉,怎么胆儿那么小呢?我以为又要开荤了呢。”回到牛肉面馆,苗野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谢谢阿野帮我解围……还有福来,谢谢你帮忙叫了你的兄弟……乔毅我……” “乔哥,你瞧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快别蹲着了。”陈福来叹了一口气,将乔毅从地上扶了起来。 “都没事了啊,大家别看了,赶紧吃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苗野环顾了一下面馆四周,又才重新坐回了座位。 “话说……你别生气啊……你和那个邱安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陈福来小声地问道。 乔毅沉默了一会,说道:“大家把面吃完吧,我路上给你们讲。” …… 靠近海岸的泯江路上,有很多散步的行人。有的只是来回在这条路上锻炼,有的是为了去这条路尽头的中央公园,也有的是为了去附近的夜店找乐子。他们三个一直没说话,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央公园。 “进去找个地方坐坐吧,乔哥你实在不想说就别说了,今晚我们就聊聊别的事情。”老陈提议。 苗野接过话:“对啊,乔毅,这么不说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开心不是。” “感谢你们的关心……我还是说吧,这也没什么,其实。” 不一会儿,他们三个便走到一处人迹较少的长椅前坐了下来。 “我跟他认识有三年了。他是个健身教练。我也不怕你们嘲笑我,我其实是个弯的。当初是我送外卖到健身馆的时候,他主动向我要了联系方式。我本身是个话不多的人,有什么事都会自己在心里说。他了追我有五个多月。我们就在一起了。” 乔毅抬头望向没有星星的夜空,感叹道:“那时候我真傻,也很天真,总以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我做什么我也会去做,甚至是一些很羞耻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会以此作为谋生的一种手段。我后来才看透了他,原来他还被几个大老板包养着。他跟我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暗地里拍一些那种片子。然后放到网上吸引某些人眼球的同时也赚足了外块。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馋他的肉体,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互相付出,共同努力。可后来我发现……我一切都想错了。他并不是那种积极向上的人,他是那种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事情,贪赌又好色的人。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到底是怎么跟他在一起的……” “嗯,大概,因为你长得比较帅,心地又比较好吧?”老陈忍不住插了一嘴。 “帅?有什么用啊,还不是会被人欺负。”乔毅苦笑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害,听了你的故事,我和老陈深表同情……我也给你们讲讲我的故事吧。”苗野闭上了双眼说道。 “好啊。” “……从前一个小男孩,他出生在农村,拼死拼活来到城市里,想找到他的属于他的生活。他越努力就越陷入这个城市的莫名的压力深潭之中。他很矛盾,他也否定过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一个没用的人。但他所幸有自己的兴趣爱好。那就是上台主持,唱歌表演。他小时候就在他们村获得过歌唱比赛的第1名。后来大一点去到县里参加比赛,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他也曾主持过乡村学校里各种大小的活动。但是家里负担日渐增大,还有弟弟妹妹需要等着用他寄的生活费……他便忘了原来的那个自己,好像活在一个虚无的影子之中,每天重复着同样的表情动作,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社畜。这是一个平凡的故事,也是一个不甘平凡的故事,也是多少人想说也不敢说出来的故事。” 苗野睁开眼睛,回头望向托着腮,正听得入迷的乔毅:“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要闷在心里,乔毅你老是憋着会憋出毛病的。就像你刚才说出来那些不快,不就感觉轻松了许多吗?” “嗯……你说的对。”乔毅笑了出来。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行了哈,别在那眉目传情的,没看到我还在旁边呢嘛。” “所以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提交辞职报告。” “啊?”陈福来和乔毅异口同声地惊道。 未完待续 .5. “那个……苗野,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是什么事啊?” 在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很安静。 乔毅凑近了苗野的耳旁:“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苗野没说话。夜晚的公园长椅上,吹过微微的海风,他好像嗅到了乔毅身上洗干净衣服的肥皂香味。陈福来家里来电话,他去接了。现在这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苗野抓起乔毅的右手,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乔毅盯着苗野的眼睛,苗野发现他的眼睛里仿佛闪映着月光:“当然。” “可是我……”苗野吱唔着。 “没事,我等你。”说着,乔毅又抓起苗野的左手,俯身压了过去:“直到你愿意。” 电光火石间,苗野感觉身体仿佛烧起来了一样。他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心不能再跳的更快了。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暖流涌上他的肺腑,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甚至是很自然的反压了回去: “我是直的,你不知道吗?” “我说了,我可以一直等你。”乔毅的声音逐渐变小,目光也撇向别处。 苗野再次沉默。但他还是闭上了双眼,俯下身子在他耳边停留了一下。 乔毅的呼吸声有些变粗,他的手扯了扯苗野的领角。 苗野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对此并没有抵触感,但是内心仿佛还是有一堵墙,隔出了一丝貌合神离的犹豫。 于是他便吻了上去。 …… “淦!怎么会做出这种梦来?”这天一大早,苗野便从这奇怪的梦中惊醒。 其实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他们没在公园坐多久,就有说有笑的开始往回走,走到半路,乔毅说支持他离职。陈福来倒是在乔毅回家后的路上沉默了好一阵子。 “真的要离职吗?你考虑……清楚了?”他俩刚回屋内,还没换拖鞋,陈福来就问到。 “对,我想好了。我辞职以后,准备办一个婚庆事务所。”苗野拍了拍老陈的肩。 “你离职倒好说,但是你筹办婚庆事务所的资金够吗?” “嗯……确实也不太现实哈,那我就去应聘一个婚礼主持人吧。从小的做起,慢慢积累自己的资金。” 陈福来微微摇了摇头说:“苗野,你真的决定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当作求生方式吗?不瞒你说,我当初也想搞电竞,但是。你毕竟要花更多的时间投入和钻研它,并把它商业化生活化……这样下去你可能就失去了对它的兴趣,你的爱好……也就不复存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说的这点我考虑过,我明白,我会把持这之间的度的。谢谢你,老陈。不必再多说了。” …… 苗野回过神,又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没有听到老陈的呼噜声。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做好了早餐,热上了两包牛奶。他猜到老陈肯定昨晚一夜没睡。 “老陈,出来吃早饭了。”苗野敲了敲老陈的房门。 不一会儿,苗野就看到已经穿好工装的老陈出现在他面前的门口。眼睛很红。嘴里还骂道:“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做饭。” 餐桌上,两个人没说话。等到苗野收拾碗筷的时候,突然听到老陈向他说了一句:“小苗仔,我支持你,和你的决定。” 苗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激动地放下了碗筷,上前抱住了老陈。 “油乎乎的手给老子拿开。”陈福来几乎是用哭腔地说道。 “哎呀,好啦,不就是不在一个公司工作了吗以后?但是我还是会给你做饭的呀,又不是要搬出去住。” “去你的,你个良心狗肺的东西。”陈福来骂骂咧咧的说道:“离职报告呢,你肯定一个人不敢交上去,我帮你交吧。真是的,擦屁股都要我帮你擦干净。” “老陈……啊”苗野也差点喊了出来:“好兄弟,一辈子。” …… 出了公司大门,苗野觉得一身轻松。虽然马上有新的生活方式和挑战向他袭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始怀念公司周围的一切。如果这不是他的本意,那么他的未来还是遥不可期。苗野心里这样想到。“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和旧的那个自己说再见了,苗野,从今天开始,你是将一个全新的自己。”他回头望向高耸的大楼,心里默念着离别,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是时候找个新的工作了。加油,苗野。” …… 夜晚的宵夜摊上,陈福来和苗野举着啤酒瓶儿互相道喜。 “恭喜啊老陈,今天晋升为小组副组长!可以啊你,终于有机会出头了!” “也恭喜你啊,苗哥,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还是在我们这比较有名的婚庆策划店里找到的呢。可是有机会施展你的拳脚了!” “害,我也不知道运气会这么好。倒是你,你可是凭着你这么多年来工作经验和你勤快干活儿、问这问那的好眼色一步步走上来的呀。” “你别说我,你就是有这个实力。你唱歌的嗓子可不是白瞎的,你以前的主持也不是白练的。” “害,谁知道这事,你瞧,我在职场上总是吞吞吐吐的话也说不清楚,但就是一上了台我就想说,就想唱。你说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嘛?” “嗯!那……祝我们以后工作都顺顺利利的!” “好!为我们以后的前程而干杯!” 他们两个一口气干了两提啤酒,醉得直打嗝儿,面前放的好些凉菜,都被他们无意识的翻扣在桌子上了。两人划拳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下来。 …… 回家的路上,两人互相搀扶着,忽然间苗野脑海里回想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好啊你苗野,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行!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再也不要联系了……” “大笨蛋……我之所以让你去参加比赛,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你一生的梦想……” “……苗野,你可以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但是。请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哪里都对得起我,是我……对不起你的心。” …… 苗野的头炸裂般的疼痛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屋里,便昏沉的躺了下去。他不知道,关于他的下一个节点,马上就要来临了。 未完待续 .6. “在这千载难逢的吉良时日,我们这对新人经过了长达6年的异地恋,现在终可谓是珠联璧合!成为这对举世无双的爱人,一方面呢了却了双方家长的挂念,另一方面也实现了他们自已的心愿。来,站在我身边的新郎,告诉我,你现在的内心激不激动?”苗野将话筒递向身旁激动的搓手的新郎。 “激动!!” 苗野又问道:“今天开不开心?” “开心!!” ”好,这位帅气的新郎,啊,语气很兴奋,底气也很足,那么我现在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今天想对你对面美丽动人的新娘说些什么呢?必须是掏心窝子的话哦。” “亲爱的,今天我们结婚啦,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新郎大声说道。 “声音太小了,大伙说,是不是?大家都听不见了,声音再大点?不够,再大点,再大点声!” 苗野这么一说,台下起哄的人此起彼伏。 “你看你的声音还没台下的观众声音大,那你对面的新娘的父亲怎么放心,今后你给她的承诺?大伙儿说是不是啊。再大点声!” 新郎使劲嘶喊着,开始面红耳赤起来。 “好了,大家也别起哄了,玩笑归玩笑。我们回归正题。现在吉时已到,来。放礼炮,奏婚乐!” 与此同时,台下的欢呼声,掌声,如潮水一般地澎湃开来。 …… 中场敬酒的环节。 苗野拿着酒杯,走到了自己朋友那桌面前,陈福来便腾的站了起来。 “可以啊你,苗哥,气场非凡呀。这才是你主持的第几场呀,就已经这么老练了?” “害,别这么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我认识的好朋友,老相识。今天来到这儿,不仅是为我捧场,也是祝福这对新人对吧,同时,要在这吃好、喝好,一会儿,还会给大家发惊喜红包哦~看看你们谁有最好的手气~”苗野笑着回应。 “苗哥说得好,我们有些迫不及待了,干杯!” “来,干杯~哦对了,乔毅,你好像不能喝酒是吧?以茶代酒也可以的哦~” “嗯,好~”大家茶酒下肚后,乔毅拽住苗野的袖口小声说道:“苗野,我想跟你说一下。” “嗯,怎么了?乔毅?是问厕所在哪吗?”苗野有些疑惑。 “不是……”乔毅站起了身子,用很小的语气说:“前面我看到,邱安城也来了,他好像也看到我了,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我记得邀请函上好像没有他。”苗野纳闷着。 “准没什么好事。”陈福来凑过来听到后,接过这么一句。 “不能在这种场合打架吧?总之……还是先观察一下吧。”乔毅叹了一口气。 苗野回头向这桌其他人笑了一下:“没事啊,大家都吃好喝好,我们先去下一桌了。” …… 酒席进行到后半场,苗野开始准备向观众席随机发放红包。 “大伙吃的怎么样呀?现在我们准备了一些惊喜,要发放给大家伙,是红包货真价实的红包哟!有的是人民币,有的是彩票,面额大小不等,看看大家的手气如何!” 苗毅喊着:“3、2、1!”便向观众席抛出了两大把红包。群众的呼声热闹非凡,有的说拿到了50块。有的说拿到了两张彩票。也有的说拿到了几毛钱。 忽然,一个声音的喊出让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天哪,怎么会有冥币?!” 新人双方及父母都愣住了,而观众席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靠近后排那几桌,都有人喊,从红包里拿出了冥币。 “啧啧啧,晦气!” “他们主办方怎么可以这样?耍观众吗?” “这让新人双方怎么想,真的是!太过分了!” 这时,邱安城站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冥币,走向了前台。 “大伙安静,听我讲,我也从红包里拿出了冥币。我想拿到红包的,大家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希望开心和得到祝福。结果却是什么样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这自然不是新人双方能做得出来的事,这样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那么问题肯定就在婚礼主办方。” 邱安城上前直指着苗野:“如果不是婚礼主办方和新人双方之间有私人恩怨,我想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是你们这种手段也太低劣了吧?简直是作茧自缚,自讨苦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主持人,你可要给我们新人家里一个交代?!我们可是与你们无冤无仇的啊?”新郎愤怒地推了一把苗野。 “就是就是,你可得给大家伙解释个清楚!”台下的观众也在起哄。 陈福来心里喊道:“这下完了,想到邱安城一来,没什么好事,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损!大部分观众都是冷眼观戏,就喜欢看这种别人笑话的,谁会站出来帮他说话啊!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个邱安城!” 他回头望向身边的乔毅,他更是攥紧了手心,担心地望向苗野。 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苗野身上时,苗野反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你还好意思笑?”邱安城不屑地对苗野哼着。 “嗯,助理,你去把现场的监控调过来,放在大屏幕上,让大家看看。”苗野沉着冷静的对一旁的助理说道。 邱安城冷笑着,叉着腰,又摇着头。 陈福来在下面看着邱安城,回头对乔毅说:“感觉没有这么简单。面对监控,他居然能不害怕!” 不一会儿,苗野的助理就跑回来了,说:“苗哥,这里的监控……好像出问题了……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好像看不了……” 邱安城转身向大家说道:“大家伙,看看这都是什么人!知道了自己的行为被监控记录下来了,跑过去还专门销毁,就是不让我们看。这不是掩耳盗铃吗?可笑至极!” “我的天,邱安城连监控也搞了?真是小瞧了这个崽子。这人心眼也太毒了。这下是真完了!看来是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了,我得打电话给我的兄弟们……”陈福来正准备打电话,乔毅却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我相信苗野。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现在?我还是……” “哦?是吗助理……我说的监控……可不是这个楼的监控哦。” 这回却换作邱安城紧张了起来:“你……你还在胡说什么?还想……狡、狡辩吗?” 苗野依旧冷静的说道:“助理,我刚才的意思是去把那台架在后面的摄像机拿过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又究竟是谁在堂而皇之的恶人先告状。” “苗野,可真有你的。”乔毅笑了。松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输的。” 未完待续 .7. 众目睽睽下,苗野不慌不忙地从助理手中接过摄像机,并接到身后的大屏幕上。 录像中,一个人鬼鬼祟祟地走到装有红包的盘子的那个空桌子前,往里面塞上了几个看样子一样的红包。 “大家可看清楚了,这个人并不是我们婚庆主办方的任何一名工作人员,我们也并不认识他。”苗野厉声道。 “那、那……万一是你找的人呢,你们可真的是会推卸责任啊!见不得人的事,就知道找人别人去干啊!”邱安城又作故态,叉腰骂道。 台下的其他观众已经开始骚动起来,各自都在议论纷纷。 “唉,你们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看样子两个人都好像不是在说谎?” “我觉得主持人说的在理,私人恩怨没必要搞到公众场合让大家都很难堪。” “我倒觉得还是那个站出来替我们说话的人没有说谎,有些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可怕。” …… “来,来。我们来收集现场证据,大家不要在乱自推测了。我们当初是一共包了99个红包,而这些红包是我们工作人员和新郎新娘亲自包的,全程都有录像……助理,你去从台下收回大家手中的空红包。”苗野轻叹了一口气。 台下的大家伙儿都默不作声,把红包都掏空拿出来放在桌子边上,等着主持人的助理过来收捡,也焦急地想知道结果。 不一会儿,助理就拿着一沓红包上来。助理小声地说道:“苗哥,刚才收的时候我数了,一共是99个,红包样式……都好像是我们的……” 苗野和他的助理又当众数了一遍红包,刚好是99个。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 陈福来心里念道:“这个邱安城咋这么缠人?看来之前乔哥和他在一起……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望向乔毅。 乔毅的嘴巴抿得很紧,眉头也皱成一团,左手手指也使劲的按着右手虎口。 “看看,看看。实在编不下去了吧?你找不出证据,就想推卸责任给我们台下的的观众?” “就是就是!”台下的观众再一次炸开了锅。 “大家别吵了。新郎新娘,你们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包红包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往红包内侧写了两个字?” “你是说……长久?”新娘首先回想起来。 “对,刚才我们检查了红包……来,助理,把摄像头对准我们手中拆开的红包,再传到大屏幕上,让大家看看。这99个红包中,我们每个人都有写过‘长久’这两个字。大伙看到了吗?我们挑出的这7个红包内侧,都没有写‘长久’。” “是这么回事儿,我们确定99个红包都有写长久。” 新郎回应道。 “这也不能证明到底是谁中途换过红包吧?”邱安城笑道。 “这些东西是谁的,就该是谁的。红包上的指纹可不会乱说话。要是我们把这些没有写长久的7个红包送去检查,如果发现没有我们婚礼主办方工作人员和新郎新娘的指纹,这算怎么回事呢?”苗野回击道。 “哎、哎!你可别诬赖我啊,我可是替大家说话的,大家说是不是?你们别相信他!”邱安城开始激动起来。 “好!”苗野笑了出来:“很好!助理,刚才录像机一直没关吧,他说的话都录进去了吧。” “没关,苗哥。” “我说什么话了,我做事坦荡明白,你们可别诬陷……”邱安城突然明白过来,捂住了嘴。 “没错,大伙也都听到了,我之前可没说,是谁换的红包,你怎么就说我们诬陷‘你’呢?这不是做贼心虚,结果露馅儿了吗?大伙儿听到这也该明白了吧,这件事,究竟是谁做的!”苗野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可算是明白了,好你个苗野,我处处算计,就没想到会被你算计!我今天……就要跟你拼了!”邱安城眼见砸场计划败露,便朝苗野大吼着,这时从后面几桌也出来了几个人,一并冲了上去。 台下的观众们眼看着他们要打起来了,顿时尖叫起来,一哄而散。 “助理,快把新人和父母请回屋里去。今天……老子要开荤了。”苗野嘴角露出了一丝阴笑。 “陈福来!咳咳咳!还愣着干什么?快打电话、咳咳……给你的兄弟们啊……啊啊咳咳,别别别,快报警,咳咳!快报警啊!”乔毅再没忍住,使劲地咳着,艰难地捂着胸口说着。 陈福来缓过神儿,赶紧出门报了警。 恍然间,乔毅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上握着一把刺眼的小刀。 “苗野!!!”乔毅冲了上去。 …… “天呐,捅人啦!!!”苗野的助理从屋内探头看到了这一切,大喊了出来。 “乔毅!!!谁叫你冲过来的!!!”苗野突然感觉背后被人抱住了,但他一回头就知道已经晚了。 “靠,谁叫你们带刀的?tmd都说了不许带刀!赶快走!!走啊!!苗野!这事儿……永远没完!” “乔毅!你怎么这么傻啊?你又不会打架!!”苗野几乎是哭了出来。 “苗哥,我看清楚他们的车牌号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乔哥!这是……!!我在去赶快打120。”陈福来刚一进来看到这场景,转身又出去了。 凌乱的婚礼台上,白色的纱布被乔毅从伤口渗出鲜血渐渐浸染。背景还响着婚礼进行曲,鲜花也被人践踏的碎了一地。空气仿佛凝固住,充满了时间剩下的悲伤感。台上就剩他们两个了,一个半躺着,还在笑。一个半抱着,哭得很厉害。 “乔毅!我不许你走!这才刚认识多少天啊!!!” 苗野哭噎着,小声说着。 “我可真是个……笨蛋啊。”乔毅双眼微睁,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不要再说话了,医生马上就来,架我也不打了,警察我也不找了,什么都不想了,好吗?” “不……我还是有一句话,想和你说……” 苗野紧紧抓住乔毅伸向他逐渐冰冷的手。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未完待续 .8. 上一次送乔毅到救护车上,他只是晕倒。而这一次,他已是不省人事。 救护车飞速的赶往医院,刺耳的鸣笛声响彻在中午稍微空旷一点的大街上,救护车上的医生们赶紧给乔毅做着止血措施。 苗野紧紧地握住乔毅的手。他没有听见刺耳的鸣笛声,陈福来在旁边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听到。 他微微抽泣,一直盯着乔毅,就好像很害怕他会突然消失一样,耳边一直回荡着乔毅的那句话。 “我好像……真的有一点……喜欢你了。” 苗野总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似乎曾经也有一个人,对他这么说过。 他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很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这一切不是真的。 陈福来在一旁拍抚着他的背,见苗野一直没吭声,也没有再说话。 …… 他们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 陈福来在一旁看得真切,他对走廊里踯躅徘徊的苗野说道: “苗哥,看得出来……乔哥仿佛是对你动真心了。要换作是我在场也会帮你挡那一刀,但是挡完一刀后还能对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可是没那想法,更没那胆量……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一阵子不是你家里还打电话催你……” 苗野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说: “老陈。我的心情和想法就和我现在徘徊的步子一样。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有着急。剩下的……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那……唉,还是苦了乔哥。” 手术台的灯灭了。还不待医生出来,苗野便快速的上前去拉门把手。 “患者亲属现在来了吗?”乔毅刚把门拉开,医生就探了个头出来。 “前面不是打了电话了,通知他母亲,应该马上就赶到了……医生,他……伤的怎么样?” “嗯,患者中刀的部位不是要害。但是由于流了过多的血,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我们现在需要给他输血。我们以为他母亲现在来了还好说,现在是没来,但是我们医院这两天又正好缺他这种血型还有O型的血……” 苗野焦急地问道:“是什么血型?” “B型。” 陈福来摇摇头说:“我是A型血。” “那……抽我的吧,我是O型血……O型血不是万能血吗?先救救急吧!”苗野撸起袖子喊道。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这边。” 从手术室里走出一个护士,她看向苗野,指向旁边那个小房间说道。 …… 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明几净的仿木格子照进乔毅的病房。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陈福来买了些水果,摆在床头柜上,苗野向医院食堂打了些汤饭,刚才端回来。 “你就是阿野?听小陈说,就是你之前把他送到医院来的。” 苗野一进病房,就看见一个阿姨和陈福来一块坐在乔毅的床边上,那个阿姨望着他,睁大了眼睛问着。 “阿姨好!对,就是我。您是……?”苗野问。 “哦,我就是乔毅的妈妈。噢,我姓乔,你叫我乔阿姨就行。” “啊,乔阿姨好……嗯,我有个疑问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乔毅是跟您姓的吗?” “嗯,对……这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乔毅他爸爸嗯……在乔毅他小时候的一次在干活的中出意外了……后来,我就带他去改了姓随我。”乔阿姨有些不自然地笑着。 “啊,原来是这样,真对不起。”苗野不好意思的赔笑道,把打来的汤饭递到乔阿姨的手上。 “你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有缘:上次深夜是你救了他一命,这次是他替你挡了一刀,而刚才我没赶来之前你又给他输了血……不像他之前那位朋友…… 只管送他来医院,什么医药费,还是乔毅自己一个人出院时结的账……唉,他这次是真的交到了你们这两个好朋友啊。乔阿姨谢谢你们……” “阿姨,您这叫什么话?乔毅帮我挡了一刀,我应该感谢他不是。” “乔毅现在还没有醒,阿姨有点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只见乔阿姨从随身的小挎包中掏出一个黑色塑料包。 “这里面是1万块钱,感谢你们这些天来对乔毅的照顾。你们别误会,这是乔毅的手术费,剩下的就给你们当做感谢费吧。阿姨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就全靠你们帮他了……” “哎呀乔阿姨,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说是乔毅救了我,我应该来替他负责手术费啊!”苗野推脱道。 “阿姨明白你们的心意,但是请你们不要看不起我们这些乡下的劳苦人民的钱……” “阿姨,您瞧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言重了,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帮持的。”陈福来说道。 “这种帮持,真的……可以超越他所谓的朋友吗?上次他打电话给我,就是阿野救他的那天晚上,他和他的那个所谓的‘朋友’分手了……阿姨我明白……乔毅他不是直的。虽然我之前狠狠的逼过他,但是后来我发现那是他自己的路,再逼也没用,他既然选择了就应该由他自己走下去。而现在……是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了,所以这个忙……还请你们一定要帮他。” 乔阿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圈红红的,声音也变哑了,一直朝苗野望着。 “阿姨……这个忙不是我们不想帮,而是我,我……” 苗野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他把手心攥了又攥,没有正眼看着乔阿姨。 “阿姨知道了……可是就算你们装作那样子,让他快点走出那段低谷也不可以吗?他的身体实在是不好……真的再经不起这么大的波折了……”乔阿姨再一次灵魂发问。 苗野沉默了。大家都没有说话。过了约摸有一刻钟,苗野开口了。 “好……阿姨,我答应你。我会陪乔毅走下去的……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到最后……因为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样’对他的真心……” “谢谢你,阿野……这样就足够了。那……今后乔毅就拜托你和小陈了。看见他没什么事了,那阿姨就要走了。乔毅他并不想见到我……” 乔阿姨抹了抹眼睛,起身就往病房外走去。 苗野和陈福来都没有吭声,都追上去送乔阿姨。 …… 他们都不知道。 乔毅……其实已经醒了…… 窗外阳光正好。 现在病房里没人了,很安静。只听到有一个人在隐隐的抽泣。 未完待续 .9. 知了午后,热浪滚滚。昨日黄昏的雨今日清早才停,窗外的屋檐正滴着初夏剩下的雨。已经是夏天了,可乔毅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心情却一直没能生机起来。虽然邱安城被警察抓到了,入了狱判了刑,但是乔毅真正在意的,并不只是如此。 苗野来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倒是陈福来,他还是每周会来看他两三次。 “他心里……果然还是没有我吧……”乔毅在病床上把双腿抱在胸前,向窗外望着。 每次陈福来看望他,乔毅都盼望着从他身后能望到苗野的身影。但是大部分时候陈福来都会陪笑着说,苗哥现在是可是个大忙人,工作应酬也接踵而至,你可要体谅他!诺,这是苗哥让我帮他给你带的…… 渐渐地,陈福来也不在他面前提‘苗哥’这个称谓,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全名苗野。 乔毅不知道苗与陈他们俩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隐约感觉到,似乎要变天了。 他不想承认,但至少在乔毅心里,他们的友谊在这次变故中终会变质成一场陪谁演戏的滑稽剧。也许是他想的太多,又或许是他们从内心上根本就没有接受他不是直的这个事实呢? 乔毅陷入了矛盾的痛苦之中。他是真的喜欢上了苗野。但同时,他也怕这一切会来不及。 他打开了手机记事本。看了一眼下一个时间点。心里默念道:“那件事,就要发生了。” …… 两周后,乔毅出院了。 他自己的决定,自己走的这条路,最后还是受到了他妈妈那番话的影响。他也并没有怪罪他妈妈,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很无能无助。有什么话他总是想藏着掖着,这却使他的咳嗽病情越来越严重。 今天只是苗野一个人来接他,陈福来却没有来。 “苗野,你来啦,福来呢?” “别提了,我跟他……绝交了。以后……我找你他就不会来,他找你我就不会来。”苗野轻描淡写地说着,把头撇向一边,点了根软中华。 “像陈福来这种人,看不得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成名后又比他强的人活的比他精彩。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走到今天,他呢?只能一辈子在那原地打转,出不了那个破烂小组!那是他活该!” 乔毅听罢,有些皱眉: “苗野……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连你也说我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啊?难道你也觉得这一切不是我应该得到的吗?我努力地去适应着社交,拼死拼活地出去应酬,我也不容易啊!到处和别人说好话,难道你以为就是我愿意的吗?可是结果是什么?是我挣到了更多的钱呀!家里的弟弟要中考了,小妹妹又病了……我不这样那要怎么样,你倒是说说看啊,乔毅!” 苗野没有忍住,眼睛红了起来。他还在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没错。” 苗野扶着乔毅来到他新买的车旁,乔毅没去看车的牌子,但他觉得这车也不便宜。 “我是害怕……你会太过现实,之后会被贪婪吞噬了自己的内心……”乔毅小声地说道。 “人不现实能行吗?人不现实那就是有感情的大猩猩,就会被人随便地利诱和摆布!!我……”还不待苗野反驳完,乔毅就厉声打断道: “我不想让你成为第二个邱安城,你明白吗?” 这次却换作苗野哑口无言,他确实愣住了好一会儿。乔毅看了看他,便自己坐上了后车座:“送我回去吧。” 苗野细细想来这段时间来看乔毅的次数确实越来越少,自己都忙于这些烂摊子中不可自拔……这才过了一个多月,现在的自己就和当初的自己形成了在别人看来都很巨大的差别。这真的是他所渴望的吗?苗野反复的问自己。 他又回想起乔毅妈妈跟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愧疚,便向后座的乔毅问道:“吃了吗?要不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吧。” …… 淮南路边上的一家日式料理店。 苗野和乔毅两个人各自坐在高翘的圆凳上面,身上系着服务员递来的用餐围兜,一个是蓝绿色的松海,另一个是淡褐色的鹤唳。 “真的闹到那种地步了吗?非……绝交不可了?”乔毅感叹道。 “嗯……这不是玩笑。”苗野摆弄着筷子,在面前桌上的空盘子里划来划去。 “那你是不是已经搬出去了、和陈福来不再合租了?” “嗯。” “我猜就是你搬出去了……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嗯……我工作的地方有宿舍。” “总不能一直住宿舍吧,住宿舍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乔毅小心地试探道。 乔毅不知道怎么了,他虽然知道这样做不是很好,但是他心里是真的、很急切的想和苗野在一起。他在医院就总是幻想着苗野和他住在一块的场景。 苗野看了看乔毅,竟然笑了,说:“那……你看方不方便我搬到你那里去住一阵子?” 乔毅突然脸红了,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没想到苗野会答应的这么快。 “嗯,我那里正好有一间空房……” 乔毅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把头埋到了臂弯之中,因为他感觉浑身在发烧。 苗野关心地问道:“怎么啦?身体又不舒服了?” “没没有。”乔毅猛然起身,推开苗野搭在他身上的手,快速说道:“我我去上、上个卫生间。” 苗野自己也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他看着乔毅匆匆地跑向卫生间,心里却想着,他真可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抵触,但是……他发现自己拒绝不了乔毅的请求,或者是说,他能读懂乔毅的心思。 …… 卫生间里,乔毅打开了手机记事本。 距离下一个节点……还有不到三天。 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掩饰着激动的心情。那么,他们俩的故事从这儿才刚刚开始。 …… 乔毅刚进卫生间没一会儿,苗野的电话就响了。 “喂?妈,什么事儿啊?” “哦,你忘了吗?你妈我前一阵子给你找了个对象,我们现在双方家里都谈得挺好的,订婚日期也弄好了,就等着你回应呢?你之前也不是挺愿意、挺积极的嘛,怎么过了这些天,你就把这茬给忘了?” “啊?这……”苗野突然想起来,家里已经给他安排了订婚。是他这阵太忙了,终是没能想起来。 “订婚日期是什么时候啊?”苗野咽了一口口水。 “三天后啊。要不这么着急给你打这个电话?”苗妈指责道。 “好,好……”苗野应付的说道:“嗯……我会嗯,为自己策划好这场订婚的妈,我还有别的事情先挂了,就先不和你说了……”他匆忙挂了电话,向他站在他身边的人说道: “你回来啦。”苗野不自然地对乔毅笑着。 未完待续 .10. “怎么,点的酱烧寿司和三文鱼沙拉还没上来吗?”乔毅问道。 “嗯……饮料和水果拼盘倒是端来了。”苗野没有正眼瞧向乔毅。 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他明明答应了乔毅妈妈那件事,但却忘了自己老家还有订婚这回事儿。按苗妈的意思,苗野结婚后可以留在城市,但是家必须安在乡下。 相较前者,后者是苗野更不情愿的。他们村自古就有父母给孩子定终身的习俗,正所谓“父母意,不可违。”苗野虽然知道自己这是愚孝,但是看在父母辛勤养育他的份上,他还是没有忍心直接拒绝,这件事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乔毅看他没有吭声,就说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你喜欢那个女孩吗?” 苗野猛然回头,说道:“乔毅,刚才的电话……你都听到了?” “嗯……我就大概听到了一点……害,我乔毅也是过来人。想当年我妈也曾这么逼过我结婚,”乔毅嘟着嘴,顽皮地翻着白眼。 “那后来呢?跟你妈负隅顽抗吗?”苗野一开始还担心乔毅会不高兴,但是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是笑了出来。 “那自然是肯定的!她当初还不知道我是弯的,我就一直推脱说我没有看上合适的。”乔毅咂了一口面前的冰镇西瓜汁,冷得他眯了一下双眼,继续说道:“后来我鼓气勇气想了想,还是有必要把我性取向的事情告诉给我妈。我妈一刚开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一给他讲我喜欢男的时候。她就仿佛像以前的那种爆米花机瞬间原地爆炸,只不过炸出来的不是米花而是火星子。” “……别瞧你现在说的这么轻松,其实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苗野用感叹回应着,用左手托着下巴,右手轻轻搭在了乔毅的肩上。 “害,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就是想和你说……” 一时间乔毅突然变得特别正经,他盯着苗野的眼睛:“你是选择那个女孩,还是选择我?”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苗野给问懵了。 苗野一时没有吭声。 “二位,你们点的餐来喽。慢用哈,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哈。”年轻的服务员把精致的餐盘端到他们两个面前,又晃头晃脑地拿起苍蝇拍去打苍蝇了。 “年轻真好啊。你说是不是,苗野?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自己想喜欢的人。那时候,真的叫敢爱敢恨,不懂得什么叫犹豫,或者,什么叫思量。” 乔毅夹起了一块寿司,放在了苗野的盘子里。 苗野深深吸了口气,思虑良久,才开口道: “这么跟你说吧,乔毅。说真的,和你在一块儿呆着,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以前我和陈福来住在一块儿天天骂架又和好也比不上来的……我不是不想陪你走下去,而是……我觉得还没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我会等你考虑清楚的。” 苗野这才抬头望向乔毅的眼睛。他忽然发现和他那天梦到的一样,乔毅的眼睛里……仿佛闪着月光。那种宁静柔和,很是令人沉醉和向住。 “嗯。” …… 这三天来苗野没有去乔毅家。他都没有给人家一个确切的答复,怎么好意思去呢?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我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我到底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反复地问着自己。带着这个的问题和三天后即将迎来的订婚仪式该怎么策划的问题,苗野在自己的宿舍床铺上辗转难眠。你说这有不有意思,苗野不情不愿的订婚仪式最终还是他自己设计主持的。女方家庭听说他的这个职业后就执意要求他策划一场订婚仪式,好满足一下他们家女孩的虚荣心。 除此之外,他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苗野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把那个人忘干净了。这是真记不起来了。这才是他犹豫不决的最主要原因:因为他只记得曾经把那个人伤得很深,他不想因此再伤害任何对他付出特殊情感的人。尤其是乔毅,他更得好好思量。但是乔毅却好像正一点点唤起他那段忘干净的记忆,这究竟是老天对他的玩弄,还是一种考验?苗野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这样下去……真的很渣。 他开始熬夜写策划,废了一张又一张。他从事这个行业以来,就算是第一次也没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可能这个症结就出现在他身上。因为策划与被策划的,该放下的和需拿起的,都是他自己。 …… 三天后的订婚日期如约而至,这天天不太好,有些乌云。于是他便自己开车去乡下把女方家长和自己家长接来自己的工作场地。 他能请来祝福的人很少。陈福来前一段时间和他闹掰了,乔毅今天有非常多的订单……他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朋友。上次在酒席上请的朋友听到他订婚,又想起那天在酒席上发生的事情,也一个二个找理由推脱了。 女方家里就她父母,没有请别的人来。 所以这场订婚……更像是一场无人问津的彩排。 女方父母帮那女孩穿上了婚纱。 他们的工作场地是露天的一个大型植物棚。正值夏季,棚里开满了玫瑰和茉莉。拱顶吊下一簇一簇的爬山虎,棚子的侧面摆了好几排的郁金香,现在也结出了大小不一的花骨朵儿。 苗野喝完女孩递过来的甜茶,该回馈见面礼的时候他心想,是时候把这一切说出来了。再犹豫下去,只会伤害更多的人。当苗妈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包让他压茶瓯的时候,苗野开口了: “对不起,我……” 还不待苗野说完,天上突然响了几声雷,没过几秒便开始下起了大雨。 苗妈喊道:“这个也给你!把戒指拿好!” 苗野犹豫了一下,接过那个红色的盒子。雨瞬间下大了,大雨的声音盖过了苗妈的声音,苗野喊道:“大家快进去躲雨!” 他说着,又帮那女孩儿提着沉重的婚纱后摆,便一块儿跑入了工作室内。 工作室内有一串湿的脚印,苗野恍惚看到刚才有一个人影从后门出去了。他看见他的工作台上,摆着一束新鲜的花。看样子是刚才那个人留下来的。 他是谁?苗野想了一下,还是先向女方和家里解释清楚他的情况才是重要的事。 …… 听完苗野沉重的发言,女方父母很是生气。那个女孩儿也一下子“哇”地哭了出来。苗爸苗妈也很是无奈和痛心。苗野并没有讲他和乔毅的事情。只是单单拒绝了女方,就已经搞成了这个样子。他觉得他不能再说下去了。他自己也觉得很难过,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他自己而起。他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用。这种伤害迟早要来。 …… 苗野艰难的送走了女方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已是傍晚。外面还在下着小雨。他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给乔毅。 但是乔毅没有接电话。第二次打过去,乔毅已经关了机。 苗野坐在工作台前,很是纳闷。但他恍然间就看到了那束花的背后,原来还贴着一张纸条。 他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上面写着: 苗野,祝你幸福。 乔毅。 未完待续 .11. 苗野趴在工作台上哭得很厉害。 他一直在给乔毅打电话。乔毅也一直没有接。 乔毅还是误会了他。他此刻才如此清楚,乔毅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是多重。 可是一切都晚了。苗野突然感觉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工作室里剩下的同事们上前安慰着他,到了下班的时间,他们便叹息着离去,而苗野却还在继续他撕心裂肺的哑声哭泣。 他从来没有哭过这么久。这种感觉是委屈?也不是;是难过?也不全是;是后悔?好像是的。过了一阵子,他开始感觉天旋地转,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不敢面对家人以后对他的说辞,更不敢面对乔毅去解释和道歉。工作室外的路灯亮了起来。此时已进入城市的夜晚,喧嚣市场里的各类烟雾都随着雨后的冷风飘了进来,刺激着苗野的肺和胃。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苗野停止了哭泣。他揉了揉已经哭肿的眼睛,又揉了揉饿扁的肚皮。要是乔毅在他身边,他这时肯定会对他说:你怎么又不吃饭啊?走,我知道有一家好吃的店,带你去吃呀…… 苗野意识到了自己的脆弱,但没想到面对这样的结果时他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也许是陈福来在工作场合上帮了他太多,使他觉得自己在工作方面只会顺风顺水;也许是乔毅带他看过了这城市里不为人知的丑陋一面,使他内心的脆弱开始变本加厉。在他们三个相识的那个牛肉面馆,苗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要了和当时一样的面,吃完后坐在那里想了又想,还是决定要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他准备把车也卖掉,然后到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自己居住。他真的很害怕自己会变成乔毅眼中的第二个邱安城。他知道自己还远比不上邱安城,但是他只是现在这样子就已经很累了,前一阵子是,差一点让钱冲昏了自己的头脑,好在乔毅及时的提醒了他。可是……还会有下一次吗?乔毅离开了,陈福来也不在身边了,就又只剩他一个人,就像他当初刚搬来这座城市一样,他又陷入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打电话跟婚庆店老板说了自己的情况,老板想了想回应他说: “我还是给你调休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我们都随时欢迎你。你很有这方面的实力。这一阵子我们店确实也因你而接了不少单子。你这情况我也了解了,确实比较特殊。所以希望你好好考虑,也不要太意气用事了。最主要的是,你一个人到时候换一个地方,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老板不想让苗野离职。这让他心里明白,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于是他接受了老板的提议。 …… 当苗野把车钥匙交给新的主人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跟了他不到几个月的车,现在又成了别人的车,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车子响起滴滴的喇叭声,苗野向后退了一步,就注视着车子渐渐地向远方开去。 他在环城西路租了一套廉价的公寓房,比之前和陈福来合租的要小上很多,毕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住。他只想这段时间一个人静一静,哪里也不想去,好好想一想他的未来该怎么继续下去。 他也想趁这段时间好好攒一些勇气,去跟乔毅和陈福来道歉,能和好就和好吧,不能……那就算了吧。 苗野提着行李箱,搬进了这个属于他的“心房”。 …… “不能这么无所事事,那会让自己颓废的!还是得找一些事情干……虽然我还有工作,老板也没有辞退我……但是我还是可以岀去找兼职的呀。” 苗野这样想到,便在城西的大街上溜达着,四处张望着两旁的店铺。 他经过一家小酒吧的时候,听到了一客人从里面出来时向另外一位抱怨的声音: “害,这家民谣的主唱歌手,好像是生病了,这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了。” “那还进去玩啥?我们换一家吧。没有人唱歌那多没意思啊……” 苗野看着那两位年轻人勾肩搭背的向前走去,自己的脚步却停在了这家小酒吧的门前。他瞥了一眼门前贴的告示,上面写到:招聘吧台民谣歌手一名。 “外面那位先生?您是来吃酒的呢?还是来应聘的呢?看您在外面也站了好一会儿了,要不先进来坐坐?”服务员朝苗野问道。 苗野觉得这倒是个机会,于是就对里面的服务生说: “我想见你们老板,应聘这个民谣歌手。” …… 苗野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来到酒吧总管房,卧在滑轮椅上显得有些臃肿的总管看着进来的苗野,两眼一直,就要求他站正,并给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他就说: “我们老板现在不在。不过看你这模样,我们老板应该会喜欢……咳咳,你的歌声。我把你的信息传给了老板,等回复吧。”过了不一会儿,总管的手机就传来了老板回复的信息声响。总管盯着手机笑道: “你小子可真算有福!到时候你若真被老板收入了,可别忘我啊!” 苗野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劲。这个总管的笑声让他心里发毛。正纳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又被要求请上外面停着的一辆豪车。 “呃,应聘这个职位,嗯,光需要我的照片就够了吗?不是,我还没明白……这还需要坐车去你们老板办公室吗?不是应该在酒吧里就够了吗?就算你们老板不在,用视频通话,看我表演一段也可以的吧?” 当苗野得知面试要去老板办公室还要坐车时,便显得有些担心地向车上的司机问道。 司机没有回头,倒是冷笑了一声说道: “哎,你小子倒挺会装纯的啊,别什么都装作不知道啊……不过可以嘛你小子!我们老板这是看上你了,准备让我们把你带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苗野心里突然凉了半截,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想转身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跟着两个壮汉。 那两个壮汉看着苗野想离开,就厉声问道: “小子,想往哪里跑?” 苗野打量了一下身后这两个壮汉,心里估摸着是打不过他们俩,这条街上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影了……于是他咬了一下嘴唇,快速的回头对司机说道: “那个啥,嗯,我突然不想应聘了,那个,我人先走了哈,谢谢你们老板的好意。” “想往哪里跑?” 苗野刚迈出一大步,就被身后的两个壮汉拉住了手,他刚想喊,却被一块毛巾捂住了嘴,他心里还大喊着不好,但是再挣扎也没用,不一会儿便渐渐失去了意识。 两个壮汉把苗野弄晕后,将他扔上了车的后座,一前一后的都坐上了车。 …… 与此同时,对面街上走过一个人,正好向这边望了过来。 “那个人是……苗野!!糟糕,这是被绑……等等! 那个车的车牌号是……是邢老板的车!!” “哎呀,苗野怎么会撞到他们了?!” 陈福来还是没忍住声,焦急的喊了出来。 “邢老板……邢泽宇,在那个圈子里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到他手上的人没有几个能挺过他的调教的!” 陈福来在那愣了一下,眼睛突然就红了。 “苗野,我还等着你道歉呢,看来……是不用了。” 未完待续 .12. 苗野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眼睛被蒙上了。 他想移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体好像被捆住了,双手被绕到身后也不知让什么东西给死死缠住。他刚想伸脚,却发现脚也伸不开,他隐约感到从脚后跟儿似乎有一根很粗的绳子连到他的手腕上。有一阵没一阵的空调冷风从他的头上吹了下来。 “怎么?醒了?”苗野听见一个很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着。 苗野突然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正想破口骂上几句,但“tmd”三个字刚说出口,就被那个人捏住了嘴。 “醒了,那就要开始游戏了……你准备好了么?”只听见那磁性的声音对他冷笑道。 苗野使劲摇了一下头,把那个人的手从自己脸上甩了下去:“你谁啊你?你们特么抓我干什么?tmd脑子有病吧?老子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赶紧把老子放开!” “哟呵,还挺有志气的嘛……到我这来的人,虽然像你这样反抗的,不占多数;但是有你这番姿色的狗……也不占少数。你能被我看上那是你莫大的幸运。” 苗野在那么一瞬听到了,似乎是用某种鞭子敲打着墙面的声音,他咽了口口水,但还是喊道: “你可别乱来啊!打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知道你这是在犯罪吗?” “犯罪?呵,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第一次吧?第一次也好,今天……就让本大爷给你好好调教调教。记住你的今天!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那个磁性的声音,充满着邪恶的笑声,听得苗野头皮发麻。 也就那么不到五秒的事情,苗野就感到浑身突然抽搐起来:那个鞭子,仿佛在他的身上打了十几下。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上身的衬衫被人给脱掉了,胸口被鞭打的地方迅速就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艹你马!!!快放开老子!老子要干你全家!”苗野的身体大幅度的摇晃着,他想努力躲开不断抽打在他身上的鞭子。他越挣扎,就越感到身上的绳子勒得越紧。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把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他顿时感觉胸部像炸裂了一般在剧烈的疼痛。苗野从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大的力气,这使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他的下巴被那人用手指勾起:“小子,舒服吗?” “艹你马,舒服个鬼!啊!!!你干什么!!” 那个人开始撕扯着苗野的裤子:“来人呐,给我上道具。” “变态!!畜生!!快放开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苗野愤怒的嘶吼着,但是持续的疼痛已经使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浸湿了他眼前的蒙眼布。 “着什么急呀,这才刚刚开始……嗯?我要用的道具呢,怎么还没拿过来?”那只大脚终于离开了他的胸口。苗野深深地喘出一口气。 “那个,邢老板……外面来客人了。”后面进来的那个人,小声的说着。 “什么时候?是谁?重要吗?我认识吗?不认识就算了,别扫了我的兴致。” “那个……就刚才,是你认识的人,东城长帆的陈福来,说是要跟你谈生意……” “老陈!是他吗?他怎么会来,难道……不可能!我们之前已经闹掰了……”苗野心里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沮丧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给他道歉……” 苗野心里一横,他想试一试,于是他大喊道:“老陈!老陈!我在这……唔唔唔!?” 还不待苗野喊完,他的嘴就被人用什么东西给堵上了。 “小家伙,乖,别出声!这是本大爷赏你的我一星期没洗的袜子~等我出去把生意谈好了,再回来跟你玩……” 苗野一想到他嘴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个星期没洗的袜子,他就想呕,可他却呕不出来,因为那个变态可恶的人又在他嘴上快速缠了两圈胶带。 “我们走,看好他,别让他跑了。”邢泽宇起身整了整胸前的领带,披上一件西装马甲,出密室前他停了一下,向门卫递了个眼神:“顺便把那家伙也给弄醒。” 门卫应了一声,便“咚”地关上了门。 …… 苗野绝望地心想到:“完了。” 他从没有想过,在城市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有些人表面看上去很平常普通,但是暗地里干的一些事情实在令人后怕,他以为一个邱安城就是他见过所有可恶类型的综合了,但实际上,他还是想的太少,堤防的地方也太少。在他们乡下,这种事情,除了像是绑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可这并不是简单的绑架。这是囚禁,这是虐待。真的会有人喜欢这样吗?有他一个这样的存在,那么其他地方肯定也有…… 苗野不敢再想下去。他肯定不是第一个受到这样的屈辱,那个人究竟像这样……虐待了多少人?他不会就这样……今后都被囚禁在这里了吧? …… 密室的门卫向另外一个在房间角落里,同样被捆绑的人泼了一杯凉水。 那个人醒了过来。他的眼睛没有被蒙住,嘴也没有被堵上。但是他一醒过来开口却是: “主人回来了吗?” 苗野听到这房间里除了看他的门卫,还有一个人在说话,便努力地从地上挺起了身子,弄出了些声响。 但接下来的这一句却把苗野吓了一跳。 “这是……主人的新宠?看来,我终究是要失宠了吗?” “嗯,也许是吧。我们今晚好不容易把这个小子抓来,差点就让他给跑了!” 这个门卫……是那两个壮汉中的其中的一个!苗野听了出来。 “可是……” “……我说你也别太执着了。你还不了解我们老板?他隔三差五的就要换一个。你也真是的,老板让你走你也不走,偏要待在这里。你说你回去唱你的歌不好吗?难道是嫌他给你的钱还不够吗?” 他就是那个……“生病”的民谣歌手吗? 苗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竟然真的有人愿意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自愿受着折磨和虐待,还称其为主人…… …… 密室外,邢泽宇的办公室内。 “怎么,长帆房地产集团的半个继承人,你考虑清楚,想回去了?”邢泽宇坐在豪华的老板椅上,将身体向前倾着,用左手托着腮问道。 “嗯,算是吧……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你若助我一臂之力,到时候,我会把公司20%的股份转给你。让你成为我们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你意下如何?”坐在他对面的陈福来打了个响指,歪嘴笑道。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邢泽宇放肆地笑着,又随口问道: “怎么,老陈,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在那个小破公寓吗?都要成为大老板的人了,也不换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住?” “害,别提了,之前都是跟家里在赌气,才跑去那个小地方工作。这不这一阵子家里出现了一些变故,容不得我再犹豫下去了……” 陈福来顿了顿,进入了他今晚想说的真正主题: “对了,听说你那个……有没有新的人啊?给我也玩玩呗,最近总是寂寞的很,想整点刺激的。” “哟,你什么时候对这也感兴趣了?行啊……你真是来的巧,那我就忍痛割爱,把今天晚上刚让人抓来的小崽子给你玩玩吧。知道该怎么玩吧?最重要的是让他听你的话,跑了可就不好玩了。” 邢泽宇朝陈福来耳边凑近: “实在不行……那就只好那样了。懂?” “懂。邢哥,还是你会玩。”陈福来装作镇定,快速接应道。 “门卫,去把那个崽子带出来。再备上一辆车,把我们未来的陈老板也一并送回去。” “是。” …… 苗野再次重见天日,惊讶的发现是陈福来帮他拿掉了蒙眼布,周围是他熟悉的一切。他又回到了他和陈福来合租的那间公寓。 陈福来小心地撕开缠在苗野嘴上的胶布,又替他松了绑。苗野立马就吐出了嘴里的东西。 “老天!我苗野终于能说话了,真tm恶心!老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还有……” 苗野干咳了几声,又继续说道:“现在跟你道歉,还来得及吗?” 陈福来把头转向一边,没有看着他:“你说呢?” “……老陈,太感谢你把我救了回来。你报警了吗?对了,在那个变态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被关着的人,他呢?” 陈福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怎么把你救回来的事情就先不和你说了。你和他我只能救一个,你明白吗?遇到这种事,就算是报警,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更何况……他是自愿的。在这个圈子内,你永远不要随便猜测一个人他的属性到底是什么,而他的意图又究竟在谁身上。遇到了你又不愿意就算你倒霉,没遇到你也不想涉及就算你幸运。就是这么简单。” 苗野低下了头。他没有再说话。 陈福来接着对他说道:“对了,昨天乔毅打电话跟我说……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你知道吗?” 苗野听罢,还是没有说话。他努力的摇着头,但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未完待续 .13. “我先回去到城西你那把房子退了,身份证拿来……回来的时候再买点夜宵吧……瞧你那颓废样,估计也没心情做吃的了……你先别洗澡,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然后等着我回来。真是的,不让人省心。” 陈福来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但是苗野却感到那种温暖,似乎又回来了。 他揉了揉磨出血痕的手腕,又望了望自己鞭痕累累的胸和背,心底充斥着愤懑,但又感觉到无奈和倒霉。 他之前在变态那听到“长帆”这两个字,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儿,结合他之前听到陈福来与家里的对话,他说他不要什么位子……苗野大概就猜到了,陈福来的身份。 他清楚陈福来把他救回来,肯定付出了某种代价。而这种代价往往是双方甚至只是单方的利益贡献。而这种付出的代价就是陈福来不能和自己再待很久了,因为那样会影响他今后的事运。至少……不能让他以后的竞争对手因此而抓住什么把柄。他明白,陈福来也要马上离开他了。也许是后天,也许就是明天。 想到这儿,苗野立马意识到自己也不应该在这座城市呆下去了。他们三个人总该各有各自的路,现在陈福来肯定是要步入正轨了,而他和乔毅之间的关系……还要靠苗野自己去拯救。 于是他决定,去找乔毅。 …… “邢老板,陈福来已经从他的破公寓出来了,他把那小子放到他的家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是继续跟着陈福来呢,还是继续盯着他房子里的那个小子?” “嗯……他出来了是吧?看来他并不着急干那事……又或许真被我猜中了,他们两个,根本就是认识的。陈福来……这个人连你都要骗我,还当做你不认识……看来,你们关系可不一般啊……” 邢泽宇站在他办公室的阳台上,透过那扇偌大的玻璃窗,他可以俯瞰整个西城。 “把兄弟们撤回来吧,不用跟了。” 此时已进入凌晨。窗外灯火喧嚣。他一手拿着电话,对下属分配着任务,另一个手却拿着一个不知是谁的工作牌夹子。 他向那上面望了一眼,又撇嘴笑道: “……苗野,是吧……你还真是让我……挺想进一步了解一下。” …… “什么?你也要离开这个城市?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去找乔毅的话,估计他已经走了,你还能找到他吗?还有……你找他的路费够吗?” 陈福来买回宵夜,回到合租的公寓,当他得知苗野也要离开时,发出了几连问。 “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去城市哪个地方,至于我的工作,老板说了会一直给我留位子……嗯,我猜乔毅可能还没走远,我这时候去找他,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会给我留线索的……还有就是我把车卖了,你放心,路费够了。” 苗野打开了陈福来买回来的宵夜盒饭,扒拉了两口,没有停下筷子又说道: “这段时间也真的是很感谢你,总是在工作上帮助我……也感谢你这一路对我的支持。我大概知道你马上就会忙起来了,也不再会理我这个啊,不怎么出名的乡巴佬。哎,你别再像上次那样跟我吵啊,我是认真的……你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就要好好考虑自己的身份了,不是吗?” 说这段话的时候,苗野嘴里鼓鼓囊囊的全是饭,他把头埋进饭盒,又扒拉出很大的声响,为的是不想让陈福来瞧见他哭的样子……也更不想瞧见,老陈哭的样子。 “苗仔。没想到,你都猜到了……我以为我瞒一瞒就能过去呢。好啊,既然你发现了我真实的身份,那我不也不再向你隐瞒了。那我们这段时间的友谊就到此结束了,咱们各赴东西,好自为之吧……我说的,也是认真的。” 苗野放下了盒饭,就看见陈福来憋红的大脸。他的头歪向一边,大口大口的吸气,左手右手还有节奏地抹着掉下的眼泪。 苗野没忍住,上前给了陈福来一个拥抱。 陈福来破口骂道:“你tmd……你欠我的拿什么还!每次都要我帮你帮到底,每次帮完你就一屁股拍拍走人了,就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算什么兄弟? 去tmd理想,去tmd生活!呜呜呜……” 苗野很清楚陈福来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而是他和陈福来心里都明白,他们两个同志不同路,而现在……是时候该分别了。 “……祝你登位成功。” “祝你出门被撞死!走了……就别回来了。” …… 第二天清早,苗野蹑手蹑脚地起床给陈福来做了最后一顿早餐。早餐有肉夹馍,鸡蛋羹,还拌了几个可口的凉菜。这些都是陈福来最爱吃的。他把一切都收拾好后,便提着行李箱在门口回头又望了几眼。 陈福来的呼噜声依旧是那么响。 他把钥匙放在桌角上,往下面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有缘再见。” …… 苗野提着行李箱,来到乔毅很早就告诉他所在的公寓地址。 房管门卫向他问道:“怎么?来租房子的嘛?” “不……就是之前那位姓乔的住户,我想来找他。” “姓乔的住户啊……你是说昨天才走的那位吧?” “对,我是他……” 还不待苗野说完,那个门卫就笑了,说:“好朋友是吧?” 苗野还是鼓起了勇气,说出了心里一直想说的那句话:“不,我是他男朋友。” 那个门卫表示吃了一惊,但是他也没有多想,而是转身在抽屉里找出了一封信,从窗户里递给了站在窗户外的苗野。 “这是他留给你的。” …… “苗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追随以前我母亲带我在全国流浪的足迹,再去感受一遍那些年的自然与人文。 不知道你能否想起来……不,我不应该这样说,我应该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以前是养蜂的。养蜂人嘛,就要四季换花田,全国各地奔。月月无小假,年年无大休。我真的很怀念那时候的时光。这段时间……我也累了。也许是我等的太久,也许是岁月流逝的太快。 不知道此时看信的你,是不是曾经的那个苗野呢?不知道此时写信的我,是不是曾经的那个乔毅呢?也许是我们两个人都变了,又或许,只是我一个人的相思吧。 如果……曾经的你把曾经的乔毅忘了,那就忘了吧……但是如果现在的你,苗野。心里还有现在的乔毅的话。请别忘记,我们十年前的约定。 对了,我想起来了。现在给你写信的,是曾经的那个乔毅。我希望现在读信的,是曾经的那个你。苗野。 如果说是谁让你犹了豫,而那个人不是我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等你,只要你愿意。可是时间留给我的不多了…… 你会想起他吗?他现在,要回来了。 乔毅。” …… 苗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脑海里那个人……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不是……已经把那个人忘了吗?怎么会……难道说是…… 苗野突然明白了过来,乔毅是在乡下等他!虽然乔毅没有直说他在哪,但是苗野一直对乔毅的话有一种直觉的理解。 十年前的事情,终究还是被苗野想起来了。 …… “邢老板怎么突然要出差啊,而且听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就是就是,指不定又要去搞什么事情!” “你们两个,在那议论什么?” “啊!邢总!那个……我们在说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嗯,这段期间公司交给谁打理比较好?之类的,也没什么啦……” “嗯嗯……”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们来议论,我自有安排。” 邢泽宇对那两个员工冷眼相视,又冷嘲道:“以后公司谁再对我出差的事情议论,一律革职处理。秘书,都记下来了吗?” “都记下来了,邢总。” …… 邢泽宇靠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叉放在嘴唇边发着呆。他已经把那个民谣歌手放回酒吧了。他非常厌恶死乞白赖硬要跟着他的这种狗。他是喜欢忠诚的,但是这些人总是忠诚的太过了。他发现自己开始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而现在,他总是想做出一些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举动。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物?” 邢泽宇笑了,他耸了耸双眉,把上衣口袋里的那个小工作牌,丢进了垃圾桶。 未完待续 .14. 十年前的夏天,苗野考上了市里的高中。 随之而来的暑假,他没有考虑去哪玩儿,而是想着帮家里干点应季的农活:他们家后山坡上种的十亩冬小麦,马上就要成熟了。 苗野闲暇的时候很喜欢跑到后山坡上的麦田去。在麦田尽头,他可以俯瞰山角下一大块平原。平原上面有弯曲的河流流过,落日余晖映在弯曲的河道上,有时可以同时看到四五个太阳。再向远望去,他可以看到远方的城市里有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和冒着云朵似的大烟囱。再往远处去眺望,就是海边了。 从他们的村子到远方的那座城市,没有几条大路可走,小路倒是不少。大路基本都是城里蔬菜瓜果、工艺花卉输入的必经路,除了路上的路灯,周围两旁没有什么景色而言,树木都被拔光了;而小路却是各个村之间联系密切,景色也最为宜人的、老少皆宜的散步健身之路。要是说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那也都是从小路上传来的。 苗野这天起来个清早,悄悄牵上家中的大黄犬就跑去麦田要看风景。家里前一阵子母亲又给他生了一个小妹妹,整天就会呲哇乱哭,闹得苗野心里很烦。他拾了一根干裂的木棍,准备路过那片必经的苹果林时,捅几个苹果下来吃。到底是山坡上的苹果林,作用是固土防沙,也不是果园里正儿八经种的,结出的果实还是比较酸涩的。但是苗也不在乎。他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一辆被简易改装过的敞篷卡车,慢慢从一条最僻静小路上驶进了苗野的视野。 卡车上装的一箱一箱的东西引起了苗野的兴趣。每个箱子上好像又盖着一层白布。乍一看就像小时候家里养兔子用的那种笼子一样。苗野注视着那辆车突突突地开向了那一片无人打理的油菜花田。他们这里油菜花比别的地方开的都要早。 开车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戴着一顶淡紫色的鸭舌遮阳帽,皮肤比较黝黑。嘴唇有些发白,且已经有点干裂了,但她却不时地朝旁边坐的一个男孩说话。他看到车窗外有一大片油菜花田,便趴在车窗口开口问道: “妈,我们从今天开始要留在这里吗?” 中年妇女回应道:“对呀,我们要在这里留上一个星期。” 中年妇女下了车,望了望这一片偌大且茂盛的油菜花田,欣喜言道:“一会儿来帮妈妈把这些蜂箱都搬下车来。” “好的。” …… 苗野飞快地跑下了山坡。身后的大黄犬也急速的跟着他。他很少见过半路停下来不进村而到这油菜花田的人。 “别是哪个没良心的房地产开发商又来了。那么大一片好的油菜花田,可不能让他们给糟蹋了。上次才来了一个房地产开发商,看上了我们村旁边的一块鱼塘,想不给钱就拿下来,最后还不是被我们合力赶出了村!不知道这次又是搞什么鬼。” 苗野心里这样想着。他本想先跑回村告诉大家伙这件事,但是他又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更何况他还牵着一条大黄狗呢。 …… 苗野蹲到一处草丛旁边,按住大黄狗的头,不让它发出声,自己又偷偷地在往从卡车上下来那两个人的方向看。 “哦……卡车上的那个好像是蜂箱,原来……他们是养蜂人啊!”苗野感叹道。 可是谁知道大黄犬见了不认识的外村人哪有那么老实,几下便挣脱了苗野的束缚。 “阿黄!别!!完蛋了……” 那个男孩正站在那喝水,突然看到草丛里蹦出了一只大黄狗,不分缘由的就朝他凶狠地冲过来。 吓得他一个激灵,水杯一下子给扔进了油菜花田里;他尖叫了一声,便跳上了车,迅速关上了车门,将惊恐的眼神透过高高摇起的车窗撇向了车下。 “阿黄!!别闹,赶快回来!!”苗野从草丛也焦急地站起了身。 大黄狗意识到自己扑了个空,又听到苗野在身后喊它,只好悻悻地回到了苗野身边。 “怎么回事啊?这狗是你的吗?怎么不看好就让它跑出来了,差点就咬到我们家孩子了!真是的,怎么那么不小心?!”那个中年妇女见到从草丛冒出来的狗主人,上去便提溜着苗野一边的耳朵责问道:“你是哪家的小毛孩呐?” 苗野说道:“阿姨阿姨我错了,疼疼疼哎!你先别揪我耳朵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哎疼!!先给你讲一下这件事的缘由吧!” 中年妇女放开了苗野的耳朵,回头向车里还在轻微发抖的男孩儿说道: “乔毅,没事了,你出来吧。” 躲在车里的男孩把车窗摇下,探了一下头,发现那只狗一见他把头伸出来,又开始对他呲牙咧嘴起来。于是他把头又快速地缩回去道:“我还要在这车上待一会儿,那个啥,我就……先不下车了哈!你们聊!” 乔毅的母亲见状,又把苗野另一边的耳朵揪起来问道:“我们家乔毅怕你这条大黄狗,你说怎么办吧,你已经吓倒他了,还吓得不轻!” “阿姨快、快松手,别拽了!松手哇!我、我这就把阿黄赶回去!阿黄!赶紧……哎!回家去!”苗野刚想揉一下那只耳朵,现在另一只又被乔毅的妈妈揪了起来。 苗野使劲踢了一下大黄狗的屁股,大黄狗哀嚎了几声,便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乔毅!现在你可以下来了,那只狗已经被他赶回去了。”乔毅的妈妈回头向车窗里的乔毅微笑地说着,但转过头来就凶狠地盯着苗野喝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清楚不放开。” 苗野忍着疼痛,一字一顿地说出了缘由。 …… “害,原来是这样……嘿,我说你这小子居然还怀疑我们是那种没良心的房地产开发商?” “啊,不是的,嗯,阿姨你手别伸过来↗啊!!” 苗野看到乔毅的妈妈又把手向她伸了过来,不由得战术性后仰一步。 “怕什么?我又不是怪物!好了,阿姨不揪你耳朵了。不过你这提防心理也算可以了,能为村里着想也着实不错。” 苗野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事的话……阿姨我就先回去了哈,你们忙你们的。”苗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刚想转身,就又被乔毅妈妈叫住了: “站住,你还没给我们家乔毅道歉呢。你光在我面前说有什么用啊,你这小毛孩!” “啊,阿姨对不起,是我忘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家乔毅道歉。” 苗野快速绕开叉着腰凶他的乔毅妈妈,来到了卡车车窗前。他敲了敲那扇玻璃窗,踮起脚向里面说道:“那个……对不起,刚才吓到你了……对了,我口袋里有苹果,你吃不吃呀?” “哼,我不吃!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乔毅却已经把车窗摇了下来,伸手一把抓过苗野向他递过来的野苹果,又快速把车窗摇了回去。 “你、你都把我苹果拿了,那还要我怎么样啊?” “不算!啊……呸!这苹果太难吃了!你……除非你帮我把刚才丢进油菜花田里的水瓶找回来,我、我才考虑原谅你!” “好、好……那你等我啊。” 苗野说着,便弯腰钻进了比他肚脐还要高的油菜花丛中摸索了起来。 乔毅的妈妈向车中的乔毅靠近,敲敲车窗说:“乔毅,看来……你想跟他一块玩儿是吧?” “妈!我、我没有!”乔毅的脸一红。 “臭小子,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好不容易多了个同龄伙伴,趁这个星期好好跟他去玩儿吧!” “可、可以吗?” “当然。” …… 另一边的油菜花田里,苗野正摸索着。突然,他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啊!” 乔毅下了车,想向他跑过去,但是突然又看到苗野倒了下去,他心里一惊,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那个谁……你没事吧?” “啊,没事,就是……被石头绊了一跤。” “啊?你、你哪受伤了吗?” “嗯……没事儿,就是膝盖磕破一点皮而已。” “真是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快跟我来车上,我们车上有创可贴。” “哎呀,没事儿,这点小碰小伤,习惯了。” “怎么了?不小心摔倒了吗?你也真是的。”乔毅妈妈闻声赶过来。 “你管这叫没事儿?都流血了啊!快点上来,我来帮你贴创可贴。”乔毅望了一眼他苗野膝盖上的伤口,瞪大了眼睛,转身便跨向车中说道。 “就是的,我们家乔毅说的对,先处理一下伤口,让乔毅帮你弄一下吧,我先去搬蜂箱了。”乔毅妈妈看到他儿子如此热情,觉得这是好事,也没想那么多。因为在乔毅妈妈眼里,乔毅这么热情是不多见的,以前要认识陌生人,哪有这么快就熟悉起来,跟人说个话都结结巴巴的,更别说交朋友了。 …… “碘酒给你擦上了,创可贴也给你贴……嗯?你笑什么?”乔毅帮苗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抬头却看见苗野正朝他笑着。 “我笑你这么大了,还用这个‘奶瓶’喝水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奶。”苗野用手提溜起他从油菜花田帮他捡回来的那个类似奶瓶状的水瓶,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你竟然笑我!你、你知道这个杯子对我的意义吗?你就敢笑我!!不许笑了,别笑了,快停下来!哼!!” “什么意义啊?难道是……你还没断奶?” “你、你、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把帮你贴好的创可贴给你全部揭掉!”乔毅此时的脸红的跟苗野捅回来的野苹果儿一样,可人家苗野的苹果,好歹是有绿有红,而乔毅却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又被烤焦了一样。 “唉,别别别,我错了,我不笑你了。哈哈哈~” “你还笑,你别跑!给我回来!”乔毅见苗也溜下了车,也不由分说地跟着他跑了下去。 偌大的油菜花田里,此刻奔跑着两个相互追逐的少年。 …… “阿姨,没想到这个下午这么快就过去了,我明天有空还来找他玩,可以吗?” 太阳已经偏西。苗野悄悄跑到乔毅妈妈身边问道。 但是乔毅妈妈看了看车上休息的乔毅,便拉着苗野来到一旁跟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我们家乔毅……阿姨也不怕跟你讲……他精神上好像有一些……特别是在他双胞胎哥哥乔帆那年因白血病不幸离开了我们后……他就开始有些不正常了。我们在那段时间都很难过,也没注意到他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我发现他的这个问题是越来越严重了,开始经常性的做一些反常反性格的举动,好像是……心里有两个人一样。你就拿今天来讲吧,我们家的乔毅性格之前都是很沉默,一般遇到陌生人都不怎么说话的。但是今天下午我就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玩的很开心,虽然作为妈妈的我很高兴,但是我害怕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会走极端……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阿姨是想希望你能经常来找他玩的,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会愿意跟他玩吗?” 苗野认真的听完了乔毅妈妈的心里话,看着乔毅妈妈凝重的眼神,便说道: “为什么不呢?他跟别人我看不出有什么两样呀。” 乔毅的妈妈笑了,说道:“那就好,你真是个好孩子,以前别人孩子总是很抵触他,就你不一样。” “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对了,你明天还来吗?你叫什么名字呀?我还不知道呢。” 乔毅把头探出了车窗,朝苗野问道。 苗野回了头,向乔毅笑道:“我叫苗野。请多指教。” 未完待续 .15. 苗野来到了十年前的那片油菜花田。 他试图想起在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好像回忆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的大脑好像就像是一块儿干涸的海绵,正努力挤着藏在隐秘角落里的那一滴真相之水。而他现在已经知道,那个藏他心里的人,就是乔毅。这使他心中的那个疑惑油然而解,但是另外诸多的问题也随之而生。苗野意识到,可能要到这趟旅途的最后才会想起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之前想不起来这段回忆。 可是乔毅在信里跟他说的十年前的约定,到底是什么内容?又是为什么他能装作好像也从未认识过他的样子,在前几个月又重新跟他“萍水相逢”了呢? 油菜花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细小的嫩叶开始向墨绿色发展,而黄色的花瓣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天上没有一片奇形怪状的云,都是自然舒展的神态,慢慢从海的那边往大陆深处吹去。蝴蝶、蜜蜂不见了踪影,蜻蜓也比往年要少。秋天来了,但是阳光依旧热烈。 在油菜花田的尽头,苗野放下了身上的行李,因为那里有一个茅草搭成的小棚子。多少年了,那个卖西瓜的老汉还在那儿吆喝他的西瓜。 “哟,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小野吗?休假啦?回乡下看你父母来了?唉,也是,前一阵子你父母给你介绍对象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我虽说是个外人,可你也别怪老伯多嘴。我也是比较了解你的呀。我可是从你打小就看着你长大的呀……以前村里就属你最调皮!经常来我地里偷西瓜!唉,小野,大伯,还是支持你……走自己的路的。来,坐下吧。”卖西瓜的大伯拍了拍身旁还有空位的长凳,向苗野招了招手。 “嗯,谢谢你大伯……咳,以前的那些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怎么,今年西瓜不好卖吗?我看您这还有这一棚子呢,不会还有不少存货吧?您瞧您岁数都这么大了,弄了这么多西瓜还搬来搬去的,可别累着您呀!”苗野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对大伯感叹道。 “是啊,是啊……嗯,不知道今年是咋了,以往这条路上路过的城里人还是挺多的。只要是路过的,基本上都是我的老顾客、老朋友……哎,也许是我年纪大了,那些个人现在也多多少少不在了也说不准呐。家里的子女也劝我,老了就应该好好享福,别整天在地里忙着忙那的,可我就是改不了这种西瓜的毛病。你说我都种了一辈子西瓜了,早就习惯了,哪能说改就改啊……哎,对了,前几天,你的那个童年伙伴叫乔什么来着?对了,那个乔毅,他来找我,托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啊?乔毅来你这儿了?不过,他是怎么认识大伯你的?”听到瓜农大伯这么说,苗野既吃惊又疑惑。 “欸,看来你还是没想起来啊。虽然我对你十年前那件事所知不多,但是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以至于你想不起来那时候的很多事情。那时候我记得你的那个叫乔毅的玩伴,还是你拉着他给我介绍的呢。他们养蜂的母子俩相依为命,也着实不容易,那年夏天我还送了他们二十个西瓜呢。”瓜农大伯招摇着手中的大蒲扇,摇了摇头,把身后那个破木桌上的一封信递给了苗野。 苗野挠了挠头,木木地接过瓜农大伯手上的信。 “那天我跟他交流了一下,发现他……怎么说呢,他好像还挺在意你的。他来的匆忙,也走的匆忙,也是和你一样,带了一大堆的行李,不知道要去哪里。”瓜农大伯从身旁的水桶里舀出来了一瓢水,泼向有些干涸的地面。眼睛望向了棚外的那一片油菜花田。 苗野打开了那封信。 “苗野,我猜到了你会来找我,其实我也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我感觉我更有必要去温习一遍我之前走过的那些路。 我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觉得你仿佛是给了我一些答案。那束花本来是我想给你的一个惊喜,但是,或者也许,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结局。虽然那不够明确,但是……我也明白你的心意了。 也许你会疑惑,我为什么总是像这样胡言乱语,也许你会发现我这个人也比较善变。其实我也有不小的脾气,其实我也放下了很多不堪回首的经历。我不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到底谁为对方想的更多,但我还是尽量的去理解你,帮助你,在你身边鼓励你。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看到这里,苗野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又是一年的秋天了。以前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和母亲来到祖国的东南方。所有秋天地点里最让我难忘的,就是浙江淳安的千岛湖。真是应了苏轼那句词,“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在城市呆久了,我还是向往以前到处奔忙的生活。虽说在这也没赚到几个钱儿,但是心还是挺大的。唉,我也不是不想和我母亲和好,而是我们两个人都太倔强。时常想赶紧找个中间人我们和解吧,所以在医院那时候我就经常想到你。也许是我太想依靠你了,又或许是我还不够独立,思想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应该学学你的‘成熟’,对吧?” “傻笑什么呢?小野。刚不还看你红着眼眶的嘛?”瓜农大伯把头凑了过来。 “没、没什么!那个……大伯我先回家一趟了啊,你在这儿一个人要小心点,别摆摊到太晚了哈!有空去你家唠嗑!有空再见。” 苗野有些慌乱的提起了行李,朝家里迈去,同时他又看了看信的末尾。 “这孩子,说走就走!替我向你父母问好啊!” “哎!” …… “跟你说了这么多,哦,不是,应该是我写的也累了,也想不出再写些什么了(总感觉像在作文凑字数一样doge)。总之一句话,想找我的话,就去千岛湖的文渊狮城吧。我记得那里有一家很不错的鱼味馆。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反正我一个人也过得好好的! 乔毅。” “行,我明天就去找你。你等着。”苗野叠好了信,把它塞进了行李箱的深处。 “看来我不找到你,你是不会轻易原谅我的。好啊乔毅,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脾气呢?我当时以为我们真的就从此别如路人了,害我那天还哭了那么久!” 苗野嘴边念叨着,踏进了许久未进的家门。 是时候该跟父母说明这一切了。 他鼓起勇气开口道:“爸,妈,我回来了。” …… “邢总,你真的要确定一个人出差吗?需不需要我跟着您呢?这样您办事也方便些。”邢泽宇身边的秘书殷切地向旁边整理西装领结的男人问道。 “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邢泽宇又整了整手腕上的表,突然停了一下,漠然地向秘书反问道。 “嗯……那个叫苗野的回乡下去了,嗯,估计是要找什么人……也带了很多东西。” “那没你什么事儿了,我不在这段期间,公司就全权交给韩晓打理。” “呃……明白。”秘书悻悻地离开了邢泽宇的办公室。 邢泽宇从椅子上起身,放回了夹在《儿童文学》里的许久未看的一张照片。 “……对不起了,他……真的跟你很像。我又来找你了。华暮。” 未完待续 .16. “你还有脸回来!”苗野刚进家门,苗妈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他吼道。 苗野直接愣在那里。 “孩他妈别这样,苗野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上次的事就先让它过去吧,别再吵吵他了,他一个人在外打拼也不容易……”躺在病榻上的苗爸努力用手撑起半边身子,向苗妈说道。 “孩他爸你别插嘴!你也不看看你这是什么身子,上次去也是硬撑着的,我还不了解你!是!他在外打拼不容易,但是我们就那么容易吗?我照顾小的,完了还要照顾你这个大的,你说我们一家家的身体都不太好,就苗野身体还算凑合,我们有一个早点让他结婚生子的愿望也不可以吗?他倒好,直接给人家拒绝了,最后剩下的烂摊子还不是由我来收拾……他爸你可以做甩手掌柜,装老好人,可是我呢,就偏偏要做全部的坏人吗?我、我……”苗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开始哽咽了起来。 “……妈,有什么事,哭出来就好,不要老是一个人扛着,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够好,考虑的也不够周全,辛苦你了……对了,今天是周几啊?弟弟妹妹们都不在,是在上课吗?”苗野走到茶桌前,倒了一杯水,然后转身来到苗爸的床前坐下。 “……你还好意思问,你弟弟初三了提前开了学,而且我才给他办好住校手续;你妹妹还在村里医院呢,上星期才做完急性阑尾炎手术……前一段时间可真让我担惊受怕,你妹妹她天天叫喊疼,我就怕你妹妹查出来什么大病……结果还好,只是个阑尾炎。”苗妈念叨着,接过苗野手里的行李,把它放进了苗野许久未回的房间。 “这次回来住几天啊?”苗爸接过苗野递来的水,没有抬头问道。 “嗯……实不相瞒,我其实这次回来是和你们告别的……妈,你也不用帮我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走。”苗野把眼睛望向别处。 “好啊,刚回来就要走啊,其实根本就是不想见你这唠叨的老妈子吧!”苗妈虽嘴上这么骂骂咧咧,但是语气里还是带着几分失落。 “孩儿他妈,你说什么呢?苗野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是……你要去哪里呀?不打算留在城里工作了吗?也是……唉!这些年,家里总是给你拖后腿……本想的这次订婚能帮你多少就帮多少,结果……唉,也是我们操之过急了,没考虑好你的想法。”苗爸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 “苗野,不是妈说你,就算你不为我考虑,你真该为你爸考虑考虑了。我也不知道你爸的身子还能熬几年。十年前要不是你爸他……” “孩他妈。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要提那件事了吗?”苗爸打断了苗妈的叹息,拉过苗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苗野,你别听你妈说,你就按你自己内心的想法过好生活就可以了。我们这些年生活的虽说不是很富裕,但是也不会差到不能温饱的地步。更何况你每个月还会给我们寄生活费呢。你想去哪里就去,趁年轻,去做该做的事。不要让家里老是成为你的牵绊……咳咳……” 苗妈没有吭气。她转身去了厨房。 苗野强忍着眼睛里的泪花,从抽屉里找出指甲刀,给苗爸剪起手指甲来:“我啊,没有辞掉工作,老板为我保留了位置,说我随时都可以回去,我呢只是想调休一下,想出去转转,顺便找一个人。” “哦……是这样啊。嗯,那其他具体的事,我也就不再过问了,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苗爸转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又悄悄的跟苗野说了一句:“不要老听你妈的话,整天就是叨叨叨的,我……其实也烦!” “咳,爸你正经点。” “还是你给我剪指甲剪的好,不像你妈,每次剪都能给我剪到肉里。” “你个老男人,又趁我做饭的时候,跟苗野嘀咕什么呢?我在厨房都听到了!”苗妈突然把头探出厨房,直勾勾的盯着苗爸问道。 “咳咳咳!没什么,我让苗野给我剪指甲呢,夸你技术好!” “虚伪。” “行了,你们两个一天天的就知道这样拌嘴,我都酸了……对了,晚上我们吃什么,妈需要我帮忙吗?” “可别了,你就是光会做饭,不知道收拾!做完饭后厨房总是乱七八糟的……谁需要你的帮忙。坐着好好跟你爸聊聊天吧。” 苗野正准备打个下手,听到苗妈这样说,又尴尬的坐了回去。 …… 饭桌上苗野一家三口正吃的尽兴,谁也没想到,接下来会有一位不速之客打断这难得的团聚。 “欸,苗野,我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你去开一下门?”苗妈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指了指身后的门。 “这时候是谁呀?弟弟不是住校了吗?哦,你好,你是……”苗野开了门,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门外,笑眯眯的朝家里望了进来。 “怎么,这才几天没有见,你就把我这个‘老板’忘了?” 苗野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是那个变态! 他刚想把门关上,就恍然看见了邢泽宇身后那两个熟悉的强壮保镖。心里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外面是谁啊?你愣在那里也不说个话。”苗爸也放下了筷子,探了个头过来。 不能让他们伤害家人!苗野心里这样想着,倒是邢泽宇,先开了口。 “那个,叔叔阿姨好啊,我是你们苗野老板的好朋友,也是一个老板,这次呢,嗯,是由于他老板的推荐专门来找他,有一些重要的事项想跟他谈一谈。” “哦,是这样啊,那快进来。”苗妈正准备从鞋柜拿出拖鞋,苗野又连忙接着说道: “等等,如果是公事的话,没必要打扰我这休假的时间吧,我现在没有什么空呢,实在不好意思,请你们回吧。” “苗野,人家都说了,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谈!说不定关系到你的职位呢!那个啥,别介意哈,快进来坐!”苗妈上前挤开了苗野。 邢泽宇笑道:“那谢谢阿姨了,我进来了。” 他回头又向那两个壮汉保镖说道:“你们俩在外面等着就可以。” “好的老板。” “不好意思啊,打扰到你们家吃饭了。” “哪有,哪有!对了,吃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先来吃点吧。吃后再说如何?让你尝尝阿姨的手艺!” “还没呢,那……谢谢阿姨了!” “……” …… 饭桌的氛围十分尴尬。苗野没有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苗野就拉着邢泽宇来到了门外。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想伤害我的家人。”苗野有些愤怒地低声喝道。 “没什么,你想多了,就是,”邢泽宇把一只手搭在了苗野的肩上,然后渐渐的划到他脖子下,按了一下他的喉结,然后又收手点了一根烟笑道: “要吗?” “呸!你个变态,你到底想干什么?把话说清楚!你想让我跟你回去吗?在这里我就跟你把话说明白:第一,我是绝对不会做别人的狗!永远!第二,我这家里可经不起你这两个保镖的折腾!第三,我也不是好惹的!虽然我不知道老陈是怎么样把我赎回来的,但你也不要妄想用他来威胁我!” “哟哟哟,口气还不小!不过我就欣赏你这点……我不跟你开玩笑,我来找你确实是说正事的。跟做狗、打架、社会势力无关的正事。” “你还会有做正事的时候?”苗野冷笑了一声。 “你把我邢泽宇看成什么人了?邢家酒店没听说过吗?整个东南片区的酒店份额,都有我邢泽宇投资的。再说了,谁还没有个两面性呢。” “原来你就是邢氏集团的老总!撇开之前的恩怨不说,你为什么要骗我父母,说是认识我老板还找我有事?” “这件事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正事。你到时候要帮我,策划一个婚礼。”邢泽宇收起了笑容,盯着苗野的眼睛,正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做过婚礼策划?”苗野把眼睛看向了别处。 “上次你把工作牌落在我那儿了呀,男人。”他把手伸向苗野,顺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给扳了回来,凑近他耳边说道:“我要你给我策划一场婚礼。” 苗野打掉邢泽宇的手,双手抱胸,不屑地说道:“把你脏手拿开,你认识的名人多了去了,还用得着请我?笑死了。” 邢泽宇微微一笑,对苗野说道:“你也不问问和谁?” “切,我哪管这些事。再说了,我也没兴趣。”苗野朝他翻了个白眼。 “傻瓜,还能和谁,当然是和你呀。” “什么鬼!!!你……认真的?!” “当然了,男人。我对你的兴趣可不是一点半点呢。” “别开玩笑了。我……不喜欢男的。” “哦,是吗?那么你和那个叫乔毅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竟然调查我!卑鄙!果然无耻!”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再怎么说,我可不舍得,你会被那样的负心汉给甩了。” “乔毅他不是负心汉!还有,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不用你瞎操心,这世间能满足你龌龊欲望男人去了,何必找我这个不入眼的小罗罗。” 苗野转身就往家里走去。 “行,我会让你后悔的。男人。”邢泽宇叫上了他的两个保镖,走回他的跑车前,打开了一扇车门。 ……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苗爸关心地问道。 “你们别管了这件事儿,他就是个骗子。” 苗野说完,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 邢泽宇朝车门里坐着的一个人说道:“大伯,你的西瓜我已经全部买下来了,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了,那个叫乔毅的,后来怎么样了吧?” 未完待续 .17. 那一晚苗野还是没有睡得着,他半夜偷偷爬起来,来到窗边点起了久违的烟。 他探头看了看父母的房间方向,已经没有什么动静。此时的蛐蛐声此起彼伏,隐隐约约的流水声把和着月光的山风从窗外送了进来。他感到有一阵闷热。 苗野来到写字桌前,打开了许久不用的台灯,从抽屉里翻出了高中时代的没用完的作文本,给父母留起信来。 “爸,妈,苗野在这里走之前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他叹了口气,脑海里回想起家里种种的经历,以及乔毅为救他被捅的那一刀时候的场景,犹豫了半宿还是下笔写道: “昨天跟爸聊天,我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家里的情况。也理解了你们的难处。其实,我在外面过的,也并不算是很如意。工作经历跌宕起伏,结交的好朋友也分分合合,遇到的糟心事却是一堆接着一堆。昨天晚上来的那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好意,来问我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正事。当时我心情也实在烦的很,因为实在不想见这个人,就没怎么和你们解释,后来也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让你们担心了。 我其实是想打算找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我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之前我们发生了一些误会,他嗯,可能是在跟我赌气吧,然后就离开了这座城市。我这次去就是想专门追上他,跟他道个歉的,毕竟像他这么交心的朋友,我也没有几个。”苗野掐灭了手上的烟蒂,揉了揉透着复杂内心情绪的双眼,继续写道: “也许你们会好奇,我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这里苗野就想跟你们说清楚:我们两个是相互喜欢对方的。我知道这一点,对咱们这个传统的家庭来说,可能一时无法接受。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我知道咱爸的身体确实不太理想,而妈,你的愿望就是能够早点抱上孙子。我确实在咱们村来说,算是单身年龄较大的小伙子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激你们,而是把自己的真心话、真心实意想跟你们好好讲一讲。这么多年了,其实你们也应该能够多多少少地猜到,我究竟是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没错,我也决定说出那个事实:我就是对男孩子的好感多一点。 也许你们想说,是不是我脑子出了问题。我会郑重的告诉你们,并不是。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是一种病,也不是一种畸形的爱,而是一种应该被世人所接受的,两个人之间,正大光明的、不被拘束的喜欢。其实它并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糟,也许这个接受它的过程也不会太好。但是你们的孩子,苗野我在这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亦或利益驱使,我是真心地、同样也喜欢乔毅。 他为了救我,上次被挨了一刀,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而我们相识也是从我无意中看到他晕倒,送他去医院的那一次开始。我总是觉得很奇怪,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之前一定是见过的,尤其是见过乔毅的妈妈之后,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他就是十年前的那桩事情的当事人之一。你们不是不想让我想起那件事吗?可是我现在觉得,他对于我回忆当时发生了什么、起码拿这一点来说是非常的重要,所以我决定,并且更加坚定地想去找他。 所以。你们的苗野在这里跟你们道歉了。我想追,哪怕最后是飘渺一场空……我也想试一试。对不起了,曾经的生活。对不起了,你们的期望。 害……真是的,瞧我写着写着就把氛围搞得那么凝重。总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请你们放心。接下来的岁月里,他就像我生命里的一道光。我想去追,我要去追,我正在追。 祝家里所有人身体健康,永远爱你们。 你们的孩子苗野敬上” …… 第二天一大早,还不待苗妈起来做饭,苗野早就收拾好了行装,并在茶几上留下了他们接下来两个月的生活费,并把它压在了那封信的上面。 他没有再去父母房间看一眼,而是轻轻的掀起门帘,悄悄的关上了家门。 苗野拿着昨天在手机上订好的火车票,去住了淳安千岛湖的旅程。 …… “老板,这小子从村口出来了,看样子是去火车站的方向。我们要不要跟上他?” “跟上他。” “好的。” 一阵尘埃喧嚣过后,一辆豪华的保时捷猛然停在了手提大包行李、正徒步向前的苗野身旁。 “哟,一个人去火车站呢。要不要我送你一程呀?”邢泽宇示意司机降下了后排的车窗,歪头对苗野笑道。 “不要!欸,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还不走啊,果然是变态,到哪都跟着!谁稀罕你这破车啊!有车就了不起,做作、恶心!呸!”苗野一看到面前这个人就来气,不明就里地往前边走着边骂着。 “男人,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这么说话很容易走火的。我昨天就跟你说明了情况,我现在,是以邢式集团总裁的正式身份来追求你,并不是私下里的那个调教魔鬼。正常生活和私生活我还是能分得清的,请别把我整个人都魔化了好么?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邢泽宇用手撑起半边头,认真地望向苗野说道。 “别了,您!像您这么高贵的身份,我可高攀不起。我走我自己的路,你的路啊,我可是走不成!哎哎哎,干什么你们!别过分啊,我跟你们讲!!” 苗野正想加快速度往前走到乘客打的点,却没想到再一次被车上那两个强壮的保镖“请”上了车。 “邢泽宇,你到底想干什么!又像上次那样吗?这里可到处都是人啊,你再那样我就喊了啊!” “别这么激动嘛,我就是听说你想去火车站,送你一程也不可以么?真的没有其他意思,请别这么想我好么?” “我不激动,谁激动?你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就说明生活中你也是这样龌龊的人!我都说了,这是我和乔毅之间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永远别想在这里面瞎掺和!你们两个,给我放手!” 苗野生气地想抢回被保镖塞进后备箱的行李,无奈两抵不过两个保镖的强行威迫,眼看着邢泽宇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自己说道: “坐,男人。我也最后再对你说一遍,我对你是认真的,请别拿我的耐心开玩笑,你开不起的。” “切,搞得是我不对一样。你是总裁,行,你总是有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告诉你,请你也别惹我!那么想让我被你同化?好啊,那我就学学你,看看你的做作的嘴脸吧:呵,男人,那我就勉为其难赏你些脸,坐一下你这啥都不是的破车吧。瞪着我做什么?开车啊?我要是觉得不舒服,你们就可没那么走运了。”苗野说这句话时几乎是一气呵成,把心里所有的不爽都吐露了出来。 一旁的邢泽宇脸色霎时难看,连呼气都变得粗了起来,听得出来,愤怒在他的唇齿间发出了嘶嘶的声响。苗野在一旁瞟了一眼,又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 “走啊,男人?不是说要送去我火车站的吗?这就生气了?你也不想想,我听到你这些话的时候,可比你还生气呢?哦不,我是一听到你说话就来气。” “行,苗野,我记住了。司机,开车。” …… 到了火车站,开车的保镖和另外一个保镖下车搬行李的时候悄悄的讨论着。 “还没有哪个人敢这么跟我们老板说话的。” “就是就是……” “你们在嘀咕什么?不想干了是吧?你们一个个的……”邢泽宇本来就已经被气到爆炸,却没想到手下也议论他。“冷静冷静。这可不像你平时的作风。”邢泽宇一直在给自己这样的心理暗示。说实话,苗野的这一番话,也让他确实想重新审视一下自己:难道在外人看来,自己真的很做作吗? “到站了,苗野。你去找你的乔毅吧。找不到可别怪我。” “谢谢您勒好心人!我希望我们就此打住。” 望着苗野走进火车站的背影,邢泽宇突然笑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就问向身后的保镖: “拿到那封信了吗?” “是的,老板。以我多年撬锁的经验……”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他的目的地?” “呃……浙江淳安。” “好嘛,我在那里有一家酒店。” 邢泽宇半闭上双眼,看了一下手机行程,打了个哈欠说道: “他坐火车的话,应该是要一天半吧。那我们就坐飞机去。提前见一见,那个叫乔毅的人。” 未完待续 .18. 昨晚苗野在火车上对着千岛湖的地图发呆了一宿。 关于千岛湖,郭沫若曾诗曰:“西子三千个,群山已失高,峰峦成岛屿,平地卷波涛。” 苗野在火车上查着千岛湖的攻略,这让他了解到,千岛湖即新安江水库,湖中大大小小分布着1078个岛屿,是世界上岛屿最多的湖泊。而最适宜的游玩季节就是秋季。千岛湖很大,景点也非常众多,以至于当地人都不一定有机会游得完。苗野查了众多的景点之后,约摸估算了一下,要是每天只是走马观花地在每个景点都驻留一下,那也要花上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逛完! 苗野望了望车窗外,一边是辽阔的蔚蓝,而另一边是无尽的碧绿。 他又搜了搜文渊狮城。 “1959年,由于建设新安江水电站大坝的需要,政府将原处居民安顿别处后便将遂安的千年古狮城淹没在那万顷碧波之下。而现有的千岛湖文渊狮城还原了1400年前它原有的风貌:徽派的建筑风格,青石巷的古朴静谧,江南园林的秀气诗意,还有众多鱼文化的汇集。”怪不得乔毅要让我去那个什么鱼味馆找他,原来他也和老陈一样,是个回忆派吃货呀!苗野心里这样想到。 看着看着,苗野突然对以前到处奔走的乔毅产生了一种羡慕之情。“到底是奔游在全国各地的人,见识多也见识广,不像我,总拘泥于‘乡下--城市’那一个圈子里。害,小时候总以为自己的家乡就是最美的地方,却不想祖国这么大,真的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也真的有很多地方值得要去。” 一提到值得的事,他便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梦想。 十一年前的毕业晚会上,苗野的节目作为寄语朗诵类节目被安排到了倒数第二个上演。在节目一开始,他便介绍了自己以往主持的经历。他鼓励班里的同学,要坚定自己的理想,遇到渴望的美好,应该勇敢地去追。之后他又讲了一些古代名人的励志事迹。最后他给班里的所有同学念了一首苏轼的词: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 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 其实他小时候除了上台主持这一个理想外,还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登台唱歌。但是他觉得后者实在是太难了,有些不切实际。况且,歌手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又回想起那个挺惨的民谣歌手,最后竟然心甘情愿地沦为邢泽宇那个畜生的狗,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苗野放下了手机,对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摇了摇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午后的阳光温和地照进车窗。苗野用手撑住下巴,慵懒地晒着太阳。他开始想象,他找到乔毅后的场景。 …… “你终于来找我玩啦,苗野!” “对啊,对啊,乔毅!” “对了,你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我们今天玩什么呢?” “嗯……我们玩‘寻宝游戏’吧。我这里正好有纸和笔。” “行啊,但是……这是什么游戏啊?我好像没玩过哎,你讲一下规则呗。” “当然可以,你听好了!既然是寻宝,那么我们的目标就是最后的‘宝藏’。我们要通过对方留下的纸条上的提示信息,寻找下一个藏匿的纸条,以此类推,最后找到有提示‘宝藏’匿地点的纸条,直到找到‘宝藏’为止,谁先找到谁就赢了。OK?” “嗯,我大概听懂了,那么谁先来?” “我先吧,给你做个示范。第一轮就由我来写纸条和藏宝藏,你来负责找就行了,你找的同时我就要开始计时喽。那么你先到车上去,不许偷看我藏的过程哈。” “OK,没问题。” …… “怎么过了半个小时了,你还没藏好啊?” “这回好了!为了保证寻宝过程的有趣性,就需要加密纸条上的信息,寻找宝藏不是靠直白提示就可以,而是必须要破译纸条上的谜语,才能猜到下一个纸条的方向。诺,给你第一张纸条。” “‘草坪二字无下左,重组上右藏果树。’你这写的是什么意思啊?” “它是你找到下一个纸条的谜语,解开它,你就会知道下一张纸条藏在什么地方。” “嗯,让我想想看。没有下面左面的草坪……藏在树里面……哎,有意思!我想我知道了!把‘草’去掉下面的‘早’,把坪去掉左面的‘土’,重新去组合就是‘苹’!所以……是藏在苹果树那里对不对?” “恭喜答对!快去那里看看吧。” “让我找找……欸!在这个草丛下面!我看到了!” “接下来这个谜语呢,不像第一个那么简单了,它还要考你对食物的常识。嘻嘻。” “‘春色满园无海味,失红少豌怎充沛。南有青石靠沙堆,东望蔚蓝与槐对。’哇,这看起来就很深奥了!但是后面两句里的地方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嗯……我实在看不懂前两句,你就告诉我呗!” “好吧,那我告诉你,春色满园是由日本豆腐,虾,西兰花,胡萝卜和豌豆组合成的一道家常菜。前面两句说没有海味,也就是指没有虾,没有红就是指没有胡萝卜,少豌就是指没有豌豆。你想想看,没有了橙色的大虾、红色的胡萝卜和青色的豌豆,那么还剩哪两种颜色?” “呃……黄色的日本豆腐和绿色的西兰花?” “对!那么这两种颜色与组合,你会想到我们身边的什么东西呢?” “嗯……啊,难道是?油菜花?!哦,我知道了!油菜花田的东南角有一块地儿,那里有你后面两句提到的沙堆和槐树林!我就说怎么有些熟悉!而那块青石,就应该是下一个纸条的藏匿地点吧!” “答对了!不愧是你!唉!别光顾着跑,等等我啊!” “找到了,果然在这块青石下面!‘残月浮尘稀星傍,独枝倨傲且旧黄。五更凛冽恻新夜,明日唯君暗香长。’哇,这首诗是谁写的呀?” “嘻嘻,是我即兴创作的。” “哇,这么厉害,那么这个一定是描写的一种植物吧……让我猜猜,没错的话……应该是西边山坡上的那颗梅树对不?” “咦,竟然一下子就被你猜出来了?!” “哈哈,不瞒你讲,那颗梅树是我小时候父亲带我一起种的哦。前一阵子我还去看过它,估计现在应该结出果实了吧。” “真是巧了!你说的没错。那我们去看看,最终的‘宝藏’是什么吧!” “走吧。” …… “叮咚!各位旅客,千岛湖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小孩以及随身物品,准备下车。祝您旅途愉快。” 苗野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梦境里醒过来。他仿佛觉得,十年前的真相,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提着行李走下火车,刚想打个哈欠,却看到眼前站着的那个人正朝他招手,不由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没错。那个人并不是乔毅,而是邢泽宇。 “你、你怎么也在这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难不成……是窃听器还是定位器?说吧,你这个变态!”苗野一把撂下行李,准备好了底气,想再和邢泽宇来一场舌战。 “呵,我可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要是有能耐搞到那些东西,我早就转行干别的买卖了。我就是在让保镖搬你行李的时候,把你行李箱那封信偷偷拿出来了。” “我可不管那么多,你这就是非法跟踪!起开,我要去找乔毅。” “男人。先别着急,听我说。我已经去过那个鱼味馆了,你要找的乔毅他不在,听那个老板说,他昨天上午就走了。我昨天中午到的,也正好没见到他。给,男人。这是那个乔毅留给你的又一封信。”邢泽宇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没有正眼瞧向苗野,伸手递了过去。 邢泽宇感觉信没有被接过,于是回头一看,发现苗野没有伸手,而是用狰狞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于是他继续向苗野解释道: “我可提前说一句啊,我为了表示我迎接你的诚意,我特意把它小心保存了一晚,更是没有偷偷拆开看过的啊!是乔毅他自己要走,你也别想着是我逼他走的啊。不信?咱们待会就去问那个鱼味馆的老板。” “哼,不去了。你收买个人为你说话还不容易啊。” “哎,你这话就有点过分了啊。我好心好意的帮乔毅把他的信传递给你,辛辛苦苦当着中间人,却讨了你这副嫌弃的嘴脸!我都放下我总裁的身份了,说话也收敛了很多,你再这样下去,是不是真是你的不对了?就算对我再不相信,那你先拆开信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字迹不就完了呗,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模仿出来别人的字迹还给你写一封信吧?况且我是真的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啊。” 看着邢泽宇有些狼狈的样子,苗野笑了一下,伸手抽过了那封信。 他打开完好无损的信封,便看到了乔毅那熟悉的字体。里面还有一张他在千岛湖这里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熟悉的面孔,苗野有些激动。 “9.12千岛湖广场。 我还记得千岛湖镇旁边,有一个农夫山泉水厂。小时候总是没皮没脸的偷偷跑进去玩,因为那个院子里养了很多猫。那时候我哥哥还在,我们经常把猫抱出来,偷偷带到湖边给它们洗澡……自从没了哥哥以后,我总感觉生活里仿佛少了些什么东西。因为哥哥就是在这里离开我们的。那年秋天,哥哥的白血病病情还是抑制不住,复发了。我从小就没了父亲,现在哥哥也没有了,就只能和母亲相依为命了。从那时候起我就懂得了很多同人小孩不懂的道理,也开始慢慢了解和接触这些社会的实况。如今我来这里也只是想短暂的停留一瞬,就好像那件事情,永远过去了一样。所以,我这是告别,并不是怀旧。提笔跟你写下这些的时候,我也是字由心生。我很怀念那时候交笔友的方式,就像现在这样和你对话的方式,感觉就像见字如面。虽然我可能是看不到你的回信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下一站会在哪里出现。但是,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的开始,我想你应该懂我的吧。所以以后请不要用手机跟我联系。我现在只想自由自在的浪迹天涯,而最后,还是想回归你的怀抱。 接下来我要去神农架了,因为那里的冬天是让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其实你也不用紧跟我的步伐,好好欣赏一下祖国的山水,不也是你一直以来所渴望的吗? 祝君安。 乔毅” …… 苗野意犹未尽地把信叠回原样,抬头就看到了邢泽宇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 “苗野,看样子我说的没错吧,你那个乔毅是自己自愿走的吧?” “关你什么事。” “虽然不关我什么事,但是,你坐火车一天了也累了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酒店房间,你可以过去休息一下,怎么样?嗯?” 未完待续 .19. “不怀好意。谁知道你要干什么?起开!我自己去找酒店!”苗野朝邢泽宇使劲翻了个白眼儿。 “行啊,男人。你去找吧,反正这一带的酒店多的是。我估摸着,那些酒店不是太贵了让你住不起,就是嫌你是个乡巴佬连门卫都不让你进。只有我好心好意给你安排个免费的住宿,你还嫌弃。那我倒要看看,你晚上是要睡在街头吗?”邢泽宇微微地摇着头。 “切!谁不知道,这一片的酒店都有你的名份啊!我苗野就算睡在街头,也不……” “害,你说巧不巧。我刚看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可能有雨呢。”邢泽宇伸手指了指天,又把手指向面前噎住的苗野: “你想多了,就是一个普通的住宿。没你想象的那种事。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吧,一个人。给你,这是钥匙卡。”邢泽宇把头偏向别处,鼓了一下腮帮子。 “呵,谁相信啊!” “怕你不放心,连柜台那儿的专用房卡我都放在你房间里了。谁也进不去,只有你可以进去。” “嗟来之食啊!黄鼠狼没安好心。”苗野提着一大包行李,转身就下了站台。 邢泽宇拿着房卡站在原地,笑着摇起了头。 …… “天哪,你们这怎么这么贵!我之前查的攻略没这么贵呀,怎么价格一下翻了10倍啊?”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老板对苗先生您的特殊要求。” “大不了我再换一家。” …… “欸!我说,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啊?我虽是外地来的,但也不是你们眼里随便欺负的老实人!” “不好意思,我们酒店老板说了,今天不营业……哦,这位小姐住宿是吗?您里面请。” “不是不营业吗?为什么让她进去了不让我进去?!你们倒是说话啊……行,邢泽宇算你狠,不过你也没想到我苗野,还真躺过大街吧?你别真以为我不敢睡大街!随便找个桥洞底下就躺了!” 苗野生气地离开了第八家酒店,疾步跨进了文渊狮城的青砖古巷中。 …… 傍晚的文渊狮城下起了透着丝丝寒意的大雨。青砖古瓦的缝隙中流淌着烟一样的雨雾。街上的店铺纷纷关起店门,收回摆在店门前的小摊子,走街串巷的各种小商贩也都不见了踪影。原本热闹生气的街市,一下子就变成了只有雨的独奏乐章。 苗野拖着行李走了老半天也没见到一个桥洞,现在身上是淋了个精湿。由于没有吃晚饭的缘故,苗野的步伐不由得越来越慢。 雨的声音好大。这让苗野想起了他拒绝那个相亲女孩的傍晚。他对自己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甚是嘲笑。乔毅放他鸽子也就算了,他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这里是乔毅告别不好回忆的地方。而偏偏这时候又来了个邢泽宇,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简直要被这个邢泽宇给气晕。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桥,就连忙的躲进了并不大的桥洞下,他又饿又冷,感觉自己就仿佛是个乞丐。长时间的带行李的快速走动现在让他浑身酸痛和乏累。他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件带帽衫,把自己裹进衣服里,头一歪就睡着了。 …… “老板!找到了找到了!他躲在这个桥洞下面!” 邢泽宇打着伞,顺着保镖的声音往那边看去。“他还真敢睡在外面!而且是这种下雨天!”邢泽宇心想。 他收起了伞,弯下腰蹲在了桥洞对面,对前面的苗野喊了句: “男人,我没想到你还真的睡到外面来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承认,房卡的钥匙我自己还留了一把。但现在不会了,你是真的吓到我了……嗯?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按平常来说你要顶嘴的么?” 邢泽宇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于是把身体探向苗野,用手使劲摇晃着他的身体。 “苗野,苗野?你醒醒,你怎么回事儿?衣服咋这么湿啊,该不会是……我的天哪,头怎么这么烫!保镖保镖快下来!帮我把人抬医院去!快!我的天哪。” 这回邢泽宇是慌了。他没想到苗野竟然这么倔。 …… 不知过了多久。苗野醒了。 他一睁眼,便瞧见自己躺在病床上。偌大的病房,就只有他这一个人。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他的那一大堆行李。墙上挂着108寸的液晶屏幕,侧面的墙壁上挂有精心装饰过的台灯和仿古的圆桌钟表。病床的旁边还有一个像会议室里那样的环形茶几,中空的部分堆出了一层又一层的鲜花。他收回目光,又看了看正在给自己输液的那个移动支架,好嘛。上面也是插满了各种高端的仪器。 他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在迷糊中,他听到了邢泽宇在叫他。而他自己却说不出话,然后就感觉身体被人抬了起来,不久之后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邢泽宇这个人就喜欢大张旗鼓,现在好了,我发个烧就莫名其妙的被塞进这种高端医院来了。想出去也难了。” 苗野侧头望向落地式的单向玻璃窗外,漆黑一片,但依稀可以瞧见远方,有些霓虹闪烁的灯火。雨还是没有停。隐约的阵阵淅沥声从窗缝传了进来。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苗野拿过手机,发现是邢泽宇给他的一条语音。 “这个邢泽宇!什么时候把我微信也给加上了?!艹!” “……那个啥,我估摸着你醒了就给你发这条语音,嗯,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倔。好啦,算我怕你行了吧,我以后不会惹你了。你以后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想干嘛就干嘛……但是我还是于心有愧啊,毕竟耽误了你去找乔毅的时间……所以……咳,等你病好了,我为你送行吧,吃顿饭可以吗?” 他想了想。“既然他在我生病的时候没有私心把我送到了医院来,而不是把我带回到酒店,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一定良心的……害,自己也对他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再说了,这一顿饭是他为我送行,这样我也能尽快摆脱他,早点找到乔毅。” 苗野咬了一下嘴唇,长呼出一口气,回道:“可以。你来选地点吧。” 过了不到三秒钟,邢泽宇就回复了过来: 啊,我真没想到你会答应,那就在千岛湖广场的26号,那是一家自助火锅,呃,我吃过几次,味道还挺不错的……我听医生说没什么事的话,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那……我明天傍晚来接你?” “好。”苗野回复完,就把自己埋在了被子之中。 …… 苗野提着行李好不容易离开这个迷宫似的医院,就见着邢泽宇在门口等他。 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直接去千岛湖广场吧,不过我要在那里停一停,我要先去找找乔毅走过的地方。” “啊……可以可以,听你安排。” 看着邢泽宇一脸赔笑的样子,苗野心里不知道有多舒爽。 …… 傍晚的环湖公路上有些阵阵的腥味从车窗外飘了进来。到了停车场,苗野一句话也不说,下了车就大步迈向前去。 邢泽宇只好跟着苗野的后面来到了乔毅拍照的千岛湖广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站在人潮涌动,灯红酒绿的古城夜晚里,苗野感觉不到现代城市的喧嚣与繁杂。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被邢泽宇拉到千岛湖著名的地标面前,也就是乔毅照照片的地方打卡照像,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看得出来,他也想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只是邢泽宇不自然的手脚却显得他自己更尴尬一些。尴尬归尴尬,但苗野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其实他在火车的那天晚上没有睡着的原因,并不是想见乔毅的过于激动,也不是邢泽宇对他的耍赖纠缠,而是母亲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他有勇气出柜了。而且他也做到了。可是他却没想到,随之而来的现实却是暴雨狂澜,苗家的态度十分坚决。 …… “既然你心里有我们,那你就应该马上回来,而不是去找你那个什么知心朋友。不要怪妈妈不讲道理,你难道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吗?这是人之常情,天之常理的事情啊!并不是说我们不支持你去爱,而是你这样的行为会把你拉向深渊的,你懂不懂!我的苗野啊!” “妈,这只是你的意见,我还要听我爸的意见。爸,你不是懂我吗?你快帮我说两句话呀!” “这件事情虽说我们应该尊重你的意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放手不管!在原则上,我和你妈站在一边。苗野,你犯错可以,但是你也要知错就改啊,亡羊补牢太晚了,那真的会毁了你的前途啊!” “爸,怎么连你也……对,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们不要再管我了!我有病,我浑身上下都是毛病!这毛病我怕伤害到你们,于是我就自己识相的离开!就算是我特意为你们着想过的!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可是我也要为了我自己,就算是没有了前途,我也不能放弃他!” “苗野,你别这么冲动行吗?你这个样子让妈妈很担心!” “从小到大我有几次让你担心过!不都是为了让你们开心,为了我长大后让咱们这个家能充裕一些吗?我从小就是别人口中邻居家的孩子。我也没有少努力过,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我这么多年都是小心翼翼的活在你们的眼里,别人的眼里,可是你们谁曾想过,我眼里渴望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让我装可以,但是我也想说,我如果装得太过了,那也晚了,我就再也找不到我心中的那个方向了!你们明白吗?……嘟----嘟----嘟。” …… 望着愣神的苗野,邢泽宇犹豫了半晌才开了口:“那个啥,我们去吃饭吧。对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车子,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送我到火车站就可以。” “哦……” “欢迎光临二位,火锅还是串串?还是本店特色全鱼宴?” …… 但是苗野没有想到,这一顿饭,会使他彻底改变对邢泽宇的看法。 未完待续 .20. “那个,就点这个火锅吧。嗯……苗野,你要不要来几杯啤酒?这里的菜,比较靠近川味儿,还是有些辣度的。所以……” 邢泽宇把西装外套交给服务员,嘱咐把它放到后面专用的衣柜,并把另一名服务员手中的两个围兜接了过来。 “算了,我今儿个不想喝酒……”苗野打断了邢泽宇正在对他讲的话,接过递向他的围兜,叫住了正要走的服务员。“等一下,他要冰啤酒,给我来两盒红苹果就可以。” “好的,二位请稍等。” 苗野心里又在嘀咕着,“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呢?没离开这里之前,还是得防着点他。” 他时不时地瞟向对面邢泽宇,就发现邢泽宇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看起来……他好像有话想对他说。 …… 菜还没上齐,邢泽宇却已经一个人喝了三瓶啤酒,他光让苗野自己往火锅里涮菜先吃,而他老是握着玻璃杯发呆。苗野算是看出来了,对面这个叫邢泽宇的家伙酒量一点也不好,这才三瓶啤酒,他就已经开始晕的用手支起头来,脸和脖子红的要命,嘴里也叨叨的,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即使是这样,苗野依旧可以听到他一直在重复一个人名。 “……华、华暮……对、对不……起!我、我来晚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了,别走!华暮!!我、我真的错了我改!呜……” 苗野听到上面这段话的时候,发现邢泽宇已经开始隐约的抽泣起来。他面前桌上的菜真的是一口也没有吃,不知道是为什么使他这样难过,他一边哭着,一边又打开了第四瓶啤酒。 苗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伸手制止了邢泽宇继续给自己倒闷酒。 “我说邢泽宇,你没必要在我面前哭成这个样子,你哭给谁看呢!再说了大家都在这瞧着呢,你一个大男人的哭哭唧唧的干嘛呀这是?这一点乔毅都比你强一百倍!!唉唉唉!!我说你别吐啊!哎呀!真的是……”苗野说着说着突然发现邢泽宇把头埋进臂弯中,对着桌子下面开吐了起来,不由得心生无奈和吐槽。 “来来来,我先扶你去卫生间吧……喂!别吐我身上啊,哎呀,真的……哎!你……对不起啊,他不小心碰到你们这儿了……不小心,是不小心的哈……”苗野虽然不情愿去扶他,但是顾及到这是公共场合,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帮邢泽宇。可是扶了他以后,他又醉的到处乱撞,尽管苗野再怎么提醒他,他还是念念叨叨那个叫“华暮”的人,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飞翔的身体。 “什么事情能让他哭成这样?他之前的那副高冷不屑的形象呢,怎么回事啊?他现在?” 苗野心里嘀咕着,还没有反应过来,邢泽宇却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他。 这使苗野吓了一跳。 苗野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把推开了他,邢泽宇就“咚”地一声,那么坐在了地上。 “果然……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吗?华暮……” 苗野下意识地对服务员喊道: “服务员,你们这里有休息间吗?他好像喝的有点多了。” 那个服务员见他们俩这状态,嘴角有一些不自然地笑着:“有,有。我带你们去吧。” 苗野赔笑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嗯,方便的话,再送些醒酒的东西过来吧……” “呃,可以。” …… “喂,醒醒。” 邢泽宇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车上,保镖和苗野都朝他盯着看。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喝了太多的酒……其他发生的……都记不太清了。”邢泽宇朝旁边的苗野小心地问道。 “……你自己问你的保镖去。”苗野转过了头。 “呃,老板是这样的:你吃饭的时候酒喝多了,然后直接吐了,苗先生想扶你去卫生间,结果你摔倒在地上,然后他就与服务员商量把你送进了休息间,听苗先生说你还跟他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最后等到人家打烊了,你也没怎么醒,我们才把你弄回到这车上来。” “啊,那我不会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差点吐在别人的饭桌上,还东碰西碰的,把人家推车上的菜都扒拉下来,我也是服了。我是真没见过喝酒后醉的像你这样的人。”苗野背着他摇了摇头。 “我竟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完了,感觉在场好多人都认识我啊!!你们还敢笑!不想干了是吧?!” “行了,我晚上要住酒店,明天一早走。你给我安排一间吧。” “……我没听错吧?!呵,男人。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邢泽宇突然来了精神。 “你给我正经点。我就是太累了,想睡个好觉。昨天你给我选的医院是不错,但是病床太软了,我睡不习惯。” “哦,好,我知道了。保镖,那就去沐旗酒店。那里的床一般都比较硬。” “行。就去那吧。” “你不怕……我半夜找你搞事情?”邢泽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不会的,量你也没那胆。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转变对你的态度,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苗野回头对他冷笑道。 “我这样都觉得挺知足了,男人。” “起开。” …… “那今晚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后会有期。柜台的钥匙卡都在茶几那儿了。” “等等,我知道你那里还有一张钥匙卡。”苗野叫住了刚想离开的邢泽宇,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不是吧,你这都能知道。”邢泽宇挠了挠头,从上衣口袋不情愿地掏出了那张钥匙卡。 “我在桥洞下的时候虽然是没有醒,但是你说的话我都可听到了。做人还是要留个心眼。尤其是遇到像你这样的人。”苗野一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邢泽宇身旁的保镖探头问道: “老板,他这样倔你何时才能攻略他啊……” 邢泽宇嘴角微微上扬,自信的说道:“等着瞧吧。” …… 洗漱好的苗野躺在了硬度舒适的床上。经过之前邢泽宇在休息室那么一闹腾,使他对邢泽宇的看法有所改变,但是对他的态度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坚决。当服务员带他们俩来到休息室的时候,苗野就瞧见了,角落里有一张床,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留了个心眼,打开了手机录音。现在想来,自己的做法真是明智……至少,他已经有了邢泽宇的软肋。 他又打开了手机那一段录音。 “华暮……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知道吗?我找你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你……害,也许是我在自欺欺人,找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而已……你还记得……我们初中时候,一起从学校阅览室偷回来的那本《儿童文学》吗?我这么多年……每当这个月份就会买几本《儿童文学》,到现在已经放了有两大书柜了……可是我一直把你走之前那个夜晚与我的合照夹在偷回来的那一本里……因为你说那里面有你最喜欢的故事……真的很感谢你。在我自闭的那段时间……走进了我的心里。”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苗野好不容易把邢泽宇放在了床上,却没想到邢泽宇一个反身把苗野压了下去。苗野一个激灵抽过床头的枕头塞在了邢泽宇的身下,从侧面推开了邢泽宇。现在他正面仰着,紧紧抱着那个枕头。苗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站在一旁叹了口气,又朝邢泽宇呸了一声,就又听他自言自语道: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你知道我当时知道后,是多么的伤心吗?我痛恨自己软弱无能……我痛恨自己当时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把你拉回来……我多希望……那起绑架的受害者不是你而是我啊……当我得知一个星期联系不到你的真相是被绑匪活活折磨死后……我想我就从那一刻开始,不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我内心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那时候……我开始更加自闭起来……忍受着比平时更多的讥笑和嘲讽。同时我也努力的为自己四处奔波,给自己造了一身华丽的伪装……最后好不容易坐上了这总裁的位置……让你见笑了,到最后我发现……我这个坏毛病可能是改不掉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它总是让我上瘾……就和你一样……再也戒不掉了……” 听到这儿的苗野,大概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突然心里一酸,面前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也许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吧。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我可以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你。别离开了……好吗?” …… 苗野回过神,把手机充上了电源,关上了房间里的灯。 …… “哇,乔毅!‘宝藏’居然是一大罐蜂蜜!” “对哦,这可是我们自己酿的呢。” “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嘻嘻,这算啥。” “这个游戏还挺有趣的!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继续下一轮了!” “给你,这是纸和笔。” “好,这次你去车上等着吧。” “好的。” …… 苗野也想模仿乔毅写谜语,可是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可用的词汇。于是他就想把自己的真情实感,写在纸条上。 “乔毅,自从昨天遇到你,我就觉得很开心。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看得出来你也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当遇见一个人后,心心念念的是他,担心忧虑的也是他;而希望他好的是他,希望时间停留的也是他。虽然他和他不一样,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可是好像心里彼此都有对方,不止流露于欢乐的时光,还存在于各种小小的细节之中。就算是对方的眼里,也都有彼此的影子。我不知道这样说你是否明白。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就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蒙尘许久的心房中涌了出来。我没有你写谜语的灵活脑子,但是我确实想跟上你,同你一起谈天说地。下一个地点,就是油菜花田尽头的那个瓜棚。” …… “男人,起了吗?快出来吃早饭了。” 早上刚收拾完东西,苗野就听见邢泽宇在门外朝他喊道。 “催什么催?没看到我正在查神农架攻略吗?早上吃什么东西?” 把房门关好,苗野就直径一人走向前去,把邢泽宇撂在后面。 “呵,男人,一大早就不给我好脸色是吧?”邢泽宇跟了上去,“早饭豪华着呢,你想吃什么都有,自助餐懂吧?” “不了,我喝点豆浆,吃根油条就行。” “……行叭。听你的。” ……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苗野想起乔毅在上次那封信里留的照片背面这样形容神农架的冬天。他不由得透过餐厅的大玻璃窗朝千岛湖方向望去,心里想到:这不正像匆匆的人生一样吗?越是渴望某种情怀,就越是容易为接下来的风景所征服。 乔毅,你是有够诗情画意的。可是我现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未完待续。。 .21. “要去神农架的话,坐火车还要中转;先去杭州的话,可以有飞机直达,而且二者价钱也差不多。” 出了酒店,苗野拎着行李,朝旁边的邢泽宇说道:“所以,送我去杭州萧山机场吧。” “行吧,车我给你叫好了……那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苗野有些吃惊地看向邢泽宇问道:“你不送我了?按理说你不是总想跟着我吗?” “行了,我算想明白了,有的人该见的时候就见,不该见的时候就不见。你有你的乔毅,至于我么……早习惯单身了。”邢泽宇假装叹了口气。 苗野想了想,还是对他说: “那……就算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我一样像他的人……也会坦然放手吗?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你这个人……可贼着呢。” 邢泽宇听到苗野这番话后,不由得身体一震。他愣了半晌,才回头对上苗野的视线: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害,还不是……因为你昨天酒后吐真言。要不是看你可怜成那样,我昨晚就走了,还会让你安排酒店给我住?”苗野来到出租车前,示意让司机打开了后备箱。 “你、你什么都知道了?” “大概吧。虽然你确实挺惨的,人也挺坏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也能找到对的那个人。再见,邢泽宇。师傅,麻烦去萧山机场。” 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儿就把邢泽宇甩在了原地。 面对苗野的再见邢泽宇欲言又止。他有些懊恼,没对苗野说出那句话。 “原来,他是知道了啊……” 一旁的保镖又探头向他问道: “老板,人都走了。我们要去追他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邢泽宇突然笑了一下,对身边的保镖说:“咱们走。好戏……才刚刚开始。” …… 飞机延误了。 苗野双手抓着行李,在喧闹嘈杂的候机厅里打起了盹儿。 …… “哎,这不是阿野吗?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儿了?” “瓜农大伯,我有一个好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我们正在做游戏,现在轮到了我。他等会儿就来,我先来这里给他留一张字条。” “哦,是寻人游戏吗?” “嗯,不是,是‘寻宝’游戏,需要通过字条上提示的信息来找到‘宝藏’。” “哦,这样啊,那你快写吧。” “嗯。” 苗野撕好第二张字条,往上面写到: “我那天听你母亲说,你们要在这里停留一个星期。这是多么短暂呀!我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想跟你分享,很多有意思的人想跟你介绍……一想到几天后我们就要就此别过,我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悲伤吗?有些过了。是难过吗?也不合适。应该……算是失落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会觉得,你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起码在这两天里,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同家人不一样的温暖。我昨天想了很久,我想我们应该为彼此定一个约定。 那么下一个地点,就是西边那个最高坡上的麦田。在麦田的尽头,可以眺望整个平原,远及城市,遥及大海。还有一个无名的稻草人……把明天守候。” …… “那,瓜农大伯,待会他要是来了,就拜托你把这张字条给他了哈。” “当然可以,你快去藏下一个地点吧。” 苗野飞快地跑向了那片熟悉的麦田。 他坐在崖边上,开始写最后一张字条。 …… “乔毅,这是我跟你的约定。十年后,如果我们还能遇到彼此。我一定会张开臂膀,等你归来。” 他站起身,把那张字条夹在了稻草人的手上。 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好像是父亲。 “苗野,那里危险!赶快回来!”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有些远,苗野听得不是很清楚。 “你、在、说、什么?”苗野向父亲那边喊道。 “我前几天去麦田的时候,发现那个地方土地有些塌陷,估计那一片迟早会塌下去的!” “啥?中午吃面?” 苗野刚想跑过去,就发现脚底下有一道裂缝。他往前迈了两步,结果裂缝越来越大。 “爸!我感觉……好像要掉下去了!!” “你先别动!爸这就过来拉你回来!!” 苗野小心翼翼地在原地保持着平衡。 苗爸飞速的赶了过来,刚抓住苗野的一只手,地就塌陷了。苗野的身体顿时就悬在了崖边上,处境十分危险。 “爸!” “苗野!!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 “爸,这是乔毅给我的蜂蜜……你先把它拿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什么破蜂蜜!!赶快扔掉!!” “不可以!爸你干什么?!别扔我的蜂蜜!!啊啊啊!!!” “苗野!!!” 他就那么直直的掉了下去。 苗爸心里一横,也跟着跳了下去。 刚巧不巧。苗野手里的第一张纸条,就飘往了乔毅他们家的卡车方向。 …… 转眼就是三天后。 “医师,我们家苗野……他怎么样了?” “孩儿他妈,先你别急。” “我能不急吗?你们俩从悬崖上摔下来,你一个把腿摔瘸了,他一个都晕了三天了!!!” “先听听医师怎么说。” 这个医师可不简单,他是上世纪萨满教大医师的最后一名徒弟,会各种奇门道术。自从他来到这个村子,就十分受老一辈的欢迎,渐渐在村子里有了名气。以至于后来大家有了大病不是去医院,而是都先来找他。 苗野被苗爸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可就在当天,经由医师看过之后,他的病情就有些好转。 这个神秘医师看病从来不收村里人的费用,而是会取走病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作为酬劳。有的人是金钱,有的人是物件,也有的人是回忆。有一回他为村里的一位孤寡老人看病,最后取走的就是她和那条多年陪伴着她的大黄狗之间的感情。老人醒来后,总会害怕的躲开那只大黄狗,大黄狗不明就里上前蹭她,却总是遭到老人的踢开。 所以苗妈不止担心苗野是否会醒来,而是更担心苗野醒来后,会不会把他们所有的家人给忘记。 “他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醒来。我已经取走了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从我来到现在,算上这个小伙子一共救治了999位病人,到1000位病人的时候,我就会离开这个村子。请你们相互转告。告辞。” 医师出门前,头朝天上仰望着,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果不其然,苗野醒了。 “苗野……我是谁?”苗妈一见苗野睁了眼,便激动到失了声。 “你是……妈。” ”对了,对了!”苗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接着问道,“旁边的人呢?” “旁边的人是爸呀,还有弟弟妹妹,怎么都围着我……我怎么躺在床上?是生病了吗……呀!爸,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苗妈向苗爸使了个眼色。 “啊,你爸干活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开从坡滚下的落石,被石头给压着了……” “那去找医师治啊,医师呢?!” “医师今天……才治过一个病人!你是知道的,医师一天只能治一位病人。再加上你爸犹犹豫豫的,就一直这么拖着……” “爸!你不能这样,明天赶快去找医师治一下!” “……好,爸听你的。” …… 晚上的时候,苗爸轻轻碰了碰旁边的苗妈: “孩儿他妈,你说他没把我们忘记,也没取走钱和物件,那医师取走了他什么东西?” 苗妈转过身来,给苗爸的腿盖好毛毯,叹了口气说道: “我管那么多,反正他记得我们就好。家里一件东西也没少,他也好好的醒了,这不值得高兴吗?” …… 第二天清晨,还没等到苗妈去为苗爸请来医师,那个神秘的医师就消失在了村落。 也是这天中午,乔毅找上了门。 “叔叔阿姨好,我是前几天苗野认识的新朋友,今天我和母亲要离开这了,想来跟他道个别。” “哦,是苗野的新朋友啊,你去吧,苗野就在里面那间房。” 乔毅刚想开口,却听到苗野木木地望向他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 …… “好啊,你苗野!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行,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再也不要联系了。” “对不起,我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苗野,你可以说你不喜欢我,但是请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哪里都对得起我,是我……对不起你的心!!” 乔毅撂下这句话就冲出了房门。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流下来眼泪,他没有回头,因为苗妈把他叫住了。 “……乔毅,中午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不了,谢谢阿姨,”但他还是没有忍住,用哭腔说道:“再见。” …… 苗野被登机广播惊醒了。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想起来了那时候的发生的事情。零零碎碎的片段,终于组合成了一段完整的回忆。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 上飞机前,苗野又看了一下照片背面乔毅留的地点,轻轻读到:“燕子垭。” …… 到了神农架,苗野也不管转运中心的行李了,打上车就直奔燕子垭。 两个小时后,他下了车。 他几乎是见到一个导游就上前问道他们有没有见过照片上这个叫乔毅的人。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在燕子垭的洞口处的一位看守的老爷爷口中问到了乔毅。 老爷爷向他摇了摇头说:“他15号早上就走了。只留下了一封信。” 苗野几乎是全身发抖的拆开了那封信。 …… “新华附近有古老的银杏林。 继续北行,有一个林海石城,附近也有一个动植物标本馆。 顺着关门河逆流而上,就来到了上游我最喜欢的燕子垭。 南下到关门河上源头便是神农顶。 再往西行,有一个南天门。 出了神农架,离城市越来越近的平原上,没有封冻的河流仍会有悠然流淌声,水鸟依然像夏天有人路过这时的那样大喊大叫,但它们煽起的细如精盐的落雪却足以形成一阵迷雾。 这里就是当年我种下梦想的地方,而我的梦想就是像现在这样,畅游诗境,远离喧嚣。那么苗野。你的梦想呢? …… 当你看到上面这一段省略号时,苗野,请你务必认真地看一下我下面写的这些话。 我有些疲惫了。 在一起的时候,时光过得飞快;而分别的时候,也许是难以忘怀。 春来秋去,正值冬眠,候鸟南迁。 天南地北,时有回眸;谁知冷暖,去也如风。 丽句清辞我总是想成晦涩难懂,偏偏人世浮沉我却纯白不会。 江河行地,我却认为是水落石出;入木三分,我却认为是断指绝章。也许正是我情怀太多,想的太杂,面对人世却又太单纯不喻,才成就了我欲盖弥彰,自我虚伪的另一个样子。 等也许是办法。但也许只是一个借口。 你……明白我想说的意思了吗?苗野。我觉得我这样的人就该浪迹天涯,孑然而行;而不是耽误像你这样,有理想有追求的五好青年。我确实喜欢你。但我也确实不想重置你。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把十年前的他……想起来了。 兰亭阁酒店。 9.15” …… 虽然苗野有预感,但是这一天还是来了。 “终于,还是要分手了吗……” 未完待续 .22. 他蹲了下去。 有一种感觉叫万念俱灰。他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老爷爷叹了口气,又继续巡逻去了。 还没有到冬季,他已经感觉十分寒冷了。 秋天的神农架正是五彩斑斓的时节。燕子垭是鲜为人知的小众景点,但风景也是最为独特的。每当到了这个季节,清晨时分,通往燕子垭洞口的小桥会被弥漫着松枝清香的雾气所包裹;中午渐渐消散后,会留下橙黄分明、绛红点辍的风林山语和依稀可辨的候鸟长鸣;而到了傍晚,山上也冷得快,寂静和灰调浓缩进了落满芬芳的小径之中。 但是苗野就一直那么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从中午到现在,没人瞧见他是否哭泣。或,也没人瞧见他是怎样地哭泣。巡逻老爷爷转了一大圈发现他还蹲在这里,不由得走上前去扶他起来。 “小伙子,你那么伤心,看样子你和你那位朋友的关系可不一般吧。怎么啦?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和大爷讲一讲。大爷帮你出出主意。” “大爷,我……”苗野哽咽着,小声地说道: “腿好麻,起不来……” “废话,你蹲了两个多小时!你又不是当兵的,当然蹲不了这么久!来吧,我扶你起来……到旁边那个仿生石凳那儿去坐一下吧。” 老爷爷撇撇嘴,将苗野从地上扶了起来,但苗野刚直起身后,他不由得眉头一皱,伸手就一巴掌拍向苗野的后背: “好好的小伙子……欸我说,怎么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驼背呀,你!腰板给我挺直了!还有你肩膀!给我往后挺一挺!” 苗野“啊!”了一声,埋怨道,“老大爷你不是想安慰我的吗?怎么反而打起我来了?呜呜呜……” 老大爷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抱歉地说道: “害,你瞧我这人,当兵当习惯了,退伍后还老想着纠正别人的站姿……我这毛病是得改改了,小伙子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原来老大爷你是当兵的呀。”苗野一时来起了兴趣,停止了抽泣。 “可不咋滴。想当年我可是部队上五连三班的班长呢。” “我爸也当过兵,不过是部队上的炊事班成员,主要就是负责采购食材、学习做饭。” 苗野抹了抹眼泪,回忆道。 “怪不得我也仍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有些军人的那种野性呢……” “呃,过奖,这哪能和您比呢!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苗野坐在石凳上,使劲拍打着他麻木的双腿:“您也坐。” “小伙子,我姓秦,你叫我秦班就好。说说你的事情吧。我觉得你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到底为什么让你一个男子汉停滞不前,又到底为什么,让你一个大丈夫哭泣不止呢?” “秦班……嗯,这么跟您说吧,也不怕您笑我:我不知道您能不能理解两个男孩子在一起的情况。他们不是兄弟,也不是朋友;他们从小认识,算是小小竹马,却因为一些误会,总是对对方有些隔阂。不知道是不肯原谅,还是已经忘记曾经的欢乐。我现在是主动,也许也是被动。我正在寻找他。可他那些若即若离的话……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苗野又打开了那封信,眼圈又红了起来。 秦班愣了愣,随即问道: “在他没有出现在你生活里之前……你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虽然生活颠簸多彩,但总感觉内心有一处怎么也填不上的空白。” “那……遇见他之后呢?” “遇见他之后……虽然不能说他改变了我的命运,但起码在有他的时光里……我是真正地在笑啊。” “这样啊……小伙子。你也别太难过,不嫌弃的话……来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 “再把镜头拉近一点,再近一点!对!很好,在这里定格一下。读取一下他手里那封信上面的文字。” “好的,邢老板。请稍等。” 通往神农架高速公路上的保时捷后座里,一位被邢泽宇请来的黑客在操弄着他那复杂的电脑。 “虽然我没有窃听器,苗野,”邢泽宇心里想道,“但是微型摄像头我还是能搞得来的。趁你早餐选菜的时候,我就叫人偷偷把微型摄像头,放在你每一件大衣胸前口袋的纽扣位置,你不是要去神农架吗?那里天气那么凉你肯定会穿上某件大衣的,果不其然……” “好了老板。信的内容已经被我打印了出来,你看看。” “不错不错,效率挺高。要是叫我那两个保镖干事,嘿,笨手笨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好。就靠一身蛮劲儿,脑子也不知道好好动一动,真是服了他们俩……” 邢泽宇快速的把信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不由得感叹道,“原来是分手信呀,乔毅,既然你主动退出,那就别怪我邢泽宇不客气了。” 他又看了看信的末尾,叫黑客查一查那个酒店。万一乔毅在那又留了什么后悔信给苗野,他也好趁着苗野在燕子垭跟老大爷瞎聊的空提前赶过去收拾收拾。邢泽宇谨慎地想了一下。但是很快,黑客给他的答复却让他疑惑起来。 “老板,这个信中提到的兰亭阁酒店,并不存在于神农架区域的任何一个地方。” “嗯?怎么会?难道……这不是乔毅写的信?不对不对……如果不是他写的,苗野早就应该看出来了。看来苗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乔毅应该确实去过神农架,可这个地址,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乔毅……难道在耍什么心机?” 邢泽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明知道苗野性格直来直去,看到他这么写肯定会哭的稀里哗啦,可他却好像又一边提醒着苗野要注意什么事情……难道……这封信里另有玄机?” “不对!!”过了不一会儿,邢泽宇突然喊了一声,“别去神农架,我们马上调头下高速,找飞机去丽江!快!!” “啊?为什么老板?咱们这都快到了。”那两个憨憨保镖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地朝后座望了过来。 “先别问那么多,掉头就行。”邢泽宇命令道。 随着刺耳的急转弯调头声响起,邢泽宇仍然淡定地朝旁边的黑客说道,“你再帮我查一下,丽江是不是有一个叫兰亭阁酒店的地方。” “好的,邢老板。稍等一下……嗯……没错,正如你所说,丽江有家叫兰亭阁酒店的民宿,离丽江古城区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 “看来真被我猜中了。乔毅,没想到你还会玩文字游戏。真是小瞧你了,连我差点都被你给骗了。” …… “啊,秦班,那后来呢?后来他怎么样了?” “唉,后来啊……不提也罢。现在我们过得都很好,也都有各自的家庭、子辈,甚至孙辈。虽然这个结局在你看来不是很如意,但我们也释然了。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你的初心。有时候两个人可以一时是知己,若要一世是知己也未尝不可,但。就看你是否真正能接受这个结局。去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吧。这就需要你学会去接受,去容纳,去给予他心理安全感之上的自我安全感。行吧,我就……跟你说这么多。接下来的做法就看你自己,我要继续去巡逻了。再见,追寻中的小伙子。” 秦班从石凳上起身,正了正声,回头意味深长地与苗野对视了一下,便离开了他。 “秦班和他的故事……可不比我的坎坷多了。在他们那个年代,保家卫国是主流,儿女情长放后头,更别说像他们这样的……所以……我想,我还要继续……向前追。谢谢你,秦班。” 苗野叹了口气,望着秦班远去的背影,正想把乔毅的信叠好收回,却突然想到秦班刚才跟他说的,“去了解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这句话。 他暗自地问了问,自己真的了解乔毅吗?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他温柔,却多疑;他随性,却痴情。他又看了一眼信上面乔毅给他自己的形容词,竟然是欲盖弥彰和自我虚伪。 他究竟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东西呢?苗野也开始觉得,这封信确实有些奇怪。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这封信。 乔毅在信中并没有明确的跟他提出要分手。可是那些话里有话字眼不就是在暗示着要分手吗? “当你看到上面这一段省略号时,苗野,请你务必认真地看一下我下面写的这些话。”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苗野的注意。 “我有些疲惫了。 …… 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把十年前的他……想起来了。 兰亭阁酒店。” “兰亭阁酒店?我记得之前查酒店和民宿的时候……好像没有在神农架搜到这家店啊。秦班还没有走远,要不我追上去再问问……他应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 “秦班,等一下,我问你个问题!” “这小子怎么追过来了?难道他已经猜到……” 秦班心里一惊,但还是淡定道: “什么问题啊?又突然跑过来问?” “神农架这里,有没有叫兰亭阁的一家酒店?” “什么酒店?兰亭阁?我从事这行这么多年了,见证了神农架景区的兴起,也没听说过,也好像没见过有这么一家酒店呀。”秦班认真地回忆道。 “那我大概明白了……秦班,乔毅他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想应该是……真的是这样!!秦班你快看!” 顺着苗野用手指点的那几个字,秦班连起来便读出了一句话。 “我…在…春…天…丽…江…等你?!好小子,原来你朋友给你写了一篇藏头文啊!” “幸好有您的提醒,让我想起了我跟他初次见面时玩的‘寻宝’游戏,其实就是给我写字谜让我去猜,我想这也大概是他的用意,这不正像您所说的‘不忘初心’吗?原来他一直想告诉我的是这句话!!” “行啊你小伙子,我还以为是……害!我也不再瞎叨叨什么了,祝你早日见到他!是否能完成任务,就看你自己的了!” “秦班,再见!我这就回托运中心拿行李!” 苗野那叫一个兴奋,两步三步便冲下了燕子垭。 秦班看到苗野消失在那五彩斑斓的树林之中后,缓缓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块破旧怀表,喃喃道: “嗯,再见。” …… 9月的丽江清新舒爽。上一个雨季刚刚结束,城中的每一寸青砖古瓦都弥漫着一种青苔与雪水融合的气息。 乔毅来到兰亭阁酒店,要了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因为只有这一间中午晒不到太阳。不是住过这里的人,不会知道还会有这样一间房间。因为乔毅之前和她妈妈住过这里。 他的妈妈现在在广西的亲戚家里,说是要休整一段时间再去养蜂。他开始有点想念她了。 他放下行李,便走进了洗漱间。 …… 和着下午从窗外透进来,已经消退了正午热度的阳光,乔毅伏在桌子上,咬了咬笔尾,随后下笔写了起来: “不知道你是否看懂了我的那封信。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吧。没有的话,我想我们的缘分就到此结束吧。 到这一站,我其实就已经想回到母亲身边了。因为这里是父亲离开我们的地方。我曾听哥哥讲过,父亲不是像母亲那样说的因病而离开了我们,而是……人直接消失了。母亲从警局得知消息后,疯狂的找三天三夜……” 他正写着,突然听见门外一阵敲门声,“不会吧,他这么快就找来了?” 于是乔毅放下笔走上前去,把门打开。 “苗……呃,请问你是?” 只见对方对他哼了一声,乔毅就愣在了原地。因为他说的是: “苗野男朋友。” 未完待续 .23. “哟,天哪,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已经入狱的肌肉教练邱安城的前男友吗?原来是你呀。” 邢泽宇站在门外面,眼珠子一转,回想了一下,便对里面的人阴阳怪气道。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们。”乔毅正想把门关上,房间的门就被一股蛮力给推开,乔毅不由得往后闪了一下。 “我都说了我是苗野的男朋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跟你谈。保镖,你们就在门口等着。” “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出去,你们这是私闯……”乔毅义正言辞地还没说完,衣领就被邢泽宇揪了过去。 邢泽宇一把将乔毅推在沙发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坐好。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啊!”乔毅大喊道。 “不认识我么?反正我认识你就行了。知名网黄的前男友,还怕有人不认识你?”邢泽宇把另一个沙发拉到了乔毅的对面,散漫地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把手肘搭在沙发边上,十指交叉扣在了胸前。他把头伸向前,将下巴搭在了由手搭成的桥上,瞟了一眼对面的人,不屑地说道: “我也不跟你多说别的,我就问你:苗野这个人,你是自己离开他,还是由我来帮你离开他?” “你们!莫名其妙!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邢泽宇一把夺过乔毅的手机,将它甩在了身后的地上,厉声道:“男人。我劝你别挑战我的耐心,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我可不想对你动手。” “你到底谁啊?摆什么臭架子?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虽然我不明白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也跟你表明我的态度!要让我和苗野分开,除非他当面拒绝我,不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呵,真是搞笑。你自己在信里那么激苗野,他不伤心就怪了。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分手就分手,怎么还欺负人呢?难道苗野就是你随便吐露肮脏情绪的工具吗?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邱安城会抛弃你。我看你就是欠调教!” “你怎么知道信的事情?”乔毅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邢泽宇想了一下,笑道: “他给我看的呀,他还跟我哭诉,吐槽你这个人实在不行,话也不好好说,总让他担惊受怕的,他算是受够你了。” “空口无凭,我不信。苗野呢,他怎么没来?你们把苗野怎么样了?!” “今天我邢泽宇就是替他来跟你分手的。” “原来你就是邢泽宇!衣冠禽兽!我记得邱安城跟我提起过,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那个……叫‘华暮’的人吗?怎么又来找苗野了?”乔毅回击道。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你呢?你又能给苗野什么东西?我到要看看你能给我什么能让你们继续在一块下去的理由。”邢泽宇想发火,但他还是忍住了。 乔毅冷笑一声,反问道: “那我也问你,你了解苗野吗?你知道他平时的作息规律吗?你知道他平时喜欢做什么事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好啊,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回答一下。” 邢泽宇把身子靠回了沙发,简单的说出了这样几个字: “当然,这些他都在床上告诉我了。” “啊?!这不可能!!”蹦出这句话的时候,乔毅的声音都变了,但随即声音又恢复了过来:“乔毅,你是听见了吗?别相信你面前这个人!” 邢泽宇见到面前的乔毅这样对自己自言自语,觉得有些奇怪和可笑。但他心里想道,先把乔毅唬住再说。 “不,我了解苗野,他是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我相信他。”乔毅把眼睛看向地面,突然又抬头说道: “一个不知道他梦想的人,不论你是何种身份,是永远也跟不上他的步伐的。这就是我们俩共同的点。他现在知道我的梦想了。所以,即使是像你说的那样,我还是要等他当面决定。这样的我你无法改变。” “这就是你能给予他的所有?可笑,空谈梦想的人,会有什么好的未来?我算是发现了,你就是把社会生活想得太理想,总以自我为中心,你也别妄想着苗会处处为你着想了。” 邢泽宇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那我也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太注重身份和地位,总将结果当表象而忽略了过程美好的那种人,像你这样的人,会永远迷失在追寻的途中,找不到真正的幸福!”乔毅也漠然地脱口而出。 邢泽宇听他这么讲,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 “看来我们都很了解彼此啊。你是第一个能初次见面就指出我问题的人。你说,我说的对吗?心机乔。” “别以为我就是张白纸。不了解别人,怎么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你也一样,伪装邢。” 乔毅叹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屋内的气氛突然缓和了下来。 邢泽宇闭上了双眼,把头靠进了沙发后垫。 “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都会追求苗野?因为我们本质一样啊……都需要他这个耿直不讳,敢爱敢恨的性格来中和我们的灵魂啊……哈哈哈~这可真是讽刺。” “不,”乔毅回答道,“对你来说是讽刺,而对于我来说不是。他对于你来说其实就是个替代工具,而对于我来说他是真正走到我心里的那个人。而你心里的那个人,却始终再没有从你心里走出去过。” “哈哈哈……你想的可真明白,我都有点害怕你了。行吧,我不和你谈条件了。那我们……就等他来作出这最终的选择吧。”邢泽宇摊手言道。 “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不会在这里作此停留,我还有要去的地方。我知道你有不可描述的过去,但这仅仅是知道,并不是了解。但这并不能成为一个人伪装自己的借口。至少我乔毅不会,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生活奈我何。其实你也不容易,但一个人总是要往前进,不能总纠结于表象痛苦的过去。我早就想明白了,所以这也正是我的缺点,与这社会实在是脱节,以至于我太想当然了,反而误入了某些恶人的陷阱。” “你既然明白这么多道理,为什么还要去追求一个世俗的普通人呢?”邢泽宇也站起了身,走到了乔毅身后的窗台前。 “因为,”乔毅重新拿起了笔,坐回了书桌,又往那封信上面继续写了起来。 “我不是乔毅。” 这次换作邢泽宇吃了一惊。他转过身子,面向正在写字的乔毅: “你在……胡说什么呢?” 乔毅抬起了头,给了邢泽宇一个难以描述的苦笑。 …… “丽江,我来了!兰亭阁酒店,我来了!乔毅,我把那封信读懂了!我没有忘记你,我来找你了!” 刚出了火车站的苗野就异常兴奋,飞快地坐上了已经预定好的导游团的车,就向丽江古城的方向出发。 18号的下午,苗野在盘旋起伏的进城高速上,透过大巴的玻璃窗仰望丽江富有韵味的阴天。“在这里乔毅会告诉我他的什么故事呢?”苗野开心地想道。 …… 下了大巴,车上的乘客都各自陆续回到了自己预定的酒店或民宿。苗野拿着手机定位,来到了兰亭阁酒店面前。 “就是这里了。”苗野看了看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又想起刚才他来到这里经过的绿意小巷,不由得对这里的人文历史也增加了几分好感。 “你好,请问这里有一名叫乔毅的旅客吗?我是他的朋友,今天特地来找他的。”苗野走进装饰简约大方,又不失自然绮丽风格的酒店大厅,向柜台小姐问道。 “呃,不好意思先生。你提到的那位姓乔的先生,昨天上午就走了。” “啊,他怎么又走了?” “先生你别急,请问您是苗先生吗?” “啊,对,是乔毅又给我留了一封信吗?” “哦,那倒不是。不过现在那个房间里还有一位也说是您的朋友,他也在等你。” “啊,还有谁呀?我不是很明白?” “是一位姓邢的先生。”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在这里?难道……坏了,他该不会是把乔毅逼走了吧?”苗野心里焦急地这样想到,又连忙问向柜台: “在哪个房间?” “就在一楼最里面那间。” …… “你果然还是找来了。男人。” 苗野刚想推开半掩着的那扇门,里面一个人突然伸手把他拽了进来,门也被迅速的关上了。邢泽宇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把苗野抵在自己的胸前。 “艹泥马!给我起开!!” “别骂人嘛。没意思。” 邢泽宇朝后退了一步,“来找你的乔毅了是吧?可惜他已经走了。” “果然是被你逼走的吗?你这个不要脸的人!你就那么愿意当棒打鸳鸯的罪人吗!!”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男人,反正这件事跟我没半点关系。” “在千岛湖的时候你不也这样说吗?谁知道你会又干出什么事情来。” “没错啊,在千岛湖的时候我确实是这样说的,我承认。可是后来你也看了乔毅给你写的信了吧?真是乔毅自愿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他总是故意给你放鸽子,一遍又一遍的把你钓起来,把你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是我最关心你,时刻留在你身边。你怎么就把乔毅想的那么好,而把我想那么坏呢。说实话,男人,我很伤心。” 邢泽宇捂着胸口,痛心道。 “那我也承认,”苗野推开面前的邢泽宇,把行李堆到了床上: “我后来确实发现你没有那么坏,但这并不能代表我就不讨厌你。乔毅心里怎么想的我清楚,这一趟旅途是有他要完成的愿望,和钓不钓我没有关系,自愿的是我。但是你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你会不会对我做出过分的事情来我也不知道。你的行为总是令人害怕。” “得,反正我在你心里,那个调教形象就固定了呗。” “没错,就是这样。我知道乔毅肯定又给我留了封信,你别藏了,快拿出来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再好说什么。但是我有几句话,等你看完信后,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讲完。” “……行吧。” 邢泽宇从阳台上拿回了晒的有些发热的信封,交到了苗野手上。 …… “不知道你是否看懂了我的那封信。我想你应该会明白的吧。没有的话,我想我们的缘分就到此结束吧。 到这一站,我其实就已经想回到母亲身边了。因为这里是父亲离开我们的地方。我曾听哥哥讲过,父亲不是像母亲那样说的因病而离开了我们,而是……人直接消失了。母亲从警局得知消息后,疯狂的找三天三夜…… 苗野,谢谢你,让我在前一段时间重新想起了你。在这旅途的最后,我想我这个多余的人这时候应该离开你们俩之间了。因为十年前你遇到的是我,而十年后遇到的是他。而你重新喜欢上的是乔毅,并不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的那个我。丽江的人文不错,可以感受到家的那种氛围。我要回贵州找我母亲去了,也就剩最后那个归来的地点:黄果树了。看来这次的留名也我应该改改了。我想,你也是时候该把我给忘掉了。乔毅马上就会醒过来。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再会,或者……再见。 乔帆。” …… “乔帆他不是乔毅多年前得了白血病的那个,已经走了的双胞胎哥哥吗?为什么他又在跟我写信,这是怎么回事?”苗野看完后疑惑地喊了出来。 “我也奇怪呀,总感觉他好像身体里有两个人。” 苗野实在想不出来乔毅为什么会这样写,他想等到去广西找到乔毅后,一定要向他问个清楚。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苗野叹了口气。 “我就问你一句话。”邢泽宇很认真地望向苗野,缓缓的问道: “在你的心里。从始至终。我到底有没有走进过?” 未完待续 .24. 丽江古城里小巷纵横。胜似鬼斧神工的排水渠上架着数不尽的雕花石桥。每每站在某个巷口,就会有湿润的清风朝人袭来。 几乎每条巷子都有它不为人知的惊喜。你几乎不可能猜到,有些偏僻的巷头,竟然是家族祠堂,可有些明目张胆的巷口,看上去虽平平无奇,但只要你向上仰望,就会发现精美绝伦的盆栽和偶尔到挂的油纸伞饰满两壁。每条巷子也都有它一定的主题。有的就是古韵茶马的客栈风格,而有的则是有氧音乐的餐饮风格;有的就是街头青创的文化长廊风格,而有的则是神秘质朴的东巴乡情风格。 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本地民族倚居在小小店铺内,叫卖本民族特色的手工艺品;也可以欣赏来自丽江隔壁的神秘女儿国,摩梭部落的针织绝活;你可以追寻上世纪的木府脚步,去揭开那段可歌可泣的动人往事;你也可以尽情享受畅漾在人群的海洋,体会各种少数民族其乐融融,互帮互助的繁荣景象。 相比他走过的这三个地方,苗野还是最喜欢这里。这里既有原始的民族风情,又不失现代的动态美感,而且绿化处处可见。 苗野独自走在丽江古城的街头,他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每当接近日落时分,丽江古城不远处的小小广场上还总是会自发举行起没有火焰,只有跳舞的篝火晚会。不得不说,西南这片的少数民族,是真的喜欢跳舞。 他走进了一家米线店。米线店所在的这一排店铺的二楼都是没有窗户的,可以直接坐在旁边眺望远方的欢乐人群。 “先生吃什么?您几位?” 苗野刚放好背包,服务员就端着菜谱上来问他。 苗野笑了笑,说道:“一位。来份素的砂锅米线就可以。” 他托着下巴望着外面的人群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线端到了苗野面前。透过氤氲的热气,苗野又想起了几个小时以前的事情。 …… “……很抱歉,我心里没有你。” “这样啊……我就知道……该会是这样。其实我也早就猜到了,但我还是……害,就当我一厢情愿吧……你也别笑话我。乔毅说的没错,我还是没有从他的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也许是他的说辞提醒了我,又或许……” “犹犹豫豫的,你想说什么?这可不像你啊。” “爱大概都是自私的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这些年还没有活的像乔毅这样一个外卖小哥透切。我突然想找回当初的那个我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会重拾之前那个自闭的状态。我想要一个新的过去的我,而且……是和他没关系的那个我。” “什么呀!你在说?你就不能说人话吗?” “也许我是在自欺欺人,但是我真的找了很多年,就算你不是他……不,正因为你不是他,所以我想……我可不可以用这个新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 苗野呆住了。眼前的这个邢泽宇和之前那个趾高气昂,拼命作死的变态调教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他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曾经到底还经历过哪些痛苦,强忍支撑到现在却轰然崩塌的形象实在令他心头一紧。但他还是开了口: “……不可以。” 邢泽宇沉默了。他走进了洗漱间,把门关上后又打开了水龙头。隔着霹雳哗啦的流水声,苗野依稀听到他在问他。 “你真的喜欢他吗?” “……” “就算是他一直跑,你一直追,两人总是见不到面……像这种情况。你仍然能以为。在他身边不会出现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吗?” “……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俩的过去。但你也请正视我的存在好吗?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受苦。” “……” “你总是想着,他有状况了怎么办?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出危险了怎么办?你路上如果生病了谁照顾你?你要是钱包被偷了,谁来支援你?你说话啊!” 苗野感觉那霹雳哗啦的流水声,好像一阵又一阵的狂澜拍打在他的胸口上。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他说的,却又都是事实。 “……我只是觉得。只要有一个人对你是真心的,那么他就不该被错付。” 洗漱间内的流水声戛然而止,苗野听到邢泽宇用哭腔说出了三个字。 “那我呢。” …… 苗野回过神,赶紧扒拉了两口已经发凉的米线。屋檐悬挂的铜质风铃在一阵风的吹拂下清脆作响。桌台前摆放的多肉盆栽趁着现在沐浴着今天的最后一缕阳光。不远处的欢乐歌声此起彼伏,不少店铺都开启了夜灯。 不知为什么,苗野觉得有些失落。 他从上衣口袋掏出那几张明信片,又接着回想了起来。 ……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我也不会再回答。这个答案你心里既然已经清楚,又何必再问我呢?”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 门口的保镖见有好一阵子邢泽宇都没有动静,便有些着急地敲了敲洗漱间的门,问道:“老板……你在里面没事吧?” 又是一阵无人应答的沉默。 保镖正想冲门而入,邢泽宇就不慌不忙地从洗漱间走了出来。 苗野看着眼睛有些红肿的邢泽宇朝他走来,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我和乔毅之前商量过了,如果你还有梦想并且想去追的话,我会帮你出一部分资金。至于他,就不关我的事了。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今后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就打这个名片上的电话找他,你就说你是我邢老板的朋友。他会帮你安排参加比赛。” “乔毅……把我另外一个梦想给你说了?你们之间……难道没有什么摩擦吗?” “……。没有,你想多了。我现在很理智。还有,如果你生病了,需要买药的话,我认识一个批发商,这是他的电话……他会给你进价的价钱……” “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样?” “别插嘴,男人。请你记住今天。今天是我邢泽宇,主动把你给甩了的日子。像你这样的货色,我见的多了去了,才不会稀罕……但今后你要不给老子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我就去找乔毅算账。听懂了吗?男人。” “啊……?” “桌上有我的名片。再见。” 苗野就回头看了一眼桌上他留的名片的功夫,邢泽宇就带着他的保镖离开了。 “估计是……结束了吧。”他喃喃道。 …… 苗野嘬完最后一口米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古城外就是喧嚣的街市。丽江古城在整个丽江城内就好像一块偌大的中央公园,既繁华,又落寞。 他在回酒店的路上,一想到乔毅留给他那封奇怪的信,便不由得记起十年前乔毅妈妈跟他说的话。 …… “小伙子,我们家乔毅他心里其实有两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双胞胎哥哥。乔帆。他的哥哥在他十岁的时候就因为白血病走了。但是自打小开始,两人之间的感情就很好。他们情同手足,心有灵犀。乔帆离开我们后,他的思想好像就住进了乔毅的心里。所以他的性格好像就跟两个人一样。最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意识到这一点。表面上我们家乔毅好像很乐意跟你玩,但是通过他的言行我发现……跟你玩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乔帆……因为他是个不愿意说话孩子,在现实中总是他的哥哥替他出头,保护他。这就使他的性情有时候很不稳定……我告诉了你这些,你还愿意跟我们家乔毅玩吗?” …… “难道……乔毅是得了精神分裂吗?之前觉得他挺正常的,但是现在……我也发现了乔毅妈妈说的问题了。”苗野把那几张明信片放回了口袋,又从另一个口袋中掏出了那封留有“乔帆”字样的信。 “可是乔帆为什么说他也‘又想起了我’呢?难道他之前也把我给忘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害……好烦。” 苗野走进一家便利店,对正坐在角落、捧着平板看电视剧的老板说道: “老板来包烟。” 苗野现在的思绪很乱,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都不断地向他脑海中涌入。 就在他把烟点着的那一瞬间,又想起了许久没有联系的陈福来。 “既然联系不上乔毅,现在我也不慌着找他,何不给老陈打个电话,叙叙旧,唠唠嗑呢。” 他找了街边一个公共长凳坐下,翻起了手机通讯录。 “……喂,在干嘛?” “呀耶,你小子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呀。嗯……我刚下了班,公司一堆事情……对了,你找到乔毅了吗?” “害……算是吧。乔毅他好像有没有完成的心愿,所以一直在到处旅行。我每次就跟着他旅行的地点,而他每次也会给我留一封信,告诉我他下次去哪里……但我总觉得,他还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他最新的信给我写了,说最后一个地点是贵州的黄果树,我打算过一阵子去那找他,向他问个明白。” “……他倒是挺逍遥的呀。唉……你们这群人,我陈福来可羡慕不来。自从回到我们家自己的公司后,都要忙死了这些天。对了,邢泽宇这一阵子……没找你什么麻烦吧?” 苗野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跟陈福来说明这些天来发生的情况,他以尽量轻快的语气回复道: “没有啦。你那边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呀,别老点那些外卖啥的,你本来就已经够胖了。” “tmd你还好意思提,你不在了,我哪去吃你做的可口饭菜?乔毅不在了,我哪有空去找隐藏在城市中的美味店铺?我求求你们快点回来,我是忍受不了这种苦逼的日子了。” 听着陈福来骂骂咧咧的向他诉苦,又望着面前偶尔驶过的车流,感受着这短暂的、清风拂面的惬意时刻,苗野想起了他们以往的合租生活。 “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苗野仰起了头,看着天空上闪烁的星星。 “哦……说到计划……我到是想起来,欸,对了,你不是说你要去贵州吗?正好我们公司最近有一笔和广西某地方要谈的生意,说不定不久之后我们可以见面了。其实……我也有想留在广西发展的打算。” “这样的话……我想十一假期你应该就可以过来的吧?到时候我找到乔毅,叫他给我们推荐一下当地的美食,咱们好好聚一聚。” “就等你说这一句!老铁,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哈。拜拜。” 苗野挂了电话。 他望着那轮渐渐变圆的月亮,轻轻地叹了口气。 。。。。未完待续。。。。 .25. 十一假期来贵州顺安黄果树看瀑布的游客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苗野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你侬我侬”。不过还好,这里全年的气温也就在5度到22度之间,是以凉爽著称的景点之一。 黄果树瀑布是亚洲最大的瀑布,徐霞客曾在此游历驻足,留下评价言语:“透陇隙南顾,则路左一溪悬捣,万练习飞空,溪上石如莲叶下覆,中剜三门,水由叶上浸顶而下,如鲛绡万幅,横罩门外,直下者不可以丈数计,捣珠崩玉,飞沫反涌,如烟雾腾空,势甚雄历,所谓:珠帘钩不卷,匹练挂遥峰。俱不足以拟其状也,盖余所见瀑布,高峻数倍者有之而从无此阁大者,但从其上侧身下瞰,不免神竦。” 苗野站在一片乱石堆前,感受着瀑布向他飞溅而来的清凉水雾。壮丽的水幕直泻而下,激起的水花拍打在两岸苍翠挺拔的黄角榕上,一道彩虹拦腰伸出,架在第一层碧绿清澈的石滩水面上;第二层不到十米的小水帘很宽,却仿佛可透视看见翡翠般古老的青苔。 接着,他跟着导游团来到了水帘洞。导游拿着个大喇叭,回头向他们不停的喊道:“不进水帘洞,就不会真正领略到黄果树瀑布的雄奇和壮观,那将是人生一大憾事。我们穿越水帘洞,还有一个绝妙奇景,能从各个洞窗中观赏到犀牛潭上的彩虹,这里的彩虹不仅是七彩俱全的双道而且是动态的,只要天晴,从上午九点至下午五点,都能看到,并随你的走动而变化和移动。故有前人题道‘雪映川霞’……” …… 水上石林区在景区的下段,苗野沿着天星洞景区往下走了一公里的石板石梯小路。小路沿河而建,有栈道和跌水可欣赏。小路两旁假苹婆树很多,所以叫苹婆小道。这里有许多天然的榕树盆景,盆景边有石条、石凳供游人休息。石林间也长着大片的仙人掌和小灌木丛以及各种花草,终年点缀着绿荫。 所谓“石上流水,水上有石,石上又长树”,苗野回想着自己查的攻略,开始还不太相信,若不是亲眼所见,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 若是把千岛湖的文渊狮城比作沉睡的江南美人,处处充满着烟雨朦胧的画意与翩恻漫舞的诗情;把神农架国家森林公园比作神秘古朴的长寿老人,处处演绎着对生命感悟的精彩乐章,体会着失落秘境的人间安宁;那么安顺的黄果树就好比一匹放荡不羁的俏皮野兽,处处留下它对自然的幻化、征服,迂回出险峻而不失优雅,壮阔而不失绮丽的荒野乐园。他不由得喜欢上了这片仿佛充满热情的世外之地,当然,除了这些自然风光外,丽江古城的人文情怀也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这大概就是乔毅当年的心情吧。”苗野心里想道,“在这样游历的日子里,真的可以忘却不少烦恼呢。” …… 可是令苗野奇怪的是,他把黄果树所有的景点都转了一遍,几乎问了每一个在场的导游,却都没有问到乔毅的下落。 只有一个导游说他认识乔毅,因为他之前是他们家蜂蜜的常客。但是最近确实没有见到乔毅。 “那您知道他母亲在哪里吗?”苗野有些担心地向那个导游问道。 “前一阵子听说……他们是要休整一段时间,就先不卖蜂蜜了,好像……是回毕节的亲戚家了。” “多谢告知!” …… 在去往毕节的织普--厦蓉高速上,苗野翻开了手机通讯录,因为他忽然想起,乔毅初次住院时,乔毅妈妈给他留了她的电话号码。 “哎呀,我怎么当时没想起来还有阿姨的电话呢?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问……算了,在高速上还是先等等吧……” …… 到了毕节,苗野第一时间就把那通电话打了过去。 “喂?阿姨你好,我是乔毅的……” 还不待苗野说完,那边就又传来熟悉的惊叹声:“噢,是小野呀!怎么啦?乔毅在你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阿姨吗?” “啊?!阿姨,乔毅……他不在你身边吗?” 那边仿佛是愣了一下,但又继续说道: “没有啊,他没回来啊……怎么,他也不在你身边吗?” 苗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便接着向那边问道: “阿姨,我现在就在毕节。是这样的情况,乔毅前一阵子说他要去旅游,我们之间因为有些误会,他就先走了。我后来去丽江找乔毅,乔毅说他会来安顺的黄果树,但是他又不在信中给我提到的这个地方,现在也不在你身边,电话怎么打也不通……那他去哪了呀?” “这孩子……又跑哪去了?我一直以为他跟你们是在一块儿的呀……他也好一阵子没给我联系了。”对面的语气明显着急了起来。 苗野心里有一丝不安,但还是淡定地向那边回复道: “阿姨你先别着急,我再向别处打听打听。” “……阿姨知道你这是在担心乔毅,也相信乔毅不会到处乱跑……不过……你既然来到毕节了,就先来阿姨这儿吧,阿姨……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好。” …… 苗野按照电话里乔阿姨提供的地点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村落。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破旧的卡车。车子停在路旁一处连杂草也不长的沙石堆上。车上的蜂箱还在,只是比他印象中的要少了很多。他又瞧见了乔毅妈妈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前向他挥手。 他跟乔毅妈妈走进了她身后的小屋。 小屋不大,也就五十多平的样子,但是屋子里的家具却是样样俱全,生活用具收拾的一尘不染,井然有序。靠近南边的窗户上,还摆着几盆肥硕的多肉。 “来,坐,阿姨去给你洗些水果。” “谢了。阿姨。”苗野坐在小巧却精致的沙发上,环顾着四周。 隔着涮洗流水声,苗野向乔毅妈妈问道: “呃,乔阿姨。乔毅在信中给我提到过,这里好像是你的亲戚家?” “是的呀,不过也算是吧……毕竟我们家就是外面那辆卡车呀。” “什么叫……也算是?乔阿姨,难道你们没有一个固定的家吗?” 乔毅妈妈把洗好的水果摆在了苗野的茶几面前,又从旁边搬来一个藤条椅,坐在了苗野对面。 她眼睛望向别处,不自然的笑道: “我们四处奔波,经常在全国各地流浪。哪有什么固定的场所……但是这房子……以前确实是我们家的。自从乔毅他爸爸人找不见后。他的哥哥也就是乔毅的大伯,趁我们不在的那一段时间,就把这个房子转移到他们的名下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苗野听了后,甚是愤懑,拳头也不由得握了起来。 “害……。乔毅他爸那年应老爷子的遗嘱,把这间本该留在他哥名下的房子,变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原因就在于老爷子发现他大儿子赌瘾又犯之后,一气之下就把遗嘱又改了一遍。这一改倒好,老爷子走后,他就时常带一些赌场小混混找我们麻烦。乔毅他爸在的时候还好,但是他不在了……” 乔毅的妈妈声音越来越哽咽,但她顿了顿,又继续坚持地说了下去: “小野……阿姨不怕你笑话,也拿你当做家里人,所以才会把这些鸡飞狗跳的事也拿出来跟你讲一讲。你听一听就罢了,可别往心里去啊……你就当是阿姨这么多年不敢在乔毅面前诉苦,现在想像个孩子一样发泄一下……你可以体谅一下阿姨吗?” “嗯。”苗野有些心痛地看着面前的乔毅妈妈。这个女人当年是有多坚强能一直撑到现在。在她经历过丈夫的突然消失、孩子的不幸离世后仍然可以带领乔毅独当一面,撑起这个气若游丝的家庭。 “……我也经常跟乔毅讲道,即使生活再苦,也不能亏待自己,在吃的方面不要将就。我也经常教导乔毅,人穷志不能穷,要帮助那些比自己弱小的人。后来我就发现,他经常偷偷把家里的剩饭拿出去给那些流浪街头的人吃。我问他为什么,他总跟我说,他喜欢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吃饭时由心发出的微笑。我想,也许正因为是这样,长大后的乔毅就在你们那座城市里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 “阿姨,事实证明,乔毅他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他很有自己的个性,也希望生活在不羁的环境,但是他实在是单纯地令人担心。” 苗野叹了口气。 “啊,那样的话,他应该是乔帆才对……不对,小野,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乔毅妈妈望着苗野,拍了拍脑门说道。 “对呀,阿姨,我也正想跟你说,我就是那个十年前,你们来到乡下油菜花田里的那个少年。” “怪不得那次在医院见到你……就觉得很熟悉。既然你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年,那么……我给你讲的那件事,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听你那么一说,现在又是这种状况,我就是害怕乔毅他……” “精神分裂而情绪失控对吗?”苗野接过乔毅妈妈想说的话,同样也担心了起来。 “是啊……偏偏这时候他人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这时候,苗野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是陈福来的电话。 乔毅妈妈探头问道:“谁啊?是乔毅吗?” “不,不是,是我那个好朋友,陈福来。” “啊,陈福来?”乔毅的妈妈眯起了双眼。 苗野笑了一下:“就是那个小胖砸。” “哦,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怎么,他也要过来吗?” “嗯,”苗野回复了一声,便接起了电话。 “你之前给我发的定位,我收到了。我快到毕节了。怎么样?乔阿姨还好吧?” “好。你好啊,小陈!来阿姨这坐坐不?” “行呀,我就快到了,阿姨我先不跟你说了,我有些事还要和苗野独说一下。” 苗野听到陈福来这么说,就感觉会有事情要发生,他向乔毅妈妈笑了笑,便拿着手机来到了房门外。 …… “……说吧,我现在在门外面,乔毅妈妈听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来之前……听说邢泽宇的公司内部,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出了很大的问题。他的位置好像被一个叫韩晓的人给架空了……再加上你之前跟我讲乔毅不见了的事情……我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啊,这两件事情……有什么联系?”苗野现在才觉得事态愈发的紧急。 “最近我们公司和他们公司在谈去贵州合作搞民宿的事情。我正好就是来谈这场生意的。但是……跟我面谈的合作方不是邢泽宇而是韩晓在这里的势力。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韩晓,这个人……可不简单。” “既然能扳倒邢泽宇……难道……他比邢泽宇还要狠?” “……他在这里有自己的赌场。除此之外还纠结有几股社会势力,在这里可算是有一席之地的黑老大。” “难道乔毅……”苗野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没错,那些不明的势力,最近……好像在抓人。我就是担心……你明白的。这就跟上次救你一样,这件事要是不搞清楚情况就报警,反而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 “臭婆娘,给老子滚出来!这个月的保护费……是不是该交一下了?” 苗野刚满脸愁容地挂下电话,院子里就冲进了几个手拿棍棒的小混混。他心想道。 “tmd。非逼老子动手。” 。。。未完待续。。。 .26. 乔毅左想右想,还是决定不去顺安的黄果树了,直接回毕节老家。毕竟他在外面浪了这么久,又好久没跟母亲联系了,本不该这么任性下去,是时候该回到母亲身边帮她些忙了。而且之前他妈妈给苗野留过电话了,自己也在上一封信中提到了要回到母亲身边。若是苗野在顺安黄果树找不到自己,也应该会找到他妈妈这来吧。 他本来想回来告诉妈妈一件事情,也确实在神农架时就想过和苗野到底要不要分手的问题。毕竟他们两个关系……真的不是很明确。 他又开始咳嗽了。 看着那份在丽江市人民医院做出来的报告单,乔毅心里想道:“没想到我还挺过来了……呵呵……算我命大。本来打算,如果我在路上就倒下的话……那么追到神农架时的苗野,就能明白那封信的真正含义……看来是上天可怜我,还想……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刚把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正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一个他许久未联系的初中同学就给他发来了一条信息。 “在吗?” 乔毅觉得有些疑惑,他心里想道:“……是号被盗了吗?该不会是骗子吧。” 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小郭?” 但对方很快就回复到:“不是啊,你连我都忘了是谁了?我是你初中同学小平啊!就戴眼镜,大鼻子,经常被班主任喊出去到走廊罚站的那个。还是你当年给我起了个‘黑蒜头’这么外号,你难道都忘了?” “啊,”乔毅想起来了,确定了对方就是初中同学小平,又继续问道: “害,我前面把你当成骗子了,就想着先测试一下,没想到果然是你……对了,你有什么事儿啊?怎么会突然想到我了?” “没啥,这不是到了十一假期么,就是哥几个搞了一个初中同学聚会,想叫上你一起来参加。” “啊,是这样啊……都有谁要去?” “班里大部分人都要来呢,你来不?哎,你别又要拒绝哈。” “呃……说实话……我刚从外面回来,需要先回家看看……聚会你们先去聚着吧,等我有空了,再回头一一请你们吃个饭吧。”乔毅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小平的邀请。 他了解小平,他虽然出手大方,可是从来都是到处要钱花。他打小就爱偷东摸西的,办事没个正经样。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钱搞什么聚会。 “害,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最近不是挣了一些钱,想给你们分享一下我的经验嘛。”听到对方的拒绝,小平想挽留他,又快速的回复道。 “对不起,我对你如何挣钱不感兴趣。我要关流量了。” “别呀,乔毅,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你肯定会很感兴趣的。” “……” “就是关于……你父亲的下落。” 乔毅吃了一惊,字也没顾上打,直接开语音问道: “你知道我爸在哪?!他人还好吗?!” “你放心,据我了解……你爸他现在人不但没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那他在哪儿?!” “……你想知道吗?那就来上林街的那家KTV来找我们吧。” “我马上就来!” 乔毅迫切的想知道真相,根本没有细想这件事的真假,就把手机揣进口袋,匆忙朝上林街的方向走去。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父亲的事情,哪还顾得上给家里回个电话。 …… 乔毅按照小平给他发的房间号来到了这家KTV内,三步两步便找到了门,他闭了一下眼睛,呼出一口气,就直接推门而入。 他定睛一看,在房间里坐着的只有小平一个是他的初中同学,另外还有三四个他怎么看也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呀,我们的大忙人乔毅来了。兄弟们欢迎欢迎,欢迎乔毅加入我们的大家庭!”小平正在屏幕前切歌,一转头就看见乔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举起话筒就高声喊道。 “不是初中同学聚会吗?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哎呀,我不是叫了其他人还没来吗?既然你先来了,就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那你搞同学聚会也没必要在这儿搞啊。” “这不是还在等人的过程中吗?大家先来尽兴尽兴。这家KTV的旁边那家饭店,才是我们今晚要去的地方。真是的,你在担心什么。” “那你干嘛要说……知道我父亲的下落?这个事情可一点也不好笑。” 乔毅有些生气地问道。 “你别着急,我还真就知道你父亲的下落……来,先喝口饮料,坐着听我给你讲讲吧。” 乔毅正好有些口渴了,他也没多想,就抓起桌上的饮料瓶喝了一口。 “我不坐了,我就这样站着,你讲就行。” 小平坐回了沙发上自己的位置,慢悠悠地讲道: “……我呀,最近找到了一些快速赚钱的方法。而这些得多亏我那些厉害的导师们。经他们的介绍,我后来到宏运大世界里面,专门下注一些特定的幸运好彩。那来钱,嗖嗖的。后来我没事就去那里转,有天我就听到貌似一个老板的人和另外一个人正在讨论着一些事情,从他们口中就听到了你父亲的名字。” 乔毅听完后,不由得身体震了一下,但又厉声说道: “你这是赌博,你知道吗?而且你那个什么导师,我严重怀疑是传销,你赶快从里面退出来,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再不退出来就晚了!你就毁在里面了!” “退出来?为什么?难道你就不喜欢这种轻松的赚钱方式吗?难道你就不想一夜暴富,月入百万吗?美女,豪车,还不都任你选!”小平听罢后,反而大笑了起来。 “不行,我得打电话报警!你这是被传销组织洗脑了。我、我还要告诉……我、我……怎、怎么回事啊这是?” 乔毅刚拿出手机,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哼……既然来了,你就得加入我们……别想走了。” “你、你们……” 乔毅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十分危险,而现在为时已晚。他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 “怎么又是你们几个!我上次不是说了,家里现在真的没什么钱。已经没钱了!!” 乔妈听到外面有动静,赶忙跑了出来。没想到又是前几天来找她麻烦的那几个小混混。 “没钱?!没钱就把你家砸了!”那几个小混混凶横霸道地说道。 “喂,几个毛崽子嚣张什么?看不到这还站着个人吗?你们想砸了他们家?好嘛,那就先过我这关。” 苗野撸起了袖子,掰了掰手腕,将乔妈挡在身后,不屑地向对面开口道: “来吧,一起上。让我看看你们的厉害。” 乔毅妈妈在身后拉了拉苗野,小声说道:“他们手中可是有棍子,你单枪匹马的,不太合适吧?他们会伤着你的,要不还是算了吧。” 苗野回头撇嘴笑道: “你放心。打架我苗野可从来没输过。” 那几个小混混看苗野的气势像是有备而来,便有些愣住了,但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成群地向他涌了过来。 “爷爷给你当头一棒,叫你嚣张……哎哎哎!” 一个小混混正想给苗野一棒子夯过去,但是苗野却闪到了侧面,一只手就接下了,而另一只手却配合那支棍子,反手一拧,就把那个小混混抵在了身前。他把棍子提上小混混的脖颈,笑道: “来啊,现在他是我的盾牌,我看你们怎么打。” “哎哟,大哥!我错了,行行好,放了我吧。你可别让他们打我呀!” 那个被他抵在胸前的小混混一动也不敢动,用哭腔诉求道。 “就是。你放了他们吧,他们真的害怕了。况且有我在,我马上就能赶他们走。” 一位个头高挑、脚下生风,身着一袭淡紫色连衣裙的短发干练眼镜女,闻声走进了院落。 那些小混混一看到这个人进来,便连忙放下了棍子,纷纷跑了过来,乖乖地站在她身后。 苗野松开了棍子,那个小混混也同样灰溜溜地回到了眼镜女的身后。 苗野奇怪的问道:“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我是这里的乡村教师。你身后的那位,是我的婶婶。” “这么说……你是乔毅的堂姐?也就是……他大伯的孩子?!可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小心我去韩总那儿给你们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哎,明白明白,我们这就滚。” 眼镜女叉着腰,看着小混混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乔毅妈妈的院子,回头抿了一下嘴,便接上苗野的话: “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和我爸是一伙的?” 苗野点了点头。 乔妈叹了口气,对他们说道:“幸好你来了,落汐。不过既然没什么事了,你们就来屋子里吧,我来讲讲这其中的事情……” …… “原来……你是抱养的呀……那,当你知道你不是你父母亲生的后,你会不会有些难过啊?” “害,刚开始难过是有的,但是我真的已经跟那个死男人断绝父女关系了。像他那样的赌徒,别说家里的亲人了,就连我也感觉到气愤和丢人。” “落汐是个好姑娘。她总是站出来帮我们家说话。我们也很感激她,自从她和她父亲断绝关系后,他父亲就不顾他母亲的劝阻,不仅把她母亲打残了,还真的再不关心她了。从那之后,我们就把她当做我们的亲女儿来对待。” “婶婶……那些事情就别再提了。我现在一想到那个男人就可恨。” “……落汐也很懂事,从小学习就很好,经常拿到学校的奖学金。她能自己做的事情尽量就不麻烦我们。后来,凭她自已的努力考上了省里的师大……本来前途还是挺好的,却又坚持回到了这里,当了个乡村老师。” “那你之前提到的‘韩总’又是怎么回事?” 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没有正面回答苗野的问题。 乔毅妈妈见状,就向苗野解释道: “落汐的爸爸……就是那个韩总的远房姨父。而韩……” 她打断了乔毅妈妈的话,抬起头张嘴生气道:“而韩晓那个臭小子……居然看上了老娘!所以不借着他的一点气势,他在赌场分给那个死男人的那些小罗罗们,又怎么会听我的话?” “唉,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乔毅的妈妈摇了摇头,叹气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刚才看你还挺能打的。”眼睛女向苗野这边望了过来。 苗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叫苗野,是乔毅的好朋友。但也许……很快就不是了,我想等他回来,告诉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哦,你好,我叫谭落汐。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乔毅和乔帆本来也姓谭的,只是我小舅失踪后,小舅妈带着他们去改了名。其实我也早就想改姓了,毕竟那个死男人就姓谭。” 谭落汐用手捋了捋散落到腮边的头发,轻声地叹息道。 …… 太阳已经偏西。 乔毅妈妈锅里的紫薯粥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转眼就到了晚饭的时间。 “苗野我到了。你和乔阿姨都在里面是不?我进来喽。” 院外响起了苗野熟悉又久违的声音。 “是陈福来,他来了!” 苗野冲出了院落,一个箭步上前便拥住了眼前这个已经许久未见的胖子。 。。。未完待续。。。 .27. “小陈来啦!快,进来坐!阿姨也正好做了一些晚饭。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吃吧。” 乔毅妈妈从厨房闻声走出院落,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着向进来的人说道。 “瞧您说的!乔阿姨做饭一定很好吃!” “那个……婶婶,最近我需要减肥,晚上就不吃了。我出去在外面吹吹风哈,你们先吃。”谭落汐一听到开饭,反而好像有些敏感,她站起身来就要往外面走。 “欸,落汐,婶婶最近学会了几道新的菜式,你确定不来尝尝吗?” “……还是不了,谢谢婶婶。” 谭落汐没有与正在厨房端菜的乔毅妈妈对视,而是同苗野和刚进来的陈福来使了个眼色。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出去了。 然而,苗野和陈福来似乎没意识到这眼神的含义。 陈福来用手肘碰了碰旁边正在低头看手机的苗野,憨憨地笑道:“哎我说,这小妞谁啊,长的挺水灵的……刚才还对我们眉目传情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咋了你这是?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苗野依旧没有抬头,心里想着乔毅的事情,接过陈福来的话。 当乔毅妈妈从厨房转身端出了两个菜上来的时候,陈福来就笑不出来了。 那两个菜,一个黑的冒烟儿,看样子是虎皮辣子;而另一个糊的发焦,似乎是糖醋排骨。 乔毅妈妈热情地向他们说道:“来,别客气,快吃吧。” 这时的苗野和陈福来才意识到,谭落汐刚才的眼神是在提醒他们。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乔毅妈妈已经往他们的碗里夹了很多菜了。 “嗯,好的……谢谢乔阿姨!嗯……!!!还……真……真好吃啊!咳咳!!”陈福来一闭眼,把碗里的菜一口扒拉到嘴里,想努力的装出狼吞虎咽的样子,其实是想快速咽下去,结果还是被呛到了。 “小陈!你没事吧?快喝口稀饭咽一咽。” 乔毅妈妈又给陈福来端了一碗稀饭。 陈福来接过刚喝了一口,就差点没咸的把他给噎住。 “哈哈,阿姨这粥……”他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开了口:“您是不是……盐有点放多了?” 乔毅妈妈赶紧自己也盛了一碗,尝了尝说: “哎呀,你看我这个老糊涂,把盐当成糖给放进去了。那你们就多吃些菜吧!” 苗野在一旁看陈福来看得真切,筷子伸到嘴边也是迟迟没有动口。 “对了,乔阿姨,我这次过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我看,嗯,差不多到点了,您也该休息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哈,您慢慢吃,不着急哈!” “那……好吧,你们有事先去忙吧。” 乔毅妈妈听到陈福来这么说,这才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起了菜。 …… 苗野和陈福来出了乔毅家门,发现谭落汐还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谭落汐看他们有些狼狈的擦了擦嘴,不由得小声笑了起来: “我提醒过你们了,没想到你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尝到我婶婶‘绝世’的厨艺了吧。” “啊,那乔毅小时候……还经常拿家里的剩饭剩菜出去给那些流浪的人吃,他们竟然还能笑得出来……那不被他们给追着打呀。太可怕了!” 苗野瞥了瞥嘴,有些发抖地说道。 “害……其实婶婶的厨艺……之前也没这么糟了,自从她一个人开始住后,就总是做一些将就的饭给自己吃……今天是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我想婶婶她也不好意思不给你们做一些吃的,结果厨艺一时又改不回来了……” 谭落汐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正准备出院落,身后就听到乔毅妈妈朝他们喊道: “你们如果有乔毅的消息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知道了,乔阿姨,一定的!”苗野回头答应道。 …… 三个人正在路上有些尴尬地走着。 谭落汐突然抓住苗野的手,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刚才是怎么了?乔毅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苗野和陈福来对视了一眼,陈福来向她开了口: “乔毅现在处境可能有些危险,不过……我们还没有告诉乔阿姨。” “难怪我这几天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对了,趁乔阿姨做饭的那阵子,我问了苗野,他说你好像认识韩晓。” “……对,怎么了?” “我现在怀疑乔毅……已经被他的某个势力给抓了。” “啊?!”谭落汐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没叫出来: “我只知道他手下有一帮子在赌场的混混,可从来没想过还有别的什么势力?” “那就得从混混入手了……你能叫来几个熟悉的混混吗?” “我想我能。对了,乔毅为什么会被他们抓啊?”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所以就想让你帮忙,叫来两个混混,我们也好问一问,从他们口中看能不能套出些话来。” “这叫什么话?乔毅可是我堂弟啊。什么帮不帮的,他现在有危险,我救他本来就是我应该的啊。” 苗野听到谭落汐这么说,不由得开口向她言道:“感谢。” “乔毅能有你们这些实打实关心他的朋友,我也为他感到很高兴。” …… 长溪路旁顺丰小吃的某间包厢内。 “来,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这位是要跟韩总谈生意的陈老板。他旁边这位呢,是陈老板的朋友。” 谭落汐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向刚坐下的两个小年青开口说道。 “姐,你说请客就请客呗,还给我们介绍这么个大人物,这是准备干啥呀?”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先提前给你们认识认识,你们最近也表现不错,非常听我的话。想给你们在韩总面前说说好话也不行吗?到时候就由你们俩把陈老板带过去就行。” “哎,哎,谢谢姐!” 那两个小年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给谭落汐举了一杯,然后又向陈福来和苗野也端了一杯,咧嘴笑道:“陈老板好!我们是嗯,韩总手下的手下。认识你们是我莫大的荣幸。还望多多关照哈!!” “当然……这好话也不能白说……”谭落汐切入正题,故作停顿,望向那两个小年青。 “啊,这是自然……说吧姐,你想知道或者打听什么事?” “……方不方便……透露点那里的事情?” 那两个小年青相互对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道: “这……还是算了吧,姐,是韩总下令让我们老板不能告诉你这些方面的内容。” “哎呀,就知道是韩晓那个臭小子给你们老板下的令。这样吧,姐不会为难你们,但只要你们告诉我……除了赌场……最近是不是有新人被抓了?” “……嗯,是的。” “那你们见过他吗?” “没有,我们只是单线联系……就只知道,我们这里面又有新的人加入了。姐,告诉你的这些……可别说是我们说的哈。” “行……姐明白了,你们还不相信姐的为人吗?姐会是那种乱说的人吗?好了,不说了,咱们开吃!” “好!” “来陈老板,我再敬你一杯!” …… “这里……是哪里?” 乔毅感觉有些头痛,好不容易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一束刺眼的灯光从房间顶部直射下来,使他不由得伸出了手去遮避。 “喂,醒了?醒了,一起听课去。”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他身旁响起。 “你是谁啊?这是在哪儿呀?” “嗯?你小子还不知道呢?这里是能让我们发大财的地方!赶快起来,这里的集合都是以宿舍为单位,迟到了要罚全体。你可别耽误我们听课啊,新来的。” 乔毅心里下意识地想道: “得,这下是进了传销点了。哎……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手机被没收了,目前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跟着这些陌生人去集合到什么“大讲堂”去听课。 乔毅发现,无论他们到哪儿走着,后面总会有人跟着,就连上厕所也是。乔毅见状还是故作镇定,但其实心里已经焦虑不堪,这使他又开始狂咳了起来。 “我得想办法逃出去。” “快点跟上,在想什么东西呢?身体不舒服也要跟着!” “哦……”乔毅表面上答应着,却开始默默地记录起周围的路线。 …… 迎华街的一家小旅馆内。 “这里应该没有韩晓的耳目了。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呀?吃完饭后就急忙把我拉到这里?” “谭姑娘,我们想给你讲讲韩晓这个人。” 陈福来再三确认窗外没有什么人后,就拉上窗了帘,又坐回沙发椅上。 “对,谭姑娘。听你说,韩晓好像在追求你,可我们想让你知道韩晓这个人其实是很可怕的,离他越远越好。”苗野也从房门那回来。 “你了解韩晓这个人有多少?”陈福来开口问道。 “韩晓啊,我只知道他在这开了一个赌场,好像叫什么宏运大世界。还有一些小罗罗们,就像咱们今天晚饭见到的那两个一样,我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总听他们说是什么组织啥的……” “你知道这么多也没去举报他?”苗野听了后有些疑惑。 “害……我也想过要举报,可是一想到我跟他的这关系……还能在婶婶那起到一定的作用,我就迟迟不敢去。不得不说……他手下的人是真的多。” “这个韩晓,实在是个黑大头啊!”苗野无奈地感叹道。 “可是你跟他讲一讲,就说是你堂弟被抓了,那不就完事了吗?”陈福来想了一下。 “没用的,只要是抓进他势力来的人,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手下留情。我有一次在他办公室外面听到,说我叔叔他……也就是乔毅他父亲,也是被他们抓走了。这件事我一直也没有敢告诉婶婶,可是听你们这么讲,没想到……乔毅也被他们抓走了吗?” “原来乔毅的父亲也是被他们……” “……我也就是敢在他手下的手下,那些小罗罗面前树树威风,可真当我遇见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很恶心,却又不敢不服从他的那种威慑。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他。” “据我的了解,韩晓不仅有赌场,而且他手下还管有一窝传销组织。今天那几个小罗罗,我看就是。从他们的话语中,我就隐约感觉到,乔毅很有可能是被他们给抓走了。” “这个人……真是可怕。” 比起邱安城,他更可恶,手段更卑劣;比起邢泽宇,他更残酷,更不讲情面。这些人一度在刷新着苗野的世界观,可是陈福来却好像经历过这些人和事一样。到底是有家族企业的人,城府深些,也再正常不过了。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别光顾着叹气了,咱们赶紧商量出一个计划吧。咱们得尽快把乔毅救出来。” “好。” 苗野和谭落汐异口同声地附和道。 …… 已是深夜。 苗野和陈福来送谭落汐到十字路口。 “那么……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们放心,他毕竟是我的堂弟,我一定竭尽我的全力。” “你要注意自身安全啊,千万别冲动。”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谭落汐看着苗野和陈福来回旅馆的背影,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时,迎面她碰巧遇见了一个人。 他背了一个大背包,看样子刚从外地回来。他吸溜着鼻涕,有些手忙脚乱的朝她笑道: “好久不见,谭落汐。” 。。。未完待续。。。 .28. “……黄旅铭?怎么是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已经去四川工作了吗?” “咋啦?我十一假期还不能回来看看你了?死丫头片子,不知好歹!”谭落汐对面的这个男人把背上沉重的包,架在了行李上,喘出一口气后又掀了掀头顶的帽子。 “那你……在那边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 “唉,就那样……你呢?” “我啊……也挺好的。” 谭落汐把目光瞟向了别处,思绪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场毕业晚会。 …… 五月繁花开尽,六月的微风携着芳菲,飘进了盛夏的大门。 有一个女孩并没有去学校的露天广场参加盛大欢乐的毕业晚会,而是步履匆匆地跑向了无人问津的图书馆。 她漫不经心地四下张望,又熟悉地绕过一排排书架,然后在“海洋区”停了下来,还补了上次借的《老人与海》。她这才发现整个“海洋区”的书,只剩下最后一本没看过了,这本书的名字叫《亚特兰蒂斯的史诗》。她愣了一下,眼圈就突然红了。轻轻拿起那本书,女孩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抖。 他还是要离开了。 那年夏天她二十二,他二十三。 他们是在图书馆相遇的。 男孩正在为自己小组产品的PPT模块准备一手资料,同时又在发愁该如何答辩的事情。台下功夫他已经做足,但是台上功夫他是真的不行。他急的开始挠头起来。 女孩在一旁看得真切。她鼓起了勇气走上前去问道:“……学长,看你好像有麻烦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害……学妹你好,唉,不瞒你说,我这几天在为答辩的事情发愁呢。我特别容易怯场,而且不管熟练与否,一见到很多人就口吃。” “咱们都是中文与法律系的,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答辩不成?这样吧,我看你挺会弄PPT的,要不咱们互帮互助吧,答辩这方面我没有问题,上学期我们小组还拿奖了。我可以手把手引导你,而作为回报,PPT排版设计你也要认真教我哦。” “哎呀,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通过跨级的小组比赛,他们两个相互认识了。后来,他们有空就聚在一起,一起学习,一起背书,一起出去采购,甚至是吃饭、逛街。 女孩渐渐对男孩付出了真心,但是后来却慢慢发现,男孩只是把他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她不知道男孩是怎么想的。而那时候的她也并没有意识到男孩的与众不同。 于是女孩就和男孩打了个赌。谁最先把图书馆海洋区的书看完并做出完整的简介PPT,输的那一方就要告诉赢的那一方,一句真心话。 但是女孩没有想到,直到那年他毕业,她也没有看完海洋区的书。他不仅比他先看完了海洋区的所有书籍,而且在他的毕业答辩上,他就以图书馆简介与管理为题材,拿下了年的创新奖。即使她只剩下最后这本《亚特兰蒂斯的史诗》,她也意识到,是自己输了,而且很彻底。 那天夜里,女孩儿独自抱着那本书在操场角落暗自哭泣。自从打赌开始之后,男孩就再也没跟她联系。到最后,男孩离开了校园,而他们俩之间就连一个拥抱也没来得及。 女孩儿并不知道,当年男孩在那本书里的最后一页,夹上了自己的真心话纸条。他一直在等她的回复。而她还是错过了。 后来同学聚会时,同学们总是故意提起他们两个,而他们两人也都不过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再没什么交集。 …… 谭落汐回过了神。她现在当然明白黄旅铭的与众不同,也能理解黄旅铭当年的心情。自己再回头看看当年的模样,未免觉得有些滑稽。毕竟是好“姐妹”,总该不能拿人家当对象的。 “哎,对了,刚才那两个送你的人是谁呀?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他们呀?”黄旅铭见谭落汐半晌没跟他说话,便先开了口问道。 “哦,是我堂弟的朋友……我还有要紧的事,我就先走了。”落汐想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她咬嘴唇的小动作却出卖了她。 “你也不问问我回来准备干什么。” 黄旅铭低下了头。 “……我不清楚。你不是说是放假回来到这里看看吗?”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谭落汐耳边的头发。黄旅铭把手向她伸了过来。她心里荡起了一丝涟漪。 但是他又把手放下了。 “我这次回来……打算就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四川那边……‘资源’不是挺多的吗?” 谭落汐自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张口就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害……瞧你说的。我就是……太想家乡了。最重要的是那边没这边凉快。”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哪凉快就在哪呆着呀?” 黄旅铭一怔,又随即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这用风凉话关心别人的坏毛病,还是没改改啊。” “……行吧,既然你回来了,来哪个学校?我们学校吗?” “……嗯。” “好了……不说了,我要去找韩晓了。” “我……等等,我早就听说韩晓这个人不怎么样,他……还缠着你呢?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会去主动找他啊?” “这事儿不太方便给你讲……如果,唉,算了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解释一下吧。” “给谁?” “我堂弟的朋友。他们就是为了我堂弟的事情来找我的。” 谭落汐走到一旁的树下,拨通了苗野的电话。她让他和陈福来把他带到学校的教师宿舍,并让他带他们参观一下学校,好拖延一下时间。苗野他们答应了。 因为她知道,如果告诉他去韩晓那的目的是为了一场交易,那么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来阻拦。 苗野他们很快就从旅馆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你好,我们是谭落汐他堂弟的朋友。听谭落汐说,你要回来当老师?太好了,我们正想去学校看看呢,可以带我们去吗?” “可谭落汐……再说了,天也这么晚了……” “哎呀,没事,就当散步!” 苗野和陈福来,一边帮他拎着行李,一边又拍着他的背,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 路过琳琅满目的小吃摊,黄旅铭没有跟着苗野和陈福来手指的方向看东看西,而是忍不住问道: “谭落汐说你们会跟我讲他去找韩晓的理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福来给苗野使了个眼色,苗野笑道: “哦,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和乔毅从外地回来正好碰上了韩晓手下的人,说是请我们去宏运大世界玩,我们就跟着去看看,结果在那里乔毅就听到有关于他父亲的事情,所以他就留在那了,让我们先回来。但是他现在没有回来,我们在街上遇到从他婶婶家过来的谭落汐,谭落汐知道后就说要去找他,把他去接回来。就是这么个事儿。”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听说乔毅的父亲失踪了很多年,现在总算有下落了。” 黄旅铭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 到了学校宿舍,苗野和陈福来帮他放好了行李。 “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呢?” “要说学校里有意思的地方的话……晚上操场散步的人太多,就和体育馆一样,没什么意思……科技馆和图书室好像晚上就闭馆,白天开放……好像……就只有陈列馆可以去。” 黄旅铭仔细回想道。 “哇,你怎么对这个学校这么清楚?” “当然啦,这是我上初中的地方……”黄旅铭笑了笑,带他们俩走出了教师宿舍大门:“后来我才知道,谭落汐也是在这上的初中,只不过当时我们俩都不认识,初三那年我也转学了……可最后……呵呵,还是回来这工作了。” “哦哟,看样子你们俩有故事啊!”陈福来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黄旅铭。 “害,别提了……对了,乔毅也是在这上的初中吧,我听谭落汐提起过……正好陈列馆里面有每届毕业生的合照,要不我们就去那里面看看?” 黄旅铭提议道。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他们三个正准备往陈列馆的方向走去,陈福来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谁呀?” “啊,”只见陈福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眉头一皱,但又随即抬头向他们笑道: “不好意思,这个电话我得先接一下……你们先去吧,我后面跟上来就行。” “行叭……那你快点哈。” …… 夜晚宽敞明亮的陈列馆内,就剩下黄旅铭和苗野两个人在悄悄地走动。 “十二年前的乔毅,会是什么样子呢?” 苗野心里想着。 他跟着黄旅铭的步伐,来到了一个圆形展厅里,这里就是照片墙了。 隔着玻璃窗,他就能感受到那些充满年代感的古老照片,无不向他展示着那些一样又而又不同的、属于每个人,并且独一无二的夏天。有的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嬉笑追逐;有的流动在学校的花园里,晨读练唱;有的奔跑在学校的操场上,挥洒汗水;有的专心在学校的实验室,聚众解剖…… “拿着扫把的,当年总不愿意独自干活;上课偷吃的,却偏偏告状给睡觉的同桌;早起补作业的,多少年还是那句“借我抄抄”;可真轮到和班主任拥抱的时候。都认为自己才是最倔强的那一个……” 苗野没有找到乔毅的照片,倒是在圆形大厅中央的留言墙上,一眼就看到了乔毅贴的便利贴。 “这么小就这么感伤啊?”苗野不经意间咧了咧嘴角,又凑上前去,继续看了下去。 “说孤僻的人是我,嘲笑自己的也是我。我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我也渴望。和别人没有差别。有人说我好像两个人一样。这一点我承认。每个人都有他的两个面,可我却不善于去隐藏。 拿着奖杯的是别人,心里高兴的是我,即使我是最为努力的那一个。我却不敢提。 老师表扬的是同桌,心里高兴的是我,即使是我捡到了那一百块钱。我却不敢交。 毕业离开的是所有。表面微笑的是我,即使我是暗自哭泣的那一个。也来不及说。” …… 苗野看完乔毅写的毕业留言,未免有些觉得他的初中生活实在是太难以言尽了。 “唉,快过来苗野,我找到乔毅的照片了。” 苗野闻声赶过去,顺着黄旅铭手指的地方就看到了一零届初三六班那张合影毕业照。 “我之前好像见过他,我觉得这应该是他。” 苗野俯下身子,把那张照片仔细地看了看。倒数第二排从左数起的第六个,他认出了那是乔毅。 “……没错,就是他。比我之前想象的还要瘦些,不过个子还挺高的……哎?这个陈福来……电话怎么还没打完?” 苗野起了身,回头朝展厅门口望了望。 “兄弟,你那个朋友正好不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苗野有些疑惑。 “我发现你好像特别关心乔毅。你是不是……跟乔毅的关系不一般呢?” “啊,这……” “兄弟,我看出来了。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我也是。”黄旅铭轻声感叹道。 “啊?”苗野惊叹了一声,但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很明显嘛?” “害,我看人都比较准的……我猜……是他把你掰弯的吧?” “!!!” “不用那么惊讶。毕竟大家都是‘好兄弟’。陈福来倒是个钢铁大直男,我看他还对谭落汐有意思呢。我倒是觉得……你还是有些犹豫,对吗?” 苗野沉默了。因为黄旅铭直接说到他心坎上去了。他确实……还是有些莫名的犹豫。 。。。未完待续。。。 .29. “好小子,还想着跑啊,我看你这回往哪跑!!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 一个满脸横肉,长相凶狠的大胖子,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兄弟,把乔毅堵在了洗衣房的一角。 “给我上去揍他。让他记住今天的教训。小子,爷今天让你明白,这里可不是谁都能出去的地方,也不是谁都可以出去的地方。这里管吃管住,还管你怎么样去赚钱,已经够好的了,怎么还老想着出去?真是欠揍……给我继续打。切。” 自从上次乔毅以乔帆的身份给苗野留信之后。那个能独当一面、任性果敢的乔帆好像就慢慢隐匿了。他好像,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不爱说话、性格阴郁的乔毅。他总是认为自己遭到这种报应,都是自己的不对。而逃跑计划的失败也是由于自己太笨才导致的。 可是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想要爆发了。 他心里那面可以翻转性格的镜子,好像猛然间被什么东西给打碎了一样。他一时间“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并对面前的人以可怖的声音嘶吼道: “我不知道规矩,我也不想知道规矩!哈哈哈,你走啊,乔帆!!咳咳!你给我走的远远的,我乔毅根本不需要你来管!!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咳咳!!我今天还就要跟你们刚到底了,我还就是要到处跑了,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被你们打死了会有警察来抓你们,抓到你们后遭了报应受人唾骂的也是你们自己!呸!!一个个不要脸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哈!!!” 乔毅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匹正在撒泼的野兽。他的嗓音已经很沙哑了,每喊一句都在破音的边缘徘徊,而不时还伴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那也是他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咳出了好些血。 他这个样子着实把那群小混混们给吓到了。 刚才还凶狠的大胖子现在却换作他躲在角落里有些发抖的问道: “你……你该不会、会是、是有什么传、传染病吧?” 乔毅咳的实在没力气了,他就摊在了地上,但是依旧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那个大胖子: “呵呵,没错。咳……找死的……就是你!!” …… “可是如果单靠我们三个就想把乔毅从传销组织中救回来的话,光知道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得知道更多有关于韩晓手下这个传销组织的信息……” 陈福来叹了口气。 就在几个小时前的迎华街某小旅馆内,谭落汐,苗野和陈福来三个人正在商讨着如何把乔毅救回来的计划。 而他们都只是知道关于韩晓的一些表层事件,对于再深入一些的,可以说是知之甚微。他们就这样一直卡在了这里。这时,陈福来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对了。如果是邢泽宇的话,他知道韩晓的事情应该更多一些。只是……韩晓刚把他挤下去,肯定会对他派人看管,我们应该怎么样跟他联系呢……” 苗野突然想起,邢泽宇之前给他留的那几张明信片。其中有一张好像是……卖药的。 “邢泽宇之前认识这个卖药的。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卖药的,把要传递的信息塞到药盒里,给他送过去。”苗野掏出了那张明信片,向其他两人说道。 “……那如果这样的话,邢泽宇要怎么样把信息再传回来呢?”谭落汐发问道。 “我们可以假设一下……邢泽宇带着保镖刚回去,就被韩晓挤下来了,肯定还有一些事情是韩晓不知道的,是会动摇他的根基的,那么他肯定会把邢泽宇和他的保镖们关在一个地方集中看管。” “……没错,如果是这样,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身边还有一名黑客,就是之前邢泽宇为了跟踪我的时候,派他在我衣服上安了微型摄像头,用来偷看乔毅给我的写信,好知道我下一步的行迹。” “好家伙,原来邢泽宇还跟踪过你?” 陈福来惊叹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关键是那名黑客,陈福来!”苗野激动地搓起了手: “顺着你的话讲,那名黑客现在十有八九是和邢泽宇待在一块的,而且邢泽宇也不可能会把身边雇来一个黑客的事实讲给韩晓,不然韩晓就会反向利用这个黑客,来获得他想知道的东西。” “……所以按照你们的意思……韩晓现在是不知道邢泽宇身边这个黑客的身份,而且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黑客来传递回邢泽宇给我们的迅息?!”谭落汐恍然大悟。 “对,就是这样!其实送药的只是打个幌子,就是要让韩晓起疑心……而且后来的时候我发现了邢泽宇还留了个心眼,他在我行李箱里头放了一个很隐蔽的微型收音对讲机!” “也对……如果先去让送药的假装通知他的话,就会分散看管他们的人的注意力,同时再用收音对讲机的话,在说话的时候就会让黑客有反应的时间,也就不会打草惊蛇了。”谭落汐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所以我们可以大胆的赌一把,邢泽宇所知道的当中应该是有足以击垮韩晓的某些事情,而韩晓不想要的和想要的都在邢泽宇身上。所以邢泽宇只要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救回乔毅也就会有很大的胜算。”陈福来直起了腰板,将手搭在了苗野的肩上。 …… “啊……原来是这样……邢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邢总之前对我挺好的,现在他被那个叫韩晓的臭小子给挤下去了,我肯定站在邢总这一边,你们放心,这个忙我一定会帮。” 那边的药品批发商老总一听到邢泽宇落难了,便如此回应道。 …… 此时此刻,在邢泽宇差不多被搬空的办公室里,韩晓想知道邢泽宇保险箱的密码。 但是邢泽宇哪会那么容易跟他说,于是韩晓把他以及同他一起回来的那些人都关在了那间密室里。他毕竟刚刚才坐上这个位子,还是得处处提防着些邢泽宇。 “你们就在门口守着,里面一旦有异常就马上跟我汇报。” “是,韩老板。” 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是有个人说要给邢泽宇送什么特效药。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亲自前去查看。药商老板见到韩晓亲自出来了,便吼得更厉害了: “快让我进去!你们知道这个特效药对邢泽宇来说是多么重要吗?这是他每隔一个月就要吃一次的,不然他的慢性病就会发展恶化!出了人命你们担当得起吗?!” “我怎么之前没有听说过邢泽宇还吃什么特效药?” 韩晓推开拦住药商的保安,板着一副苦瓜脸,叉着腰问道。 “他的特效药还能让你知道?这可是他的隐私!再不让我进去我可揍你了啊,我可不管你是谁!!” 那个药商老板眉飞色舞,毫不留情地朝对面张口喷道。 果然,守在门口的那两个小混混,一听到有人要打韩晓,呲溜的就凑了过来,都想借此机会一展身手,在韩晓面前留下好印象。 然而韩晓却没有意识到,与此同时,苗野和陈福来已经正在和那名黑客进行联系了。 “……邢老板!你让我在苗野行里箱里放的那个微型对讲机……正在主动和我们联系!” “啊,难道是苗野有什么急事?不对……刚才我听到,外面大喊大叫的人,好像是我认识那个的药商……这应该不是巧合……快接!记住动作一定要轻!” …… 他们的赌,打成功了。 趁药商还在跟韩晓纠缠、门口守卫也过去帮忙的那一会儿,黑客便迅速的把苗野和陈福来的计划讲给了邢泽宇。 邢泽宇想了想,答应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我所知道的,一些关于韩晓的秘密……” …… 谭落汐来到了同韩晓约定的地点。 在大门迎接她的,正是小平。 在小平的带领下,她推开了那家KTV里最深处的那间房的房门。 …… “……他每个月都会去他的赌场看一看,顺便会到那家表面是KTV,其实是贩卖人口地方的窝点来听他们汇报新增人口情况……今天正好是他会到场的日子。从抓到的人里,分成两波:年轻的一波会被派到传销点进行洗脑教育;而年长的一波则会被派去制毒点贩毒……” …… “这个畜生……”她心里想道。 谭落汐一眼就看到了深深卧在沙发里,并且还左拥右抱着两个美女的韩晓。 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韩晓,麻烦把伴奏声音放小一点好吗?” 韩晓打了个响指,示意那两个美女先出去,只留下谭落汐一个人。 “来,坐。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呀,你会来主动找我?” …… “而他每次也要趁这时候去传销和毒品贩卖点查看实况。他每次去都会带上一个和上次不一样的面具,并以一枚勋章作为他身份的标识,才能出入自如……” “……所以谭落汐,你要做的就是把他那枚勋章拿回来。” …… 韩晓让谭落汐上点歌台去切歌。 他从口袋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趁谭落汐背对着他的时候倒在了一杯啤酒内。而谭落汐从刚开始进来就一直警觉,她正好瞟见韩晓这一动作。 她假装微笑地走下台,拿起了话筒。 “来,落汐,咱们两个……喝一杯?” “喝酒可以。韩晓,不过我们得先来玩个游戏。” “可以啊,落汐!什么时候这么有情趣了?玩什么游戏啊?我韩晓奉陪。” “听说你听骰子很厉害。桌上正好有一个摇色子的,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要是你猜对了的话我喝一杯,要是你猜错了的话,你喝一杯。怎么样?” “行,就没我韩晓听不出来的色子点数。” 韩晓把眼睛闭了起来,开始仔细听起她手上摇晃的杯子中骰子的转动轨迹。 而谭落汐正好趁这个空档,把桌上那两杯啤酒的位置对换了一下。 当她“咣”的一声,刚把手中的杯子扣在了吧台上,韩晓就随即脱口而出:“一四五。” “嚯,行啊,你!被你给猜对了。好吧,我谭落汐愿赌服输,把这杯啤酒干了。” 韩晓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把那杯啤酒喝了个精光,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既然你那么爽快,我也来喝一杯!” …… “韩晓他喝多睡着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别打扰他睡觉。”谭落汐出了KTV,回头向门口的小平说道。 “慢走哈,谭小姐。” …… “这就是那枚勋章。” 夜已深了。天空中出现了朦胧的月晕。 “谭落汐,可真有你的!能这么顺利的就把勋章给拿回来了!”苗野惊叹道。 “那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们了!相信你们也一定能顺利的把乔毅带回来!”谭落汐把勋章搁在茶几上,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些事情,想去找黄旅铭聊一下……” …… 苗野和陈福来在送走谭落汐后,就一直在争论谁潜入传销点去拍证据的问题。 苗野知道陈福来很倔,他上次就是因为没有帮他替乔毅挡那一刀,所以他这次肯定会想办法抢着去。 可是苗野却不忍心。老陈他还有家族企业,而且本来他是来跟韩晓谈合作的。这一次他要是露馅了,他的前途就完了。 他们就这样一直争论到了第二天天亮。 “喂,别生气了,我先去买个早饭吧。你吃什么?” “吃狗屁,你这个人,tmd就是那么倔!” …… 苗野出了旅店,在旁边的早餐摊上,给那个药商又打了一通电话。 “老板,麻烦请给我一些安眠药。” “安眠药?”对面疑惑地问道。 “对……我现在就要。” 。。。未完待续。。。 .30. “呀,韩老板来了!您今天戴的面具……还挺可爱!” 站在传销头目面前的这个男人,整了整笔挺的西装衣领,从领口内侧翻出了那枚勋章。 “你!快去叫弟兄们集合。韩老板一月一次的巡视又来了。” “到底是临时租来的西装……”男人又整了整衬衫袖口,心里开始抱怨道:“还是不怎么合身……” “这次就不用集合了,我随便转转,你让他们正常活动就行。”男人叫住了刚想去传达命令的小罗罗。 “好嘞,韩老板,听您安排!”传销头目点头哈腰地给男人开了大门。 男人走进这个由废弃工厂改装的传销点,不由得感到一丝阴森和诡异。每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眼神都是呆滞无神的。他们有的面容憔悴,眉头紧皱;有的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有的神神叨叨,暗地观望;也有的唾沫横飞,咄咄逼人。男人从这些经过的人当中,已经看出这里是一个层次分明、等级森严的地方。而从他们的说话方式,走路姿态以及眼神交流,也可以看出这里的人的生活是多么的乏味与单一。 他路过一间“听课室”,发现里面坐着一些参差不齐、神态各异的人,他们大多在四十岁以下,都正抬头听着台上那个手舞足蹈的人张口在喊:“一日三声好,幸福跟到老!人好把钱找,分红少不了!跟我一起说:好!好!好!……” 他不禁有些犯怵,这就是以洗脑著称的南派传销。那些台下的人就只会一味的跟台上的人唱同调,就连一句小小的“不对”也从来听不到。 他又经过这些所谓社员的宿舍,卫生间以及餐厅,条件简陋到能和上世纪堪比。路过洗衣房的时候,他看到了地上有一滩血迹。 而这一切,都被男人胸前一枚纽扣里藏着的那个微型摄像机拍了下来。 他已经转完了大半个院落,可就是没有发现乔毅的踪迹。按理说。这大早上的应该是他们出来听课的时间,大部分成员都在所谓的“听课室”里。然而乔毅并不在任何一间“听课室”里。难道…… 男人想起了什么,便回头问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传销头目: “就这些人吗?最近有没有什么生病的人,生病的人都怎么处理了?” “呃,这个有倒是有。”传销头目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 “不过这些重要的事情都已经汇报整理成资料送到您的手机保险箱里了。您还不知道吗?” 苗野心里惊了一下,但又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回答道:“哦,那可能是我忘看了。” 传销头目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于是他就继续试探性地问道: “韩老板,您看这红薯……?” 然而男人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随便回答道:“哦,不用了。” 只见传销头目一阵沉默,便朝后面的院落大喊一声: “兄弟们快来啊,这个韩老板,是假的!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男人心里大喊一声不好,被发现了,这个“红薯”一定是他们某种交流的暗号! 他拔腿就跑,后面顿时就跟了十几个壮汉来追着他。 传销头目也在后面跟着跑,指着前面这个戴面具的男的破口就骂道: “我就说今天的韩老板怎么这么奇怪,平时的‘红薯’就代表当月的分红百分比。这早已是我们习以为常的暗号,而这个人却不知道!tmd,前面的给我站住!!!” 男人心里暗自地想道:邢泽宇那边的黑客,你们要快点啊,把这些拍到的画面赶紧上传,不然我被抓到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但是他一转身就发现面前是一个死胡同。 “这下没地方跑了吧?!前天刚收拾了一个不听话的,今天又是谁来装作我们韩老板,还拿着他的勋章?把你要是抓过去,韩老板肯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哪天……我们可就真发达了。” 男人靠近了墙角,眼看着一大帮子人朝他慢慢逼近。 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的警笛声就突然响起。 “好小子!还敢报警?!我们今天几个就先打残废你!!!” 那一帮子人正准备对墙角那个手无寸铁的男人动手,就听见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警察!不许动!!” 男人总算呼出一口气,心里想道: “终于……赶上了。” …… “警察先生,你们再三确认过了,这些成功被解救的人当中,真的没有一个叫乔毅的吗?” 在当天中午的市警局内,苗野急切地向警察反复地问道。 “……对,苗先生。我们已经反复询问过了,并联系了受害者当中能联系的亲属,都说没有认识一个叫乔毅的……不过在抓捕的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有一个胖子说他见过乔毅,当时他在洗衣房内看见他发了疯还吐了血,就随后就被人给带走了。而这波人并不是他们传销点的人,所以那胖子说并不知道会把他带去哪里。” “啊?!那乔毅会被带去哪儿啊?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你们可一定要帮我把他找回来!!!他这件事情我还没有跟他的亲属说,他的亲母亲现在还着急地等着他的消息呢!!” 苗野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感觉像是天打雷劈,他的头一热,感觉就要向后倒下去。 好在警察及时扶住了他,并对他承诺道: “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们警方会出动全部的人马。找人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警察义不容辞的责任啊,请你放心,人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而你需要的只是等待……受害者母亲不知情的话,我们建议您还是不要瞒着她了。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越是这种危急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越要理智一些,对吗?苗先生?” …… 从警局回旅馆的路上,苗野路过那家租西装的店铺,把早上租的西装退了回去。取回自己的衣服时,从口袋里摸出了早上他去药店里、店员按药商老板的吩咐给他的药丸。 “不知道陈福来现在醒了没有。传销点现在是没有了,但是乔毅也不知道下落了。我到底在干什么事情啊……” 苗野有些失落,但是自责占据了他的内心。 他推开了旅馆房间的门。 “对不起,老陈。我回……嗯?人呢?!” 苗野进去后见房内空无一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他非常疑惑: 老陈不是被我下药了吗?不是说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的吗?可他现在……人去哪儿了? 床头柜上的留言机正在不停的闪烁着。苗野心一沉,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走上前迟疑了一会儿,按下了播放键。 “……苗仔。你出去买早餐的空档,我就又接到了邢泽宇传来的信息。韩晓早上醒来找他再次询问密码无果后,就已经发现了勋章的事情。但是我猜他应该是很相信谭落汐,而且他势力的重心也像邢泽宇刚才又跟我讲到的一样,在赌场上。所以他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只是派人去找勋章而已。正是因为邢泽宇通过黑客知道了这些关于韩晓的事情,韩晓就把邢泽宇毫不留情地从位子上挤了下去……他还说,要搬倒韩晓,就必须从赌场下手,因为一个区区的传销点还不能动摇他的根基,他的手下,可不止这一个传销点……所以。苗野,我做了一个决定。 从你出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你会给那药商打电话,而我已经提前给他讲好了,就说是邢泽宇不准卖给你那一类药品。所以你放在饭里让我吃的,并不是所谓的安眠药。另外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已经把这件事通知给了警方,他们会暗地里派人去保护你。我要去和韩晓当面谈‘生意’了,而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就算乔毅不在赌场这边,我也会这样做。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欠你的那一刀,是时候该还了。” 留言机直接从苗野手中掉了下来。 “陈福来,你tmd敢耍老子!!你最好别给老子出事!!”苗野一边砸床喊道,一边眼睛就红了起来。 “你等着,我现在就来找你。” …… “哟,陈老板来啦。找我们韩老板谈生意是吧?来来来快请进。不过我们韩老板还有别的吩咐。” 宏运大世界的门口,几个小混混装作保安的模样朝陈福来殷切地笑道。 陈福来撇嘴说道: “别拐弯抹角的,我现在就要你们带我直接去韩老板那儿就行。” “别急嘛,陈老板!凡是进宏运大世界的人都得先过一遍安检。不过您也别太多心,就是个普通的检查,谁都得这么来一下,也就是走走程序,以防万一。让您见笑了哈。” 陈福来把手叉胸,不屑地说道: “那好吧,你们快点。” 那几个小混混收起了笑脸,举起了安检棒,快速的在他身上划上划下。当安检棒划过陈福来的脸时,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陈老板,您嘴里……是不是藏了什么违规物品?” “开玩笑,我连你们这儿什么是违禁品都不知道!你们再这样话我生意可就不和你们韩老板谈了哈。” “不好意思,陈老板。请你也别为难我们。这是韩老板给我们下的规矩。你这样不配合让我们这些打下手的,实在不好交差。” 陈福来张开了嘴,对他们含糊地说道: “那你们快看……我估计是我上周才补的那颗假牙吧,也就是一颗普通的金牙而已,这也不算是什么违禁品吧。” “……啊,看到了,原来是金牙啊!也难怪探测器会响……那……行,陈老板,你就先进去吧。韩老板的办公室,就在一楼左拐第二间。那祝你们合作愉快?” …… “只要拍到放在韩晓办公室里,赌场洗钱的流水记账簿,就有足够的证据彻底扳倒韩晓。” …… “呀,是陈老板!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我盼了这么些天,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陈福来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坐在高档真皮椅上,正在把玩古董物件的韩晓对他笑道。 办公室两侧摆着由小紫檀木定制的木架,上面琳琅满目地罗列着各式各样的古董收藏。地上的角落里还摆着几个用泥土包起来的酒坛子,窗台上也是摆满了名贵的花卉。 “来,陈老板别光站着了,坐!” “没想到韩老板你还有收藏这个爱好啊……都挺精致,我陈某人可比不起啊。”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陈老板也对古玩有兴趣的话,不妨咱们生意谈好之后,我直接送你几件怎么样?” “行吧,那谈谈你的条件吧。” “你们房地产公司买下那块地皮之后,不是要搞民宿吗?可否借我几间用来干一些别的事情呢?你可别拒绝啊,这些古董里你随便挑一挑,就够那一两间的价钱了。” 陈福来心里骂道,你这个畜生又在打什么主意?但他仍然面带微笑地向对面说道: “可以啊。这有什么行不行的!我今后想留在这里发展,还打算靠着韩老板您……助我一臂之力呢。” “好啊,那咱们……合作愉快?”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喧哗的声响。 韩晓侧身朝窗外看了看情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回头便向陈福来说道: “陈老板,外头好像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那你先在我办公室坐坐啊,我先出去解决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再继续商量一下……竣工后的一些事情?” 陈福来笑道:“好。” 韩晓前脚刚踏出办公室的门,陈福来就从他嘴里的那颗金假牙中取出了微型摄像机。 。。。未完待续。。。 .31. 便衣警察配和陈福来的行动,在他和韩晓假装谈生意的时候,就故意在大门口与混混保安们起了争执。 韩晓侧身从窗外看到了这一幕,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将陈福来独自留在办公室内,自己前去查看情况。 陈福来取出微型摄像机后,不慌不乱地四处小心翻找着那本洗钱流水记账簿。 “这么重要的东西,韩晓这个家伙他肯定会藏在特殊的地方。” 陈福来在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转了三圈后,四周墙壁连一个保险箱,或是一个暗格都没有发现。办公桌虽然是木质的,但用手敲上去也不是空心的。 “难道……会在酒坛子里?” 陈福来半蹲在了地上,仔细查看那几个酒坛子:它们用泥土封的很死。要是像这种记账的东西放进这里的话,应该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看样子……这些泥土都很旧了,应该不是放在这里面。 小紫檀架子上面的古董瓶罐,陈福来也一一看过了,也全部都是空的。 “那他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陈福来正有些纳闷: “总该不会藏在花盆里吧?那都得弄脏了,更不可能了……” 他从窗户向外看去,那个便衣警察依然喋喋不休地与韩晓和他的混混们在争论着什么事情。但是看情况,便衣警察好像不占上风,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扫了一眼窗台,发现除了那几盆名贵花卉外,还放有一个去年的台历。 “日历这东西……不应该是用一年扔一年吗?他不会连日历都喜欢收藏吧?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等等,这个台历……好像有些不对劲……” 陈福来把那个台历拿在了手上。 “……好小子,原来你把东西都藏在了日历上面!!怪不得不扔掉!” 陈福来看着那上面一行一列的格子,发现原本写着“宜”的所有位置都用绿笔写成了当日流入;而原本写着“忌”的所有位置都用红笔写成了当日流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台历上还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 “陈老板。你在干什么?” “啊……刚刚就趴在窗户那儿看看,到底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久还不回来。” “害,别提了,那个臭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硬说是在我们这丢了东西,说着说着就要闯进来找,简直是个烦人鬼,刚刚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 “行吧,那我们再继续谈谈你刚提到的……竣工以后的事情?”陈福来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一声大喊。 “韩老板!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混混从外面直接冲了进来,在韩晓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我们名下好几个银行卡的账户都被冻结了?!”韩晓虽然在刻意地压低着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有些面露难色。 小混混一边点着头,一边用眼睛使劲瞟向陈福来。 韩晓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对小混混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通知所有人,让大家马上离开这里,快!” “不是……唉,怎么回事啊?韩老板?为什么要突然走啊?” 韩晓起身就往门口走去,陈福来见状跟了上去。 只听见“扑哧”一声。 韩晓一个反手就向陈福来伸了过去。 陈福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慢慢朝下看去。只见一把锋利的小刀已经捅入了他的腹部。 韩晓表情漠然地回过了头: “你还在这给我装不知道?你真以为我办公室没有监控?传销点突然就被查封了,接着银行卡又被冻结了,这是巧合吗?你真当以为我是傻子一样是吗?呵。我既然大势已去了,那你也别想……那么容易就离开这里。” 他冷哼了一声,从陈福来的肚子中抽回了那把刀,头也不回的就消失在了陈福来的视线中。 他就像一滩泥一样,从墙上慢慢靠着,滑倒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警笛声。 他突然笑了一下,刚开口喃喃道:“苗……”就闭上了眼睛。 …… “苗先生,我们帮您把乔毅找回来了!您看,这是我们拍的他的照片!” 午后的阳光似乎裹着一种寒意,正在慢慢渗透这间各种仪器呲牙作响的重症监护室病房。 苗野站在病房外的走廊,接到了警局的来电,正想开口说两句,已经哭得沙哑无力的嗓子再一次让他开始哽咽起来: “真……真的吗?真的是他,他现在……还好吗?” 但是警局那方面的回答却是令苗野不想听到的: “苗先生,实话跟您说……乔先生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们正在给他做笔录,但是他一直不和我们配合。我们没办法,只好等他自己安静下来。警局这方面我们还需要协调,请您予以理解配合,毕竟乔先生的口供对我们抓捕犯罪嫌疑人归案非常重要。”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您明天才可以来看望乔先生。” “他都精神不好了……请你们别逼他行吗?” “这个苗先生请您放心,我们自有分寸。必要时候再来通知您到场,您看这样可以吗?” “……好。” …… 苗野艰难地挂了电话,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走到了电梯旁边的吸烟区。默默点起了一支烟。随着电梯门“叮”地响了一下,迎面就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苗野。你……眼睛怎么都肿了?” 苗野一回头,就看到脸上有一道伤痕的邢泽宇向他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害……还不是韩晓那几个作贱的手下,得知他们老板逃了之后……在我脸上发的泄呗。” “那你的保镖呢?” “别提了,他们身强体壮的,自然是被韩晓看中……带走了呗。” 邢泽宇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了窗台边上。 苗野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邢泽宇又开口问道: “陈福来……他怎么样了?” 苗野把烟头从窗外丢下,望向了邢泽宇: “不是很好。医生说……还不知道昏迷到什么时候呢……你来呢?找我干嘛?来看我的笑话吗?” 邢泽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先铺垫了一下: “……我刚处理完韩晓留下的那些破事儿,重新整顿了公司上上下下所有的员工。我又把位子抢回来了。陈福来帮了我大忙,我自然是出于好意来看望他的。并没有要嘲笑你的意思。”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胡乱猜测你个大好人的心思。我可真没用啊,什么都做不对,什么都不讨好……” 这句话是真把邢泽宇给激怒了。他转过身就提起苗野的衣领,低声对他喝道: “男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丧?给老子振作起来!!遇到这么些破事情,你就已经颓废成这个地步了?当年的倔强呢?你追乔毅时的勇气呢?你醒醒吧!!你现在都成什么鬼样子了?” 苗野垂下了眼帘,喃喃道: “你说的对。但是我真的好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了。请让我缓一缓,好吗?” 邢泽宇放开了已经被他攥皱的苗野衣领,把语气放缓了一些: “虽然我知道,我就是个第三者,我怎么也比不上你心里的那个乔毅。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老子就是见不惯你在这哭丧的样子,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别tm红着个眼睛!也不知道哭给谁看。晚上我请客。我叫了谭落汐,还有她的那个刚回来的朋友。咱们几个,明天一起去把乔毅接回来吧。” 苗野没有吭声。他望向陈福来病房的方向。 “不吱声就当做你默认了。我先去选位置了,定位待会就发给你。” “……谢谢。” “tmd,这跟我又在谢什么东西啊?跟你在一块我都感觉自己快不弯了……真是的,不说了待会见。” …… 毕节也是一个拥有悠久民族历史的、集自然旅游、吃喝玩乐为一体的观光城市。这儿名优小吃有羊肉粉、奢香玉簪、威宁小粑粑、织金发粑、冬包肉、擂茶糍粑、龙华粽香肉、烙洋芋、徐家太婆香豆花、毕节汤圆、夜郎八卦鸡、王傻子烧鸡、曾三兴家卤牛肉、恋爱豆腐、赫章核桃糖、羊场茶食、威宁炒荞饭等多种多样,也都各具民族风味特色。 邢泽宇找了一个露天的摊位,又从隔壁的便利店买来了三匝啤酒。 “来,为了庆祝和纪念把韩晓终于从这赶走的这一天,干杯!” 黄旅铭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啤酒,先开口喊道。 还是没有人说话。 黄旅铭继续笑道:“依我看……谭落汐,你应该是想着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吧?而苗野……你应该想的是乔毅或者陈福来的事情吧?而至于这个邢总吗……应该想着关于苗野的事情吧?” 果不其然,在黄旅铭的意料之中,他们三个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自己,也几乎都是同时问道: “你怎么知道?” “而且,依我再看……你们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而且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个很好的结果。” “预言家呀。”“牛批呀。”“不相信。” 谭落汐爽快地大笑着,苗野露出难以言尽的微笑,而邢泽宇却傻笑了出来。 “看来气氛还是得靠我活跃一下呀,你们这些人……就光在那发愣!你们不说话我可就说了哈。” “随便。”“我看你还会怎么说?”“那你讲吧。” “嚯,好嘛!你们倒挺直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黄旅铭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你。邢泽宇。一直把苗野当成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总觉得对他有愧疚感是不是?且还一直在耍着各种心眼,变着法子想来看苗野;还有你苗野,人家邢泽宇是好心地想带你出来放松一下心情,而你就总想着你心里那点事,你能不能想想大家也都是担心你才会这么做?现在乔毅在警局,我们明天就可以把他接回来;陈福来虽然在医院躺着,但是好歹也捡回来一条命不是?还有你,谭落汐。那天晚上找我聊之前大学校园的事也就罢了。可你对人家苗野有意思事是怎么回事啊?苗野。你自己跟她解释清楚。” 那三个人听着黄旅铭讲的、对方相互的心里事,不由得为对方感到尴尬,又未免觉得有些可笑,但是更多的是对他的吃惊。 话题突然间就被引到了苗野身上,这使他感到有些慌乱。 谭落汐和邢泽宇,都朝苗野盯了过来。 “我……”苗野艰难的开了口: “承认自己是弯的。我喜欢乔毅。而且我们之前认识很久了。” “听到没,谭落汐?我跟你讲了你还不信。” 黄旅铭咂了一口啤酒,不顾谭落汐阴沉下来的脸和伸向他的拳头,又用手指向邢泽宇: “你也是弯的,对不对?都跟你们说了,我看人都很准的,你们就是不信……哎哎!!谭落汐!!你怎么打人呢?” “你就这样把大家的隐私给说出来了,这样好吗?我看你就是欠打!” 谭落汐张牙舞爪的,向黄旅铭威胁道。 黄旅铭苦笑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自罚一杯,你们随意哈。” “不得不说……你搞气氛还真是有一套呢。” 邢泽宇夸赞道。 “那是!我黄旅铭是谁啊?人送外号,‘温柔第一小可爱’!!”黄旅铭放下啤酒,用手叉腰撅嘴说道。 “我看你是小话痨才对吧?!赶紧去给我们端菜!”谭落汐骂骂咧咧地说道。 苗野确实被这个黄旅铭给逗笑了。他叹了一口气,回应道: “你能让我再多憋会儿不好吗?非要让我笑出来,你们就满意了是吧?” “来来来吃菜了,吃菜了。今晚咱们可要吃好喝好!” 小吃摊车上温暖的灯光,映在了四个人阵阵喧哗嬉笑的脸庞上。 不得不说。邢泽宇心里……开始有些触动了。 。。。未完待续。。。 .32. “……本台消息,昨日上午九点四十三分,两位勇敢的外地游客协同本市警察侦破了一起D场洗Q兼传X案件。警方从传X点解救回不少之前的失踪人口,现已全部联系到其亲人家属。据警方消息,其中一名游客为了取得重要情报,不幸被犯罪嫌疑人捅了一刀,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而这场本来已经就很可怕的连环案件,居然还牵连出多起向越南偷运的D品案件。目前警方已在制D点抓获了数名犯罪嫌疑人……” 乔毅妈妈打开了电视广播。正在她往杯中倒水的时候,毫无防备地,谭志辉眼睛被马赛克遮住的照片,就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三个字,有些失声地喃喃道: “谭某某……” 乔毅妈妈一边瞪大了双眼,一边吃惊到连手中的杯子也差点没握住。 “真的是你吗……志辉?!” 谭志辉,正是乔毅妈妈心心念念的丈夫,也是乔毅失踪多年的父亲。 “志辉,你……怎么会在制D点……还被警察给抓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目前案件还在调查中,而犯罪团伙头目韩晓仍在逃亡中,尚未抓捕归案。已确认罪名的犯罪嫌疑人已送往本市戒D所,如有亲属探望,警方表示得尽快前住。本台将持续跟进警方报道……” “原来韩晓身后还有这么可怕的势力!还好落汐之前没有跟他在一块……可是志辉。咱们这一见面的话……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乔毅妈妈知道,制D贩D,那可是死刑,是自己如何挽留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但是这么多年憋屈在心里的话,她还是想去找他当面说一说。 …… 乔毅妈妈来到了市戒D所的大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警察把她带进去了。 她来到了那堵透明的玻璃墙旁,坐在了正中间的那个位子上。紧接着,从那堵墙后面的一个房间,他就被两个警察押了上来。 乔毅妈妈拿起了电话,对里面说道: “……你瘦了。” “……你也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自从被卖到那里去之后……我就被逼迫去日复一日地学习和实践制D,还参与了几次贩D。我虽然做着肮脏的事情,但是我要坚持底线,绝不吸D……可是他们强迫给我静脉ZS,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饭和水里给我下D品……哈哈,我终究还是被同流合污了……” 里面的男人对自己讽刺地笑道。他不自然的抹掉了几滴眼泪,叹口气问道: “那……你呢?孩子们呢?” “其实这些年……我们过得还不算那么糟。谭帆他……他出国留学了,谭毅在城市里找了份好工作。我也时常全国各地采风放蜂,卖卖蜂蜜……就是你不在……还挺不适应的。我那时就害怕有今天这一天,所以我干脆就骗他们……你离开了我们。” 乔毅妈妈哽咽着,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就说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对了,谭帆的白血病真的没事吗?后来……有没有去治疗?” 乔毅妈妈听到他这么问,她的眼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没事,他在国外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国外有很先进的技术,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那……我哥呢?有没有来找你麻烦?” “嗯……也没有几次了,而且每次都会有落汐来救场。” 他们两个都沉默了。但是他闭上了眼睛,又突然开口问道: “你会不会恨我?” “……” “我不在的这么多年……你一定恨过我吧。” “志辉……” “我其实也恨过我自己。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一事无成,恨自己不能给你们带来想要的生活。” “你别这么说……” “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这就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考验。是我失败了,沉沦了,堕落了。雨晴。而你和孩子,生活都比我精彩。我……知足了。” 男人自主挂上了电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和乔毅妈妈对线的位置。但是当他转过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 “谭志辉!!我……” 沉重的关门声,透过那堵墙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她喊道:“从未恨过!” 戒D所的外面阳光灿烂。 她喃喃道:“结束了。” …… “这个邢泽宇!我们都出来了,他怎么还不出来?当老板的都这么磨叽的吗?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去接乔毅回来的吗?” 旅店门口,苗野和谭落汐刷着手机,黄旅铭一会儿看看手表,一会儿又朝房间里面望去,抱怨道。 “他的酒量……实在是不好,我之前可算是见识过。说不定……现在还晕着呢。” 苗野摇了摇头,朝黄旅铭笑了笑。 “哎呀,不行,这都几点了?我进去看看。” 黄旅铭大步走向邢泽宇的房间,用手拍了拍门: “喂喂喂,里面的,起床啦!去接乔毅了,听到了没?” 里面没有回应。 黄旅铭翻了个白眼,来到了柜台前,向柜台小姐解释了一下情况,便拿了房门钥匙来开。 他刚一开门就闻见了好大的酒味儿。但是人并不在床上。电视是开着的,空调也没关。衣服和裤子都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黄旅铭仔细听了听,卫生间里好像有哗哗的流水声。 “坏了!他该不会是……在卫生间滑倒摔晕了吧?!” 黄旅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也没多想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邢泽宇!你没……我的天哪,你在干……哎呀哎呀,别动手,哎哎哎!有话……好好说!” 卫生间里的景象让黄旅铭甚是吃惊。邢泽宇发现有人闯进来后,他直接把黄旅铭毫不留情地翻过身抵在了墙上。 “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我这不担心你吗?叫你那么半天也没有人答应……还有今天早上,你忘记正事了?” 黄旅铭的脸被压在墙上,有些委屈的说道。 “正事我当然记得。你要是敢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邢泽宇冷哼了一声,加大了力度: “你小命就没了。” “哎呀,哥我错了,唉,轻点!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直接闯进来的。我说出去就是小狗!快放开吧!!” “今天先饶了你……还不快出去帮我把衣服拿过来?” 邢泽宇松开了手。 黄旅铭趁机溜之大吉: “略略略!你自己去拿吧,你个变态!怪不得苗野那么讨厌你!” “你给我回来!!” 邢泽宇好不容易才酒醒,酒红色才刚从他脸上消退,现在又被黄旅铭气得脸红脖子粗。 …… “他在里面干啥啊?” 黄旅铭一出来,谭落汐就向他问道。 他咳嗽了两声,正经地说道: “他啊……在洗漱呢。关着个门喊半天也听不到。他马上就出来了。” 不一会儿,邢泽宇就从里面出来了。他瞪了黄旅铭一眼,又朝苗野和谭落汐笑道: “不好意思,我才酒醒,就洗了把脸。我们走吧。” …… 去往警局的出租车上,谭落汐坐在副驾驶,而苗野、邢泽宇、黄旅铭坐在后座上。苗野自然不会跟邢泽宇坐在一起,于是他和邢泽宇就把黄旅铭夹在了中间。而邢泽宇也趁机报复黄旅铭:只要车子一拐弯,他就假装是惯性的原因,狠狠地去踩黄旅铭的裤子。 黄旅铭在车上忍气吞身,他只好一点点地把屁股往前挪,尽量靠近苗野。邢泽宇顺势就把一只手撑在了黄旅铭让出来的那个座位上,让他往后坐不得,再往前就掉下去。黄旅铭咬牙切齿地回头瞪着邢泽宇,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因为邢泽宇的另一只手,还假装“善意”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平静”的气氛没持续多久,还没到地方,苗野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苗先生吗?乔先生他说想见你……但是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我们还不知道是哪一个他想见你。” “啊?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苗先生,恕我们直言。我们怀疑乔先生患有精神分裂,而且现在已经发作了。昨天晚上让他好好休息,当我们今天早上再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他好像突然不认识我们了一样,而且直嚷嚷着要见你。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给你打这通电话。” “警察先生,那你告诉他……我们马上就到。” …… “我们根据那个见过乔毅的胖子对带走他的那帮陌生人的描述,很快就锁定了之前几起和越南偷运D品有关、而且尚未落网的犯罪嫌疑人。乔先生在当时那个样子是被怀疑曾吸了D而D瘾犯了,所以才会被那帮人带走。后来我们赶到了一个制D点,就在那儿发现了他。” “那辛苦你们了。” 苗野透过审讯室单向玻璃窗,看着里面的乔毅情绪颠簸的样子,心里五味陈杂地说道。 “……这边建议的话,还是先要苗先生住院比较好。但是苗先生是我们重要的证人,所以你们把他带回去之后,一旦他不经意间说出有关此案的信息的话,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可以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我们会积极配合的。” 苗野叹了口气,继续向警察问道: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他了吗?” “可以,待会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在这签个字,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苗野迫不及待地冲进审讯室,对乔毅喊道: “乔毅!是我!我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快好好看看我呀!” 但是乔毅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他有些痴呆的回头,看了一下向他有些激动地扑过来的苗野,摇着头,沙哑的说道: “你不是苗野,我不认识你。” 苗野愣在了原地。 谭落汐听到乔毅这么说,也是赶紧上前问道: “乔毅,那我呢?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谁啊?为什么这里突然这多这么多人?你们快走啊!!!” 乔毅毫不留情地向他们挥手驱赶,疯狂的开始在房间里面冲撞打转。 一旁的警察摇了摇头,说道: “他这是精神失常了。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估计被抓走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刺激。” 谭落汐在一旁着急的要哭了出来,而苗野却一个箭步拦住了乔毅,他用力抱住了乔毅的腰,费力地喊道: “好了,我们别怕,我就在这儿呢……听话,我们别闹!我一直在这保护着你呢。我们要好好的,知道吗……” 他喊着喊着,声音就不自主的哽咽了起来,泪水侵湿了乔毅的衣角。他不敢抬头看向乔毅。 邢泽宇一边联系着医院,一边向警察询问着详细的状况。黄旅铭则上前安慰着谭落汐,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乔毅总算安静了下来。 “我们回家……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不过得先去医院看一下病,这样大家才不会担心你,好吗?”苗野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话。 …… “医生……他这个情况……能治好吗?” “很难说,但是要是经常和他提起以前能让他快乐的事情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恢复了。” 医生翻了翻乔毅的病历,皱了皱眉,继续向他们说道。 “患者还患有喉癌,你们之前难道都不知道吗?我们还发现患者在丽江的时候就做过一次检测,他本人是知道这个病的!他也没跟你们讲吗?幸亏我们发现了,患者必须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这个病虽然是能治好,但是也经不起他自己这么折腾。你们难道之前没见过他咳嗽吗?会咳血的啊!” “啊?!怎么会这样?!”四个人全部惊叹道。 苗野仔细回想了一下,难道之前在传销点洗衣房发现的那一滩血……就是乔毅的?! 他又想起了在神农架燕子垭的那封若即若离的信,顿时就明白了这一切。 。。。未完待续。。。 .33. 今天立冬了。 大家的生活都逐渐步入了正轨。谭落汐和黄旅铭都回学校去教书了,而邢泽宇也准备要回去了。 陈福来的伤势有所好转,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他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出院后留在这里搞民宿,也正好能陪陪苗野和乔毅。他卧病的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苗野在跑前跑后,而谭落汐和黄旅铭也会偶尔来帮忙。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黄旅铭带他们去学校陈列馆的那通电话,也正是这通电话,坚定了他留在这里的决心。 那通电话,是家里人打来催婚的。 “没有谁会看上我这个邋遢的胖子。”他总是这样想到。 “……比起苗野,我不会做饭,只会在职场上混吃混喝……我也没有他深邃的五官,招男人啊呸,女孩的喜欢……”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子,叹了口气,撇头望向了病房的窗外。 “……比起乔毅,我也没有他那么诗情画意,情感丰富。在生活中就是个大老粗……我也没有他那么敏感脆弱,惹人疼爱。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憨批……” 他又想到了乔毅最近的状况,心里为苗野的忙碌感到同情和无奈。 “……比起邢泽宇,我没有他那么有魄力和魅力。他起码涉猎的范围和社交的范围都比我广,还男女通吃呢……哎呀喂!我在想什么呢,真是的……越想越气人!!老天待我不公啊!!” 他夸张地咂巴着嘴,又想起昨天的新闻,心里才舒坦了些。 就在昨天,韩晓这个混蛋终于落网了。乔毅虽然是重要的证人,但是他也不是唯一的证人。在这期间,警方又陆续收集了种种关于韩晓犯罪的人证物证,终于把他缉拿归案。 “在想什么呢?” 苗野端着从医院食堂打来的饭,推开了陈福来病房的门,有些疲惫地来到陈福来床边坐下。 “……在想你和乔毅!你说你们两个好不容易见了面,结果他却……唉……今天他状况怎么样?想起来了些什么东西吗?”陈福来接过了苗野手上的饭盒。 “唉……还是那样。精神……时好时坏。前几天我就在想,这样一直瞒着乔毅的妈妈也不是办法,所以干脆就通知了她乔毅的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乔毅……连他妈也不认识了!乔阿姨差点当场昏过去!你说……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陈福来沉默了一会儿,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忙完我这边,还要去乔毅那边,对吧?我真恨不得现在就能下床……都怪我太不小心,让韩晓那个混蛋给捅了一刀……不过我上次欠你的那一刀……也算还了吧……” “又在这给我摆义气是吧?这病还没好呢,就想着逞强?你这个人也真是可以的。” 陈福来默不作声地吃着盒饭,苗野把手撑在床头柜上盯着电视,正想打盹儿,陈福来就突然问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你说当年我们一起合租的时候,我觉得你挺直的呀……乔毅到底是怎么把你掰弯的?不会就因为他救了你那一次吧?” 苗野听陈福来这么一问,撑着脑袋的手差点没撑住,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啊?你怎么……会突然想问这种问题?” “唉,来自单身狗恰的柠檬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哎,我可给你讲清楚,乔毅现在还没清醒呢,也就说他还没答应我呢!”苗野一掌就拍在了陈福来的肥硕的“胸肌”上。 “我可不管……反正你们的喜糖,我吃定了。” 陈福来横起了胳膊,把苗野的手挡了回去。 “哎哟我真是服了你了。行,我讲,我讲还不行吗?” “那快点,就等着你们的故事下饭呢。我要听精华部分。” “哦豁,可以啊,到头来还是为了吃啊……那你可听好了:我和乔毅两个十年前就认识了后来发生了一场意外父母为了救我请来了村里能消除记忆的巫医结果我就忘记了和乔毅的约定把乔毅气走了之后我就是总对他感到很愧疚,后来我深入了解他之后,我发现他这个人还挺不错的再后来又是因为一场误会他又走了我才去追他那时我才发现我的生命里少不了他然后我就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所以就更加坚定的想和他在一起。没错,就是这样。” 苗野几乎是一口气,不加停顿的说完了上面这段话。 陈福来手中的筷子都停下来了。 过了一阵子他才反应过来,抱怨道: “你说那么快干嘛?赶着去投胎吗?我还没听清楚呢?!” “不是你要听精华部分的吗?那我可不得长话短说?我看你好像还挺活跃的,精神也不错啊,今天的碗你自己就洗掉去吧昂。” 苗野对陈福来哼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他的病房。 “tmd你回来?是人吗?信不信老子一碗扣在你头上!哎别走!” 他嘴上虽然骂着,但是心里却知道,这是他和苗野之间的默契。他们两个都清楚,每次和对方绊嘴的时候,对方的心情就会好上很多。 陈福来放下了手中高举的碗。嘴角间不经意流露出了久违的傻笑。 …… 苗野独自来到了苗圃。他今天想带乔毅去种树。十一月份,正是移栽红梅的最佳时机。 苗野从苗圃回来的时候,带上了乔毅,叫了去往郊外后山的出租车。 进山的路有些崎岖,风也有些偏凉,苗野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乔毅的身上: “乔毅,别着凉了。” “……你要带我去哪?”乔毅小声地问道。 “今天我们去种树,好不好呀?” “随便。反正不要总待在同一个地方就好。” 自乔毅的病情稍稍稳定以来,苗野就把他接回了乔毅自己家。不然他在医院跑东跑西的也实属不方便,而乔阿姨在家还能照顾着乔毅。 下了出租车,苗野从后备箱取出了梅树苗,又跑到司机的窗前敲了敲: “师傅,我们待会回去还要坐您这辆车,我们可以付满座的钱,您可以在这等我们一会儿吗?” 司机降下了车窗,瞧了瞧他和后座上沉默的乔毅,答应道:“行叭。” …… 不得不说,毕节的风景也是挺美的。毕节还曾是三省红都,长江以南最后一块革命根据地,它厚重的历史文化,在全国都具有唯一性。苗野陪着乔毅慢慢登上了这座不怎么高的后山,却能看到毕节大部分的城市风光。 苗野想象着当年在这里的红军们武装割据,打土豪、分田地的场景,心里有种别样的感慨。 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苗野打算就在这儿把梅树苗栽下。 “乔毅,快来帮我扶一下树苗。” “……” 乔毅没说话,但是还是过来帮苗野扶住了树苗。 “乔毅,来,也给你一瓶。我们给树苗浇些水吧。” “……” 树苗栽好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我独自在兴奋着。自从他回来后,就没怎么见他笑过……” 苗野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还是微笑着对乔毅讲道: “乔毅。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两个快乐的少年吗?” “……”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来给你讲讲……他们的故事吧。” 入冬的阳光不再那么热烈,照在这一片宁静的空地上,却也散发出植物和泥土的清香。 “……那时候是个夏天。天很蓝,云很轻,海风也很温柔。又是一年油菜花盛开的季节。小男孩跟着他养蜂放蜂的母亲来到了这梦开始的地方。 另一个小男孩从山坡上看见了他们开的卡车,还以为又是哪个没良心的房地产开发商来抢村里的地了。于是他回家牵了大黄狗,准备来对付他们。” “……” “……结果是他猜错了,他们家是一户奔走于全国各地的养蜂人。而那个小男孩却因为这个小男孩的大黄狗相识了。 后来……他们就在无边无际的油菜花田里肆意奔跑,相互追逐,成了彼此最好的朋友。” “……朋友……” “……后来,那个小男孩教这个小男孩字谜游戏。大家可通过字迷,来获得宝藏。在游戏过程中,这个男孩逐渐对那个男孩产生了钦佩之情:他博学多识,出口成诗,还有对生活美好的向往。” “……宝藏……” “……后来就是在这棵梅树下,他们提到了约定。那个男孩把自己家酿制的蜂蜜作为了宝藏,送给了这个男孩。这个男孩感到很快乐,他也想赠予他自己的宝藏。于是他也想跟他玩字谜游戏。但是,他发现自己写不出来,于是在纸条上写了他很多的真心话。” “……梅树……” “……但是后来发生了意外。那个男孩儿顺着这个男孩的字条,在稻草人的手臂上找到了所谓的宝藏,也就是他们十年后的约定。可是这个男孩……却突然不记得了这一切。那个男孩要走了,他来找这个男孩,但是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喜……他失望了,也从此杳无了音讯。” “……空欢喜。” “……但是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十年后……他们真的再一次相遇了。” “……再遇见。” “……那时的他们并没有想到,十年后的他们会在同一个城市里工作,于是他们开始了新的期望。但平静的生活总是戛然而止。误会又发生了。但是这个误会,双方都有隐瞒,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真实的情况。以至于后来,这个男孩……一直在追寻着那个男孩的脚步。” “……追寻。” “……两个人都有自已想要追寻的东西。有些情感不分先后,也不分轻重。只是在彼此的心里,不再思量。” “……迷茫。” “……但是,总有一天会有出路。总有一天世人不再嘲笑。也总有一天……他们能记起曾经的彼此,再次相拥。” “方向。” “……他们的故事好像要进入尾声了,但是在现实里,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也像故事里的人一样,还在继续追寻他们想要的,期待他们渴望的……还有迟来的那句。” 苗野停顿了一下,他回过神,认真的望向乔毅的眼睛。 “亲爱的。” 乔毅好像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说道: “回去吧……天凉了。” …… “明天邢泽宇就要回去了,我们叫上他一起再去吃顿饭怎么样?” 苗野在床边看着入睡的乔毅,悄声地问向旁边的谭落汐。 “没问题,我把黄旅铭那小子也叫上。” 谭落汐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捂着电话出了乔毅的房间。 听着房间内乔毅平静的呼吸,苗野这才把悬了一天的心放了下来。他整了整乔毅的被角,轻轻关上了房门。 。。。未完待续。。。 .34. 邢泽宇听到大家要为他来送别饯行,心里自然是高兴,但一听黄旅铭也要来,就气不打一处来。毕竟他上次闯进卫生间看到了他…… 他现在非常担心,待会儿在饭桌上,黄旅铭没准“一不小心”就会说漏嘴。这个撒波的野男人还真是让他焦头烂额。他总觉得,苗野是心里有乔毅才没有选择他,但是这个黄旅铭却总是莫名其妙地在挑逗他。这一点他可忍不了。 “必须在饭桌上好好整一整他。”邢泽宇心里这样想到。 …… 文至路街头的一家小吃店的包厢内。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坐吧,谭落汐你坐那,苗野你坐那,我和邢泽宇坐这边。” 黄旅铭热情地招呼着大家入座,又早已将每个人的杯子里倒好了果汁。 看到大家都入座了,他站起来继续笑道: “今天我们来为邢泽宇送行啊,大老板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普通人都要忙好多倍呢。知道邢总不能喝酒,特意买来好几瓶果汁,今天我们就喝个够!来!!” 邢泽宇端起了杯子假装笑着,他看准了时机,就在黄旅铭要坐下去的那一刹那,他用脚踢开了凳子。 不出邢泽宇所料,黄旅铭果然毫无防备,一屁股摔了个人仰马翻,痛的他一声大叫。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黄旅铭手上的杯子却正好在空中表演了一段花样翻转,不偏不倚地扣在了他的脑门儿上。 邢泽宇还没反应过来这尴尬的场面,就突然觉得嘴里刚喝下去的东西一阵辛辣,冲得他直流眼泪,狂咳不止;而黄旅铭扶着腰刚要起来,邢泽宇就一个没忍住,把嘴里的不明液体直接喷到了黄旅铭脸上。 “你tm给我喝的什么东西?!黄旅铭!!!” 邢泽宇把头上还在滴着果汁的杯子摘了下来,狠狠地放在了桌面上,怒目圆睁。 “老子给你倒的是果汁!不过就是加了亿点芥末而已……你tm还敢暗算我?!邢泽宇!!还喷我一脸!!”黄旅铭抹了一把脸,也不甘示弱地从地上窜了起来。 “嘿?!我发现你小子恶人先告状啊!是你先往我杯子里放芥末的,那我踢开你凳子怎么了?!摔的好!!再说了,你的杯子……还不是直接扣在我头上了!!” “停停停!!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 苗野见状,赶紧窜到他们两个中间,把他们拉开。 “哎我说,你们两个幼不幼稚啊?相互整对方有意思吗?我和苗野作为两个旁人都看出来了。真是越大越没皮没脸!!” 谭落汐对他们俩翻了个白眼儿,嘲讽地笑道: “你们两个,都这么爱整人……干脆凑一对得了!” “我?!他?!太可笑了。跟他在一块……还不得被他欺负死!!”黄旅铭拍了拍弄脏的裤子,眉头紧皱,有些不高兴地坐回到了位置上。 “他?!我才不会看上这个撒泼的野人!!跟他在一起?!呸!做梦!!”邢泽宇气得直喘气。他回到座位上把外套一脱,连衬衫扣子也直接扒开了好几个。 “好嘛,你们两个都挺犟啊!哎黄旅铭,我到要问问你,你不是看人挺准的吗?你觉得你跟他是不是未来可期呀?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主动嘛……哟,见到男人就喜欢哭!果然对得起当年……你‘一代风骚’的名号啊。”谭落汐假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她嘴角在不停的抽搐,大笑马上就憋不住了。 “……你、你!谭落汐!又说我风凉话!”黄旅铭听到谭落汐又开始怼他,眼睛急的都红了起来。 “谭落汐说的好!像他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就得该好好教训一下!!”邢泽宇解气地扯了扯领带,赶紧倒了杯清水漱漱口。 苗野赶紧开口打打圆场: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谁也别怨谁了,你们两个,都有错!今天是专门为邢泽宇送行的,好好吃饭不行吗?真是的……你们两个别闹了啊。” 谭落汐实在憋不住了,直接说道: “不好意思,我去下卫生间,你们继续。” 他们三个人在包厢就听见了,从卫生间方向传来的,谭落汐的放肆大笑。 苗野也觉得这两个人又气又可爱,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行了,快吃了!菜都要凉了!” “……” 邢泽宇和黄旅铭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就开始往自己的盘子里疯狂地夹菜。 苗野的筷子一直停在玻璃转盘的上方。因为转速太快他根本夹不到菜:那两个人又开始默默地把战场转移到夹菜环节上了。 “唉。”苗野摇了摇头,放下了筷子。 …… 夜深人静。 邢泽宇躺在旅馆的床上,刷着手机。 “饭局战争”结束后,黄旅铭一言不发,就在他们四个当中最先离开了。 “我是不是……说话太过了?” 邢泽宇放下了手机,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估计他明天早上……也不会来送他了吧。 …… 这天一大早,邢泽宇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来到了机场。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是苗野和谭落汐会来送送他,但是来送他的竟然是黄旅铭!邢泽宇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看着手上还掂着些东西的黄旅铭正向他走过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怎么是你啊?苗、苗野他们呢?” 邢泽宇抿着嘴,有些结巴地问道。 “别提了。谭落汐今天被临时安排有课要上,苗野一清早,就把乔毅带出去散心了……除了我还能有谁?嘁。” “哦,原来是这样啊。”邢泽宇挠了挠头。 “你!你哦什么哦!他们早就串通好了,故意今天不来的!!回去再找他们算账去……” 黄旅铭生气地跺了一下脚。 “那、那……你手上掂的是什么东西啊?” “手上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吃完饭后突然想起来……跑去给你买的……我们这边的特产!你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也别回来了,看见你就烦!”黄旅铭把手中的袋子递向了邢泽宇。 “原、原来你……” “给!拿好!你要我伸手伸到什么时候?累死了!” 邢泽宇有些木讷地接过了好一大包的特产。 “我还有事先走了。” 黄旅铭刚一转身,邢泽宇突然就从后面叫住了他: “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本来想说“不可以”,但是还没说出口,身后就伸过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将他揽入了怀中: “我会回来的。” 黄旅铭本来是想笑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眼睛突然很痒很想哭。但他忍住了。 他默默转过身,和邢泽宇对视了一眼,将唇贴了上去,轻声说道: “好,我等你。” …… 自从乔毅精神失常以来,苗野就一直跟他重复那两个少年的故事。但是苗野不知道,乔毅其实已经把他想起来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把这个疯装下去。因为他感觉自己挺对不起苗野的。他不能够想象如果苗野得知他清醒后的那种无所适从,也无法勇敢面对,他们今后会有怎样的未来。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也实在不想因为这样,而一直耽误了苗野。 除此之外,乔毅的那个心结,也一直没有被解开。 他想让苗野重新找回自己,变回那个努力为他自己和家人拼搏的普通人。他当然期望能有更多的人认识苗野,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 …… “你刚才提到……你的梦想,是能勇敢的站在台上,唱出……你的心声?” 温暖的阳光照在了威宁的草海边上,秋季仿佛在这留下了尾巴,晶莹剔透的水花仿佛在等待着冬季候鸟的来临。 苗野带着乔毅来到了这片清新湿润的候鸟王国,走在了湖边由碎木搭成的栈道上。 “……对。”乔毅有些轻微的咳嗽,把目光投向了草海的远方。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梦想是游遍全国各地吗?”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梦想?但是……我现在累了,就想起了更早的梦想。” “看来他还是没记起来……他给我写信的这一回事。” 苗野心里想道。 他带乔毅来这里,就是想让他想起,他和陈福来一起把邱安城赶走,然后陪他去海边的中央公园,互谈梦想的那一晚。 “乔毅他是谈到了梦想,可是……这好像是自己的梦想啊。” 苗野心里感觉有些疑惑。 “可是,就我现在这个身体,特别是这个喉癌……让我今后……都不能唱歌了。” 乔毅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苗野又想起了邢泽宇给他的那个能帮他安排参赛的名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说道: “别这么说,你的病……会好的。那……你想去而又去不了的话,我……替你去怎么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去?” “因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啊。看到一方失落无助的时候,就应该竭尽全力地去帮助他啊……” “可是……最后如果得了奖的话……那也本该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我们之间可以不分彼此吗?乔毅。不管你今后能不能想起我。只要这件事是你说的,我就一定会去做。”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乔毅把眼睛望向了别处。 “傻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怎么回事?这都大中午了,不就是去机场送行邢泽宇吗?怎么现在也没回来?难不成他们已经……啊呸呸呸,我在想什么东西!真是的……苗野把乔毅带去草海散心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哎呀!陈福来的饭怎么办呀?不行,我得去医院看看去。” 谭落汐下了课,看了看课表,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一档子的事。正好下午没课了,她便准备去看看陈福来。 她叫上一了辆出租车,带上了一些从家带来的,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到了医院,就发现陈福来在院子里散步。 她走上前去问道:“吃饭了吗?” “哦,还没呢。正准备去呢……唉,谭落汐,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陈福来伸了个懒腰,又往周围看了看,问道。 “害,早上黄旅铭送邢泽宇去机场了,苗野把乔毅带去草海那边玩儿去了,现在还都没回来。这不想着你行动不便,就过来帮你打点饭送些吃的什么的。” “哦,没事儿!我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你瞧我这不是走的挺利索的嘛。” 陈福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行,那你就在这慢慢散步着,我先去给你打饭,刚好等你回来的时候就能到病房吃上饭了。” “嘿嘿……谢了,谭姐。” …… 谭落汐到食堂打了三个肉菜,一个素菜,就想看陈福来不够吃,又外加拿了三个馍馍。 “这下总够了吧。”谭落汐心想。 她走进住院部,发现陈福来已经走在了她前面,晃晃悠悠地正在上楼梯。 她两步就跨了上去,拍了拍陈福来的肩,说道:“那我先上去了。” 但是她最后一个台阶没跨稳,还被绊了一下,身体就朝后倒去。她心里想道: “完了完了!这下可不得摔个稀惨!” 陈福来见谭落汐要倒下来了,他赶紧两步上去用肚子一挺,就接住了她。 谭落汐刚好倒在了他的伤口上,陈福来痛得脸都扭成一团了,但他忍住了没叫出来。好歹把她给扶住了。 谭落汐惊魂未定,又有些害羞地向陈福来谢道: “那个……谢了。” 陈福来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回复道: “哈哈~……没……事……” 但是他还没说完,就疼晕了过去。 。。。未完待续。。。 .35. 陈福来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处,果然,又被绷带给缠紧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谭落汐正在他的病床边撑着头,打着瞌睡。 但他偏偏这时候想上厕所。他不好意思,也不能叫醒谭落汐,只好自己轻轻掀开被子,慢慢地从床上挪下来。 但奈何他还是有些胖,下床的时候把床弄出了呲呀呲呀的声响,还是把谭落汐给惊醒了。 “嗯……哎?你怎么起来了?你要去哪儿啊?” 谭落汐一见陈福来离开了床位,便赶紧揉揉眼睛起身问道。 “啊……那个,我……去趟卫生间……” 陈福来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啊,那我扶你去吧。” “这个,这,那个,咱们……不太方便吧。” 陈福来慌忙地摇着手。 “唉呀,都是成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再说了,我又不会故意偷看!” 谭落汐上前扶住了陈福来。 “呃……那、那这……嗯,好吧……” 陈福来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因为他自己一个人上厕所,确实有些困难。 陈福来进厕所后,半晌没动静。 谭落汐就在外面问道:“还没好吗?” “哦……突然来大号了。”里面回应道。 “行吧,那我先出去一趟。” “哦。” …… 陈福来晃晃悠悠的从厕所里面出来,就看见谭落汐在病床的支撑平板上已经为他摆好了从食堂打回来的饭菜。 “慢点。”谭落汐跟在他背后,把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福来刚坐回床上,就向谭落汐开口谢道: “这两天肯定是你在照顾我吧,感谢。” “这叫什么话!是我那天不小心倒在了你伤口上,害你疼晕了三天……再说了,黄旅铭那小子回来了,我还不叫上他一起帮我啊。” “害……那是你不小心的嘛,再说……换作是别人有危险,我也会去帮助的啊。” “唉,难得!你是从大城市来的,竟然还有这样的觉悟……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们了。” “哈哈,原来你觉得,大城市的人就都是相互勾心斗角的吗?其实……在大城市里,虽然形形色色的人数不胜数,但也有不少人……也一直坚持着他们做人的底线呐。” 陈福来喝了一口酸菜鱼的汤,咂吧着嘴。 “……我也知道,我也不该有这种偏见。可是我一想到像韩晓那样的人……就不由得担惊受怕,厌恶万分。” 谭落汐发着呆,摇了摇头。 “没事,咱们不是已经把韩晓赶跑了吗?而且韩晓这个家伙不是最后也落入法网了吗?那句话说的真没错:‘正义虽会迟到,但从不缺席’。我相信在当今的法制社会,还没有哪一个法外狂徒能够一直称恶称霸。他们最后的结果不就是招万人的唾弃,法律的制裁吗?社会是公道的。即使在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存在着差别。家里人从小就教育我,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自己想做的事。长大后谈工作,做生意也是如此。而我的底线,就是法律、家人和朋友。” 谭落汐忽然觉得,陈福来这番话仿佛给予了她一些久违的安全感。她回过神,朝陈福来笑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 “欸,对了。”陈福来拿起了第二个馍馍,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 “这几天……苗野和乔毅他们呢?” “……你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他们去草海散心了吗?后来苗野回来跟我们讲,乔毅他透露了自己的心声,想去参加歌唱比赛,但是以他现在得了的这个喉癌,是不能再去唱歌了,所以苗野决定,要替乔毅去参加比赛。不得不说,苗野对乔毅是真的好啊……” “嗯?奇怪……登台唱歌……不是苗野的梦想吗?什么时候又成了乔毅的心声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谭落汐用手肘碰了一下自言自语的陈福来。 “啊,没什么……那苗野去了吗?” “去了,而且确实很有实力呢!他刚参赛两场就晋级了,不过这几天……我看导师们说他们的学生们要开始着手准备后面的淘汰赛了。喏,你看,就是这个台的这个节目。” 谭落汐打开了电视,翻出了那档歌手节目。她把进度条回溯,好让陈福来看看苗野前两天的比赛战果。 “那这两天乔毅怎么办?” “乔毅……这两天让他妈妈,我婶婶带他来医院住了。” “怎么又回来了?他不是……之前在家里休息吗?”陈福来感觉有些不对劲。 哦……就是……乔毅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就让他妈妈带他来医院住了。” 谭落汐说这段话的时候吱吱唔唔的,眼睛也不敢瞧向陈福来。 陈福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突然严肃地问道: “不对,谭落汐!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乔毅他……到底怎么了?!” “这该怎么说呀……唉,我就跟你明说了吧,是乔毅让我们瞒着你和苗野的。昨天我和黄旅铭去看他的时候,他……又在咳血了,连枕头和被角都染红了。他当时跟我们苦笑道,说他感觉自己身体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而当前是苗野实现他梦想的时候,我们千万不能让他分心。所以让我们别告诉苗野他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你确定……乔毅是这样说的?!但他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把苗野想起来了啊!那为什么还……哎呀!乔毅!你这个人咋这么傻啊?这么久了你还不明白他吗?他心里,你现在是第一位的啊!!不行,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陈福来恍然大悟,嘱咐谭落汐赶紧通知苗野回来。 谭落汐犹豫了一下,对陈福来说道: “……好。” …… 就在今天早上,乔毅再一次悄悄地把医嘱和疗程药片丢进了垃圾桶。 自从医院给他开了药以来,他就从没有吃过。每次都是假装当人面吃掉,可最后等到没人的时候会再吐出来。 他靠在病床边上,看着苗野参加的那档歌手节目,心里默默地想到:他昨天写给苗野的那封信,现在是时候收到了吧。 他走向窗边,打开了窗户。 …… 前两个环节苗野都顺利过了关,但是这个淘汰赛的主题却有些特殊,并让他犯了难:为考验歌手的创作能力,赛委会决定,让参赛选手每人临时创作一首歌曲,来参加本场的淘汰赛。 他自己对音乐的掌控是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且之前也接触过一些编曲知识,这两个模块倒是好说。可是作词……却让他无从下手。 只有两天的准备时间,未免也有些太过仓促。他知道乔毅肯定在通过电视看着他的表现,而他不想让他失望。那天夜里他失眠了,好像回到了当初为自己策划婚礼的那一个夜晚一样,他无所适从,焦虑不安。 看着别的参赛选手们个个都抢着练歌房去排练自己的新作品,心里再着急也没什么用。填词的废稿扔了一筐又一筐的垃圾桶,还剩一天了,他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但就在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乔毅的来信。 …… “五号选手苗野?有人给你寄来了一封信。” “诶,谢谢。” 他很奇怪为什么这时候乔毅会给他寄来一封信。但就是这封信,救了苗野的燃眉之急。 “……你一定会奇怪,我为什么这时候会给你写信吧?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段时间我多多少少能记起来一些东西,我能感觉到……你好像是我生命里挺重要的一个人。 我看了你替我去参加的那档歌手节目,也猜到你肯定会在淘汰赛的时候遇到一些困难。所以……我想告诉你一些,我的心里话。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总会在失落的时候自我嘲讽。在以前,我就认为自己是马路边的野蔷薇,既有刺……还没人看。落就落了吧,还被人踩个稀巴烂。我现在开始发现,我的回忆里仿佛充满了岁月的味道。我也不想因为我这个厌倦世俗的灵魂去羁绊你一个能够征服生活,敢爱敢追的弄潮之子。 睡意蜷缩了我,我蜷缩了旧意。 谁知冷暖,去也如风……” 乔毅的这封信,实在是让苗野触景生情。他想起了他和乔毅的种种过往,便根据他在信中给他写到的一段话,终于把词填了出来。 …… “下面有请五号选手,苗野登场!” 苗野在休息间听到台上在呼唤,赶紧整理了一下着装就出了门。可在他刚关上门的那一刹那,谭落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没有听到放在衣服堆里的手机铃声,就匆匆走上了舞台。 灯光马上就聚焦到他这一所站点,他向观众和评委席深深鞠了两躬,便深情地拿起了话筒。 …… “你,洒下了星光。让我有勇气,张开臂膀。 那,就这样散场。请告诉,我的梦在何方。 看,故去的遗忘。是谁把烦恼,丢进海洋。 我,习惯了迷茫。请相信,梦醒后会逐浪。 …… 曾祈祷,这相遇,不会太匆忙。 曾失落,在黑夜,生活这张网。 一个眼神,迟到的理想。 一个转身,留下这相似的退让。 …… 这世界太风凉,挺凄凉。 也许我太奢望,雨后的太阳。 这岁月太痴狂,挺惚恍。 也许我太想你的模样。 …… 你,温柔了向往。让我不孤单,去远航。 瞧,我的新翅膀。向着你,迎着风去翱翔。 …… 请世界多体谅,去原谅。 追随你的方向,心就是希望。 请岁月多思量,少感伤。 那是他年轻时追的光。” 苗野还没唱完,台下广大的听众就已经热泪盈眶,高喊呼声。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词。 “也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音乐一结束,评委们纷纷抹了抹眼泪,其中一个开口向他问道: “5号选手,是什么让您创作出了这样像故事一般伤感的歌曲呢?” 苗野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面带微笑地回答道: “这是我和我爱人之间的故事。我很乐意拿出它与大家分享。它其实很普通,就存在于每一个人,每一个你我他的身上。但它又不平凡,它只存在于他和他之间。眼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话要说。我最后想说的是:只要有梦就去追吧,有爱的人……也一样。” 台下的掌声轰然而起,苗野上前深深地躹了一躬,说道:“谢谢。” 因为苗野是最后一名参赛选手,所以评委们的评选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主持人拿着卡片,高兴地向观众宣布: “本次淘汰赛晋级的选手是……” 台下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场面一度异常安静。 “一号、二号和……五号!” 掌声再一次响起,苗野终于忍不住,轻声哭泣了起来。 …… 他刚一回到休息室,就发现谭落汐打给他的二十六个未接电话。 他有些疑惑地赶紧回复了过去,而等待他的,却是谭落汐的一句晴天霹雳: “老天爷啊苗野!!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乔毅他……乔毅他现在就在医院屋顶!!他要轻生啊!!轻生!!你快回来啊!!!” 苗野一怔,手中晋级的卡片就掉到了地上。 。。。未完待续。。。 .36. “五号选手苗野,你真的准备要退赛了吗?” “是的,导师。” “可是你的实力真的很不错啊,再继续参加的话,肯定会拿到一个很好的成绩……” “……总之,谢谢导师对我这两天的指导。我是真的有急事,必须现在退赛不可。我的爱人有危险,我必须回去。比赛竞选每年都会有,失败了还能再来;但是他……却只有一个,是我这辈子怎样也代替不了的存在!” 导师摇了摇头,望着苗野毅然远去的背影,把他从候选冠军的名单上用八叉划掉了。 …… 苗野马不停蹄地换车换乘,他不时地用眼睛看着手表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实在是心急如焚。 “乔毅……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 乔毅蹲在医院楼顶已有一个多小时。他实在是觉得自己活得很可笑。因为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心里爱的……却不是他。 他思前想后,沦陷在了自己的情绪之中,完全听不到谭落汐、黄旅铭和他妈妈在他身后的呐喊。而陈福来此时搭了个轮椅,和消防救援队一同站在楼下,用扩音器大声地劝说着乔毅让他往后退。 楼下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了。他们当中有的人在议论纷纷,而有的人只是冷眼旁观。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想着要轻生啊……谁还没有个低谷时期,谁的生话也不都是一帆风顺的啊……” “就是就是……依我看呐,有些人就是在无病呻吟!现在的生活条件这么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又会有什么东西是想不开的呢?” “哎,你们总得分些情况吧,说不定人家真有什么难处呢?也许人家是真的心如死灰,经历了绝望呢?” “哦……经历了绝望就想着轻生?那我们祖国今后的栋梁都从哪里出来啊?不经历磨难,又怎么会茁壮成长?这群病秧子,被时代淘汰掉是迟早的事!” “现在的孩子,心理都非常敏感和脆弱,我们不了解他们的精神需求,即使物质生活再好再丰富,他们也难以是个健全的人呀……更何况……他们又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声,有些人才会将错就错啊!” “……哎,你这话……” …… 苗野扒开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从陈福来的手中夺过了扩音器,朝上面喊道: “乔毅!!是我!!苗野!!我回来了,我不比赛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乔毅听到了苗野的声音,把头低了下去,用哭腔大喊道: “……你现在还在关心他!你根本就不知道关心我!我从来就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你别再说了!!”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了!!但是唯独你,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乔毅,我知道你已经把我想起来了,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如此疯狂!你跳下来是省事了……可我呢?你让我今后怎么办?!” “哈哈哈……苗野……我可算是明白了,你爱的那个人,是我的哥哥,乔帆。而不是我乔毅!!就算是只剩下他这个思想,你也是忘不掉他的,对吗?咳咳咳!!那我呢,我算什么?算是连接你们俩之间的工具吗?算是被人人摆布的玩偶,就像是你之前说过的,没有感情的大猩猩吗?!乔帆啊,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咳咳……我总有一天会意识到你的存在吧?!这些年你在我面前独挡一面替我说话的时候实在太多了,你一直把我藏在深深的心里头,可是你明明知道。是我先爱上他的啊!咳咳咳!乔帆,你有本事再醒过来啊!!你倒是说话啊!!” 苗野再次举起了话筒,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喊道: “我不管你是乔毅还是乔帆,我爱的就是你这个人!!你听到了吗?我爱你!!我苗野爱你!!你这个大傻瓜!!!” 他在众人的一片目瞪口呆中撂下了扩音器,飞速冲上了医院电梯。 他几乎是踹开了医院的顶楼门,一眼就看见了跟前的黄旅铭、谭落汐和乔毅的妈妈。他们眼睛红红的,嗓子也喊哑了。而乔毅就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 乔毅一个深呼吸,闭上了眼睛,把手张了开来。 就在他身体前倾,马上就要掉下去的那一刹那,苗野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而此时乔毅的半个身体已悬空在医院的顶楼上方。 “我说了没意义的!!你救的人是乔帆!!乔毅的心早就死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喜欢的是洒脱放浪的乔帆!而不是阴郁多愁的我乔毅!你……放手吧。” 乔毅挣扎着,抽泣着,但奈何苗野的力气越来越大,硬生生地把他从高楼的边缘拽了回来。谭落汐、黄旅铭见状便赶紧过来挡在了乔毅身后,以免他一个后仰,再会跌下去。而乔毅的妈妈则奔过来,和苗野一同扶住了乔毅。 苗野紧紧地把乔毅抱在了怀里。 乔毅哭得很厉害。他泣不成声地说道: “大笨蛋!!我……让你、你去参加比赛,因为那是……是你一生的、梦想!!我这个人、你……你不值得!!” 苗野也哭了,但他却非常难看地笑着,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乔毅,害怕会永远失去他: “小傻瓜,我之所以放弃比赛,因为你!可是我一生的念想啊!你永远……是我追的光。” “……我……” “我不管你今后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会再离开你的身边。我爱的是你的全部!!我爱的是你的自由不羁,也是你的诗赋文采;我爱的既是你的善解人意,也是你的温柔多疑。你就是你,你不是两个人。而我爱的也不是两个人,只有你一个,只能是你一个!他就是你!!乔毅!!” 乔毅在苗野的怀里渐渐停止了挣扎。 他以叹息的声音说道: “我真的累了……我们就此放手好吗?” 苗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温柔地回复道: “可我从来就没舍得……把你放下过。” “可是……我已经放下了……” 乔毅摇了摇头。 苗野愣了一下,但他还是用坚定的语气回复道: “那我再追你一次,好吗?” 落日余晖留下了残存的温度,但金灿灿的阳光在那一刻还是照进了乔毅许久未向他人敞开的心窗。他的心结……好像被解开了。 他沉默了片刻,抬头望向了苗野,缓缓地开口言道: “……好。” …… 转眼间就要过年了。 苗野把自己和乔毅的事情一一讲给了苗妈和苗爸。他们听完后特别是苗妈,已经在电话那头哭得不成样子: “……臭小子!这比我和你爸的故事还感人……呜呜呜……哭死我得了!呜呜呜……” 苗爸接过了苗妈手里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 “苗野,原来你们……不是在做戏。既然你们是认真的,心里都有双方……这一次就暂且由着你吧……只要你们幸福就好,我和你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对了,过年回来吗?” 苗野是真的没有想到,父母竟然就这样接受了。他赶紧从喜悦的情绪中跳了出来,回复到: “嗯,不了,我想在这好好陪陪他。毕竟他在医院做了几次化疗,前段时间才出院。等他身体恢复差不多了,我一定带他来亲自看你们!” 苗妈抢过了电话,抹了抹眼泪,抱怨道: “不回来?!呵,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娘就这么不受人待见的吗?” “哎呀,娘!你看你!又开始了!我们有空就回去还不行吗?” “不说这个了,你们俩要在那生活的话……生活费怎么办呀?总不能住在乔毅他妈妈那儿吧?”苗妈问道。 “娘,这个我早就考虑好了,你们不用担心!经我之前那个老板介绍,我在这重操旧业了!房子呢,我在这段时间也看好了,估计三年左右就可以搬进去住了。闲瑕空余时间呢,我就留下来陪乔毅,有时候做做主播啥的,现在啊,我们在网上还有十几万的粉丝呢!” “……有物质保障就行。行吧,那就先这样吧,你们在那边可要好好的啊。有什么事记得跟我们及时联系。” “谢谢娘,谢谢你们……” …… 黄旅铭正在办公室填着这学期班上孩子们的期末成绩表。 自从陈福来出院后,就着手准备开张他的民宿,而谭落汐总是去帮忙,和他一起去考察实房实地。 黄旅铭实在是不明白,谭落汐到底是怎样看上了陈福来这个小胖子的呢?再想想自己和邢泽宇,自从那次机场送别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了。 他叹了口气,把最后一个孩子的成绩填报完毕后,办公室里就剩他一个人。他刚合上电脑,一抬头就看到了笑眯眯的谭落汐和陈福来。 “哟,你们俩怎么来了?又来笑话我这个单身狗吗?” “怎么会!我们刚从机场接人回来!你看看我们身后……谁来了?” 陈福来话音未落,邢泽宇就迫不及待地从他们的身后冲到了黄旅铭面前。 黄旅铭愣住了,任凭眼前这个男人粗暴地对他又搂又亲。 “男人,我可把你想死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宝贝儿?” 黄旅铭一把推开了面前这个男人,假装生气道: “你还好意思回来?多久没联系了?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唔唔?!” 黄旅铭刚对邢泽宇翻了个白眼,还没说完,邢泽宇就把嘴贴上了黄旅铭的唇: “男人,你不要说话。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处理公司搬迁的问题。等手续一办好,我就立马和陈福来在这一起重新创业,重建江山。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了。” “哎呀,他们俩还看着呢,你轻点儿!哼,别以为光动动嘴我就能原谅你!” 黄旅铭使劲把头撇向了一边。 但是邢泽宇又把他的头扳了过来,不怀好意的笑道: “只动动嘴的话当然不行的啦。不如晚上一起活动活动身子……你意下如何?” “呸,你下贱!就净想着那些事情!!” “我承认就是馋你身子了,怎么?脸还红了?还没开始就已经受不了了?那我晚上可就不客气了哟~” “讨厌!陈福来,谭落汐!你们别站在那儿笑啊!倒是过来帮忙呀!啊!!邢泽宇你给我起开!!” …… 就在除夕这天,陈福来的民宿开张了。 他们六个人聚在一起,在晚上的开业酒席上互相谈论着各自的往事。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但又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他们当中有的一直在笑,也有的一直在哭,有的一直在骂,也有的一直在闹。 乔毅中途去了趟卫生间,打开了手机记事本,删掉了之前的所有记录。 从今天开始,就是全新的节点。 …… 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他们一起举起了手中的茶杯、酒杯、和果汁杯: “祝陈福来开业大吉!也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健康,工作顺利,阖家欢乐!干杯!!” …… 酒席散场后,黄旅铭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扶着醉醺醺的邢泽宇回了酒店;陈福来则带着谭落汐直接奔向了他们才装修好的民宿,说是要“彻夜长谈”。 苗野和乔毅呢? 除夕的街道上灯火辉煌。张灯结彩的所有店铺鳞次栉比,代替了往日城市的霓虹。 苗野拉着乔毅来到了允许市民放烟花的广场。绚丽的烟花散落至人间烟火喧嚣处,好似五彩缤纷的落英飘荡在那个难忘的夏天。 在忽明忽暗的烟火照耀下,苗野将乔毅紧紧拥在胸前,他刚说了句“亲爱的,”乔毅的唇就温柔地贴了上来。 “新年快乐。苗野。” 乔毅开心地笑着,眼睛里仿佛闪映着朦胧的月光。 苗野也笑了,他轻声地回应道: “新年快乐。乔毅。” 。第一季全文完。 番外篇:亲爱的秦班 1944年晚春,长衡会战开始了。 位于郝穴地区的第58师团5连作战营前线,中途换岗的战士们正在修补残存的壕沟。 3班班长秦风云负责西南片区的防守。他的腿在上一次战斗中被弹片炸伤了,现在连走路都感到吃力。可他还是硬要坚持。在副班长的搀扶下,他来到壕沟前亲自指挥和鼓励这一批刚刚参战不久的新兵。他心里明白现在的局势不容乐观,但是振奋士气却是每一次作战前都少不了的头等大事。 自从抗战进入相持阶段以来,政府调拨给前线战士们的物资也是越来越吃紧。而此时的日军大本营经多番酝酿,早在3月10日就正式下达了“一号作战计划“,最终确定的作战目的为“击败国民党军,战略并确保湘桂、粤汉及京汉铁路南部沿线的要冲,以摧毁第空军之主要基地,制止敌军空袭帝国本土以及破坏海上交通等企图,同时摧毁重庆政权继续抗战的意图“。由于豫鲁地区以及华南地区的消息难以传入,这个情报他们前不久才知道。但也只有他们几个师长连长知道。但是秦班也察觉到了危机感。 “面对家国危难,我们每一个将士都要神经紧绷,一刻也不能放松!哪怕敌人再凶猛,武器再吓人,也不能阻挡我们前进杀敌的意志!!小子们,不要害怕!!我知道你们都是初出茅庐,可谁又不是呢?我也就比你们大那么几岁,但见过的场面绝对比你们多上百倍。你们听我说,我可不是瞎咧咧:战场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后方的家人需要你们的保护,祖国也同样需要你们的保护!!击退鬼子!!还我中华!!哪怕只剩一秒,我们也要坚持到底!!!” “是!!秦班!!!” …… 秦班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转头问向副班长:“强子呢?” 副班长有些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别磨叽!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秦班有些疑惑。 “昨天傍晚有人看到……强子好像偷偷从东边溜走了。这件事……昨天晚上就在班里传开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可是我一想到强子和你是……就一直没和你讲……” 副班长吱吱唔唔的,到底也没把心里想说的那两个字说出来。 “……副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虽然胆子比较小,但是他还是能分得清局势的。如果他是真逃跑了,那么找到他的下场,我肯定不会顾及往日情面,亲自枪毙了他。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这是原则问题。” “……老秦,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但是他人现在也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干嘛了……眼下的问题是怎么给班上的战士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啊?” 副班长摇了摇头,扶秦班来到一个木桩子前坐下。 秦班叹了口气,望着才打东边升起不久的红日说道: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 强子一家曾是秦班的邻居。 强子的爸爸是个老烟鬼,每次回到家就知道抢强子妈妈靠洗衣服挣来的辛苦钱。屋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穷白干净。夏天屋顶漏雨,冬天墙角窜风。强子妈妈一开始都奋力反抗,可她打不过强子爸爸。后来每次强子爸爸一回来,她都拉过尚且年幼的强子,把他揽入怀中,默默地躲在角落。 秦班一家倒是过着正常人家的生活,可是日子也是十分拮据。与强子家相反,秦班的父亲虽然挑起了家里的重担,但是他的母亲却十分强势。毕竟秦班的母亲是当地落魄地主的女儿,好歹上过学,念过书,观念也比较激进。按照他母亲的说法,现在重男轻女的时代,早应该变成重女轻男的时代了。所以她从来就没好好管过秦班。以致于他打小就不喜欢他母亲,倒是一直可怜隔壁强子家的母亲。 他经常偷偷把家里的食物趁自己家里不注意和强子爸爸不在时送给隔壁强子一家,渐渐地就和强子混熟了起来。后来他知道强子性格非常胆小,所以每次去外面野时,他就故意去捉一些骇人的虫子来吓他。他经常带着强子走到三里地外的核桃沟去敲核桃吃,也经常带他偷偷溜进富裕人家的玉米地偷一大串苞米回来。天热的时候带他去荷塘挖藕,下雪的时候就经常给他示范逮鸟。 后来强子经常问他: “风云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秦风云也总是笑着回答道: “你是我弟呀,我总得罩着你呀。你们家条件那么贫苦,又有那么个不争气的爸爸,换做是谁都会同情和想要去关心的啊。” “谢谢你。” 每当这个时候,强子总会对他傻傻地笑着,就好像接济了突然温饱的落魄人家一样,对你的眼神中透着震撼人心的感激与温暖。 …… 转眼间就是八年,到了秦班该娶亲的年纪。 秦班的母亲一直在着手准备他的包办婚姻,心里早就有了意定的对象。可是秦班却不愿意娶亲。他心里明白,这门亲事,与其说是他娶亲,倒不如说是他入赘,因为对方好歹是个富裕人家。 就因为这件事,他跟家里闹翻了,因为他还想执意去参军。 “爹,娘!你们知不知道现在家国有难,需要我们这些热血男儿去支援前线啊?在这样的危难关头,我怎么可以想自己的私事呢?!” “好啊,你有理!!只要你有种踏出这个家门,你就永远也别回来了!!!” 秦风云还是决然地转过了头,坚定地迈出了家门。他说什么也要去参军,这是谁都阻挡不了的。 …… 他这才想起来,原来他离家出走……已经有四个年头了。而强子也是因为家里的变故,不得已才来参军的。他后来打听到,强子的妈妈因为过度而累,得了肺唠,之后竟然被强子的爸爸活活给气死了。强子至此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经认识的好心人介绍,他才来到自己的班下,当了个新兵。 强子确实很胆小,也确实在军营里比别人差那么一大截,毕竟身体素质就摆在那儿。苦头也是不怎么愿意去吃,连做一件最起码的小事也是马马虎虎。 他还真有可能就这么逃跑了。秦班这么想到。可他毕竟是自己认的干弟弟……不管怎么说,心里还是有一丝难过和自责的。 …… 晌午后厨叫喊的开饭声,把秦风云从过往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午饭是野菜汤和小的可怜的窝窝头。 他喝了一口野菜汤,感觉汤的味道比以往的要好喝一些。他不由觉得有些奇怪,便向炊事班班长问道: “……今天的汤味道怎么和平常的不太一样?你是不是加盐了?” 炊事班班长有些疑惑地挠挠头回答道: “没有啊,现在物资都比较缺紧……别说盐巴了,就连淡水也很难搞到啊……” “那你来尝尝?这汤是不是比以前要咸?” 秦班递给了炊事班班长那个汤碗。 “嗯?!好像是啊!可是……我真的没有放盐呀!等等,这汤的颜色……好像也不太对!!大家先别喝了,这汤有问题!!” 炊事班班长感觉到事态不对,赶紧让大家停止手中汤碗。 秦风云有些吃惊地悄声问道: “难道你是说……有人已经混入了我们当中,并且还对汤做了手脚?!” “……不排除这种可能!你看这汤的颜色,平时都很清淡的,怎么会突然变得有种隐约的暗红色?” 桌上的新兵们开始骚动起来。 秦风云敲了敲桌角,示意让他们安静,然后厉声说道: “不论是谁,我们都要把这个心怀不轨的人揪出来!!副班!你去查一查,刚才在厨房里的人都有谁!!我都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闯入我们三班动手动脚?!” 副班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两个人冲向了后面的厨房。 此时新兵中有一个人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秦风云注意到了,他问道: “有什么事吗?还是……你知道些什么?” 那个新兵大声地说道: “俺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俺觉得俺的味觉打小就挺灵的!!俺刚刚尝了一口……就发觉汤好像有问题……但不是有没有毒的那种问题!!而是这汤里……有股血腥味!!所以俺怀疑……有人在里面放了血!!!” 他这么一说,全场哗然了起来。 秦风云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那碗汤里……好像还真有股血腥味儿! “报告秦班!!刚才在后厨有人说看见了强子偷偷跑回来,不知干了什么事,刚才又偷偷跑走了!!” 副班长从后面冲了出来,标准地站立在了秦风云面前。他对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 秦风云此时的表情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他闭了一下眼睛,把眉头紧皱着,虽然心里千万遍不想把那个事实说出来,但还是发生了。 “兄弟们,咱们先别管这件事了,抄起家伙,咱们走!!要和鬼子开战了!!!”秦风云突然怒目圆睁,朝桌边的战士们吼道。 “誓死保家卫国!!永远不做卖国贼!!!” …… 看样子……他还是投靠了日本人,是吗…… …… 他们追到半路,发现前方有一个人,正在一瘸一拐地努力往前走向日军大本营。 “报告秦班!前面那个人好像就是强子!” 副班长拿起望远镜朝前方望了一眼说道。 “……咱们先别轻举妄动,通知弟兄们,四处埋伏好。先看看他要干什么事情。” “是!秦班!弟兄们!咱们埋伏好,时刻准备着!” 秦风云接过副班长手里的望远镜,又朝前方望了过去。 …… 日军哨所看到强子往他们的方向走来,便通知了营里的人。开门迎接他的,正是日军小队的指挥长。 “哟西,你的,强子!大大的良民!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的,少佐。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偷偷把你给我的‘特效药’都倒进了他们的汤锅内。” “你的,干得漂亮!本少佐很满意!” “少佐,那你答应我的事情呢?可以把我的父亲放了吗?” “你的父亲?这个好说!只要你滴,乖乖归顺到我滴名下,皇军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强子突然冷笑了一下,掏出了一颗手榴弹: “就知道你们一直在骗我。我强子虽然胆小,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你们全都去给我死吧!!” “你滴给我住手!你疯了吗!!快放下!!狙击手开枪!!” “哈哈哈哈!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都给我见鬼去吧!!我不怕死!!!你们昧着良心干了多少坏事?!导致了多少家破人亡?!虽然我今天难逃一死,但是……你们也不会有很好的下场!!!” 强子拉下了手榴弹的手环。 就在同时,日军狙击手就齐刷刷地向强子开了枪。 …… “快!情况有变!!去通知连长,准备大进行战!!快!!” 秦风云突然撂下了望远镜,焦急地朝旁边的副班长喊道。 “是!” “弟兄们,给我冲啊!!” 前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秦风云赶紧举起望远镜定睛一看:强子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扔出的手榴弹将鬼子军营的大门给炸开了。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也传来了己方军营的远程炮火向日军的攻击声响。 会战开始了。 他同随后赶来的其他连的将士们一起,冲入了鬼子的军营。 就在他踏入敌方军营大门的那一刹那,看到了倒在地上,身上满是枪眼儿窟窿的强子。 他奄奄一息,看到秦风云经过他时还在犹豫,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快冲啊!别管我!!” 秦风云咬了咬牙,带着弟兄们冲了进去。 …… 第一次突袭成功结束了,日军把防线向后撤退了三十里。 秦风云忍着腿上的伤痛,组织人员拾取日军遗留的战争物资后,又火速回到了后方的战地医院。 他再次经过那扇残存大门时,却没有发现强子的身体,只有那摊他留下的明显的血迹猩红瞩目。 他经过多方的询问,终于问到了强子的下落:一个医护把他拉上了担架,送到了后山的乱葬岗上。 但是那时候强子还在喃喃道: “我没有叛国……请你们一定要把这句话……带到三连班长……秦风云面前。我强子……也算不枉在人间走了一遭……” …… 那个医护在给秦风云讲这些时,他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哎,秦班!你腿还需要包扎呢,这是要去哪儿呢?!” 医护看秦班二话不说就吃力地跑开了,疑惑的向他喊道。 “我去找他!” 秦班头也不回地朝乱葬岗上奔去。 …… “你们等一等!我、我要找个人!!” 秦班喘着气,朝那两个准备安葬英烈们的战士喊道。 他蹲下身子,扒开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一直在倒吸着凉气: “强子……你个大傻蛋!” 突然,他停了下来。 他找到了他。 他将双手紧紧的攥在自己的胸前,好像每只手里都握着一样东西。 秦班伸出有些发抖的手,从他的左手中取出了一张用血书写的布条。 “日军给我的毒药……我早就在路上倒掉了……他们骗我说我父亲投靠了他们,以此来威胁我……这真是可笑……我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事,我也知道,我自己在队伍中就是个拖后腿的……可是你们当中确实有奸细呀,他盯着我,我也不敢不在锅里头确实加些东西,就害怕拖累了你们。他就是XXX。不过你们放心……我加的,那是从我自己割下腿上的肉,从中取的血……我娘说,哪里的血,就补哪里的肉。你腿受伤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这么做。你也许会笑我傻,但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我的哥哥。即使在战场上……再严厉苛刻的你,也永远是我……亲爱的秦班。谢谢你……再见。” 秦风云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使劲握住了他已经冰凉的双手。 他从他的右手中取下了一块怀表。 那是他当年带他从典当铺中偷回来的,本该属于强子自己本命年的物品。它是强子母亲的传家之物,可当年却硬被强子的爸爸抢去给典当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对他笑。也是第一次,叫了他那一声:哥哥。 …… 可惜强子还是不是很明白秦班的心意。 他毕竟太年轻。 秦班停止了哽咽。他收起了那块怀表,有些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虽然他还是有些后悔,没对强子说出心里的一些话。但是起码,他今后可以对自己的后人们说:曾经有一个男孩,叫过他亲爱的秦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