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不配 “阿姐,阿姐,大军凯旋归来了“道道风一般的卷进来,差点扑倒樱花树下的女子。 “噢,他终于回来了“扶稳焦躁的女娃娃,女子慢慢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樱花树,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 “走吧,我们去迎迎”。她说完转身走出院子,道道紧随其后 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女子步伐有些不稳,只是此时此刻,街道上的西地百姓都欢喜着奔向城门口,无人留意。 城门口,皇帝亲封西地督卫大将军,定国公府世子尹少昊身披黑衣鳞甲、黑色大氅,束发银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非常,不愧被北邙等邻国称为西地守护“玉面战神”。驱使着一匹黑色汗血宝马迎着夹道欢迎的城中百姓缓缓进城,无视漫天飞舞的手绢、鲜花,身后训练有素的便是让百姓爱敬的白虎军,整齐划一的步伐,阳光下啧啧发亮的盔甲,映着将士们严肃认真的面孔,都无一不彰显着整军者的严谨。 “嘶”,低低的鸣叫和踏步声同时停住,一身浅紫的女子牵着一女娃硬生生挡住了前行的大军。 “她们干嘛,疯了吧” “我看不是疯了,这是爱慕将军直接挡军”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谁家的女娃娃啊” “这会不会是将军府的小妾”听说…….“百姓中不断传出各种议论声,女子只待听着,一只手轻轻安抚着身侧愤怒的小娃。 “咳咳,阿九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回府再议,这大军,不好挡着” 听着两侧百姓议论内容越发离谱,又见将军面无表情的抚摸着骏马不出声,司军尚途不得不出声缓解尬尴的一幕。 “尹少昊”很轻的女声淡淡响起,连名带姓的叫法惊了一旁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陡然更大 司军见状无语后退,眼神示意同僚们无能为力,都是不听劝的主。 “咳咳,那个阿九啊,那个有什么…”只见右侧一大汉串出,大嗓门话还没说完,就被随军世医门首领上官拦下,摇了摇头。 “林氏阿九,有何意图不妨明说”,顺毛的大将军终是抬头冷眼看着眼前的女子。 “意图“女子嘴角释出一抹苦笑,用内力压下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和翻涌的血味。 “拦住将军和大军,是希望您当着全城百姓和白虎军的面,允我一个名分”。 “阿姐,你“道道惊诧的望着自己的姐姐,仿佛不认识她,来之前阿姐明明不是这么想的,明明说的是告诉将军他们要离开。 “名分,你也配”,抬手抽出鞭子甩向她,马背上的男子暴呵一声。 “啪”,一道血痕不偏不倚撕开了女子的紫衫,血顺着手臂滴滴落下,全城瞬间安静如斯,而女子只是静静的望着马背上的人,不动也不躲。 “你伤我阿姐”,只见女娃一跃而起,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刺马背,“我要杀了你” “道道,住手”,女子忽然出手,一把按住娃娃,用巧力划去剑身戾气,将软剑敲回她腰间。 “阿姐”她眼睛都气红,却无力挣脱自己姐姐的束缚。 “尹少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日我也就想得个答案,不配便不配,何必如此”女子边淡定的为自己止血,边环绕一圈懵懵的百姓和大军,继续说道: “既然你忘了,我却不得不提醒你,当日你身中剧毒,是我救你,那日西陵城和白虎军深陷北邙国师的七星北斗阵,又是我带阿妹日夜研制破阵之法,还有…,呵呵,一直都是我,你眼中不配的林氏阿九..” “哈哈哈…天大的笑话”她话刚落,马背上的男子张狂笑起来,冷酷的说“你救了我和大军,林氏,救我和大军的人如今在金陵城中生死未卜,过往谎话连篇还未同你算账,连这个功劳也要抢,你找死”又一鞭子疾驰而来,然这一次女子微动带着女娃跳躲开。 “洵之,勿再动怒,金陵传信别忘,还有海心草“上官见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女子肩膀血丝不断渗出,周围议论声也越大,不得不出声阻止。 “是啊,爷,阿九..不林氏,你也莫在言,有什么回府好好说,而且。”右侧左将军驱马上前也好言劝道,欲言又止。 “哼,回府”,冷哼一声收回鞭子,男子狠夹马腹疾驰而去,亦不想再多留一刻。大军见主将离去,迅速整顿齐步跟上,只余两侧夹道看热闹的百姓久久不愿散去。 “阿姐,你”,桃安安不安的拉了拉低着头沉思的姐姐,她知道,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 “无妨,安安,原来不想说是以为还有时间,如今说只是让他知道,仅此而已“ 不信便不信,不配就不配,缘起缘灭,都是自己造的业,走吧 说完,带着桃安安朝着城门走去。 这时,远处哒哒哒折回一匹红棕马,马上赫然是刚刚世医门首领上官逸云。 “阿九姑娘,请留步”,这一次换马挡住了她二人的去路。 上官翻身下马,拱手道“刚刚洵之是过分了点,但事出有因,金陵早间传来消息,顾四姑娘眼疾复发,心悸之毒也越发严重,群医束手无策,她..” “她如何,与我何关”眉心一皱,十分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她直接打断。 “姑娘,尔知你有心结,但性命攸关,你手中那一株海心草,是否能” “不能”桃安安未等自家姐姐答话,便率先抢答。 “姑娘,哎,实不相瞒,如果今日你不交出海心草,怕走不出这道城门”说完这诛心之语,他不忍看两人表情,只能再次拱手道歉。 “噢,不给便诛杀,堂堂白虎军,何时和盗匪无二”女子冷笑道。 “哎,姑娘,你明知金陵那位对吾等大军有恩,只要你给,可以提任何要求”眼看城墙上已经站满拉弓的军士,他不得不再次委婉劝道。 “你们是不是耳聋,我阿姐说了是她救的你们,你们这是恩将仇报”。桃安安也看到城墙上的人影,摸着腰间软剑,只待大战,上官却低头不语。 瞥眼城墙,正好站在背光阴影处的阿九叹口气,自言自语 “当真那么重要吗,罢了,拿去吧,这是天下最后一株海心草,也不怕折她的寿”。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扔过去,牵着女娃一跃而起,消失无影。 男子稳稳接住,快速上马折返,城墙一霎恢复宁静。 第二章 我愿意 江陵以北五十里 林氏阿九站在山头眺望远方一阵后,招手唤来身侧采花采的不亦乐乎的妹妹。 “安安,阿姐可能要食言,不能带你回药王谷“她蹲下同自己的妹妹平视。 “为什么”女娃不解。 “上官不知,而他知,那株海心草只有我会入药,想必,很快他们就要追来”。 “不是吧,阿姐,我们都走三天,还能追上”,她只是摸了摸女娃的头,那个人的能力她还是知道的。 “安安,出发前我已飞鸽传书请你师傅来接,想必她今日就会到,尔后就在此处等她,如今你身体渐好,以后要听她话好好练功习天下之理,莫淘气”。抬头看了眼远处不断惊飞的鸟丛,女子似乎早就料到。 “我不“还未说完,她轻轻劈晕妹妹,将其安置好后,留下一封书信,便朝着既定反方向飘然而去。 金陵城顾相府 丞相府邸这段时日不断有全国各地名医进进出出,更有宫中皇太后钦赐的太医院院判等人坐镇,只为府中四小姐病重。每日探访的达官名流更是多不胜数,都快踏平相府门槛,皆想为府中这位天之娇女尽一份力。 府中这位四小姐,不日前刚被金陵皇帝亲封为镇国公主,配享一郡食邑,坊间传闻她以一人之力挽救城池免遭屠戮,又救数万将士性命在后,还多次千里奔袭往西地战场相助当今和皇太后心尖尖上的定国公世子,实乃相府荣光,所行之事更是金陵城贵女们难以企及。 “孙太医,唐太医”公主的病可有见好,多日来未曾休息,只见顾丞相一脸愁容,他知道在没有良药,这个给家族带来无上荣誉的女儿就要没了,怎么能不着急不安。 “顾相爷,这,吾等已得到世子方面回信,良药已在路上,请放心,公主定能安然无恙。” “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去西苑给老太太报喜”。喜上眉梢的顾丞相没有注意到两位院判的表情,皆非常苦恼,这海心草,乃天下第一奇草,过往众人也就从藏书中略晓一二,现今入用药之法他们也没十全把握,只有见机行事,寄希望上官大人书信中所言的那位能医。 金陵西郊驿站 “爷,还有一刻城门开,便可入城”。 “恩,她如何”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缓缓地擦拭着配剑,看着跪在眼前的亲卫莫风道。 “阿九姑娘,不知为何今日都在昏睡“。 听到昏睡,他擦剑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未再出声,好在众亲卫低着头,否则一定能看到自家主子那一闪而逝的失神。 “告诉上官,到了金陵顾府,人必须清醒,必要时用药”许久冷冷的声音响起。 “是,属下领命”。 顾府-西苑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请保佑我的宝贝孙女能恢复健康,老朽愿…”,老夫人老夫人,一个老仆冲进祠堂打断了祈福的顾府太君,被打断许愿的老人冷厉的看着来人。 “老夫人呀,公主有救了”被冷眼相待也兴高采烈的老仆朝着老夫人就磕了头。 “什么,真的,太好了,快快,扶我过去看看”此刻老太太哪还有半丝不悦。 顾四房内 老夫人在一众女眷的搀扶下,透过屏风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子,有着精致绝伦的面容和身段,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因病透着不健康的白,微不可闻的呼吸让她看上去就像静止的瓷娃娃。孙女如今贵为公主,何等的尊贵,怎么会遭遇这样的病痛,她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治好她。 “母亲,请勿担忧”,相爷夫人一边安抚婆婆,一边介绍着当下情况。 原来寅时刚过,定国公世子尹少昊和世医门首上官大人快马赶到,将海心草交予孙太医等人,而今各位太医和各路名医正在会诊。 “真是菩萨保佑,安排世子住南苑,这样等娇娇醒,也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想见的人,万不可怠慢“老夫人扶着门框的手微微颤动,显然很激动。”母亲,您放心,已安排妥当“府中掌管中馈的二房太太越氏连忙答道。 顾府药炉房 “林姑娘,吾等按照您方子提到的茯神、酸枣仁、枸杞子、甘草等中药材,熬制给公主用过后,她呼吸已趋于平缓,也安睡踏实多了,但如何入药海心草,还请您赐教。”孙太医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蹲坐在药炉旁的女子,她仍然一身浅色紫衣,脸色青白,眼圈黑重,显然身体也有疾。 “海心草不是草药,它原属于寒兰花科,通常集中在每年11月开花,花秆淡红而偏青,花叶姿态均似素心,唯花瓣上有朱红褐色斑点,幽香沁人…故又被称为海心朱砂兰。长在南滇西澜沧江一带,世代由兰姆族守护。”她并未搭理他们的问题,而是侃侃说起草的溯源。 “阿九姑娘,吾等不想扫您兴致,但此刻公主危在旦夕,还请告知如何用药祛病当为紧急”。站在旁侧的唐太医显然没有什么耐心听什么花草知识,只想速速保住项上人头。 “众医勿急,姑娘这么说定有原因”上官推开药炉房正好听到太医们的问话,瞄了眼身侧一言不发的世子,不得再次出言。 “一株植物变成稀有奇药,你们不好奇”女子始终未动,只是摩梭着手中的药草微挑眉。 “这…..”太医和各位医者大眼瞪小眼,是啊,乍看是植物却有治愈百病的奇效,从花到根茎皆能入药,可稍有差池不仅费药还毁药,这等奇草身为医者谁不好奇。 “咳咳,”她轻咳两声,借药炉旁的扶手艰难的站起来,有人见状示意丫鬟上前搀扶。 “不必”拍开丫鬟递来的手,她缓缓走到备药桌前,随手拿起一张药单。 “入药和看病一样,需先望闻听切,咳咳,这株草从基质开始,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花科,比如,点点药单,人参、灵芝、雪莲、当归、龙眼肉,把这些捣碎磨粉冲穴,啧啧,还真是什么贵就用什么,看着这一串串,她心想,真浪费。 磨成粉末,将其沉浸土壤,接着每月不间断的用同等的药材熬制汁液滋养浇灌,一般…三年一轮,再填土、播花种,等开花后,刨出土壤,改用提炼纯度无杂质的朱砂水培,尔后从根到叶成色朱砂暗红…在晾晒,咳咳…。 “先用药材种,又用朱砂,这药效不是全乱套” “这朱砂用量过多会中毒,还泡水,这…”是啊,这草现在岂不是整株有毒”这还入药,万一.....医者们各种窃窃私语。 “恩,大家安静,听姑娘说”孙太医虽有疑问但也知道对方定会解惑。 “没错,朱砂过量是会中毒,更何况整株后期都是泡朱砂水,所以这草单用就是毒药。“ “单用,那您的意思是要配合其他药材共同入药,就同前期种培?“孙太医和唐太医异口同声道。是的,她点点头,看着太医院两位老人,虽白发鬓边,理解力仍在线。 “麻烦,帮个忙,把药杵给我”她叫了最靠近药桌的一个大夫,接着,将整株草的花、叶、根分别打散,丢入,咚咚咚,捣碎。一众人嘴巴瞬间睁大,这,也太简单粗暴,不需先清理杂质、晾晒….”。 “姑娘,这”…孙太医反应还算快。 “不是吵着让我入药嘛”咳咳,众医生纷纷咳嗽起来,是啊,刚还在催。她将捣碎的粉末冲入水中。 “它也就变成一杯毒水而已”拿起化成红色水的药杯摇了摇。 “把这些药也捣碎”她扔出那张药单,药童们早已在某人示意下开始帮忙。打开随身箱子,取出酒精炉、锥形瓶等一系列器皿,医者们有些没见过,争先恐后探看。 “大家站远点”莫风等上前维持秩序。 女子先点燃酒精炉,将装有药水的瓶子不断的在左手中晃动,加热约一刻,并不时地振摇冒出白烟后,右手快速的将锥形瓶放在冷水浴中冷却使红色晶体完全析出、抽滤,并用少量冷水洗涤,抽干,得红色粗产品,又将同样化成水的其他药材同理操作。 等其他药材处理好,又将红色粗产品转入到一只透明烧杯中,从怀中取出一蓝色小瓶,导入透明水溶液。 “姑娘,这是”孙太医和唐太医再次异口同声,而这次,女子未搭理,而是专心致志继续手中的动作,边加边搅拌,肉眼可见红色慢慢开始褪去,变成白色。 “变白了…这应该在褪毒,对,也有可能是提炼药性…..”各种议论声络绎不绝,孙太医和唐太医则双双摸着胡子,心想,恐怕这溶液没那么简单。 站在门边的尹少昊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专心工作的女子,越发羸弱的身影让他不自觉地紧皱眉头,又没好好吃饭”。 再接着,滤液倒入另一只烧杯后,药童在女子指示下依次加入其他粗产品,边加边搅拌,混浊的水经过搅拌,会有各种颜色晶体逐渐析出。她在一旁析出一点,便倒入一点水溶液,直到所有颜色蜕变为白色,再将此反应混合物瓶子置于冰水浴中,使白色晶体尽量析出,最后抽滤,示意药童用少量冷水洗涤三次、再拿出特制风箱抽干。 不出意外,这特制风箱又一次引得医者们热烈讨论,日常晾晒,抽干都需要个把时辰,还要在阳光充足的情况下,而如今不过还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抽干完成。 “咳..咳咳…”,入药过程就这样,接下来,炮制成药丸,你们能自己来了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她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不断滑下,轻轻拭去顷刻就打湿了手帕,看的出来,确实很累,紧接着,猛烈咳嗽起来,打断了自己的话。 “好的,好的,您休息,这接下来我们来,姑娘,请喝点水”孙太医看着脸因咳嗽红涨的年轻女娃娃,他的腿都已经站麻,可见每到工序看似快,但总时长很久,又想起家中的幼女,在这个年纪还在插科打诨,瞧瞧别人家的孩子,这医术,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谢谢“接过水浅啄一口,女子明显松泛些,这次她没拒绝丫鬟的搀扶,朝门边走去。 “孙太医,速速制药”简明扼要的几个字,站在门边的黑衣男子终是出声。 他话落,女子忽然一瞬靠近,贴近他的耳朵轻言道:“救她我死,你也愿意”。 她速度之快,让众人都眼懵,尤其是护卫世子的莫风等人更是震惊,这速度,阿九姑娘不是不会武功吗….. 男子手握成拳,一丝慌张都无,残酷无情的说“救她”。 第三章 略惋惜 金陵城外二里地 “师傅,快点啊” “快,老娘几天没好好吃饭,你快给我看看呐” “死丫头,好啦好啦,快快快,好了吧,你师祖他们还没到,你姐有吃有喝还怕那人为难她,你姐这次欠我大条,等见面…..喂喂不孝徒,你等等我”桃安安和一粉衣女子迅速穿梭林中,两人十步并两步的使着独门轻功急行,如风席卷而过,待官道路人反应过来,只闻其声。 三日后 “孙太医、唐太医,公主大好,诸位功不可没,待老朽上书为各位请功”刚送走老母返回的顾丞相笑容满满。 “相爷客气,药丸是众医者和...一位女医共同炮制,论功劳吾等不敢独居。” “公主如今虽已痊愈,只眼睛短时间内,还是不见强光的好,需静养。”拱手一道,孙太医等人有些心虚的回着话,来前那位世子名言不得提那位姑娘,可独占功劳,他们也做不到。 此时,站在院中,偶尔听到几句房内的对话,再回想那一抹瘦弱、孤独的身影,众人无不默默叹口气。 顾四房内 “尹哥哥,这株海心草听祖母说,是你千里迢迢为我寻来,我很欢喜”半靠坐在床边的女子大病初愈,虽说话仍细弱无力,但服过解药,加上几日来各种补品滋养,如今脸上已有丝丝红润淡出。灯下看美人,越发显其娇弱可人,正拉着端坐面前的英俊男子衣角撒娇。 “无妨,先把药喝了”,量量热度吹吹,尹少昊将药匙递到女子嘴边。 “恩,我会好好养病,然后陪你去西地,我们永远在一起”,女子反握住拿汤匙的手,顺势投入其怀中,脸贴在男子胸前温柔的说道。 男子身躯有一瞬微微紧绷,却并未推开,怀中的女子更是开心不已。 喂完药,他扶女子睡下,并为她盖好羽被,又吩咐丫鬟好好照料便退出房间。 门外,等候多时的上官和亲卫莫风迅速上前。 “世子,公主无恙吧”上官看了眼关闭的房门,轻声关问。 “恩,无事,她人呢“男子冷冷出声,愣了楞,莫风意识到主子再问谁,马上拱手道: “按您的吩咐,莫启和姑姑亲自送姑娘出城”。两人以为主子爷不会有什么答复,久久才听到很轻的一声“好”。 金陵外城 “阿九林姑娘,这辆马车是世子为您专门准备,安排的车夫和侍卫会护送您回药王谷”。 “好,替我谢谢他”,她看着眼前同样黑衣的男子回礼致谢,莫启哪敢接,侧身回避,站在他另一侧的老嬷嬷可就直白多了: “我的姑娘,您先回谷中休息休息,稍后我家爷定会去接您”老嬷嬷热情的拉起女子手,“他呀,打小就嘴硬,就是不会表达,你瞧要不先前那什么盗取防卫图的事能这么过去”。 “姑姑,您”,莫启很无奈。 “什么你呀我呀,臭小子,你拉我干嘛,本来就该告诉姑娘,要不误会越来越大,世子这孩子为替你抹去这桩事,才答应宫里给那捞什么公主找药。 “伤你,哎”从怀里取出药瓶塞过去,这是宫里御赐祛疤良药,给爷备的,他专门吩咐拿来给您”。看着老嬷嬷越说越多,莫启不得不上手捂她的嘴,心中一万只马跑过,主子,您故意的吧,让姑姑跟着。 愣了楞,阿九接过药,又回握住老嬷嬷的手,露出多日来唯一的浅笑,“姑姑,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这药….我会按您的话回去好好休息,您也多保重。”想说什么,又觉得已无意义。 “莫启,这有些药方,姑姑年岁大了,而战场,刀剑无眼,兴许能用上,你们多保重”。这一次,莫启收下女子的好意,并再次拱手替主子爷和嬷嬷致谢。 惜别后,马车远行而去,看着还原地拉扯的年轻人和老嬷嬷,耳边还能听到老人阵阵吼声,内容无非就是世子不说我就偏要说,要不姑娘多伤心,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吧啦之类的。 她忍着心中酸楚,放下了车帘,心中还是有些惋惜,终是不会再见。 第四章 喧嚣场 顾家前院 “大胆,这是丞相府,你们居然也敢闯”丞相府护卫们层层围住呵斥闯入者。 “噢,皇宫我都敢闯,丞相府又如何”,打开扇子拍飞一护卫,一白面书生潇洒作答。 “少废话,找人重要”满头银发的男子一掌劈开挡路的护卫,身后粉衣女子带着桃安安直入大堂,一路飞驰一路拆。 闻声而来的丞相和丞相长子顾海都被眼前惨烈的画面惊的哑口无言,只见家丁、护卫们东倒西歪的倒在地上,前院从大门到各院门已堪堪摔成了几截,沿途回廊建筑装饰毁的毁,坏的坏,花园里老太太最爱的海棠花海,如今一片残骸。 “快躲开,那处要塌,快快快,快去再叫些人来”丫鬟和未受伤的家丁们慌乱的奔走着。 “快,你..去找京兆尹,你…快去客院请世子,快…”顾海扶助摇摇欲坠的老父亲,转头朝管家怒吼。 南苑 “莫风,你和莫云去前面看看”听着相府老管家声泪俱下的痛斥,男子下令。 “是”两人一闪身就消失不见。 “这,将军,就派两人怕对付不了那些恶徒,你不知道他们…..” 他的嗓子一下子就像被掐住,男子冷厉的眼神瞧了他一眼,仿佛在嘲笑,截住他所有的抱怨。糊涂啊,堂堂白虎军精英怎可和相府家丁护卫相比,更何况这位极有可能是府里公主未来的驸马。正当他走神时,一人影单膝跪地朝男子言道: “主子,莫启和姑姑回来了”话落,一晃一闪,两人施展轻功而去。等管家反应过来,哪还有人,南苑安静如斯。 相府前院 一片打斗之后,前院堂廊仅存的花园亭顶、假山纷纷轰然倒塌,大堂门框也摇摇欲坠,京兆尹的援兵和相府的人能躲都躲了起来。 莫风和莫云短短几百招内,居然无法撼动对方丝毫,相反节节败退,这功法.. 两人互看一眼,准备再战,忽然后方传来一声:“都停手”相府老封君拄着拐杖砰砰砰的砸着地面而来。 “母亲、祖母,您怎么出来了”,相爷和长子急冲冲从躲着的门柱后来到身侧。 “哼,没出息,再不出来,瞧瞧这….。” “不知相府如何得罪,让各位对老身的家拆骨扒皮”,老太太被扶着上前一步说完,气愤的又敲了几下拐杖。 “老封君,杂家也没想到相府今日如此热闹”,只见旁还站了位小黄人,原来是奉命来查看公主情况,正要回宫复命。 “窦大人,此等恶人天子脚下犯事,我相府今日遭横祸,还望您多多为我们做主”,相府长子顾海大步拱手一道,身旁京兆尹等人都皱起眉头,那他们是什么,却没想人群里传出笑声。 “金陵顾府,高门大户,堂堂左相之子,不分黑白,腰杆居然这么弯”收起剑,嫌恶拍掉衣衫沾染的灰尘,粉衣女子嗤笑道。 “你……放肆“顾海听出言外之意,气的脸红脖子粗,小黄人则捏紧拳头。 “师祖、师傅,他来了”只见站在废墟中央的银发男子和白衣男子同时转过身来,看着远处走来的人,缓缓收回各自佩剑,而粉衣女子拉过桃安安站定。 “老夫人,各位,是误会,这几位是世子请的贵客,他们乃药王谷医者”。 “这,顿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有点震到,赶忙道。 “相府的损失稍后将军府会给予补偿”,上官大跨步来到相府老夫人面前解释。 莫风莫云则退回到到缓步而来的黑衣男子身侧,只见他径直走向废墟中央,面无表情的和银发男子的眼神正对上。 “药王谷,莫不是上官大人之前提到过的医仙闫老,老身真是老了,眼拙,想必是我相府招待不周,才会引起这误会。 “老太太不愧是历经三朝的老人,反应过来眼前情况,马上整理面部表情,露出微笑对着前方众人,毕竟孙女还需要温养,而这药王谷有皇宫都没有的珍贵药材,真是来的及时。 “医者,这”京兆尹等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这是阎罗王吧,上官点头默认。 “原来是误会,既然世子也在,那诸位,宫里太后还等着公主痊愈的消息,杂家告辞”,小黄人看向中央的某人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施礼告退,转身时却恨瞧一眼粉衣女子,哼,走着瞧。粉衣和白衣则不屑的回个大白眼。 “不敢当,要不是这位世子大人绑了我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师妹,你以为你相府会这样,恩….“白衣男子扇着扇子拉长了音,成功看着老太太在内众人脸色五花八门变来变去。 “师妹,这“老太太等人心想,府中何时有这号人。 “喂,那我呢“粉衣女子不甘心的贴近白衣。”你,车见车爆胎可好“”滚蛋“两人一言不合就..打闹起来。 “尹少昊,我徒儿呢”被称闫老的银发男子直呼世子名讳,冷然道。 “没错,我师妹呢”“我阿姐呢”白衣和粉衣女子停下动作和桃安安异口同声。 “诸位,姑娘一炷香前已坐车离府,此刻应该在岐山官道”莫启心里无奈道,不愧是药王谷,真是够让人头疼,丝毫不给主子留脸面。 银发男子未理会他,他要眼前这位世人口中矫勇善战的玉面战神亲口说。 “她将功赎罪,还望您…闫老…..以后多约束她,莫在坠了药王谷的声誉”故意拖长这个老,他嘴角牵出冷笑。 “约束,将功赎罪”银发男子挑眉。 “怀信,你和青梧先去追她” “是,师傅“话落,白衣和粉衣师命难违,虽想看热闹,也只有等追上师妹问个清楚。 “桃安安”连名带姓,银发男子拎高女娃娃平视,她却低着头不吭声。 “满口谎话,偷盗我西地军防图,私放北邙俘虏,桩桩件件,不是罪是什么”站在角侧的上官忽然出声,尹少昊一愣,侧身冷冷看他一眼,那眼光如刀如刺。莫风等人则皱起眉头,“上官大人...”。这等秘而不宣的事,他..... 跨步刚过门槛的小黄人顿了顿,登轿后嘴角露出冷笑,药王..谷。 “师祖,我阿姐没有,没有,他们冤枉我们”女娃娃听到指控,挣开男子的束缚,跳到地面叉腰指着上官出口反驳。 尹少昊收回眼光,面对两人,话一出口却也百般伤人。 “人赃俱获..何来冤枉” “没有,就是没有,你们”桃安安自身体康复以来,虽能表达,但还是不能很好的诠释用意,着急的眼睛又红了。 “呵“冷笑出声,心中按下对女娃的不忍,他凉凉转身对其他人,“不过...如今镇国公主痊愈她居首功,圣人已知,算将功赎罪.免其罪.尔等可知。”似提醒他们不要再妄动。 一甘人再次愕然,而相府老封君亦很意外,一没想到是药王谷的人救了孙女,二没想到这位被众人猜测会成为她孙女婿的人居然为其他女人如此费尽心思,那娇娇…“她陷入沉思,同样默不作声的还有隐去表情的某人,心想“那女人居然又逃过一劫”。 “哼,我徒儿什么品性,无需外人多言“毫不客气的打断,闫毅一刻都不想听眼前这些人在这继续污蔑,什么图什么鬼,人心叵测,要不是她….西地,白虎军,金陵,呵呵,真是可笑。 “阿九,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闫毅心下一紧,心痛难耐。 “西地军防图,就是你们金陵皇城防卫图,盗取,笑死人”去而复返的白衣翻个大白眼,似乎对方在说大笑话。 “我看你不仅眼盲还心盲,真是可惜….这副皮囊“而粉衣女子则冷笑嘲讽,还轻佻的上下瞥他一眼。 “呵呵”尹少昊全身散发出隐忍的怒火,莫风等人则捏紧了拳头,直等主子发话就开打。 “师傅,没追上师妹…她”瞥一眼对面,白衣贴近闫毅耳语,粉衣女子则拎起桃安安。 “走”,心下一紧,几个起跳,四人人影迅速远遁,徒留傻傻的相府众人。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没追上...”,这三个字同让尹少昊眉头再次深深皱起。 第五章 樱花落 高远县官道 “怎么还没出来” “慌什么,这位姑娘可是贵人交代要关照的” “这一路一会要水,车上不是有,一会又改道要看什么花,非要来这,呵呵,又不是贵女,事可真多,这段绕路去药王谷要多走三天。” “少废话,赏钱这么多,绕路就绕路,还不闭嘴” “再等等”,一辆外观不起眼,里面别有洞天的马车静静停靠在官道上,满面不耐的马夫和护卫,你一句我一句的咬嘴着。 樱花林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樱花” “不知” “因为樱花凋谢的瞬间,才是世间最美的” “噢,那高远的樱花林,你定喜欢”,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过往的对话,林氏阿九望着这场樱吹雪淡淡的笑,又一年,就此刻,在此地。 胸中一阵阵上涌的血味越来越浓,先前右肩的伤已不知什么时候又撕裂开,血顺着白嫩的手臂滑落,一滴一滴和飘散而下的花瓣融为一体,脚下的鞋也早已不知去向,光着脚,一步步慢慢踩着每一片前行。 直到走到她想看的那棵樱花树下,她右半身衣衫亦已从紫色逐渐变成暗紫色。 扶着树干忍着剧痛滑落,深呼口气,她服下药丸再次强压住呼之欲出的鲜血,静静的伸出手拾起一片花瓣,都说樱花从盛开到凋落,短短十六日,美的透彻。 每一年,每一季,生生世世,辗转轮回,漫天飞舞,宛如盛宴。今日一见,诚不欺我。一口鲜血终是按耐不住喷涌而出,瞬间粉嫩的花瓣染成紫红。已无血色的面容,镇定的样子让人怀疑那不断渗出的血仿佛不是她的。 没想到海心草这最后一次反噬居然是这效果,颤颤抖抖从怀中掏出册子,歪歪斜斜的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左手记录着。 世间本就没有应该的良药,都是刻意而为之。 小册子记录了海心草至今七次反噬的结果,当初那小瓶中装的便是她用心头血提炼的营养液。第一次到第三次提炼,她有三年无法使用内力,武功尽失,第四次和到第五次,她整日混沌,神智不明,智力只如六岁孩童,到第六次时,她视觉、听觉、触觉尽失,半身不遂,为了帮他,用虎狼之药强行恢复三感和身体,损了根本,第七次,除了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等五感尽失,她脏腑入毒昏迷许久,才给其他人诬陷她的机会。 而这最后一次提炼,不仅要再次用药暂时稳住早已损坏的身体,替自己压制原毒,提炼时全靠一口气强撑下来,如今,体内的血如开闸一般,从五脏六腑身体每一个地方叫嚣着涌出,只要有伤口,无论怎么内服外用,都在无用处,直到血流干方能止。呵呵,只奇怪,五感不仅未失,反而比平时灵敏千倍,所以一登车,才能嗅辨出马车上毒物,每一处都下的十分巧妙,真是费劲力气,用了心的要她死。 只是何必如此麻烦 痛…的快失去神智,耳边还能传来千里之外的声音,就比如马夫和侍卫的对话,以及疾驰而来的马蹄声,似乎,还有些熟悉。 “对不起,师傅,徒儿失约失信,诚如那人所言谎话连篇,望您余生安好”,一下一下驱动着一笔一笔写….下…最后的话。 然后,就再无然后 直到嘶鸣声响起,又重重落下 樱花雨,果然最美的景色是凋零 第六章 山中事 白鸣山的半凡山庄,“取自一梦知千秋,半醒醉凡尘”,是守护者们最后的净土之地。 清羽依次取下木鸽身上的小竹筒,抱着刚采摘的蜜桃一并送往主殿。 1月的山间不同山下天寒地冻,能量石升起的保护光环稳稳的罩住整个山庄地脉,淡淡的暖风顺着人造风车自转吹出,放眼望去是一大片绿油油的水田,摆弄木舟划过水雾门,高低起伏的机械木屋映入眼帘,正在移动换位,步上光滑亮洁的路面,映出山下道道景色,犹如漫步空中。 远处传来阵阵笑声,像今天是少见的放休日,学堂殿的孩子们肆意穿梭各殿玩耍嬉闹,就连平时严肃夫子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羽刚进主殿,放下水果,一声暴呵传来: “元千鹤、桃安安,你们两货给我滚出来”。卷着冰渣进来的男子一身淡褐色长衫,长发随意披肩,用一根束带简单系着。 “清羽,咔哧...你看到那两货没”边问边拿起盘中蜜桃气愤的咬了一口。 “并未,怎么,修己师伯你的石屋又被拿了什么” “哼,什么拿,是偷,还专偷我辛辛苦苦寻来的宝贝,清羽,我不管,这两坏东西是你师傅的徒弟,你的先赔我损失...这桃子不算,要不我就不走了,哼哼哼”。 她好笑的看着自己这位师伯,明明一代美男子,如今却毫无形象地在主殿耍泼,说要赔偿,不过也就一顿便饭,谁叫这里各个是吃货。 不过自己那不省心的两个师妹师弟又闯祸,哎,师傅也不容易 白鸣洞书屋 “找到没有” “没,这么多书,你知道我得一本本看” “真笨,你不知道看看提示系统” “人人都像你,看提示,那还费什么劲,再说,提示能看全,我们在这翻,快点,估计师伯已经去大殿告状了,我们得快点,在师傅回来前”。 “知道啦,你也帮忙翻翻,不要站那说风凉话”,满满一书屋里探出两个脑袋,左一本右一本扔找着各种书。 左边小小年纪英气非凡的叫千鹤,今年十二岁,师从若光青梧,性格沉稳冷静,擅数理和分析,而右边脑袋圆圆,一脸坏笑的叫桃安安,同样十二岁,也师从若光青梧,但性格跳脱,擅武和闯祸。 “找到啦,桃安安,你快过来看看” “来了,千鹤真有你的” “哪里哪里,多亏师伯这块寻梦石,怎么样,是它吗” “嗯,没错,就是这本”,桃安安小心翼翼把书放进包,拉起自家师兄就跃出窗,离远还能听到一两句吐槽。 “可惜是手抄本” “知足吧,能找到都万幸”,殊不知,等书屋主人太易师伯回来,差点气死当场,而清羽善解人意的,早就在大殿多备了几双碗筷。 机械房外侧林子 一人窝在树梢用万花筒望远镜眺望,另一人窝在树下,恩,啃着玉米。“怎么样,人出来没,你要不要爬上来看看”。 “我眼神不好,干脆直接过去”,桃安安呸了一口玉米渣,凉凉抬头。 “不行,云枝师伯的木甲防卫系统非常厉害,我可不想再躺个十天半月,这次我们还得靠白奇师弟的瞬移术才能通关”,千鹤无语凝视,这丫头典型站着说话不腰疼。 “千鹤,你好歹也是理科小天才,拿出自信” “呵呵,我告诉你桃安安,我修的是术数,不是智能机械术,要不是认识你,我一年到头都挨不到打,认识了你也算倒霉,365天300天都在被各师伯师弟师妹追杀,”男孩无语凝视。 “哎呀谁叫我们一个师傅,又是青梅竹马,你不帮我我不帮你,那是不道德的,她朝着对方抛了个自以为美美哒的媚眼”她俏皮一笑。 “我真的谢谢您呐”叹口气,忽然眼前一亮,“等...出来了,云枝师伯在看信啦,呃...她真跑出去了,桃安安,你个坏胚,怎么知道师伯暗恋高辛夫子。”一人愕然一人坏笑。 “呵呵,观察和看书呗,小年轻,你还有的学” “切,我看你就是歪理多,好啦,你让开,我下来,这一来一回至少个把时辰,得赶在逮住我们前进密室”。 机械密室 两个小人好不容易用瞬移术闯关成功,进入半凡山庄机械内室,这原本是给高阶术师娱乐休闲的地方,只因一二再而三出事,才被勒令暂时关闭整改,所有参与剧本卸载封存信息清零,未经允许不得启用。 “你确定要进去”,千鹤看着亮起的设备仪器,就知道问了等于白问。 “当然,已经有人开启设备啦,肯定是我阿姐,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有通风报信 而你,我的好师兄,最佳人选。”只见女娃娃掏出书搁在扫描台,又快速敲打着键盘,启动一旁的木制机器人,几道紫光从机器人身上释放出,开始扫描书上内容,书变成了各种代码被它不停写入,前方的大屏幕出现各种选项,桃安安一一按照记忆选定,保证无误差,等一切准备妥当,她爬上比她还高的沉睡仓躺下,在千鹤帮助下带好各种感应器,然后招呼自己的小师兄近身,小声道: “千鹤,设定我都按照之前和阿姐一模一样,你就暂时充当系统大大,在适当的时候,呵呵,你懂的,记的,要帮忙噢” 男孩看着大屏幕已经开始的剧情,再次无语,果然悠舞师伯已经在里面,看起来进展….到目前还算正常,他还是没忍住,拉住要启动按钮的人。 “安安,我没想过师伯会把好好的剧本玩脱,一直以来那都是师傅的本事,结果师傅顶多就是回来后精神不正常几天,而你阿姐确是重伤而归,这个设备初衷是给术士放松心情的,何必认真,还可劲往里冲去找虐。” “哼,你才被虐,我阿姐是知错能改,不像师傅每次都乱串,结果每一个本子都不能再用,更何况,师祖自己也笨,不想我姐进去,你要么彻底封印设备要么搞这些手抄本干嘛,哼哼,都是师祖的错” “我说你胆子也肥,是嫌我们挨揍不够档次,都敢八卦非议师祖”。 两个小东西你一言我一句竟然又开始斗嘴,这时,木甲机器人传来倒计时准备。 《四州记之相见欢》剧情进入中:10.9.8….. “好啦,千鹤师兄,你看都自动倒计时啦,都怪你” “呵呵,是是是,那你好好躺平,快去快回,我会见机行事的提醒你们,还有提醒悠舞师伯, 出来替我们求情,这次我们不知道要挨多少揍”。边说千鹤小帅哥就看着沉睡仓慢慢关闭,瞬间,大屏幕画面闪动。 剧本再次开始 第七章 新人物 药王谷樱珞阁 “叮咚,新人物登场” 系统提示音响起,一身紫衫的林悠舞正动作的手停了下来,把身边的书晾晒开依次摆好,她站起身拿起手帕擦擦手,微皱眉头,这次这么快,就被师傅发现。 朝空中一划,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界面,轻点其中单项支线人物配比表查看。 “哎,又是这丫头” 不是师傅,她松了口气,但这新登场的人也是颇为头疼。 她叫林悠舞,师从半凡山庄第十七代传人若谷莫离,没有特别擅长,似乎什么都会一点,但又都不精通,自小也颇让众人头疼。 个子娇小、脸庞圆润、天生娃娃脸,嘴角总挂着一抹浅笑,不知是真是假,性格外冷内热,极其护短讲义气,喜欢一切紫色的物件,一头黑发简单束了束甩在身后。 她进入的主场景叫:“金陵州”被设定为华夏文明复兴之地。有“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的说法,幅员广阔多为平川之地,未建都前,也曾多次遭受兵燹之灾,但又屡屡有乱世英豪从瓦砾荒烟中重整繁华,自开国皇帝建都,高姓后裔统治至今已有两百年,不像其他州国,百年来或战乱不断、或由异邦统治、或闭关锁国。长久以来政权的稳定,也让生活在这的百姓们安定富足,乐于接纳和前往其他州各国交流学习,故政治、经济、文化方方面面发展和人才涌出之态势远超其他州,声誉远播,为四州之首。 剧本主线就是双主角历经自身幼年坎坷,成年后又经过误会、相爱相杀后,强强联手征服天下,统一四州的故事。 双主角之一的男主角是出生公主府身份高贵,却又被当私生子养大,幼年时期尝遍世间冷眼和两面三刀,随着母亲高蕊公主郁郁逝去,宫里贵人们开启了补偿宠爱,自此荣冠金陵城,在无人可及。角色塑造也是师姐口中最爱的“霸气王者”设定,什么身形修长、面容俊美,什么智商和武力值爆表,什么禁欲而冷淡的性子,再加之后来战场骁勇,荣获一枚“玉面战神”称号,更是引蝶无数之类,可谓读者最爱大男主本色。 而另一女主角,身为左相顾府的嫡出,幼年间嫡母不受宠,嫡女身份不显,在后院中受尽嘲讽冷待,自一觉重生的设定后,学会隐忍和伪装,助母重获宠爱的同时,又装作身体不好深闺养低调长大,实则暗拜名师,精通琴棋书画、骑射御剑,还得百草门仲景大师青睐,是其关门得意弟子。角色塑造可谓是上得厅堂下得战场,性子表面温柔婉约,气质清纯,实则霸气狠绝。 后来因青梅竹马又同病相怜,顺着大纲自然而然就成为官配。而其他配角的出现也都是为了他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而“阿九”这个角色,在原著中属于一百开外的配角,不要说是垫脚石,压根和主角没有任何瓜葛,就是出场画面都只有短短的两三场。却在她第一次参加剧本时,犯了所有人都会犯的错,擅自加戏,硬生生把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弄得强入主线剧情,导致原本只有一个结局的剧本,出现了如今五花八门的结局。 哎,想起过往幼稚行径,林悠舞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而今为修正剧情,导回两人一统四州唯之结局,算上这次,是第三次进来,可抬头看看天,再次叹气,这剧情,哎…..真该听师傅的,封印算了个鸟。 如今安安又跑进来捣蛋,真是头痛。 “阿….姐,阿…..”一个虎头虎脑的声音传来,可谓身未到声先入。仅见一名不到十岁,蹦蹦跳跳的女娃娃串进院子,走两步就跌一跤,步伐极其不稳当的同时还一蹦一蹦的,让人看的心焦。 在剧本里,所有和自身相关的支线人物均可查看,而且登场也会优先出现在附近,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来人,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桃安安,你怎么又进来”,快步过去扶起又要摔倒的孩子,拍拍她衣服上灰尘,捏着她耳朵,将人提了过来。 “阿…姐,我…不…不…放心”,将白白净净的脸贴到女子怀中,还是阿姐的怀抱温暖。 “你话都说不全,路也走不稳,还不放心我,瞎捣乱,还有,你这次又拉着千鹤干嘛了,又胡来”,女子万分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嘻嘻”桃安安赶忙掏出小本子,快速写着,只见本子上赫赫然写着: “阿姐,你放心,千鹤师兄在替我们守关,必要时充当系统,嘻嘻,我就是不放心你,你玩你的,我绝不打扰,安静当个美少女”。 “哇”被揪耳朵的桃安安痛呼出声,但还是嬉皮笑脸蹭蹭。 “我信了你的邪” “阿姐,我要不来,剧情支线也是缺失,既然已经乱了,那么我也有责任,对吧”小人在本子上继续刷刷刷写着,故作慎重的抬头望着她。 林悠舞看着本子上的内容,心想,确也是如此,已经出现过干预主线的人物如果不再出现,剧情就无法顺利走到结局,会出现烂尾。 而桃安安在上次被她扯了进来,哎,再一次为自己的无知买单,感觉真不好。 “好吧,那你这次必须听阿姐的话,明天我先给你治病,拖着这副身体,终归不方便” “现在,你乖乖坐这玩,拿,这是新做的机械秘术盒,你解解看”掏出一个精巧的木巧物件,女娃娃双眼发光的开心抱着就不放。 “我要看会书”,说完,把乖乖听话的女娃放到躺椅上,她站起身,走向晒书处拿起一本《内经医者论》看了起来。 晚间用过饭,消食后,林悠舞安排好女娃,则返回药炉房,开始准备明日治病的东西。其实走剧本,除了男女主角不能选,其他均可选,很大程度增加了剧本可玩度,曾经也让一众师门伙伴玩的不亦乐乎。 当初她也就随意一点,选了阿九这个自小在药王谷长大的孤女,解了剧本,想着也就几个回合就可以交差。免的老被青梧笑自己无趣不合群。毕竟那时的她,一天到晚只想升阶,对走剧本这种费时费力的娱乐项目确实不感兴趣。 却不曾想,第一次执行剧情任务,任务没完成,闯了祸不说,还救了不该救的人。自此开启了胡编乱造的加戏之路。 而桃安安这个角色原来叫道道,是药王谷附近村落的孩子,因身患重疾被亲生父母抛弃荒野,外出采药的医师路过发现给捡了回来。而她所患,其实就是营养失衡导致的麻痹症,只要精心用药温养,不出几年,病症就可痊愈。上一次这孩子就是几年后恢复了健康。 捯饬完各种药丸,转头看到放在角落窗台下的海心草幼苗,她暗暗叹口气,这玩意,这一次就不养了,上一次流干血的惨状,自她进入后就时常出现在噩梦中,不太美好。 其实她很清楚,只要自己这次遵循剧情,管好自己,不要多事,就算已有变故又如何,结局达成就皆大欢喜。 但自从三天前,桔梗师姐忽然传信,说幽兰郡内石头城出现莫名疫症已有数月,起先官衙瞒报,导致发现时连她也束手无策,正逢师傅闭关未出。看过信后,大师兄等人已决定后日下山,前去支援。她便知道,故事又跳章,这莫名疫症分明该三年后才出现,而且不是发生在石头城,而应该在江陵郡内白下城。而那段时间正是曾经的她武功尽失,跟着一众人前去白下,却意外再次救了那人。还被女主莫名其妙抢了功劳。也是第一次,同时和男女主角有了瓜葛,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叩叩叩”,药炉房的门忽然被人叩响,打断了她的回忆。 “阿九,还在忙吗”,门外传来一声温和的男声。 “咔嚓”,打开门,她心中不经道一句“罪过”,门外站的,正是曾经这个角色的官配,药王谷医师顾衡。面前的男子一身浅蓝衣衫,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一双夺目的丹凤眼,看着她可谓星河般的璀璨发亮。手持一个食盒,不用问,都她面装的是什么。果然 “阿九,夜深,我让小厨房给你煨了碗燕窝当宵夜” “吃了再去忙吧”,男子伸出手为她顺了顺耳边碎发,林悠舞整个人都不好且也不敢动,殊不知,这碗燕窝已经是她吃的第三次,胃好累。 但她面上还是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上的食盒,心里默念,剧情需要。 “谢谢师兄”,然后想了下原剧情,故作娇羞状。 “恩,明日我听闻你要给道道治病,莫要勉强,她的病还是需温养,切不可操之过急”,顾衡显然也看出这平日和他还算亲近的师妹,忽然就变得不自在,也在反思是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和师妹有了间隙。 “放心吧,师兄,一应用的药丸都按照药单准备。恩,是了,这是师傅闭关前专门交代的,道道的病,还是宜早不宜迟”。想到自己平时在师兄妹中的医术水平,也难怪各个都怕她加重道道病情,只得搬出师傅,真是万事有师傅,不管是剧情还是在现实。 “恩,师傅的单子定是极好,明日我也会帮你,既然准备妥善,走吧,送你回去休息”,顾衡温和的笑笑,看着不经意间流露出小脾气的师妹,还是藏不住心思,怕是自己多想了。 第八章 回波堂 “安.....道道,一会服了药,不舒服就告诉阿姐”,差点叫错名,林悠舞暗暗掐自己一下,提醒眼前的人就是剧情中的道道。 高举起本子,女娃娃刷刷写道: “放心吧,阿姐我又不傻,不舒服会告诉你们啦,顾衡哥哥,我要你喂我药”。 呵呵,你这个小屁孩,还真会谋福利,瞪了她一眼,看着清新俊逸的男子摸了摸女娃的头,从她手中接过药碗,一勺勺伺候着。动作极尽温柔,看女娃娃满脸享受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吃山珍海味。 一盏茶后,顾衡放下碗,看着进入熟睡的孩子,为她盖好薄毯,又替她拭去额头渗出的汗珠。林悠舞又在心中第N次“罪过”,这么温柔如水的男子,可惜这次下山去就要领饭盒。 “阿九,师傅的药我看没问题,道道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缓,阻塞的静脉也通了,舌尖苦色也在褪去,稍后在慢慢温养,就可康复”。拿着药单又细细查看了一番,顾衡中肯的朝她说道。 “师兄”,迟疑片刻,想到这男子的命运,实在不忍,林悠舞暗骂自己一声,还是出口。 “恩”,顾衡看着眼前忽然认真的女子。 “师兄,道道的身体诚如你所言还需温养,原本我是想亲自照顾,但你也看到,这丫头更喜欢你,服药也更听话,不如你替我留下照顾她,我替你下山去石头城,可好”。上次是都下山,可惜还是没能挽救他,这次干脆扼杀危险在摇篮。 “啊”,第一次顾衡愣了楞,实在想不到自己师妹会说这番话。 “师兄,你看,道道温养期间,还要做些康复治疗,比如教她说话、走路、还有读些书,这些我都不行,呵呵,你知道我是半桶打水叮当响,所以你看,好不好嘛”。见男子陷入沉思,她不得不使出绝招,摇着对方的手臂撒娇道。 “下山可不是去玩,你可知道”,顾衡抬起头也认真严肃的对她说。 “当然,师兄,我虽顽皮,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知道好歹的,你放心,我会听其他师兄师姐话的”。林悠舞举起右手,保证道。 “好,我答应你”,终是敌不过女子的撒娇卖萌,顾衡无原则的笑着点了点头。 “你先陪道道,我去和大师兄重新安排”,男子转身飘然离去。林悠舞舒口气,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哎,串剧情就当给桃安安积福。 次日清晨药王谷水潭口 “顾衡师弟,此番吾等下山,辛苦你照顾留谷的师兄妹和病人们” “分内事,玉景师兄”两位风度翩翩的男子彼此拜别。 “挽风、夕梦、阿九,石头城情况不明,到了那,你们要听师兄师姐的话,切勿私自行动”说这番话,顾衡人虽对着前方师兄,眼神却看着阿九等人,当然话中话自是有人能听懂。 “是,二师兄”众人异口同声拱手道。 “启程” 药王谷樱珞院 本子上刷刷刷几笔,“顾衡哥哥,我也要去”。晃着儒雅男子的手臂,桃安安醒过来才知道狡猾的姐姐丢下她,开溜下山去了。 “不行,你还要服药,她还交代要给你做康复,再说,你不想你阿姐回来时健健康康,能说能跳”这次男子没有理会女娃的撒娇,径直把药递到她眼前。 “可......是.......”,艰难的发出两个声,桃安安委屈的很。 “道道,你这样下山,对她没有帮助,不如早日康复,如果她还未回来,我陪你去找她,如何”,顾衡捏了捏女娃的脸蛋,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得师妹真传。 “好”,说的太有道理无法反驳,她拉过男子的手盖了个章,一口又干了药,就翻身躲进毯子里生闷气。 第九章 城门口 石头城,城门口 一众人日夜兼程五天,终于从药王谷驱马车来到石头城下,只见石头城城门紧闭,周围弥漫着阴冷的气息。 “怎么死气沉沉的,我半年前还来过这里,可不是此番景象”。夕梦放下车帘。 “桔梗在信中只提到这里有怪病,看这样子,恐怕不简单”,大师兄玉景一脸严肃。 “师兄,城门还未开,不如我们先找个茶寮用点早点”,挽风提议。看了疲惫的众人一眼,多日赶路,确实也累,玉景示意他驱车去最近能看到的茶寮,结果足足两里地才找到一家。 “阿九,醒醒”,夕梦摇醒睡得昏天黑地的师妹,心想这丫头心真大,马车这么颠簸,还睡的这么香。 “唔,师姐,到了啊”,揉揉眼睛,林悠舞一个挺身坐起,到把她的师姐吓了跳。 “你这丫头,吓我一跳,到是到了,不过城门未开,师兄他们点了茶点,下车用点吧”,拍了怕不着调的师妹,夕梦也是服了顾衡师兄,也放心。 跳下车,看着熟悉的场景,林悠舞自然知道进不了城,想当初,白下城整整紧闭城门十天,而那时候的他们,傻傻在外面等了十天。而今,只是换到石头城,瞧这茶寮模样,还有桌上的包子茶水,都和那时无任何变化。 “老伯,请问这城门关了几天啦”,接过师姐递来的包子,她朝斟茶的茶寮老板问道。 “哎,真是造孽,听说城里发怪病,陆陆续续死了很多人,府衙就关了城门,已经四天了” “四天”,玉景和夕梦不约而同地放下茶盏,皱起了眉,默默加上桔梗递信时间,这病发至少不下半月。 “怪病,什么怪病,”挽风脱口问道,这时,他刚给马喂了水坐下。 “老朽不住城里,不清楚”,他摇摇头,擦了擦洒到水的桌子就要退下。 “别啊,老伯,吾等是医者,故还望方便一二”,挽风顺势扯住他衣袖,往袖口送了一两银子。 “这…纠结半会,好吧,城中如何老朽却不知”,顿了顿言道: “但关城门前,有位药商老主顾吃茶时无意中透露,说得病的人开始像伤寒,时而头痛时而发热,接着又像吃错东西上吐下泻到腹痛不止,最后跟中毒一样,大口大口吐血,没几日就没了。还说那药材能用的都用,也不见效。哎,也不知是不是石头城这几年采石太多,得罪某位山神降下的罪过,真是惨啊”。 咳,这还不知,林悠舞差点被水呛到,瞧这流畅收银子的动作,声情并茂的说书样,怕不是第一次给人说城中怪病,这次连非玩家角色都这么认真,系统有进步,千鹤加油。 听罢,众人除了她,都陷入沉思。玉景万分焦急,如果真如老伯所言,那就是时疫,时疫造成的严重后果没人比医者更清楚,难怪桔梗送还他信物。夕梦和挽风则是摸出各自手札,查看起里面近些年病症是否有对的上的。 “各位慢用”,老伯见他说完在无人问话,就退到去后面休息。 林悠舞安静喝着茶,料到其他人已经肯定这些病症就是时疫,只不过没那么简单,那老伯有一点说对,这些年石头城采石确实有些失德,大面积砍伐附近山脉树木,甚至为便于奇石采觅,放火烧林造成土壤侵蚀严重,大量泥沙被带到下游的河流或湖泊之中,引起河流淤积,掺杂的黑灰等物质,让大量的鱼染病死亡的同时,水源也被污染。然这些产生变化的水,却和城中农业灌溉、百姓用水息息相关。 可谓不作就不会死,天道好轮回。这人祸万万不是一个药方就能解的,就算能救一时,隐患未除日后定会有大变。 哎,她深深叹口气,此刻烦恼也无用,只有先进城,有些关键之处才能施展。 说时迟,回想刚挽风师兄的动作,呵呵,有了 “师姐,我去方便一下” “去吧,不要跑远” “好勒” 顺着茶寮房舍,在后屋灶台旁找到说书老伯,摸出怀中一锭银子,嘀咕嘀咕。 吃好早点,玉景等人准备先找个地方安顿,在想其他办法进城。 “各位客官,请留步”就见茶寮老伯小跑到面前,叫住了他们。 “老朽思前想后,既然你们是医者就不可再耽搁,哎,罢了,先前那位老主顾是药商,自来往来于各城门,他曾绕过这南面居胥山下的驻军城墙口送些货物入城,你们赶赶路,去那试试吧”。 “太好了,多谢老伯”玉景等人感激不尽的致谢。 老伯呵呵笑答几声不用谢,这可都是你们这位同伴女娃娃教说的,想自己在此经营茶寮数十年,都未听闻居胥山驻军城墙口可入城。 林悠舞此时此刻,也只想说一句,剧透无罪。 居胥山脚,议事营帐 “将军,城中情况不太乐观,百草堂和仁善堂的医者昼夜不休也未得出解方,驻军今日又埋了一百六十五人,城中百姓一百四十五人,还有一些未报正在统计”。副将轩海一脸苦色,一日比一日多,何时到头,在这么下去,只有…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封城已有四日,城中人心惶惶,您看要不要发个布告,让那些未患病的人离城”,幽兰郡守立在一旁,小心翼翼施礼询问着上座的男子。 离城,那怎么行,自幽兰郡接管城中官衙,那些城中显贵和富裕人家都用各种关系递了帖子…..还有银子吧,好像有什么汝南袁家、景阳杨家、首富付家……等等,听说郡守那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正好我很闲可以帮忙”。另一副将左虎撩开帘子闯进来,帐中议事的各路军士瞬间无语,尤其是提议的幽兰郡守,更是手足无措,悄悄擦了擦头上的汗,是答好也不是,不好也不是。这种事,怎么能用这么大嗓门闹得众人皆知。 “呵呵”,被众人瞪的人才不管,那么多银子,要是落在这些狗日的包里,还不知道能用干嘛,可要是。“嘻嘻”,可以修复城墙,还可给将士们添新衣物,再不济改善下伙食也可以。他美美的想,毫不顾忌的拍起幽兰郡守的肩就讨论何时进府帮忙,可谓不要脸行遍天下。 “大师,你怎么看”,端坐上座的冷俊男子未回应幽兰郡守,也未搭理下属的咋咋呼呼,而是转头询问右侧一位正在左右手互换悠然自得下棋的白发高僧。 “恩,小友莫急,老衲算过,那位能解此困之人今日便会到,只是还望小友牢记,切勿露面”,放下棋子,老僧一脸淡定。这位正是本要巡游四方,却被强制拎来这的龙华寺明堂大师,耳闻这位高僧精通佛理、博闻强记、擅推算,世称“智者大师”。 “什么人”,左虎一惊一乍的又串到高僧身侧,可惜他天生嗓门大,差点震聋明堂。 再也看不下去,轩海上前一把推开这鲁莽家伙,朝大师抱歉的笑一笑,要不是他脸皮厚可做些臊人的事情,他真想求主子爷把他赶回西地。 “大师,人到,我自然回避,只是,如果人未到,呵呵,你也做好准备进城去”,说完此话,男子起身,不理会白发老僧似笑非笑的表情,大跨步走出营帐。顺手招来左虎耳语几句,只见那家伙喜笑颜开,一蹦三尺高的跑远,去哪,自是不用言说。 第十章 遇女主 居胥山,官道 两匹皮毛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急促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驶入居胥山官道小路。 “大师兄,没想到老伯口中这一绕,足足走了四个时辰,不过居胥山的景色这小半年变化也太大,都成什么鬼”。挽风叼了根野草在嘴边,手中轻甩着靷绳道。 “莫论闲事,快点找到老伯口中说的驻军城墙口才是紧要”,玉景侧身背靠马车箱提醒着。 “知道啦”,挽风觉得自己这大师兄真是不解风情,桔梗师姐怎么受的住。 “咦,怎么这的山景也不如半年前”,夕梦撩开帘子望着快速倒退流动的风景惊呼,却不是开心,而是惋惜。 林悠舞顺着师姐撩起的帘子望着窗外透出的景色,也觉十分惋惜,要知道这座名山在原剧情有句描述,“一眼万年居胥山”,如今怕当不起,尔后细细推算一番,又陷入短暂沉思。 按照发展,上报朝廷获得处理权后,郡守府就城中疫情下了全郡封锁令来控制消息,尔后调配郡内驻军将患病城池层层包围,如事态继续严重下去,不出一月,就会屠城,以免引起更大恐慌。基本就是时疫无法控制的标准操作。 在这危急时刻,岌岌可危的城池就该等来主角,只不过是女主角。 照之前剧情,她千里迢迢驰援给师门百草分堂口送来古方,又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和名节,扮成丫鬟巧入郡守府和军营,三辩郡守和驻军首领等人。给师门充足预留解方试药的时间,后来也不负众望,解了城池之难,自然一战成名,名扬天下。 要不说有主角光环,上次女主能及时解围白下城池危机,还是得益于相府中恰好有位是当时郡守亲戚的姨娘,从对方炫耀家书时获得的一点信息,就能占得先机。 这次,接管城务的该是幽兰郡守和其驻军。原本的白下城也换成石头城,比之金陵的距离消息传递起来会更加慢,盘算下女主府里那些姨娘老家,似乎没有扯上幽兰郡的,即便百草堂传信,一来一往也会耽搁许久。记得上次女主和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到了白下城。 所以在桔梗师姐密信到药王谷的同时,另一封“桔梗”的密信也到了金陵仁善堂,相信密切关注师门竞争对手的女主,也会第一时间通过人脉得知她想要的信息。 林悠舞可是相当看好女主的智商,那也是个王炸,给女主套光环,也是踏脚石女配的重要工作。 居胥山,驻军城墙口 “各位军爷,这是吾等身份铭牌和入城通牒”,玉景从包裹中取出文书递给审核身份的入城官兵。 “四人皆是药王谷医师”,官兵翻看着手中的文书,眼睛上下打量眼前两男两女。 “正是,吾等奉师命下山,特来协助城中仁善堂,还望官爷能放行”,玉景再次拱手施礼。 “稍等”,拿着几人身份牒文,官兵走到一旁,对显然比他官衔高的将士嘀嘀咕咕半天。 不一会,就见两人并行而来,当先的将士横扫众人一眼开口问道: “尔等是药王谷人” “回军爷,是的”,玉景不知怎么,看这军爷不善的表情,有一丝担忧。 “这居胥山有驻军城墙口,尔等怎知” “主城门外茶寮老伯告知,说行商之人通货可出入此门,故吾等前来一试”,他诚实作答。 “呵呵,茶寮老伯……来啊,请几位回军营一叙”,将士一挥手,四人即被持矛的兵士团团包围。 “糟了”,林悠舞皱皱眉,这居胥山门是郡守临时决定预留,以往并没有常开,故茶寮老伯初闻才那么惊讶,尔今被误会,哎,真是麻烦。 “这怕是误会,吾等却是从那老伯口中得知”,玉景按了按预出手的挽风,眼神示意师妹们也勿动,再次客气地拱手朝将士解释。 “就怕是误会,故才请各位去营地稍作歇息,吾等自会查证”,将士皮笑肉不笑的抬手一请。 双方僵持半会,她不得不用内门传声,“师兄师姐,不如就去坐坐,正好看看驻军情况,好早做打算”,彼此看了一眼,也对,万一要..好找出路,于是,不再做抵抗,玉景等人顺着抬手方向跟着去了营地。 居胥山脚,议事营帐 “报,将军,右都尉在巡防驻军城墙口时,拦截自称药王谷等人,现已领回营地,请示下”。 “报,将军,指挥使在巡防主城口时,呃,也领回两名女子,还说是您的故交”。 “哈哈,真热闹,明堂大师,这就是您说的可解困的人,不过一下来的也忒多了点,不过不怕,养得起”。副将左虎拍手大笑起来,开心的很,谁叫这几日他发了财。 “虎,你可真虎,还不闭嘴”,轩海抹了把脸,瞧旁侧幽兰郡守和驻军将领便秘的表情,就能知道这几日他干了啥。 “大师”,正在演练沙盘给众人看的男子微顿了下手上的动作,准确将红色旗帜插入一块沙丘,未抬头的询问坐在一侧喝茶的高僧。 “小友,出家人不打诳语,人来了,你该回避”,抿了抿口中的茶,恩,沏茶人的手艺还需要历练,他淡笑道。 “轩海,将药王谷等人请到主营帐,你亲自招呼,另外两人,从哪来送回那,我,没有故交”,拍拍手上沙灰,男子冷冷出声,干净利落的做着安排。 “领命” 居胥山脚,驻军军营 玉景等人步入军营就发现不大对,尤其是林悠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会这么倒霉,又遇上吧。 按理说幽兰郡驻军虽为正统军编制,但仍由地方兵征收为主,数量核定也有严格规定,遇事调任也绝不可整军而动,毕竟郡内不是只有一个石头城,万一调动频繁,也易引起他城恐慌,影响郡内乃至发生安全担忧。然眼前的驻军营将士数量和分布,赫然已超出幽兰郡本该有的驻军规模,就不得不引申怀疑,怕不是只有幽兰郡守在此。 “诸位请这边走”,进入军营后由另一位身穿盔甲的将士引领,和先前那位军服不大一样,看来真不是只有一路驻军在此,就不知又是哪路,玉景等人猜测着。 “请问军爷,这是前往何处,没想到幽兰郡驻军如此威武,瞧您和先前那位真是风度非凡”,挽风边观察四周边和前面引路的军士套近乎。“这是前往主营帐,大人在那恭贺各位”。军士身未停,也未搭理这马屁,礼数回复。看着这引路军士如此端正严谨,目不斜视,还说去主营帐,不似普通驻军,玉景等人也严肃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万万不要主角齐聚,我的小心脏受不住,林悠舞不断地给自己打气。 “天了噜”说曹操曹操到,迎面走来,和指挥使交谈的人不是女主丫鬟珍珠是谁,而另一侧飘然如落下凡间的仙女不是女主顾菱纱又是谁,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指挥使大人”,军士停步,拱手施礼。 “这几位是”,虎背熊腰的指挥使大人乃幽兰郡驻军统领。 “回大人,这几位是药王谷医者,奉命引他们前去营帐” “药王谷”,身旁带着帷帽的白衣女子忽然出声,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一下就迷了幽兰郡指挥使的耳朵。 “正是”,军士还算机警,虽也觉得此声悦耳,但未过多迷恋。 “我家姑娘乃出自百草门,真是有幸在这遇到诸位”,白衣女子旁的粉衣丫鬟上前施礼介绍。 “噢,幸会”,夕梦站出代表回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一直以来百草门和的药王谷关系就很微妙,虽都师承道门医圣华夫子,行医之术却大相径庭,在外看来,就是竞争对手。百草门喜结交权贵,分堂开遍四大洲,用药用方剑走偏锋,门徒众多;而药王谷隐世独居,一向只救想救之人,不论贫富,用药用方谨慎,非医师绝不可私自在外行医,到这代传人闫毅承位,方才在各处建立仁善堂,给门下医师在外行医有个方便之地。 “不知诸位,是否也为城池疫情而来,吾等可….”,白衣女子好听的声音再次传入耳朵。 “指挥使,还有这位姑娘,请恕在下失礼,营帐大人着急见这几位,告辞”,军士未等女子话落,拱手一拜,示意众人跟上,便继续前行。 有胆量,撇了一眼身后,幽兰郡指挥使正狗腿献媚的安慰着美人,林悠舞瞧着转身就给前面的军士背影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待走远,她都能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们。 既然女主顺利登场,那么主线剧情就会继续推进,她松了口气,幸好没偏差。 十一章 遇故人 石头城,仁善堂 “阿九,把这药两次煎煮,然后炮制成药丸”。 “好的,师姐”,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两日来,林悠舞不断在熬药炮制药丸,顺便回忆那天营帐中的人和事。 那日接见的人居然是轩海,他的副将,后来的左将军,这也意味自己猜的没错,幽兰郡内另一只驻军就是赫赫有名的白虎军,只是看来只是小部分精锐,但也足够惊悚。 其实玩剧本,不管在里面经历什么,在苏醒那一刻,和人物们的纠葛就会自动抹去,什么感受都不会再有,可惜有青梧这广播站说书人在,总能唤起大家或多或少的感觉,哎…不大好。 然自始至终他都未出现,喝口水舒口气,不见最好,要见也最好去见女主,那才是官配。 可这么顺利就过关,她还是很迟疑,毕竟细想驻军城墙口,还真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想女主二人是在主城外徘徊两日,才设计偶遇指挥使将其带回,以他宁可错杀不放过的性格,必会派人去查证,幸好自己早做准备,万幸。 果然,剧透有风险,蝴蝶效应一起,很多线都会乱串。 就像轩海给她留的印象,一如白虎军风不仅细致严谨,还是出了名老实不善言辞,不会像右将军那样没脸没皮,张口就是胡说八道,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套路,还套到熟人身上。 什么“望诸位医者,能救数万百姓于危下”,这种拍马的话。又比如“诸位有任何困难,皆可前往石头城官衙,尔等定全力调配人手协助仁善堂”,诸如此类的承诺。堂堂左将军伏低做小成这样,呵呵,他那么冷傲的人岂能忍下属如此。 事出反常必有妖,且走一步看一步,她如是想。 不过马屁效果很显著,玉景师兄等人就被感动的跟打了鸡血,自营地到仁善堂这两日不眠不休和桔梗师姐他们跑进跑出的研究病情,居然还真的跑去求助调配了兵士来协助。 如今院中,西地大名鼎鼎的白虎军士,每日被当成医护使唤,呼来喝去,也挺有趣。 又炮制完一批药丸,擦擦手,招来一个在外奔走的药童问了几句,原来,女主二人耽搁两日,今日才顺利进城,药童说早些时候看到两人被迎请入了石头城百草门分堂。 恩,按这节奏,百草堂今日就该开始解药方,那舌战群雄的戏码不出数日就该上演,应该很精彩。之前她都是乱入剧情,没有按本来走,总是错过很多精彩环节,故这次,从一开始,就严格遵从一名配角职业操守,低调做人,高调助攻。 百草堂内,抿了口血燕,顾菱纱放下汤碗,接过珍珠递来的纸帕轻拭了下嘴角,微微一笑: “各位叔伯长辈,这药方确是师傅授意寻来的古方,只小女才疏学浅,未能参透其中之奥秘,还望各位能参详一二,早得解药,解城池之危”。 百草堂众人还沉浸在眼前女子的美貌和声音中,只见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汪清泉,顾盼之际,一股清雅高华的气质油然而生,让人不敢亵渎,再搭配那空灵悦耳的嗓音,真真是一代风华佳人。 “咳”,不客气咳嗽一声,珍珠很不悦,真想挖出他们的眼珠子,他们也配,这么看着姑娘。 “噢,咳咳,门主说的是,吾等连夜已解数次方,但仲景大人不愧是药神,寻来的古方十分难得,吾等还需再三参详才能尝试入药试验”,擦擦头上的冷汗,分堂主公孙云坦言道,此女年纪轻轻就承继门主之位,自是不可小觑。但想自己也算为人正派,也被此女容貌迷住片刻就十分汗颜,更何况其他师兄弟,到现在还没回神。 “门主,还有一事,吾等解药方可能要数日,但如今城中情况每日况下,就怕郡守等不及,会..”,另一位药师严某不无担忧,将数日来听闻的消息细细报给上座女子。 “诸位不用担忧,安心解方,驻军之事吾自有对策”。 “对了,仁善堂那边也要多关注,定要赶在他们之前研制出解药”。借着珍珠的手她站起来,朝休憩的后院边走边交代。 “请门主放心”,百草堂众人志气满满回应。 百草堂内院,关上门,珍珠先替主子卸去外衫,又服侍换上居家休闲的衣物,替她顺了顺乌黑的发,才愤愤然道。 “姑娘,那群狗东西眼睛都要粘上来了,求您还是带上纱巾遮面吧,要不让老夫人知道,奴婢会受罚的”。 “呵呵,瞧你”,女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抬起白如玉的手,侧身点了点珍珠的鼻子。 “这打小我们吃过的亏,你忘了,就是故意让他们看才好,男人,不都好这口,要不怎么会有求必应。”,女子发出低低的笑声,嘲讽道。 “可是” “好了,珍珠,那些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 “你确定尹哥哥在营中,那为何他不肯见我”,打断丫鬟的不平,她现在最忧心的是,做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为了能得到那人的青睐,可是昨天。 “姑娘,套话那色鬼指挥使时,您也在场,奴婢…..,奴婢猜想世子定是有其他军务脱不开身,您瞧,那药王谷的人不也只是个副将接见”。珍珠自是知道主子对那位大人有多心仪,大概这世间,也只有那位才能般配姑娘这样的绝色。 “恩,我也这么想,应该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绊住,要不单疫情还不至于让他亲自出马,而且我们也隐瞒身份只说是故交,也对,他最烦套近乎,不怪他”。顾菱纱一个人自我安慰的替心仪之人找各种理由,珍珠则不时安慰几句,倒也让女子重拾笑颜,专心准备起接下来的安排。 居胥山脚,主营帐 “将军,昨日四人,带队的名叫玉景,是药王谷医仙嫡传大弟子,其余三人亦是医者,此次是受城中仁善堂求助前来帮忙,按您吩咐已送入城,也已安排城中军士协助。” “主子,他们口中从茶寮处得知居胥山之事,吾等也已去查访,据茶寮老板所言,是老主顾曾走了关系进出驻军城墙口无意泄露,而他不忍这群医者苦等,才冒险透露”。轩海和莫风两人正将昨日四人和后续打探的消息一一陈述给埋首忙碌的男子听。 其实,城门关闭与否是由幽兰郡守决定,但因事态特殊,自白虎军接管军内务以来,实则是自家主子决定由这里出入军需物资,走关系之人走的哪门子关系,真是耐人寻味。 “呵呵,走关系,继续查”,人称玉面杀神的尹少昊从一堆军务中抬起头,抽出一本军报翻开冷嘲。 “是”,莫风也觉那老伯没说实话,不急,有的是办法。 “将军,属下也有一事颇觉蹊跷”,轩海施礼朝男子说道。 “讲” “这四人中有位紫衣姑娘,似乎认识我,呵呵,她全程都盯着说话的我看,眼睛很亮”。 “噢,要我派人去帮你追,恩….”愣了楞,上座男子莫名无语,拉长尾音调侃军中出名的木讷下属,而莫风则没忍住笑出声。 “将军,不是不是”,他使劲挥手。 “兄弟,会不会是你喝醉酒闯祸”,莫风碰碰他的手臂,也调侃着。 “滚边去,我滴酒不沾,你又不是不知道”,推开讨人厌的同袍,又诚恳的拱手朝看戏般的主子言道。 “蹊跷就在,我不记得有见过这位姑娘,而她却对我说,轩海,你莫学左虎”。据她师兄说,此女久居药王谷,此番下山协助,也实属于凑数。 “扑哧”,莫风听到凑数低头闷笑,忽然就感觉额头一凉,看到自家主子投来的冷眼,赶忙把头压得更低。 “左虎,凑数”,搁下军务册子,久的两人以为不会有回应时,男子突然出声: “莫风,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她尔后的一举一动”。能让明堂大师忌惮的人,还让他回避,呵呵,有意思。 可怜得林悠舞,估计又要大骂一句,剧透有毒。 十二章 女主怒 几日时间一晃而过,不管是百草堂或仁善堂,都暂未有解药研制成功的消息传出,而城中的病患,每日从几十人慢慢开始变成百人递增,死亡人数也翻倍增长。几乎日日都能听到城中各处伤心绝望的哀嚎声和拉扯声,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早关门闭户,全天候宵禁。 往来的只有幽兰郡驻军兵士,按照郡守及医官署吩咐,每日挨家挨户走访,派发控制疫情的消毒粉末和发现病患,凡是有症状的病人都会被送到城中各药堂隔离,有不幸病亡的则迅速封锁房屋,通知最近药堂来此消毒,而病患由官兵运去火埋处理。 随着城中疫情的蔓延,病亡数字的不断攀升,身居临时府邸的幽兰郡守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死的这些人可都是要他头上的乌纱帽啊。 仁善堂院子内,林悠舞揉了揉太阳穴,看着里里外外塞满患者的院子,各种杂乱不堪,连下脚的地方都堆满药碗药渣,轻症重症医护兵士全挤一块,这串串那跑跑,空气不好不说,交叉传染特别严重。 于是,她大手一挥开始指挥来帮忙的白虎军兵士们给院子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先把大门处空出一块,并用木板围合起来,用作每日接收新患者用,安排药堂医者及时分诊,然后临时隔离出两个通道,按轻重症送往不同区域。轻症区又按照病情情况,分为头疼发热区、泻肚呕吐区,分派不同医护按方施救,重症区则在最后方院子,有道可进出外面的门由兵士驻守,分为轻危和危重、消毒灭杀等。 这样一来,起先兵荒马乱,尔后病患、医护和兵士们都纷纷觉得比之前安全方便许多。 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帮忙的人,不在乱串,而是定岗,配合服用不同的预防药丸,自换院以来已数日,居然在无人被额外感染。 等玉景他们后知后觉回过神,已换院四日,难怪最近堂馆其乐融融,就连悲伤沉重气息都减弱许多,自家这凑数的师妹还是很有用,只是没人去深究那些防治药丸,只当是她平日成果。 林悠舞日日累的跟狗一样,趴在药桌前,女主呐,您老赶紧,扛不住啦。 而她心中高喊被寄予期望的人,此时正另辟途径,扮成丫鬟勇闯幽兰郡守府。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和楚楚动人的姿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劝服郡守和驻军各将领暂放弃了屠城,但她也立下重誓,承诺百草堂定在十日内解石头之困,否则按军法处置。当然,为什么没去居胥山下军营,则是因为那已拔营,偌大的地方人去楼空,就跟从未出现过。 喝着药茶,林悠舞拿起笔刷刷写着,耳边不断传来这几日关于女主舌战群雄,解救万民的英勇事迹,想说一句女主威武,又觉得情理之中,剧情线路就这么走的。 习惯性的将事务记录完毕,细数时间,百草堂这次解药超出预期,距离顾菱纱一辩成名都又过了五日,还未有任何消息传出,想着她承诺的日子越来越近,怕如今的百草堂内不平静啊。 百草堂大堂厅内, “砰,砰砰,几个价值不菲的花瓶纷纷落地碎开。“一个方子解了快十日,要不要我提头给你们,你们才能解出”。顾菱纱脸色十分难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失态发火。 “门主,请息怒,大师的解方我们已出,也在病人身上临床试验过,可.....”。 “可什么,说”,愤怒的一脚踢开面前的凳子,差点砸到上前说话的公孙。 “可是,轻症的患者服药后,发热虽褪,但咳嗽不止,第二日开始吐血,全身抽搐,病情加重。而重症服后,则….”,他真是有口难言,难以启齿。 “重症又如何,叔伯,郡守只给十日时间,现已过五日,还有什么不可言”,重重又砸了砸药桌,顾菱纱终是有些歇斯底里咆哮道。 “哎,服后即死,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撑不过”,这个结果,别说门主,就连他们行医数十年,都手足无措,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师傅给的方子,不可能是这样”,她睁大眼睛,似乎听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激动的来来回回的不停往返,珍珠则万分心疼的看着主子,都是这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门主,请您冷静,当务之急是想其他办法”。公孙眼见女娃失去原本优雅仪态,也无可奈何,可事实就是残酷。 “不行,师傅说过,只有此方可解,珍珠,拿药箱来,再去寻几个病人,我要亲自试药。”,顾菱纱自拜入百草门,用药方面从未失手,无论如何,她必要挽回师傅声誉。 “万万不可啊,明知不可为还为之,会遭天罚的”叹口气,明知造孽,不停就是罪孽。公孙亲自拦住珍珠去路。众人见状,也纷纷上前好言相劝。 “门主,吾等尔闻仁善堂病人有所好转,不如我们同他们联手,方可尽快解困”,众人中有医者开口。 “什么,病人好转,难道他们有解药!”顾菱纱瞪大美目,再次不可置信。 “还未获得确切信息,解药与否还不能定论,但消息确实是他们病人都在好转” “吾等一早就派人去守着他们的大门,待今日开门收新病患时,能入内查验一番”众人纷纷你一言我一句。 “珍珠,你去”,迅速分析完利弊,她一面安排心腹丫鬟亲自去查验,另一面仍让公孙等人安排试药。 此时此刻,再也无人敢认为此女不食人间烟火,分明就是个狠角色。 十三章 获解药 仁善堂院子轻症区, 午后的阳光浮泛开来,院子里响起一阵阵优美的跃动音符,旋律有高有低,节奏有快有慢,情感抑扬顿挫。 麻烦给我眼前可爱的人儿来一颗糖 我喜欢阅读她认真微醺的眼眸 而我的甜茶糖不用太多 这世界已经因为她甜的过头 ......... 背靠一根柱子,林悠舞拨着琴弦,演奏着尤克里里,嘴边轻声吐着歌词,眨巴大眼睛,朝小女孩笑唱着,唱到开心的地方,一只手拉起小女孩摇摆起来,逗得周边的孩子们纷纷加入。 “师兄,这小丫头一天都不说句话,喝药又爱魔音穿耳,阿九挺厉害嘛,瞧笑的那灿烂”。 “可不是,这里里外外的病患,有谁不喜欢我家阿九”,夕梦骄傲的横撇一眼挽风,大惊小怪,全靠她,这天天唉声叹气的院子能变现在欢天喜地。 桔梗边杵着药材,和玉景视一笑,小师妹做的事显而易见让他们都很满意。 “师兄,师姐快去后院看看”药童龙卷风式的跑进来,众人一惊,纷纷放下手中事务奔向后院。刚弹唱完,林悠舞抬头就看到窗前的师兄们不见了,心中顿感不妙,交代几句,也朝着后院跑去。 而此时,乔装隐瞒身份成功混进来的珍珠和公孙二人,正好借众人注意力在阿九身上,假装医护挨个询问病情,公孙问到第9位时,就知所言不虚,这里的病人确实都在好转。而另一侧珍珠像看傻子看着带孩子又唱又跳的人,真是幼稚,喂药都搞这么复杂。嘲笑之际,忽然暗惊,难怪总觉院中那没对,这护院兵士居然不是驻军,而是那位大人的白虎军。正当她想一探究竟,身边跑来一医护,让空闲的人去后院帮忙,正愁没机会看重症的二人,顺势而为。 仁善堂,重症区 “怎么会这样,昨日用药他都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会不会是药剂的量配比不对”,只见一位身患重症的病患口鼻出血,高烧不下。 “挽风,昨日你当值用药,把方子拿来我看看”玉景有些内疚,昨日师弟用方时,他恰好不在,殊不知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挽风毫不迟疑从怀中取出方子递过去,众人细细开始查看。 “咿”,这不是百草堂的古方,林悠舞探头一看,心想师兄好手段,女主家的东西都能吃进嘴。躲在暗处观察的珍珠两人,自然看不到方,可公孙还是一惊,这症状和自家院子病重的人一模一样,如果不想办法,一盏茶后病人必死无疑。 “师弟,这方子你从何而来”,玉景和桔梗同时皱眉,异常严肃的看着他,这方子上的用药之法,怕是他们也需慎之又慎。 “咳咳,这个”,他也不知怎么开口,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用了美男计,药王谷出品从未有失。林悠舞朝天翻个白眼,白眼还没翻完,就瞥到熟悉的身影,那窝在水廊边的不是女主丫鬟珍珠是谁,做贼一样望着这边的景况,恩...还有旁一看就是卧底的大夫。 原来如此,想通各关节,她终于明白百草堂迟迟没有拿出解药是为何,恐方子试药未过。 转过头在看那病重的患者,口鼻有血不止,高热让他的脸烧的血红血红,呼吸渐弱,眼瞳已开始散大,不大妙呀。 旁侧,已知道一二的夕梦使劲捶打着可怜的挽风师兄。 想了想,救人要紧,只能再次内力传声。 “师兄师姐,这药方甚好,只师傅说过,解方不可单看,不同的药在一起搭配固然好,但如不能合众为一,就拆分来看,或可行”。 “对啊,拆分”,紧要时刻未深究传声之人,玉景二人细细又查验和询问一番,挽风在时间紧的情况下,先考虑众方,故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副作用出现。于是,他二人站在旁侧窃窃私语半响,快速研判方子上的药材、剂量比例和用法组合,再抬头时,均心中有数。 “大家听我说,玉景和挽风带一组医护负责麻杏石甘汤、五苓散,夕梦和我带一组熬制小柴胡汤、射干麻黄汤,阿九,你带人在这临时搭炉,拜托众位”。 作为仁善堂堂主,桔梗第一次非常正式朝诸位师门子弟拱手施礼。 “谨遵师姐吩咐”,众人便散开,开始忙碌。同为医者,公孙看着这一系列动作灵光乍现,对啊,为何非混一起,拆开,对,拆开用,虽病症有轻重缓急,但…..妙,妙,不等珍珠有何反应,边推敲边转身迅速奔出仁善堂。 孺子可教也,林悠舞闭了闭眼,哎,希望女主能抓住机会,助攻不易。 半月后,石头城街道 霹雳巴拉叮叮咚咚,今日石头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百姓争先恐后涌上街头庆祝,一扫阴霾,困扰城中数月的疫情,终于在昨日最后一位病患从医馆署离开而告一段落。 街道两侧,百姓挥舞着手中鲜花朝缓缓行驶而来的车队欢呼,车队最前方最显眼的是一辆花车,整车水晶琉璃石,搭配天下第一工匠鲁能大师定制滚轮,再由百名花艺师采用当日现采含露珠的奇珍花草点缀完成,晶莹剔透的奇石衬着阳光流光溢彩,一路光芒万丈。车上倚坐着一位如天女下凡般的人物,温柔婉约的接受着沿途百姓爱戴感恩的眼神和花束,不用猜,就是女主顾菱纱。 站在仁善堂外院二楼,望着窗外漫天飞的鲜花,水果,这热闹非凡堪比公主出行的场景,怕也只有男主能一教高下。 啃了口手上的蜜桃,林悠舞啧啧称奇。 女主果然上道,仁善堂还在抢救病患忙的不可开交之际,,她就率先代表百草堂去幽兰郡守府上交解药兑现承诺,结果改良后的药方一经使用,果然迅速缓解数月来石头城之困,随着康复人数日渐增多,幽兰郡守那张老脸都快笑出褶子,连忙上书请功,当然不忘捎上女主。一如剧本所愿,女主名声大噪,享誉金陵州。 十四章 遇男主 石头城外二十里训练场, “禀主子,情况就是这样”,风尘仆仆的莫风刚从城中赶回。 “将军,此事甚是有些奇怪”,轩海听完有点懵,按他理解,这解城中困境不似外面传的玄乎其玄的神女和百草堂,而是当前见过的药王谷众人。 “是挺奇怪,有功不要,真金白银也不要,可惜,真可惜”,左虎假装心痛的按住心口呢喃。轩海和莫风对视无语,要不是这次任务紧急,也不会带这傻冒出来,张口闭口都是银子。 “那人当如何”,目不斜视,一身黑色劲装的尹少昊从箭筒取三箭,拉弓上弦,哗,正中红心。 “唉,姑娘,还是老样子,不过这几日,每天都会去居胥山游玩一番”,顿顿,赶忙补充。 “恩,一个人”,自知在问谁,莫风艰难的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注视,从怀中掏出一本行程小册子递给主子。果然, “兄弟,想姑娘告诉哥哥,哥哥带你去玩,跟踪,啧啧” “不过这是哪家姑娘啊,连个丫鬟都没有,可真穷”,左虎不知前情,但他的脑回路再次得到众人大白眼。 莫风被气笑想揍他,奈何主子还在场。哎,不过,想他堂堂亲卫首领,整天跟踪一位姑娘,还要关注她干了什么,吃了什么,心情如何。关键主子乐在其中,恶趣味满满,口头听还不,还要成册汇报,确实也是有苦难言。 “左虎,跑圈一百,轩海监督”,尹少昊冷笑出声。 “莫风跟我走”侧翻上马,鞭子一甩,通体乌黑发亮的汗血宝马冲了出去。 耳后只留大嗓门,“啊,老大,老虎犯啥错啦”.... 居胥山深处,林悠舞这几日看似放松四处游玩,实则她很担忧疫情会反复,作为称职的助攻选手,帮主角适当完成支线任务也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积分兑换从哪来。 几日下来,山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严峻,按金陵资源采集相关律法,凡开采奇石的矿点都必须在所属地官府备案,然后根据矿点地理位置进行勘探并设置矿界范围,同时还要做安全评测后,方能进入采矿建设阶段。完成采矿还必须请采矿办的官员验收核查,确保资源的合法和用途。 但在这里,备案不论是否有,光设置矿界和安全评测,她可以肯定绝对没有,随手摸下脚下土壤,手指即被染黑,嗅一嗅,这分明是黑火粉末,这些黑商,每个采石点因开采时间有规定,他们定是为了最大限度采到期望数量,直接用黑火爆破,但整个环境也因此破坏殆尽。至于官员是否涉及,不置可否。 这些残余黑火粉因未处理妥当,天干物燥之下,引发山火也就不奇怪,难怪越往里走,树木植被焚毁痕迹就越多,还有一具具散发恶臭的动物残骸。山中气候多变,一场雨后虽火灭,然黑火粉、黑灰、动物残骸等这么一冲,流入附近的河流湖泊,水里的生灵又岂能独善其身。 望着眼前发黑的湖面,叹口气蹲下,掏出瓷瓶,采舀一瓶盖好放入随身包。 看看天,太阳正慢慢褪去,她收起东西准备返程,走到半山腰,发现又迷路了。奇怪,她明明每次都做标记,来回努力转了几圈,天彻底黑下去。 “算了,就地露营”,似乎自己都习惯啦。看看四周,先找块没有野兽出没痕迹,视野开阔又背风的地方撑起帐篷,又拿出火折子点燃干燥木条,在四周撒些草木灰和布了个阵法后,掏出师姐给备的包子、甜茶等坐吃起来。 边吃边翻出包里众多的瓶瓶罐罐,大小已有二十多个,全是今日采集的标本,这些可都是帮女主准备的,回去就想办法送去百草堂,或她的声望更胜一筹,给自己点个赞。 突然,山坡下传来尖锐的马匹哀鸣声,她起身举起火,只见下方密林中,隐约有人马受伤,估计是误闯被兽夹弄伤。下去还是不下去,纠结半盏茶,感性还是战胜理智,乔装一番成小子,才溜下山坡。 “主子,属下失察,让您和踢云误入猎户设置的捕兽点,受惊受伤”。莫风小心翼翼取下马腿上的兽夹,跪地请罪。 尹少昊挥挥手表示无碍,拍拍身上沾染的黑灰侧蹲,担忧的轻拍、安抚着躺倒的马匹,看小伙伴的样子,怕会月余无法陪伴他了。 “先去附近取水,替它洗伤口” “是” “喂,如果用这的水给它洗伤口” “它必死无疑” 莫风正待离开,林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全身迅速紧绷备战,却呃,来人熟悉的身影。 坦白讲,林幽舞远远看到熟悉的背影就后悔,掐了自己不下十次,她真的很不想,非常不想直接和主角有任何接触,当个隐形助攻不香嘛。 可眼前这位,躲得过初一却没能躲过十五,深山老林,也能遇上。 “这的水都被污染,用这个”,说完也不懒的等两人反应,取出一个瓷瓶哗啦啦开始冲洗马儿的腿,嘶鸣声越发尖锐。 “替我按住它的上身,固定它的腿别乱踢” “你”,莫风刚想出声,就被主子眼神示意勿动。而尹少昊看着来人的脸片刻,乖乖听话协助起来。用干净水冲后,她又从腰间药包取出止血药粉撒上,撕下纱布一层层包裹好病马踢云受伤的部位,接着拿出木臼和川穹捣弄起来,等磨的差不多又示意对方抬起马头,混合水喂了些给马吃,不一会功夫,踢云从一开始噗哧嘶鸣到渐渐平静,行军多年的两人也不得不承认,处理十分干净利落。 “多谢”,尹少昊轻抚安静的马儿,淡淡说。楞了下,林悠舞撇撇嘴,竟能听到高傲如孔雀的男人说谢谢,怪事年年有,这次特别多。 呵,要不是这小可怜疼痛哀鸣的眼神像极她家桃安安,谁还没点爱心。 想了想,好人当到底,沉声提醒, “它尔后还能不能再跑,需请马医精心调养方知,现在,你们得想办法用东西拖它走,这夜间野兽颇多,现天色还不是太黑,速速下山吧” “吾等不熟悉路,敢问小兄弟家如在附近,吾等想....” “你们不想”,她大吼一声,连忙打断眼前男子一脸认真的请求。心想,开什么玩笑,她都睡野外,哪有家在附近。 “呵呵,小兄弟莫误会,吾是想借下家中牛车或板车”。两人皆被乍然跳起的嗓音吓到,反应过来,莫风暗自忍笑,而尹少昊揉揉眉头,指了指眼前受伤的马儿,无语凝视。 “噢,我家穷,没有”,尬尴摸摸鼻子,知道想岔,她急忙扯清,指道。 “东面林子里有许多白藤,在那边,去吧” “小兄弟,那是南面”,扑哧,莫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这方向感太差,难怪天天迷路。 “呵呵,既如此,在吾等回来前,还劳烦帮忙顾看一二”,尹少昊浅浅一笑,招呼莫风一起朝着东面走去 “啊”,林悠舞没想到冷傲冰冷的人笑起来那么好看,傻傻楞在当场。 十五章 管闲事 居胥山,临时帐篷点, 扯着木条,一拨一拨的逗着火星,林悠舞第N次骂自己,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心软。 原来刚刚, 男主两人离开半盏茶,她就回神过来,东面除白藤,额,还有那玩意,哎,真是见鬼。 赶忙掏出草木灰和毒粉,画圈圈的把踢云保护起来,又用特制木牌做个临时隐藏挂阵,才一步三跳施展轻功追过去。 等追上,只见一条超过30尺,全身橄榄色的巨蟒从黑水中浮出,盘绕到白藤顶端,吐舌和他们对峙着 “喂,别伤它,这玩意叫蚺蛇,只是领地意识很强,没毒但也别激怒它”。 “花衣服,你慢慢挪动到这边,黑衣服,你就站那别动”。听着她花衣服黑衣服的乱叫,莫风感觉太阳穴很痛,亲卫服怎么就是花衣服,抬眼看主子,光线太暗看不大概,但隐隐约约似乎在…..笑。 两人收起佩剑,倒是还算听话的没在动作。 林悠舞小心翼翼举高火把照亮自己的脸,让对面那个大家伙看清,温柔地对它说: “乖乖,他们只是想借点藤条,无恶意,来,吃这个,有助于水中诞下健康宝宝”,说完拿出一块白色的肉,扔到距离它一米处下的细藤根上。蚺蛇盯着火光中的脸吐了吐舌,真就乖乖的顺着藤曼缓缓绕下,一口吞下肉,继而又入水而去。 舒口气,转身就呵斥: “不是告诉你们,不要乱串,那边藤条那么多,干嘛到水边来。” “不是,小兄弟,只有这的藤条结实可用啊…”,莫风无奈看着倒打一耙的人。 “莫风”,男子摇摇头,让他闭嘴。 “多谢小兄弟又救了吾等”,尹少昊将手中的藤曼绕成圈,似笑非笑的拱手致谢。 “噢…不…不用”,这一晚上看他笑太多,都要怀疑,男主高冷设定没毛病吧。 “小兄弟,夜晚林中确实危机重重,吾等只待明日天亮方可离开,既你家不方便,不知可否指点一二”,还在想角色串戏问题,突然听他说这话,愣愣,恩是没办法反驳,这黑灯瞎火,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受个伤什么的,剧情不又乱了。 罢了罢了,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她皮笑肉不笑的请两人跟她走。 于是乎,唯一遮雨避风的帐篷让给受伤马儿住,而自己和他亲卫则在旁重起两个简易帐篷,这都什么事。 愤愤的扔掉木条,气自己多事的她想不过,蹲坐火堆旁生闷气。 嘿嘿,莫风一边安置受伤的马儿,一边回头看火堆旁的两人,这人近距离接触似乎更有意思,瞧给踢云布置的安全区就叹为观止,还摆阵。也难怪冷清如冰的主子一晚上表情多变,笑了有三次,还是四次,这趟出来真开眼。 “小兄弟,给,刚那蛇是你养的”尹少昊递给气呼呼的人一串刚烤熟的野味果子,想了想话题,开口。 没能抗住阵阵散发的香味,肚子也不争气的响起,林悠舞看着男子毫不掩饰的笑意,哼,吃就吃,怕你下毒不成,她恨恨想。 哇好好吃,烤的外酥里嫩,也不知加了什么,竟然吃出肉的感觉,这手艺不得了。 男子则一直盯着她看,擦擦嘴,吃人嘴软一点没错, “我可没那本事养那大家伙,它原本生活在更深处的上游河流中,只因污染严重,才顺着水流来到下游,可惜,这里也好不到哪去”。 “污染,可是那变黑的水”,凝眉想起刚见过的场景,乌黑的水面都快赶上踢云的毛发。 “是”吃完一串,他贴心的又递来一串,这,不拿也不太好。 “难怪你不让取附近的水给踢云冲洗,所以,你给那蛇吃的也是类似解药的东西,可解那黑水的毒”。 “恩,你脑子真好使”,吃的开心自然不吝啬表扬,更何况她刚决定,事已至此,本来这成果想给女主,但男主也一样,总归都是强强联手,主线不乱就可。 尔后,男主招呼来他的亲卫吩咐几句,莫风表情莫测瞥了眼远处给马儿换药的林悠舞。 “是,属下领命”, 说完几个起跳就消失在林中。 片刻后, “喂,花衣服人呐” 林悠舞后知后觉发现,除了受伤的马儿在不远处低低呻呤,整个高地就剩她和他两人。 “在下尹洵之,观小兄弟性情直率,如不嫌弃,可直唤吾洵之或尹大哥”他放下擦拭的佩剑,人很放松的背靠一颗大树,慵慵懒懒介绍自己,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噢,可不敢当,公子一看就是高雅之人,吾等一介粗民,怎可直呼其名“林悠舞完全要被男主搞昏头,竟告诉她他的字。 尹少昊,字洵之,应自”天锡公纯嘏,洵美且仁,还让她称他大哥,真是….想的美。 “噢,那小兄弟的名讳是”, 他挑眉,喂来喂去半天,也未见有何不敢当,眼神里满满笑意和调侃。 “咳咳,吾得名讳不值一提,好吧,人人都叫我阿九”,又是这逼人的注视,谁受的住。 “阿九,恩…九曲池边杨柳陌,小兄弟老家莫非在西地”, “公子好文采,可惜就是随口取的名,关西地何事”,摆摆手,她十分不耐提起此地。 而尹少昊也敏锐发现,她似乎很不喜西地。 “天色已晚,您请自便”,不想在和他掰扯,她迅速拱手一礼跑回帐篷,那慌忙逃窜的身影又一次让尹少昊失笑。 躺下望着帐篷顶,她埋进被子里默想片刻,莫风那小子铁定被安排去查看居胥山污染情况了,这么一来,接下来的计划就需调整调整,女主大人,对不住啦。 第十六章 得承诺 居胥山,天微亮 “主子,诚如属下所察,山里情况确实严重,恐城中疫症和此有莫大关系”莫风忙碌奔走半宿,摊开地上带回的裹布,全是烧毁动植物的残骸和被黑水侵染的土壤、石头等。 “难怪,她包里有这些采样,怕早就知道疫情根源来自这”尹少昊微皱眉头呢喃着,声音很轻,但莫风还是不可思议睁大眼睛,下意识用手掏掏耳朵怀疑幻听。 作为自幼追随的亲卫,他敢百分百肯定,主子从未…行过出格之事,可他如今知道那人包里有什么东西,还是贴身之物,昨晚后来发生了啥… 满脑子乱想,他觉得自昨日到今日,已经快不认识主子。 “人什么时候到” 尹少昊整理好衣饰,半响也未等到回应,转头一看,呵,人都不知道神游天外到几重天。 “想什么”,砰的拿起玉佩砸过去。 “啊”,反应过来接住配饰,又马上低头恕罪,并回复午时到,好奇害死人,活该挨主子揍。 林悠舞伸伸懒腰走出帐篷,昨晚睡的可真好,自忧心剧情以来,她已经很久未一觉到天明,丝毫未发觉是有人点了她睡穴助她好眠。 “咿,花衣服,你回来啦”,挥手打招呼,朝正在不远处打包露营物件的莫风。 “呃,小兄弟,你叫我莫风就好,昨夜休息的,顿了顿,可好”,终究还是嘴贱一把。 “托福,挺好的,” 答完就看到问话的人一脸怪表情,要笑不笑的。 “喂,你…昨晚去哪啦..” “阿九,过来吃早饭”她正想打听打听看莫风有什么新发现,耳后传来一道男声。 “咳咳,小兄弟,快去吧,咳咳,我家公子亲自给准备的早饭”,没想到这人陡然拍他肩膀,只感觉有道利刃般的眼光射过来,瞬间肩膀有被冻僵的感觉,暗暗擦下额头,就算口水呛到咳不停,也立马拱手替主子邀功。 “噢,早啊”走过去,粗野的盘腿坐下毫无形象,男子却未有任何表情,认真做着早饭。 凝视眼前人熟练的动作,仿佛日常都是他在操作,如果不知他的身份。 他先把牛乳煨在旁,然后将最下面的白面馒头烤的呈焦金黄,又拿起几颗鸟蛋捏碎,蛋液滑落滴入馒头发出滋滋滋的共鸣,再掏出小刀从另一个烤肉架上剔些新鲜的肉片放上,最后用竹签固定好夹层馒头继续翻烤,不消片刻,取下,用油纸包好递给她,透着早间的山间阳光,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味蕾全开。 接过大口咬一嘴,林悠舞觉得他不当将军,当厨子也会很成功。 “你,日后开店,我一定捧场”大口撕下一块肉咀嚼起来,肥而不腻烤的刚刚好。 真的好好吃,眼睛满足的微微眯起,右手朝男子竖起大拇指。。喜欢就好,这还有,将面前烤好的全推到她面前,男子好心情的又顺手倒了杯牛乳给她。 两人一接一送看呆了莫风。 饭后,尹少昊主动让亲卫把昨晚查探的消息说了遍,还摊开一众采样给她看。 哇,主角就是主角,效率杠杠的,这么快就摸的差不离,林悠舞觉得助攻机会就在此刻。 整理下衣衫,她慎重地站起来朝之拱手一礼: “两位如此坦诚,阿九也不好再相瞒,其实吾是游医,自小随师父四处游历,这次正好路过石头城,被城中疫情绊住盘旋至今,好不容易前几日得闲想来城下闻名的山水之地游玩游玩,却不曾想发现如此惨烈的景况,那些流离失所生病的动物和大片大片消亡的美景,让吾这大男儿万分心痛….真是一路伤心一路救。” 说到此,悄悄摸摸眼角,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浮夸的演技丝毫不输戏人,“故这几日进山就是为收集证据样本而来,想去官衙击鼓,为居胥山生灵美景求个公道。”,随即打开贴身腰包,翻倒出所有的采集瓶,献宝式的展示给两人看。 戏太多,尹少昊无语凝噎,莫风则死死压低脑袋不敢抬头,怕控制不住失控的表情。她莫不是左虎失散多年在外的妹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官衙击鼓,你告何人”,他捡起一个瓷瓶放到手中把玩,既好笑又好气她要怎么伸冤。 “告幽兰郡守失察失职,告石头城官衙草菅人命,也告城中百姓为虎作伥”。 “什么,要告驻地官衙可理解,为何要告城中百姓,这”莫风猛的抬头,从未听过还有这样告状的。 “为虎作伥,你意思是城中百姓知道毁山灭林之事却全当不知”,又给他比个大拇指,就欣赏智商在线的角色, “没错,居胥山外强中干的景象,如没有全民包庇,单靠官衙和奸商恶人勾结是远远不够的 语气顿顿,抓起一把黑土,更何况土壤都黑成这样绝非一日而成,所谓天道好轮回,这些如今也回报给他们”。 “你告官衙草菅人命就是因其和此次疫情有关”,男子也同抓起一把黑土摩挲问道。 ……唉你也太聪明了吧! 她睁大眼露出你怎么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的表情,逗的尹少昊又笑了,莫风则见怪不怪,主子笑在这人身上都快成惯例。 啄木鸟式点点头,她绝对相信男主和女主只要联手,定能完成结局,智商果然双爆表。 “没错,虽百草堂神女解了此困,但不从根本拔出这些蛀虫,让城中百姓从此学会爱护环境,尔后这样的疫情必会反复,那时医圣华夫子在世都没用,灭城也只是早晚”。 “灭城”,这两字太沉重,男子陷入短暂思考,莫风则小声呢喃“不至于...吧”,但又觉得不是那么肯定。 灭城自然是最坏结果,也发生过,就像过往剧情中的白下城,在四年后因卷土重来的疫情从金陵州版图彻底抹去,那时的她却只孩童智力无力回天,只望这次主角们能力挽狂澜。 “叽..唧唧..”,耳边有些鸟叫声突然传入。 嘿,这不就是白虎军暗号,来的可真快。 “公子,他们到了”,莫风获准先行去接应,留下相对无言的两人。 静默片刻,男子指着一地瓶瓶罐罐,低头询问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小人,率先打破沉默。 “阿九,光凭这些,状告一州之城远远不够,然吾可助你,你可愿意”,她求之不得啊,当然面上还是一派为难。 “可这乃我私自做主,也知前路困难重重,结果也许会无疾而终,何必再拖你们下水”, “无妨,只要你肯,其他自有我安排”,他浅笑承诺。 男子话已至此,她故作沉思想了会,终低下头轻点,实则心里笑开花。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承诺,要不功劳怎么算你头上。 十七章 开采权 石头城官衙, 经过疫情洗涤,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消毒灭杀几日后,石头城县丞官员陶海终于安心回到自己府邸。 ”大人,这些日子您在外受苦呐,杨府送来些滋补药品,已吩咐小厨房给您炖上”, “你们有心,这几日有无重要事务需要处理”, “朝廷表彰的折子放您书房,驻军也随郡守大人返程,疫情后事则交给城巡防和百草堂善后,其他琐事吾等都已为您分忧”。 “对,还有一事请您定夺,城南付家递来书信,想申请下季度琉璃水晶石的开采权”,府衙书记官和师爷一前一后簇拥着他们的顶头上司,贴心又仔细汇报着。 “开采权,他们出这点”,陶海接过信瞄了眼就丢给属下, “是啊大人,就是有些少,这疫情刚过百废待兴,正是用钱之际”,师爷王大为他点上一盏茶,陶海端起抿一口,确是如此。 “说说你们怎么看”,他也懒的废话,也不是第一次,应该有个满意结果。 “大人,这次疫情付家也算有功,除献十万两黄金、五十万辆银子给府衙应急,还将城中各铺改为临时救治点,然数月未有收只有支,恐也伤筋动骨一番,吾看信中意思是希望这次持平,给他们缓口气,再用其他方式补齐那递增的部分。” “孙大人,此言差矣,付家正因有功,大人才会先给面看他家的信,要知道市价一方的琉璃水晶石就可抵买他家数十间店铺,何况未征纳这部分税款,获得开采权就如满血复活还有多,老朽建议递增部分万不可少,否则家家都有困难,却独独给他家,这会显得大人有失公正。” “王大你”..孙大人气的脸红脖子粗,这等溜须拍马的小人。 “好啦,孙浩,吾知你好意,但城中却不是只有他付家,就按王大说的办,一切如旧,起草文书,付家若觉值便接,不行还有那许多排队候着的呐”,放下茶盏站起身朝后院而去,他有多久没见自己那些小妾,甚是怀恋啊。 “是,大人” 迎送走上司,孙浩看着得意洋洋的王大哼了哼,甩手回官室草拟文书,招来小厮,让他先去给付府报信。 石头城仁善堂, 桔梗和玉景刚忙完病人交接,收拾完手中事务,两人才发现药堂少了一人。 “夕梦,小九儿呢,”桔梗一把拉过廊下正给药田浇水的粉衣女子。 “师姐,她啊,这不,过几日要启程回药王谷,可能在外面买点纪念品啥的还未归,”,夕梦睁着眼说着瞎话。 “呵呵,什么纪念品能买一整宿,是金子还是琉璃石啊,”挽风一身白衣倚靠着柱子,打开扇子,吹声口哨调侃道。 “呸,你个坏蹄子,本姑娘还没找你算那药方的账,长本事啦,敢拆台”,就见一粉一白过起了招,顿时院子鸡飞狗跳。 “都给我住手,多大了,怎么还跟儿时一样,一言不合就开打”,玉景纵身一跃施展功法用气浪冲开缠斗的两人,并轻斥道。 “师兄,那次不是她先动手,哼,这野婆娘,半点无女子样”闪身到自家师兄身旁,看着自己新换的白衣服伤痕累累,挽风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风度,书没读几本,一天到晚装大尾巴狼,师姐,他坏”,不甘示弱的夕梦整整被打乱的头发,也跳到桔梗身旁告状。 玉景和桔梗相视一眼,颇感无力,还是速速送回药王谷的好。 “夕梦,挽风说阿九一夜未归,她到底去哪,身为年长,万一她出事,我等难辞其责”,桔梗美人指揉揉发疼的眉心,还有这个,才夸没几天,就开始作妖。 “师姐,我在这我在这”,林悠舞走到仁善堂门口就听到里面的打斗声,用脚趾都能猜到定是刀子嘴和豆腐心又开战啦。只没想到点燃战火的是她,三步并两步加速跃进院子。 “去哪了”,桔梗一脸严肃的看着来人。 “师姐,不要生气,生气伤身,还不美容”,夕梦护犊子的把人拉到背后,嬉皮笑脸的顺着圆场”。 “我错啦,师兄师姐们,大家坐啊,且让小九慢慢道来”,林悠舞见有人出头,赶忙掏出回来路上买的小吃摆开,又殷勤给每人上了茶,才把几日来的所见所闻,还有遇到尹少昊的事情捡了重点说,只没说他的身份,只道是暗访的监察钦差之类。 “岂有此理”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三岁小儿都懂的道理,他们到好,毁山灭林,找死啊”,异口同声的暴起,挽风重重的把扇子拍在桌上,夕梦则恨到捏碎茶杯。 “冷静”,玉景虽也气愤,但也知事情绝非药王谷可随意插手。 “小九儿,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需要我们做点什么”,桔梗想的却和他不同,药王谷一直以来隐居世林,从不主动插手江湖和朝廷事务,开设仁善堂也旨在提供给内门弟子在外行医有个方便之地,未过多有其他要求。 然身为药王谷嫡传内门女弟子中排名第一的人,又承接仁善堂堂主之位多年,深刻明白立世之道远不是光有医术就能发扬师门光大,要不然百草堂也不会热衷追逐,就像此次假设是仁善堂先出解方,景况又会不同,当然师门教诲不敢忘,而百草堂所为她也是不屑效仿,但机会到,如今师妹所论之事处理得当,则可助师门更上一层楼,她非常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桔梗,你”,玉景不赞同的望着亲近之人,对方轻拍他的手安抚。 “是,师姐,这几日我会先同那位大人暗访查证城中情况,而这些采样就请大家相助,一一解析出成分,研判用何种药物可以依次清除掉”林悠舞倒也不意外桔梗会这么想,毕竟每位出场人物都是为主角统一四州而设定的踏脚石,她在文末后期可是主角身边十分重要的配角,较之药王谷师傅之名更青出于蓝,人称“妙手医仙”。 “好,这些我等自会用心处理,有其他需要,也无需顾及直接吩咐”,桔梗接过装满采样瓶的腰包,摸摸师妹头慎重而温柔道。 “恩”,她点点头,看着粉衣女子暗中悄悄给她竖起大拇指,那意思是:能让师姐全力配合,你可以啊,比心,而白衣男子则在旁翻个大白眼,让个女娃跟群大男人四处跑,好什么好,是没人还是没人,气人。 “小九,我们自也不用太在乎繁文缛节,但师门之声誉望万记于心,行事多想想”,玉景见事已至此,也只能提醒小师妹,千万不要玩脱。 “知道啦,大师兄” 第十八章 云来阁 石头城云来阁是城中首富付家产业之一,以雅豪闻名,攒尖式屋顶琉璃瓦晶莹剔透着温润的光芒,几条屋脊自下而上交汇在顶端,宝顶琉璃水晶雕琢而成的太阳鸟傲然挺立展翅欲飞,八面出廊,玉石镂空镶嵌隔扇门,绕以雕刻细致的两条蟠龙石立于最前,自建成之日起,就成为城中名流达官贵人聚集之地。 在这随便一道菜,相当于普通人一月月钱,林悠舞扳着手指悄悄数到“呃第十八道”…眼角直抽,手偷偷摸了摸银袋,这那是请客,是请命啊。 抬头偷瞄旁侧端坐主座,正淡淡品茶的男子,他今日一身浅蓝云锦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其上只堪堪挂着块水头极足的羊脂玉,形状简约古朴。黑发束起以白玉冠固定着,英挺的剑眉,低头看不清的黑眸,削薄轻抿茶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修长挺拔的身躯,都宛若沉静蓄势待发的森林之王,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端着茶盏的手虽不如师兄们白皙滑嫩,还隐隐能看到老茧和细微划痕,可他散发的那种傲立天地间的霸气却是师兄们赶不上的,咳咳,我都在想什么,林悠舞敲敲自己的脑袋。 不是吧,就这一会走神,又上了五个菜..... “够了够了,这位大叔,菜够….啦”,大叫一声,忙叫住满面笑容,开心转身预端上第二十五道菜的掌柜。 “够了”,在主子出声后,莫风赶紧连人带菜推出去,贴心关上门,转头就开始无声大笑,憋的好辛苦,第一次看人数菜。 “安心吃,这顿我请”,尹少昊搁下茶盏,抬头看着仍旧一身紫衣劲装打扮,束了个简单男子发髻,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圆圆的大眼睛忽亮忽暗,忽亮是每上一道都色香味全,忽暗则是嘴里念念叨叨“呜呜,有五十两银子呐”,甚是搞笑,到真应了莫风那句,怕不是左虎流落在外的妹妹,就这么喜欢银子。 要是林悠舞知道男主把她设定成小财迷,定要跳起来给个十万八个巴掌,她是那等被财迷眼的人嘛,还不是穷,不抠连回城马车都租不起。 既然男主非要请客炫富,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一次,体验下有钱人的快乐。 “那多谢公子,吾穷惯了,第一次吃这么多菜,有点激动”,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嘴,赖皮式的笑一笑,倒还真有点市井小民的样子。自幼游走金陵和西地长大的尹少昊,宫里宫外见过的女子没有百人,也有千人,各个在他面前都惺惺作态想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他,独这次遇到此人,时刻不忘提醒自己,她是个粗野之人。 “噢,看小兄弟医术不凡,四处行医积蓄怕也不少,这么节省”,他夹起面前一道此处的名菜送到她眼前的小碟中。 “流光鱼尾,试试”,美男亲自布菜,还朝她笑,弄得林悠舞心中暗道美色醉人啊, “可不,公子有所不知,江湖开销大,吾师傅又乐善好施,往往到最后就差典当吾,才能回家,不节省点,吾说不定只有出家化缘啦” 呵呵,尹少昊摇摇头,真能扯,怕这性子明堂可不敢收,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枚墨玉牌递出,,“我在各处有些小生意,凭此牌标记识铺,如缺银子可以去领用救急”, “砰”,正欢乐吃着菜的林悠舞吓的筷子都掉桌上,不是吧,男主串戏有点严重啊,这牌子不是应该给女主角嘛,给她,嫌她死的不够快是吧。 这玉牌子她自然知道有多重要,这可是男主遍布四州“墨宿斋”等铺子的堂口令牌,都是日进斗金的金钱包,持牌如他亲临,别说借钱,就是要买下一城都可以。上次她不知深浅接了,结果据青梧分析,怕此事被女主获知,从此拿虐四州智商精力先虐她,不可谓不惨。 打个冷颤,抖抖肩膀,她深呼吸两次才站起拱手施礼: “公子,萍水相逢万不敢占此便宜,对了,今日来主要想同您商量,吾想以游医身份混进城中各府查看,而县城府衙就劳烦您安排查探一二”,赶紧岔开话题。 男子低下头细细摩挲起玉牌暂不作答,如果此前怀疑她是某方派来的细作想亲探一二,也不无道理,毕竟那么巧合的知道城门、轩海左虎、甚至引他关注到居胥山,要说没预谋,呵呵,怕是不能,这种欲擒故纵也不是没人用过。 然刚她身体流露出的恐惧和惊慌却也不似造假,似乎早就知道这牌子会有多大用处,才会难以置信,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既然你不愿接我也不勉强”, “至于去府衙之事你且放心,三日内必有结果,只是你想查那些府邸,说说看”, 听到不用接,林悠舞吁口气,真怕他霸道性子一起恐难看,却没注意到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在说,呵呵小样,你等着。 “吾打听近几年采矿无非就在城南付家、汝南袁家、西阳谭家三家轮换,似乎也成惯例,先有其他人家能插手。” “不错,消息还算准确,可你知道这又到一季,当那家拿到采矿权”, 啊,这不是让你去查嘛,问我,但面上还是故作无知样,摇摇头, “付家”看着男子拿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这还真让她有点意外,又有变故,居然不是袁家。 要说袁家,她还有点把握三日内也出个结果,免得他小瞧,难为早年和那家小子有点交情,进出打听一番问题不大,而现在换成付家,看来作战方案也要重新计划。 “有困难,恩….”,尹少昊看她不自觉大口吃菜,默了默。 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只要紧张或想事情就会陷入狂吃狂喝状态,瞧瞧这桌菜三分之一都进了她肚子。 “没有,吾…可以”,就跟炸毛的猫被人撸,林悠舞再次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嘴里还包着菜含糊不清道,然后,拼命捶打自己的胸口。 “莫风,结账”男子递过去一杯水给她,站起身唤道。 “是”,推门就看到被菜噎住的人不停灌水,而主子满脸笑意,呵呵,又发生了啥。 第十九章 付家行 城南付家 “夫人,小姐之症,还望速速延看其他名医”,付家请来的医女正拱手朝一位华服女子致歉, “苗大夫,您是城中最有名的妇医大夫,您又让我去哪找比您更厉害的医女啊”,一脸焦急的人正是付家三太太唐宁,自嫁入付家十年,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疫情刚去,如今这孩子又隔几日疼的在床上打滚,府医外医都请了用药,皆无用,好不容易等到名女医苗氏返城,可也无能为力。 “夫人,吾听闻城中百草堂不是来了位神女,医术非凡,疫症都是她解的“苗氏被人捧高自是高兴,但也有些奇怪。 “不必提,那位神女不是吾等凡人请的动的“唐宁氏摆摆手不耐,十分不想回忆去请此人闹的不愉快,什么神女,那人丫鬟竟然说她家小姐只看有官身之家。而付家可不就除了她家三爷无官一身轻,当真狗眼看人低。 “这,那仁善堂”,苗氏自是知道这种弯弯绕绕,也不好评价,只对那位神女印象下来了。 “哎,我也去了,都闭门,贴了告示说返程回师门”, “苗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求求您”,唐宁拉着女医的手低泣起来,再也顾不上优雅端方,心道狼狈丢人如果可以换孩子康复,当值得。 “哎,夫人,吾要能治怎会推迟,当真医术还需历练,这样吧,同吾一块返程还有位小友,可只是游医,不知您是否愿意让她一看,或许小姐还有一线生机。” “游医,夫人这”站在一侧的陪嫁丫鬟皱皱眉,“这”,提醒着自家主子, “她的医术当真能让吾儿有生机”,唐宁用细帕擦擦眼角,忧心问道,毕竟在金陵州,有点声望和权势的人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未登记在案的游方医者看病问诊的, “吾以医德担保”,苗氏看出众人担忧,但那孩子的医术,她愿意担保。 “阿九,一会你随我进去,谨言慎行,付家三房虽无官身,但这偌大家业有一半都是这位三爷打下来的,不可小觑,这位三夫人日常也十分和善,小姐若能安好,必会重谢,你且安心。” 苗三娘子一路上不停叮嘱和告知着付家和三房的情况,就是怕让自己这位小友受委屈, “好姐姐,你放心,我知分寸” 换回女子装扮的林悠舞轻拍苗氏让她放心,其实还是很抱歉,她和苗氏之所以能成为朋友,还是得益于知道她在返程路上会遇到盗匪,故占的时机出手相救,继而投其所好的交谈,就成功有了引路人。谁叫一时半会她也找不到其他契机,只能用积分换个支线提示,获知三房千金身患重疾,而苗氏又是女医佼佼者,才会布置安排。 “夫人,苗大夫和医女到….” “快,快请进来,浣浣又疼的厉害”不等丫鬟说完,唐氏着急起身, “夫人安”,林悠舞和苗氏刚一踏进房,就听到前方屏风后不远处的拔布床传来阵阵痛呼,而唐氏出来,不待她们施完礼数拉起林悠舞就往里冲,边快边说“大夫,您快快看看我女儿”, 走到床边,只见一个十岁小女孩不停翻滚着,头发衣物被子早被她的汗水纷纷打湿,嘴里不停喊着:“娘,娘,好痛,浣浣好痛”, “浣浣,乖,娘在这,娘,娘给你呼呼”,唐氏早已满面泪水,和丫鬟一起都安抚不好自己的女儿, 林悠舞观察片刻,有了预判,但还需诊脉确定,她三步并两步靠近唐氏轻言: “夫人,请让吾看看” 说完就直接坐在床沿,丫鬟见状想呵斥却被唐夫人示意随她,温柔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偶,递给疼的厉害的女孩, “浣浣小姐,能让我帮你摸摸脉,这个娃娃暂时替代一下夫人可好”, 精致逗趣的布偶瞬间吸引住了孩子的眼光,让她缓缓从痛感中回过神,微微点点头接过布偶,死死抱在怀中低呤。 示意夫人等人退出内室,大致把脉及检查半盏茶后,又掏出一粒糖丸给孩子服下,才退出内室来到夫人面前。 透过屏风,从布偶开始到孩子平静入睡,唐夫人就非常感激的同苗氏道谢,苗氏只是安抚对方,早说过这位小友能耐,切勿担心之类。 “大夫,请问小女到底什么病”,此时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唐宁真的好久没看到女儿笑,不管她能不能治好,都必当重谢。 “夫人,请问那位是小姐的丫鬟,噢,负责居住饮食的”, 林悠舞答非所问的看着唐氏问道,苗氏作为医者,在之前就她研判过病情,也隐隐察觉,只是不敢相信,毕竟才十岁,难怪之前和她一起的大夫均无判定, “是,奴婢”,一个十二岁出头的女孩站出来朝众人施礼, “对,是她,蓝采”唐氏点点头, “噢,你别怕,吾只是想问问,你家小姐是不是很爱运动,比如踢毽子、打打球或…爬树之类”,委婉的把爬树放到最后,林悠舞觉得家里对女子规矩太多也麻烦, “恩,是,小姐不喜闺阁礼仪或刺绣,平时爱和其他表少爷一块爬树掏鸟蛋等”, “咳咳,哎,我和夫君想着她还小,也就未多干涉”,唐夫人也颇尬尴的解释, “那你家小姐也经常因爬树受伤,对吧” “或者这么说,有些血迹弄脏衣服”, “啊,小姐这两月来就受过两次伤,确实弄得满身是血”,篮采抬头看着医女,而唐夫人身旁的老嬷嬷忽想起什么,贴近她耳旁低低细语, “小姐是不是有些日子特别爱发脾气,老觉得累,口干,也就那时候腹痛最厉害” “是的,医女大人”,此刻篮采称呼变了,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好厉害,居然知道自家小姐的日常,就连夫人那么爱小姐,也只当小姐是小孩子耍脾气未深究。 “大夫,我女儿她”,唐夫人听完嬷嬷的话再结合问话,睁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 “夫人,小姐其实只是来了初潮,未及时妥善安置,故每月下腹疼痛异常,又服用了一些补药刺激,故才会越发严重。”差不多,林悠舞微微启口直言道, 唐夫人听到初潮二字就差点站不稳,还是大丫鬟及时稳住她,怎么会,她才十岁, “夫人,其实无需担忧,小姐初潮来得早,说明她各方面成熟的早些,也是因为年纪,忽略身体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无需太过自责”, 苗娘子在林悠舞眼神示意下走到夫人身边极力安抚,这也是个例,找到病症就可对症用药,也是大幸, “那会不会影响”唐夫人身侧的老嬷嬷着急替主子询问, “放心,不会”,她心想幸好自己反应快,哎,金陵女子十五就可出嫁,着急也理解, “我先开方给小姐止痛和泄去血滞,这期间补品先不用,但可多备些红枣黑糖水服用,走到方桌前,拿起笔刷刷刷写下:枸杞子、鸡血藤、炒杜仲、薏仁、茯苓、山药等药名和克数,每日一剂水煎服”。将药单交给篮采,只见小姑娘两眼冒星星,得了,收获迷妹一枚。 二十章 曲江楼 晚间,伺候女儿服药睡下,为她盖好被子,唐宁深深陷入自责,大夫们即便说无事,可初潮对女子而言多重要,在闺阁时自己就很重视,怎么到女儿这,却只当她贪玩摔伤耍脾气,想到伤心处默默抽泣起来。 “宁宁,宁宁”,突然外间传来悦耳男声,只见一温文儒雅,商人打扮的男子大步跨进来, “夫君”,唐氏像见到主心骨,忽然哇的哭出来扑了过去,抱住男子, “好啦,怎么跟浣浣一样,成了爱哭鬼”,男子好笑的拍拍妻子的背安抚,回屋路上三房管家已经告知今日诸事,自然也知道妻子有多内疚,不过万幸发现及时, “我才不是爱哭鬼,是娘,羞羞”,却没想动静大,吵醒服过药后,已经大好的女娃娃,正翻身坐起做鬼脸, “对啊,你娘可不就是个爱哭鬼,咋们浣浣不学她,羞羞”,扶着妻子走到床边,点点女儿的鼻子,男子俏皮朝她眨眨眼, “嘻嘻”,漂亮的瓷娃娃捂嘴偷笑, “嗝”,捶下丈夫打了泪嗝,女子反身抱住女儿, “浣浣,娘对不住你,要是,要是...娘万死不辞啊” “娘,医女姐姐说,不关娘的事,也不怪篮采,这都是长大必经的过程,别难过啦”,还有,“浣浣以后不爬树,会乖乖读书习字,长大像爹爹一样,赚好多钱,就可以买姐姐口中的大布偶啦”, “噢,我的浣浣要赚很多钱,买布偶“付三爷捏捏女儿的脸开心道,要知道女儿以前可是很不喜他满身铜臭味, “对啊,爹爹,你瞧,姐姐说她那还有超大版本,可是要很多很多钱,但她承诺,等我长大学会赚钱,就会优先送我”,献宝似的拿出林悠舞送的小布偶,人称付三爷的人眼前一亮,这倒是个稀奇玩意,就是这针线功底.... “夫君,这也是那位林大夫送的,真是多亏苗娘子引荐她,要不,想想就后怕,我们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唐宁幸福的看着丈夫和女儿,也知道女儿的话让他万分开心,毕竟在这个家,他们三房虽有钱,但地位,哎,也让女儿受了很多委屈。 “自然,这样娘子,明天请两位大夫去新开的曲江楼,我稍后就到,这个布偶很不错”, “夫君,我们答谢人家,你到想着做生意”,雨过天晴的女子媚眼一横,倒让自己丈夫哈哈笑起来。 一时间,屋内笑声不断,付家三房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主子们再也不用愁眉就好。 曲江楼 “啊…江头日暖花又开,江东行客心悠哉….”,停靠楼边水岸的花船上,缓缓传出优美的女声,一首《曲江春感》被呤唱成曲,趁着五彩缤纷的灯笼光照,悠远而动人。 “两位大夫,吾先干为敬,敬二位搭救小女性命之危”一口仰倒,付三爷起身施礼,豪爽干了手中的陈年佳酿。 “两位大夫,小女子也敬二位一杯”,唐宁也同丈夫一道干。 “三爷和夫人客气”两人赶忙起身回礼,林悠舞悄悄遮面饮下,嘶,这酒好辣,被小小刺了下。 “两位大夫,此番小女多亏二位,这也是吾等一点心意,日后二位可随意在曲江楼消费记账,都算吾付三的”, 看着豪气万丈的付家三爷递过来的银票,林悠舞偷偷瞄了眼,圆眼瞬变大,也…太多了吧,还未回神,又听他说随意消费,看着满桌不亚于云来阁的菜,都是付家产业,怕价格也相差无几,哈哈哈哈,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清清嗓子,她起身再次回礼一拜,“多谢付家三爷好意,吾等也就不假模假样推辞啦”,苗娘子一愣,也笑了,原本她正想回绝,却忘了小友有一爱好,存钱。 “哈哈哈,好,没想到姑娘是直爽之人,不扭捏造作,颇有大商之态”,转头又对夫人言道,“宁儿,日后可多请两位入府小聚”, “嘻嘻,我也这么想”,贴近夫君,唐宁自那日后,就莫名对眼前女子颇有好感,很合她胃口。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付三爷从怀中取出布偶,敢问“阿九姑娘,这块布偶工艺精巧,造型别致,是那位大家的作品”,付某想去拜访一二,“呵呵,不瞒说,这里面商机颇大”。 “啊,这玩意啊,不是什么大家,就是我做的”,打个酒嗝,林悠舞晃晃脑袋,朝上座两位主人指指自己, “啊”,这次换两人惊讶,对视一眼,唐宁自是知道丈夫经商眼光独到,他说此物有商机就必有,于是走过去坐到林悠舞身旁,持起女子的手,温柔道: “阿九,我夫君甚是欣赏这布偶做工设计,如果可,是否能将工艺独家卖给我们,价钱随你开”,同样打个酒嗝的苗氏已醉的不知东南西北,拍下发愣的阿九,啪的一声趴在桌边醉过去。 “噢,可…以啊,付三爷,你真觉得这东西可赚钱?”她佩服对方居然能看上自己歪起八扭的针线手艺,还大肆夸奖,至于图案也就是缩小Q版桃安安,原本作思念妹妹用,那日也是看女娃喜欢,才送她做个纪念。 “咳咳,自然,虽这针线,呵呵,和小女差不离”,抬头看着对方听到这话一副委屈样,马上又改口,“正因如此才亲切,还望阿九姑娘能卖给我们,价格可以是市价三倍”,付三爷有一瞬间感觉是在和小女儿交流,那无辜讨喜的小眼神,仿佛撒娇道,爹爹,你可得给大价钱噢。 “嘻嘻,三倍,成交”,猛地站起身,唐宁赶紧也起身扶助晃的厉害的女子,瞧着对方有点激动的耍起酒疯,斜横瞪了丈夫一眼,早跟你说过,这孩子很好说话,看给你灌酒灌的。 “哈哈”,又品了一口美酒,生意谈成开心的付三在夫人娇俏怒视下,叫来随身小斯吩咐几句, “夫人,我已让蓝七去安排软轿,你让蓝玉照顾着送回客院休息,你看可好” “这还差不多,放心,明日我定会帮夫君拿到设计图”,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交谈,殊不知耍酒疯的林悠舞虽醉,但早已偷服一枚醒酒丸撑着清醒,回府休息,呵呵,正要如此,一切皆在计划中。 二十一章 观藏馆 客栈上房 “主子,阿九姑娘已按计划住进付家,额,只似乎喝的有点多,已经醉倒”, “走,去看看”听到对方醉酒男子瞬间起身,眉头微皱,呵,真是够卖力, “啊,噢,是”,莫风最近脑子都有点抽,快到戌时,还去付府看姑娘,不大…妥吧 背后没声响,回头一看,得,又在走神,亲卫营训练量看来要加点,尹少昊脚下未停,冷笑无语。 付家宁华院主房, “夫人,苗大夫已安全送回府邸,阿九姑娘也服了醒酒汤歇下,蓝玉在旁伺候”, “恩,好好看顾,吩咐小厨房备着燕窝和粥,下半夜她醒了也许会饿,让蓝玉警醒些”, “放心吧,夫人”,大丫鬟蓝心笑着回复,那位如今可是三房贵客,众人都殷勤着呐。 “咔嚓”,客院中一处房中的窗户,被人轻轻从外推开,一道人影闪过,落在内室床前, 揭开玫红色的纱幔,她果然醉了,褪去一身男装,女装还算入眼,往常灵动活泼的双眼紧紧闭着,白皙的脸颊微微染着红晕,满头乌发四处零零散散飘散开来,一双手乖乖的交叠胸前,睡得甚是….安稳 路上原本听到她在耍酒疯,还以为会是如何狼狈,没想到是这么乖巧..可人的画面,倒有点不习惯。 单边轻靠床沿,伸手点了点她的睡穴,别看她现在睡得安稳,上次后半夜噩梦不断,不停喊着痛,虽怀疑恐有隐疾缠身,但白日又好似正常,找机会,让金陵好友给她看看。 这一刻,尹少昊可能自己并未意识到,冷酷的面容舒缓开,嘴角透着一丝浅笑,眼中满是温柔小意的他,在她面前完全放松,也忘了身为药王谷嫡传弟子,又何须他人诊治。 “叽叽..叽叽”一道鸟声低低传来,他猛然回神,又凝视女子片刻,从怀中掏出墨玉牌塞进她腰间的小包,赫然就是几日前女子才拒绝的那块神牌, 林悠舞假若醒着,定要高喊,求放过, 跳出关好门窗,两道身影快速消失后院。 “主子”,骑在返程马上,莫风反复回忆主子近期的动作,终还是好奇战胜理智, “讲”,夜间的石头城经过几个月宵禁,百姓习惯早早休憩,故街道鲜有行人,额外安静, 马背上的男子难得未急行,而是行马缓缓欣赏这难得的清净。 “尔知阿九姑娘行事可疑,但您是否放太多…略迟疑想想用什么词,恩,关注在她身上”, “比如”风带起关注二字飘进尹少昊耳朵,他当然门清属下的好奇, “咳咳,比如,六皇子想借您墨玉牌一用,您都未理会,如今却…给了姑娘,而且…”,莫风看着主子似笑非笑的眼神有点噎住, “而且什么,说完,要不回去就去亲卫训练营报到” “别啊,主子,呃”“就是您以前绝不做偷香窃玉这种事情,这要是让宫里那几位知道,阿九姑娘怕就回不了药王谷啦”, “呵呵,我的事,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情绪徒然不好,冷冷一笑,男子马鞭一甩,疾驰而去。 付家三房主院大堂, “阿九,酒可醒透,头疼吗”,唐宁亲自舀了一碗鸡丝白玉粥搁到她面前关切道, “醒了醒了,多谢夫人”林悠舞有点不好意思,虽故意住进府中,但昨日当真后面是醉了,而自己颇爱耍酒疯,定给添了麻烦,有些歉意。 “无事,都怪夫君,兴致起就不管不顾,权当你是自家人对待,我才该抱歉,”唐夫人牵起她的手,温柔的像对妹妹一样, “呵呵,夫人客气啦,吾还记得昨日事务,自是答应付三爷的事,就不会反悔,”任由女子拉住自己话家常, “阿九,一会要不要先随我去参观下付家藏馆,那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请你长长眼”林悠舞还在琢磨怎么开口走剧情,嘿,梯子就递来啦。 “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清晨的付家藏馆,沐浴在阳光下轻透耀眼,低调奢华的古色之味扑面而来,林悠舞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付家不论是家院还是产业,都特别爱用攒尖建筑,仿佛那顶尖汇聚的一点尖儿,就好比付家在这幽兰郡内乃至金陵州商界上的影响力。 整座藏馆坐北朝南,三进院,随着唐夫人走在中轴线上,两侧依次排着金石门(大门)、玉石门(二门)、琉璃坊、水晶坊、藏一亭, 金石头门内东西两侧有天井亭,亭内搁置着付家历代主家的石碑刻文,完整记载两百年付家的起起伏伏; 过了玉石门,门内左为玉石亭,右为奇石亭,如字面意思,分别搁置着付家第一代到第十代的各类玉石作品,堪堪都是大家之作; 门北甬道中有一座琉璃坊,坊内主体建筑两侧有“六堂”,采取对称格式分布各三,有绿璃堂、紫璃堂、明璃堂、红璃堂、黄璃堂、彩璃堂,里面可谓叹为观止,要知道琉璃这项技艺,就算在半凡,也只有少数师门得会,毕竟世间变化太大,有很多古迹都破坏殆尽,失传更是常事。在这却能看到几乎完整的琉璃系列,不可谓是一小惊喜,只可惜,这背后....; 甬道南侧的水晶坊,布置同琉璃坊差不离,步入后,唐宁似乎不如前几处介绍仔细,只是草草说: “阿九,这就是付家这些年花力气折腾的玩意儿,又名水玉,怎么样” “宁宁姐,我不大懂,但这工艺当真可谓曲尽巧妙,非人间所有”,林悠舞早就在女子娇笑中乖乖改了口,目测水晶基本聚齐七色,呵呵,都可召唤神龙,不过也没说错,确实美轮美奂,难怪付家要争采石权,怕就是冲着它去的。 “呵呵,非人间所有,也是用人堆出来的,哎,走走,这里晦气”,唐宁说完拉着她就步出院子,看来,居胥山里应该是水晶矿洞,胆子够大啊,水晶可是金陵州明文规定静止私自开采的,同私盐贩卖后果会株连,想了想,试探问道: “宁宁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就奇怪,这水玉挺美可三房摆设没有,只有玉器”, “恩,我不喜,夫君也不喜,这是大房二房弄的,污你耳朵,来,这就是藏一亭”,还待她想继续追问,就被唐夫人推进了一个书亭,放眼望去全是书,和不凡的书屋自还是没得比就是啦。 “阿九,这里面有很多孤本,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悄悄说,皇宫里都未必有这些独本”她骄傲的样子犹如一只孔雀,估计这是付三爷负责的地方,果然 “夫君虽无官职,但自幼爱读书也爱收藏书本,这不,都用到这来啦,可惜那群人不懂,还妄想拆掉,哼”唐宁到真没当她是外人,一听就知和其他两房关系不和睦,也难怪,自己这么大个陌生人住进府里,其他房居然没反应,皆因各院都是独立掌中馈。 两人在书亭小榭坐下,丫鬟们早早就备好茶点,她顺着话题就继续聊了下去。 二十二章 议众事 傍晚时分,曲江楼 “事情就是这样,付家一直以来都是两派,一派主张并赋予行动开采,一派反对但无能为力”想到在这风雅别致的楼里有特权,她特意把汇报和吃饭二合一,默默又为自己点个赞,节约银子小能手。 “砰,开采水晶洞,谁给的他们的勇气和胆子”,男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莫风赶紧又重新备上,也知主子是真生气,盗采矿洞的严重性,可能没人比他更清楚。 我猜总归不是你,林悠舞默默吐槽, 凝视男子片刻,他又换身打扮,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如芝兰玉树,恩挺好看…哎,罪过罪过,甩甩脑袋,他是女主的。 “莫风,通知亦达,明日要看到证据”,啪的一声,茶杯也有丝丝裂纹,可见他着实气的不轻。 “哎呦喂,您老悠着点,气坏自己还要赔钱,不划算不划算”,那碎裂的杯子让林悠舞超心痛,忙过去一把夺下,败家男人,这玩意是好玉做的,多贵知道不。 “呵呵,不是让你随意消费,怕什么”,被她动作给气笑,还第一次有人敢直接从他手里抢东西。 “话没错,问题你是我...嘛,人家是刷我脸卡”,朝天翻个大白眼,“莫风,你家公子太不节俭,以后的夫人要辛苦啦,”保险起见,她把目测贵重的物件挪开到桌子另一侧,才坐下,朝门边的男子痞里痞气努努嘴。 呵呵,莫风除了努力让自己成为背景板,头都不敢抬,怕看到主子….笑出声, “是吗,你还挺为我…操心,”故意拖长操心二字,尹少昊很奇妙有治愈的感觉,拿起筷子夹了块东坡肉放进她碗里。 “可不是,兄弟我啊,以过来人身份告诉你,公子还是能省则省,女人持家不容易”,豪气干了一杯酒,她语重心长的划着家常, “咳咳,当然我还没夫人,不过我有小妾啊,那如花似玉,说起来,颇想,呵呵,你懂的” 尹少昊揉揉太阳穴,真的想把她脑袋掰开,哪来的自信当男人,过来人,还小妾,毛都没长齐。 莫风觉得要死了,笑死,赶忙请示主子尿遁而去。 “付家之事,你莫在插手,明日证据一到,我自会处理”, “不是,哎呀别,这个,付家三房可不可以…”她着实也喜欢唐宁两口子和小女娃娃,待她如上宾不说,还处处着想,最重要,现在的种种迹象都表明,付三爷因无官身,还真没有机会插手家族这种重要的事务,只做些庶务和其他,算不幸中之大幸,噢,当然也有私心,要是他们被株连,那布偶生意岂不是没得做,钱,都是钱啊。 “不…”可这个字看到对方大眼汪汪盯着自己,竟落不下,叹口气,堂堂大将军第一次改口到,“不是不可以,一切以证据说话”。 幽兰郡,郡守府衙 “敢问郡守大人,这些事,您可知”,一位笑容满面的小胡子男人收起扇子,轻飘飘的递给跪在前方人一张薄薄的纸, “我,我,属下,不我…”,幽兰郡守黄山大汗淋漓,整个身子抖个不停,吓得七魂失了三魂,连称谓和我分不开, “哼,大人可知,这张单子上记录了三年来石头城里里外外勾结私自盗采金陵律法严禁的水晶矿洞,还不仅仅是官衙,但凡城中望族和富贵人家都有份,呵呵,就连每年所谓的年金发送给百姓,也是堵口之费。要说您不知道,就太难为您啦,恐怕久居幽兰郡,山清水秀间难免乐不思蜀,忘了水晶石和贩卖私盐同罪,是要诛九族的。 “哦,不,不,世子,下属绝不敢这么做,属下…”,头一歪,居然吓晕过去, “主子,金陵选拔人才的标准也太….就这样,也能晕”,将军府长史亦达打开扇子,轻笑道, “呵,还不晕,都要株连九族,看,尿裤子啦”,莫云翻个大白眼,招来军士先弄下,免得污了主子眼睛。自那日从曲江楼回来后,莫风就被尹少昊发配到林悠舞身边,免得她出幺蛾子,也好保护一二,故这几日都是另一位刚赶来的亲卫莫云跟着。 莫云回忆下,当初交接岗位时,想起莫风那一言难尽的表情,嘿嘿,有故事啊。 “左虎,他们到哪里”,摸着郡守府书房架上一排排贵重玉器、琉璃,还有从府邸各处搜出来的水晶摆件、不尽其数的珍玩珠宝等等,尹少昊面部肌肉越发僵硬,好,好的很啊,将士们浴血奋战守护的就是这等畜生。 “回主子,已按您部署,在外十里处扎营”,收回神思,莫云赶忙拱手汇报, “亦达,你留下,务必让他们开口,只要活着,其他不论,随你”,跨步走出,男子丢下这么一句, “得嘞,主子,交给我”小胡子男子乐不可支,又有玩的啦,该试试自己那样发明呐,真烦恼,莫云跟着主子快步赶去和大军汇合,心中为幽兰郡众人点了蜡烛,真可怜,还不如一刀砍了轻松,亦达就是个变态。 仁善堂 “师姐师兄,解药方子我会交给监察大人,城中恐有变故,述白师兄来信让你们去姑苏城肯定有急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速速赶去吧”, “阿九,那你呐”,桔梗和夕梦非常担心,这几日虽城中无异样,但自师妹回来,还带个亲卫说是监察大人专门安排,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回药王谷,正好今日姑苏就来信了, 此刻玉景正带着挽风等人在收拾和装运马车,药童也将已揭下的歇业通知又贴回去, “放心,不出七日,我定去姑苏城汇合,毕竟本要告状的是我,大人也是顺道帮忙,师傅不是说药王谷人不可做无情无义之人”, “好啦,桔梗和夕梦,阿九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初那些采样我们也配出解药,想必尔后的事情就是朝廷的,她留下无非就是帮忙收个尾”, “我说丫,丫坏的很,就知道让人担心,记得,你是药王谷的,莫要丢人”。玉景和挽风安排妥当,并肩走来劝道,只是挽风看到小师妹那一身男装差点露了嘴,哎,真是,穿的啥,一点都不玉树临风。 “呵呵,知道啦”,林悠舞也不知挽风师兄干嘛老看她不顺眼,可能是自己男装比他潇洒吧。 玉景安抚完众人,转身朝莫风拱手道:“望这位大人能多看顾阿九,还请多担待”, “不敢当,自是以命相护”一语毕,药王谷其他人也纷纷朝莫风行大礼,尔后动身出发。 “莫风,够义气,以命相护”,重重拍拍他肩膀,就见某人一步三跳开心回院子准备下一步, 呵呵,你要有事,可不就是要人命,莫风苦笑摇摇头。 二十三章 城中乱 两日后的夜晚注定会成为石头城城民心中永远牢记的一天。 黑云压顶,破城而入的精锐大军将全城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处有宅子通宵灯火通明,从北到南、从东到西哀鸣和求饶声彻夜未断,普通百姓门户紧闭,各个如临大敌。街道上来来回回奔跑着收拾场面的军士,倒在血泊中受伤的大多是城内巡防营、府兵和各府护院等,他们想破头也没料到,有生之年能和金陵州赫赫有名的战神白虎军交手,败完全就是没有悬念,不死就是恩赐。 石头城官衙 “噢,你就是陶海,胆子够大,这几年过的也不错,我西地白虎日子难过,这不,想到此地开开眼,将一摞罪状砸在下手人脸上,上座的男子满脸肃杀。 “不,不,大人,不,世子,将军…饶命啊“,府衙其他师爷文书官等人,早已下狱交代,证据确凿。军士们是从他府外某个红颜知己床上直接提人来见,抓的匆忙,也未来的及更衣,便有现今衣冠不整、头发披散的浪荡样,哪还有平日威风八面官威,一股尿骚味传来,哎,真是丢人。 林悠舞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切,准确说应该是下跪之人敞开的胸脯,啧啧,这罪人身材不错嘛,就是脸丑点。第一次真真切切参加抄家活动,以往每次她好像都,恩,不是生病就是昏迷,往事不要再想,想多了就想揍人。 想到气愤处,回头还瞪一眼上座之人,却发现对方也在瞪她,又是一副你完蛋的表情,哼,我怕你噢。 可当军士们将抄家搜出的数额庞大金银珠宝,玉石珍玩一一摆开,她想如果可以分一点给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一丢丢。 “拖下去“本来主子心情就不是很美好,看到某人还看的起劲,咳咳,此人小命休矣。 “老大,老大,这些银子,可以入库了吧”,左虎两步并三步趴到案桌前,嬉皮笑脸问男子, 哎呀我的妈啊,这家伙好不要脸,配上这嗓门,战场上怕是过吼就可退敌,林悠舞默默滑到男子身侧,小声说: “那个大哥,这些银子入库的话,那玉石神马,可不可以”为了银子,连大哥都喊上,尹少昊又一次被气笑,还未反应,一个熊影忽然串起, “喂,你小子哪路的,敢冒犯我老大”, “娘里娘气,比亦达那个娘娘腔还娘,还敢和我抢银子”,一个单手左虎就拎起来她,十分不屑怒吼。 呜呜呜,我的耳朵,“你混蛋,左虎你个蛮牛,快放下我”,林悠舞两手捂着耳朵,不停甩着脚,沾不到底,耳朵耳鸣啦,要变聋子啦,呜呜呜。 左虎正想,咿,对方怎么知道我名字,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尹少昊一个反手抱住落下的人,只见她捂着自己的耳朵,躲在怀里,似乎…..在哭,手指瞬间捏的啪啪响。 莫风离开一会正和亦达步入大厅,就见空中头顶砸下个庞然大物,两人快速施展功法跳开,砰,一地碎石,亦达见状调侃道:“哎呦喂,虎子,怎么许久未见,军中流行自抛空中碎大石啊”,待看见远处躲着哭的某人,从急急赶来救场的同袍那简单知悉挨揍原因,莫风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话 “哦豁,完犊子,虎子啊,你闯大祸啦”。 官衙后院 “喝点水,还有,这个,这个,都是你喜欢吃的青云斋糕点”,留下一众人在前院收拾残局,他抱着哭的伤心的某人回后院临时空出来的休息处,吩咐摆了些吃食,不善于哄人的他,也只能把东西全推到她面前。 “呜呜,我的耳朵,好痛”使劲揉揉,她把腰包里的药瓶都倒在桌上,一个一个找着药, “放心,我会教训他,是我属下失礼”,想伸手帮她揉一揉,手到半空却停下来,因为某人拿着一块墨玉牌正红着眼睛盯着他, “连你也欺负我,呜呜呜”一声怒吼,她彻底大哭起来,给吓的,哎,尹少昊以往遇到过比这更棘手的事情,都不比这次让他手足无措, “咳咳,别哭,这块牌子,就是不小心掉你包里”,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嗽两声,他忽然也意识到好像是不大妥。 “我信了你的邪”林悠舞气的脸都红了,呜呜呜,他到底什么时候放的,好可怕,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咳咳,是莫风放错的,我也奇怪,正在找”,想了半天理由,却只有栽赃陷害给亲卫,刚要踏入门,一只脚还悬空,莫风彻底无语凝视,主子,不带你这样玩啊。 而亦达和扶着左虎的莫云慢半拍,自没错过这精彩一幕,此时此刻,两人互看一眼,才明白点什么,难怪莫风要去跟这小子….不对,是姑娘,主子开窍,普天同庆啊, 左虎满脸青肿,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看起来很惨,终于也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最后,实在没办法,各个大男人使出比打战还多的花样,也哄不住,还是左虎,灵机一动将功赎罪,提示主子许诺给精神损失费并收回墨玉牌,再加慎重道歉后,姑奶奶才拿着腰包走人,留下一脸累的众人,心想还不如去外面抄家。 回到客房,林悠舞就开始美美躺在椅子上数着秘密送来的金银珠宝, “1,2,3,4,5”,哈哈五箱,发财啦,摸了摸包成粽子的耳朵,只道女配存钱不易,且行且珍惜。 经过五日不眠不休的查证抄家,涉案的郡内及城中各名门、各富贵人家折损过半,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菜市口的血留了一地又一地,各地教坊司也热闹起来。 消息传回金陵皇宫,当今震怒,听闻砸碎御书房所有幽兰郡进贡的玉器等。除开官商勾结私采重罪,石头城百姓这些年,每逢过节收取官衙年金包庇隐瞒真相也同步随折子爆出,皇帝当即下诏令:封闭幽兰郡内所有矿洞,除首罪石头城外,其他郡内各城连坐,罪名是失察不报。三年内全郡百姓需人工植树造林2000万公顷,取消郡内三年科考及从军资格、取消“金陵第一郡”的称号,郡内百姓按奔丧守制着素服,三年不准举办娱乐活动、一年内禁止婚嫁,兴建寺庙为被毁山林和生灵祈超度三年。由工部、兵部、刑部三部直接监管,惩罚不可谓不重,但比起那些逝去的生命和难以恢复的景致,又觉得当如此。 石头城中百姓十分惶恐,终是知道犯下大罪,纷纷携家带口跑到官衙外磕头谢罪,一时间,十里人海不为过,而受此牵连的郡内其他城,从上到下更是恨死罪魁祸首,三年啊,耽误多少事。 二十四章 话别离 官衙内 搁下笔,经过数日和众人讨论治山方案,终是完成。林悠舞伸伸懒腰站起来,长史亦达忙贴心送上一杯暖茶,几日接触他觉的此人非常难得,除开主子竟也懂他的发明,不像其它俗人不解风情。 “阿九,付家三房来致谢,想见你”莫风步入书房,这几日主子忙着外面,自然为她服务的重任又落到他头上。 “这….”,其实在反复查证后,付家三爷确定不仅未参与开采权交易,还定期谎称去寺庙祈福,实则带聘兽医和银子去救助受伤的动物和请僧人为其超度。故圣人特赦法外开恩,免去三房连坐之罪,仅没收申报财产,允其迁往其他郡生活。但付家其他人因罪责严重,除抄家没收全部家产外,成年男子均服罪问法,女眷及其幼子女充教坊司和官奴。所以直至今日他们要远行,之前都未曾相见,毕竟付三爷的血缘结局都不大好。 “阿九,主子意思还是见一面,免得你老牵挂”亦达收起方案文册,搬出主子替她下决定,一脸笑容的说道。 “好吧”,想着这家人的好,终是出门一见, “阿九姐….“刚到门口,一道人影就冲过来抱住她的腰, “咳咳,浣浣,不是说过,在外叫我阿九哥哥嘛”,她连忙轻捂对方的小嘴,贴着悄悄说, “嘻嘻嘻,我忘了,对不起,阿九哥哥“故意把哥哥两字喊得特别大声,旁侧众人则暗暗闷笑,姑娘呐,您怎么还演。 付三夫妻上前给她施了金陵大礼,这礼一般只拜父母至亲,林悠舞赶紧侧身回避, “宁宁姐,三爷,你们这是作甚”, “阿九,大恩不言谢,你对付家三房的恩情,我们夫妻铭记在心“三爷再施一礼,抬起头时,眼睛都是红红的,他深知虽未参与,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要不是眼前人多方周旋,自己死不足惜,但妻儿就…想想就后怕,银子产业丢就丢,压根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没错,今日迁回我娘家原籍,日后也不知何时再见,这是当初三爷允诺你布偶设计的三成,还有包里玉牌标识的产业,不管何时何地你均可随意出入,从今往后,付家三房愿为您差遣。“唐宁掏出一包东西塞进她怀中死死按住,丝毫不准她不接, “哎,东西我收下便是,但什么差遣,就不必,日后幸福生活,便是对我的感恩。“这剧本里的人动不动就给神牌,也让她很烦恼,银子其实就可以啦, “恩,这个包裹你们也收下,此番路途遥远,有点药方傍身总有用,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也可去就近的仁善堂”。她话未落,唐宁就抱着她又笑又哭,而小女娃看不懂干嘛笑,只能跟着哭,一时间,悲伤的情绪到也被这小插曲冲淡。 登上马车,她又从莫风手上接过一个大号布偶给浣浣,女娃开心的直打滚。 “三爷,宁宁姐,一路保重”, 看着远去的三房众人,也许不久将来,还会见面,哎,都是剧情需要。 二十五章 石城了 石头城,官衙 又过七日城中乱象趋于稳定,百姓们均换上素服按令伏法,军士依令给各处矿洞上了封条,关闭四方酒肆酒楼等娱乐场所,城内外书院和武学院也紧闭大门,师生们纷纷返回原籍,各处富贵人家的豪邸人去楼空,徒留些老仆打扫院落……过去富甲一方的石头城自此萧条,只待三年洗心革面后再重整。 “老大,城中事了,吾特来告辞”,林悠舞豪迈的跨进西书院上房,今日着一套淡紫锦服,显的整个人洁净而明朗,就是嘴里不着调。自从大军入城她也跟着改口叫老大,俗话说,要当一块好的踏脚石,就要抱好大腿,才能功成名就。 “噢,准备往何处”,埋手书案里的男人放下邸报,整个人靠入椅背中,抬起右手揉揉发酸的眉心,这声老大听着怎么那么别扭,某人随即机灵的递上一杯热茶,狗腿的拿起扇子给他边扇边说: “小弟我自是要回家看美人,离家许久,怕是想的很,呵呵,” “您也别给我提墨玉牌,如今小弟不差银子,回去定可娶到满意的夫人,哈哈哈”,一本正经的瞎说,成功让尹少昊差点被热茶呛住,当真哭笑不得。拍开她扇扇子的手,起身从上至下看她,那眼神看的某人一阵心凉,难道….那件事被发现啦….不应该啊,况且朝廷现在效率这么高…. 原来,两日前趁男子带众人外出清剿郡内余孽时,一道黑影躲过府中、城内精锐,如无人之境串入驿站迷晕送信人,将预备报给朝廷请功的折子翻找出来,换上一本只字未提药王谷,却着重天花乱坠夸男主功劳和女主前些时日善举的新折子,现在想想,只要折子送到御案,怕是这次男主要提前封侯啦,女主一个贵女嘉奖铁定也跑不掉,可谓一箭双雕,让两人声誉更上一层楼棒…。当然,她知道以师傅个性,还是不喜太张扬,只能对不住桔梗师姐。 想到开心处,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又给自己打气,昨日才送走,再快在不会是今日,就稍稍安心,另一边,呵,自从遇到这家伙,已经破了几个第一,又是第一个当着他注视明目张胆走神的人,当头一爆栗, “哎呦,你干嘛,我耳朵才好,你们白虎军能不能讲道理”,她护着脑袋瓜怒瞪凶手,不就出个神,还不让人思考啊, “讲道理的前提是,不要胡说八道,说,到底去哪,”他也摆出一副无赖样摊摊手, 啧啧,估计小市民形象演的太到位,瞧瞧耳濡目染下,男主都学会,罪过罪过, “好啦,先去姑苏游玩再回家,天色不早,城门要关啦,能不能告辞”,瞧门外莫风打个手势,意思大概是你的东西装车完毕,赶忙说, “噢,人间烟火姑苏城,倒是会享受,走吧,送你出城,”同样看到亲卫的小动作,呵呵,几日不见,人都换主子咯,莫风莫名打个冷颤,忽然觉得似乎哪里有做错, “行行行,我今日有点帅,正好大家帮忙拦下送行的姑娘们,哈哈哈哈”,嬉皮笑脸的想去攀他肩旁,发现身高不够只能脸皮来凑,眼看男子一脸表情五光十色,十分嫌弃的拍拍她碰过的肩膀,她露出一副我懂,朝站马车边的亲卫夸张吼道:“大家多叫点人保护老大,他怕他帅的车见了都要爆胎,” 众人默默低下头抖动,左虎抹把脸,“人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的称号,他可拱手相让。 石头城官衙, “主子,幽兰郡守等新官员明日到任,城内也整肃完毕,静候您吩咐”,亦达把刚收到的书信交给上座男子过目, “恩,那些人招供如何,”把玩着一个骚气十足的药瓶,众人愣愣无语凝视….粉色,也当某人才拿得出手,还美其名曰里面装着补虚药,不知主子虚哪里… “回主子,开始都不招,后来亦达用了..咳咳,他的发明后,已全部画押口供”,莫云瞥眼得意洋洋的伙伴,想起去牢里那些争先恐后的招供画面,啧啧,佩服,顿了顿继续道: “主谋乃户部侍郎,宣平侯府长子,玉贵妃亲侄儿,有人证画押及无数物证,这次怕贵妃也保不住他,为怕有遗漏,吾等也顺着往上查了查,暂无其他涉案,只获悉他正在追求左相之女,噢,这位左相之女大家也认识”。 “老虎我认识的女人一只手都数的出来,恩,不会是在西地给军中将士看过病的那位女神医吧,”皮厚肉厚好的差不多的左虎又一惊一乍喊道,这次到没换来众人白眼,反而收获一批“你竟会知道银子以外的事情”的表情。 “没错,幽兰郡如今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女也是她,她其实乃左相嫡女,在军中时化名顾四,在家中也确实排行老四,长的仙气飘飘气质非凡自不用描述,都有所见,恩,还有一件事,指挥使交代此女和丫鬟先前来过营中,想拜访....主子您,还说是故交,不知您还记得否,” “不记得”冷决的回应,男子继续把玩着手中的瓷瓶,一如既往不感兴趣, “嘿嘿,老虎记得,这女子骑马御射不错,巾帼不让须眉耶,难怪堂堂宣平侯府嫡子会对其念念不忘,拿些珠宝玉器讨其欢心,也不是没可能”,这次众人送了白眼给大嗓门, “讨欢心,那这位命都要追没的公子怕只有下辈子咯”,亦达摇摇扇子人畜无害的微笑,只有熟悉他的同僚们才知道,有人又要倒霉啰.... “砰”椅子磕到桌角,众人一下全体肃正,尹少昊缓步起身敲敲桌面,“以后无关之人莫要非议”,冷冷淡淡的指着众人数道令下: “莫风随我快马先行,走水路回金陵, “莫云,领精锐押送重犯走陆路回金陵,严禁沿途骚扰百姓,轻装简行, “亦达,整理案卷明日交接相应官员,处理事务切勿矫枉过正,随后从水路追上, “左虎,整军和清点物资回西地,再让不相干的人入军营,军法处置”, “属下领命”,呜呜呜呜,主子又变回去啰。 二十六章 姑苏城 姑苏城城门 “门主,吾等恭贺您多时,一路辛苦”, “姑娘,下车小心”,珍珠细心的搀扶着顾菱纱缓缓步下马车,她照旧带着一顶仙气十足的帷幔,着一身芙蓉色襦裙套装,阳光下闪闪的鎏金绣花鞋一脚踏上软绵绵的沙滩,轻皱眉,微微有些不习惯。 车下众人低头不敢直视眼前女子,只纷纷拱手施礼。姑苏分堂主董俊从接到好友公孙密信后,每隔十天便会率一众医者等候在城门下,只是未曾想,足有两月才等到。 顾菱纱原本打算再返西地,因她隐隐觉的珍珠口中仁善堂竟有白虎军士之事非比寻常。却接到师父飞鸽传书,让她再辛苦走一趟姑苏,为其寻访一味药。 可也苦了她,只因自幼便晕船严重,片刻都待不住,只能放弃水路,改选走一条多出一半多路程的偏僻山道绕行,小道偏僻信息闭塞,因而幽兰郡内发生的诸事她还未得知,紧赶慢赶,终是在预定时间内赶到。 姑苏城位于金陵州最南端,有着版图上最长的海岸线,先前是一座孤岛,经过百年开发拓修,以其为中心,东南西北各建有一座港口,连接着四条水陆交通,随处可见往来的大大小小船只,有商船、捕鱼船、也有穿梭在各个水街的通行船只等,每日进进出出热闹非凡。整座城由四方八达的水街贯穿,随处可见白沙滩、水上花园和绿地,爽快清新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水独有的咸味,街道两旁是各种颜色的木屋,城中的百姓特别热爱花卉植物,几乎家家木屋前阳台都摆放满了各式花盆,木屋外侧也攀爬着各种花藤,同蓝色的海,白色的沙滩交相辉映成了一副最美的油画。 一边听着堂主介绍姑苏人文,一边踩着软沙步入距离城门不远的分堂大门,丫鬟珍珠啧啧称奇,这姑苏城的建筑修的真随意,临海而建不说,四处散落,要去看病还要乘船而来。瞧瞧这分堂,大花园中间立起一座三层小木楼,软沙路上铺满海暖石,吸收地面温度四季恒温,既不磕角还能按摩,听闻后面还有个海岸栈道,可以观日出日落,挺会享受啊,不愧是“人间烟火”之地。也幸好城门到分堂无需坐船,要不姑娘可遭罪。 顾菱纱也细细回想师父信中的嘱托,要她务必找机会去一趟南滇州的西澜沧江,放眼金陵也只有姑苏南港有唯一的一艘通航船,只那世代闭关锁国。要不是这些年朝中不断派出礼部使臣锲而不舍的交流沟通,又承诺不收他们关税提供必需物品的输出,万万是不可能有这种机会的。 “董先生,吾等知姑苏堂口和此地官衙关系颇佳,有一事就要劳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众人心中莫不点个赞,早闻此女乃神女下凡,闻其声都通体舒畅,更何况石城疫情之事也早有耳闻,当真是师门荣光。 “不敢当,门主请吩咐“董俊为人圆滑,在此地经营数十年,自是有些门道,亲手送上一杯解暑降温的柠檬汁给上座女子。 “吾想去南滇州,耳闻南港只有官船通航,想请先生帮忙通融“,恩,这地也不是只有闷热潮湿,饮品还挺不错,心情稍缓,她浅浅又抿抿, 董俊稍作迟疑,先屏退四下,大堂只剩他和主仆二人后,才拱手道: “不瞒门主,您要去其他任何地方,吾都可配合,只这南滇州的特殊….”他想身居金陵皇城之人,怕比他知之甚多,也就勿需多言, “吾自知他们,可师命难违,南滇州我非去不可”,不在用尊称,直接表明决心。 眼前的人愣愣,随即低下头陷入深思,面上却无一丝苦恼之意,她笑了笑也不催,这位先生所率的姑苏堂口每年给总堂上银送药是排的上前三号的,又比石城公孙机灵也会用势,师父在信中特意指出,此人能助她,必有可取之处,作为猎手,耐心是基本素养, 大约过了二刻,杯中的水换了三茬,中年男子才面露微笑自信的抬头朝上座人说: “既然师命难违,吾等定当全力以赴,可能需要几日时间周旋,还请您担待“想想又补充 “姑苏景致别有风情,吾已安排也请您赏脸先休憩、游玩一番“。 “可“得到满意答案,正好舟车劳顿整两月,休息休息也应当。 男子随即安排丫鬟引二人去往客院,挥手招来一名医者,耳语几句,就出门去。 一日后傍晚,姑苏鼓浪楼 “余大人,您是美食大家,还请品尝品尝这道花汐酱蟹,给点意见啦,” “还有这奶酪酿,是早间一下北邙货船就送来,还鲜着呐,您也请帮忙试试啦”,天字号雅间内,一位读书人素衣装扮,文质彬彬的男子正享受着百草堂堂主董俊的殷勤关照, “哎呦,董先生,您老和吾抢人这就不对啦,这是吾的大人啦,”丰满妖娆的女子拿着一杯酒推开雅间的门,红衣裹身,进来就坐到儒雅男子旁侧,媚眼一瞪,娇滴滴的娃娃音边撒娇边夹一筷子小菜到年轻男子碗碟中, “哈哈,是是是,抢大人不对,是吾对不住娇娘,这自罚一杯,不,三杯,”豪气一笑,中年男子刷刷刷三杯下肚,逗的另一侧余大人搂着美人也笑不已, 话中的这位大人,年不过三十,姓余名彬,是姑苏城知县大人,当年赫赫有名的三元及第,因长相清秀俊美,殿试亲请圣人点自己为探花郎,可谓轰动一时。平生除读书之外,就爱两样,美人和美食。外放至此多年也不曾有其他变动,不知是无心,还是和此地融为一体自在潇洒。不过,经他手治理的姑苏早已不是当初破落的小渔村,短短十数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可小觑。 “董先生,你我这么熟,有话不妨直言,娇娘也不是外人啦”,顺着美人的芊芊玉手又品口奶酪酿,恩,很是美味,不过略微腻了点,抱紧女子,引来对方娇笑不停, “大人,石城之事您定有耳闻,疫情时吾百草堂出了位神女”,董俊听罢忙起身先施一礼,缓缓道来, “噢”,余彬端起酒盏摇一摇未作答, “哎呦,先生,不会您又要献美人,大人,奴家可不依啦,”美人气呼呼的拉一拉男子衣袖,换来对方一笑,轻拍拍小手, “娇娘别误会,听先生把话说完,” “大人,实不相瞒,此女是吾百草堂门主,前日刚到姑苏,也怪吾多嘴想帮您分忧,就透露您家中病人实情,思来想去一日,似是不妥,特来请罪,” “呵呵,先生的意思,你不能治,她能治,你们不都一个师门,”娇娘忽然冷嘲出声,推开男人走到窗边,吐出一口浊气, “娇娘,别任性” “董先生,事已至此,那就劳烦你们门主择日登门吧,”素衣男子也起身走到窗边处安抚佳人,转头朝一脸抱歉的中年男子言道,心中凉凉,倒要看看这百草门打的是什么主意。 二十七章 小插曲 午后,姑苏北港口,一艘商船停靠,男装打扮的林悠舞边下船,边活动活动四肢筋骨,整整一个月,要不是在船上靠着系统给的各种小任务打发时间,她真怕自己坐个船坐出抑郁症,不过也有意外之喜,累积系统积分超1000,稍后可在控制面版兑现些实用小道具,能更好帮到男女主。 “夕梦师姐,啊,挽风..师兄,你也来接我啊”,远远看到走进的两人,她开心打着招呼,如果忽略一脸臭臭的师兄, “呵呵,不是七日就汇合,你丫头就是个大忽悠”,挽风收起扇子狠敲下对方的脑袋,想重复时被躲开, “师姐,他又被你揍啦,心情这么臭”拉,着自家姐妹跳开到安全距离,她小声问, “臭丫头,你说谁臭”,什么他被揍,还是被母老虎,怎么可能…..大吼从后方传来, “别理他,呵呵,某人想去勾搭鼓浪楼的美人,结果被别人揍啦”,依旧一身粉色劲装的女子不屑的说着情况, 挽风师兄,药王谷出品的美男子一枚,长相阴柔俊俏,肤色白皙,又长又密的睫毛下黑玉般的眼睛望着你就无限温柔,擅模仿各种人物,尤其装扮女装时雌雄难辨,自诩花心而不滥情的“百变书生”。这次挨揍就是在等她的船到港期间,无意透过某个木屋瞧见里面有位美人,就开始没完没了的骚扰,结果自然不大美好, “除了师门,师兄功夫江湖鲜有人能敌,还能揍他,功夫不错啊,”很显然,林悠舞的点没和她师姐一样,在那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身上,而是关注起行凶者。 “哼,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鬼,呵呵,还惹不起” “是谁啊” “姑苏知县大人” 啧啧,两人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这件风流韵事,气的后面追上来的男子脸红脖子粗。 姑苏,仁善堂 “述白师兄,阿九祝您新婚快乐”,林悠舞跳下穿梭小船,冲前来迎接的男子笑着恭贺, “嘻嘻,阿九姐姐,好久不见,”从男子旁探出一个小脑袋,俨然是述白师兄六岁的长子,述霏, “谢谢,一路辛苦,走,里面设了欢迎宴,大家都等着的”,男子同样微笑看着长大后依然活泼可爱的师妹,上次见面是何时,她十岁吧, 名唤述白的男子,一如药王谷出品质量过硬,虽年过三十但保养得体,脸上光滑如初毫无皱纹,两撇小八角胡上脸未有狡猾感反而显的稳重,全身上下透着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啧啧,那只小的也如翻版,长大必定又是祸害万千少女的种子选手。 “结果就是这样,这次朝廷的惩罚很重,估计郡内生活会不如以前那么轻松,师姐,你还回吗”,用过欢迎宴,师门众人围坐在沙滩上夜话, “自然要回,不过我会先和玉景去一趟金陵皇城,处理下那边的事务”, “金陵,什么事啊”,林悠舞默想,一个月在船上不会又串剧情了吧,难道是…. “不是什么要事,只是得罪些人,哎,你也辛苦,就在姑苏好好休息休息,夕梦和挽风会暂时留下帮述白师兄处理点事情,结束你们再一块回谷。”顿顿还是没按捺住: “本以为你会带嘉奖令来,我们去后还能震慑一二。罢了,明日就动身,”说实话,桔梗真的很失望,这么大的功劳,师妹她竟没捞过来,对方也轻飘飘给点银子就打发,这些仁善堂根本不缺,缺的就是那名声啊, 玉景看爱人一脸失望,也知她期许太过,可师妹刚所言也不无道理,重要事务都是那位大人做的,她们也就出个解方,还未必会用上,更何况女扮男装,自是不好多邀功,石城已有一位神女问世,再出一位,就怕要出事。 “咳咳,阿九,你师姐说话直,她的意思…” “师兄,我懂得的”,抬手打断对方,从怀里取出一直以来让她心肝颤的墨玉牌,可不就是城门离别时,某人硬塞,还威胁她,不拿就不让走。最后迫于有人非要她当有钱人的无奈,终是不情愿的收下。 “师姐,那位大人虽没给请功,可给我了这个”她想想,对不住啦,男主,这没请功的罪你先背一会。 “这是....”众人围过来, “如果我没看错,这标记应该是“墨宿斋”专有,正好姑苏就有一家,” “传闻当事掌柜都曾有官身,买卖的产品也很独特,不是货物是消息,只有你想要没有你得不到的,当然银子,不对,是金子才够资格拿到交易凭证”,述白摸摸小胡子淡然给众人解惑, “师兄好眼光,正是墨宿斋,那位大人感恩仁善堂此次的帮忙,又碍于不能请功自责,故给此牌,说假若遇到困难和缺银子,可以去找当事掌柜”。 某人一本正经胡说后,桔梗终是露出微笑,有总比没有好,而且述白师兄也说,这墨宿斋的主人怕不是师妹口中监察大人那么简单,要知道光姑苏这家店的影响力,连当地百草堂都无法比,到第二日出发,她心情都很好,师门光大指日可待。 金川河道上游 一艘威风凛凛的军船乘风破浪的前进着,旗杆飘舞的帅旗赫然是一组狂草,仔细识别可见金色虎字,突进的船速激起层层银白的浪花掠过一闪,泛起万顷波光。军士们井然有序的列队站在甲板上,丝毫未因是行船时间,而放松警惕。 “不妙”,其中一名领航员从高处船杆快速滑下,加足马力冲进内舱, 议事船舱内,众将领正在商议稍后是否需要靠岸休整,除开出发至今已走大半月,还因这次带出来的这批精锐习惯陆地作战,未曾走过水路,有不少军士或多或少出现晕船等症状。 “报,前方一里出现迷雾,深度不可见,海鸥已回,未发现有陆地踪迹”,领航员额头满头大汗,单膝跪地大声汇报。 “迷雾”,尹少昊和众人都皱紧眉头,这条水路据以往经验,出现迷雾几率几乎为零,更不要说深不可见,事出反常必有妖,蹊跷的很, “传令,下锚,原地待命,静观其变”, “是,领命”,众将士出舱到各点位警备,都想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看来平静的金川河道也变得不平静,就这么着急,呵呵,尹少昊抓起眼前沙盘的一把沙,面上一派冷静。 二十八章 余府行 姑苏城,余府 “董先生和两位姑娘,请随老奴来,我家大人已恭候多时”,余府老管家引着刚下穿梭小船的三人,缓步踏着沙石走进写着”余府“的木栅格大门, “咿,这余府二字”,呢喃一声,顾菱纱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的没抓住。刚在船上服下生姜丸来控晕船,头到现在还是晕晕的,倚靠着珍珠深呼口气,强装镇定,不在想那到底是什么,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处理。 余府景致同其他街道建筑无二,都是木结构,只是颜色素雅一些,园中种植的也几乎都是白花鸢尾,再无其他,可见主人有多偏爱此花。 “门主,余大人为人谦逊和善,但那只是表面,如言语有冒犯还请您海量”,想着好友信中提过此女执拗脾性,再加上这几日的接触,董俊不得不在进入书房前再次小心提示,毕竟她只待一时,而这位可是自己的父母官。 “董先生,我家姑娘知晓分寸,您还是看顾自己吧,”珍珠实在见不得他一副小心怕事的样子,又见主子头晕难受,就直接开怼。 中年男子久经各种场合,还不至于为这点顶撞就冒火,只是笑笑,拱手一拜,请, 拍拍丫鬟的手,让她见好就收。顾菱纱深深吸口气再次平息因晕船带来的不适,才步入主院。 书房内, 案桌前,俊秀男子一脸愁容看着才收到的消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余水,消息可准确”, “大人,军中密信,不可不信”, “嗯,这样,你先去…”正在吩咐贴身影卫,书房外传来一声”咚咚“和老仆的声音, “少爷,董先生一行到了”, “请进”,挥挥手,哪还有余水这人,管家带着人进来, “百草堂顾四携门下见过余大人。” “请坐”,行完礼后众人落座,管家吩咐小厮送上水果汁,才关上门退出去。 在这短暂寒暄的半盏茶时间里,余彬和顾菱纱也在彼此打量,书案前的男子还是读书人打扮,只是今日头发未全束,松松垮垮显得很潇洒..日常,而下座女子取下帷幔确实有惊艳到某人,可也不过瞬息,要说美,后院不是还有一尊更美的,谁又能美过她。 “余大人,门主想见见小姐,方能确定进一步治疗方案,”董俊看气氛有点怪怪的,无人出声,干脆开门见山, “噢,顾四是吧,想必先生已给你看过百草堂治疗舍妹的病案,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这些年也来过很多自诩神医的人,呵呵,不怎么靠谱,折腾不起,”男子把玩着腰上的玉牌,口气也略有些冲,动不动就见,当她是观赏动物啊。 “呵呵,大人说的是,是顾四冒犯,吾细细研判一番,如未料错,舍妹所患不是嗜睡症,而是中毒,还是蛊毒”。强掐手臂一把,压制住烦躁的情绪,她露出标准美人笑,又让珍珠送过去一册药案,里面详细的将百草堂治疗病人的过程又重新做新批注和用药。 “病人所中蛊毒,和您院中的白色鸢尾也有点关系,叫“鸢尾蝶”,这种毒物极喜吸食鸢尾花蜜,吾猜测舍妹未病前应也常随身佩戴,故给下毒之人可趁之机,招来此蝶入蛊,也就更容易”。 “继续”,翻看着病案,耳边响起她说出那两字的暗惊,余彬承认此人是下了一番功夫,这些年延请名医无数,都只当嗜睡症用药,还是某人提醒他,可能是中毒,他才着手调查,哎…自己造孽,连累唯一的妹妹。 “没了”,顾菱纱按按太阳穴,病人不给看,这长线的鱼可钓不下去, “没了,呵呵,顾四姑娘,是恼了在下,在下这就给您赔罪”,话落,人就走到跟前,拱手施礼,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您太客气,”单见一人窜出,左右逢源的打着圆场, “门主只是.....只是想尽快见到小姐,有些具体还是需切脉等诊治后方可告知,对吧,门主,三言两语就将两人未尽之言说透。 顾菱纱默默点头,不错,够机灵, “当如此,老余,去通知嬷嬷,就说有大夫要拜访小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先前还不情不愿的男子比个请,几人朝后院而去。 余府后院,鸢尾楼 果然不出所料,这座木制阁楼阳台,花园里也种满了鸢尾,只是不单单只有白色鸢尾,还有紫色、蓝色、黄色等。姑苏百姓形容起鸢尾花,都说其象征光明和爱的上使。而花海中躺着的女子,可不就是娇艳而美丽,仿佛是下凡到人间一游的上神。 中年男子痴迷的望着,当初第一次看到她时,他的志愿和一生所求就变了,再也不是权势和金钱,只求有生之年能治好她,让其紧闭的双眼重放光彩,给美丽的身躯注入灵魂。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助门主一臂之力,哪怕一丝丝治愈机会也不愿意错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同样震惊的自然还有主仆二人,顾菱纱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么美的女人,无法用言语去描绘,只道皇宫里的美人比起此女皆落下乘。何况她此刻安静的躺着已能倾国又倾城,丫鬟珍珠也不敢想,这要是在金陵,还会有什么四美,一美足以倾天下。 “咳咳,请问那位是医者,”一旁等候的嬷嬷上前施礼,顺便提醒他们是来干嘛的。 倚靠柱子的年轻男子则见怪不怪,这世间除某人外,有谁不被妹妹震撼,想起某人,就心焦,怎么办呐…. “噢,请嬷嬷带路”,回神又上小船,顾菱纱麻木的任由丫鬟搀扶,又一颗生姜丸下肚。等到中央处的花海亭,超近距离欣赏绝世美人,啧啧,这么睡着,确实可惜。 约一刻细细诊治后,众人返回书房。 此时,她头脑清醒后,想起大门那两字为何熟悉,皆因在西地见过,字体和书写风格可谓一模一样,正因如此,本来为师傅寻药的事,再加点其他也无妨,但凡和他有关系之人,她都愿意扯上瓜葛,才能更靠近。 “大人,舍妹之毒姑苏乃至金陵州都无解,需外找”,于是她也不在隐瞒,直切主题,这人多年来不停找名医救美人,如今有希望,肯定不会推辞。 “说说,外找怎么个找法”,年轻的大人走到窗边,摘下窗外一朵鸢尾花问, “大人,门主和吾的意思是需去南滇一趟,小姐中的鸢尾蝶属虫类蛊,需植物蛊以蛊引蛊,而南滇州内有分支名兰姆族,世代种植奇花异草,又擅解蛊毒,定有办法可助吾等一臂之力”,中年男子随即递上另一个册子,里面详细记录着兰姆族的情况,可见没少做功课。 “去南滇,原来你们打的主意是通航船,呵呵,就这么自信,我会徇私枉法,要知道,那是礼部官船,未有官身之人不得入”,将册子丢到桌上,年轻男子被气笑,胆子很肥嘛, “大人,您误会,当然不会让您为难,吾等是登记在册的世医门医署官员,虽官职低微,但也是造册入了户部档案的,请您明察”,丫鬟珍珠在主子示意下掏出官职文书递过去, “噢”,挑眉接过瞥一眼,哈还真是,打脸有点快,冷静沉默片刻, “好吧,既如此安排也无不可,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惹是生非需百草门自行承责,姑苏可不会保”,俊秀男子似笑非笑的对他们说清利害关系,又不经意再瞥眼那些文书,呵呵,这女子不简单啊,世医门不是上官在管嘛,有点意思。 二十九章 墨宿斋 姑苏城,墨宿斋 “阿九,你玉牌给师姐,拿这玩意儿,确定不会被打出来”,夕梦站在墨宿斋门外,有点担忧看着她手上拓印,亏师妹想的出来,轻飘飘一张纸就想假装手中还有原物, “没问题,进”,拉起一脸不信的人大方迈进一家古色古香的木楼, 墨宿斋,金陵州十八大商行之一,同其他商行经营实物不同,它以贩卖交易消息独一份,小到隔壁猪会生几只,大到皇宫家事及各州政事,只需金子开路一应具有;收益常年稳居各大行之首,不可谓奇葩;而当事掌柜过往确都是官家出身,只命运各不相同,或因清廉过头或顽固不化早早辞官,或被诬陷或落草为寇的罪官,亦或者奸诈狡猾主动投靠的,总归千奇百怪,也是一大传奇。 就比如当下这位,姑苏掌事赵祯大人,前身曾是盐运司官员,牵扯进一桩私盐贩卖案而被贬黜,仕途无望原只能回家种田,可瞧瞧现在,有妻有子安稳富贵,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接过店铺小厮递来的纸张,赵祯取下鼻梁上的眼镜,胖嘟嘟的脸贴着纸,透着光线仔细研看上面的黑色印记,瞧他模样,好似暴发富的金绣罗衫,一手的金戒指,脖子根挂大金链,唯恐到店客人不知这里是金子议价,有些俗气却也神态可亲, “呦,还真是号令牌的图案,没想到吃螃蟹的人是他,那几个老小子这回可赌输啦”,把眼镜推回,笑眯眯的看着来人, “恩,两位客人,鄙人正是掌事,请问此物从何而来啊”, “从原物件拓印下来的呗”,林悠舞实话实讲,以那人的脾性,定早就安排妥当。 果不其然,小老头摸着下巴笑呵呵,亲自招呼她们前往雅间,坐定后,又殷勤的为两人端上茶水糕点,摸出一个册子拿起笔,亲切问道: “敢问两位,需要什么消息,还请尽可能描述清晰,便于吾等为您办妥”, 眼前人的笑脸就跟迷魂药一样,弄得夕梦一时间还点懵,这样乱造一通竟…真的可以,会不会太草率啊, “掌事,实不相瞒,吾等没金子只有银票”,不等师妹反应,她先出口,心想包里的银票比不上金子,可胜在数量多,几乎是述白师兄的全部家当。 “哈哈,姑娘客气,有吾墨宿斋的号令牌,谈钱多伤感情,尽可提出您的需求”, “对啊,师姐,掌事大气,我们也莫纠结,正事要紧”,林悠舞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师兄的银子还要度蜜月呐,这尊弥勒佛很上道啦, “嘿嘿”某尊也笑哈哈的附和, “掌柜,吾等想要一份搭上南滇通航船的官文信”,夕梦随即起身拱手道出来意, “对了,还要一份南滇近三个月的邸报合集噢”林悠舞双手搁在桌上托起下巴补充。 南滇的剧情既已串出,女主也定会去,不做万全准备,和上次一样帮倒忙就不好啦。 “没问题,请允吾准备两日”未作迟疑,似乎也不是大事,赵祯胸有成足的满口答应。 姑苏城晚间,余府 这晚,书房灯火辉煌众人齐聚,正在侃侃而谈的正是日间墨宿斋掌事赵祯,他刚刚同其他人说完白日的事情, “老余,你怎看啦”,一口姑苏特有方言,满脸笑容的望着姑苏知县大人余彬,对方还未作答,就串出另两组声音, “嘿嘿,怎么看都要帮忙呗”,一旁翘着二郎腿,白发飘飘的老头灌酒一口,痞笑着, “哟,平时多坐一个都要之乎者也半宿,一下子给船塞这么多,也愿意,怕不是听到有美人吧”,另一旁和他不对盘的红发老头毫不客气取笑道, “呵呵,总比某人为点银子折腾下手,老朽可心疼我的船员呐”,不甘示弱的顶回去,白发朝其吐口酒糟,换来对方比起拳头, 不错,这白发飘飘的老头正是礼部下放的使臣官员,姓归名穆,字玄德,也是南滇通航官船的长官兼船长,而另一方红发老头是姑苏四大港口码头帮派老大,罗十三。 “好啦,斗嘴搁会,先把此事过完,还有正事,莫耽搁”,余彬旁还坐着一位长者,放下茶盏,开口轻斥,其他瞬禁言。正是岭南郡全商道总会长赫敏,字文博,人前尊称文公。 “老余,老头我刚让人查证一番,仁善堂堂主述白不日前新婚,新娘是南滇人,因药堂内务耽搁,她独自三朝回门后至今未归,故对方师兄妹想代为走一趟,请回新娘,大致就是这样,老朽觉得除开主子的意愿,也在情理之中”。他侧身给年轻男子说着手中的消息, “就是,新婚燕尔就分开,怕新娘家是遇到什么事啰”,打个酒嗝,白发点头附和, “还有啊,仁善堂在姑苏口碑一直不错,也不狗眼看人低,哼,比起那什么堂,老朽可更乐意帮他家搬货”,罗十三吹声口哨也加入,结果换来某老冷眼一蹬,立刻闭嘴,余下两人则很无奈的笑笑, “可百草堂,老头我觉得,既已知她们意图不简单,还冒然让其登船,怕往南滇也会生出事端啊”,文公不赞同的摇摇头,早也耳闻其堂口行事作风有些许势力,不过作为商道总领,自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写在脸上, “文公,仁善堂如众老意思我没意见,况且墨玉牌已出,当全力配合”,顿顿, “而百草堂嘛,呵呵,有玄老和十三爷在,她们也翻不出什么花儿,还望您见谅,珠珠的病,亦不能再拖,也是我私心一把,给诸公致歉呐”,余彬说罢起身朝众人拱手一拜,终归是假公济私,要是某人知道,肯定不同意,哎,想到这,他略迟疑, “老余,无妨,你是主事,听你的”, “是啊,不要这么客气啦”, “好啦,你都这么说,也就多几双筷子,无妨”, “没错,珠珠那孩子,也该醒了啊”, 众人忙起身避开此礼,纷纷摆手表示理解,想想也是,那如花似玉的孩子也是众人看着长大的,躺那几年,可不是可惜啰, “其实,尚有一事,我和文公走不开,只能拜托几位”,和文公对视一眼,面部表情忽然很严肃,其他人也端正坐姿,严正以待, “军中密信,老大在金川河道遇险失踪,至今未找到呐”,揉揉眉头,余彬轻声吐出这么句消息,一霎炸开锅, “什么…失踪…”,除文公外,其他几人异口同声站起来。 三十章 港口送 姑苏城,南港口 卯时的南港口灯火通明,灯塔不断闪烁指引着各类船只进出港,码头上来来回回奔走着肩挑人,罗十三捯饬捯饬烟袋,瞅眼码头石刻,中气十足吼一声: “兄弟们,辛苦啦,辰时装好,这两日早饭老头请,随便吃啊”, “老罗放心吧”,下手一众欢呼,更加卖力的加快装运着送往南滇的货物, 船上,归玄德也正指挥着船员们加紧检查和补充食物和水,从甲板到船舱的每一处都细细核实,时不时掏出航海日志、指南怀表等航海用具查看,又和领航员商议海上各种预案。 其实从姑苏出发行船到南滇州,如顺利只需费时十二时辰,约两天时间,路上要是遇到点风浪什么也是常事,三五天也不无可。现今通航后,每隔七日发船一次,航线也趋于成熟,但海上说不清,就是老船长和老渔民都不敢拍着胸脯说完全无意外,充分做好出海前的准备也是对众人负责。 另一侧,百草堂董俊等人分别在码头旁茶寮等他们各自等的人,算算时刻,约定时间也快到啰。 辰时二刻,一辆马车慢慢的靠近,在姑苏鲜少有人乘马车,董俊不用猜,定是他们等的人到了,忙起身走出茶寮,迎过去。 “门主,此去南滇吾无法同行,但这位乃吾侄儿,为人机敏武功也不俗,定能祝您一臂之力”,中年男子立于马车旁,看着珍珠扶下曼妙女子便赶忙说道, “董奇见过门主”,一身暗红劲装打扮,五官冷峻气质稳重,拱手一拜,早听叔叔说起堂内有位神女,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果然是位美人啊, “恩,此去有劳小董先生”,她点头表示已知,珍珠代为回礼,她的声音让某人惊艳一把久久回味。 几日不眠不休为远行做准备,顾菱纱此刻真有些疲累,预备待上船后就服特效药睡下,这也是专门研判的防晕之法,否则等到目的地,她怕也不能再做任何事。 待送三人登船后,中年男子站在船下慎重再施一礼。 “门主,此去请多保重,一路平安,姑苏百草堂等您凯旋而归”。 辰时三刻,林悠舞一行也到码头,她和一小孩率先跳下船走进茶寮,尔后其他三人也陆续进来, “诸位,恭候多时啦,船上已安排妥当,随时可登船,这是南滇近三月邸报合集,还请笑纳啊”,笑嘻嘻的赵祯边施礼边取出卷轴递给来人,兑现承诺。 “多谢先生,让您费心啰”,林悠舞也笑着接过揣进怀里,圆碌碌的眼睛瞅眼赵祯身旁的人,这人谁啊,其他人也还在猜,弥勒佛就揭晓, “诸位,这次南滇之行,吾怕你们未去过,不熟悉那边的人文风情,这不”,招呼身旁男子,“他叫余水,是南滇人,此次正好归家省亲,顺路给诸位导个航,衣食住行均会安排妥当”,上前行礼的男子棕发褐眼,身着南滇传统帕布服,眼神明净身材利落,一看就身怀武力值。 “余水”,趁众人致谢寒暄时,林悠舞偷偷溜到一旁,挥手打开界面点开人物关系表,翻到第十多页才找到,“西地虎军指挥佥事”,上次可没这人掺和,难道是自己找墨宿斋帮忙,系统自动串出新人物登场。 “阿九,你干嘛呐”,鬼灵精述霏悄悄贴近突然出声,吓她一挥手就忘记看后面人物详述,也就错过此人不仅仅是指挥佥事,还是南滇故事里的关键人物。后来每每想起,都想揍小男孩一顿,让她绕那么多圈,结果人就在眼前。 此刻,她只是故作看风景的说,“没干嘛,这船好威武没见过,稀奇呗”, “噢,这有啥,北港那边还有更大更漂亮的商船,这船都很是低调啰”,一副对方大惊小怪的表情,自然获赠爆栗一枚,逗的男娃娃上串下跳,打闹一会,就听到师姐喊, “阿九,霏儿,过来”,走过去见赵祯已客套完,而师兄正和师门话别, “诸位,这次因我私事劳烦大家,实在是感激不尽”,父子二人朝众人再次行礼致谢, “哎呀,师兄,这些日子谢几次啦”, “是的,师兄,作为亲家,去见嫂子有什么好谢的”, “好啦,爹爹,与其担心其他,不如担心挽风哥哥抢美人娘亲”, “臭小子,想挨揍哇”, “霏儿,你放心,他没那本事哈”, 哈哈哈,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再加述霏偶尔一两句童言,倒冲淡述白心中的不安,希望娘子能顺利归家。 赵祯和余水在旁看着,仁善堂师兄妹感情还真不错。 登船后,站在甲板上,林悠舞听着耳侧挽风和夕梦熟悉的吵架声,望着远去的姑苏,对即将到来的南滇之行,还是挺期待的,那的水果又多又好吃呐。 余水则靠着船柱沉思,导游只是幌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在南滇找到大人。 摩罗海域,客舱 船身如被巨浪掀高又跌落,起起伏伏的,变幻无常的天气时而阳光时而暴雨,原定抵达的时间也顺势推迟,整整两日众人都未能出舱,只在小小格子间内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珍珠抿一口扯断针线,展开绣好的牡丹手帕,回头望一眼屏风后,烟罗色纱幔还是很安静,姑娘自从服下特制药丸,大部分时间都靠睡觉来避免晕船,如今看情况,非必要事情,恐只等靠岸才会醒。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她微微皱眉,这人烦不烦啊, 起身打开一侧门,外面男子端着个盘子,一改先前面无表情,万分殷勤的笑道: “珍珠姑娘,中午见您又没去领饭,吾就去小厨房又找些特色吃食,给您送来”,将盘子往前面凑凑,一碗卖相十足的栗水糕阵阵香气扑面而来。来人正是董俊的侄儿董奇,起先珍珠觉的此人一本正经还算稳重,遇事兴许能帮忙,没想到才短短两日就露陷,和其他男人一样,呵呵,都是冲着姑娘来的。 “尔等不用日日送,门主也不需要,退下吧”,收下碗盘,丝毫不留情面,哐当一声关上门,男人也不恼似是习惯,只是嘴角露出一抹怪笑。 三十一章 旧人现 另一客舱内,林悠舞睡过午觉刚醒,拉开纱幔没看到师姐人,猜肯定又和师兄打闹去啰,他们属于一日不吵如隔三秋,以后还要当夫妻,可见会有多热闹, 其实药王谷有个不成文规定,年满十八的女弟子,可以从谷中选择有意思的男弟子订婚并交换信物,再依双方情况择良辰吉日成亲,不过并未强制,就像桔梗和玉景,两人订婚都过三四年,尚未举行仪式。 按现在,夕梦师姐明年就满十八,要选婿猜都不用猜会是谁,而自己好歹还能再混一年再烦恼此事。 推开船舱的窗户,外面隐隐诺诺的下着小雨,这航程,啧啧,估计还要两天,她披散着头发,走到桌前坐下,掏出小册子,这是她未避免忘记前事,记录关键词的,一般人就算拿到也不会看懂。 翻到记录南滇的一页,几个词跳动出来,“兰蛊、粟油、黑沼泽”,正待继续,门外走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小心垫着脚尖溜到舱门处,从腰间取出匕首轻撬门,露出缝隙凑前一看, “完犊子,是这坏蛋,他怎么现在就出现啦”,心中闪过一万句卧槽。 门外偷偷索索的董奇,正顺着走廊边撒着什么东西,撒完后左右张望半天,才吹着口哨离开。 等他彻底消失后,她打开房门蹲下,用手沾一沾地边,呵,果然,无色又黏糊糊的,一遇水就会化成烟雾四处散开,造成着火的假象,可不就是下三滥中的高级货,江湖人唤作:云迷雾。 卧槽,这家伙可真敢故技重施啊,关上门把手里里外外洗三遍,她走到窗边思考对策, 别小看云迷雾,这可是剧情转折的关键点,之前女主放飞自我就是从此开始。 那时代表药王谷和百草堂的她们,前往南滇皇宫给重病王妃医治,而这混蛋当时也在女主身旁,俨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坏也就坏在她过于信任这畜生,不曾设防,日日享用对方殷勤准备的吃食,几次下来再配合这个迷雾就变成最烈的春药,不曾想一次宫宴,这人制造云迷雾趁乱掳走神智不清的女主,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不用说,此人结局当然死无全尸,可也是最后才事发。在这之前,他还一直扮演着从贼人手中救出女神的大英雄,甚至有段时间男女主闹别扭时,女主还和他纠缠不清。 那时候,黑锅甩给谁,聪明人都知道,是我是我就是我。不仅背负嫉妒成性陷害女主的全部罪责,还被其一众追求者往死里各种暗杀,不堪回首不堪回首啊。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上几遍,阻止,必须阻止,坚决不要背锅,还要还男主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主。 下定决心后,她赶忙换上男装,又对镜重新调整一番,同为女子更容易看出差别,要仔细再仔细。恩,终于满意装束后,跳上走廊开始局部大扫除。 傍晚,礼部使臣派人通知各舱,邀请众人前往大厅共进晚餐, 林悠舞同师门抵达时,大厅里的人都已在寒暄,上首的礼部使臣归玄德及其从属官们正和女主等人亲切交流着,看见他们才停下来, “咿,真是有缘,又见面啦”,顾菱纱搭着珍珠的手走过来,先优雅行一礼,再举起手中的酒杯朝几人示好,刚交谈中,她们就获知仁善堂也在,这是第二次相遇吧。 “回眸一笑百媚生,姑娘容颜在下也是过目难忘啊”,挽风拍拍手,潇洒打开扇子,拿起旁侧一杯酒回敬,又抛个风流媚眼,引的对方娇笑连连,自来熟的攀谈起来, 咔擦,林悠舞摸摸耳朵,隐隐传来捏拳头的细碎声音,一个是夕梦师姐,一个嘛,啧啧。 “门主,玄老似有话说,吾等入座吧”,善于察言观色的董奇发现其他人开始入座,赶忙上前打断两人,又伸出手想扶摸女子,却被珍珠怒瞪一眼,忙低下头退开,十分隐忍。 啧啧,身边这么多苍蝇要拍,珍珠也不容易啊。 林悠舞专注对方的眼神也意外引起旁侧余水的关注,看看她再看看董奇,心想这龙阳之癖表现的,咳咳,也忒明显啦。 某人后来才知道,他从此脑洞大开就是此刻开始的。 咚咚咚,三声响,上座归玄德用酒杯轻敲桌角,众人肃静聆听, “诸位,原定航程延误,耽搁各位安排,今晚特备薄宴,吾先干为敬”,起身朝着众人连干三杯,顾菱纱见状,忙半跪起身举起酒杯回敬,出口的话也处处得体。 “玄老,海上天气本就多变,您为吾等安全着想何来耽搁,折煞吾等也”, “可不是,姑娘此言甚得吾心,玄老,您也莫要内疚,总归要到啦”,某人一脸俏皮的附和着,哎,光靠帅是没法吸引对方注意的,必要的表演也是需要滴。 嘿嘿,果然女主瞅她一眼,露出一抹招牌微笑。 咳咳.....咳咳,某些人被酒呛到,而余水则陷入怀疑,这小兄弟到底喜男还是喜女啊, “诸位,这南滇有许多禁地,万万不能乱跑,不知尔后具体去那,吾等可帮忙参谋参谋噢”,玄老夹起块肉丢入口中,笑看下方, “禀大人,吾等受一位病人所托,预往西澜沧江求药”,董奇看不惯对面娘娘腔小子无赖样,起身有礼一拜,也好让门主正眼看看自己。 “呦,巧了,我们也去西澜沧江”, “姑娘若不嫌弃,还可以组个队啊”,林悠舞借机说出目的,顺便朝恶意满满的董奇做个鬼脸,不仅气的他脸变猪肝色,还成功逗笑对面佳人,尔后又说些俏皮话,一时氛围甚好,而挽风则快闪到另一侧余水身旁坐下,低头看眼紫青的内侧手臂,在不挪,掐出洞啰。咳咳,某人瞥眼师姐的表情,默默给他点个蜡,逃跑罪加一等噢。 “噢,那诸位到港口在转,估计还要耽搁,因那是南滇最偏位置,故交通银费也不低,”,故作一番思考,善解人意的建议着,“这样吧,刚好这位罗大人也要送货去那,不如稍后各位一并改乘他的小船,且无需额外付银,如何呐”,玄老指指旁侧红发老头,笑容满满,这仁善堂的小子不愧是持牌人,挺会顺杆爬啊。 “好呀,好呀,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眼中闪着“哎呦不要银子,这个可以有”。林悠舞朝对面的众人猛点头,快答应啊。顾菱纱掩唇轻笑,这人性情和尹哥哥军中的左虎好像,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喜欢银子。 其他人互看一眼皆无语凝视,挽风朝天翻个白眼,撩人技术和他比相差太远,丢人啊,罗十三撕下块肉塞进口中,呵,和老子胃口,而余水喝口酒绕绕头,噢,还是更喜欢女人呀。 “好呀”,对方回之迷人一笑。 三十二章 救女主 晚间客舱, “姑娘,为何同意和仁善堂一路,莫非他们也是来寻那味药”,珍珠为她布置好床铺,有些疑惑, “应不是,那药师傅信中说未曾问世”,顾菱纱脱去外衫坐到床边,想想摇摇头, “那...” “珍珠,我怀疑他们当中有尹哥哥的人,你不是说仁善堂里有白虎军嘛”,她似想起谁,轻笑一声, “姑娘,你猜的不会是…那不着调的小子吧”,想起那家伙上串下跳,殷勤献媚的样子,要不是他耍宝的样子减缓了姑娘头痛,呵呵,早赏他一丈红。 “咳咳,恩,你不觉得他很像左虎大哥吗,在西地时,就听说他有亲戚在外学医,会不会..”。她边笑笑,边服下一颗药丸躺下, “啊,那家伙,是有点像,好啦,我的好姑娘,不是头疼,快睡吧”,想起那人,珍珠也笑了。 正待她准备为姑娘放下纱幔,砰,一声响,外面门缝下忽然冒出很多白烟,一下子就铺满卧舱,这时一人粗鲁的撞开门,鼻子和嘴处挂个三角湿巾,有点滑稽,大声隔着内室屏风冲两人喊:“着火啦,捂着口鼻,赶紧出去啊,我,我去通知其他人”,说完转身一溜跑咯,可见急的连尊称都顾不上啦。 珍珠捂着口鼻跑到外间瞥眼,只见一道淡紫身影闪出门,是他,心中有数。 糟糕,这烟不对,迅速返回内室掀开被子,帐中姑娘难受呻吟着,人已陷入迷乱,脸色潮红,不断撕扯着内衫衣领,此景让珍珠拳头捏的咔咔响,早年行走江湖,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会不知,可恶啊, 深知不可久呆,快点女子几大穴道,又用旁边大氅一裹盖住其娇容和身躯,翻身扛上背,力气之大赶得上几个大汉,几个起跳冲出船舱, 回头瞅眼,这一侧的船廊全被白烟覆盖,在暗夜的海上显得异常诡异,拿着火把的船员们已发现并积极抢救,她脚下未停,借助夜视能力和船柱不断跳跃穿梭在船上,遇人就躲,可这里是海上,那有陆地那么容易找到安全的地方,且肩膀上的人动的也越发厉害,她…气愤的想立刻把算计姑娘的人碎尸万段。呵呵呵,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设计,她默默记下。 “喂喂喂,天上飞的,甭跳啦,再跳就出海啰,下来,往这里走啊”,林悠舞喊完一圈,就开始找女主,她还是相信珍珠的实力,那可是江湖排名前三的杀手达人,可转念又想万一她也吃了那玩意,就不美好啰。现在看到对方活泼乱跳还能飞,暂时算放下一半心,可那和蛇一样扭来扭去的不会是….是女主吧。 哎,剧情威武,还是中招啰。 另一侧,“门主,吾来救你啦”,装备好冲进房内的某人,显然来晚一步,气煞当场。 官船,货舱 登船时那份南滇邸报里,非常贴心的附了张官船图纸,这是她偷偷瞒着师姐找赵祯额外要的,以备不时之需,这不,就派上用场啰。发现阴谋后,她就圈出船上几处地方备用,好给女主降落。 为不打草惊蛇,又特意没清扫女主这侧的船廊,依然让畜生到点实施计划,在晚宴后就守株待兔蹲在外面,一步步看着对方点烟,跑开,制造不在场证明。嘿,丫坏的很呐,要不是她跑圈那几嗓子,不知今晚有多少无辜的人跳海,不死也冻伤,晚上的海多冷啊。 从跟着躲进货舱以来,珍珠就没给她笑脸,全程面无表情的安抚着不断扭动呻吟的人,似看出她的警惕,林悠舞从头到尾都是背对两人站在货舱门边,避嫌呗,好歹她现在是男装, “珍珠姑娘,这是清心丸,你给你家姑娘用上,让她…恩,先安静”,思考下措辞,尽量不伤害其美丽形象,掏出药瓶抛给她,对方虽有所迟疑,但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就当他真是那人的亲戚吧。珍珠如是想着,倒出药丸给自家姑娘服下,看着她慢慢安静。才舒口气,有点用,可是… “噢,珍珠姑娘,我去请我师姐来,在此期间多保重”,说完就开门快速再关上,一闪身逃难式的找救援去啰。 珍珠望着视她们如洪水猛兽的人又消失在门口,哭笑不得,不会真是那人亲戚吧,都一惊一乍。 官船,甲板 甲板上密密麻麻站着客舱的客人、船员和货运工人们,只见客人中有的人裹着被子,有的打着赤膊,还有的满脸海水,全身湿透,一看就是游泳归来。在这个黑夜里因一场烟雾,相逢寒气逼人的甲板。 “咳咳,散了散了,没事啦,大家回去休息吧”,罗十三噘口烟,大嗓门的喊一句,招呼无事的船员和看热闹的货运工人们把抢救出来的物品又原封不动放回去,以为是火灾,没想到居然是云迷雾,看来这船上的人要清一清啰。 “是啊,今晚之事老朽定回查到底,给诸位一个交代,还请先回房休息吧”,玄老一脸严肃的扫过众人,呵呵,有人在他的船上用这下三滥,也不想想他爷爷是谁。 “喂,玄老头,你怎么看”,罗十三斜倚在柱子旁,这迷雾显然是障眼法,其目的应该有别的, “怎么看都有预谋,去叫余水,到内舱一叙”,转身提着酒壶大步离开,换来背后一个白眼,没看到那小子都落海啰,一时半会儿能一叙嘛,换衣服都来不及。 官船,客舱 “师姐,师姐”,一阵风卷进门,没找到人,又一阵风卷走,终是在挽风师兄的房里找到, “呦喂,师兄,大晚上的还健身啊”,只见某人满身湿漉漉,就像只落水的凤鸟才被捞起来,一看就和大海刚刚亲密一番, “丫头,你师兄想去救美人,美人没救到,把自己差点搭进去”,夕梦一边洗涮某人,一边帮他翻找衣衫,找到后一把扔对方脸上,两人调侃的话也成功换来某人脸更黑,只能气呼呼灌水消气,然后拿起衣物走进内室。 林悠舞想笑不敢笑,这时候谁笑谁倒霉,说来也怪,挽风师兄有严重洁癖,除师姐外,不准任何人碰他衣物或其他物品,却又极度爱惹她生气,典型的被虐狂啊。 等他洗漱换衣服的时间,从师姐口中又详细了解到,竟又是风流账。啧啧,可谓不作就不会倒霉。原来从属官里有位礼部女官,人呐属于气质美人,专门负责同南滇皇室和其他官员亲属礼仪往来,而师兄本人自幼不读书,长大却又喜扮读书人,最喜书卷味女子。 晚宴见过后就跑去搭讪,加上迷雾小插曲,就想来出英雄救美,结果美人压根不在房里,自己还意外被人撞落海,反被人救起,狼狈又尬尴,啧啧,没想到离开一会,又一个悲伤的故事诞生。 瞅师姐实在生气,脸色都快赶上黑夜,今晚估计都过不去,等着揍师兄。可救人如救火,等清心丸一过就晚啦。恩,开动脑筋,就这么办,以毒攻毒。 跳过去撒娇式抱住师姐的腰,贴近她耳朵,又保证某人能控声听到,嘿嘿, “好师姐,不气不气,悄悄告诉你,上次石城有位副官很棒,品行端正不说,言谈举止颇有章法,关键….”,顿一顿,嘻嘻,内室的水声都变小啰, “长的比师兄更秀美,有没有兴趣认识,我可以牵线噢”,嘻嘻,水声没啰, “明年你就要选婿,师兄不靠谱,整日惹你生气,还不如早早备个后备,师傅教我们,不打无准备的仗,你说….对吧”。朝师姐挤挤眼示意其离开,而对方淡淡的对着内室方向说, “好啊,走,详细说说他情况,你眼光向来不错,瞧顾衡,多好”,咳咳,师姐呐,莫要扯其他人,好不。 待里面的人穿戴整齐黑着脸出来,哪还有人, “臭丫头”,一声怒吼。 剧情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三十三章 媚骨生 官船,货舱 夜晚的船廊和甲板上,有几波人都在动作着,躲过巡防船员和搬运工人,又躲过其他若干,一路边化解师兄惹的祸,边将顾菱纱的遭遇告知,半盏茶后两人才顺利抵达目标位置。 对了,路上还碰到同样暗中寻找女主的董奇时,瞧对方气急败坏未寻获猎物的样子,师姐还差点出手,被林悠舞死死按住,只道畜生自有人收,不急,救人要紧。 药王谷有一条师训:“不论是谁,有难又遇谷中人在,都当救”。故一开始她不担心师姐不会出援手,但求师兄莫作妖。幸好机智如她,要不女主就惨啰,就算今日不失身,可日后身体定也严重受损,毕竟珍珠不通药理。 “师姐,记得我是你师弟,莫要漏嘴啰”,千叮万嘱一百遍,林悠舞轻轻叩响货舱门, “谁”,里面传出一道略显疲惫又警惕的暗哑女声, “珍珠姑娘,是吾和师姐”,咔擦,门缓缓打开,珍珠看清来人,收回暗器,比个请。夕梦跨步朝病人走去,而林悠舞一如先前闭门思过,背对她们,某人满意的点点头,很识趣。 诊脉后,夕梦悄声同对方说着病情,先前顾菱纱吃的清心丸,仅能暂时压制且快失效,当下余有两个办法。 一个一劳永逸,立刻找男人解,可无后顾之忧;一个需准备冰水沐浴,加入药物缓解寒气对身体冲击,再配合解毒针灸方可安好,但….她迟疑, “但什么,还请您直言”,珍珠想都不用想,姑娘就算醒着,也会选第二种,除非那人在,才有可能第一种。 “但有后遗症,药物和针灸虽不会让她损根本,可这毒性阴毒,解后残余会让其变成媚骨”,夕梦作为医者也难以启齿。 媚骨指病人自此每隔一月就要忍受一次难挨的骚动,扛过无事,可过程非常…艰难,如万千蚂蚁啃食肌肤,全身泛红等,为女子而言很难堪,这种情况直到病人大婚后方可止。曾经她有一名病人天生媚骨,还未成年就被家族沉塘…哎。 久久未见其回应,门边的林悠舞叹口气,珍珠一定气坏啰,不过庆幸女主离大婚也不远,且还有男主嘛,想想办法总是可以解决的。 诚如她想,此时此刻,珍珠想马上冲出去千刀万剐凶手, 刚刚等待的时候,她就在想,究竟何人何时何地给她们下套,且如此狠毒,专找女子痛点下手,既能买到江湖千金难买的云迷雾,又知单用无效,需结合某些药,方能达到他要的效果。呵呵呵,细细回忆推算后,那人的名字越来越清晰,要说船上其他人,就是有所图,短短两日也难行事,只有从开始就预谋好的人,董奇,你好样的。 咔哧咔哧的咬牙声,啧啧,有人要倒霉啰。一个自幼行走江湖的顶级杀手,她的缜密和逻辑推断,可是杀手中的王炸。要不怎么成为女主坚实的左膀右臂,听听这口好牙,肯定已知罪魁祸首。林悠舞摸着下巴悠悠想, “夕姑娘,请用第二种,就算我家姑娘尚有意识,也定会选第二种,至于后遗症,无妨,尔后我们自会处理,劳烦您”,下定决心,珍珠起身慎重朝夕梦施礼, “好,既如此,此地不适宜后续治疗,如信得过,可去吾房间,那安全”,夕梦同样起身收起药包,示意阿九先去准备,随后让对方收拾妥当跟着, “信得过,劳烦”,当下,珍珠几乎确定,那再次消失的小子就是某人亲戚,恩,一定是,看在世子面上如此帮她们。 鞍前马后的林悠舞要是知道珍珠的想法,定要抱着她大哭,你终于懂我啦。 官船,内务舱 咔嗞,舱门被推开,换好衣服的余水走进房间,屋内两个老头谁都不理谁的坐那, “呵呵,两位大人又拌嘴啦”,他无奈一笑,过去坐下, “切,谁和他吵,小水水,你评评理,我当初是不是说要彻查这些人的行李,结果这老家伙说不用,看看今晚多热闹”,罗十三朝着某人吐个大烟圈, “噢你个马后炮,是我说不用嘛,是所有人,包括你”,将就空置酒瓶砸过来,白发玄德气的吹胡子瞪眼。 “咳咳”,赶忙出手借助酒瓶搁下,余水无奈摇摇头,和他们执行任务,可不得天天劝架,难怪军中无人想组队,叹口气,忙汇报情况, “两位大人,今晚之事有两点可疑,一是出事时百草堂门主舱房内烟雾最多,二是持牌那小子是最先发现云迷雾的人呐”, “噢,我就说那喊着火的声音为何那么耳熟,原来是那耍宝小子啊”,罗十三朝空中吐个圈,那人晚宴上可给他留下不小印象,是个有趣的。 “他人如今何处,请来问问”,白发玄德看着余水,陷入一阵冷默, “他啊,半盏茶前偷偷摸摸从厨房拿运不少冰和水进一间舱房,又过半盏,百草堂丫鬟背上扛个人和他师姐进房,然后到现在,人都在那当门神,给里面守门,一时半会怕也来不了哦”,想起那搞笑无语的一幕,平时淡漠的人也不得不说句,此人甚逗。 只原来,林悠舞安排好一切,就乖乖在门口做守卫工作,可大半夜站一女子客舱外,奇怪的行为自然引起上上下下巡逻船员的怀疑,当她是采花贼嘛,又觉得太嚣张。于是乎,就出现话痨解释的画面,大致故事梗概是师门小夫妻闹别扭,自己呐善解人意又机灵,就被师兄派来给母老虎守门,保护他不会被里面冲出来的人揍,能让他安然睡到天明。奇葩的理由让人忍俊不禁,顺路坑一把自家师兄,以至于第二天船员们看挽风的眼神都不大对。 “看来出事的,当是那丫鬟背上那位百草堂神女啰”,罗十三倒掉烟灰,眯眯眼, “恩,瞧那人轻松扛的姿态,必是练家子,身上不在你我之下”,余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甭管谁出事,谁抗谁,谁身手好,在老头我船上闹事,呵呵,就找死,我去问个明白”,气的吹吹胡子,白发站起身就要出门, “嘿,好歹是个礼部官员,怎就一副螃蟹性格”,翻个大白眼,余水一头雾水看着说话的罗十三,接着失笑, “横着走呗”,他朝某人撇撇嘴, “你丫的,到底站那边”,白发跳起,正当时,门外有人叩门。 三十四章 自作孽 官船,客舱 珍珠半跪蹲在床榻旁,为自家姑娘盖好被子,放下两侧纱幔才转身,行大礼致谢, “多谢夕梦姑娘,您和仁善堂的大恩,吾珍珠日后必当还”,本人许诺而非百草堂,某人从师姐口中得知时,很开心,真是意外之喜。 “不用,医者本分而已”,夕梦犹豫片刻又嘱咐道, “切记到岸前,暂不要再给她服用防晕丸,是药三分毒,还是少用为好,如实难受,试试这个食疗方子,可缓解”,对方连连点头,接下药方谢过。 当夕梦正想,尔后病人媚骨发作该让其通知还是…,抬眼,面上无表情,内心却说一句,“卧槽,忒快了吧”,眼前人眨眼功夫就换好身黑色劲装,将头发高高盘束,一看就准备干坏事咯,果然, “夕梦姑娘,有劳您再看顾姑娘一二,吾有事外出二刻即归”, “噢,好,你放心,吾就在这”,对方拱手一拜,推门而去。 揉揉酸疼的手臂,望一眼床幔,整整两个时辰,不停的站着给其制药、捣药及针灸,夕梦有点疲累,心想稍后定要问问小师妹,怎忽然就管起百草堂闲事咯。 门忽然从内推开,瞬间惊醒睁眼睡觉的某人, “啊,珍珠姑娘”,她瞅眼面前黑衣蒙面的人,啧啧,要去收人头啰。 “恩,辛苦,大恩不言谢”,说完一闪,人消失于黑夜中。 暗道一声好功夫,林悠舞赶紧敲门给师姐递句话,也跑去别的地方。 官船,甲板 “哟,这谁啊,吊多久啦”, “不知道,一早飘荡下来,吓吾等一跳”, “得罪谁咯,瞧那裤子,啧啧,血快流干啰”, “大黑,你巡防没瞅见吗”, “瞅啥,挂那么高,吾又没天鹅颈”, “哈哈哈哈”, 船工们凑一处你一言我一句,时不时大笑,清晨的甲板比昨晚还热闹, “咳咳,安静安静,让一让,二老请看”,船工长老詹推开人群让出一条路,请玄老和老大罗十三看看究竟发生了啥, 今日风平浪静,远处泛起的云彩和初升的太阳光形成一缕柔和光景,映的海面波光粼粼,不时跃起的海豚群,空灵的声符一点点的呤唱着海之歌,可惜此等美景,高高悬挂在船前大桅上的某位却无福欣赏,他双脚被麻绳捆绑反吊,从头到脚布满干涩血污,撕裂的衣衫伤口处,隐隐能看到粉红肉色,头发披散裹住人脸,失去知觉的在那晃来晃去, “大伙出点力,把人先放下来啦”,老詹在罗十三眼神示意下,指挥船工们通力合作,花了足足半刻才把人弄下来,倒不是桅杆不好下,而是此人伤口太多,一碰就又开始流血,把众人衣衫都弄的花里胡哨。 匆匆忙忙赶来的船医检查后对着二老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伤的着实太重,“去请仁善堂的医者”,玄老摸摸胡子淡淡开口, 不一会,仁善堂挽风和某人就到现场,夕梦则留在房里等人醒。一看躺甲板人的惨状,挽风当场风化,而林悠舞虽早有准备会看到具尸体,然这副场景,啧啧,简直还不如死了算啦, 逐一剪开对方衣衫检查,躺着的人是完全零知觉,探手摸摸鼻下却还有口气,哎,挽风无语,太狠啦......, 当彻底敞开,包括他在内,周围顿时陷入短暂的沉默…安静的来连一坨鸟屎滴到他白花花的衣衫上,都未引起注意,可见有多震惊..... 这人全身昔日白皙的皮肤布满一刀刀的伤口,怕是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关键每一刀分寸把握极佳,见肉必见血,却刻意避开各处大动脉,让人死都死不下去,啧啧,重点是有个部位,直接被釜底抽薪的挖空,难怪周边众人冷汗淋漓,都在心中大喊一句:卧槽,谁干的啊,太凶残咯, 林悠舞伸出手捂住脸,想看不敢看,心里此刻也有一句话:各位,不要得罪女人是至理名言啊。 “玄老,下手之人…很毒辣”,挽风紧急为其处理收拾后起身,朝船上主事人简单说明情况,想想用词,毒辣都算轻的,凶手当得起灭绝人性四个字,接着言道: “此人伤口实在太多,治愈后必留疤,而下半身全毁,就算药物调养恢复,人也废咯”,他离谷走江湖也不是一两天,稍稍开动下脑瓜,内心也渐渐门清,瞥一眼躲在人群后的小师妹,多半和这货脱不了干系,夕梦房里的人,呵呵,长本事啰,还把他们也扯进去。 “噢,既如此,便如此吧,去,去通知百草堂来收人”,众人愕然,没想到嫉恶如仇的大人居然轻描淡写就过去,也不说抓抓凶手神马, “咳咳,大家甭误会,此人正是昨晚造成祸患之人”,指一指地上的,罗十三摸出烟袋给他点个火默哀下,再瞅眼旁一脸云淡风轻的老家伙,妈蛋,话都是我说,干脆礼部官我来做,吐出个圈, “烟雾是他引起,趁乱还打算欺辱船上女眷,结果...就被江湖义士收拾啰,这就是下场,也算自作孽不可活”, “原来是他,害的吾等半夜跳海呐”, “什么不学,学采花贼,真没出息啦”, “喂,你说他想采那朵花啊,不会是…”, “哈哈,怎么你也想采啊”, “我呸”, 一时间闲言碎语纷纷,直到百草堂派来两人用担架抬其离开,罗十三拿起烟斗重重敲敲船壁, “吾等记住热闹看看就罢,下船后管好嘴”,归玄德难得严肃的补充, “没错,有些事烂在肚子里比较好”,递个眼神给白发,放心,船上事船上了,我的人懂分寸啦, 说完,两人回身,刚好瞥到被自家师兄拎耳朵回去的某人,想起他昨晚那番话,互看一眼,止不住都想笑,呵呵,将军到底在那认识的活宝啊, 先是,讲相声样把云迷雾前因后果透个遍,尔后又以赔偿船上损失为由,掏出两份玉牌拓印,说什么拿这个,报他名字即可享受墨宿斋的打折服务。逗得归玄德当场一口酒就喷了罗十三满脸,更不用说闭气躲到梁柱上的人,差点掉下来,大型翻车现场啊,老赵,你知道吗。 三十五章 记忆归 摩罗海域西澜港 午后三刻,悬挂礼宾旗的金陵官船迎着港口闪烁灯,缓缓漫入转接货物的西澜港。此处距离目的地南滇皇城尚有两日航程,是沿途仅有的可以卸货及下船稍作休憩的地方。港口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商人穿梭其中,同时早已有多条船只等候多时,正是先前提到要转去西澜沧江的商船队。 “诸位,老朽再次对昨晚发生之事致歉,让各位受惊啰,稍后休憩一番,便随十三去吧”,归玄德亲自送众人下船,按照约定,百草堂和仁善堂将合众转乘罗十三商船,前往最终地西澜沧江。 “玄老,昨晚皆因吾师门不幸出此恶徒,也因您大度,将其交予吾等带回处理,尔后百草堂定会报此恩,至于船上损失稍后也会尽数补齐”,勉强站直身子,有些虚弱的白衣女子翩翩施礼,带着帷幔看不清其脸,可想必心情定不佳。 归玄德摆摆手表示无妨,他可不认为百草堂会报恩,不灭口就不错啰,女子声誉何其重要,且还有神女虚名。这可不,上次南滇皇宫就是血洗一通,林悠舞叹口气,但求这次女主能大发善心多积德。 事实上,除听闻仁善堂救自己略诧异外,顾菱纱自清醒后出乎意料的平静,并未下发灭口之令不说,其他像自己成媚骨也丝毫不愤怒,甚至让珍珠将已经废掉的董奇仍旧带上,整个人变的愈发沉稳。种种迹象让贴身丫鬟很惶恐,怕她受刺激太过出问题,专门又请夕梦为其诊治一二,而自家姑娘全程非常配合,只眼睛未离医者脸片刻,弄的对方一脸懵。结果自是已无大碍,静养几日即可。 从师姐口中得知女主异样,林悠舞心中咯噔一声,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旋律,不美好呀, 趁师门又斗嘴之际,悄悄躲进休憩内室,划开界面,用500积分兑换一道剧情提示,心疼自然心疼,要知道积分不易,可要脱马甲就得用啊, “叮咚,兑换成功,请打开提示录查看”,耳边响起机械声,匆忙点开,提示录就九个大字:“顾菱纱重获前世记忆”,侥幸的心理彻底崩,完犊子,昨日种种白忙活啦。 难怪她醒来各种不计较,都已经遭遇过,可不遇事不慌,且这次还什么都没发生,高兴都来不及呐。没错,这一病,好是好咯,可前次阴险狠辣的女主也回来啰。 内室中她走来走去,这重生桥段,按理女主小时候就有一次,没完没了还来第二次,思来想去,拍拍额头,啊啊啊啊,好啦,又成功坑到自己。总归又开始串,一路狂奔不到头。 傍晚,当珍珠代表对方来邀请仁善堂众人去西澜港酒楼用膳时,林悠舞垂头丧气表示心好累,好不容易马甲脱一会,又被强行套上。 西澜港客来酒楼 雅间里,琴声悠扬,顾菱纱专门从船上带下名琴绕梁,一边轻抚琴弦,一边沉静思绪, 前世这点,是自己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失身又失名,若不是大事未成,早已化为一堆白骨。没想到这次同样境遇却不同结果,仁善堂竟会救自己,且是某人全程协助,珍珠还说什么,她是白虎军左虎的亲属。 咚,不小心拨弄断一根弦,指尖有血珠冒出,她淡淡拭去。嘴角牵起一抹笑讽,亲属也没错,只不过是他的。想起他,想起前世自己惨烈的收场,心中仍旧闪过一阵剧痛,深呼口气,都过去了,这一次,她要为自己活。 “咚咚咚,姑娘,客人到啦”,敲门和女声适时响起, “请进”,她理理发鬓和衣衫起身,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水灵灵的双眼笑望着步入雅间的老熟人, 珍珠在前引领,林悠舞乖巧的跟着师兄师姐跨入,众人寒暄时也不敢轻易抬头,偶尔瞄一眼,哎,女主眼中隐隐就几个大字,“嗨,好久不见,林氏阿九”,赶紧闪躲。 可惜,女主下定决心要扯上关系,宾客尽欢一阵,优雅起身踱步到某人面前, “今日得见恩人,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受吾一礼”,略带含情的盈盈一蹲,似乎就是只对其一人所言。 “咳咳,那什么,姑娘客气,出门在外互相帮助,举手之劳,咳咳”, “还有”,赶忙拉过身侧的师姐,推到女子面前, “夕梦师姐才出大力气,吾就一跑腿,跑腿的,不值得不值得哈”,林悠舞被齐刷刷的目光盯的呛口,赶忙锤击胸口缓缓,打着哈哈, “恩,恩人不必过谦,顾四心中有数,若没您从中周旋,难逃此劫,日后有需要尽管提,必不推辞”,话落又对夕梦等人言,“此次受仁善堂之大恩,也不敢忘,往后百草门各分堂每季药草免费供应一成给属地仁善堂,算点心意,还请笑纳”。又亲自倒上三杯茶依次递过去,其他人笑着接过,百草堂的药草,那可是好东西,不枉他们辛苦一阵, 呃,天了噜,怕什么来什么,颤抖的着双手接过美人递来的茶,对方始终一脸笑意看着,林悠舞此时心里阴影面有点大,上次也有杯茶….效果极好…..呵呵,罢了,一口干,谁叫她是女配,牺牲牺牲也是剧情需要。 顾菱纱是真的想笑,且不说下毒这种没品的事她从不做,就算要下,也不至于在此众目睽睽之下,况且今生她并未打算与此人为敌,前世种种皆因一人,既决定放手搞事业,惯不会再介入。就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紧张,莫非也有记忆,呵呵,那就有意思啰。 毕竟这人前世没这么逗,那清冷孤傲的印象也还有,珍珠说她如今像左虎一样无厘头她还不信,现在,确实一样。某人要知道有此评价,定要反驳,谁和那二货像,这次她只是遵循自我对剧情…而已,过往偏要给自己加性格属性,也是累。 两人之间的暗战,落在其他人眼中,彻底变味,各种冒泡泡的话瞬间出现在雅间上空。 “呃,这情绪不妙啊,难道姑娘,想要这小子转道加入百草门”, “切,她有我玉树临风嘛,不就是英雄救美,谁不会”, “你会个屁,都掉海里咯”, “呦,师妹撩妹技术不错啊,撩一撩就省大笔银子,有前途”。 一时间八卦飘飞,直到罗十三派人通知可以登船,宴席才在友好气氛中散场。 林悠舞从登船到客舱,心中默默的数着一到一千,时不时摸摸脉象,仍然无任何中毒迹象,咿,难道女主说的是真的,登船时,她走到身侧,悄声说:别担心,这次我不找你麻烦,也不要他,尔后悄然离去。 这段话让人一阵心惊,这次两字,明确说她回来咯,林悠舞又开心又难过,开心不用防备各种暗杀,好歹救一阵还是有用;难过是,这啥意思,是不准备要男主的节奏啊,那怎么行,主线还要开的,别啊。 三十六章 兰姆族 西澜沧江,兰姆族 南滇州四面环海仅有水路可通,内陆地势高低起伏,西高东低,自北向南亦呈阶梯状逐级下沉,地势险峻之际也形成各类奇特地貌。 西澜沧江就位于南面高山峡谷相间,狭长流域夹角形成的两岸,形状均近似于树叶,前后窄中宽阔,四周群山环抱,景色宜人。台地上依稀错落着大大小小高低不等的木屋,旁侧种植着大量冬瓜树、红豆杉、翠蓝柏、攀藤花等植物树木。而气温终年在20℃,也孕育出各类新鲜水果,有狮子果、余甘子、酸木瓜等,沿岸深处的沙盐池也是此地主要生计之一。 兰姆族自百年前就定居传承于此,信奉木金神,寓意天上诞生。由大巫师统领全族,而全族又由一个个独立家族公社组成,里面又有一位被称为卡桑的家族长,各公社间友好平等互不统属,唯有联姻时才略有交涉,只因公社内部是禁止通婚的。同时,全族实行血族复仇制,有任何公社受难其他族人均会为其复仇,不死不休。也当如此,家族公社基本都是四世同堂,在这里无分家一说,家族人不论多少,都住在一间木屋内,拔地而起的木屋楼层和面积也依据成员居住情况增减,搭建越高面积越广,说明此家族越兴旺,且是当地一大特色。 兰姆族·白丽家族院落 “卡桑,卡桑”,一头披发的十二三岁小伙冲下一栋木屋,这栋木屋足有五层高,一层就有百来平,可见家族公社的繁盛, “拖木,没个样子,慢点跑”,中年阿姆边用竹筛抖着甘米,边喊小儿子,又朝旁侧妯娌们笑笑,这孩子,咋咋呼呼的, “卡桑,那人醒啰”,三步并两步蹦到屋内一花甲老人旁蹲下,顺过竹边条帮其编竹篓, “噢,吃东西了吗”,未停顿手上动作,老人淡淡抽口老烟, “没有,他清醒就要走,阿姐劝不住,请您去看看”, “走”,一老一少起身,朝楼上而去。 白丽楼三层 推开门,但见一男子强行要从木床起身,只如果腿没包裹严实,身子不那么抖动的厉害,旁侧女子应是拦不住的, “卡桑,您快劝劝他”,身披颜色鲜艳的麻梭裙,劝阻的年轻女子停下动作,跑来老人身侧摇动其手臂, “这位吉人,你伤的很重,腿骨断还深中奇毒,当三思”,老头拍拍孙女的手,让她宽心,走过去看着其客气道, “是啊,吉人,我们好不容易救你回来,可不敢折腾啦,先让小子替你换药吧”,拖木小子跳跑过去扶他坐下,女子则退出门,房内一下只留祖孙二人和男子相对无言。 靠坐下的男子,正是失踪多时的大将军尹少昊,自那日金川河道遇刺后,跌落河中被过路商船所救,而船恰好由白丽家族在外行走的大儿拖达掌舵,救回至今昏迷数十日,今日终苏醒。 尹少昊淡看两人一眼,未搭话反而低下头沉思,中…毒,难怪内力全无感知,推算下日子,自己昏迷应不少于十日…船上其他人…怕是凶多吉少,皱起眉头,单手揉揉,不是伤口痛,而是头痛当如何。 被称卡桑的老人奎张也再次审视受伤的人,头部缠绕纱布,细碎小伤口布满脸颊和四肢,均是河道碎石的作品,上身左胛骨骨裂并有箭头伤,毒也从此入。右腿骨折包裹着,整个伤情可谓体无完肤。可此人…这般情景下,竟如此淡定,气势也未减弱,仿佛这伤的不是他,依旧让人不敢轻慢, 他暗道,怕当真不是寻常人,大儿坚持要救,估计也有这原因,想求个善缘。 近年来,新任归属地土司年年提高兰姆族纳贡数量,每次收贡还要好吃好喝伺候及新建木屋接待,甚至寡廉鲜耻的要族中女孩作陪,可恶可恨啊,想到痛处拳头紧紧捏起。若如大儿所想,救此人能帮族人,那浪费点药材,花点时间又何妨, 眼前人那一霎释放的杀气,被某人敏锐捕捉到,尹少昊抬头看眼对方,看来此地也不太平。如这人所言,他目前既然走不了,那就静观其变,也是他刚决定的。 一刻后,拖木替他换好药出来,门外一头短长发披肩,靓丽婀娜的白丽·阿克萨·顶娜尔快速奔上前, “拖木,吉人的伤口没裂开吧,咿,卡桑没出来呐”, “姐,你莫急,他无事,卡桑在说话呐”,接着双手合十感叹, “我好佩服他,伤那么重,换药吭都不吭一声”,拖木向来崇拜英雄,里面的人俨然通过换药已成他心中的英雄。 “谁急啦”,女孩俏脸一红,故作镇定调侃起弟弟, “是啊,哪像你小小伤口哭的惊天动地”,打打闹闹一番,拉上他一块下楼去找阿姆,她决定,要好好给人吃点好的补补。 白丽楼,三层屋内 经过一炷香的详谈,尹少昊基本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竟然被救到南滇,甚至机缘巧合来到西澜沧江。养伤的地方又恰好是当地兰姆族有名的白丽家族,这位卡桑还是上任大巫师之子。 早年拜某人之托,曾借礼部身份,到过南滇为其寻访名医,加之墨宿斋的存在,有些消息恐怕就连兰姆族也没他清楚。比如名扬四海的今蓬大巫医就在此隐居,刚好可借此机会碰一面。 “吉人,尔后我会请族中巫医为您诊治,你的毒宜早不宜迟”,奎张通过和男子的交谈,已全然信服,他迫不及待想等大儿回来后,与其商议。 “有劳”,冷峻男子点头表示感谢。 晚间,白丽楼二层 “卡桑,上次担忧您不同意,发现他的时候,其实还有这面东西”,从怀里摸出一面旗帜碎片,即便破碎不成样子,依旧能清晰看到半个虎字。说话的人是奎张的大儿子拖达,同样是顶娜尔和拖木的父亲。 接过碎片,奎张点点头,也没怪儿子,收留别国将领,越多人知道就越危险,且这人还是金陵州白虎军的将领,早闻虎军威武霸气,治军严谨,当看此人就知所言非虚。 “卡桑,他身上的毒您有把握吗”,拖达一脸担忧,救治半月其他仅剩调养即可,可那毒很棘手, “明日我会去请大巫医给他瞧瞧,等他康复吧,此人不好拿捏的”,顿顿,想起白天孙女顶娜尔小女儿姿态,叹口气拍拍儿子肩膀, “你呀,不要光忙外面的事,孩子大啰,有些事你和他们阿姆多考虑,莫要再拖,情势也不等人啊”, “卡桑,你是说顶娜尔,她…糊涂啊”,同为父亲,老父的话瞬间点醒他,是啊,少见俊俏郎君谁不爱,可那不是普通人啊,注定一场空。 三十七章 逃离家 西澜沧江,沧澜港 天老爷,终于到啦,商船进港,已在海上晃悠数日的众人心中均舒口气, “大海啊,大海,你莫要留恋我,我是你追不到的人,大海啊,大海,放开我的手,再见您嘞”,林悠舞跳下船站在岸边,朝着海面一鞠躬,接着唱起来, “傻不傻,回去不坐,你以为你是风还是雨,你飞啊”,挽风收起扇柄紧随其后,走过去敲对方头一下,夕梦想阻止却晚一步,唯有捂着脸装不认识。 身后余水默默地翻个白眼,将仁善堂众人的行李扛着走下船,几日接触下来,他深知逗比是会传染的,远点保平安。 无厘头行为,逗的站在船头的罗十三和过上过下船工们哈哈大笑,有的船工还附和唱上一两句,霎时间,清晨的码头愈加热闹非凡。 珍珠没忍住笑,“噗”,忙转头,却发现身侧姑娘开怀笑出声,多亏仁善堂食疗方子,她的晕船症状减轻,人也宽泛活泼许多。 提溜着某个天残,百草堂一行人也顺利下船。 码头,茶寮 “顾四,珍珠,这边,这边的早点好吃”,顾菱纱一行朝着挥手招呼她们的某人走过去, “顾四,珍珠,坐这,给,尝尝,酸爽的很呐”,为其殷勤的擦擦凳子,倒上水又递碗当地特色米粉,热情似火的样子弄的对方很不好意思,珍珠都怕了她。 “我说你消停点,不嫌惹人厌啊”,挽风瞪某人一眼,上串下跳的虎崽子,仁善堂的风采都快被败光。结果,换来对方一个鬼脸,想出手又打不过母老虎,算你狠,知道躲她背后。 惹什么嫌,林悠舞开心的不要不要的,短短海上几日,不仅抱到金大腿,还同珍珠成朋友,堪比金甲护体,将来行走江湖看谁敢惹她。 众人边吃边闲谈,偶尔瞄一眼旁侧角落里的废人,各个八卦之心燃起。 “顾四,你真打算带着,就不怕他又作妖啊”,林悠舞抿口汤,在众人期待目光下开口, “他敢..”,咔擦,珍珠捏断筷子,旁侧的某人抖抖,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太凶残啦,挽风和余水同时低头保持安静,看不见就没有代入感,看不见看不见…. “呵呵,你瞧见咯,他已经知错,人还是可以用的”,顾菱纱袖里捏紧拳头,似乎有不好的记忆涌入,脸上却一派微笑。这一世,不管是此人还是师门,她都要把价值用到极致,毕竟这些都是他们欠她的。且姑苏董俊为人圆滑如泥鳅,与她还有大用,就当卖个人情。 “他这样,还能怎么用”,挽风灌口水,女人太可怕,都这样还要用, “咳咳咳.....咳咳咳”,顾菱纱和珍珠齐齐一愣,呛口水咳起来,仁善堂奇葩伤不起,想的什么跟什么啊。 再次默默给他点个蜡,感叹人才啊,如此深奥的知识都懂,难怪师姐又在摩拳擦掌啰。 “一会儿用完早膳,就动身去兰姆族吧,以免夜长梦多”,无语凝视同行人,余水吸口气看眼天,大人啊,我想快点找到您啊。 “好,吾等无异议”,看眼说话之人,百草堂众人心想,好歹仁善堂还有个正常的。 兰姆族·简莱家族院落 一道人影晃到院子右侧角落的高耸竹屋前,放下肩上扛着的梯子,轻手轻脚迅速攀爬往上,到顶后敲敲竹面, “阿妹,是我”, 咔擦,郁气满满的简若云推开窗,望着不顾危险爬上来的大哥,有些无奈, “阿兄,莫要多言,我不会妥协的”,被家里人关在此已数月,他们竟还未放弃劝说。 当初她满怀激动的心情而归,想同最亲的家人分享新婚的快乐,告诉他们,自己找到了一生所爱。没想到换来的是卡桑雷霆之怒,命族人将她扔进高楼,几月来轮番上阵,无非是希望她能嫁给土司。 呵呵,她的丈夫在姑苏,那捞什么土司让他滚,就因为自己的美貌,就活该成为家族的祭品,被人随意交易嘛,哎,这个家伤透了她的心。 “你个犟驴,阿兄是来告诉你,卡桑主动接下招待土司大人的活,阿爹阿姆她们都去帮忙啰,这不,谁还有空管你,想走不”,伸手拍下她的额头,当不该让这丫头跟着去金陵州走货,这可好,把自己都卖啰。 “可真,你莫框我”,女子满脸不可置信,大汉懒的打机关,爬进屋替她收拾好行李,扛上身,拉起人慢慢顺着竹梯滑下。 直到落地,身着传统兰姆族麻梭裙的女子都还没回神,是的,她就是姑苏仁善堂述白那位回门后久久未归的新娘,全名简莱·洛桑·若云,兰姆族远近驰名的大美人。简若云是丈夫替她起的汉化名。 “阿妹,我们先跟阿佳去她娘家躲躲,待三日后卡桑宴请土司大人,那时全族人都会去,我们再想办法离开”。阿佳是女子兄长的妻子,也是白丽家族外嫁之女,家中排行第三。 “是啊,阿妹,我卡桑人通透,你又是他自幼看着长大的,且家里情况,你必须走…”,顶娜佳皱皱眉头,实没想到夫婿家里卡桑对权力的渴望大到….竟要牺牲血缘,身为兄长的丈夫现今要为自家阿妹搏一搏,她很欣慰,也很鄙视不正的风气,庆幸嫁的是此人,而非其他。 “阿嫂,万一卡桑发现,你们”,简若云确实想念爱人,现今有机会离开,就是死也要走,可转念一想,不能太自私,卡桑那么无情,到时候阿兄阿嫂怎么办。 “阿妹,你放心,有我卡桑在,自不会有事。尔后就算简卡桑生气赶我们走,我娘家房间百来米,还空着呐”。俏皮的朝小姑笑笑,让她宽心,简罗宠溺的揉揉妻子的头,爱死她的豁达和大气,不悔厚着脸皮求娶几年。 “这也是我和你阿兄能想到最好的法子啰,抓紧时间,晚点就走不了啦”。握着小姑的手,和丈夫一块将人送上马车,疾驰赶返二里外的娘家。 晚间,待简莱家族的族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木屋住所,早无力气查看竹屋的情况,纷纷回自己的楼层休憩,简若云的阿姆想送点水果给女儿,也被丈夫拦住,想想也是,女儿那脾气,罢了,明天吧。 三十八章 动芳心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蓬曲是兰姆族三大名望家族之一,木屋修建高达八层,也是全族统领大巫师现任居住所,十五年前,大巫师受当时归属地老土司恳请,前往过南滇皇宫,为当时的王妃娘娘举办过一场仪礼活动,也就那时救了个孩子,没想到都长这么大啰。 没让随侍族人惊动其他人,吩咐安排好那孩子带来的众人,他来到对方房间敲开门,门另一头出现的脸赫然是余水,请进老人后,行完大礼,也不拐弯抹角道出来意。 听完事情原委,大巫师蓬曲·加达·穆毕未立刻说话,而是起身走到窗边望看一眼天,夜晚的兰姆族星空一片闪闪,细细观察一会,笑了,噢,有意思,这颗星竟真在这。 “您放心,明日我会吩咐秘查,看看人在哪”,老人转身坐回,端起年轻人为他泡的滇红抿口,恩,点点头,记得他喜欢,手艺也和那人一样好。 “多谢长老,他很重要,还请您多费心”,余水很信服他,皆因他的观星术均来自老人所授,经年过去,仍旧非常实用,才能一路追踪至此。 蓬曲楼,三层 自从跟着余水安置在此处后,众人就各自休息,待明日行事。 一间客房内,独自休憩的林悠舞躺在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几遍坐起来,不大对,总觉有什么地方脱离她知悉的剧情。 找到腰包里的小册子,翻到兰姆族页面,恩,上面三个关键词分别是:白丽、海心草、沙盐。对,灵光一闪,起身来到窗边,从下往上数,不对,这不是白丽,她依稀记得白丽家族的木屋是四层最多五层,而这栋1,2,3,4,5….都不止。而在兰姆族有这么高层的家族,一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妈呦,支线又自由飞翔啰。 上次的剧情中,大概十岁吧,她吵的师傅头疼,就被拎着到外面见见世面。同当时才二十来岁的述白师兄来到兰姆族,寻访古书记载的海心草。寻访期间闹过许多笑话,请教来请教去,才发现它不叫海心草,也不是什么药,只是花科植物,每个家族的花田里不要太多。 而女主则是在她培育成功海心草后,不知从哪知道兰姆族有此药,借到访南滇皇宫之际来过几次,可惜一无所获。 现在想想,要不是顾四又来找海心草,恰逢嫂子出事,她怕来都不想来。 突然一道目光射来,呃,林悠舞不期然撞上一双墨绿双瞳,悠悠然的闪烁在黑夜中,惊的她赶紧关灯上床睡觉,呜呜呜,半夜三更,谁啊,不带这么吓人。 大巫师穆毕退出某人房间后,挥退随侍,独自来到一层花园里透透气,顺便再观观星,没想到一抬头,呦,真就又看到一颗闪烁亮眼的星星。 兰姆族·白丽家族院落 三日前 “巫医大人,请问如何”,白丽·阿克萨·奎张恭敬的询问面前的老者,看眼闭目养神的人,小孙儿拖木蹲在近侧守着,不时替对方拭去额头汗珠。 “恩,解不是不可,他所中之毒已开始慢慢渗入脏腑和骨髓,要拔毒需用蛊”, 刚刚给这位吉人用秘制草药引毒,就连族中最强悍的巴古汉子都无法忍受其锥心之痛,这人竟只是眉头皱皱,不是一般人啊,他默默想, “蛊毒入体,会是另一番景象,两两相冲或相融,皆不可知,我也无法保证他会如何”,低头凝视片刻,悄声阐述结果。就连兰姆族的大巫医都无把握,奎张等人顿时焦虑,站在门外偷听的顶娜尔眼睛红红,手撕扯着裙摆,怎么办呐。 “巫医大人,那…现今,就没别的办法吗”,奎张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出水,兰姆族蛊术当如何,他这个前任大巫师的儿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自己的父亲就因失去对蛊王控制才跌下神坛,还差点给全族带来灭族之灾,若不是现任穆毕大人力挽狂澜,他白丽家族也不会有今天的子孙昌盛。 “也不定非用蛊,可其他法子,还容我想想,当下要抑制他的毒不在扩散,只能先引毒,每日三次,均不能少,痛苦是痛苦些,哎....”。大巫医也是族中老人,自然知晓奎张对蛊毒的厌恶,拍拍他的肩,如非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给外族人用蛊。 尹少昊习武之人耳力不俗,听完对话继续闭眼静默,他非完人,血肉之躯怎会不疼,刚那次引毒就几乎麻痹他所有神经,皆靠强大意志力硬撑。以后每日三次,若有内力还可压制,心中苦笑不已,也不知道自己能扛多久。 白丽楼,五层 白丽·阿克萨·顶娜尔在房间内翻找着,她今年刚满十八,上半年才行过成人礼,短长发拂面的脸上有兰姆族女子特有的纹福,红衣裙罩体褐靴裹脚,性格果断爽朗,是族中出名的利落女郎。也是奎张很喜欢和欣赏的孙女之一,常对其他人言,她和她姐姐都有他当年的风范。 半刻后,她累的灌口冬瓜茶,拿起手中的古书翻看起来,她自幼便知家族曾辉煌过,祖辈卡桑当过大族长,后来发生的事情,老辈子虽都不愿意再提,可祖辈仍留下点东西,小时候她和弟弟捉迷藏无意在木屋暗格里找到这些书,里面有的记载兰姆族历代大巫师的故事,有的记载着不为外人知的秘术和奇花异草,让她受益匪浅。 有勒,找到需要的部分,她很兴奋,那人符合她对未来丈夫所有幻想,她不想看他难受。 不是族中其他人不好,也有过一两个相好的人,可从阿爸将他救回那天起,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满心满眼皆是他。 跳起收拾一番,冲下木屋楼,去找人帮忙去啰。 三十九章 蓬曲家 兰姆族,石林 兰姆族属地依山傍水,有许多奇特地貌隐藏其中,顶娜尔和小伙伴约好在秘密溶洞见面,这里高大的柱状、蘑菇状等石灰岩柱叠错立于林中,各种溶洞溶丘及洼地交错聚集。 “顶娜尔,顶娜尔,我在这”,简莱·洛桑·木措,精壮的高大汉子穿着蓝色帕布服,蹲坐在块大岩石上,挥手招呼着走进溶洞的青梅竹马。 待人走近,他跳下快步跑上前抱住女子,半月未见,着实想念她。 “你这莽子,快放开我,好疼”,推开男子,顶娜尔娇声呵斥,粗手粗脚的动作勒的她好痛。 “噢,噢,对不住,我就是,就是太想你”,汉子摸摸脑袋也不气,憨厚的笑,忙转身又跑到岩石下拿出包裹,讨好的递给她。 “诺,这是我专门买的布料首饰,都是南滇皇城最时兴的款式,你穿上戴上,一定很美”,献宝式摊开花色艳丽的布料和金闪闪的饰品展示。 噢,换做以前顶娜尔定会欢喜,能有个人随时想到自己,可现在,她收下后看眼对方,满身腱子肉的汉子和俊美绝伦的那人没法比。 拉过暗自欢喜的汉子,她摸出怀中古书,翻到重要的那页图文给对方看, “木措,你知道这株植物那能找到吗”,她之所以会找汉子帮忙,是兰姆族物资采购的工作大部分都由简莱家负责, “咿,我看看”,汉子接过图文透过溶洞的光线瞅瞅,脸色忽变的有些难看,拉近女子严肃道, “顶娜尔,你问它干嘛”,图上植物,年轻一辈族人中,怕鲜有人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子怎么会要知道这玩意,可不是好东西。 “救人用,你就说有没有”,女子也懒得说谎,且她知道汉子的本事,怕早知道那人的存在。 “噢,救你家那外族人”,木措作为简莱家族这代有出息的子息,族中每家日常所需物资采买都需他搭把手,白丽家的情况因女子原因,他甚关注,过往经常补贴一二。近段时间采买单频繁出现药草等物,就猜测家中可能有人生病,悄悄打听,没想到会是个外族人。 “恩,卡桑和阿爸奉为上宾的吉人,大巫医说得一日三次引毒,普通麻梭药没用,这不看书上写它有止痛奇效,就想弄来给他试试,帮卡桑他们解忧”。瞧汉子似乎不想说,女子主动拥入其怀中,抱着他的腰淡淡解释。只要能拿到东西,她不介意被吃点豆腐。 “顶娜尔,这玩意叫米囊,如图文所示,叶片碧绿花朵艳丽缤纷,根茎花果晾晒干,磨碎入药确有镇痛奇效。但,你还记得我木易阿伯吧,那年他出海重伤而归,卡桑就用此物给他止痛,后来伤愈后……”,欲言又止,木措不敢露出实情,想起那人疯癫时的模样,哎,曾经多意气风发的人啊,彻底废咯。 “木易阿伯,就是静养在你家角楼的那位叔伯嘛,听卡桑提过,当时他伤口深可见骨,原来也用此药止痛啊”,顶娜尔手一拍,显得很欣慰,先前担心祖辈书上记载的植物即便找到,也未经验证,万一没效果怎么办。现在可好,有人用过,挺好。 “你…怎听不进去,它不是好东….”,不待汉子拒绝的话落,顶娜尔生气的扭过头不理他,叹口气,男子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想想反正是外族人,控制点量,也不该有问题。 于是答应她,晚些送点植物过去,换的其笑颜后,便又恩恩爱爱一番才散去。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蓬曲家族的族人直到卯时才获知家中来了客人,负责家务的阿姆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太阳光照进院子时,准备出一桌美食。 辰时三刻,阳光明媚,飞舞的蝴蝶散落在缤纷秀丽的花田上,中间有张用竹子砌成的长条桌,摆满各式兰姆族特色早点,奉为上宾坐于两侧的众人,正同蓬曲家族大家长一道品用, 挽风作为代表,先简单交代一息到此寻药和寻人的目的后,众人同起身拱手朝上座老人致礼一拜,“长老,感谢招待,吾等叨扰啦”。 早间,随侍族人依次敲门邀请时,方才知道昨晚临时找的住所,竟然是兰姆族大巫师家,众人均懵圈。 穆毕笑容满面的受了众人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们,嘴角笑意止都止不住,星光璀璨啊,天佑我兰姆族,一下来这么多贵人,有些事可以放手一搏啰。 眼前亮光一闪,他发现左侧第三位的小伙子,噢不对,应该是位姑娘,正毫不避讳的盯着他那双绿瞳猛瞧。嘿嘿,这不是昨晚的孩子吗, 林悠舞越看越眼熟,昨晚吓唬人的老头,是兰姆族大巫师,半夜不睡觉,瞎晃荡干嘛呐。奇怪,脑海中回忆下,好像上次不是他耶。 “来者是客,各位吉人不必有负担,当自己家随意即可”。顿顿,穆毕又转头吩咐身边人去准备车马。 “至于简莱家姑娘的事,饭后我让随侍同你们走一趟,他们家同时负责采买族中药草,有需要可问问,看有你们想要的吗”, “多谢长老”,一时间宾主尽欢。 林悠舞边吃菜边低头想,一群外族人不给银子白吃白喝住他家,老头不反感,似乎还很兴奋和开心。呃,事出反常必有妖噢。审视的眼光扫视一圈落在某人身上,她可没失忆,带着大家轻车熟路找到这处住所的可是他。 咳咳,余水避开眼神低下头,别啊,你小子犯病也莫找他啊。 饭后,众人再次谢过大巫师,登坐马车前往简莱家族。 第一辆车里,众女子边撩开帘子观四周美景,边讨论着这的人和事, “阿九,余水是南滇人,认识个大巫师也不奇怪吧”,夕梦有点搞不懂师妹为何纠结这些小事, “没错,南滇本就不大,你莫想那么多,作妖的话,大不了”,珍珠朝脖子比划下,某人心突突跳,姐,打打杀杀不好吧。 “恩,能搭上大巫师,也于我们行事有好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顾菱纱浅浅一笑,还挺满意余水的操作,省时省力处事有章法,尔后到可以问问愿不愿意另投百草门。 没想到女主都有挖墙脚的打算,林悠舞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言中陷入思考,恐怕余水不是线索上虎军指挥使那么简单,毕竟南滇能称号大巫师的寥寥无几,且地位也不是寻常人能随便结交的,回忆下女主的反应,似乎也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她担心的也在这,系统有防控,新人物仅提供一次线索,他的出场,原本就很突然,现在看来影响不可控,且当初海心草培育一事做的极其隐晦,到现在女主还以为兰姆族有成品,罢了,且走走看,大不了把剩下的积分用啰,避开雷区。 “阿九,阿九”,夕梦拍拍出神的她,指一指车帘外出现的四层木屋,简莱家族到咯。 四十章 不见人 兰姆族·简莱家族院落 清晨,简若云阿姆送走丈夫和其他族人后,准备点女儿喜欢的吃食,同小女儿一块拿上竹梯来到竹屋前, “记得,见到你阿姐,劝她多吃点”,简若云阿姆扶着小女儿上梯,小心嘱咐着,大女儿的脾气但凡同小女儿样温柔听话些,也不会吃这些苦。 “放心吧,阿姆”,背上食盒三两下爬到顶,小姑娘敲敲门面,又敲敲,“阿姐阿姐”,咿,腾出手翻开竹窗看眼,完蛋,“阿姆阿姆”,头朝下喊起来,一时间兵荒马乱。 当几人抵达时,就看到院子里余下的女人老人,或爬上爬下或满院子翻上翻下的找人。 简莱院子的老管家简加百忙中瞅到站在大门口的人,首当其冲是大巫师家的随侍大人,赶忙跑过去拱手一礼, “随侍大人,您怎么来了,是大巫师有何吩咐吗”,瞄眼其身后的众人,他心里嘀咕全是外族人,难道是来买货的。 “噢简加,你们大清早就这么热闹,有什么事吗”,不答反问,随侍指指院中鸡飞狗跳的场景。 “这”,还未待他回答,简若云阿姆冲上前,朝着随侍大人哭到,简加拉都拉不住, “随侍大人啊,求您做主啊,我家云云不见啦,一定是你们,是你们这群坏东西,把她卖了,对不对”,回身就开始撕扯中年管家,气到深处还狠狠咬其手臂一口, “啊”,简加痛的连退三大步,其他人急忙来拉架,场面失控。 呃,这么精彩,云云,难道是嫂子,挽风、夕梦和林悠舞对视眼,静观其变。 “住手,都住手,吉人在此,你们像什么话”,随侍大人大吼一声,上前亲自推开打闹的双方,吵闹的院子瞬间平静下来, “思诺,你来说”,望着拼命抱着自家阿姆腰的小姑娘,随侍揉揉眉头,没想到向来优雅大方的简莱阿姆发疯起来,不得了啊。 “随侍大人,送早餐时我们发现阿姐不在竹屋,阿姆她就怀疑是…是卡桑他们把阿姐送人咯”。安抚着母亲,小姑娘吞吞吐吐的道出原因, “胡说,思诺,你和你母亲糊涂啊,云云不在我们也着急啊”,简加龇牙咧嘴的让族人揉着捶打后青肿的手臂,无奈解释着, “你安静,让孩子把话说完,刚巧,这几位吉人来寻你们家若云的,是她夫家的人”,挥手打断对方的话,抬手又点点身后,朝简莱家的人介绍到。 “真的吗,你们是我姐夫家的人”,小姑娘高兴的跳起来,身旁女人也站起身,盯着他们发呆,紧接着,像找到主心骨,女子比手画脚的开始演出。 “随侍大人,我的云云早前不是出海嘛,回家后告诉我们,她已在外面嫁人,起先都为她高兴,没想到卡桑和她阿爸竟反悔,将其关进竹屋,想她嫁给土司大人,可,您看,我儿她不愿意啊,几个月都少食抗议,今早忽然失踪,我着急也应当,就怕他们,他们强迫我儿,请您帮帮我们啊”,女子说到激动处,拉着随侍大人衣角抹把眼泪。 这届助攻配角都很优秀啊,林悠舞点点头,瞧这仰扬顿挫的肢体表达和夸张的表情,和桃安安有的一拼,哎,有点想她了,不知道恢复的如何,事毕也要回去看看啰。 “简加,云阿姆说的可是真的”,随侍脸色难看,卖女求荣,多少年兰姆族没人这么不要脸啰。但也深知此乃对方家事,又是一面之词,就算巫师大人在,也无法随意插手。 “随侍大人,都是误会,误会啊,我家卡桑为人您还不知道,一心一意为族中,绝无二心。且云云失踪,我们当真不知啊”,顾不上伤势他单膝跪倒,诚恳求诉, “阿姆,你们这是”,刚赶回的简云若阿兄简罗看着眼前的事态,呃,东窗事发,也不至于让管家阿叔下跪吧。 “阿罗,你妹妹不见啦”,云阿姆冲过去抱住儿子就哭,女儿虽然任性嫁给外族人,可十月怀胎,也不容许人如此作践,何况亲家找上门,她的女儿却不见,如何是好啊。 “阿兄,阿姐被他们卖啦,还有,姐夫家找来啦”,小姑娘思诺眼角挂泪痕的跑到兄长旁,一脸控诉加告状,顺便指指对面的来人, 噢,妹子夫家的人,林悠舞等人同样看眼走进大门的大汉,朝其施礼表明身份,眼看事态越发严重,随侍大人也在,他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贴近阿姆耳边,将妹妹的归处告知,换来一顿母爱暴打。 兰姆族·简莱家族院落 送走赶往白丽家族的一些人后,随侍大人同简加交代几句,留下顾菱纱和珍珠等人,便先行告辞,在这发生的闹剧,他还是需要回去禀告一二。 顾菱纱望着面前有些狼狈的中年男子,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片刻治愈了对方, “简加大人,多有叨扰,吾等久闻兰姆族药草独一无二,借路而过想采购些回去,不知道您是否能行个方便”, “方便,当然方便,不知道姑娘想要点什么,请跟我去药田看看,说起来,我们家族正好有批新进药草,价格实惠,您看看”,彻底被其曼妙的声音和面纱下隐隐诺诺的美貌迷住的男子,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们一行走入简莱家药田,热情的介绍着各种奇花异草和药效,完全没有刚才颓废失意的样子,显的生气勃勃。 旁侧后方默默跟着的董奇空洞无光的眼瞳越发黑暗,呵呵,是一个不怕死的。 四十一章 见嫂子 兰姆族·白丽家族院落 奎张按日常处理完家族事务,几个儿子和族人也分别领差事外出准备。 他独自坐在屋里,盘算再过几日土司大人的欢迎宴就要举办,以往按制本该三年一次,可从老土司过世后,新任的这位不说月月来,却每年兴致起就要来,美其名曰帮助各族分忧解困,实际,呵呵,不添乱都高看他,次次都有要求,且一次比一次过分。 这不,桌上各家族需提交的年度礼单,上面贡品数量较去年又涨一倍不说,布匹珠宝、牛羊马匹、珍奇药草还在其次,这位大人竟算计起族中沙盐的交易,呵呵,心太贪啰,只要他白丽家族还掌管着族中这项生意,他就妄想。冷哼嘲讽一声,耳边响起敲门声, “卡桑,您在吗”,他起身把礼单折页放进怀中,过去打开房门,外面站的不是别人,正是连夜赶来避难的简若云和孙女顶哪佳。 “噢,阿佳和云云啊,吃过早膳了吗”,老人邀请孩子们进门,亲自给她们倒杯冬瓜茶消暑。“吃过了,卡桑,云云想当面谢谢您呐”,顶哪佳还跟未出嫁时活泼开朗,接过茶杯俏皮一笑,老人很欣慰,至少这孩子过的还不错。 “奎卡桑,云云谢谢您收留之恩,给您添麻烦啦”,简若云干净利落起身,慎重朝老人致谢,奎张忙挥手拦下女娃的大礼,拍拍她的肩, “云云啊,一家人莫见外,你的事奎卡桑已知,安心住下,待三日后我会亲自安排你离开”,初听外嫁孙女道情况,他其实不意外,简莱家近年来和那位土司走的有多近,族人都长了眼,只没想到胃口大成这样,不怕吃成个胖子消化不良嘛。 “奎卡桑,谢.......”谢字还未落下,门外突然撞进一人,顶娜佳无奈的很,阿姆得多操心这小子啊。 “卡桑,卡桑,不得了啦,云云姐的阿姆来啰,恩,另外还来群人说是云云姐的夫家”,小子拖木一如既往慌慌张张。 院子里,林悠舞望着木楼,对吧,这才是白丽家族,记忆没出错,就五层。转头看看布局,也和从前一样,基本无变化,想必那几位故人也老样子。 “阿姆,我错啰,这不,阿佳家的卡桑通情达理,就想让阿妹来住几日,尔后想,想办法送她走”。简罗一路被母亲和小妹轮番轰炸,无非就是不告诉她们,可告诉有何用,她们,也是干着急。 “哼,阿兄,你就是只疼阿姐,让我和阿姆白流泪”,思诺恨恨说,顺手又安慰安慰伤心的阿姆,这么大的事情,儿子女儿都瞒着,她太伤心啦。 “阿姆,思诺,莫怪他,都是我的主意,也是我的错”,简若云刚下楼到门口,就听到阿妹的控诉,赶忙上前扶住自家阿姆,女子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看见女儿又是一顿哭打。 简罗不好意思的对奎张卡桑和其他白丽家族的人拱手抱歉,妻子倒是一脸无所谓丢不丢脸,他松口气,对其的歉意却更深。 夕梦看到嫂子,就知道述白家的大侄子所言非虚,果然是大美人,再回头看看某人的痴呆样,怎么手又痒痒啰。 林悠舞则怀念的看着面前的几人,故人都在,好久不见。奎张爷爷仍旧老当益壮,和后来颓废破败的样子天差地别,懵懂天真的拖木谁又能想到,竟成长为名扬南滇的大英雄,还有娜佳姐,永远都那么开朗爽快,维护丈夫自杀那一刻的凄凉,哎,好难受。目光回到阿嫂简若云,素雅的麻梭裙也难掩其天生丽质,和述白师兄站一块就是副画,可惜终归有缘无份未到白头。 “阿嫂,您好,我们是药王谷的人,述白是我们师兄”,自报家门,如果可以不影响主线的情况下,这些人的结局她都想动动, “阿嫂,你好,我是挽风,排名第四”,白衣男子整整衣衫,朝脸有泪痕却依旧美丽的女子微笑说, “阿嫂,你好,我是夕梦,刚说话的是阿九”,粉衣闪身挡住白衣和女子之间的视线,拉过师妹,不,师弟。 简若云缓过情绪,内心无比开心,丈夫家人千里迢迢来找她,完全是不敢想。 “来者都是客,各位吉人,请里面坐着聊”,奎张听到药王谷,心里闪过想法,让拖木跑腿通知其他族人准备膳食和住宿,又让孙女陪着亲家入内休息,自己叫上孙女婿简罗告退,他还有些事需要吩咐。 简若云同林悠舞等人诉说着过去几个月的经历,又不停询问夫君述白如何,其他人都很有耐心一一回答,只讲到返程时,她沉默了,虽然奎卡桑答应送她走,可她卡桑和阿爸,不是那好对付的,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告诉眼前的家人。是的,在她心中丈夫的家人就是她的。 四十二章 帮倒忙 白丽楼,三层 兰姆族大巫医的随侍每日会来三次,替住在白丽家的外族男子引毒,算算日子,已来三天,起先很顺利,对方十分配合,可今天引毒过程中,药刚入体内,他就全身颤抖眼神涣散,呼吸加重,尔后甚至开始不清醒,呈现疯癫状态,治疗被迫中断。来帮忙的顶娜尔万分焦急,不停询问,每当想替对方擦拭汗珠,都被其一手挥开,似乎她身上有什么让人不想靠近。 “随侍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昨天都好好的”,女子都要急哭啦,明明那药她悄悄加后,效果很好,前两日男子引毒都很顺利,难道是,对了,今天她没用,都怪木措,那么点分量只够两天。 随侍巫医并未回答,他一直在观察病人,室内外温度都不低,可床上的人却畏寒的卷缩成团窝埋进被中,低沉隐忍的呻吟着。这症状不大对啊,引毒所用之药平和过渡为主,只需导出些毒素,万不会出现又中毒的迹象。他没错过白丽家女孩一闪而过的懊恼,哎……希望不是他猜的那样,要不造孽噢。 恰巧奎张带着简罗过来,他想让其和随侍巫医商量,后续采办新药的事务,木措那孩子不错,可就是太实诚,常不收白丽采办的银子,弄得他老头都不敢再叫他,免得人情越欠越多。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质问声, “顶娜尔,请你老实告诉我,我给他引毒的药,你是按方抓还是私自变动了剂量”,此刻,随侍巫医单纯认为她只是改了方,才引起系列后遗症,很快的走到女孩面前, “我,我没有”,底气不足的回答,说明什么,叹口气,随侍巫医严肃的指着男子说, “你不是医者,就算懂点药理,可随意改方,你看,他如今成什么样”。病床上的男子显然太难受,忍不住低低捶打着床板减轻蚀骨的痛苦。顶娜尔心痛难耐,不会的,那药,明明木措说少量不会有事,这时候她完全忘记,对方从开始就不赞成,皆是她自以为没问题。 再次叹口气,随侍巫医直接说后果,“他本就身重奇毒入髓,引毒是为避免用蛊而为,看他如今情势,药性相冲,怕只有用蛊一条路咯”。 “不会的,那药功效只是止痛,根本不影响其他的,大人,您再给看看,求求您”,女子听他病的更重,到要用蛊的阶段,忙恳求着,简直不相信。 砰一声,门被人从外踢开,奎张怒不可遏,进来看眼病床上痛苦不堪的人,火气直达天门,上前甩一巴掌,啊一声,顶娜尔退后撞上墙板,捂着红肿的脸忍着背上的痛低泣起来,卡桑,卡桑从未动手打过她,这是第一次。 简罗被眼前的场景唬到,定是今日出门没上香,自家打一架来媳妇家又看一出,哎。可他还算机灵,忙拦住老人劝,又给旁小姨子使脸色,让她先出去,可,女子动都不敢动呆在原地,显然被打懵啰。 奎张大口喘气,显然气的不轻,怒瞪一眼孙女,回身赶忙问巫医随侍如何办,对方摇摇头低语,几个词蹦出,用蛊,今日,必须等,越听他的拳头捏的越啪啪响,吓得顶娜尔抱着头,慢慢缩到角落蹲下认错,简罗没办法,未免发生人伦惨剧,顾不上其他,冲下楼搬救兵。要是这丫头出点事,堂弟木措也活不成。 白丽楼,一层花园 挽风正绘声绘色的给嫂子及其家人介绍自己多年来走南闯北的奇闻轶事,可不得说,他还是很有说书先生潜质,忽悠起来一套一套,逗的抑郁的亲家母和小姑娘笑逐颜开。要是不惧夕梦师姐的拳头,想必早就在江湖赚的盆满钵满。 林悠舞吃口羊奶果,味道酸甜,水分充足当真不错,晚点要是白丽家族不介意,她想移植一株带走,回去找个地方攀爬培育就成。吃的开心正盛,又一阵风刮下,她搞不明白兰姆族的人就不能慢慢走,亦或者轻轻跑,每次有事地动山摇,总觉得木楼要塌,没有安全感,差评一枚,得改。 “阿佳,快去三楼,你卡桑要揍顶娜尔呐”,简罗抹把脸,指指楼梯,朝媳妇喊道, “什么”,娇声一呼,顾不上问,又一阵风,刮走。 简若云安抚并吩咐小妹看顾阿姆,也跟着跑去,挽风追着,师姐跟着,而她,还能干嘛,走呗,能看顶娜尔挨揍,千载难逢啊,过去小时候可没和这丫头少打架。 “阿九”,刚上几梯,背后传来悦耳女声,回头一看,耶,女主大人来啰。 白丽楼,三层 林悠舞同顾四到三楼门口时,里面已吵的不可开交,怒骂声和劝说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突然,一道怒吼传来, “都给我安静,你们是嫌他还不够痛苦嘛”,俨然是余水的声音,他刚从大巫师处得知白丽家族收留外族人养伤,就匆忙赶来,巧遇上白丽家拖木跑楼预备去劝架,就一道上来,结果,白丽家族,就是这么给大人疗伤的。 “没错,奎张,错已铸成,当下赶紧派人去请巫医大人来为他医治,方为上策啊”。随侍巫医摸摸闹得发疼的头,想着大巫医今日的行程,族中被允许用蛊之人唯有他。 “对,对,拖木,拖木”,奎张隐忍怒火,这件事当下最重要,转头在人群里找起小子, “他等不了,我们来吧”,顾四和某人推开人墙进门,余水看到来人,心中大石暂且放下,他正打算去请他们。 林悠舞无语凝视屋内的一切,天了噜,顶娜尔个棒槌,竟然改药方把男主弄成这样。从嫂子口中知道她干了啥,又想和她打一架。 “你们是”,随侍巫医望着开口的妙龄女子和,呃,旁边是男孩子吧, “她是金陵百草门医者,旁边的是药王谷医者”,余水有点着急,看着被中的人就难受。 “噢,请问你们会入蛊吗”,老人有些怀疑,兰姆族可不会随便外传秘术,他的病如今只能走此途。 四十三章 海心草 “会不会,得先看到病人啊”。 林悠舞身着男装,也不避讳,上前一把掀开被子,露出里面狼狈的人影,顾四带着帷幔紧随其后,屋内的人包括床上的人瞬间僵硬当场,而挽风等人则捂起脸,臭丫头,你是女子是女的,真当自己是男儿啊,况且还有百草堂的姑娘啊。 被子下的人,全身紧绷卷成团,汗水将其衣衫完全打湿,脸色惨白无色,眼睛布满血丝,人在混沌状态,双手紧紧扣入挖出的缝隙中,血渍木屑残渣混为一体。简直不敢相信此人是鼎鼎大名的金陵玉面战神,珍珠一脸不敢相信,顾四亦捂着胸口,抑制不住的痛。余水蹲下扑到大人身侧,拳头握紧,恨着牙,白丽顶娜尔。奎张等人自是惭愧不已,罪过啊。 林悠舞紧皱眉头,同余水一块扶起男子,借力给对方让其靠着坐起身,抽出手为其把脉,顾四从珍珠手中接过药箱打开,紧急为其处理伤口。 顶娜尔,你个混蛋,刚刚若是想打一架,现在的林悠舞想砍人,哪是改药方,分明可以要他的命啊。混乱的脉象含有奇怪的异动,翻翻毫无神色的眼皮,又在余水帮助下看其舌苔,她可以肯定,所谓的止痛药,绝不简单。没想错的话,应该就是后来兰姆族的祸患,米囊是也。没想到这么早,兰姆族里就有人经营此物,可恶可恨。难道信奉木金神的他们不知道这玩意是恶魔,连神都救不了的那种。看来剧情重组的有些失控,男主上次中毒确是蛊毒,而这次,哎,逃不出也躲不过啊。 “阿九,你怎么看”,顾四悬丝诊脉后,脸色异常难看,回头冷冷的看眼角落蹲着的人,死不足惜。 “先用药替他稳住心脉,恢复神智减少疼痛”,“尔后,我们出去说”,后面的话她刻意低语,起身来到桌前刷刷写完,将药方交给师兄师姐过目,对方皆点点头,不错,有点长进。挽风等人并未上前,是药王谷有约定,有医者诊治下,其他人看方监督即可。 随侍巫医凑近看看药方,恩,不错,用药精准,又朝奎张点头,示意没问题。 “对了余水,他的衣服得换,房间也得挪动,你看呐”,林悠舞懒得搭理角落女子恳求留下的眼神,对这棒槌她无话可说。 “好,马车就在外面,我们去大巫师家”,小心翼翼将大人背上身,他觉得只有那安全。 随侍巫医看一眼老友奎张,对方也无异议,哎,竟然是巫师大人的客人,白丽家的丫头闯祸有水平。等病人离开,罪魁祸首就被奎卡桑拎着去族庙罚跪啰。 林悠舞和顾四同其他人商议后,由他们留下照顾简若云,跟去大巫师家处理后续交给她们,交代妥后,余水甩动缰绳,呼喝一声,马车朝着大巫师家而去。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大巫师穆毕刚抽出空,听随侍说完简莱家族的闹剧,陷入沉思,难怪土司宴请之事简莱家的木卡比其他家族更踊跃积极,联姻联到土司府,也不看看那人是什么情况,当真越活越回去。事刚落,族中管家来报,说吉人们带病人归来。病人,是白丽家那位贵人吗。 背起人一口气爬上三楼,将其安置在房中,又拜托蓬曲家随侍帮忙替其收拾一番,余水方松口气,要是其他人看到敬重的老大成这样,怕是闹个天翻地覆都不会罢休。大巫师来时,看到小友满面愁容,待了解情况后,叹口气,兰姆族的困局终还是躲不过,显然隐隐知道会发生什么。 三楼阳台花亭处,珍珠远远避开守着,给中间两人足够空间交流不受干扰,顾四摘下朵木茶花,低头淡淡说着大实话, “阿九,兰姆族的人太乐观,怕未察觉其中凶险,倘若用蛊,他一刻都坚持不了”,把其脉,诡异的串动仿若已中蛊般,且毒侵入加速,他当下身体已然扛不住。就算集她二者医术用药,也未必能救回来。不想再深陷,可自己心仪两世,终归不忍,何况她仍旧心痛。 “阿九”,抬头望眼旁侧人,呃,出神天外,都什么时候啰,伸出手弹下她的额头。 “啊,顾四,噢,不必忧心,他的情况除用蛊,现还有个办法”,被人忽然打一下回神,也不恼,主要不敢恼,哎,女主开心就好。 林悠舞刚在想早知今日,为何出门不带那颗海心草幼苗,好歹培育基础完成,哎,失策。盘算下积分,余下300分远不够兑换一株成熟的,恐又要折腾,罢了罢了,救男主重要。 “你是说海心草”,顾四何等聪明,其实也想到海心草的特殊性,她前世深有体会且求而不得。也是决定和此女化敌为友的主要原因,她期望能有机会见证它的再次出世。 哎,都聪明的不要不要的,好吧,就是海心草,她无奈点点头。 “那你准备何时去取药,他耽搁不得”,不是有心催促,除了想见识药草,那人当真也等不起。 就说嘛,放弃神马都是气话,瞧担忧关心的样子,林悠舞松口气,女主再次心系男主,也不枉她又牺牲一次。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三更前定回”,劝顾四去守着暂时安静沉睡的男主,免得再出幺蛾子。骗,不对,善意的谎言,给海心草勾画个什么小时候有意外之恩,种药人不喜外人,强调得她独自去隐居住所之类的故事后,就溜之大吉,去造药啰。 四十四章 救男主 兰姆族·玉溪湖畔 玉溪湖是兰姆族属地方圆里最大的淡水湖,平时湖水半深半浅,深处孕育着各种稀奇水族生物,浅处有几座水底建筑浮出,待涨水时,水面倾斜反复,浅出的建筑陷入深处,而原本深处的水褪去,显现出湖底生物的化石骨骸,是这一带出名的奇观。过去长期吸引好奇者到访,然出了几件诡异之事后,慢慢没人再来,权当禁地来看。 当然,林悠舞选择来这,内心也突突的,但没办法,谁叫积分不够命来凑。必须做支线补充,才能最短时间内兑换一颗成熟幼苗。思来想去,当下支线分最高就只有找人任务。换做平常也许花费很久,不过要找的这位也不是旁人,是对男主将来大业有帮助的重要配角,刚好她知道在那。舒口气,拿人手短,看,墨玉牌的报应。 仔细回忆下过去的路线,沿途边走边做路标,免得有去无回,呸呸呸,不待咒自己的。 找了约一刻,在另一侧湖畔浮出的某个水坡上,隐约看到个身影,妈呀,那边涨水中,都快漫过腰身,他竟然还在….挖骨骸,好雅兴。 远处的身影穿着的帕布服破破烂烂,头发张牙舞爪堪比凤爪,背上扛个大篓子,里面装满各种式样骨骸,显然下水不是一时半刻。 呃,悄悄咪咪的缩过去,躲在棵大树后面,掏出小本本,翻翻翻,恩,今蓬,南滇皇宫上任大巫医,隐居此地没有五年也有十年吧,为人洒脱不羁,酷爱雕塑,尤其是…骨骸。啧啧,摸摸手臂,鸡皮疙瘩都起来,爱好有点瘆人,就是他。进来三次,她养成记录的好习惯,免得老用小事麻烦系统,其实是没得足够积分。 随着涨水速度递快,专心忙碌的人依然未有打算上岸,林悠舞想他肯定会潜水,瞧,水都漫过脖子啰还能悠然自得,佩服。 想法是丰满现实是骨感,佩服二字刚出,就见人开始在湖水中扑腾….好像….溺水咯。 用大力气,不,是她全部的体力将人硬拖上岸,全身湿透不说,脖子出现道紫色勒痕,回头看眼昏厥的老头,心中万马奔腾,救你差点被勒死,我冤不冤啊。踢一脚他的宝贝篓子,为这玩意,他也真拼。值得安慰的是,划开页面,任务达成,捕获重要配角200积分到手。给人服下粒急救药丸,将男主衣服取下的玉佩刻意留在篓子旁,看眼天,拣点木条搭个火堆,就速速撤退。 做好人好事不留名,今蓬大爷,你莫辜负我一番好意噢,记得找男主报恩。 半刻后,缓缓苏醒的某人坐起身,摸摸杂乱无章的头发,一手水渍,四处张望瞥到篓子旁的玉佩,爬过去捡起来,呦,金陵的,有意思。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二更刚过,月亮露出头瞅眼施展轻功穿梭的人影,虽有些不稳,速度未减。 敲开顾四的客房,林悠舞快步进入,走到桌旁猛灌水, “阿九,你慢点”,珍珠看着狼狈不亚某人的人,这是掉水里还是去泥地打滚啦,瞧脏的。 同样愕然的还有顾菱纱,眼前人穿的紫衫污迹斑斑,头发凌乱,满脸是灰,脖子处还有伤痕,取药的地方莫不是在山洞里,打了一架吧,女子样全无。 “顾四,给,你要的”,取出包裹丢给珍珠,又把入药之法的单子塞进女主手里,说回去收拾收拾就闪退,快的顾四都还未回神,和珍珠面面相觑。 打开包裹,赫然是一株完整的海心草,抚摸着它,顾菱纱心满意足。 三楼,林悠舞客房, 推开门迅速关上,扶着门背慢慢坐下,林悠舞抑制不住咳嗽起来,脖子紫色痕迹略显,点点血丝喷出,掏出药丸给自己服下,她深呼吸缓缓。 成熟的海心草幼苗,需三年土培三年水培,上次她是从十岁开始培育,这次用全部积分兑换也仅节约点时间。男主的病迫在眉睫,无法,她故技重施提炼自己的心头血炼成营养液,过程就不描述,反正特别不美好。幸运的是,这次没有变傻,武功也未失去,可能是跳过环节所致。但五感仍丢三感,没了嗅觉、触觉和味觉。脏腑也受伤,尔后需要至少半年药补时间恢复。稍觉好些,她撑着门板站起身,歪歪斜斜的扶着墙边往净室洗漱,换下的内衫也满是血迹。 三楼,余水客房, 按照入药的步骤,顾四请大巫师、余水协助,同珍珠共同在最短时间内找齐所需物资和配药,又得匆忙赶来的兰姆族大巫医等人打下手,辰时刚过,海心草解药就炮制完成。 待林悠舞处理好脖子痕迹和伤口,感觉好看些后来到房间,男主用药后安睡,看似毒已解。旁侧的大巫医等人正和女主交流药方的神奇,没想到不用蛊就能解这等奇毒,入药方式也特别,作为医者无不好奇。顾四看见来人,挥手招呼她过去, “巫医大人,阿九,仁善堂的医者,得亏她,才能找到海心草”,顾四到没居功,大方指着来人介绍。 “阿九,多谢”,余水刚替大人盖好被子,起身大礼一拜,这小子不错,完全忘记自己先前的诽谤。 林悠舞疲惫的脸上略过淡淡的笑容,摆摆手,表示功劳还是女主大。 大巫医没想到金陵州的医者都这么年轻,医术就已如此不凡,心里默想有机会务必要拜访百草门和药王谷学习一番。 大巫师穆毕则想法不同,听吉人说药草产自兰姆族,可据他所知,族中并未有人种植,且它像花田里冬季才开的海心朱砂兰。疑惑的看眼林悠舞,咿,这孩子的光芒怎淡啦。 被顾四拉着又给某人复查诊脉,林悠舞在心中默默翻个白眼,对医术自信的人一遇到心仪的人,也马不准啰。 她闭上眼,因已无触觉,完全感知不到。只能用药王谷秘术听脉,幸好小时候被师傅强迫着学,要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 恩,脉象趋于平稳,之前的奇毒清的差不多,稍后同样药补即可痊愈,问题不大。只是,她微微皱眉,那玩意竟能入脉,侵蚀经脉影响人的神经。难怪过去集南滇合力都无法拔除这颗毒瘤,它比之中毒中蛊不可同日而语。哎,海心草亦无法根治,还得另想办法。 收回手,接过珍珠递来的湿帕擦擦,她简单给余水又补充几处照顾要点,顾菱纱点点头,用心又细心,瞄眼沉睡的人,你果然没爱错。 四十五章 米囊出 除余水和被派来协助的拖木留下外,其他人都被邀请前往大厅,大巫师和兰姆族其他人慎重再次表示感谢,毕竟人是族中出的事,如有差池,影响两国邦交,不可谓不大。从白丽奎张口中,均已得知男子的身份。 林悠舞却再想另一件事,觉得事情朝向非常不妙,这毒物出现的提前,是不是意味着兰姆族悲剧也会提前到来,不想再看一次。默默的推算着,再次培育海心草,她的身体能撑多久是未知,系统能做的也仅仅是线索提示,是无法干预结局的。唯有自救,如能保住兰姆族,就等于他们欠男女主一份大人情,统一四州时能少些障碍,进度推进也会顺利许多。 考虑再三,待众人寒暄完,她起身朝上座大巫师拱手施礼,大堂内坐着的其他人,像顾四、珍珠、大巫医、白丽奎张纷纷侧目看向她, “巫师大人,有一事想必你们当知”,顾不上胸口伤口处绷带有些松散,她淡淡将发现的米囊之事娓娓道来。只听砰的脆响,大巫师和白丽奎张同时捏碎手中的茶盏。哎,各位角色,能考虑下茶杯的感受嘛,动不动就拿它们出气。 大巫医震惊的瞪圆眼睛,久久无语,多少年啰,米囊的名字都快消失在记忆中。居然….再次出现。 “阿九小子,你可确定,开不得丝毫玩笑”,白丽奎张严肃的抢先开口,米囊在他白丽家族出现,何等严重。 “奎张先生,事实确凿,我从药渣中找到这个”,把手帕展开,里面是残留的米囊杂质。 出事后,她就第一时间找到药炉,翻出残渣,其实她同奎张样,也希望弄错,可事实如此。 大巫医上前托起看看,嗅都不敢嗅,毒性太强,当真是,半点不掺假。他转头朝上座人点点头,叹口气,兰姆族,要出事啊。 大巫师穆毕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夜观星象发现族人会有一劫,本以为和土司贡品有关,没想到….是米囊,足以灭族。难怪这孩子星光黯淡,怕也为此所累。罪过罪过啊。 奎张不用说,一刻都呆不住,起身告辞,大巫医想拦,被穆毕叫住,随他吧,顶娜尔那孩子从哪拿到的东西,得有人去查。奎张是白丽家族卡桑,责无旁贷。 顾四和珍珠同样心情复杂,兰姆族的水,比她们想的深啊,看来要早作打算。 兰姆族·白丽家族院落 奎张冲回族中,立刻让人唤回六个儿子,等人到齐,将发生的事情全数告知。 顶娜尔的阿爸,奎张的大儿子拖达难以置信,本想结善缘,如今可好,快结仇不说,竟做出灭族大祸,一拳砸在桌上,仿佛那是闯祸女儿的头,瞬间桌面窝个洞。 “阿爸,此事是我家出的,有事我担,绝不让您和族人们有事”。拖木眼睛都气红,拍着胸脯大吼道, “大哥,不是追究的时候,当务之急我们赶紧去问问顶娜尔,那东西出自何处,方能给大巫师个交代”。弟弟们纷纷相劝,这事白丽家族担不起责,唯有赶紧找出祸因。 “没错,我听家里小子说,木措天天在族庙外,会不会他也参与,要知道顶娜尔那孩子可没本事弄到那东西”。老二拖亚拱手给阿爸反馈自己的怀疑。 “走,去族庙”,奎张发话,众人皆动。 白丽家族自百年前建族以来,族中每遇大事或出现罪过,均会到族庙讨论或忏悔。族庙同样是座木屋,外观朴实无华,只有一层,分为内堂议事厅、忏悔厅和惩戒黑屋。 顶娜尔起先所犯之事看其是初犯,故被发配到忏悔厅闭门思过十日,褪去鲜艳衣裙和首饰,着素服食素,早晚抄写木金文一遍诚信了过,不算轻也不过分重。木措从兄长简罗处得知事发,每日必到族庙外晃悠,干着急。 奎张等人冲冲过来时,就看到这小子在外徘徊,老二托亚拉住欲上前的大哥,使眼色给家中圆滑的老三,只见对方很懂,连忙上前搭话, “木措啊,一大早的不去忙事,怎么守在这呐”,老三拖客露出职业微笑, “拖客阿伯,我,我…”,我半天,平时擅社交的木措第一次面对白丽家族,紧张的说不出话。 “好啦,木措,一起进来,正好有事问你”,奎张略过汉子带着族人步入庙中,他心中有数,百分百同简莱家族有瓜葛。 顶娜尔阿姆满面愁容的守着跪在蒲团上忏悔的女儿,以往活泼利落的孩子,现今不是发呆就是哭,东西也吃的少,两天时间憔悴的不成样子。丈夫怪她平时宠溺儿女过头,好像他没宠样,哎,拔掉绣盘上的针,犯愁的很呐。 忏悔室的门被推开,丈夫黑着脸道,“出来,顶娜尔,卡桑有话问你”,喊完转身就走。女人忙扶起跪许久的女儿,拍拍她肩,让其赶紧跟上。 议室大厅内,奎张招呼木措坐,坦率讲,这孩子他是非常喜欢的,性格实诚又忠厚,一心一意对顶娜尔,也是众人看在眼里的,要不是简莱木卡这几年略微不妥,两家怕早亲上加亲。 他也不拐弯子,直接把在大巫师那发生的事情再说遍,看着年轻汉子脸色惨白一片,头也低下,心中叹口气,木卡啊木卡,你究竟要干嘛。 “奎卡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顶娜尔无关,米囊确实是我给她的”。汉子再抬头眼神清明,似乎下定决心要为爱人担下一切。 “木措”,顶娜尔刚到门口,听着小伙伴把罪责揽上身,她又想哭。 “顶娜尔,你没事吧,怎么瘦成这样”,年轻汉子串起跑过去,替她擦擦眼泪,心疼无比。大厅众人无语凝视,换做平时还会调侃两句,可当下谁还有心情。 咳咳,拖客假装咳嗽提醒,木措啊木措,快收起爪子,没看到你拖达阿伯要揍人咯。 “木措,不过走商几年就如此张狂,你竟给顶娜尔这东西,难道你不知道它有什么后果嘛”。拖达握紧拳头越发生气,毫不客气的吼他,年轻汉子则乖乖站那任他骂。 “够了拖达,退下”,奎张揉揉眉心,让其他儿子把人扯到旁,他走到汉子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木措,米囊是禁物,你卡桑从哪拿到的,还有多少,说”。 木措看着眼前老人褐色的双瞳,那里面有无奈、痛心、却独独没有责怪。他深深吸口气,单膝跪下,将这些年来,自家卡桑为给木易阿伯治病的历程讲述给大家听,包括同土司大人的交易,皆因想治好那位曾经享誉南滇的叔伯,重振简莱家族昔日辉煌。 “木易”拖达和弟弟们默念这个名字,是的,那人的风采曾是他们年幼时憧憬和嫉妒的向往。自从出事后,他就彻底淡出大家的视线,有多久,他们怕都快忘了这位幼年挚友。 奎张脑海中也浮现出那孩子的身影,简莱木卡寄予所有希望的子息。惋惜,当真惋惜,可,木卡你不能拿兰姆族全族给那孩子铺路啊。 四十六章 再相见 兰姆族·简莱家族院落 土司宴是归属地各族,为表诚意专为土司大人准备的欢迎仪式,除开宴会各项细节,精挑细选餐食用具等,关键是新接待木屋的搭建、装饰及各家族送来贡品的入库,事多人少,费时费力费心。简莱·洛桑·木卡领着二儿子忙里忙外数日才得以喘口气。好不容易一切就绪,待明日宴会顺利举办即可。 午后,几日未归刚返家,就从管家简加耳中获知近日的热闹,冷着脸望着下手的二儿子,没出息,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养的娃各个叛逆不听话不省心,捂着胸口,想起角楼的大儿子就心疼,那是多优秀的孩子啊。 “木衡,去,去白丽家把你女人和娃接回来,像什么话。尤其是那丫头,明天宴会我们可是答应丽水土司,要让她作陪的”。 “是,阿爸,我这就去,您放心,定把她们都带回来”。他想的很好,想必奎卡桑不会为难自己,这可是自家家事。至于女儿,哼,欠收拾。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午后的蓬曲花园鸟语花香,三楼客房内,苏醒的尹少昊靠着木床背板而坐,神智全然恢复,低头瞧眼裹成粽子的双手和重新包扎后的腿,抬头瞥眼药桌旁同余水正交谈的女人,他皱皱眉,似乎见过,金陵,皇宫,还是西地,呃,头开始疼,罢了,总归会知道。 余水同顾四沟通完换药时间后,亲自送她出门,临走时,某人同样回头看眼男子才离开。 尔后,返回的余水,朝着男子单膝跪下, “大人,属下来迟,让您受此大罪,请责罚”, “起来,与你何干,余水,他们当如何”,挥挥受伤的手,疼痛磨的他嗓音嘶哑,比起当下,他更关心金川河道的同袍。 “大人,莫风虽受伤不轻,但出发来此前,接信已无大碍,炸毁船只上的伤亡军士,赶到的亦达均妥善处理,这次伏击刺客的幕后,姑苏墨宿斋也查到是大皇子同三皇子联手安排的。呵呵,他们会付出代价的”。简明扼要把重要人事汇报完,余水暗叹那些不自量力的人,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没错,动到白虎的后果,他会让那些人知道,尹少昊嘴角冷冷牵起,忽想起什么,他醒后就觉得那没对, “这不是白丽家族吧”,身体仍然无力,不过比之前好太多,不方便的双手碰碰床板,下面铺设的软垫显然不是白丽家的风格,他们的床板硬的可以。 话落,余水就把前因发生的事情给主子爷讲一遍,看着他阴冷的面容,咳咳,想必有些生气,没人听到自己丢面还能高兴。只是,当讲到仁善堂不着调的小子时,比之听到百草堂的神女,似乎大人情绪,呃更好,甚至有些..开心。 “咳咳,你去请仁善堂那位聪明机灵的小子给我瞧瞧”,尹少昊忽然说不舒服,余水瞬间慌乱,却听到他这么个奇怪要求。好吧,总归是医者,搞不懂,也不敢问,只能照办。刚巧拖木来换岗,他交代几句,就去请那位主子口中聪明机灵的人啰。 三楼,林悠舞客房 她睁开双眼望着床顶发呆,午睡前略有预感,没想到成真,祸不单行啊,眼前花花白白的模糊,看来省略时间不省反噬,比预想的又糟糕一步。 艰难的爬起身,颤颤抖抖看着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换下血迹斑斑的胸衣,幸好出门扮男装用的束胸满满几大箱,要不这每几个时辰换一次,要不够,呵呵,怕床单来凑啰。 换好衣服,扶着墙边慢慢溜走到镜前,拿起桌上的易容粉,照着镜子把脖子紫色的掐痕遮盖掉,那老头下手可真狠。 敲门声响起,余水在外面呼喊,哎,叹口气,就不能找女主嘛,她都这样啰,还不放过。 小心翼翼的摸过去开门,眼睛看不清,唯有慢点保平安。 三楼右侧, 林悠舞缓缓跨入尹少昊住的客房,半盏茶的路堪堪被她走成一盏茶。余水无语凝噎,这三楼沿途有啥玩的,怎的比蜗牛还慢。 尹少昊瞧着来人,她的脸色怎么比他的还难看,不会是兰姆族的菜不和她胃口。 “余水,你是不是忘说,是顾四救的他,怎不谢谢人家”,某人低语传话。听沉稳的呼吸,就知前面大神是谁,醒来不是该见女主,见她这个半残干嘛。对,定是旁侧这货没说清楚到底谁救他。 “怎么,两月不见,阿九不认为兄”。男子没错过她瞪余水那一眼,淡淡笑起来, “呵呵,瞧您说的,小弟哪敢忘记,不是怕您报错恩情”,傻笑打着哈哈,朝前慢滑几步, “且救你的,是位大美人,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您看我多贴心,要不要帮你去提亲啊”。反正看不清人脸,胡乱朝着模糊的方向乱说一通。旁侧的余水心想,可拉倒吧,自己和美人黏糊,还帮大人提亲,未来夫人可不能是绿光。 尹少昊要不是手伤着,定要送她爆栗一个,以身相许,呵呵,岂不是她也要。 看不清男子的神色,她有点不放心,故作潇洒的走几步,总归安全着陆凳子,秉着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不好意思见女主,勉为其难,她就先帮他听听脉,权当给墨玉牌学费。 示意余水搭把手,尹少昊未反应过来,就看她无征兆突然近在咫尺,借着下属板正他身子的同时,左手熟练的顺着他的脖颈一路摸上去,到额头停下来,又顺势往下,右手则按住他的胸口,将脸贴近细听片刻退开。女子的气息就这样一上一下缠绕他,系列动作下来,某人脸和耳朵红透,猛咳起来。可惜女子专注听脉,而且做过很多次不以为然。要不然肯定要怀疑,剧情又出错,男主竟会害羞。 “嗯,余水,他的脉不对,你速去叫顾四来,我在这替他稳稳”。幸好来了,那玩意串起来,怕马上就要发作,咳嗽是前奏,她歪打正着。 “噢好,劳烦”,一步三跳刮走,某人感觉耳朵有阵风,他们好好走路是学不会啰。 半盏茶后, “阿九,你们…在干嘛”,顾菱纱美目瞪圆,不敢置信他们发展的这么快,房内的人紧紧相拥着。 余水僵硬的摸摸眼睛,心想可能开门姿势没对,退出又进,场景未变。暴呵一声“呃….阿九你个臭小子,才走开多久,竟敢染指大人”。 林悠舞能说什么,是你家大人非礼我,好不好。本来聊着闲话,简单把到这的情况说给他听,想着,好歹扛会吧,扛到女主来就好。 可没想到他发作起来这么快,整个人癫狂失控去撞床柱时,她看不清无法用针,只能起身,力所能及的用手挡住床柱,反正没有痛感,就让他的头都撞到手上。口中不停喊他名字,唤他清醒。男子痛到极致后,一把扯过面前的她紧紧抱住,可怜半残之躯闪躲不及,加之力量悬殊,他的手臂又硬又刚的紧箍着,推不动不说,还死死的将头埋在她的腰侧,低低呻呤着,温顺又可怜。无奈叹气,终是放弃抵抗,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口中低语,“没事的,忍忍就过去,你会好的”。男子越发不肯松手。心中捶打着顶娜尔小人一万次,你个棒槌,都是你害的。 当模糊感觉有人时,再次尝试挣脱无果,直到呵斥声同人影走近,看清是顾四,她眼中闪过泪花,女主,您老可来啦。 四十七章 劝离家 一炷香后,顾四用药再次舒缓男子的痛苦使其平静,在众人协作下,尹少昊慢慢松开手臂躺下入睡。期间林悠舞迫于他的伤,也怕影响治疗,自始自终保持被抱住的状态,好不容易恢复自由,她揉揉发青的手心,悄悄将衣袖拉下藏起来。瞅眼配药的人,要当好助攻配角太难呐。从刚刚治疗到结束,顾四全程没和她说一句话,哎,怕误会啰,怎么办,你千万别误会啊,他是你的。 其实,顾菱纱起先看到画面确有一霎惊讶,可相反是释怀。休息时,她就在想,对男子解毒的那些心疼是否是源于留恋。可转念一想,过去一厢情愿的结果还不够长记性吗,人家本就一对,这世不在牵扯其中,想必那些误会也不会在发生。笑笑轻点头,整理好手中的药罐,刚抬头,就瞧见某人投来的失意眼神。哎,毕竟他们还没公开,能理解。 要不是碍于余水在,自己行动不便,林悠舞都想扑过去给女主好好解释。不待她多想,人飘然站在面前, “阿九,莫担心,我让珍珠按药单重新去给他配药,应当很快就无事”,想想又补充一句,“你们的事,我亦不会多嘴的”。顾四反倒担心她误解,显然,两人频道再次成功错开。 “啊,我们没事的,他忽然发作,我力气小挣不开…你懂的”,林悠舞急冲冲站起身手舞足蹈解释,眼神不好,差点按翻旁侧的药罐,嘶,好痛,手痛心痛那都痛。 哼,冷哼声传来,余水鄙视看眼,你小子好意思,待大人醒,等着挨揍吧。 “懂,没事的,我没误会”,顾菱纱拍拍她的肩安慰着,林悠舞舒口气,没误会就好,怪吓人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咔擦推开门,拖木领着大巫医进来,几人坐下就男子的病情又做番调整。 兰姆族·白丽家族院落 夕梦将行李简单打理妥当,瞥眼旁边嗑瓜子写书信的男子,心想师妹离开一天一夜,当不知情况如何,这次南滇之行,怕是无法按计划结束,要尽快传信出去让师兄知道情况。刚想同挽风闲话几句,楼下传来吵闹声。哎,日日不消停,没完没了啊。 院中,一群人团团把白丽家大门围住,花园地面碎一地的花盆。 “白丽阿佳,我接我妻女,教训她们不知好歹,还轮不到你管。虽说你算半个简莱家的人,但也要知礼数”。简莱·洛桑·木衡同赶来的侄媳大眼瞪小眼,出口的话很不客气。 “呵,阿伯,不打招呼带人冲进我白丽家,也没说给您侄儿侄媳点面子,请您告诉我,哪门子礼数让您又打又砸”。 “况且要不拦着您,光天化日下,怕要出人命,女人也是人,不是您随手捏的玩具”。指指身侧被打倒在地的大小姑娘和她们阿姆,气死人。 才同丈夫出去买点明日用的东西,刚进门就看到这场景,这位木衡阿伯在家就是野蛮人,隔三岔五殴打妻女,好样的,这次直接家暴到她的地盘来啰。 “她们是我白丽阿佳认可的亲人,岂有被人欺负的道理。还请阿伯您带人离开,否则休怪侄媳不客气,搞清楚,这里是白丽家的土地,非你简莱家,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顶娜佳不带喘气的嘲讽对方一顿,丈夫简罗手持木棍挡在面前,更是给她勇气满满。 对方冷哼一声,油盐不进,招呼随侍就要上手拉人走。 “呦,好热闹,人家姑娘不是劝你们赶紧离开,听不懂人话,可惜不是人” “不识相,欠揍,她们乃是我们药王谷的家人,不容欺辱”。挽风同夕梦几个起跳落下,一人嘲讽一人扇子用力一挥,围着的简莱家随侍们纷纷飞出,砰砰砰,落地开花。徒留体重超标的某人艰难拉住白丽家大门柱,勉强没被扇走。 顶哪佳和丈夫扶起地上的人,夕梦上前替她们检查,看没受伤,松口气,招呼白衣差不多就行,那些人可受不住此等独门技艺。挽风除百变书生雅号外,另有力挽狂风的江湖名号,手中那把特制的铁扇,普通人连拿都拿不动,可见他的力气有多大。林悠舞要在,定要组织珍珠和他比试比试。 “你们…..你们….“气的语无伦次,木衡顶着强风想下来,每次都被无情刮起落不了地。 “呵呵,木衡兄,许久未见,可这耀武扬威的风采丝毫未减啊”,奎张带着众人归来,三儿子拖客皮笑肉不笑冷嘲着。瞧见院子狂风席卷后的惨样,均心中冷笑不已,不去找你们,竟有脸上门。收起扇子,风停。挽风朝白丽大家长拱手拜拜表示歉意,对方表示无妨,白丽家会找该赔偿的人赔偿损失,这风,刮的好。 狼狈的木衡重重跌坐在地上,擦擦额头的汗,爬起来颤颤抖抖的走到奎张面前,恭敬施礼,再无刚刚猖狂的模样。 “奎卡桑,小子不当,损失自会给白丽补偿,可您也看到,我只是来接妻女,万没道理不让啊”。 奎张理都不理错过他,走到简若云等人跟前,“你们愿意跟他回去吗”,老中青三代女子脸都有些红肿,简若云和其阿姆均摇头不愿,小姑娘思诺躲在阿姐背后,用眼神告知,不想挨打。 “看见了吧,拖达托亚拖客拖奇,送客,若还不走,就打出去,白丽家族也不是吃素的,正好我也想会会你们卡桑呐”。招呼儿子声,老人疲累的迈入楼中,事太乱太…严重,他得安静一会好好想想,晚点如何同大巫师汇报糟心事。哎,平静多年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啰。 白丽楼,四层, 夕梦和挽风将几人送回房间,留下些消肿止痛的药丸,就携手离开。给他们一家人留些时间说话。 “阿姐,呜呜呜,我不要回去”,思诺抱着美丽的女子哭泣着,旁边的云阿姆暗暗擦泪,丈夫的暴虐实在让人难以承受,伤害自己不要紧,可都是他亲生的孩子啊。简罗握紧拳头站在旁侧难受,为什么他是父亲...。顶娜佳知道他难过,过去到现在,只要他不在家,阿姆和妹妹们就会挨打,这也是他成年时没有选择拥有木姓的原因,皆因凡是木系子息必须留住木屋,而简姓成婚后可外住。心中叹口气,上前握住丈夫的手给他勇气,是时候下决定。 妻子的手温暖的传递着信息,夫妻默契两年来早已养成,他默默闭上眼睛定神,再睁开时,一片清明。 “阿姆,带上妹妹们离开那个家吧”,多少年前,当他还是孩子时,就想对阿姆说的话。 四十八章 祸端起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今夜的天空星罗棋布,镶满璀璨光芒的星斗,大巫师穆毕靠站窗前,神情严肃而认真的凝视着,中间最耀眼的星逐渐恢复星光,而旁侧的依旧耀眼如初和其他星斗珍珠般散落环绕,只不过,哎,为何那颗星越发黯淡。看来晚点,得让老伙计来瞧瞧。 “大人,您吩咐通知的族长们都到啦”,门外随侍低声叩门提醒,因着明早土司宴将在木金神广场举办,各族族长早早的就从各地赶来候着,以免耽误。 “好”,打开门,他略过随侍往议事厅去,想起,停下吩咐,“穆空,你去趟玉溪湖,就说有事相商,请他来”。 “好的,大人”,随侍恭送后,便连夜赶往玉溪湖畔。 蓬曲议事厅, 各族族长恭迎大巫师后,按约定依次汇报各族重要事务,轮到简莱家木卡时,明显感觉气氛略沉,他也不甚在意,人嘛,能干点,被嫉妒太正常。老二的事情等结束后,定要找白丽奎张问个清楚,究竟何意,扣着自家的人,亲家了不起噢。 不过,当下土司宴才是他的关键,详细把明日流程同众人说一遍,遇到重要节点不忘提点各族长注意,待得到认可的眼光后,整张老脸熠熠生辉。论细心,没有家族能比的过简莱,否则族中药草采买不会由他们家族把持多年。到最后,恭敬地呈上各族需提供的贡品总单给大族长查阅。 穆毕淡淡品口茶,一眼看完,搁下单子,默不作声, “大人,您是觉得差什么,还是”,木卡吃不准对方的态度,不应该啊,单面只是数量略多些而已。 “木卡,贡品品类比之先前说好的数量多出一倍,是土司的意思,还是自作主张”,这里的自作主张,自然是提点他。小老头赶忙拱手,给天借胆子,他也不敢私自做主。都是同各族商议后加上的。当然,有少部分,很少很少是他做主,想想小心斟酌用词的说, “大人,上月千总把这片流域赠予南滇圣教代管,圣教通过土司大人传话,要收取“圣教香火银”,数量太过庞大,这不,好说歹说,在每次贡品基础上翻倍,方可不招来祸端”。 听到这,下座两侧的族长都紧皱眉头,可笑的很,区区南滇朝廷官员,有何权力将领土交给捞什么圣教代管。就算那教会这几年在南滇有点声望,可所行之事荒唐无比。 “那这沙盐又何意”,点点单子上醒目的红字,呵呵,怕他老花,还是觉得他老,还画红。 “这”,木卡瞄眼左侧靠前的族长白丽奎张,对方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心里哼一声老古板,站直矮小的身板,摸摸大肚腩,陪笑的解释, “大人,土司大人很无奈,早些他想单独从白丽那采购点沙盐自用,但被拒绝,只能通过礼单形式,请白丽方便一二”。连嘲带讥笑某人目光短浅,有关系不攀,要知道土司管辖权之大,有来有往于其他生意也有好处。如此不知变通,难怪白丽族生意越做越小,心里暗讽几句。 砰的一声巨响,吓他一跳。回神见上座穆毕一掌劈到桌面,放礼单的木桌应声而裂,碎成几截,小老头的脸色刷变白,这....什么意思。 下座的其他人纷纷摇摇头,糊涂啊。沙盐乃是兰姆族不可再生资源,数量有限。大族长早已明言,只允许各族日常往来,禁止销给族外之人或开商路。木卡老头,土司意图昭然若揭,要沙盐无好事,你说什么意思。 “噢,他想要便给,擅作主张的本事倒不小,当真狂妄”,穆毕难得动怒,自数年前意外后,就鲜少过问各族事务,定期议事除非很重要才会给一二建议。话中的这位新土司丽水布奉,近年所作所为,同当初他父亲老土司在世时可谓天差地别,辖内各族都苦不堪言。为人不仅贪得无厌喜奢靡,野心也不小,看着山高就要去攀,过往看在老土司曾帮助过族人的面上多有隐忍,竟得寸进尺把主意打到沙盐上,不知死活,哼,早晚会摔死。 咔擦一声,茶杯碎。林悠舞蹈要在场,又得为其抹把泪。 冷冷看眼简莱家的,他正低头用袖子擦额头的冷汗,惶恐不已。穆毕起身站定,接过另名随侍递来的包裹,啪的声打在他脸上, “我这也有样你的东西,可认识”, 颤颤巍巍打开看眼,木卡当即后退三步跌坐地上,怎么可能,这东西明明...有吩咐悄悄处理的,满脸惊恐抬头看向大族长,除奎张和大巫医漠然外,其他人皆震惊不已。木卡,你作死啊。 没错,包裹里散开五彩斑斓的植物,正是木措留下没给顶娜尔的米囊。 “木卡”,大巫师穆毕严肃面色望着下手处,“兰姆族自建族百年来,经历过无数次祸乱,唯独四十年前,险些灭族。你怕是忘的干净,祸端就是这东西”。 “大人,我没,没....那次事故我简莱家差点尽毁,小子怎敢忘”。小老头压低头匍匐跪着求饶,声音哽咽。要不是为儿子,万万不会让它再出现。 “木卡,你既知不可为,仍旧私自种植,还四处害人,给个说法吧”,奎张从座位起身,朝族长点点头,回头对趴身地面的人冷冷道。 小老头猛的抬头,满目怒气:“奎张,私自种植我是有原因的,可害人性命,休得胡说”。 “哼,胡说,拖达,将人请上来“,奎张冷哼声朝门边喊一句,这老头,不见证据不落泪,还敢诡辩。但见白丽拖达同木措陪着一位身形异常消瘦,满目白发双眼无神,只面容依旧清俊的男子而来, “你们”,木措低下头搀扶着阿伯站到中央。木卡看见来人,如泄去气球,再次瘫坐。完了,完了,儿子的事瞒不住啦。 “原因,就是他吧,简莱·洛桑·木易。你的大儿子,曾经的“兰姆族之光”。叹口气,奎张很惋惜。“他治疗期间,你不听医嘱,悄悄给他服用米囊禁药止痛,害其上瘾,尔后五年,被你疗养之名关在角楼,每日须服用方不发狂”。众人哗然,上座的穆毕眼睛红红的,这孩子,太可惜,没想到,这些年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请大巫师看过,假若你肯早些告知,集全族医者之力,未必不能让这孩子恢复健康,可如今人非人鬼非鬼,整日浑浑噩噩,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奎张走到木卡面前蹲下,回身指着男子。 木卡双手抱头痛苦,他不是没想过,可简莱家的骄傲变成这样,他如何说的出口。 顿顿,他又言,“你可知种植米囊的秘密,早已被有心人知道并利用,全族现今离万劫不复只差一步”。示意儿子拖木将傍晚收到的密信交给大族长,上面清楚透露丽水布奉已知种植之事,并想借此同圣教互利互惠的内容,比如他出面要挟兰姆族交出沙盐矿,而圣教缺人手,就掳掠族人去给其当奴仆诸如此类。看到后面,脸色全黑的穆毕手指捏的咔咔响,他们可真敢想啊。 其他族长接过信轮流查看,呵呵,又碎一地茶杯。 达斡、颐莲等族长气愤难耐,跳起就要揍人,好你个木卡,这是拖全族下水的节奏啊。 而木卡看完信,整个人风化当场,不敢置信。 四十九章 送书信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傍晚,三楼客房, 送走大巫医,又请拖木在室内看顾,林悠舞同顾四、珍珠和余水四人坐在阳台花园里继续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未免其他人看出她的异样,林悠舞点了身上的主要穴道,暂时减缓血液流动的速度,避免伤口血渍衬出,对没有痛感的人而言,仅能如此。 “幸好白丽顶娜尔只下了两天药量,但凡再多加几天,会很麻烦”,顾菱纱指指面前的药单,上面的用药经过下午同大巫医斟酌,再配合珍珠找来的珍贵药草入药,基本无问题,稍后熬制服用后,药瘾便可解。 “恩,也是万幸,得亏各位鼎力相助,尔后白虎必回报”。余水起身朝几人拱手拜礼。 顾菱纱笑笑点头,珍珠无所谓,姑娘开心就好。林悠舞揉揉耳朵没听清,呃重听,糟糕,哎,搞啥子幺蛾子噢,她苦笑。 “噢对了,阿九”,顾菱纱似想起什么,拍拍她的肩,某人万幸看着女主的脸,否则读不出唇语。 “这种瘾患发作起来很不舒服,但你下午安抚措施不错,想必尔后他会认人,所以….需要你继续帮忙,直到他康复为止。不用担心,不会太久,最多三次,我保证他没事。你也别多想,权当医者本职,大家不会多嘴的”。珍珠看着姑娘一脸莫名坏笑,旁侧余水对天猛翻白眼,被喊话的人呆滞不动,她满头雾水,下午错过了啥。 林悠然看不清脸很无奈,只见嘴巴一张一张,女主啊,你说的都是啥,啥措施不错,是他非礼的很不错吧,能不能您自己上。 “阿九”对方甜甜的一唤,哎,得嘞,要照顾男主还要照顾女主情绪,助攻不易啊。 迫于压力,姑且答应。随口扯个幌说有些中暑要回去躺躺,谢过热情要给解暑药丸的女主,拜托珍珠搭把手送她出去,即便看不清珍珠的脸,可感觉有股煞气袭来,大妹子你可千万别多想,我没打算抢你姑娘的男人啊,求放过。 摸着木壁缓慢的回到卧房,她马上横躺到木床上,两手捂住双耳,张开,捂住,张开。重复几次,终吐口浊气,看来受损不可逆。啊啊啊啊啊,嘴里乱嚎一通,无痛感的人随即在木床上翻来滚去。脸深深埋进被中,心想按紧凑的死亡节奏来看,提前同剧本说再见的日子不远啰。可惜,没法接桃安安一起,得靠她自己回去,哎,又要重来。想到伤心处,又使劲折腾一番。 思来想去,不可以,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和上次一样黯然退场。必须再助攻一把,让男女主角和主要配角们顺利走上康庄大道。说做就做,鲤鱼翻身一个挺板而起,下床赤脚小跑到茶桌旁,拿起笔就刷刷开始写。此时此刻,只要她低头关注下自己,就会发现胸口的血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扩大渗出,同暗紫色的长衫融为一体。 可惜,专注写密信的某人,没有了痛感,全然不知。 酉时三刻,咔擦,白丽楼某处书房的窗口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闪进又快速闪出,古色古香的红木桌面只留下封狂草字样的书信,上面赫然写着“奎张族长亲启”六个大字。 三楼住的挽风在阳台一侧躲清闲,夕梦在屋里收拾,两人难得没吵架,眼前一晃,咿,正待他想追去查看,耳边响起“臭书生,不是说要给师兄写信吗,还不进来”。惹不起惹不起,自然就错过了那道人影。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大人,明日土司宴恐怕不妙”。颐莲家族古奈不无担忧,指一指下手有些神智失魂的人,拱手朝上座大巫师族长请示。 简来家木卡自看信后,呆呆的略有些犯傻的口中直道不可能。整个人原地不停打转,急的跟来的木措满头大汗。这可如何了的,他…也是觉得事态严重才会….没想到卡桑会受刺激至此。连忙转头请大巫医查看,却说因刺激过大,一时被迷,待缓缓就好。奎张等人皆叹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局面,明日的土司宴,确实不好对付啊。 大巫医挥挥手,让随侍医者陪同木措将人送去客房暂歇,奎张亦让儿子扶着木易同去休息。 留下一众人,静静等候大族长发话。 大巫师穆毕静静的凝神思考,手缓缓摸着拽得皱巴巴的纸张,他刚刚仔细研判一番,除开内容外,纸张用的是他蓬曲家专用的玉溪纸,墨水亦是同出。再看字,笔锋有劲,字形狂放多变,好一手潇洒不羁的狂草,许多年前曾有幸见过,那时候就同某位老友感叹,年纪轻轻青出于蓝。且求墨宝的人不计其数。就这字怕市面议价非黄金不可出。沉凝会,写信之人必在楼中。他隐隐猜到是谁,可很疑惑,那孩子不是听闻还未醒,恩….何时安排的。 “奎张,可知这封信的出处”,对方摇摇头,从怀中再次拿出样东西,同那封书信同送来,是南滇近三月的朝廷邸报,上面有处明白写着一个月前有人上折告发兰姆族私种禁药,人自然不多说,正是丽水布奉。朝廷的批示也很清晰,要他严查严惩。 奎张当时看后的感受,心里没底,一个月,该准备都准备好,看来明日是鸿门宴。 穆毕同样,思绪千回万转,下手的各族族长各个惶恐,看来有些祸不是想避就能避。 “诸位,我日前夜观星象,兰姆族当有此劫”。众人神情陡然凝重,大族长的观星预测从未出错,叹口气,他自知水平定是吓到他们,缓缓气,走下台阶依次拍拍族人们的肩安抚, “不过已有化解之法,我会安排,且都冷静”。顿顿,许久未主事的人拿出只有危难时才会用到的族长令对每个人说: ”白丽带人去销毁简莱家的所有涉事药田,未免走漏风声,把人都关起来”。 “颐莲明日替他们做祈祷使者和仪式主方”, “乌达和达斡召集所有巴古汉子做好准备”。 “大巫医和我明日主持,我们就看看他丽水土司究竟要如何吧”。 数道交代落下,待众人从议事厅离开,各个面色严肃,叫上随侍赶回族中安排。 五十章 男主醒 兰姆族·蓬曲家族院落 三楼客房,二更刚过,服药后一直沉睡的男子缓缓醒来,拖木激动喊过余水, “余大哥,大人醒呐”转头忙关怀问着男子的情况, “大人,您可醒啦”。 尹少昊睁开眼,望着眼前欣喜的男孩未说话,他的头略微有些痛,待思绪归拢,闭上眼,刚刚自己发病了吧。 “大人,您现在感觉如何”。余水一个箭步单膝跪下靠近床边,小心扶起男子靠坐起来,从旁侧桌上倒杯水,递到他嘴边让其清清口,又转身让拖木回房休息,忙碌一天,也辛苦这小子咯。 “大人,那您好好休息,小子明天再来”,一步三回头不舍英雄,尹少昊淡淡笑着点头,多谢。余水心想,南滇这几年风气不对啊,怎么都是这路数。 “除头有点痛,其他尚好”。尹少昊借力喝下水,胸口舒坦多,看着明显重新包扎过的双手静思。 “大人,此物药瘾后劲大,用力过猛让手的伤口裂开,故给您重新处理过,且请您放心,百草堂顾四姑娘同大巫医为您调整药方,再服三次便可无恙,不受此扰”。余水拉回脑回路,回身看大人望着手出神,忙安慰。 “至于您的头,发作时可能撞到柱子,有点发青,也已上过药,您勿担心”。瞅眼大人青肿额头,万幸床柱质量不好,要不可得撞出毛病。此刻另一侧的林悠舞默默在房里给手上药,都撞她手里,当然不好有毛病。 “我记得…”,抬头看属下一脸欣慰的表情,不知当讲不当讲,尹少昊就算神智不清,撞上的感觉仍记得,床柱何时软绵绵咯,罢了,低头又喝口水。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他浅浅的喝水声,同正在想问不问的余水, 迟疑会,他弱弱看眼人,斟酌用词小心道, “大人,您,还记得其他吗,比如抱过啥玩意”。左右担忧男子想起误会,又未逃过八卦的情绪,要不是那小子有些功劳,就非礼大人这件事,不吊打个三百都不为过。 “玩意,什么东西,我发作时做过什么”,尹少昊双手抱着杯子放下,冷峻的脸颊除眼睛一如既往明亮黯黑,其他均白白青青,颇有些滑稽。 “咳咳,就是,您…”,话到嘴边停下,余水怕说后某人真要挨打。 “恩,磨磨唧唧,没想好就不要开口”,男子无语凝视,一个两个什么时候如此不干脆,想起养伤的莫风,叹口气,那小子还活着,就好。 心一横,破罐子破摔,顾四可说了,余下三次还得那小子协助,未免吓到大人,哎,什么事。 隐约其词的将男子后续治疗需要的协助部分说完,余水发现战场上杀伐果断,战场下冷静果决的大人,听完后竟然呆掉咯。果然,被个男人又抱又摸,英武的大人受不住。 “你的意思是,我发作时紧抱着阿九不放,尔后治疗还会如此”,话题过于震撼,尹少昊想腾出手揉揉发疼的额头,可惜包裹紧密的双手无法释放。 “咳咳,也就三次,您不要有负担,属下保证这件事会烂在我们几人肚中,绝不外传”,余水知道这件事严重性,大人英名受损再其次,关键是他婚事本就不顺,再来这么一出,就更见不着夫人啰。罪过罪过,回头定要再叮嘱那小子和顾四她们。 “她住哪个房间”,想着自己做下的事情,男子无论如何都得去道歉,属下糊涂,可他明知对方是女子,还做这轻狂之事,哎,头痛,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尹少昊懊恼的很,就要下床。 “大人,您这是作甚,您要见那小子,等我去叫来”。余水以为男子要去揍人,忙想拦,可惜对方执意亲自去,只能将大巫医准备的木轮车弄来,推着他去找人。 林悠舞客房, 送完信回来,没顾得上吃口东西,忙不迭的又把明日土司宴可能遇到的拐点梳理下,拿出来这之前准备的道具,摊开看那样用得上。 兰姆族的灾劫固然是米囊引起,可单单米囊不足以灭族。上次几年后,身在药王谷的她收到述白师兄的信时,不敢相信这位丽水土司灭绝人性到这种地步,且各族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不仅同圣教勾结给兰姆族灌上私种米囊罪名,又悄悄同其外敌密谋,借土司宴上宣告朝廷惩罚令时,毒杀大巫师及重要族长已谋取所需。待外族各种入侵烧杀掳人无恶不作时,打着正义旗号,充当朝廷绞杀者,将其一窝端。从此,各族资源和族人一夜之间全落他家。直到最后,被男主收复前,南滇西澜沧江一带,均过的暗无天日,无人敢反抗。 刚她回来时,依靠上次幼时记忆,顺路去趟木金神广场。嘿,赶巧的很,遇上几个人鬼鬼祟祟动作着,她就帮个忙请那些人睡会。摸着其动作路线,将那位土司安排预埋的黑火药卸掉,换成烟花炮竹,这才符合宴会调性嘛。也不知道有什么仇,至于这么往死里整兰姆族。 传闻这位丽水土司,是个妖艳的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可惜心黑的不要不要的。 林悠舞按顺序先后,依次将用得上的如解毒药剂等放入腰包中。瞄眼青肿的手心,叹口气坐下上药,想起刚换下的外衫和胸衣及后面穿的黑衣满是血,也庆幸没有感觉,要不哪哪都疼,还怎么行事。 装好东西,准备吃点东西压压胃,一下午到晚上,又失血又饿又累,她不再吃点,怕撑不到睡觉。 此时,门又响起敲门声。她翻个白眼,配角那有这么多戏份,女主会不高兴的,哎。 打开门,门外除满脸不虞的余水外,当是苏醒的男主大人,尹少昊。 “呃,老大,你醒了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干嘛”。林悠舞有些无奈,一个两个不省心,脚都不方便还四处乱跑。且看他样子,有点没好事的意思。 “我说阿九,你不请大人进去坐,忍心让他个病人呆外面”。余水推着男子立在走廊,风口上,万一吹感冒,大人病情岂不是加重。 “余水,住.....”,口字还未出,男子旦见眼前的人让出门,您请,边摇头边上前帮忙抬木轮车,她暗道,惹不起惹不起。 尹少昊不是第一次参观她的房间,不过当下也没那心情,她心也太大了吧,什么时辰还放男人进屋,还您请,怎么办,想揍人。 林悠舞要知道他心思如此,估计想骂人,不看时辰找来的是你大爷,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