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倾寒 (注:本文出现的一寸为3.3厘米,一尺为33厘米,一丈为3.3米) 天风界,面积极为广阔难知尽头。其上人、魔、妖三足鼎立。人魔两族常年征战,而妖族大多作壁上观,只偶尔出手帮助人族一二。 “天风基脉”是一条位于天风界中心处,贯穿南北的巨型极品灵脉,天风界七层的灵气都是由天风基脉福散而出。因此,其不但是人魔两族地盘的分界线,更是天风界的根基。 人、魔、妖三族生灵无不希望自己所住之地能更靠近天风基脉,若是能住在其上便是最好。因为越是靠近天风基脉,灵气便越浓郁,修炼速度就会相应加快,反之则灵气稀薄,修炼速度自然缓慢。 故此,天风界靠近天风基脉的三分之一部分被称为:“天风内界”,其余部分为:“天风外界”。 一日,天风外界,中型国,青国,北疆城,东城。 一座占地方圆近三百丈的府邸坐落于此。府邸门前无守卫、无装饰、甚至无匾额。 府邸内共分前、后两院。前院是主人居住之地,面积占整个府邸的两层左右。其内有精致厢房数间、大气正房一间、石桌石凳数个。后院面积占整个府邸的八层左右,其间无鲜花芳草、亦无碧池亭台,只有成林的枫树。 时值秋季,枫叶正红。当秋风拂过之时,远远看去,满园红叶轻摇,如同一片火焰海,极为炫目。 此时,一白衣少女正于其中练剑。 十五六岁的模样,黑色长发飞舞,月白色的肌肤,柳眉浅淡,一双并不狭长的凤目,少了百鸟之王的霸气与高贵,却更显美丽!黑色瞳孔中似有点点碎冰,玉鼻小巧而圆润,唇片略薄,唇色略浅。配上精致的瓜子脸,有清冷寡淡之意。 她手中握着一柄长三尺,从剑柄到剑尖通体冰蓝色近乎透明的长剑。没有任何修饰的剑身上刻着它的名字“冰月”。 冰月剑冰蓝剑光连绵如幕,剑气破空声飒飒如狂风吹叶,少女周身气息寒冷如三秋古井之水。白衣如雪,穿梭于如火红枫之间。翩翩如火中之冰仙,凌然如出窍之青锋!小小年纪就已初露绝顶剑客的风华! 离少女不远处有一把紫色,不知材质的躺椅。一名看上去双十年华的女子正侧卧其上。 女子身上穿着一件与少女所穿,大小不同,样式却相同的白衣。一头黑发随意地披散着,凌乱却更显洒脱。一对飞眉上挑,一双狭长的凤目,百鸟之王的霸气尽显。鼻梁挺而直,唇片与少女一样略薄,唇色却是娇艳得红。这是一个洒脱坦荡、霸气桀骜的女子。 她叫月玉锋,人如其名,美丽而锋利。 此刻,她正单手撑着头,微笑着,满眼温柔地看着在红枫林中练剑的少女。那是她的宝贝,月倾寒,她唯一的女儿,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冰月剑越来越快,月倾寒周身也越来越冷。附近的枫树之上已隐有白霜。 月玉锋见此,嘴角的微笑突然带上了点儿小恶劣。 她左手白玉似的食指伸出,轻轻一指。近千片枫叶离树飞起,结成一条红色长龙。长龙眼中虽无灵性,却栩栩如生。刚一形成就猛然挥爪,当头向月倾寒拍下。 突如其来的攻击并未使月倾寒惊慌,甚至连眼波都没动一下,想必对月玉锋这种突然袭击她早已习惯。 手腕一翻,冰月剑行云流水般上挑。剑尖直指枫叶长龙拍下的龙爪。 “砰”的一声,剑爪相击。 龙爪被震地扬起,形成龙爪的枫叶却全然无损。隔空控叶化龙,让枫叶与冰月剑硬碰而无损。足见月玉锋修为之高深。 冰月剑也在这一击之下,被反震而回。 月倾寒眸光一闪,不等枫叶长龙再次攻击,抢先出手。 右臂带动右腕,右腕轻旋带动冰月剑,体内灵力同时急速运转。冰月剑划出一个巧妙的弧度,剑尖上撩,“嗤”的一声。一道淡蓝色剑气,脱剑而去,直刺枫叶长龙颈部。 剑气速度极快,距离又近,眨眼便到了长龙颈前,眼见就要刺杀长龙。却不料,那长龙龙身一扭,竟硬生生避了过去。 月倾寒见此,眸光依旧。 她娘弄出来的长龙岂会那般简单就被解决? 足下发力,她腾空而起,双手紧握冰月剑。对着龙头,作斩击之势。 月玉锋的眉头不禁一皱。不到圣阶不能飞行,对战强敌之时,最忌脱离地面。自己女儿明明清楚,这般又是为何? 想着,她玉指一勾。枫叶长龙一个甩尾直击月倾寒腰间。 月倾寒口中发出一声轻啸,其声冰冷如雪!一瞬间,其周身得冰冷气息尽数收敛,凝于冰月剑之上。同时,一种悲伤寂寥之感从其身上散发而出。配上她月白色的肌肤,当真如孤悬夜空无数年的明月。寂寥而悲伤,因为寂寥所以悲伤!寂寥悲伤之意带动她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越来越强,已隐有斩龙之势! 月玉锋猛然从躺椅上弹了起来,凤目瞪大,嘴巴微张。若非怕打扰到月倾寒,恐怕早已惊呼出声! 剑意啊!剑意!还是这种类似哀兵必胜的,以悲之意提升自身战力的特殊剑意!以悲伤之意影响对手心绪,从而取胜的,她见过不少。但自己女儿这种,她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虽然现在还只是雏形,可那也已经很可怕了。 剑意、刀意这种东西,可以成倍地增长修炼者的战力,一般是到了圣阶才能领悟的。 修炼九阶,士兵、武将、元帅、藩王、储君、皇帝、圣者、宗师、尊者,即兵、将、帅、王、君、帝、圣、宗、尊。 月倾寒才帅阶后期,中间不但隔着王、君、帝三阶,还有帝阶与圣阶之间,那犹如天堑的“脱凡壁垒”。 月玉锋自己就是圣阶中期的修为,对这之间的差距是深有体会!她女儿竟然能提前这么多领悟剑意,这剑道天赋,简直了! 心中的狂喜刚刚泛起,月玉锋心下又是一紧。 这世上不管是剑意、刀意,还是其他的什么意。说简单些,就是以本心,感悟天地间的万事万物,从而形成一种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势,这种势也就是意的雏形。当感悟不断加深,势也会不断增强,逐渐达到小成、大成直到形成一种“意”。将这种意融入剑中,就是剑意;融入刀中,就是刀意;若融入鞭中,自然就是鞭意。 这世上的意多种多样,堪称无数。不过大体上可分为两种:意境和意志。意境从静中悟,比如:云的缥缈之意,亦如月倾寒此刻的悲伤之意,都是一种意境,需要独自一人静静感悟,细细体会。而意志,则是从动中悟,如战意,要在不断的战斗中领悟,闭门造车是不可能成功的。亦如杀意,要在不断的杀戮中领悟杀的真谛,独自一人是没办法体会的。 然而,无论是哪种意,其领悟都与领悟者的本心有关。就拿剑意来说,例如:领悟杀戮剑意的人,必是杀伐果断之人。领悟寒梅之傲骨剑意的人,必有“凌寒独自开”的气节。心胸狭窄的人,是不可能领悟大海之无量剑意的。而天生懦弱之人,是不可能领悟孤竹之不屈剑意的! 那么,她女儿这悲伤从何而来? 月倾寒可不知自己娘亲这会儿的心思百转。全部的心神都在冰月剑之上。她一直平静的眼眸中染上淡淡的悲伤,瞳孔中的碎冰隐有占据整个瞳孔的趋势。 月倾寒凝聚体内所有灵力,悲之剑意加持自身,凝于冰月剑之上。“叮”,伴随着冰月剑一声如冰似雪般地剑鸣,月倾寒一剑斩下! 一道冰蓝色中夹杂月白色的剑气,脱剑而出!直刺龙首。同时,月倾寒手腕一转,冰月剑已挡在龙尾之前。 “噗”的一声,龙首被一剑刺穿! 月玉锋用枫叶化成的长龙,真如活龙一样。龙首被刺穿,代表龙已死。抽向月倾寒的龙尾就只是靠惯性罢了。与冰月剑一撞,便散为漫天飞舞的红叶,随风轻舞。 月倾寒则抓住剑尾相击的瞬间,借力向后飘飞出数丈以卸去龙尾的一抽之力,与飘飞的红叶一起,翩然下落。 头痛欲裂间,月倾寒只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抱。可那身上的味道和感觉,却不是自己娘的。 心中一惊,她刚想睁眼看看是谁能在自己娘亲的眼前近自己的身。就觉眼前一黑,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陷入黑暗前,竟还下意识将冰月剑收回了储物灵戒之中。 月玉锋保持着想上前接住自己女儿的身体前倾状态,瞪大眼睛,无比惊讶又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立于飘飞红枫之中,容颜倾国、眉眼张扬、红衣如火,抱着自己宝贝女儿笑得露出八颗玉牙的女人。 真想一拳打过去!抢在她前面接住她的宝贝女儿也就罢了,竟然还笑得那么荡漾!荡漾也就罢了,还点她女儿的睡穴!额,虽然这是对的,她女儿的灵魂力消耗过大是该好好睡一觉。可是!她还是想打她,那可是她的女儿! 可惜,她不能。不说她打不过这女人,就说她是她娘亲的结义姐姐这一点,她就没法动手。 月玉锋心中暗叹一声,快步走到女子面前,原本飞扬的眉此刻都有些耷拉下来。桀骜的月玉锋月大圣者,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姬姨,您怎么来了?”说着,她的手已经伸向了女子怀中的月倾寒。 姬南梦,也就是月玉锋口中的姬姨,见她伸手,不禁冷眼一扫! 月玉锋尴尬地收回手。她很想霸气地喊上一句:这是我女儿,还给我!可看看笑眯眯的姬南梦,还是没敢。 这位可是连她娘亲都得乖乖叫姐姐的人,脾气又不好,万一一个不高兴打她怎么办?可是,好想抱着宝贝女儿怎么办 心中郁闷的月玉锋,抿抿唇。鼓足了勇气,拉长音儿道:“姬姨!” 姬南梦懒地理她,只笑眯眯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这可是块儿宝,得好好看看。 见姬南梦不理自己,月玉锋再次胆大地唤了一句:“姬姨!” 姬南梦赏了她一记冷眼!想起这个死丫头一跑就是十多年不回家,让自己那妹妹总是挂念着,就恨不得打她一顿!说话就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点儿阴阳怪气:“小玉锋长大了,为人母了,可是厉害了!” 漫天红叶飞舞之间,倾国的美人,一袭红衣微扬,眉眼含笑,嘴角微勾。本是极美的!却让月玉锋后背一麻!什么霸气,什么洒脱,此刻全都消失不见。 月玉锋低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看着都有些可怜:“姬姨,我错了!”声音低软,略带撒娇。 月倾寒此刻若是醒着,定会怀疑,她的娘是不是生病了?那个霸气张扬、随性洒脱的娘去哪了? 姬南梦见她如此,想想自己给她带来的消息。终是心软了,不在苛责。一指点在其额头,没好气道:“行了,你的事儿我懒得管!” 月玉锋心下松了口气,连忙上前一步,搂住姬南梦的手臂,讨好地笑道:“嘿,那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因为这个猜测,她根本顾不上其它,先问了再说!想到那个可能,她不由眼带期盼。 2.天资 “啪”的一声,姬南梦抬手便弹了月玉锋脑门一指,佯怒道:“怎么?帮你娘看看她这离家出走的女儿,不行吗?” “哎呦!”月玉锋痛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摸了摸额头,果然发现那里起了个包,不由幽怨地看向姬南梦,嗔道,“姬姨!阿扬就在前院,您这样,他一会儿看到我怕是要心疼了!” “噗!”姬南梦忍不住笑了,伸手用灵力把她额上的包抹掉,笑骂道,“看你那点儿出息!” “嘿嘿!”月玉兰笑得更为讨好了,她上前一步再次搂住姬南梦的手臂,微微摇晃着,满眼期盼地看着她,不说话了。 姬南梦对她期盼什么自然是心知肚明,便不再逗她,笑眯眯地道:“你娘和我说,你告诉她,”她看了一眼怀中的月倾寒,“这小丫头能修炼《冷月化凰决》。问我要不要再收徒,我就来了。” 闻听此言,月玉锋大喜!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真是太好了!眼前这位,可是跺跺脚,整个天风界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据说若不是她在找什么东西,早就可以飞升了。能做她的徒弟,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而且,还有《冷月化凰决》,那可是能位列仙法一级的顶级存在! 月玉锋的嘴,控制不住地咧开。这下自己宝贝女儿日后的成就,哎呀!那真是要逆天了! 要不是姬南梦在场,要不是自己女儿还在姬南梦怀里。月玉锋真想抱着自家宝贝原地转三圈! 至于说辈分什么的,月玉锋可不在意!修炼者之间的辈分,从来都是要么看修为,要么各论各的。对于寿元长达数千甚至上万年的修炼者来说,辈分这个东西根本就是一本糊涂账,没人会在意的! 月玉锋笑得已经是见牙不见眼了:“对!姬姨,寒儿可以修炼《冷月化凰决》,您真能收寒儿为徒吗?” 姬南梦看着这样的月玉锋。再想想自己那个有着君临天下之势,却每每在说到自己女儿时,就一脸温柔的妹妹月凰颜。 姬南梦也只能在心中叹一声:母女情这个东西的力量,真是莫测的很! 因为自己没有女儿而有点小羡慕的姬南梦,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的月倾寒,再想想自家那个美得惊天动地的大徒弟,嘴角勾起温柔地笑意,徒弟和女儿也不差什么了! 感叹归感叹,看着月玉锋那一脸希冀的模样,姬南梦忍不住又是一指点在她额头。 但是若说刚才那两指是因为生气的话。那么,这一指,就完全是来自长辈地轻点了,温柔到不行! “极冰灵脉,月灵体。有这两样,便可以修炼《冷月化凰决》了。更何况,”心中再叹一声,小丫头是块宝,“她还是,冰玉寒魄。这等天赋,十万年内,都是独一无二的。且,还能在,额……”姬南梦探查了一下月倾寒的生命气息,“且在十四岁时,就领悟了剑意。足见她的剑道天赋也是极为不凡的。只要她能通过‘问心’这一关,我就收她为徒,这下你放心了吧!”姬南梦笑,又点了月玉锋一指。 天风界内,所有人族的经脉之中,都有且只有一种,不同量的属性之力。因为这些属性之力的存在,人类才可以引与自身属性之力相同属性的天地灵气入体,从而修炼,以达到变强的目的!因此,这些存在于经脉之中的属性之力,就被人称为:“灵脉”。 天风界有史以来的数十万年间,发现的灵脉属性共有十二种:金、木、水、火、土、风、雷、冰、光明、黑暗、声音和空间。不排除还有其它属性未被发现的可能,但其机率之低,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每个人体内的灵脉量不同,其在经脉中的占比自然也不同。所以就有了“灵脉值”的说法,以灵脉占经脉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百为标准,灵脉值分为一到一百。 由于灵脉才是吸收天地灵气的关键,所以一个人的灵脉值越高,其吸收灵气的速度就越快,修炼的速度自然也就越快。同时,其与人交手时输出灵力的速度也更快,同等修为之下,瞬间爆发力自然也就更强! 因此,灵脉值就成了判断一个人天赋高低的重要条件。虽然,由于悟性、心性和每个人经脉宽窄的天生不同,会有所误差,但基本是八九不离十的! 比如一个灵脉值五十的人,因为经脉天生比正常人宽,而在各方面强过灵脉值五十五的人,这是很有可能的。但要说逆袭灵脉值八九十,甚至满值的,那是绝无可能的! 天风界内,八层的人灵脉值都在五十以下。 五十到六十之间,就可被称为上佳,其人数大约占一层; 六十到七十之间,就勉强可以称天才了,人数约占半层; 七十到八十之间,就算真正的天才了。在天风外界之中,已经差不多顶尖了; 八十到九十之间,已可称天骄了。就算到了内界,也会被各个势力争抢; 九十到九十五,就算是绝顶的天赋了。其数量极少,在天风界人族之中的占比,真的是不提也罢。 至于超过九十五的,已经被归为非人的范围了,称其为“妖孽”也是不为过的。 而月倾寒是极冰灵脉,也就是满值一百的冰灵脉,全身经脉冰元素化。整个天风界,人口不知凡几,满值的极致灵脉,一万年能出一两个就算不错了。 而月灵体,是一种极为稀有的体质,平均五万年左右,才会出现一位拥有月灵体的人。拥有月灵体的人,可以吸收月华之力入体,或淬炼体内灵力、或淬炼肉身、或淬炼宝器,甚至,若战斗之时有月亮,还可以引月华之力入体从而在短时间内成倍的增加体内灵力的强度。 又因为月灵体是阴性体质,拥有月灵体的人,如果修炼阴属性的功法,不但修炼速度事半功倍,其战力也会比正常修炼阴属性功法的人强出不少。如此,月灵体的珍贵与强大之处已是一目了然。 至于冰玉寒魄,说简单些,就是冰属性的魂魄。拥有冰玉寒魄之人,在修为达到圣者之前,瞳孔中都会带有如碎冰般的光点。在其修炼冰属性的功法和领悟冰元素法则之时,会简单许多。又因为冰本身是冰冷、剔透的,所以,有冰玉寒魄的人,天生就会比较冷淡、冷静,心思通透。 极冰灵脉、月灵体、冰玉寒魄,这三者有其一便算是上层的天才了。何况,月倾寒是三者即其一身,天赋之强,当真只能用逆天来形容。 不怪连姬南梦这等随时可以飞升的人,都一副捡到宝的模样。看月倾寒时,从头到尾表情都是笑眯眯的,虽然这种天赋不是没有缺陷的。 因为极冰灵脉、月灵体和冰玉寒魄,三者于一体,属性极度偏阴。日后,月倾寒若想学炼丹、学炼器、学阵法那是没可能的,就算是画符,她也只能画冰系的。 但是这些缺陷都不在姬南梦的考虑之内,能修炼《冷月化凰决》,修炼快,战力强就可以了。 她深知,天道是不可能容许全能的人存在的。修炼又快、战力又强、又会炼丹、炼器、画符、对阵法又精通,这种人根本没有存在的可能! 不仅是时间不够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天赋不够,勤能补拙那是相对而言的。你让一个水灵脉的人去炼器、金灵脉的人去炼丹,这不是闹吗! 月玉锋对于姬南梦的几指毫不在意,她只为自己宝贝女儿高兴。 自己女儿天赋逆天,她自然是清楚得很。可天赋再高,也是需要名师指导的,她可不想自己女儿走哪怕一点的弯路! 至于姬南梦所说的“问心”一关,月玉锋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女儿一定能通过,没有万一,她就是有信心! 因得到想要的结果而眉开眼笑的月玉锋,搂着姬南梦的胳膊,笑道:“走!姬姨,我们去前院,阿扬应该已经做好饭了,您也尝尝他的手艺!” 阿扬,即风扬,是月倾寒的亲爹。 至于为何月倾寒随母姓? 第一:自然是因为月玉锋远远强于风扬。天风界内强者为尊,夫妻之间表现的虽然不会那么明显,但大方向上是按照这个规则走的。虽说天风界内如月玉锋和风扬这样,女强男弱的结合极少,但少,绝不代表没有! 第二:则是因为月玉锋所在的月家,血脉之力属阴,月家的女孩儿都会强过男孩儿。其对女孩儿自然也就更为看重,何况月倾寒的天赋那般好。随便想想也知,月家是不可能放手的。 至于风扬所在的风家,一个是内界顶尖势力;而另一个,只是外界的中等势力。二者之间的差距,好像大象和蚂蚁。 姬南梦笑容更胜:“好!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子,能让我们小玉锋如此乐不思蜀!” 听到姬南梦这略带调侃的话,月玉锋脸上不见一丝羞涩之意。因见到姬南梦而丢掉的霸气又捡回来了,她用力地一挥手道:“我看中的男人,姬姨定是满意的!” 姬南梦见此,更为开怀,她最欣赏月家的,就是这一脉相承的豪情。男儿当自强,女子亦当自强!才不枉修练一场! 两人说笑间,穿过火红火红的枫林,向前院走去! 3.缘由 月玉锋陪着姬南梦,穿过拱门,来到前院。 刚刚步入前院,姬南梦就看到一名青衫男子,正端着一盘香气四溢的菜肴走向石桌。饶是以姬南梦的见多识广,也不免为之惊艳! 男子容颜堪称绝世,美到会让天下无数女子羡慕、嫉妒。其五官之精致,脸部线条之完美,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 而这些,并不是让姬南梦惊艳的原因。以她的见识,再好的皮象也是见过的,没什么稀奇的。让她惊艳的还是气质,毕竟气质才是体现一个人内在的东西。 男子的气质很独特,不似仙的超凡脱俗;不似神的高不可攀;不似妖的邪魅妖异;亦不似魔的霸道张扬。男子如水,温柔而润物细无声;亦如海,宽广而海纳百川! 面上自然地带上满意之色,心中赞一声: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此子与玉锋相配,虽勉强却也相得益彰,当真不错! 月玉锋见姬南梦面上露出满意之色,心中得意,她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是不差的,自家的风扬更是不差的! 眼中泛起笑意:“寒儿她爹!”声音高扬,眉眼上挑,两排银牙露出大半。 姬南梦见此,嘴角微抽。果然,月玉锋只有在自己和他娘面前,才是乖巧小绵羊。除此之外,当真是女霸王一个,连叫自己男人都是这样气势十足! 寒儿她爹,也就是青衫男子,风扬。 听到这声“寒儿她爹”,他的唇角立时上扬,脚下不停,同时转头看去。开口刚欲言,便看到了一袭红衣抱着月倾寒的姬南梦,眼中闪过讶色。 风扬深知,他的妻子爱女成痴。在她妻子心中,恐怕这天下所有的宝物加一起,都没有他们女儿的一根手指宝贵。 他们的女儿现在明显是修炼过度而睡去。这种情况下,月玉锋竟然还能让这红衣女人抱着,想必,这女人与她的关系定是不一般的。 风扬心中有些好奇,但他并不打算询问。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妻子所在的月家到底有多强。但他明白,他与妻子,并非同一个世界的人,本来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如今不但在一起了,还有了一个女儿,实是天赐的缘分!他万分珍惜,只要能与她们母女生活在一起,他就满足了。至于妻子的一些事情,她说的,他用心去听,她不说的,他绝不会问。就比如,这个红衣女人是谁? 风扬向姬南梦颔首,微笑道:“有客人,我再去做些。”声音温柔,如山间流泉,入人心田。 月玉锋先是咧嘴,然后郑重的介绍道:“姬姨,这是寒儿她爹,风扬!”又一指姬南梦,“寒儿她爹,这是我姬姨,见她就如见我娘,你懂的!”说着还给了风扬一个,好好做有肉吃,否则,后果自负的眼神! 风扬闻言,向姬南梦微躬身:“小子见过姬姨。”面上不显,风扬心下却已是了然! 月玉锋的话,就是告诉他,这位姬姨与他的岳母是同一级别。可这个级别,指得绝不是关系辈分!月玉锋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他,这位的修为与他的岳母是同一级别。 想起十六年前见过一次的,那位满头银发,容颜却只有三十余岁的自家岳母。风扬现在还有些心尖发颤!那强大的气势,竟然比已经是圣者中期的自家妻子还要恐怖无数倍!那等修为,风扬有些无法想象。 再看眼前这位姬姨,眉眼间隐有睥睨天下之势,缓步而来,自有一种淡定从容的气度,想必其修为定是如自家岳母那般恐怖的! 自己妻子的意思,风扬明白。这般的高人,只要一个高兴,随便指点自己一二,对自己来说,都是受用无穷的! 因为月玉锋的心意,风扬心中熨烫,眼中却闪过苦涩。高人指点,他当然想,那会让他地修炼少走很多弯路,只有修为高了,才能长久的和月玉锋在一起。否则,不说其它,就说寿元的差距,就将是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鸿沟! 可是,风扬心中轻叹。他早就知道,月玉锋迟早是要离她而去的,一家之少主,怎么可能一直不归家? 如今这姬姨来此,恐怕是他们分离的时候要到了。而他风扬,想进入月家,还要达到岳母的要求,或者说,是做月家女婿的条件:成圣,并在圣阶之时击杀五位魔族圣阶。 风扬眼中闪过一道锋芒,不问出身,不问利益、只问自身,如此合情合理的条件。他若无法达成,那他风扬,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风扬眼中的先苦涩后锋芒,月玉锋并未察觉。但姬南梦却是察觉到了,心中一动,她也向风扬颔首。同时,终于开了恩,将月倾寒还给了月玉锋:“小玉锋,把小丫头送去休息吧!灵魂力消耗过大,该好好休息一下。” 月玉锋笑弯了眉眼,小心翼翼地接过睡着的月倾寒,生怕将她弄醒了。 姬南梦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是灵魂力消耗过大导致地熟睡,不是真正意义上地睡着。你就算直接把她扔地上,她都不会醒的好吧,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娘这种生物,真是…… 月玉锋才不管姬南梦的白眼,对待自己女儿自然是要特别温柔的。扔下一句:“姬姨,您先坐!”就抱着月倾寒,向月倾寒所住的东厢房走去。 眼见着月玉锋进入房间,姬南梦一步迈过数丈的距离,来到风扬面前。隔音结界无声而出,将她和风扬罩于其中。 也不理风扬的惊讶,她开门见山道:“风小子,小玉锋明日应该就会返回月家,你有什么打算?” 风扬早已猜到这个结果,毫不惊讶,神色平静道:“请问姬姨,如何安排寒儿?” “我会收她为徒。” 风扬九十度弯腰行礼:“多谢姬姨,能收寒儿为徒。既如此,小子要出门历练,寻机缘、经生死,以求早日成圣。”声音轻缓如流泉叮咚,却隐带滴水穿石得一往无前! 姬南梦生受了他一礼:“收她为徒,那是我和她的缘分。而你……”她紧盯风扬的双眼,看到他平静下的苦涩与悲伤;看到他温柔下的执着与锋芒! 唇角勾起,姬南梦翻手取出一枚玉简:“小子不错,想与小玉锋并肩而战、携手同行,是要寻机缘,经生死。既如此,我就给你个机缘,是化龙还是就此陨落,就看你的造化了!” 姬南梦声音不高,语气平和。却让风扬听了,只觉天音绕耳,亦如指路明灯:“多谢姬姨成全。”言罢又是深深地一礼。 姬南梦再次生受了他一礼,将玉简递给风扬:“玉简内所记载的,是一位强者坐化之后留下的传承之地。若能成功接受传承,对你来说便是蛟化龙!可是……”姬南梦正色,“以你的天赋,成功几率只占两层,失败则死!你可要想清楚了!” 风扬心中微热,连这位姬姨都称一声强者的人,其修为可想而知。若自己能成功接受传承,那么,自己距离与妻子一起走下去的目标,就会更近一步。 至于说那八层的死亡几率。这世上一切的事情都是有危险的,出门进行生死历练的死亡几率也不见得比八层小。最重要的是,为了能和月玉锋天长地久,别说死亡几率是八层,就算是九层,风扬也会一试! 接过玉简,风扬再次躬身一礼,声音中竟略带惊涛拍岸之意:“两层几率小子愿意一试,姬姨大恩,小子终生难忘!” 秋风瑟瑟中,绝美的男子,身姿挺拔,青衫微扬,神色平静,眼中尽是执着! 姬南梦见此,含笑点头:“大海无量,却也应有飓风海啸!”言罢,不再理会风扬。 结界无声撤去,姬南梦一步踏出,人已经稳稳坐在了石凳之上。 正当时,东厢房房门一动,月玉锋走出。而风扬则刚好步入厨房。 月玉锋定定的看了厨房两吸,才收回视线快步走向姬南梦,坐在了她身边的石凳上。 坐下的月玉锋神色不断地变化。刚才因为惊讶于姬南梦的出现和挂心于关乎自己女儿未来的大事,她并未想到自己身上。可现在,她已经发现了不对之处。 她十六年没回月家,她娘定是挂念的。以姬南梦和她娘的关系,再加上姬南梦本身的脾气。她觉得,姬南梦见到她就算不打她一顿,一顿骂也应该是少不了的。 可事实上,姬南梦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唯一地解释就是:姬南梦觉得她已经够惨的了,所以才心软。什么事呢?回月家?还是?算了,不想了,兵来将挡就是了! 姬南梦见她坐下后神色几变,最后变为坦然,心中赞赏的同时也不免暗叹,声音中难得带上了点温柔:“小玉锋,本来你娘是打算给你二十年时间的,也就是四年后,再让你回月家。你毕竟是月家少主,离家太久终归是不行的!况且,有你在风小子就无法出门历练。这修为地提升也就会极为的缓慢!你娘可不想让你到头来只能面对风小子寿元耗尽,而徒留遗憾!可是……”她取出一枚玉简递给月玉兰,“自己看看吧!” 月玉锋心中虽然因为自己娘给的二十年和良苦用心而感动。但姬南梦的话,却让她有些紧张。很明显,她娘因为这玉简中的事情,将原本给的二十年,改成现在回去。 对自己的娘,月玉锋还是了解的。月家之主,性格极为强势,做出的决定,基本是九条龙也拉不回的。能让自己娘改变决定,将自己立即召回的,这事定是小不了的。 月玉锋一把抓过玉简,灵魂力探入其中。玉简之中只有十六个字,却让月玉锋头晕耳鸣、心头发堵、喉间腥甜,一股滔天的毁灭气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若不是姬南梦护了一下,恐怕,半个前院都会化为废墟! 4.圆缺 “玉英被魔人重伤,需百年时间休养,速回!”玉英,即月玉英,是月玉锋的亲生姐姐。 月玉锋什么都明白了。 因为月家的血脉力量属阴,女子更强,再加上月家在天风界人族中的地位极高,所以在圣者、宗师、尊者,这三个境界中,每个境界都至少要有一名月家女修到人魔战场之上镇守! 月家因为血脉极强,所以天道在无形中有限制,人丁一直不旺。月家虽大,却大多是被赐予“月”姓的仆人或护卫,真正的月家血脉,每一代,只有四五人。 月玉锋这一代,算是不错的,有五人:月玉锋,和她的大姐、二哥、三哥和小妹。其中圣阶的女子,就只有她和她大姐月玉英。而如今,月玉英重伤休养,月家的圣阶女子就只有她自己了,她自然是要去人魔战场的。 然而让她愤怒的,并不是她需要去人魔战场这件事,她本好战。 也不是要与风扬分离,虽不舍,但她生性洒脱。只是暂时的分离又不是诀别。而且,家族责任她是要担的。她明白,若她不是月家之人,而是其他大家族之人,那她与风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她很庆幸自己生在月家,也很感激月家的成全。因此,她就更不能负了月家。 更不是因为月倾寒,她更希望月倾寒能跟随姬南梦修炼。月倾寒的天赋太高,早早回到月家,面对内界的纷扰,并不是什么好事。就算内界现在是人族共抗魔族的局势,也不代表所有人都希望月家变得更强,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 真正让月玉锋心痛愤怒的,还是月玉英重伤这件事本身。或许是因为人少;或许是因为血脉相同;或许是因为月家够强,修炼资源够多,人少肉却多;亦或许是因为月家人的天赋都是极佳,飞升有望,没时间、也没兴趣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不管到底是为什么,总之,月家每一代都很团结,感情都是极好!兄弟姐妹真不是说说而已! 然!所谓五指伸出亦不齐,人自然也有亲疏远近。要说众兄弟姐妹中,与月玉锋感情最好的,最让她重视的,还是月玉英!毕竟两人是一母所生。 如今月玉英受了重伤,以月家的实力,都要休养百年。月玉锋简直有些不敢想象,她的姐姐,是受了何等的重伤! 月玉锋感觉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就快要痛到让她无法呼吸!她真想现在、立刻、马上,冲到人魔战场之上,杀个血流成河。可她还不能,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有女儿、有风扬。她要在走之前,交代他们一些事情,给她们留些东西。她还想再和女儿说说话,再听自己宝贝女儿叫自己一声“娘”,这一别,就要很多年不能见面了! 月玉锋咬着牙,将自己的毁灭欲念压下:“姬姨,明日我就启程!” 姬南梦见她将毁灭欲念压下,心中高兴,自己的力量还是做到收放随心才好!月玉锋的决定,姬南梦也早有预料,对于她的心思,也是清楚的很。可是……:“风小子我不管,小丫头我今天就要带走!” 听到这话,月玉锋一下就急了:“为什么?姬姨我……”她想说,她想和女儿聚上一晚,她真的很舍不得! 可后面的话却被姬南梦以手止住了,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这让月玉锋的神色也郑重起来,她知道,每当姬南梦严肃的时候,都是要说重要事情的时候。 “你可知道,小丫头的悲之剑意,这悲因何而来?” 月玉锋心下一紧,她一直担心这个。听姬南梦的意思,她是知道的。如此,月玉锋再顾不得其它,急切地问道:“为何?” 姬南梦眼露赞叹之色:“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小丫头是月灵体,若我所猜不错,这悲之剑意,应是观月缺所悟。” 月玉锋听到姬南梦地解释不禁长舒一口气,脸上也带上微笑,只要不是女儿自己的悲伤就好了! 姬南梦见此,摇摇头,继续道:“那么,有月缺就应该有月圆,有悲之剑意就应该有欢之剑意。”眼中再次带上赞叹,这等天赋,当真是块宝! 此刻的月玉锋,满脑子都是:自家女儿真是太棒了!不但修炼天赋逆天,竟然连悟剑意,都是悟两种。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姬南梦要在今天就带走她女儿的事,双眼冒光地追问道:“姬姨,那这悲欢剑意到底是个什么剑意啊?” 姬南梦见月玉锋此刻的表情,再次摇摇头,心中再次感叹:母女情这个东西的厉害。语气慎重道:“悲欢剑意,也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悲欢剑意,在历史上是没有记载过的。不过,我觉得这是八九不离十的。至于这悲欢剑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剑意,这世上,不管是剑意、刀意、枪意还是其它的什么意,都是在增强自身的同时削弱对方,可能方式不同,但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而悲欢剑意,悲之剑意增强自身的方式你已经见过了,大概是哀兵必胜的意思。而削弱对方,最简单的,你若是与人交手之时,一直哭个不停,你说那影响会有多大?这还是最粗浅的,若是悲之意再强些,还可以让人悲伤到失去战斗意志!” 月玉锋仔细听着姬南梦的每一句话,越听她脸上的笑容就越是荡漾。 姬南梦懒得理她,继续说自己的:“而欢之剑意,你是个好战的,你应该知道,若是打痛快了,兴致来了,就会越战越勇。可若是在战斗之时一直笑个不停,其后果如何?你当明白。然而最可怕的还不在于这些,最可怕的就是悲欢融合,悲喜交加!” 月玉锋越听眼睛越亮,嘴咧得也越来越大:“果然是我的女儿,就是厉害!” 姬南梦对月玉锋的种种行为已经淡定了,直接说正事:“因为小丫头的体质、灵魂都属极阴一系,所以悲欢之中她更容易领悟悲。如今欢之剑意还没能悟出,如果在她悟出之前让她产生了太大的伤感情绪。悲之剑意一但小成,欢之剑意就不知道何时才能悟出?能不能悟出了!因此,我一会儿就会把小丫头带走。冰玉寒魄太过通透,你若再与她相见,难说她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变数太大。若不见,因为冰玉寒魄的天生冷淡,会好很多。” 月玉锋沉默了,她对姬南梦的猜测深信不疑,毕竟姬南梦是站在天风界人族顶端的人物。其见识和对修炼一途的理解,都是很少有人能及的。 沉默只是片刻,月玉锋还是面带伤感地道:“都听姬姨的。” 她心中虽然依旧不舍,但她明白,一时的温暖和欢之剑意相比,自然是欢之剑意更为重要!剑意从来都是越早领悟越好。这样,日后的成就就会越高。 月玉锋在自己的不舍和女儿的未来成就这两者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姬南梦看月玉锋那黯然神伤的小样儿,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她一生共有四位可以互托后背的姐妹。其中,只有月凰颜有女儿:月玉锋和月玉英,而在这两人中,姬南梦最喜欢月玉锋。其在姬南梦心中的地位,当真是只比她的大徒弟差一点。 心中不忍她难过,姬南梦笑眯眯地取出一把长剑:“等小丫头醒了,我就把这把剑给她,你说她会不会很开心?” 月玉锋抬眼看去,只见那是一柄长二尺九寸,无窍,通体白色的长剑。剑柄处有优美流畅的暗纹,其内光晕流转,似有规律,又不知其意,显得极为神秘玄奥。剑身上以洒脱的字迹印着四句话: 晚秋渐晚夜渐深,孤影轻扣月心门。 寂寞千年无人问,我自随风我自真! 一种任世事变迁、沧海桑田,我自独持本心的超然孤冷之感扑面而来! 月玉锋凤目瞬间睁大,惊呼道:“通天灵宝‘问月剑’,此剑果然是在您手里。” 天风界内的宝器分九等,从兵器到尊器对应修炼九境,每个等级的宝器又分上、中、下三品。在尊器之上的,便是只有仙界才有的“仙器”。而所谓“通天灵宝”,即与仙器同一级别且拥有自我灵智的宝器。 仙器无灵,只要是且必须是个仙人,就可以将其认主,收归己用。然而灵宝有灵,会自行择主,若是灵宝不认可,任你修为再高也是没用的。除非以大法力将其灵智抹去,但若是那般,灵宝也就不是灵宝了。相反若你得到了灵宝的认可,那即便你毫无修为,也能认主,至于能发挥出多少灵宝的威能就要看个人了。 而“问月剑”,是一位由天风界飞升的前辈,在三千年前,以大法力破开虚空送到天风界的。 当时被送下界的灵宝共有七件:问日弓、问月剑、问星枪、问天刀、问地印、问心琴和问道镜,合称“七问灵宝”。与七问灵宝一同送下的,还有它们的认主条件。 而问月剑的认主条件,恰恰是:月灵体和冰、水或黑暗三种灵脉,且灵脉值在九十五以上! 月倾寒的天赋刚被月玉锋查出时,她就想把问月剑弄到手了,可惜以月家的势力全力寻找之下,也没找到! 有人说问月剑在姬南梦手中,毕竟《冷月化凰决》的修炼要求,除了修炼者必须是王阶且必须是女子外,其条件是和问月剑的认主条件一样的。换句话说,问月剑和《冷月化凰决》是绝配!以姬南梦的修为与性格,没理由不把问月剑弄到手。 可月玉锋几次想让她娘向姬南梦讨要,她娘都会很是高人的和她说:缘分未到! 这回眼见姬南梦将问月剑拿出,并直言会给月倾寒。月玉锋一下就悟了,原来问月剑是姬南梦准备给未来小徒弟的见面礼! 月玉锋此刻笑得露出了满口的牙,傻到不行,刚才那点儿悲伤情绪全都没了。她的女儿可是个剑痴,若不然也不可能在十四岁就领悟剑意。问月剑她定是极为喜欢的,说不定到时还能顺势领悟欢之剑意。越想越兴奋的月玉锋,双眼放光地看着姬南梦:“姬姨,您可说好了,不能耍赖的。” 只能说月玉锋这完全是想多了。刚与爹娘分别,若是能因为一把剑就开心地悟出了欢之剑意,那也是见了鬼了! 姬南梦哭笑不得,对着月玉锋的额头就弹了一指。 “啪”的一声,疼的月玉锋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捂着额头,一脸的委屈,嗔道:“姬姨!” 姬南梦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个死丫头真是长能耐了,现在都敢怀疑我了,还敢说我耍赖!”说着伸手又要打。 月玉锋眼疾手快,赶紧抱住她的手臂,赔笑道:“嘿嘿,姬姨您别打了,是我错了,我这不是一个高兴就犯傻了嘛!” 姬南梦无语,懒得和这个当娘的计较,没好气道:“行了,你有什么要给小丫头的,都给我吧!” “好!”月玉锋连连点头,先取出了一块玉简,将自己和姬南梦的事情解释了一下。当然她只是说她要回月家,而姬南梦是她给月倾寒找的师父,绝对可以信任,并让月倾寒好好修炼,成圣之后就可以去月家找她了。至于人魔战场和姬南梦的身份是一点都没提。 随后,月玉锋心念一动,在其左腕之上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手镯。月玉锋将其取下,连着那枚玉简一起交给了姬南梦! 姬南梦接过:“隐镯,倒是个好东西!” 5.苏醒 青扬山脉,以奇险著称,面积极为广阔,其内兵至帝阶的妖兽和灵药堪称无数。因此,每日来往于其中的修炼者可谓是前仆后继、数不胜数。或为历练寻找机缘,或为生计猎兽寻药,亦或者只为杀人夺宝。总之,青扬山脉是个机遇与危险并存、生命与死亡比邻的地方。故,其被天风外界的修炼者称为:“试炼之地”。 与兽战山脉、阴鬼战场、五行绝地、灭魂平原、迷踪谷、千巧幻境并称“天风外界七大试炼之地。” 青扬山脉中部,有一处茂盛的青竹林,根根青竹挺拔如剑,片片碧叶锋利如刀,生长于此,傲骨凌然! 竹林深处,有一幽静的青竹小院,院中两座小竹屋并列左右。右侧的小竹屋之前摆放着一张竹桌、两张竹椅。 竹林为居,青竹为篱、为门、为屋亦为桌椅,如此居所,足见其主人对青竹的喜爱。 此刻,赤红的晚霞刚刚消失,月亮方才露了点儿头,夜,只是浅浅的。 淡淡的月色透过窗子,照进左侧的竹屋之中,洒下微弱的光明。 借着这一丝微弱的光明可以看到,竹屋内只有一张以极品美玉雕成的玉床,映着月光,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在玉床之上,熟睡着一名身穿白衣、神态安详,年纪虽小却已现倾城之色的少女。 在少女头顶一寸处,正对泥丸宫的位置摆放着一颗透明的菱形晶石。晶石不断地散发着透明的雾气,这些雾气则尽数缓缓地融入到了少女的脑中。 若是有圣阶以上的修炼者见到这颗晶体,定会惊掉下巴! 这菱形晶体名为:“魂灵晶”,其形成原因不明,出产地点也是随机的,没有任何规律。其可以大幅度地增加圣者的灵魂力强度,这增加灵魂力强度和增加灵魂力可是两个概念,一个是增加密度一个是增加总量,看似都是使灵魂力变得强大,但实际上二者的差别是很大的。不说人的识海大小是有限的,灵魂力强度越高识海内能存在的灵魂力就越多这一点。就说攻击力方面,一万个精英士兵和一万个普通士兵,那战斗力绝对是不能比的。 而更重要的是,只要使用魂灵晶者的灵魂力强度没有超过其肉体所能承受的灵魂力强度极限,魂灵晶就可以无限使用且无任何负作用。这就意味着,哪怕其一颗对宗师和尊者的效果不大,却也可以由量变引起质变。 如此好的功效,其出产却是极少,再加上它的出产是随即的,就更显得珍贵了。 在天风内界之中,每一颗魂灵晶的出现都会使无数的圣者疯狂,因为想进阶宗师,灵魂力强度就必须要达到一定的程度。 就算是宗师和尊者也会想得到,能增长灵魂力强度且无负作用的宝贝真的很少,魂灵晶增加的灵魂力强度对他们来说虽小,却总可以积少成多。 而如今,竟然有人将魂灵晶用在了一个明显不大的少女身上,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屋门无声而开,红衣女子缓步而入,她走到玉床边,先检查了一下魂灵晶的消耗情况。发现其马上就要废掉后,便将灵魂力小心地探入了少女的识海之中,细细检查她的灵魂力强度。 这躺在玉床上的白衣少女自然就是月倾寒了,而红衣女子便是姬南梦。 距离她们与月玉锋、风扬分离,已经过去三天了。 这三天里,姬南梦一直用禁制禁了住月倾寒的灵魂,让她无法醒来,同时以魂灵晶增长她的灵魂力强度。 姬南梦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第一,那日月倾寒使用剑意不过发出了一剑,灵魂力就差点儿耗尽了。这在姬南梦看来是绝对不行的!好在月倾寒因为是月灵体,所以从小就不断的以月华之力淬体,其身体强度已经达到了上品帅器的程度,这魂灵晶她正好可以使用。而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与欢之剑意有关。 姬南梦查看完月倾寒的灵魂力强度,不禁笑弯了眉眼,灵魂力强度足足增加了十倍。这下,月倾寒足可以连续发动十一次加持了剑意的攻击了。 “啪”的一声,魂灵晶碎裂的声音。 姬南梦一笑,再次计算了一下时间,当确定三日后就是月圆之夜后,她决定叫醒月倾寒。 姬南梦心念一动,月倾寒灵魂上的禁制被解开,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月倾寒足足睡了三天,但在她自己的感觉中却只是一会儿。她只是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不断地融入自己的识海,她想反抗,却不知该如何做,想醒却又醒不了。正当她有些害怕的时候,那股冰凉的感觉却不见了,她也自然地醒了过来。 月倾寒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带着坏笑的美丽脸庞。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就听到一个上扬的女声道:“小宝贝儿,你娘可是把你卖给我了哦!” 月倾寒无语…...她娘把她卖给眼前这人了?做梦呢吧!那根本不可能。 月倾寒第一个想法就是眼前这人是谁? 记忆渐渐回归,月倾寒记得,自己是在使用剑意后身体落下之时被一个陌生人接住的,随即……额,她微蹙柳眉,那人好像点了自己的睡穴。这么说,眼前这人就是那个点了自己睡穴的人了?那娘呢?有人要劫走自己,娘可是会和那人拼命的,难不成娘已经……想到这,月倾寒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在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冷静,她觉得,若非自己是冰玉寒魄恐怕早已急疯了!吞咽了一下口水,她侧头平静地看向姬南梦问道:“前辈您是何人?为何抓我?我娘呢?”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警惕戒备,因为她知道,若是自己的娘真被眼前这人给……那自己再警惕、再反抗也是没用的,只能等待机会。 姬南梦看到月倾寒这个反应,不禁腹诽:有冰玉寒魄的人果然很无趣。虽然腹诽,但她对月倾寒的冷静还是很满意的,若是遇到点儿事情就乱了方寸那怎么成! 姬南梦本想逗弄一下月倾寒,给自己找些乐子。但看她额上都已经有冷汗了,终是没忍心, 姬南梦干脆地翻手取出一块玉简,将其递给月倾寒,她声音温柔地道:“给,这是你娘给你的。” 月倾寒心中微定,能给自己留玉简说明娘应该没事儿。快速地将其接过,灵魂力探入其中,数吸之后,她收回灵魂力。 轻薄的月光洒在少女倾城的容颜之上,她垂眸,长长的眼睫洒下一片暗影,如同淡淡的雾霭,遮住了她眼中淡淡的悲伤。原来,娘回月家了,爹去历练了,而自己要拜眼前的人为师,跟随她修炼。 姬南梦感受到月倾寒的悲伤,心中一跳,这时候可不能让她悲伤,不然万一悲之剑意一小成可就不好了。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心念一动,灵力将其裹住,二话不说就往屋外走。 月倾寒正因为和爹娘分离而难受着,就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随即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移动了起来。她心中一惊,连忙侧头看向姬南梦:“前辈,您……” “什么?”姬南梦斜瞟她的眼神凉凉,声音也凉凉。 月倾寒顿时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一竖,连忙改口道:“师父,您这是?” 月倾寒对月玉锋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竟然月玉锋说眼前这人是她为她找的师父,那这人就是她的师父! 姬南梦听到这声师父再次笑弯了眉眼,她此刻也顾不上月倾寒还没通过问心、也没行拜师礼,还不算是她徒弟这个问题了,直接认可了师徒的关系。 姬南梦看着新出炉的小徒弟,神秘地笑道:“为师带你去个好地方!”说话间,她已经带着月倾寒走出了屋子。 月倾寒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火红色的圆形护罩给罩住了,随后就被刚拜的师父带着直直向天上飞去。 月倾寒伸手触摸火红色的护罩,感受着那磅礴的灵气,她知道,这应该是自己师父激发出的灵气护罩。 收回手,月倾寒低头向下看去,透过火红色的护罩,她惊讶地发现,只这一吸不到的时间,她就已经看不到刚刚呆过的屋子了,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到卧伏在那里的庞大山脉,好似一只沉睡的巨兽。 侧头看向正笑看自己的师父,月倾寒抿抿唇,这速度快的,她确定自己那位圣者娘亲肯定比不上! 姬南梦得意道:“怎么样?为师厉害吧!” 月倾寒无语,自己这位师父的性格好像有点儿……额,太开朗了。不过就看这速度确实挺厉害的,她便点头道:“很厉害!” “哈哈!”姬南梦笑眯了眼,她伸出一根骨节分明的白皙食指,在月倾寒眼前晃了晃,声音微扬,“等一会儿,还有更厉害的哦!” 还有更厉害的?月倾寒眼中不禁带上了一点儿期待。这世上的人应该都是希望自己的师父越厉害越好,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姬南梦看到她眼中的期待,不由大笑一声,速度瞬间提升十倍! 在这如黑色幕布般的夜空中,一道红光凌天而上,有孤剑破苍穹之势! 月倾寒身在护罩之内,因为疾速飞行而带起的劲风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她抬头看向上方,那璀璨的星光倒映在她带着碎冰的眸子中,如梦中的冰光之海,惊艳着整个世间。 姬南梦还在向上,透过火红色的护罩,月倾寒已经能看到缥缈的白色云气了,这…...她的脑子有些蒙:这越飞越高,师父是要带我去哪?再往上恐怕就是“天风层”了,传闻那里可是不能接近的。 月倾寒的眸中带上疑惑之色,却并没有问,只静静地站在姬南梦的身边。因为她知道,自己娘亲给自己找的师父绝不可能是傻子。 月倾寒眼中的疑惑姬南梦看得真真的,她不禁再次腹诽冰玉寒魄的无趣。若是换个同龄的小丫头估计早就好奇地问这问那了,她便可以趁机逗弄一下了。逗弄小徒弟什么的,最有趣了。可惜啊!这个小徒弟太淡定了一些,不行不行,她一定要趁着小徒弟还小多多逗弄才好,等长大了就更无趣了。 毫不知情的可怜小徒弟被正打着“坏主意”的无良师父带着,快速向上飞去。 很快,姬南梦就带着月倾寒来到了距离天风层只有半里的位置。 月倾寒便自然地看到了只闻其名却始终不见其面的天风层。 借着月光,月倾寒将天风层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目露惊讶之色,这天风层与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典籍记载:有史以来从未有人能破开天风层,甚至能接近它的人都少之又少,就连天风界都是因为天风层而得名。 月倾寒一直以为,传说中无人可破、隔断天地的天风层,应该是狂风呼啸、风刃乱舞,其厚度应该是十里、百里甚至千里才对。 可眼前这个,厚度不到一里,平静地好似一潭死水,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禁侧头看向自己师父,眼中满满地尽是疑惑。 姬南梦温柔地抚摸着月倾寒的头,笑道:“小倾寒,你知道何为极阴生极阳吗?” 月倾寒对于姬南梦这么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有些不习惯,她长这么大只被爹娘这么温柔地对待过。她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道:“寒冷到极致便会生出火焰,反之亦然。” 姬南梦感觉到月倾寒地躲避,不禁眼中闪过坏笑,手上加了些力,将月倾寒一头黑色的长发揉得乱七八糟后才道:“不错,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这天风层看似平静无害,实则恐怖至极,就算是中流的尊者也不敢接触它哪怕一分半毫。” 6.登月 月倾寒无语地看着欺负完自己就一本正经说事情的师父,对自己这位师父的个性也是服了! 姬南梦看着月倾寒那无语的小样儿,眼里、心里尽是笑意,没事儿逗弄一下小徒弟什么的,果然最有意思了。 心情大好的姬南梦对着月倾寒露出了八颗牙,用人贩子拐带小女孩儿的语气道:“小倾寒,你想不想到那天风层外边去看一看呀?” 月倾寒闻言一呆,她微张了口,眼中已有震惊之色,难不成自己的师父已经强大到可以破开天风层的地步了?若不然,师父岂会说出带自己去天风层外看一看的话? 一瞬间地呆滞后,从生下来就被冰玉寒魄影响而冷静无比的月倾寒,首次因为激动而脸色微微泛红。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想!”她当然想,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会不想。 姬南梦大笑一声:“哈哈!好,今日为师就带你出去看看这天风层外的天地!”言罢,她自火红色的护罩中一步迈出,凌天而上,直直冲向了天风层。 半里的距离对她来说根本就不叫距离,只一弹指?一吸?一眨眼?不!在月倾寒看来,这些词语代表的时间都太长了。她的师父就是直接出现在了天风层之下五丈处! 姬南梦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半黑半白的三尺长剑,她长啸一声,对着那连中流尊者都不敢碰触一下的天风层,就是一剑挥下! 一道长只有三丈却无比凝实的黑白交缠的剑气,脱剑而去,斩碎了空间,斩向了天风层! 在月倾寒眼中,那斩碎了空间的黑白交缠的无匹剑气仿若要撕开天地,让她的血液,忍不住地沸腾! 那碎裂了空间的剑气直直斩在了天风层之上,原本如同死水般的天风层突然暴动了起来,无数巨大的青色风刃呼啸着、怒嚎着形成道道风刃龙卷,击向黑白剑气。 “轰!轰!轰!”,数不清的风刃龙卷与剑气相撞在一起。只一瞬间,天风层下半径五十里的半圆形区域之内,空间尽皆坍塌! 在这破碎的空间之中,忽隐忽现的黑白剑气势如破竹,不断地斩断风刃、斩碎龙卷。剑气每前进一分,空间便多破碎一分,那好似镜面点点碎裂一样的景象,真如世界毁灭一般! 姬南梦一剑之威,恐怖如斯! 火红色的护罩漂泊在五颜六色的空间乱流之中,那绚烂的场景有极致的危险! 此时,只要火红色的护罩出现一点儿破损,月倾寒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护罩外已是死亡禁区。她只仰着头,看着那让她热血沸腾的一剑以无可匹敌的姿态,斩开了传说中无人可破的天风层!看着那一身红衣飞扬、一头黑发狂舞、傲立于空间乱流之中的自己师父,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撼与自豪,眼中已有敬仰之情暗涌。 姬南梦回头,正好看见自己小徒弟眼中暗涌的敬仰,不由笑得咧开了嘴。她心念一动,那火红色的护罩就带着月倾寒到了她的身边。 正当时,那黑白剑气彻底斩开了天风层,将其斩出了一道三丈长、半丈宽的裂缝。坍塌的空间,也逐渐恢复了完好。 姬南梦一步迈入护罩之中,灵力催动,火红色的护罩再次化为流光,从那已经开始缓缓复原的裂缝处,一冲而出! 天风界,天风层上方。 寂静的墨色空间中点缀着或暗淡、或璀璨的星辰,颗颗星辰带给人们无尽的神秘感,那上面可是有人的?可是有着无尽的宝藏? 月倾寒对这些问题并不关心,她轻皱柳眉,透过火红色的护罩看向外界的“景色”,说实话,她很失望。看不到尽头的星空中,除了看月亮时感觉比在地面上看大了一点儿外,别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抬头向远处看去,星辰还是星辰,低头看向自己生活的大地,大地还是大地,除了看不清大地上的景物外,依旧是看不到尽头。 “哈哈!”无良师父的笑声响起,“是不是感觉很失望!” 可怜的小徒弟有些郁闷,她看向无良师父,点头,表示确实很失望! 姬南梦收敛笑意,轻抚她的头,语重心长地道:“倾寒,你要记住,这世上未知的事物很多,其背后不一定是好是坏,如非必要,不要轻易尝试。若定要尝试,切记做好万全准备!” 虽然接触的时间短暂,但月倾寒知道,自己师父是绝顶的强者,那斩开天风层的一剑是明证。所以,师父认真和自己说的,必然是有道理的、是需要牢记的。 月倾寒向姬南梦点头,郑重道:“是,师父。” 姬南梦咧嘴一笑,豪情万丈道:“走,小倾寒,师父带你去月亮上玩玩!”言罢,火红色的护罩再次化作红色流光,向着遥远处的月亮疾速而去。 月倾寒眸光一颤,到月亮上?还玩玩? 她发现,一向冷静的自己今天好像特别容易激动。身为月灵体的她,可以说是夜夜观月、吸收月华之力,她早就想到月亮上看看了。 若是在姬南梦斩开天风层之前,她说去月亮上月倾寒还是很怀疑的。但现在,她是毫不怀疑,连那传说中无人可破的天风层都被自己师父给斩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月倾寒看向遥远处的月亮,眼中光芒闪烁,带着浓浓的期待。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只飞行了五六吸,姬南梦便停了下来。 月倾寒疑惑地看向她,这里离月亮可还有好远的距离,怎么停下了? 姬南梦笑看月倾寒:“小倾寒,你不会真认为为师会带你飞到月亮上吧!”她着重强调了“飞”这个字。 月倾寒一脸的迷茫不解,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不飞?那怎么去啊? 姬南梦笑眯眯地一翻手,一个巴掌大的淡银色小圆盘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她一边摆弄着小圆盘,一边笑着对月倾寒道:“为师的速度虽然快,但月亮距离我们可不近,大概有两千多万里吧!若是就这么飞过去,估计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太浪费时间了。所以啊!我们传送过去。” 两千多万里?一个月?月倾寒抿抿唇,忍不住问道:“师父,您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姬南梦手上不停,笑眯眯道:“每吸十里左右吧!以这个速度,为师可以一路不停地飞到月亮上。” 月倾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自己这位师父好像厉害得过头了。每吸十里,还、还连续飞行一个月!这……真是有点儿小恐怖! “弄好了!”姬南梦长吁口气,笑着看向月倾寒,晃了晃手中的小圆盘,“要不是天风层那里的空间太不稳定,传送经过那里时会很危险,为师就带着你直接传送了。” 空间不稳定?月倾寒突然想到刚刚那恐怖的场面、那崩塌的空间、那五颜六色的空间乱流,难道能产生那种效果不光是自己师父太强的原因? “你想得没错!”姬南梦看透了月倾寒的心思,“天风界的空间结构是很稳定的,以为师的本事,最多只能让方圆两里之内的空间坍塌,就算加上天风层的风刃龙卷,最多也只能达到三里左右。之所以能造成那般恐怖的场面,就是因为天风层内外五十里内,空间看似平静,实则很不稳定。若不然,岂不是谁都可以靠着传送任意进出天风界了?”说着,姬南梦抓住了月倾寒的手,“准备好,我们要开始传送了哦!”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找不到任何生灵存在的痕迹,表面成灰白色、地势高低起伏、灵力稀薄、直径二十余万里的圆形星球便是天风界的月亮。 在月亮北半球的中心处,有一处方圆百里的低洼地带,银色的不知名液体充斥其中,荡漾出如锦缎般的光泽。 一个火红色的圆形护罩突兀地出现在了银色液体的上方,透过护罩,隐约可以看到其中有两道身影。 时间回到两吸前,月倾寒正仔细地听着姬南梦说天风层附近空间不稳定的事情,就听到了一句:要开始传送了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头脑微微一晕,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接着就听到了姬南梦的声音:“到了!” 这就到了?月倾寒可是跟月玉锋坐过传送阵的,哪怕是几万里的短途传送都会让她的头晕上好一会儿。刚刚经历的可是两千万里的传送,她的头竟然只是轻微地晕了一下。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自己师父护住自己了,她不禁侧头看向自己师父,眼中自然地带上了亲切之意。 月倾寒拜师的时间虽然短,但姬南梦带着她冲出天风层、不动声色地教诲加上从始至终细心地护持。虽然姬南梦几次以逗她为乐,但她知道,做长辈的,一般越喜欢逗哪个小辈就代表其越喜欢哪个小辈,差不多就是最疼哪个,这还是风扬告诉她的。 因此,在十四岁的月倾寒心中,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娘亲给自己找的这个师父,并当做亲近的长辈之一。 可是! 月倾寒满是亲切之意的眸子却对上了一双,充满了恶劣笑意的美目! 月倾寒顿觉后背一麻,刚觉不好,“师父”二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就觉脚下一空,“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已经直直向下落去。 “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月倾寒刹那落入了银色液体当中,溅起了大片的银色水花。 银色液体的面积很广,一眼看不到边,可其深度却只有三尺。这对虽然只有十四岁,身高却已经有近五尺的月倾寒来说,完全可以站在其中,并不存在被淹到的可能。 可是,感受着身周银色液体那寒入骨髓的冰冷,月倾寒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牙痒痒!心中刚刚泛起得对姬南梦的亲切尽数化为乌有。 “哈哈哈!”无良师父的笑声回荡在可怜小徒弟的耳中。 月倾寒抬头,看向正笑得前仰后合的自己师父,目露浓浓的幽怨。 姬南梦看着小徒弟眼中的幽怨,怎么看怎么像撒娇,她笑得更欢了,能让拥有冰玉寒魄的人露出这种近似撒娇的幽怨可难了,她真是太开心了! 心中庆幸小丫头还小,冰玉寒魄对她的影响还不是特别深,姬南梦坚定了要趁着小多多逗弄这个想法。 可怜的小徒弟不知道,自己这个幽怨的眼神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又会给自己的无良师父带来了多少快乐。 月倾寒很想离开着银色液体,因为其实在是太冷了,连她这个极冰灵脉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但是她发现,这银色液体很是神奇,虽是液态却并没有打湿她的衣服。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其密度特别大。她人在其中,调动全身灵力也不能前进一丝,就像是身在铁板之中。可奇怪的是,如此高密度的液体,她直上直下地抬脚落脚却很容易,如同在真正的水流之中一样。 月倾寒想跃出这银色液体,可是她的修为未到王阶,灵力尚未化液,无法踏水而行。本以为这液体密度极大,她可以试一试,可惜试了两次不但又落回了银色液体之中,还引得自己那无良师父不断地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月倾寒实在没法了,她一脸清冷地看向眼泪都笑出来了的师父:“师父,这液体是什么?” 7.突破 姬南梦勉强止住了笑声,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恢复了正经样。可那眼中的笑意还是满满的:“小倾寒,我们现在所在之处就是月亮,你能踩到的实地,就是月亮的土地。而这银色液体,”她神秘一笑,“你可知道‘帝流浆’?” 月倾寒心中微动,身为月灵体的她,当然知道帝流浆。那是每一甲子才会发生一次的大量月华之力爆发。 她知道,下次帝流浆之日就在两年之后。她早就计划好了,要趁着这次帝流浆好好淬炼一下肉身和灵力。 低头看看这银色液体,有心之下,月倾寒越看这银色液体的银色越觉得它像银色月光的银色。难不成,这液体与帝流浆有关? 姬南梦见她已经想到,便笑道:“这银色液体就是帝流浆爆发出的月华之力,我叫它‘月华精粹’。” 月倾寒心中微喜:难道师父不远两千万里带我来此,就是为了让我用这月华精粹淬炼自身? 想着,月倾寒不禁看向师父,眼中有着期盼。 月倾寒想变强,想变得很强很强! 月玉锋从未带月倾寒回过月家,心思通透的月倾寒知道,她娘是不想让她的天赋被别人知晓,以免被人忌惮而暗害于她。 对于月家的了解,她要比风扬多很多,毕竟她已经是月家人了,而风扬还不算正式进入月家。所以有很多关于月家的事情她娘和她说了,却没和风扬说。 她知道月家很强,那是站在天风界顶端的几大势力之一!如此的势力,她娘依旧要她成圣之后才可以回月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天风内界形式不定!她回到月家成为受人尊敬的月家小姐的同时,恐怕还要面对无数的危险,她必须变强,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要保护爹娘。她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得知爹娘死讯或是爹娘得知自己死讯的场景。 姬南梦看着眼中的期盼越来越盛的小徒弟,不禁勾唇一笑:“小倾寒,你可知道天风外界各地挖矿工人们在上工时是如何吃妖兽肉的?” 月倾寒一呆,心道:月华精粹和吃妖兽肉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师父这话题变换得也太诡异了一些。心中不解,她便摇头表示不知。 姬南梦的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笑意,但她的眼神却很认真,她不疾不徐地道:“矿工是很苦的,他们一般每周才能吃上一顿妖兽肉,还是兵阶妖兽的肉。每到吃肉的日子,厨房都会做几大锅肉。矿工们会每人拿着一个大碗,排队领肉,一般每人只有一碗。虽然看起来都是一碗,但若是有人和负责分肉的人关系好,分肉的人手松一些,那人就可以多吃个一两块。这是很正常的,也没什么人会发现,就算发现了其实也无所谓。但若是太过分,比如多要了一碗,那若是被发现了,轻则扣工钱,重则,也许就会被打断腿。”说着,她笑看了一眼月倾寒,接着道,“这帝流浆,就像天道给世间生灵的一顿肉。你若多吃个一两块无所谓,可若是多了,天地因果之下,那后患可谓是无穷的!所以倾寒,你只能用这月华精粹淬体三日。” 月倾寒对只能用月华精粹淬体三日只是稍有遗憾,却并无什么负面情绪。反而其眼中有着明悟,她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师父这哪是和她讲矿工吃肉的事情,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万事不可过度,莫要让贪欲控制了自我。 一瞬间,月倾寒只觉心思通达,心境上有了不小地提升。她帅阶后期的修为本就是圆满的状态,心境这一突破,便自然的有了突破王阶的迹象。 姬南梦见此不禁一愣,随即开心地大笑了起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她本以为月倾寒会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突破到王阶,想不到竟会因为心境有所提升而提前突破,这真是,天才的弟子就是好啊! 姬南梦乐了,可月倾寒的心情可不太好。突破是好事,可是,她有些苦恼,她早就发现月亮上的灵力很稀薄了。若是正常的生活、修炼还可以,可她马上就要突破,这里的灵气根本不够。她虽然有灵石,可那都是下品的,同样无法支持她突破,没办法的她只能看向自己师父。 姬南梦一笑,翻手取出了一枚玉简和两块一寸长宽、半寸厚的半透明白色石头,正是灵石。 灵石,聚天地间无属性灵气而成,分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一块极品灵石等于百块上品灵石,以此类推。灵石不但可以供修炼者吸收以提升修为或恢复消耗的灵力,还可以用以布阵、给大型宝器提供灵力等等。总之,其用处极为广泛。因此,灵石便成了天风界内修炼者之间的货币。 感觉到月倾寒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了波动,姬南梦将东西递到她的手上。同时开口,语速飞快:“盘坐于精粹之底,灵石用来进阶,玉简中是功法,你按其突破。” 月倾寒也顾不得看那灵石是什么品级,反正自己师父给的肯定够自己用。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玉简上,心中有些无语。她即将突破,师父竟然让她学习新的功法,这真是……无奈,谁让那是自己师父呢,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其实姬南梦也很无奈,她根本没想到月倾寒会在这个时候突破,若不然功法早就给了。 月倾寒快速的将灵魂力探入玉简之中,在竹屋时使用灵魂力她因为心急月玉锋和风扬的情况,所以没感觉到自己灵魂力的不同。但这次使用灵魂力她明显感觉到了不同,自己的灵魂力好像变强了不少,读取玉简的速度明显比以前快了很多。没时间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她只凝神于玉简中的功法之上。 功法没有名字,只有从帅阶后期突破到王阶的一小段和一种只有拥有月灵体者才能修炼的炼体功法。 姬南梦虽然喜欢月倾寒,甚至为此破了规矩,她还没经过问心她就承认了师徒关系。但她还记着她并未经过问心,所以,这《冷月化凰决》自然是不能都给的。她自己的规矩为了月倾寒可以随便破,但“玉剑阁”的规矩不能破。 玉剑阁,即姬南梦所在的门派,是天风界最顶尖的两大势力之一,比月家还要强上一分。 玉剑阁成立的十九万年中,一向只收女弟子。想拜入玉剑阁者,不问出身、不问天赋、不问年龄、只问心,通过问心,哪怕是一头雌性妖兽也可以入阁,反之,任你天赋绝顶也是不收的。 月倾寒并不知道姬南梦已经为她破了规矩,她此刻双手各握一块灵石,盘膝坐于月华精粹之底,整个人完全没入月华精粹之内。开始按照玉简中功法所述的方法运转体内灵力,以突破王阶。 月倾寒因为全心于突破,所以没发现,原本在她心中密度极大让她寸步难行的月华精粹,此刻却轻如无物。哪里是月华精粹密度大,分明是她的无良师父为了不让她离开而搞的鬼。 刚开始时因为功法不熟悉,月倾寒运转灵力的速度还比较慢,可渐渐地,她熟悉了功法中的运功路线,其体内灵力的运转速度便快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姬南梦悬浮在月华精粹之上,她的灵魂力时刻注意着月倾寒体内灵力的运行。刚到手的功法不熟练是肯定的,她必须看好了,一但月倾寒的灵力有走岔的迹象她便会第一时间出手将其捋顺。总之,她不能让新收的天才小徒弟出任何意外。 此刻的月倾寒对外界的一切已经无觉了,她全力的运转着新的功法,将体内的灵力不断地压缩,让其成为液态。可越是压缩,她就越是心惊。 月玉锋曾经和月倾寒说过,一般液态灵力和气态灵力的灵力总量大概是一比二十,也就是说,二十份的气态灵力可以压缩成一份的液态灵力。 可是,月倾寒发现,她用师父给她的功法突破,每一百份气态灵力才能压缩成一份液态灵力,这代表什么?代表她突破王阶后,她的灵力总量看似与一般的王阶初期相同,实则却是对方的五倍。不仅如此,她的灵力强度也是对方的五倍。 典籍记载:圣阶之下皆属于凡人之列,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虽然大,但并非特别夸张。每个小境界之间,体内灵力比一般是一比三,大境界则是一比五。也就是说,帅阶后期体内灵力是帅阶中期的三倍,而王阶初期则是帅阶后期的五倍。 当然,这个计算方式只能计算个大概,毕竟同一个小境界内也是有差距的,一个初入王阶后期的人和一个即将突破到君阶中期的君阶初期,他们体内的灵力比自然不是一比五,可能是一比六,也可能是一比七,甚至是一比八,但一般来说不会更高了。 那么,月倾寒有些欣喜:这样一来,我完全可以轻松战胜王阶后期。若再算上即将要进行的月华精粹淬体,那……估计君阶初期也可以一战吧! 稍有分神的月倾寒灵力差点儿走岔,吓的她忙忙凝聚心神,专心吸收手中灵石内的灵气和压缩体内的灵力,再不敢乱想。 白衣的少女盘坐于银色的液体之中,她轻闭双目,如同月中仙子,孤独千年,却不变本心,岁月带给她的只有越来越深的出尘。 月倾寒的突破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关头,丹田内的灵力已经完全转化为了液态。液态的灵力不断冲刷她丹田内壁的同时也在淬炼她周身的经脉。 从帅阶到王阶是气态灵力化为液态灵力的过程,是质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生命层次的一次小跃迁。不但丹田会被扩大,经脉会变得更为坚韧,连灵魂力总量都会有大幅度的增长。 时光轻轻一个打滑,一刻钟便过去了。 月倾寒的丹田因为液态灵力地不断冲刷已经有了变大的趋势,就在此时,一道寒入心田的寒流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入了她的经脉,直奔丹田而去。 月倾寒心中一惊,这股寒流的寒冷程度非比寻常,若是让其进入自己的丹田,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她正要运转灵力以抵挡这不知是什么的寒流时,脑海中就想起了姬南梦的声音:“不要担心,不要抵抗,交给为师。” 月倾寒的心瞬间安定了,随即她就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自行运转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师父出手了,放松心神,她将自己的突破完全交给了师父。 进入月倾寒经脉之中的寒流,自然就是姬南梦引入其体内的月华精粹。 姬南梦控制着月华精粹和月倾寒体内的灵力,一次次地淬炼月倾寒的经脉,使其变得更为坚韧,同时也一次次地冲刷月倾寒的丹田,使其不断地变大。 月倾寒只觉周身无一处不冷,那种从体内各处传来得寒入骨髓的冰冷,让她毫无办法只能承受。她的牙齿忍不住地打架,浑身上下亦是颤抖不停,这让她附近的月华精粹都开始了轻微地波动。 月倾寒好想抱住自己的双肩蜷缩成一团,可她强自抑制住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怕自己一动就会干扰到师父的动作,若是一个不好出了意外,那她可就惨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倾寒知道时间不长,因为从帅阶突破到王阶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但她就是觉得过了好几天! 伴随着灵石破碎的“咔嚓”声,姬南梦停止了动作,月倾寒也成功突破到了王阶。 8.淬体 姬南梦灵力一提,将已经被冻的脸色发青的月倾寒提了出来,随即灵力瞬过其全身,为她驱散了一身的寒冷。 月倾寒顿觉周身变得暖洋洋的很是舒适,她刚要给自己师父一个感谢的眼神,就觉身体已经向下落去。 “噗通”,月倾寒无语,她再次被自己师父扔入了那寒冷刺骨的月华精粹之中。 下意识的,她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以王阶的液态灵力护体从而抵挡寒冷的侵袭,这让她感觉好多了。 姬南梦看着月倾寒,笑着道:“小倾寒,你不看看自己的进步吗?” 月倾寒更无语了,为什么她的师父总是在欺负完她之后就一本正经的说事情?不过,她确实想知道自己进步了多少,她闭目,灵魂力内视。 这一看,月倾寒便是满心的欢喜。灵力总量和灵力强度都是一般王阶初期的五倍多一点儿。经脉也变得坚韧了不少,但具体坚韧了多少,倒是有些不好说。还有她的丹田,竟然足足扩大了一倍半左右,要知道,一般人进阶王阶,丹田能扩大一半就算不错了。 不仅如此,月倾寒睁开了带着疑惑的双眼,看向自己师父。她刚刚发现,她的灵魂力总量是帅阶时的五倍,这还算正常,进阶王阶后灵魂力是会成倍地增长,可她的灵魂力强度竟然增加了十倍,这……这是怎么回事? 姬南梦自然知道她在疑惑什么,可她才不要告诉她,就让小徒弟自己猜去吧!心中偷笑的姬南梦笑眯眯地道:“进步很大吧!” 见姬南梦不说,月倾寒也不打算问。灵魂力变强了终究是好事,她不在乎原因,但她知道这一定是师父帮了自己,便点头:“谢师父相助。” 姬南梦心中叹气,再次吐槽冰玉寒魄的无趣,这一点儿好奇心也没有真是太让她郁闷了。心中虽郁闷,但月倾寒这个徒弟她是真喜欢,便摇头道:“不管什么时候,跟为师不用说‘谢’字。” 月倾寒闻言浅笑,这还是她醒来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那浅淡的笑容仿佛醉人的月色,足以让无数文人墨客留下不朽的诗篇。她看向师父,眼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孺慕:“是,师父。” 姬南梦看到了她眼中的孺慕,心情持续飞扬,她向月倾寒眨眨眼,笑道:“小倾寒,你还可以再进一大步哦!” 月倾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她竟然因为喜悦于突破后进步太大而忘记了月华精粹淬体这件事。她的浅笑有了变深的趋势:“师父,现在就开始吗?” 姬南梦点头,笑眯眯地一翻手,一个三尺高的沙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灵力控制其悬于半空,她有些郑重道:“沙子漏完之时,你便要停止淬体,但你若是不愿停下,为师也不会逼你停下。等你淬体结束,便到,”她指了一下左边的方向,“那边寻我,”言罢,也不给月倾寒反应的时间,她直接化作了红光消失不见,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月倾寒看看姬南梦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那已经开始流沙的沙漏,轻轻抿唇:师父这明显是在考验我的心性,定不能让师父失望才好。 一念及此,月倾寒上前了两步,抓住了那个沙漏,等等……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缓缓地又向前走了一步,发现原本让她寸步难行的月华精粹如今几乎毫无阻力之后,她对自己师父的性子是彻底无语了! 心中暗叹一声,她安慰自己,那是自己的师父,师父开心就好。 拿着沙漏,月倾寒再次没入了月华精粹之中,按照姬南梦给她的玉简中记载的淬体方法开始了为期三天的淬体。 三日后。 看着已经流完的沙漏,月倾寒抿唇,真的好想一直在这里淬体! 她从八岁起就用月华之力淬体,除非是无月之夜,否则从不间断。历经六年,她的身体强度也不过是相当于上品帅器。可用这月华精粹淬体,只三天时间,她的身体就已经达到了上品王器的地步,这效率,真的是天与地的差距。 停不停止淬体,月倾寒的心中还是有些挣扎的,她毕竟只有十四岁,经历得也不多,让她像那些经历了无数生死考验的人一样果断,那还是不太可能的。 若我继续淬体,身体强度定会快速的提升,君器、帝器甚至圣器也有可能。但是……月倾寒柳眉紧蹙,双拳握紧,眼中光芒闪烁不停,内心万分挣扎。但是,师父的话,怎么能不听?师父不远两千万里从天风界带我到月亮上,我怎么能让师父她失望。 咬咬牙,月倾寒最终还是收起了沙漏。她起身,运转灵力,腾身而起,踏着月华精粹,向着姬南梦离去的方向赶去。 脚下就是大宝藏,自己明明可以轻易得到却不能要,这种感觉,说真的,很不好! 于是,月倾寒尽量忽视掉月华精粹的存在,仔细地计算起了自己的战斗力。 典籍记载:战力的计算方式为:(灵力强度倍数×灵力总量倍数+身体力量倍数+其它本身力量倍数)×(武器加持+剑意法则加持+攻击法门加持+可能出现的其它方式加持) 兵至帅阶不计算战力,王阶到帝阶者,计算战力的单位为“王”,“一王之力”即灵脉值为五十,修炼的功法为中级功法的初入王阶者的战力,也就是其全力一击的威力。 而所谓的倍数,便是指与拥有一王之力者相比较后,得出的差距。 由于每个人的灵脉值不同、修炼功法的侧重点不同、战斗经验不同、人的体质不同、身体强度不同,所以,计算出的战力只能提供参考,并不能完全区分强弱。 月倾寒在心中默算着:我的身体强度达到了上品王器,也就是说,不用灵力单凭身体力量,我就能与王阶后期一战。按照小境界力量差距一比三来算,我单凭身体力量能发挥出的战力最少为九王。再加上我五倍于一般王阶初期的灵力总量和灵力强度,还有中品王器冰月剑可以加持三层战力,那就是四十四王之力。如此战力,胜王阶圆满应该不成问题。但要战君阶初期,便只是堪堪可战而已,毕竟初入君阶就有四十五王之力,自己遇到的君阶初期不可能都是初入君阶的状态。除非是月圆之夜引满月月华之力入体,增加六层灵力强度,那我便是六十四王之力。如此,对上君阶初期才会有一定的把握。不过这些只是我的初步判断,若真是战斗之时,天时、地利、人和都会影响战斗的结果。 王阶的月倾寒速度已经不慢了,只思量间,她便已经离开了月华精粹所在。没有再看月华精粹一眼,她一边向姬南梦所在的方向行去,一边看着四下的景物。 月亮上可谓是空空如也,视线所及之处除了白色的沙地还是白色的沙地。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接近不如远观。”月倾寒并不知道这句话,但这句话无疑是她现在心中想法的真实写照。她一直以为,看起来那般美的月亮,其上面定是美丽非常的。可当她真的身处月亮之上时,她觉得,自己家后院里的红枫林都比月亮漂亮无数倍。 心中失望无心再看的月倾寒,极速向前行去,月亮表面之上,只见一道白影快速掠过。 半刻钟后,月倾寒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笑的师父。她缓缓停下,浅笑着唤了一声:“师父。” 迎接她的,是姬南梦的双手。 姬南梦的眼睛彻底弯成了月牙,她双手揉捏着月倾寒的脸颊,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坏笑道:“嗯!不错、不错,淬体之后的手感真不错。” 姬南梦现在是真高兴,月倾寒在尝试过月华精粹的好处以后还能如此果断的放弃,如此心性,能通过问心的几率是很大的。 对于再次欺负自己的师父,月倾寒很无语,但她并未躲闪或反抗,只老老实实的任师父揉捏。 她能感受到师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而其高兴的原因定是因为自己没有贪图月华精粹。如此单纯的为自己而高兴的师父,她愿意让她以这种亲近的方式欺负,只要她高兴。 揉捏了好一会儿,姬南梦才收回手,笑道:“好了,既突破了又淬体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月倾寒浅笑点头。 天风外界,青竹小院。 一道红光自天空疾速落下,直直落在了青竹小院之内。 红光散去,露出了一白一红两道身影,正是月倾寒和姬南梦。 姬南梦拉着月倾寒在院中唯一的竹桌边坐下,她抬头看了看即将中天的满月,觉得差不多了。便笑看向月倾寒,话语中带着诱惑:“小倾寒,以你现在的修为冰月剑的等级太低了,你想不想换一把剑啊?” 月倾寒一愣,眼中闪过亮光。她知道,帝阶以及帝阶以下的修炼者一般最高可以使用高出自身一个等级的宝器,灵宝、封印之器和极少数的特殊宝器除外。 如王阶初期者,一般最高可以使用下品君器,这是因为其灵力最多只够催动下品君器。也有例外,如月倾寒,她的灵力总量和灵力强度都是同阶之人的五倍,虽是王阶初期,却可以使用中品君器,甚至上品君器也可以一试。 下品王器可以加持王阶修炼者一层的战力,中品王器可以增加三层,上品王器增加六层,下品君器增加九层,中品君器增加一点二倍,上品君器增加一点五倍。 而下品君器可以增加君阶修炼者三层战力,下品帝器增加帝阶修炼者六层战力,其它的以此类推,直到圣器为止。当然,这只是一个粗略的计算方式,宝器到底能发挥出来多少威能,关键还是要看使用宝器的人。 如此算来,只是中品王器的冰月剑对她来说确实太低级了。 所谓:“封印之器”,便是封印了宝器原有的威能和品级,如:将圣器封印成帝器甚至王器。内界有很多大家族、大势力的子弟会因为不愿频繁地更换宝器,而使用封印之器。 难不成师父有宝剑给我?一念及此,月倾寒眼中再次闪过亮光,点头道:“想!”她知道,就凭自己师父表现出来的实力,其拿出来的剑定是极品! 姬南梦见她点头,便笑眯眯地一翻手,一柄长二尺九寸,通体白色的长剑出现在了其手中,正是问月剑。 月倾寒看着问月剑,身体不由自主地紧绷,她的双眼瞬间眯起,薄唇紧抿好似两柄出窍的小剑。 自从问月剑出现,月倾寒就感觉到了从自己身体各处传来的“拿过来,拿过来,快拿过来”的一种冲动。 这让她的头脑有些昏沉,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她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刺痛让她略微清醒。 她豁然站起,向后连退三步,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微微地颤抖:“师、师父,这是什么剑?为什么我会情不自禁地想得到它?” 就在此时,姬南梦手中的问月剑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剑鸣,化作一道白光疾速向月倾寒飞了过去。 月倾寒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右手手背处微微一痛,随即她整个人就被裹入了月白色的光芒之中。 9.问心 姬南梦看着被白光包裹住的月倾寒,一脸的坏笑,特殊体质和相合的通天灵宝之间会互相吸引,她当然知道。没有提前告诉月倾寒,一是想再看看她的心性,这二吗……姬南梦是不会告诉月倾寒她很想看她惊慌失措的小模样的。 姬南梦暗叹一声:可惜啊!小徒弟只是微有惊慌罢了,离失措还远着呢。不过,她又笑了,这样也好,十四岁就如此冷静,等长大了,定是个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物,真好。 月倾寒觉得,包裹住自己的白色光芒很是温暖,漂浮在自己眼前的这柄白色长剑则很是亲切,就好像,血脉相连! 没有再抗拒身体本能的冲动,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问月剑的剑柄! “叮”的一声,高亢无比的剑鸣声响起,带着无尽的喜悦,带着对未来岁月的憧憬,响彻这片天地。 月白色的光芒轰然消散,白衣的少女手持白色长剑,傲然而立,预示着天风界即将有一颗新星升起,她将会无比的耀眼,将会让天下无数人仰望。 问月剑认主之后,月倾寒自然的知道了它的厉害,增加两倍攻击力。这还是因为她的修为太低,若是她的修为再高些,问月剑增加的攻击力还会更多。有了问月剑,她便是一百零二王战力,再加上剑意,就算遇到君阶中期她也有一拼之力。 将问月剑横在眼前,她伸出左手轻抚剑身上的四句话。那种任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我亦独持本心的超然孤冷、豪情傲骨,让她不禁升起了舞剑的冲动。 正当时,姬南梦的声音传来:“小倾寒,为师教你一套剑法如何?” 月倾寒心中一喜,循声看去。只见,此刻的姬南梦手持那柄半黑半白的长剑,站于小院左侧的空地上,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月倾寒眼中流光闪烁,郑重道:“请师父教我。”瞌睡来了遇枕头,她的师父真是太及时了。 姬南梦微笑点头:“看好了!”言罢,她手中的黑白长剑就动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慢,一招一式演示得清晰而分明。 月倾寒眼都不眨地看着,认真地记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姬南梦并未使用灵力,只是单纯的演示剑法。 这套剑法只有十八剑,名为:“云水十八剑”,取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之意。每一招都是在简单直接中带着技巧,整套剑法给人以畅快淋漓又杀气凛然之感,让月倾寒越看眼睛越亮。 情不自禁的,月倾寒挥动起了问月剑,学着姬南梦的动作,缓缓地演练了起来。 十八剑演示完毕,姬南梦并未停下,而是从新演示十八剑。 一遍又一遍,师徒二人一教一学,不断地重复着十八剑。姬南梦的剑速越来越快,月倾寒的剑速也跟着加快。渐渐地,二人的身影已经彻底被剑光所包裹! 月倾寒觉得,师父教她的这套剑法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快!” 所有招式地连接都十分的巧妙,每个动作的发力点、发力方向都妙至毫巅,保留杀伤力的同时让出剑更为流畅、更为迅速。 在这流畅的剑招之中,月倾寒的心神已经完全沉入。她渐渐地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忘我之境”。忘记自身一切,感知融于天地,心里、眼中只有手中之剑。 姬南梦已经停止了演示,她看着忘我状态下的月倾寒,笑得露出了八颗牙,果然是她的天才小徒弟,就是厉害! 姬南梦为了月倾寒的前途可谓是煞费苦心。控制其醒来的时间,让她醒来后没有一点儿悲伤的机会,一刻不停地经历:冲出天风层、登上月亮、月华精粹淬体、得问月剑,并在满月之夜教授她最符合欢之剑意意境的云水十八剑。 这样一来,众多的“欢”叠加在一起,她能趁势领悟欢之剑意的几率就会非常大。而如今,又多了意外之喜的突破王阶,姬南梦觉得,月倾寒能顺势领悟欢之剑意的几率最少也有五层。 至于问心,姬南梦早已经决定等月倾寒领悟欢之剑意后再让她进行。 因为问心其实是个幻境,名为:“问心幻境”,简称“问心”。在问心之时,刚开始经历的往往都是逆境,甚至是极为悲惨的,问心问的就是你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问明自心、无惧无畏。虽然这些经历都是假的,但从中得到的感悟可都是真实的。 所以,月倾寒一但进行问心,她的悲之剑意必然会小成,甚至大成也不奇怪,那欢之剑意的领悟就会平添无数变数。 为了让月倾寒领悟出欢之剑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姬南梦可谓是小心再小心,连月亮都带着去了,一个问心,推迟一些自然是无所谓的。 月倾寒已经持续练剑一个时辰了,她身周已经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势。但这种势还很散乱并不凝聚,显然,她距离欢之剑意的雏形还差最后一步。 姬南梦抬头看天,满月即将中天,她微笑,她的天才小徒弟应该不会让她苦心计划的一切变成无用功才对! 三刻钟后,月已中天。 太阳初升之时和正午之时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乌云遮日和晴空万里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同的。那么自然的,勾月和满月、初月和中天月,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同的,只是那区别太过细微,正常人感觉不到罢了。 而对于身为月灵体的月倾寒来说,月亮任何一点儿细微的变化她都能感觉到,且差别非常大。 满月刚刚中天,月倾寒便察觉到了。由于她此刻处于忘我之境,对天地地变化更为敏感。 那种被清冷却温柔的气息包裹住的感觉,让月倾寒的身心一起变得愉悦了起来,她的剑速,更快了! 终于,在剑速达到一个极点的时候,月倾寒周身的势侧底凝聚为一,欢之剑意的雏形,成! 青竹小院之内。 月倾寒和姬南梦再次坐回了竹桌边上。 姬南梦笑眯眯地伸手轻揉月倾寒的头发,柔声道:“小倾寒果然厉害,不错!不错!” 月倾寒也很开心,原本清冷的面容都显得柔和了许多。悟出欢之剑意受益最大的还是她自己,她浅笑着道:“都是师父教导的好。” 姬南梦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弯着眉眼道:“呦呦!小倾寒还会拍师父马屁了呢!” 月倾寒正色道:“徒儿说的是事实。” 以月倾寒的通透怎么会想不到自己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冲出天风层还是淬体再到教剑,都是自己师父计算好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悟出欢之剑意,若不然时间怎么会那么巧? “哈哈!”姬南梦大笑出声,很是开怀的样子,她向月倾寒眨眼,笑得神秘,“倾寒,你现在的剑意都只是雏形的状态,悲之剑意好一点儿,接近小成。欢之剑意却离小成还远。为师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的两种剑意都进一步,但这个方法也许会很痛苦,你想不想尝试?” 月倾寒眸光一颤,心道:剑意这种东西靠的是悟,怎么可能有捷径?可是师父不可能骗我,若是真的有这种方法,那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想到此,她点头:“徒儿愿意一试。” 姬南梦微笑点头,翻手取出了一颗无色透明的小晶体,将其递给月倾寒:“你将灵魂力探入其中便可。” 月倾寒接过,略微打量了一下这颗晶体,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便不再细看,直接将灵魂力探入其中。 月倾寒觉得,自己正控制不住的流泪。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不解,伸手想抹去眼泪,却发现那泪水汹涌不绝,她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月倾寒问道。却没有人回答,她不禁看向师父,同时又问道:“师父,这……”她顿住了,她的师父不见了。而且,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青竹小院内了。 这是怎么回事?幻境?月倾寒轻轻咬了一下舌尖,那清晰的刺痛感告诉她这不是幻境:那难不成我拜师、冲出天风层这一系列的事情才是幻境?是了,怎么会有人能斩开天风层?可是,我在月华精粹中经历的冰冷也不是假的啊? 心中狐疑的月倾寒仔细打量起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这一打量,她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周围的景物她不比的熟悉,正是她一直生活的地方,她的家。可是原本的府邸,此刻已经成了残垣断壁,美丽的红枫林也变得一片狼藉。 而在她身前不足一丈处,她娘和她爹的尸体正躺在那。她娘被刺穿了喉咙,她爹则是被劈成了两半。 那艳红的鲜血刺痛了月倾寒的眼,让她忍不住地流泪。更刺痛了她的心,让她忍不住地伸手捂住了心脏的位置,那里正一抽一抽的疼。浓到化不开的悲伤将她整个人完全包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月倾寒,已经彻底陷入了问心幻境之中! 痛哭的声音只持续了半刻钟,月倾寒知道,她必须快些离开这里。否则,一但杀她爹娘的人发现了她,她必死无疑。她不能死,她要留着命,为爹娘报仇。 她将爹娘的尸体收入了储物灵戒之中,随即便快速地离开了北疆城。 三日后,一处小山之上,月倾寒对着月玉锋和风扬的墓碑磕头,随后离开。 她知道,杀她爹娘的仇人是内界南宫世家的人,虽然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就是知道。她要报仇,那便要变强,想变强便要修炼。 此刻的她,根本不记得她和她娘都是月家人,月家也很强,她完全可以去月家的事情。 月倾寒找了一处无人的山谷,山谷中有一处山洞,她便在此处修炼了起来。可她难以置信的发现,她的修炼速度竟然只有以前的十分之一。就连悟性也变差了许多,以前每次观月一般都会有些感悟,虽然那感悟极少,但终究是有的。可如今,她连续观月七日,才跟以前观月一日的感悟差不多。 虽然反差极大,但她没有怨天尤人,更没有放弃,她只是继续修炼着,她相信,滴水总能穿石。 一日、一月、一年,转眼已是五年。 十九岁的月倾寒终于突破到了王阶,可她身上的灵石已经耗尽了。没了灵石,以她现在慢了十倍的修炼速度,提升修为真的是太慢了。 于是,她决定出去历练一番,杀些妖兽,提升战斗经验的同时也能换些灵石。 她选择了距离比较近的一处小型山脉,山脉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经历了数次危险,她终于猎杀了两头王阶妖兽。 在这处山脉外有一个小型的镇子,镇上有收购妖兽材料的店铺,可那收购的价格比大城中要低上三层。大部分低阶修炼者都是没有储物灵戒只有储物袋的,而储物袋是无法保鲜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将妖兽材料卖给这些店铺。 而月倾寒是有储物灵戒的,她自然不愿将自己辛苦猎杀的妖兽便宜卖掉。于是,她决定将这两头妖兽拿到最近的大城“古岭城”中出售,以换取更多的灵石。 月倾寒根本没有多少生存的经验,她完全不知道她的脸会给她自己带来多少麻烦。倾城的容貌,清冷若仙的气质,二者结合为一。这种女子是大家族纨绔、甚至是大家族精英子弟们最喜欢的,最渴望征服的。 古岭城是大城,既不临近妖兽聚集地,又没有战乱。这太平安逸之下,自然就会多出纨绔。 没有遮掩容貌的月倾寒刚进入古岭城不久,就被一个纨绔少爷盯上了。 纨绔少爷花钱找了一个女人,让她去结交月倾寒并共进午餐。 对人心险恶没什么了解的月倾寒见对方是女人,为人很热情,盛情难却之下便和她一起去了酒楼,二人要了一个包厢。 10.狼群 月倾寒怎么也没想到那女人竟在饭菜之中下了春药,她感觉不对时已经晚了。春药她已经吃下去了,而那位纨绔少爷也已经进入了包厢。 然而奇怪的是,月倾寒明明吃了春药,也确实感觉到了身体的燥热。可她的神志却清醒无比。别说控制不了自己了,连一点恍惚都没有。 春药没用自然是因为问心幻境的设定,若是有女子在问心幻境中被人给强暴了,那还了得? 月倾寒知道自己上当了,春药是什么她还是知道的。这种可以说是专门害女人的东西,月玉锋自然是提醒过她要提防的。 估计这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被人下了春药都会暴怒的,月倾寒自然也不例外。 暴怒的月倾寒直接将那位纨绔少爷和那名引她来酒楼的女人给杀了,随即,她就过上了被追杀的生活! 不敢进入城池而风餐露宿,夜晚不敢点火而以灵果饱腹。哪里人少往哪走,哪里艰险往哪行,一路上经历了无数的生死磨难,终于在半年后彻底远离了那个纨绔少爷所在家族的势力范围。 刚刚柳岸花明,却不料,月倾寒竟被几个奴隶贩子给抓住了。 就在月倾寒几乎绝望的时候,一个一身白衣,容貌中上的女子出现了。她杀了所有的奴隶贩子,救下了月倾寒,并对她说:“做我的徒弟,可好?” 面对在自己眼中强大无比的女子地收徒要求。月倾寒明白,若是她要害她,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于是,她自然而然的答应了,成了女子的徒弟。 月倾寒被女子带到了一个极大的府邸内,这府邸内只有两个主人,女子和月倾寒,剩余的近百人全都是下人。 女子对月倾寒可谓是无微不至,光是服侍她的侍女就有八个,功法、灵石、宝器更是要多少有多少,甚至女子还派人将当初追杀她的家族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经历过父母双亡、天赋下降、艰难猎兽、人心险恶、亡命逃窜、被抓为奴隶的月倾寒,觉得自己来到了仙境,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快乐,她渐渐地沉沦在了这份快乐当中。 安逸美好有时是毒药,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月倾寒的修炼已经不如以前刻苦了,报仇之心也不如以前坚定了,就这样,一年的时间悄然而逝。 月倾寒的修为只有一点儿进步,对此,女子毫不在意,她说:“没关系,就当养女儿了,谁让我喜欢你这丫头呢?” 月倾寒更为的懈怠了。直到,一个满月之夜。她听到有人唱道:“倚窗孤杯对月,心问阴晴圆缺。悲欢往复难知年,月月总得欢满。冷楼单影颓然,踏遍山河千万,生死轮回如何转?岁岁无望同返。” 那字里行间的悲伤和希望已逝之人复活的心念,还有那明知不可能却要踏遍山河万千寻找逆转生死的方法的执着!都让月倾寒心头大震,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死去的爹娘。他们给自己的温暖,对自己的爱护,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的小心。 月倾寒的双眼不禁模糊了,她竟然因为师父给的温暖而懈怠了、而忽略了爹娘的仇,她不禁软靠在了窗台之上,喃喃自语:“爹、娘,对不起……” 第二日,月倾寒站在带给她无数快乐的府邸门前,向女子道:“师父,徒儿要走了,带徒儿修炼有成,必会回来见师父的。” 女子的脸上带着不舍,她用娘对女儿说话时的温柔语气,劝说道:“寒儿,为师知道你想报仇,可那真的太难了,你不可能做到的。” 月倾寒摇头,郑重道:“徒儿愿意尽力一试,纵然身死也无悔!” 女子沉默了,良久她才道:“那你去吧!” “是!师父。”月倾寒跪下,给女子磕了一个头,随即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一种离别的悲伤,在月倾寒心中蔓延,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爹娘死后,师父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唯一对她好的人。此次一别,她还能不能活着见到师父,真的很难说。 当那种悲伤达到极点之时,月倾寒忽觉头脑一晕。她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看到的就是姬南梦笑眯眯的脸。 月倾寒使劲地晃了晃头,在看到姬南梦的一刻,她已经知道了刚刚经历的是幻境。因为她还没听说过什么幻境可以连续出现两次,还是连在一起的。这就证明姬南梦是真的,那刚才她经历的自然就是假的。 月倾寒眼中有喜悦、有怅然,喜悦的是,她的爹娘根本没死,一个回月家了,一个去历练了。怅然的是,那位像娘一样,给了她温暖和快乐的师父,再也见不到了。 月倾寒起身,问月剑在手,云水十八剑展开。她将自己在幻境中经历的如:悲伤、搏杀、逃亡、快乐等等的一切,尽数融于剑法之中。 小院之内,剑光缭绕,悲与欢,充斥其间。 姬南梦笑眯眯地看着练剑的月倾寒,她的心情真的是无限好,月倾寒通过了问心,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姬南梦微笑着轻声自语:“悲之剑意大成,欢之剑意小成,剑法也更加的成熟凌厉,真的很好!” 翻手将一块记录了《冷月化凰决》全套功法的玉简放在了竹桌之上,姬南梦起身,步入了右侧的竹屋之内! 青扬山脉中部偏向内部处,有一处茂密的丛林。 林中的每一颗大树都有五六丈高,成人合抱粗细。秋刚刚有变深的趋势,叶片只是泛黄并未大面积的飘落。依旧茂密的树冠遮挡了阳光地照射,让林间略显阴暗。 一百四五十头妖狼正围攻着二十余名手持刀剑围成圆圈的大汉。 地面上有数十道或火烧、或雷劈的痕迹和还未散去的冰锥、土墙,明显是大量符箓造成的。 数具狼尸散落在四周,斑斑的血迹染的到处都是。这让林间变得更为阴暗,空气中徘徊着冰冷的气息。 妖狼中为首的是一头身长一丈有余,肩高近四尺的白色巨狼,君阶初期的修为。除了它之外,还有四头王阶后期、十头王阶中期、二十余头王阶初期,其余的也都是帅阶中后期。 而被围攻的大汉之中,领头的两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手持长六尺、宽如小门板的巨剑的大汉是王阶后期,还有五名王阶中期,其余十五名为王阶初期。 双方战力高下立判,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个体实力上,狼群一方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白色的头狼悠闲地趴在距离中心战场三十丈的位置,它的口中不断地发出一声声地低叫,指挥着手下的狼群攻击中间的人类。 在狼群不断地猛攻下,大汉一方已经有好几个人挂彩了,还有三人断了手臂,好在暂时还没有死人。但看他们大多数都面现疲惫的样子,想必要不了多久,死人是必然的。 为首的两名大汉之一甩手扔出了一张金剑符,将一头扑向他同伴的王阶初阶妖狼定死在半空中之后吼道:“大哥!兄弟们就快顶不住了,符箓也已经耗尽了,怎么办?” 被叫做大哥的大汉其眼角已经瞪裂了,他怒吼一声,一剑劈飞一头王阶中期妖狼后,大声回道:“再顶一会儿,老二他们肯定已经往这赶了。”他这么说其实只是为了鼓舞士气罢了,实际上他很清楚,他的二弟、四弟和五弟要赶过来最少还要半日。这还是在突围出去送信的兄弟一路顺利的情况下,可即便是最顺利的情况,他们也未必能等到了。那头君阶初期的头狼一旦出手,他们根本支撑不了半刻钟。 “啊!”一声惨叫,吓的大哥一个激灵。他在激战之中勉强分出心神瞥眼看去,不由睚眦欲裂! 一名王阶初期的大汉被一头王阶中期的妖狼一爪子拍在了胸膛之上,一阵胸骨碎裂声响起。那大汉口中立时鲜血狂喷,眼中的光芒迅速涣散。 伴随着“当啷”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大汉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这一声“砰”如同砸在了众大汉的心上,让老三瞬间红了眼睛。“铁子!”他怒吼一声,运足了灵力的一剑猛地劈向了那头王阶中期的妖狼。 “砰”的一声,这一剑,结结实实的劈在了妖狼的后背上。 老三手中的大剑,说它是剑只是因为其形状像剑而已。实际上,那就是一块厚实的金属质门板。大剑本身的重量加上老三的身体力量和王阶后期的灵力,一剑之威,绝非王阶中期的妖狼可以抵挡的。 凄惨的狼嚎声和清晰的骨折声同时响起,那头王阶中期的妖狼被老三一剑劈飞了足有十余丈,轰然撞断了一棵大树。落在地上时,那一动不动的样子眼见是不活了。 老三愤怒之下杀了一只妖狼,自己也因为分神被一只王阶中期的妖狼趁机在左臂上抓了一爪子。 妖狼的指甲足有一寸来长,锋利如刀,这一爪子,整整撕下来老三一条子的血肉,鲜血瞬间染红了其半边身体。 老三不愧是一条汉子,受此一击连哼都没哼一声。他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剑,那头偷袭他的妖狼立时便被劈飞,直接丧了命。 老三赤红着双目,再次向大哥喊道:“大哥,用小妹给的东西吧!真顶不住了!”说话间,又有一名大汉被妖狼杀死。 大哥的眼睛是和老三一样的红,他身边这些人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数次的兄弟。每死一个他都心痛的要发疯,可他现在还不能用小妹给的东西。 那件东西可以释放出一个保护罩,足能护住他们一个时辰左右。他要等到所有兄弟都差不多耗尽力气之时才能使用,这样才能保证拖延的时间最长。 理智告诉他自己是对的,但情感上就……大哥眼中的红色更为浓深,他咬咬牙,吼道:“不能用,都给我挺住了,大风大浪遇到过多少,还怕这点儿小事儿!” “大哥!”眼见又有一名兄弟倒下,而自己的大哥却还是不愿使用那件东西,老三的眼睛彻底充血了。 “等!我们必须保证拖延最长的时间,你明白吗!明白吗!”大哥一边挥舞着大剑,一边嘶吼着。 老三沉默了,他当然明白,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多的人活下去,可是……现在死的呢?那可都是他的兄弟啊,都是鲜活的生命啊! 就在此时,一头王阶后期的妖狼张着血盆大口,对着老三的脖子就咬了过来。 “啊!”老三发出了一声如野兽般的怒吼,他的眼角瞪裂,双目赤红,双手紧握手中的大剑,以劈山之势,一剑劈向了妖狼的大嘴。 “当”的一声,老三与妖狼皆是王阶后期,二者正面相拼之下,老三到底占了手中武器的便宜。他只倒退了两步,而妖狼则倒翻出十余丈才落地。看它身形踉跄的样子,估计就算没受重伤也被震得不轻。 时间,在鲜血喷洒中不断溜走,一刻钟、两刻钟,直到半个时辰后。 大汉一方算上大哥和老三还剩十四人,十四人皆是疲惫至极,各个浑身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爪痕没有一个少于十道的。最惨的一个身上足足有二十余道,光流血就几乎要了他的命,还能站着真的是全凭坚韧的意志。 大哥脸上的汗水混合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狼血的红色液体,蜿蜒扭曲成地狱鬼脸,显得极为狰狞可怖。 他紧咬着牙,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除了他和老三,其余兄弟们全都已经灵力耗尽了,就连身体力量也是一样,他已经必须使用那件东西了。 “呜!”悠长而高亢的狼嚎声响起,预示着决战的开始。 11.屠狼 狼群中还剩下的九十余头妖狼全部停止了攻击,并向两侧分开,好似臣民在迎接它们的君王。 一直趴在战场之外,悠闲指挥手下的头狼缓缓站了起来,它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向大汉们走去。那双狼眼中除了嗜血、冰冷以外,竟然还有着一丝人性化的戏谑。 头狼要开始它的狩猎了! 看着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头狼,大哥毫不犹豫的伸手抚过腰间的储物袋,从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金属小圆盘和五块中品灵石,并以最快的速度将灵石插入了小圆盘上的插口之中。 这个金属小圆盘就是大哥和老三的小妹给他们的保命之物。像这种填充灵石的物品正常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但因为其材料太差的关系,所以它是一次性的。 灵石放好之后,大哥将小圆盘放在了众大汉的正中间,并以灵力激发。 圆盘之上一道光芒闪过,一个透明的灵力护罩瞬间形成,将所有人保护于其中。 “呼!”众大汉长出一口气的声音整齐划一。“噗通”,软倒在地的声音依旧是整齐划一。 唯一还站着的大哥大口喘着粗气,他一边快速地给那名受伤最重的大汉处理伤口、喂丹药,一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各自疗伤,恢复体内灵力,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众大汉齐齐点头,纷纷取出外伤药和疗伤丹药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他们一个个都是刀口舔血多年的人物,干这种事情自然是驾轻就熟,很快就都处理好了伤势,开始用灵石恢复灵力。 头狼看着将它的猎物保护起来的透明灵力护罩,它歪了歪头,眼中泛起疑惑之色,眼前这个透明的罩子是什么?它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头狼小心地围着灵力护罩转了一圈,没发现危险后,它试探性地给了灵力护罩一爪子。 “砰”的一声,灵力护罩之上荡起一阵波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并没有反击头狼。 头狼的胆子大了许多,它以自身五层的攻击力又给了护罩一爪子,结果与刚才一样。 头狼的胆子更大了,它开始不断地以全力攻击护罩。 “砰!砰!砰!”大响声不绝于耳,头狼使足了劲,想破开护罩。可惜,灵力护罩只是不断地荡起波纹,却一点儿要被破开的意思都没有。 一刻钟后,头狼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它死死盯着灵力护罩,狼眼中已经有了血丝,显然已经是怒极了。 低阶妖兽就是低阶妖兽,就算它有些智慧,一些骨子里的暴虐、凶残还是改不了的。 “呜!”一声愤怒的狼嚎声自头狼口中发出,妖狼中凡是王阶以上者立时奔到了灵力护罩边,二十余头王阶以上的妖狼将灵力护罩完全围住。 随着头狼一声短促的叫声,头狼和二十余头王阶妖狼同时对护罩发起了猛攻。 “砰!”“轰!” 数不清的猛烈攻击不断地落在灵力护罩之上,这让支撑灵力护罩的五块灵石不断地消耗着。 护照之内。 盘膝而坐的大哥睁眼,看向中间的小圆盘。小圆盘上的五块中品灵石差不多消耗了七分之一,按照这个消耗速度,怕是顶不到一个时辰了,他在心中暗叹一声:小妹恐怕也没想到我们会遇上狼群吧! 心中叹息,大哥的神色却依旧平静,他重新闭目。不管如何,他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大不了就是死,没什么可怕的。 时间啊!有时如流水,有时又如龟爬。 此刻,对于以大哥和老三为首的大汉们来说,时间,无疑是如流水的。 由于妖狼们的攻击太过猛烈,护罩只坚持了半个时辰零两刻钟,就开始渐渐变得暗淡了。 头狼见此,不由兴奋地嚎叫了一声,攻击护罩的爪子愈发有劲儿了。 “砰砰砰”的声音响得更急,灵力护罩已经开始了轻微的摇晃。 大哥见此,浓眉一皱,喝道:“准备战斗!” 所有大汉立时拿过武器,齐齐站起,一个个瞪视着灵力护罩外的狼群,目光凶狠,杀气汹涌。 最终,伴随着头狼猛力地一击,小圆盘发出一声“咔”,碎裂了开来,灵力护罩也同时消失。 大汉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他们眼中没有畏惧,身经百战的猛士是不会畏惧死亡的。他们只知道,谁要杀他们,他们就杀谁! 大哥死死盯着头狼,他知道,他必须和三弟联手当下这头头狼,否则,他身后的兄弟一个也活不了。 他冷静地道:“一会儿头狼攻上来,我和老三尽量抵挡,其余人对付其它的妖狼,只要再撑一会儿,老二他们一定会到!” 十三人齐齐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老三则直接站到了大哥的身边,兄弟二人并肩而立,相距一尺。大哥的大剑横于身前,做防御之势。老三的大剑则是剑尖直指头狼,做攻击之势。 两人曾经多次联手面对强敌,大哥心性稳重擅守,老三生性勇猛擅攻,二人一攻一守,彼此照应,可谓是相得益彰。这战力,绝非一加一那般简单。 头狼被那灵力护罩挡了这么长时间,早已经是怒火中烧,好不容易破掉了那个破罩子,它哪还能忍住不动手? 它张开了大嘴,那森冷的狼牙锋利如一排刀尖。它的后腿躬起,前腿曲起,眼中的杀意,疯狂而暴虐! 杀气,在蔓延! “哗啦啦!”秋风吹动泛黄的叶子,离去时,有几片黄叶也随着它飞起。黄色的叶子在林间打着旋,平添了几分萧索。 突兀的,头狼后腿一蹬地面,白色的身影刹那蹿起,凶猛地扑向老三,锋利的前爪正对着他的胸膛。 快!太快了!老三反应过来的时候头狼的狼爪已经到了他胸前不足两尺处,迎面而来的腥风让他的头发尽数竖起。 老三狂吼一声,并不理会头狼的狼爪,而是双手紧握大剑,一剑直直劈向了头狼的狼头。 这一剑,虽无劈山断岳之能,却有劈山断岳之势,刚猛非常! 而大哥的剑,则是准确地挡在了头狼的狼爪之前。兄弟二人一攻一守,很是默契。 然而,身在半空的头狼眼中却闪过了一道狡猾的光芒。它的一只前爪以大哥看不清的速度,斜拍在了其大剑剑身之上。它借力扭身便向,躲开老三一剑的同时,猛地一爪向大哥的脖颈抓来。 这一抓,划破了空气,突然、疾速、凌厉!带着锐啸声、带着死亡的气息。 大哥的瞳孔急剧地收缩了起来,他的剑还保持着替老三抵挡攻击的状态,根本来不及收回。他想躲,却根本来不及,他已是必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头狼竟然如此狡猾,其速度竟是如此之快,他和君阶初期的差距,竟然会如此之大! 这一瞬间,大哥想了很多,他们五兄弟从记事时起就不知道爹娘是谁,小小的他们只能以乞讨、偷盗为生。后来,兄弟几个长大了,仗着身强力壮,拉了一伙人当起了山贼。直到,遇到了小妹,那个弱质纤纤却把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耍得团团转的女子。 是小妹给了他们修炼功法,教导他们修炼,让他们的未来变得光明。他们都知道,小妹有背景,且绝对不凡。可他们五兄弟并不在意那些,他们只一起把小妹当成了宝,给她最大的温暖。而小妹,也把他们当成了亲哥哥。 可他,终究是在心中迈过了兄妹情的界限,他不求其它,只看着她就好。可如今,他就要死了,再也看不到那个表面弱质纤纤,实则强大的女子了。 他不怕死,但谁让他死,谁让他再也见不到小妹,他必让谁付出代价!运足了灵力,大哥挥出了前所未有的最强一拳,直直打向了头狼的腰间。 所谓:“铜头铁骨豆腐腰”。就算妖狼的身体强悍,却也是符合这个规律的。大哥要在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刻,给头狼以重重一击,让自己的三弟和身后的兄弟们能多一些生的可能。 老三看到了头狼的攻击,也看到了他大哥地选择。他的眼角瞬间瞪裂,他想阻止,可他连张嘴怒吼的时间都没有,他一直都想变强,可他想变强的心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强烈! 就在这一刻,人和狼的动作仿佛变慢了,就连盘旋飞舞的黄叶也好像变慢了,天地,好似即将静止! 不,没有,他们都没有变慢!而是那道剑气,太快! 一道肉眼难见的白色剑气,不知从何处而来,以无比耀眼的姿态,以无法反应的速度,刹那从头狼的左眼刺入,后颈处刺出,其余势不减,直入地面三分。 “呜!”头狼的惨叫声只发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狼眼中亮光刹那湮灭,君阶初期的头狼,一剑毙命! “砰”的一声,大哥的拳头砸在了头狼的身上,将已经死去的头狼打飞出去足有十五六丈! 劫后余生的大哥和老三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他们强行控制住有些发软的双腿,四下看去,想找到救命的恩人,却见一道白色的倩影已经冲入了狼群之中。 十四位历经过无数风雨的汉子,各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白衣的少女手持白色长剑冲杀于狼群之中。 其身形如破空之箭矢,没有任何的花式技巧,只是单纯的快,快到让他们看不清她的身形。 她的剑,如行云流水,杀妖狼如同砍瓜切菜般容易,一剑一个毫不拖泥带水。其所到之处妖狼尽皆悲嚎着倒地,没了声息。 怎一个畅快淋漓! 原本逼得十四人要死要活的狼群,在这白衣少女手中,就好像是同等数量的虫子。只几吸的功夫,她就已经杀了二十余头了,杀妖狼简直像玩一样! 老三看了看自己粗壮的胳膊,又看了那白衣少女一眼,咧了咧嘴,惊叹道:“这小姑娘的腰恐怕还没有我胳膊粗,咋就能强到这个地步?” 大哥的理智还没丢,他拍了自己三弟的肩膀一下,勉强扯了扯嘴角,故作轻松地道:“你忘了,小妹也是这般妖孽的人物。好了,咱们兄弟可不能看着人家小姑娘独战群狼,被这群畜生杀了那么多兄弟,也该报复一下了,”他一挥手中大剑,“我们上!” “好嘞!”老三第一个兴奋地冲了出去。所有人中他最是勇猛,一直被狼群压着打早就憋着一肚子火了,现在有了强援,自己大哥又让动手,哪还能忍得住? 那正在狼群中纵横冲杀的少女,白衣、白色长剑,正是月倾寒。 距离月倾寒成功通过问心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大多数时间是在青扬山脉内猎杀妖兽,将在问心中锻炼出的战斗技巧彻底变成了自己的,这幻境中的和现实中的毕竟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此刻的月倾寒,问月剑增加两倍攻击、大成的悲之剑意增加六层攻击、小成的欢之剑意增加两层攻击,再加上修为又有进步。她的战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八王。 那头狼只是君阶初期,其战力也就是五六十王的样子。月倾寒要杀它,剑意都不需要加持。 谢谢半夏挽秋的加油。 谢谢薄冰下的星光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谢谢投推荐票的朋友。 12.玉山 林间,战斗已经结束。 因为狼王被杀,狼群本就有些乱了,再加上月倾寒的杀戮和大汉们复仇式的猛攻,狼群很快被杀了大半,只剩下小部分见势不妙逃掉了,徒留下满地的狼尸。 战斗刚一结束,大哥便带着老三来到了月倾寒的面前。大哥对她爽朗一笑,抱拳道:“在下曹龙,”说着一指老三,“这是我三弟曹豹,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并没有问月倾寒的名字,因为他还不知道月倾寒的性子。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上来就问一个单身少女的名字,总是有些唐突的。 月倾寒手中依旧持着问月剑,并未收回,防止发生意外。她清冷的目光落在曹龙的脸上,微微点头,平淡道:“顺手而已,”她指了指满地的狼尸,“这些狼尸归你们,三万下品灵石。” 月倾寒遇到这场人狼大战纯属巧合,她出手,救人真的是顺手。以她的性子,与她无关之人死了就死了,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这些妖狼。这么多帅阶、王阶甚至还有一头君阶的妖狼,可是值很多灵石的。经历过问心幻境的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对赚灵石的机会已经是有见过不放过了。 曹龙和曹豹兄弟二人齐齐一愣,他们实没想到杀狼如杀鸡的清冷少女高手,竟然张口就是要灵石。 曹龙的反应快些,他豪爽地笑道:“姑娘说笑了,光是您杀的妖狼其价值就不下三万灵石了,何况您还救了我们的命,”说着,他竟然直接将储物袋递给了月倾寒,“我们兄弟赚得也是刀口上的灵石,无多有少,请姑娘取五万,就算是在下等的一点儿心意。” 月倾寒眸光一闪,心道:这曹龙到是有几分意思。 曹龙直接将储物袋递给月倾寒,这意思可太多了,即表示了信任又可以博取她的好感,还在变相的告诉她:我们什么都没有,姑娘您可别打杀人夺宝的主意。 伸手接过储物袋,月倾寒也不客气,直接取了五万下品灵石到自己的储物灵戒中。随后,便将储物袋还给了曹龙。怎么说她也救了曹家兄弟一行,多拿两万灵石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曹龙接过储物袋,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月倾寒手上的储物灵戒,心中微动:这位,恐怕是哪家出来历练的大小姐。 储物用具这种东西,分为很多种,最常见的有两种:“储物袋”和“储物灵戒”。 储物袋的空间一般比较小,在十到一百立方之间,且无法保鲜。其价值一般在一万下品灵石到十万下品灵石之间。 储物灵戒就比较高级了,其空间一般在一千立方到不知道多少这个范围,其内与外界几乎完全隔绝,放在里面的妖兽材料或灵药等不说永远保鲜,保存个几千年绝对没问题。甚至品级高的储物灵戒保存个几万、几十万年都是可能的。其价值具体多少不好说,但最便宜的也要五十万灵石左右。这在天风外界已经不算小数目了,一般二流以上的家族、势力才能拿得出来。 曹龙长这么大见过拥有储物灵戒的人绝不超过十个。而这些人中,除了他的小妹外,其余几个不是大家族的家主就是大势力的长老。所以他断定,月倾寒的背景绝对不小。 即便猜到了月倾寒的出身可能不凡,但曹龙这个汉子依旧是大方而坦然,他再次抱拳道:“姑娘大恩,我等无以为报。若来日姑娘有什么麻烦,请到赏金猎人公会联系我们‘芳华团’,无论何事,只要力所能及,我等必全力以赴!” 若是其他人,八层会奇怪,这么一群大汉组成的团队为何会以“芳华”为名? 不过月倾寒倒是没有多想这个,人家叫什么是人家的事,与她无关。她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直接飘然而去。 至于曹龙的报恩之言,她并未在意。她救他们纯属顺手,拿点儿灵石没什么,若是再要求人家做这做那就不好了。 月倾寒独自穿行于青扬山脉之中,算算时间,她才离开竹屋四天,倒不急着回去。她准备深入一些,找一些君阶中期的妖兽战斗。君阶初期的妖兽还是太弱,根本给不了她压力。 然而,她的脑中突然响起了姬南梦的灵魂传音:“小倾寒,别撒欢儿了,快回来,为师有事情要你去办。” 毫不迟疑地转身,月倾寒变换方向,向着青竹小院极速而去。 半个时辰后。 月倾寒与姬南梦对坐。 姬南梦递给月倾寒一块玉简,挑眉笑道:“看看吧,这次的事情可是很有趣哦!” 月倾寒淡然地接过玉简,对“有趣”这个说法报以怀疑态度。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师父说有趣的八层都是无趣的。 灵魂力探入其中,良久,月倾寒收回灵魂力,对姬南梦点头道:“师父,徒儿现在就启程。” 玉简中记录的是关于一个名为“玉山宗”的不入流小宗派的事情。在天风外界都是不入流的,这玉山宗的弱小可想而知。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宗派,却和天风界顶尖势力玉剑阁有着关系。 玉山宗位于小型国“岳国”的东部山区之内,创建刚过百年,其创派祖师是一名名为“云彩霞”的女子。 其修炼天赋可谓是极差,水灵脉,灵脉值只有二十二。但其心性上佳,在三十一岁时成功通过了问心幻境,加入了玉剑阁。 本来,以她那种坚韧的心性再加上玉剑阁的资源,成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然而云彩霞出身乡里,天生比较纯朴,虽然心性坚韧却没什么野心。凡事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争不抢”。这种心性配上她二十二的灵脉值,注定了她在修炼一途上是走不远的。 云彩霞直到一百二十岁时才勉强突破到君阶初期,自知进阶无望的她,选择回到家乡,玉山脚下的云家村养老。 乱世啊!永远不缺山贼。云家村附近有一伙很大的山贼帮派,名叫:“虎狼帮”。 虎狼帮帮众近三百,为首的大当家名为:“潘胜”,其修为与云彩霞一样,也是君阶初期。 虎狼帮每年都会到云家村去收年钱,收的虽然不少,但云家村的村民勉强也可以承受。 因此,云彩霞便没有出手阻止。毕竟那潘胜也是君阶初期的修为,还有不少的手下。若是彻底撕破脸,她虽不怕,但云家村的其他人可就惨了。 至于向玉剑阁求援,不到万不得已,云彩霞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她觉得,她欠玉剑阁的已经不少了,怎能遇到点儿小事就求助? 然而事情总是会发生变化的,这村里人的收入,真的是要看老天的。 云彩霞回乡的第三年,正赶上大旱,村子里不说是颗粒无收也差不多。这没了收成,虎狼帮再来收年钱,云家村自然就拿不出来了。 年钱拿不出来,虎狼帮就要抓男人和女人顶账。男人可以加入虎狼帮,增加虎狼帮的实力,女人则可以用来生育或是发泄欲望。 虎狼帮这一抢人,村里的青壮年可不干了,各个手持镰刀、锄头、铁锹甚至是棒子,一窝蜂地冲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一但打起来,那结局势必是云家村被屠尽。 全村人冲出去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云彩霞。得知始末之后,她是再也忍不了了。 纯朴是纯朴,但云彩霞那也是能通过问心的人,其心中自有底线。 云彩霞手持下品君器长剑而出,轻松战败虎狼帮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六十吸内削了虎狼帮一百人的头发,震惊全场,让虎狼帮的山贼和云家村的村民都傻了眼。 虎狼帮的山贼是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云家村竟然隐藏着一位君阶高手。而云家村的人也没想到,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奶奶竟然如此厉害。 云彩霞没有杀虎狼帮的人,因为她不想鱼死网破,只是让虎狼帮的二当家回去告诉大当家潘胜。说云家村她护了,你们收年钱也要给村子留条活路。如此,咱们就相安无事,否则,她不介意到虎狼帮走一趟。 潘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虽然心中有怒气,但还远没到暴怒的程度,毕竟一个君阶高手有资格和他如此说话。可他也不甘心被人威胁,便带着手下来到了云家村,要与云彩霞一战。 云彩霞毕竟曾是玉剑阁的人,修习的功法和使用的武器都不是潘胜能比的,只四十几个回合潘胜便败下阵来。 双方约定,从今以后,云家村的年钱虎狼帮只收一半,而云彩霞也不得随意对虎狼帮的人出手。 两战之后,云家村的男人们彻底热血沸腾了。淳朴的乡间汉子们没什么野心,他们只想学了本事保护村子、保护妻儿。 于是,云家村上上下下,小到十五岁、大到五十五岁,纷纷来找云彩霞拜师。 云彩霞一想,面对虎狼帮,她一个人毕竟独木难支。若是有这些村里的小伙子们帮手,他们云家村的底气也会足很多,就这样,云彩霞开始教导村里人修炼。 这便是玉山宗的雏形了。 在玉山附近,并非只有云家村一个村落。以玉山为中心,方圆一百里内还有方家村和李家村。 云彩霞教导村民修炼的时间一长,云家村有个能击败虎狼帮大当家潘胜的高手,并愿意教导别人修炼的事情就传到了方、李两个村子中。 方、李两个村子里的青壮年和一些性格比较自立的女孩儿一听到这个消息,便纷纷前往云家村拜师。 云彩霞依旧一视同仁,她只是想用余生来帮助这些乡里乡亲罢了,没有其它。 渐渐地,跟着云彩霞修炼的人是越来越多,云家村已经装不下了。 于是,云彩霞便带着跟随她修炼的这些人到了玉山之上,建造围墙、修建房舍,开创了玉山宗。与虎狼帮和附近另一个名为:“腾云山庄”的势力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13.三丫 时间如流水,时至今日,已有一百多年了。 云彩霞交给村民的修炼功法都是玉剑阁的低阶功法,是那种可以随便外传的。这些功法大多是适合女子修炼的,毕竟玉剑阁是女子宗门。 然而跟着云彩霞修炼的大多是各村里的男人们,再加上修炼资源的缺乏。这么多年下来,玉山宗内的王阶倒是有不少,但君阶的,除了云彩霞外只有一名叫:“方桂花”的女子达到了君阶初期。 而虎狼帮却陆续出现了两名君阶初期,算上潘胜本来应该有三名君阶初期。但潘胜在十年前寿元耗尽坐化了,因此,虎狼帮也是两名君阶初期。 腾云山庄则同样只有两名君阶初期。 王阶到帝阶的修炼者,其寿命只有两百岁,水灵脉和光明灵脉的修炼者会长一些,在二百二十岁左右。木灵脉更长一些,在二百四十岁左右。 云彩霞是水灵脉,寿元在二百二十岁左右,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大限也到了。就在五天前,一手创立了玉山宗,虽然弱小却守护了一方百年,并为后人创造了变强机会的云彩霞,坐化了。 云彩霞的坐化,对玉山宗门人来说,不单单是一大战力的损失,更是心灵寄托的一种失去。 然而事实上,云彩霞的坐化并没有影响到玉山宗的根基。就算玉山宗只剩下一名君阶初期,最多就是在行事上多让步罢了。若说被灭宗,那还是不可能的。因为腾云山庄不愿做无意义的杀戮,而单凭虎狼帮的两位君阶初期根本不可能杀掉方桂花。 毕竟云彩霞的下品君器长剑可是留给了方桂花,而虎狼帮的两位却只有中品王器,这之间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三天前,有人发现了一处位于三方势力中间的小型灵石矿脉。就是这么巧,云彩霞刚刚坐化不到两天,就有灵石矿脉现世,不能不说天道无常。 要知道,像岳国这种小国,灵石可是很少见的。他们国内使用的货币大多还是黄金白银。这一整条灵石矿脉的价值可想而知。 三方势力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并决定在十日之后,也就是距今七日之后。在矿脉边上举行一场比斗,以分配灵石矿脉。 这样一来,虎狼帮和腾云山庄必然会联手打压只有一位君阶初期的玉山宗,玉山宗能得到的份额就会极少,更有可能一点儿份额也拿不到,甚至在比试之时,其余两方就会灭掉玉山宗的主力。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玉山宗无法承受的。 没了办法的方桂花只能按照云彩霞临终前的嘱托,向玉剑阁求救。 而玉剑阁则是直接发布了一个阁内任务,任务内容就是帮助玉山宗得到灵石矿脉的份额。 帮助一个不入流小门派的任务,对于玉剑阁来说简直就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任务,谁也不可能告知姬南梦。因为实在没必要,对付几个君阶、王阶的修炼者,你告诉姬南梦这个能一剑斩开天风层的人,那不逗呢吗? 然而啊,世上总是有然而!姬南梦这个闲得无聊的人没事就爱翻看玉剑阁下发的任务,为的就是给月倾寒找些事做。看到玉山宗这个任务的详细介绍,她直接就帮月倾寒给接了。 别问姬南梦是怎么翻看任务,又是怎么接任务的,堂堂天风界顶尖高手,若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才是笑话。 月倾寒微蹙柳眉,对姬南梦道:“师父,七天时间,徒儿好像来不及。” 姬南梦竖起一根食指,在月倾寒面前晃了晃,笑眯眯地道:“为师有办法哦!” 说着,姬南梦翻手取出了那夜她们二人传送到月亮上的小圆盘对着月倾寒晃了晃:“为师送你过去。” 天风外界。 小型国,岳国,东部。 玉山东方三十里处,林间。 巧的是,这是一片红枫林。 此地的秋,已经接近深秋了,枫叶比一个月前更为艳红。时至傍晚,艳红的晚霞洒在同样艳红的枫叶之上,显得鲜红似血。 一道白光闪过,月倾寒出现在枫林之中,她轻轻晃头,甩掉传送带来的不适,随即向四周看去。 只一眼,月倾寒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瞬的恍惚。在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北疆城的家中,好像看到娘一脸温柔地看着她练剑,好像看到爹端着菜肴叫她吃饭的样子。 再次轻轻晃头,将还没来得及泛起的思念甩开,月倾寒脚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稳稳落在了一棵较为高大的枫树树冠之上。她凝目,向四方望去。 玉简中记载:玉山高三百丈,在其周围一百里内并无其它山头。 月倾寒很清楚,就算自己师父因为没来过玉山,所以设定的传送位置有所偏差。也不会偏差太大,估计偏差个二三十里就算顶天了。她只要如此站在树冠上向四下寻找,八层就能找到玉山。 不出月倾寒所料,就在她的正西方大约三十里处,就有一座目测三百丈高的山峰,想必就是玉山了。 轻轻一跃,落回到地面上,她运起灵力,快速向玉山赶去。 玉山附近的树木十分茂密,简直就是一片森林,至少,月倾寒所在的方向是这样的。 穿梭在众多的树木之间,踩在飘落的黄叶之上,月倾寒感受着此处与青扬山脉完全不同的宁静,本就古井无波的心更加平静、更加自然。 半刻钟后,在距离玉山十里左右时,月倾寒看到了一条直通玉山的乡间土路。 顺着这条乡间土路行去,月倾寒很快就看到了玉山的山脚。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她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五名长相凶恶、肩宽背厚、手持鬼头刀,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排成一列,站在小路之上,将本就不宽的小路彻底阻住。 他们看向月倾寒的眼神中是一致的淫邪,面上是一致的猥琐。 月倾寒对这种眼神极为厌恶,亦极为恶心。她记得,问心幻境中给她下春药的那个纨绔,看她时就是这种眼神。所以,她决定,只要他们真敢阻她的路,她就杀了他们。 主意打定,月倾寒不退不避地向他们行了过去。离得近了,她也感受到了五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四名王阶中期、一名王阶后期,看似不弱的阵容,但在她看来有等于无,她杀他们连三吸都用不上。 圣者之下,皆属凡人之列,只要不是用特殊方法隐藏修为,都是可以通过身上的灵力波动感应到的。当然,距离不能太远,这与个人的灵魂力强弱有关,灵魂力越强感应范围就越大,反之则越小。 五人中为首的王阶后期男人身形壮硕,肤色如黑炭。见月倾寒朝他们过来了,他上前了两步,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月倾寒,当他发现她的修为只有王阶初期时,他彻底放下了最后的一点儿警惕,淫笑道:“美人儿过路,可是要交买路钱的哦。” 已经行至黑壮男人身前一丈处的月倾寒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已经打算出手了。姬南梦教导她,面对敌人时,能出其不意就不要客气,能动手杀人就不要废话。 可就在她要出手的瞬间,她听到了一道带着浓浓怒意的女声:“严斐,你们虎狼帮如此欺我们玉山宗,找死不成?” 听到“我们玉山宗”五个字,月倾寒便没有出手,她停住身形,循声看去。 只见,一名身高五尺一寸左右、身穿孝服、手持带鞘长刀、梳着及腰麻花辫、相貌普通,却有着一双灵动大眼的二十余岁女子,正从玉山的方向急速而来,转眼间人已经到了。 女子停住身形,二话不说直接挡在了月倾寒身前。她抽出长刀,右手持刀指着严斐,也就是黑壮男人,左手则拿着刀鞘,将其横在月倾寒的身前,做保护之势。同时道:“小妹妹你是来我玉山宗拜师的吧,不用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月倾寒眸光微闪,她实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会这般。女子的修为只在王阶中期,至于手中拿的长刀,以她的眼光看,应该是村里人自己打造的,匠人的手艺不错,但材料太次,最多算是一把不错的将器。 王阶中期拿着将器,就能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对上四名王阶中期、一名王阶后期的阵容。无论她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为了玉山宗,此人都值得敬佩。 月倾寒心思电转间,严斐已经说话了,他斜着肩膀、撇着嘴,迈着不知在哪学来的左右晃悠步,一脸的小人得志:“哎呦!你说我们找死?”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狂妄地大笑道,“哈哈哈!云三丫,你以为你们玉山宗还是以前的玉山宗?那性云的老婊子已经死了!” “哈哈哈!”他身后的四人也猖狂地笑了起来,看向月倾寒和云三丫的眼神好像饿狼看到小绵羊。 严斐听到自家兄弟的大笑声,自觉气势更足,他的面容变得狠厉,猛地一挥手中的鬼头刀,刀尖直指云三丫:“你信不信哥几个就算现在把你给办了,你们玉山宗也不敢找哥几个报复!” “哈哈哈!”五人又是一阵无比猖狂的大笑声。 云三丫的眼睛已经气红了。 对于玉山宗的人来说,云彩霞不但是他们的开派祖师,还是带领他们变强、给他们人生新目标的恩人。那是他们心中不可辱的圣人,是他们的逆鳞,谁敢对云彩霞不敬,玉山宗上上下下所有弟子拼死也不会放过那人。 云三丫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几欲将她头脑冲昏的怒火,手中的长刀指着玉山对月倾寒道:“小妹妹,你先走,向那个方向逃,我的姐妹们就快到了。她们会接应你的,”言罢,她灵力运起,长刀举起,干脆利落地冲向了严斐等五人。 严斐看着云三丫那被气得通红的一双大眼,只觉更美,心中的欲火一下就烧了起来。他眼中爆发出了浓浓的占有欲,用近乎疯狂的声音道:“这小娘们儿交给我,你们几个去抓那小美人儿,我要活的,哈哈哈!”说着,他便狂笑着冲向了云三丫。 “放心吧头,我们明白。”说着,领命的四人齐齐冲向了月倾寒。 一边冲,还一边污言秽语不断。 转瞬间,短兵相接! 月倾寒看着笑得一脸猥琐向自己冲来的四人。她心念一动,认主后温养于丹田的问月剑瞬间出现在她手上,一道美丽的白色剑光刹那亮起,好似能刺穿人灵魂的送别! 一剑,不多不少,月倾寒只出了一剑! 四名虎狼帮人的咽喉尽皆被划破,他们瞪大了难以置信的眼睛,捂着自己涌出大量鲜血的咽喉软倒于地! 他们到死都没明白,一个王阶初期的少女,是如何一剑杀掉他们四人的,这完全违背了他们的认知。殊不知,坐井观天! “当啷!”“噗通”武器落地的声音和尸体软倒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震得严斐一个激灵,爆退出五六步。震得云三丫猛然回头,看向了月倾寒。 不等二人有什么反应,月倾寒没有丝毫迟疑地速度爆发,瞬间穿越了她和严斐之间的距离,问月剑直直刺入了严斐的心脏。 “额!”严斐只来得及发出半声闷哼,便瞪大着满是惊愕、惊恐、不解的眼睛颓然倒地。 转瞬间,尸横遍地! 14.见面 云三丫都看傻了,从月倾寒出手到五人身死不到两吸。她根本没看清月倾寒的动作,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道白影。 云三丫再看向月倾寒时,已经是满眼的小星星,那眼中的敬佩和好奇傻子都能看出来。 云三丫快步走到月倾寒身前,近乎手舞足蹈地道:“小妹妹,你可真厉害!虎狼帮这群混蛋最近在我们玉山周围派了不少人手截杀我们玉山宗的人,已经有两个姐妹和两个林家村的男人被杀了,”她停下手舞足蹈,神色有些悲伤,后又转为咬牙切齿,“可恨这帮混蛋一见到我们人多就会逃走,让我们没一点儿办法,”她的眼睛开始发亮,显得有些兴奋,“可是小妹妹你竟然一出手就杀了五个,真是太解气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的修为只有王阶初期却可以强成这样?” 月倾寒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你说,虎狼帮截杀玉山宗人?” 云三丫愤愤道:“是啊!那群混蛋就像疯狗一样!” 月倾寒眸光变幻,她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 玉山宗内可有一位拿着下品君器的方桂花。在这个若非发现了一条灵石矿脉则连灵石都见不到的地方,能增加君阶初期修炼者三层战力的下品君器简直就是神器!除非虎狼帮想鱼死网破,否则,他们不应该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才对,除非…… 月倾寒正想着,就听到云三丫又说话了。 “小妹妹,我叫云三丫,你可以叫我三丫或者三丫姐,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你叫什么名字?来我们玉山宗有事吗?看你这战力,并不像是拜师的啊!” 月倾寒的思绪被打断,便随口回答道:“我叫韩倾月,是来见你们玉山宗宗主的。” 韩倾月,是姬南梦让月倾寒在外行走之时使用的名字。毕竟,姓月、又是女子、天赋又极强,是有可能被人联想到月家的,到时或恭敬、或暗中使坏,都是不好的。 “哦!”云三丫的语气有些上扬,她满眼好奇地问道,“你找我们宗主什么事啊?” 月倾寒无语,眼前这人真是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就那么好奇?可这人却并不让她感到反感,因为其眼中的善意真的是太明显了。 “三妹,怎么回事?”女声自不远处传来,话落,四道身影已经到了月倾寒和云三丫面前。 四名女子,一名王阶后期,一名王阶中期,两名王阶初期。清一色的身穿孝服,清一色的手持兵器,清一色的,额……打眼一看还真的分不清谁是谁,这四人和云三丫长得至少有九分相似,彼此之间也是极为相像。 月倾寒看着这四人,再联想到云三丫这个名字,想必这四位就是云家其她的几丫了。 见到来人,云三丫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她一把拉住月倾寒的左手,指着来人一个个地介绍道:“倾月,这是我大姐云大丫,这是我二姐云二丫,这是我三姐,不、不是……” 噗嗤一声,被云三丫指着的女子笑出了声,她捂着肚子,指着云三丫,对月倾寒道:“这位妹妹,你可听到了,我是她三姐,三姐!哈哈哈!”说着,她已经笑趴在了二丫的肩头上。 其余三女也是笑了起来,月倾寒也不禁莞尔。你自己是三丫,排行第三,还叫别人三姐,这真是……很让人无语。 “去去去!”云三丫羞恼,她上前了一步,瞪着那趴在云二丫肩头上的女子,佯怒道,“你个没大没小的死丫头,看我不打你。”说着,抬手就要打那女子的后背。 “哎!”女子不依了,连忙躲到了二丫的身后,“二姐、二姐,她自己说我是她三姐,怎么能怪我呢!” “你还敢说,死丫头,看我不打你!”说着,云三丫便想绕过云二丫,去打那女子。 那女子却是双手抓着云二丫的双臂,不断地拿云二丫当挡箭牌,同时嚷道:“大姐、大姐,救命啊!” 被点名的云大丫无奈一笑,也不理胡闹的二人,对月倾寒道:“这位小姐,让您见笑了,她们俩就是这样,经常闹。”说着她指了指藏在云二丫身后的女子,“这是四丫,”又指了指一直没说话,只不断偷瞄月倾寒的女子,“这是我们老妹,云小丫。” 月倾寒颔首,心念一动,将问月剑收回丹田,淡淡道:“韩倾月。” “原来是韩小姐,不知韩小姐来我玉山宗何事?” “我要见玉山宗宗主。” 云大丫愣了愣,先打量了一下月倾寒的修为,又看了看地上的五具尸体。那五人的致命伤一看就是剑伤,绝非刀伤,云大丫心中一动,笑道:“小姐可是来自……”说到一半,她便住了口,只微笑着看着月倾寒。 月倾寒眸光一闪,这个云大丫把话说一半分明是怕有人冒充,便干脆地点头道:“我是玉剑阁的人。” 云大丫笑意更浓,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喜意,道:“那请您跟我上山。” 玉山宗内知道玉剑阁要来人的,除了现任宗主方桂花外,只有两人,而云大丫恰恰是其中之一。 虽然月倾寒的修为只有王阶初期让云大丫有些意外,但她并没有小瞧或质疑月倾寒。她十岁时就拜了云彩霞为师,对玉剑阁也是有一点儿了解的。她明白,那种庞然大物派出来的弟子绝不可能是弱手。再说了,地上可还躺着五个死人呢,这五人的修为云大丫还是清楚的。 月倾寒微微摇头,有些郑重道:“你告诉我你们的居所所在,我会潜入玉山宗找你们。” 听到这话,云大丫一愣,云三丫几个也不闹了。齐齐看向了月倾寒,目露不解。 云大丫想了想,首先开口,她微有迟疑道:“你怀疑我们玉山宗内有内奸?” “这不可能!”云三丫第一个反驳,“我们玉山宗的人都是林、方、云三个村子里的人,知根知底,不可能有奸细的。” 云四丫和云小丫也是面露赞同之色,显然她们和云三丫的想法一致。 而云二丫则是面露思索之色,眼中光芒闪烁,似想到了什么。 云大丫没有理会云三丫几个,只看着月倾寒,显然其对自己除了二妹以外的三个妹妹的天真、单纯早已经习惯了。 月倾寒微微点头道:“灵石矿在前,人心难测。” 云大丫眸光闪了闪,点头道:“我将我的居所位置画给你。”说着,便要用手中刀在地面上勾画。 月倾寒见到这一幕,也只能感叹这地方真的很贫瘠。她翻手取出一枚玉简,并将其递给了云大丫。 云大丫接过,对月倾寒微笑点头后,便将自己的居所刻录在了其中。 月倾寒接过,灵魂力检查没问题后,将其收起,向云家姐妹点头道:“那我先走了。”言罢,她便身化白影,很快消失在了林间。 月倾寒走后。 云三丫第一个开口,有些不悦地道:“大姐,我们玉山宗内是不可能有奸细的,你们是不是想多了。” 云大丫无奈地笑道:“人心隔肚皮,现在和以前不同,灵石矿脉出世,人在利益面前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云二丫也点头,赞同道:“大姐说得对,人的贪婪是很可怕的。” 云三丫看着这两人,耸耸肩,无奈道:“好吧、好吧,听你们的就是,谁让你们比我脑子足呢。” “哈哈,”姐妹几个闻言,都笑了起来。 云大丫笑着转换话题道:“三妹,你可有看到那位韩小姐出手?” 提到这个,云三丫立时兴奋起来,她连连点头道:“见到了,见到了,倾月好像只出了两剑,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严斐五个就全都死了。”说着她还挥了挥胳膊,有些眉飞色舞,“大姐你们是没看见,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啊?不可能吧?她才王阶初期!”云四丫明显有些不信。 “你个死丫头,难不成我还会骗你?我告诉你啊,”她瞪大了眼睛,眼中尽是惊叹、崇拜之色,“倾月真的很厉害、很厉害!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我觉得,她比我们宗主还厉害!”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 …… 云大丫听着三丫和四丫的对话,心道:玉剑阁果然厉害,王阶初期就有这般实力。 想着,云大丫开口道:“好了别闹了,收拾一下战场,我们该回去了。” 月倾寒到达枫林之时已经是傍晚,又和云家姐妹说话用了一些时间,眼看着夜幕已经降临。 玉山只有三百丈高,地势并不陡峭,这对月倾寒来说本是极易行走的。 但其上是被玉山宗人处理过的,树木极为稀疏,巨石几乎不可见,这给月倾寒的潜入带来了一些麻烦,因为能遮蔽身形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只要稍有不慎,她这一身在黑夜中十分明显的白衣就会暴露她的行踪,她现在还不想让虎狼帮和腾云山庄得知她的存在。 一路小心地上山,月倾寒避开所有的玉山宗守卫,用了足有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到达了玉山宗的南墙外。 她四下扫视,没发现有人后,开始打量眼前的围墙。用山石砌成的围墙足有两丈高,左右看去,其长度足有五十余丈。她伸手轻触墙体,灵魂力微微探入,她能感觉到,这石墙的硬度不低、厚度恐怕也不差,至少帅阶应该不太可能用强力破开,就是王阶想破开也是需要时间的。 按照云大丫给的地图所示,月倾寒只要翻过这面墙,就会看到一排五间平房。这五间平房就是云家姐妹的居所,而云大丫的居所就在南边的最后一间。 再次四下扫视,月倾寒确定没有人窥视后,便脚尖点地,腾身而起。围墙之上只是隐约的白影一闪,她的人已经飘然落于墙内,落地时无声无息。 刚刚落地,月倾寒便一个闪身到了左前方的黑暗处,右手食中二指成剑指,直直点在了一人的咽喉上。 “倾月,是我。”一个压得极低,小心翼翼中又有些颤抖的声音响起。 不用她说,月倾寒已经看清了她,梳着及腰的长马尾,身体僵硬而绷直,一双大眼瞪得老大,额上微有冷汗,正是云三丫。 月倾寒心下了然,玉山宗好歹是个宗门,怎么可能没有暗哨?估计是云大丫特意用云三丫替换了此地的暗哨,为的就是等自己。 月倾寒收回手,向云三丫浅笑,轻声道:“带我去见你大姐。” 云三丫长出一口气,抚了抚胸口,略微顺了顺气,佯装埋怨道:“倾月,你真是吓死我了。”嘴上说着,却已经亲热地拉住了月倾寒的手,“走吧!大姐和宗主都等着你呢。” 月倾寒并未抗拒云三丫的亲近举动,只跟着她走。说实话,对这个护过自己,心性也较为坚强的乡间女子,她还是挺有好感的。 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放得很轻,几不可闻。在这寂静的夜里,两人只能听到远处玉山宗弟子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练习时挥舞刀剑的破空声。 青石铺成的小路整整齐齐,左侧五间青砖瓦房并列。 五间瓦房在房门处都插着黑色的长杆,杆头上挑着白帆,表示她们有亲近的人刚刚过世。透过窗纸可以看到,五间瓦房内都没有燃灯,寂静一片,其中三间房内有微弱的灵力波动,其主人应该是在修炼。 右侧则是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有着梅花桩、武器架和一些铁人。 已经被踩得发亮的梅花桩反射着月光,带着岁月的痕迹。武器架上的刀剑泛着淡淡的冷芒,好像有血腥味流转在空气中。铁人身上的一道道伤痕抒写着玉山宗人的从弱到强。 月倾寒看到这些,心中确定,只要这次能得到灵石矿脉的份额,再给玉山宗两百年时间,其成为天风外界二流门派是八九不离十的。 跟随着云三丫,月倾寒很快就到了云大丫的门前。 云三丫上前,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月倾寒自然跟上。 15.三爷 屋内并无灯火,只有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淡淡月光,显得有些昏暗,但以月倾寒的视力看清屋内的一切还是没问题的。 十几个平方的屋子,青砖铺地,一铺石炕紧靠着西侧的墙壁,石炕之上有一个粗布质的蒲团。一张三尺长宽、两尺高的木桌摆在石炕前方五尺处,木桌上放着一个木质水壶和几个杯子,四把木椅分放木桌四方。其中的两把上正做着两人。 一人正是云大丫,另一人是一名面容五十余岁、身穿粗布麻衣的女人,八层就是玉山宗的宗主方桂花了。 见月倾寒进屋,粗布麻衣的女人和云大丫都站了起来。 粗布麻衣的女人首先开口,她很热情,略显恭敬却不带谦卑:“在下方桂花,多谢韩小姐能来此帮助我宗。” 月倾寒对她点点头,淡淡道:“不必言谢,我来此也是接了任务。” 方桂花摇摇头,笑道:“不管您为什么来此,受益的终究是我们玉山宗。” 月倾寒点头,也不与其客气,直接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我要知道虎狼帮和腾云山庄的情况。” 见月倾寒如此干脆,方桂花和云大丫相视一眼,相继坐下。而云三丫则早就坐在了最后一把椅子上。 四人坐下后,云大丫分别给月倾寒三人和她自己倒了一杯水。 方桂花则直接道:“虎狼帮一共二百八十余人,王阶以上的有三十余人,君阶初期的有两人,手中拿的是中品王器,战力大约在五十王。而腾云山庄要强一些,有三百余人,王阶以上的有四十余人,君阶初期有两人,拿的是上品王器,战力在五十五王左右。不过这都是表面上的,实际上他们应该会更强一些,但也不会强出太多。” 月倾寒点头,表情依旧平静:“比试的规则是什么?” 方桂花无法从她那平静的表情中看出她的想法,便回答道:“我们三方每方出三人,采取混战的方式,最后胜出的一方独得六层,最先出局的一方得一层,其余一方得三层。” 月倾寒的柳眉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这规则明显就是在打压玉山宗。若是采用一对一的方式,那玉山宗还有一些希望,必竟其他两方只有两名君阶初期,而非三名。可是混战的方式,玉山宗只有一名君阶初期的弱势就会表现得更为明显。那两方在明面的规则上就如此打压玉山宗,可想而知将来会如何,若是这次比试玉山宗真的败了,那灭宗恐怕就是迟早的事了。 还有,月倾寒的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能有这般的规则说明腾云山庄和虎狼帮应该已经联手了,最少也是隐有默契。可是这个规则明显是对腾云山庄有利,毕竟腾云山庄的两名君阶初期都是有上品王器的,那么,虎狼帮为何还会同意呢? 思绪转动只是一瞬,月倾寒朝方桂花点头:“我知道了,给我一个上场的名额。” 方桂花有些迟疑,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小心地一边注意着月倾寒的脸色,一边问道:“不知韩小姐您的战力如何?”她本不想问,怕惹月倾寒不高兴,可她又不能不问,因为灵石矿脉的分配太过重要。 月倾寒看了她一眼,右手并指如剑,以一种让方桂花无法理解的速度,瞬间点破了她咽喉处的皮肤随即收回。 一颗血珠自方桂花的伤口处渗出,顺着她的脖颈滑落。 方桂花、云大丫和云三丫齐齐倒抽一口凉气,面露惊骇之色。她们实没想到,月倾寒竟然如此之强,方桂花可是君阶初期,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且月倾寒的这一指只堪堪伤其皮肤就收回,这等对力量的把控力也让三人心惊不已。 方桂花惊骇之后就是狂喜,月倾寒有这般实力她们玉山宗还有什么可愁的?她相信,就凭月倾寒一个人,足可以同时面对虎狼帮和腾云山庄的四位君阶初期,再加上她自己,这比试想输都难啊! 以灵力将伤口抹去,方桂花笑道:“韩小姐果然厉害,在下佩服。” 月倾寒也不客气,直接道:“给我安排住处吧。” 方桂花点头,刚要说话,就见云三丫站了起来,她一下跳到月倾寒身边,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上,将头低下,挨近她的头,笑嘻嘻道:“倾月,你住我那里吧!” 月倾寒无语,她长这么大只和她娘在一个屋子里过过夜。如今真的要和云三丫一起?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入乡随俗,她看向方桂花,眼神询问。 方桂花见月倾寒对云三丫的亲近并无反感,便笑道:“也好,韩小姐是秘密来此的,若是住到我那里,整日人来人往反倒是不好了。” 方桂花身为一宗之主,她自然是希望云三丫能与月倾寒交好的,那样玉山宗可就能多个靠山了。 “太好了!”云三丫高兴地跳了起来,她可没有方桂花那么多心思,只单纯开心的她不由分说地拉起了月倾寒,“走啦!走啦!去我那里。” 月倾寒无语,任凭她拉着,走出了云大丫的屋子。 月倾寒走后。 “不愧是玉剑阁的弟子,果真不凡。”方桂花感叹道。 云大丫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才点头笑道:“出身名门又是天之骄女,虽稍有傲气却无娇气,我想,她在玉剑阁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会低。” “这个就不好说了,玉剑阁那等庞然大物不是我等能想象的。”方桂花微微摇头,目露向往之色。 云大丫淡笑不语,眼中光芒闪烁。 月倾寒来到云三丫的屋子。 云三丫房间的摆设和云大丫的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在南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把断刀。 月倾寒扫了那把断刀一眼,只剩一尺多一点儿的刀身上锈迹斑斑,明显是一把废刀。想来,这把刀对云三丫来说当是有重要意义的,不过云三丫不说,她也不想问。 云三丫热情地将月倾寒拉到一把木椅前,让她坐下。她自己却走向了石炕,边走边道:“倾月,你还没吃饭呢吧,是不是已经饿了,我都给你准备好啦!”说着,她俯身从石炕下面拿出了一个一尺高的木质食盒。 说真的,月倾寒不饿。以她的修为,虽然还不能辟谷,但十天八天不吃饭肯定没事,但云三丫的热情实在让她没法说出拒绝的话。 云三丫将食盒放在木桌上,打开盖子,一阵饭菜的香味瞬时溢出。她一边一样一样地取出食物,一边笑道:“这是我在饭堂打的,我们玉山宗饭堂的大师傅手艺可是很好的。” 月倾寒看着桌子上摆得一样样食物,有荤有素、有冷有热,样式很是多样。不由浅笑,任谁被如此对待多半都会开心的。 食物摆好,云三丫坐在了月倾寒的对面,拿起筷子对月倾寒道:“倾月,快吃吧,等吃完了,嘿嘿,”她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经历的一些事情啊!以你的战力,经历的好玩事儿一定很多吧!” 月倾寒拿起筷子,随意地夹起了一片不知名的绿色菜叶,灵力微微探入,没有发现问题后将其放入口中,同时摇头道:“我经历的事情都不好玩,不过你若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 云三丫兴奋得双眼放光,眉毛都飞扬了起来,连连道:“好啊!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 如此,月倾寒和云三丫吃过饭后。月倾寒就给她讲起了她在北疆城和青扬山脉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直到午夜时分,二人才各自打坐,开始了修炼。 玉山西北方百里处,有一座占地方圆两百丈、围墙高三丈的大寨。大寨正门的两侧各站着两名手持大刀的彪形大汉,寨门之上挂着一块横匾,上书三个大字:“虎狼帮”。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虎狼帮的议事大厅中却仍是灯火通明。 大厅正中有一张宽大的圆桌,桌上摆满了酒肉。三名男子围坐于桌边。 坐在左手边的是一名面容普通、气质也很普通的男人,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见了他,八层会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乡间汉子。此人名为:“关力”,是虎狼帮如今的大当家,君阶初期修为。 坐在右手边的则是一名身材壮硕,目光如狼,一看就非善类的男人。他叫:“马仁”,是虎狼帮的二当家,君阶初期修为。 关力端着酒杯,向中间那人道:“三爷,这次比试有您在,以您的实力,那灵石矿六层的份额必然是我们的。来,我敬您一杯!” 马仁也举起了酒杯,附和道:“不错,以三爷的修为,定是马到成功,可笑那腾云山庄还以为他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他们哪里会知道三爷的厉害!” 话落,二人同时仰头喝下了杯中酒。 被称为三爷的人一身文士打扮,面容白净,像书生多过像修炼者。他向两人举了举酒杯,只轻抿了一口,自得地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他的语气转凉,看向关、马二人的眼神也带上了些许的冷意和警告,“这灵石矿可不是我们的,而是三殿下的,明白吗?” 关力和马仁齐齐打了个激灵。 关力僵笑道:“是!是!三爷说得对,是三殿下的,三殿下的。” 马仁也跟着点头,连连道:“对对!是三殿下的。” 三爷闻言满意地点头:“记得就好,”他的面色转为严肃,“你们放心,以你们的修为,三殿下必会重用!等到三殿下成了这岳国的皇帝,你们便是功臣,前途定是无量的。” 关力和马仁的眼中同时闪过一道亮光,异口同声道:“是,三爷,我们明白!” 三爷再次满意地点头,正要再说什么时,就听到大厅外边传来一声:“报!” 关力眉头一皱,他吩咐过无大事不要打扰,难不成玉山宗的帮手到了?想到这,他看向三爷,眼神询问,见其点头后,便高声道:“进来!” 一名山贼快步而入,单膝跪于关力面前,双手托着一个小纸卷,恭敬道:“玉山宗传来的消息,请大当家过目。” 关力伸手拿过纸卷,却并未打开,而是问道:“严斐还没回来吗?” “回大当家,严队长还没有回来。” 关力皱眉,眼中闪过了然,他知道,严斐怕是回不来了。向报信的山贼摆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 “三爷,请您过目。”报信的山贼刚退出议事厅,关力便将纸卷递给了三爷。 三爷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并将其展开,细细地看了起来。良久,他放下纸卷,开口道:“玉山宗的帮手已经到了,我们的计划也该施行了。” 16.身死 已经在玉山宗住了两天了的月倾寒可不知道,她想保密的事情已经有人帮她泄露给虎狼帮了,而且虎狼帮已经准备对付她了。 在这两天里,云三丫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打饭、端水、弄零食,甚至若不是月倾寒拦着,还要帮她洗衣服,简直像个侍女。 而月倾寒唯一要做的就是在晚上修炼之前给她讲些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以满足她的好奇心。 虽只是两日地相处,月倾寒却对这个热情、善良的乡间女子充满了好感,入心谈不上,但朋友绝对算。 今日已经是月倾寒住在玉山宗的第三日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盘坐于石炕上的月倾寒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一片宁静的室内只闻她绵长的呼吸声,显然还在修炼。 一刻钟后,房门被推开,云三丫提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 月倾寒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缓缓睁开双眼,侧头看向云三丫,淡笑。 那偏头淡笑时一瞬间的美丽让云三丫止不住地咧嘴笑:“倾月,你可真漂亮。”她感叹了一句,随后举了举手中的食盒,语带炫耀,“今天可有好吃的哦!” 月倾寒浅笑下床,走到桌边坐下,问道:“是什么?” 云三丫神秘一笑:“嘿嘿,不告诉你,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月倾寒看着云三丫,微带笑意的眼中明白地写着“快拿出来吧”五个字。 云三丫嘴角带着狡猾的笑容,将食盒放在木桌上,慢慢悠悠地打开,慢慢悠悠地往外拿东西。 月倾寒淡淡地看着她,也不催促。 云三丫无语,认识月倾寒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对她这淡定的性子也是服了。什么事都不好奇,你告诉她她就听着,你不告诉她她也无所谓。 就像墙上挂着那把断刀的来历,云三丫敢肯定,月倾寒是想知道的,可她就是不问,这让云三丫很有些憋闷。 无可奈何的云三丫只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一样一样的吃食被拿出,很快便摆满了整个桌子。 渐渐地,月倾寒闻道了一股类似梅花香的果香味。她眸光一闪,有些惊讶道:“玉梅果。” 云三丫拿吃食的动作一顿,她瞪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月倾寒伸手将垂落的一缕发丝理到耳后,淡笑道:“色如白玉,气如梅花,玉梅果,四品灵果,可以大幅增加王阶修炼者的修为。” 云三丫对着月倾寒竖起了大拇指,赞道:“这也行,倾月你可真厉害!”说着,她已经拿出了最后一样东西。 小圆盘上放着两颗通体呈现玉白色的果子,散发着如梅花般的淡淡果香味,正是玉梅果。 将玉梅果放到桌子上,云三丫坐在月倾寒对面,笑道:“这是宗主给你的,说是为答谢你的出手之情而聊表寸心。” 月倾寒伸手拿起一颗玉梅果,细细地看着。她是真没想到,玉山宗竟然会有玉梅果,这倒是惊喜了,于是淡笑道:“这玉梅果对我确实有些用处,帮我谢过方宗主。但我只要一颗,另一颗给你。” “那怎么行?”云三丫一下就急了,“这都是给你的,你怎么能只要一颗?” 月倾寒轻轻摇头,淡然道:“三丫,我记得那日你问我,为何我才王阶初期就能那般强是吗?” “唰”的一下,云三丫的眼睛顿时就亮了,她点头如小鸡啄米:“嗯!嗯!为什么啊?为什么?” 月倾寒将玉梅果放回盘中,笑道:“因为我的灵力强度和灵力总量是普通王阶初期的五倍。” “什么?”云三丫惊讶地张大了嘴,“那岂不是说你的攻击力可以达到王阶初期的二十五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首先根基要稳,其次要刻意的去压缩灵力,第三,要有好的功法。” 云三丫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只愿意吃一颗玉梅果,是不想让你的根基出现问题?” 月倾寒点头道:“嗯,给你的一颗,你服下后也不要借势突破王阶后期,好好压缩体内灵力,只有这样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云三丫咧嘴一笑,飞快地用各种菜肴将月倾寒的碗装满,才佯装郑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倾月。” 月倾寒微笑摇头道:“不过是一些常识罢了。” “得了吧,常识我怎么不知道?” 月倾寒无语。她能说这是因为玉山宗太小吗?那估计云三丫会炸毛的。 早饭过后,月倾寒便服下了玉梅果,她的灵力总量成功提升到了一般王阶初期的七倍。此刻的她,战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六十七王。 而云三丫本来是想将剩下的一颗玉梅果还给方桂花的,但方桂花没有收,而是直接将其给了她。 她得到玉梅果却并未服下,而是将其给了云小丫,她说:当姐姐的弄到好东西自然是要给小妹的。 随后,云家五姐妹就照例结伴下山巡查了。而无法练剑的月倾寒只能选择留在云三丫的房内打坐修炼。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玉山脚下。 茂密的树林间,云家五姐妹结伴而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巡查玉山四周,看是否有虎狼帮的人,一但发现,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灭杀。 “大姐,你说四天后的比试我们能赢吗?若是输了,那可就……”云二丫的心中有些没底。 不等云大丫说话,云三丫抢先答道:“哎呀,二姐!你就放心吧,有倾月在,肯定能赢的。” “她才王阶初期,真的行吗?”四丫微微皱眉,明显也有些担心的样子。 “哎!”云三丫的眉毛微竖,“王阶初期怎么了?那日倾月杀严斐五人可是只用了两剑,这等实力,就是宗主也没有啊!” “好了!”云大丫一开口,其余四人都看向了她。 她郑重道:“不要在外边谈论韩小姐的事,若是走漏了消息…..” 云大丫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云小丫惊叫了一声:“啊!” 云家姐妹齐齐侧头看向云小丫,这一看,四人不禁同时失声惊呼:“小丫!” 只见,一名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了云小丫的面前,他手持砍刀,对着云小丫的头就是一刀! 变起太过仓促,那偷袭的男人修为不弱,速度更是极快。云家姐妹几个的注意力刚刚又被云大丫吸引,回神之时再想救基本已经是不可能了。 云小丫的修为本就是五姐妹中最弱的一个,再加上身为老小性子又是温温柔柔的,四个姐姐都格外地照顾她,这临敌的经验自然也是没有多少的。 眼见那男人一脸的狰狞,如同凶神恶煞一般,云小丫竟被吓得一动也不能动,就更别说躲了。 云三丫的眼睛一下就急红了,她爆发出了连她自己都无法想象的速度,一把扯住了云小丫的左臂,猛地将其向自己怀中一拉。 “啊!”云小丫发出一声惨叫直接晕了过去。她的一条右臂齐肩而断,凌空飞起,直直落到了一丈之外。 鲜血从云小丫的断臂处疯狂地喷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和脚下的土地,也染红了云家姐妹的眼。 偷袭的男人一击未能杀死云小丫,也不恋战,只阴冷地看了云家姐妹一眼,便转身向远方快速逃出。 眼见如此,云三丫气得瞪裂了眼角,她怒喝一声:“还想跑!”随即一把将云小丫推到了云四丫的怀里,极速追了上去。 云大丫和云二丫两个人想拦都没能拦住。 云四丫看到那狂喷的鲜血,她竟然慌了神,连暂时用灵力封住伤口都忘了。她双目含泪地看向云大丫,焦急道:“大、大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云二丫也看向云大丫,目露担忧之色,其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三妹自己追出去了,我们怎么办? 云大丫眉头紧蹙,她以最快的速度用灵力封住了云小丫的伤口,同时冷静地道:“二妹跟我去追三妹,四妹你带着小妹赶紧回宗,对了,”她指了指地上的断臂,“将小妹的手臂也带回去,你去求韩小姐,看她有没有办法帮小妹接上。” “是,大姐!”这个时候也不是废话的时候,云二丫和云四丫应是之后。云四丫一把抱起昏迷中的云小丫,云二丫则跟着云大丫循着云三丫离去的方向急速追了下去。 云三丫红着眼睛,认准了前面逃着的男人紧追不放。敢伤她小妹,她定要让他死! 一个亡命奔逃,一个疯了一般地追赶,只一刻多钟的时间二人就已经奔出了近三十里。 他们所过之处,一些低矮树木上的黄叶都被他们急速奔跑时带起的劲风吹了起来,纷飞的黄叶打着旋儿,盘旋不绝。 姐妹五人中,大丫是土灵脉,二丫也是土灵脉,三丫是风灵脉,四丫是火灵脉,小丫是水灵脉。 所以,虽然大丫修为最高,但在速度上却是三丫最快,若不然月倾寒刚到玉山脚下之时,第一个见到的就不会是三丫了。 凭着风灵脉的优势,凭着愤怒,云三丫逐渐地拉近了她和那男人之间的距离。 然而,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云三丫并未发现,她离玉山宗已经越来越远了。而那男人逃去的方向,正是虎狼帮所在的西北方。 二人之间的距离还在拉近,三十丈、二十丈、十丈,五丈,眼见云三丫就要追上那男人了。 突然,在云三丫左前方的一棵大树后面窜出来一名身形壮硕、目光如狼的男人。 男人的速度极快,远远超过了云三丫的速度,眨眼间就到了她的面前。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一把雪亮的钢刀已经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脏! 云大丫和云二丫拼了命地追赶云三丫,却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想起三丫只有一个人,姐妹两的心就一直揪紧着,这速度也是一提再提。 狂风在耳边呼啸,树木山石飞速地向后退去,焦急万分的两人,此刻的速度已经超过了她们平日里的极限速度。 她们发现了方向上的不妥,可她们不能停下,更不能回头,那发疯追出去的妹妹是她们不能舍弃的亲人。 脚下的路好像很长,因为她们始终看不到她们的妹妹,又好像很短,因为她们已经行过快四十里了。 极速奔行中的云大丫突然顿住,她一把抓住了依旧疾驰中的云二丫的手臂。她目露悲伤与绝望,口中亦发出了无法掩饰的呜咽。她抖着手,指着左前方五丈处的一块巨石。颤抖的唇,竟让她不能言语半分。 云二丫感受着一向稳重的大姐此刻地颤抖,感受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用力,不免心中紧张,她缓缓地、缓缓地,将视线移向那里。 “啊!”的一声凄厉尖叫,云二丫捂住了嘴,两行眼泪瞬时夺眶而出。 黄色的叶子飘飞来去,给退去绿色的山间平添了几分凄凉与冷肃。迎面而来的秋风在此刻,凉入心田、凉入血脉。 巨石之下,云三丫正仰躺在那里。她气息全无,左胸处还插着一把钢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她的半边身体,眼见是不活了。 就在云二丫惊呼流泪之时,一道森冷的斧光从右前方的大树之后斩出,目标正是云二丫的脖子。 17.舍身 玉山宗,云三丫的房间。 月倾寒正盘膝而坐,静静的修炼,身为极冰灵脉的她,每次呼吸都会有极多的天地灵气快速地被她吸入体内,汇聚于她的丹田处变成她的灵力,增进她的修为。 月倾寒能感受到,她的修为正在一点点地增加,虽然增加的速度不快,但她已经很满意了。在问心幻境中,她修炼之时可是丝毫也感觉不到修为的增长的,只有日积月累才能看到成效。 专注于修炼的月倾寒突然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微微皱眉,这个时候云家姐妹都不在,来这的会是什么人?她快速地收功,侧头看向房门处。 “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人以大力撞破。 月倾寒刚要取出问月剑,就看到了来人。只一眼,她心中原本的不快尽数被心惊所替代。 只见,云四丫正满脸焦急地抱着少了一臂、半身是血的云小丫,其手中还拿着一条带血的手臂,明显就是云小丫的。 月倾寒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她们二人面前,淡淡道:“出什么事了?” 云四丫明显没有云大丫的稳重和冷静,此刻的她,心已经彻底乱了。看到月倾寒站到了自己面前,她竟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泣着,近乎语无伦次地道:“救救小妹,求你了,韩小姐,救救小妹,救救她。” 月倾寒皱眉,伸手握住了云小丫的手腕,灵力瞬过其全身。收回手,她翻手取出两个丹瓶,两个丹瓶中分别装的是疗伤丹和补血丹。分别倒出一颗,随即将丹瓶收起。她一边给云小丫喂丹药,一边道:“怎么回事,三丫呢?”云家五姐妹中她只关心云三丫,其她人,看在云三丫的份上,能帮的她会出手,仅此而已。 云四丫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她想说什么,张口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急的她又掉下两大串眼泪。 月倾寒眉头皱得更紧,她伸出右手食指,带着一丝属于冰玉寒魄的灵魂之力的手指直接点在了云四丫的眉心。 云四丫顿觉头脑一阵冰凉,原本慌乱的心镇定了不少,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刚刚在山下巡查,突然有个人跳出来断了小妹一臂后便逃走了。三姐平时最疼小妹,看到小妹断臂她直接红了眼睛,便追了出去。大姐让我带小妹回来,求你帮忙,”她看了一眼云小丫的断臂处,咬咬牙,“看看能不能把小妹的手臂接上,然后,她就和二姐去追三姐了。” 月倾寒眸光转冷:“方向。” “西北方。” 月倾寒双眼微微眯起,淡淡道:“手臂我接不上,”说着,她直接向门外走去,“云小丫已经无事,我去接应三丫。”话落,她已经消失在了云四丫的视线之中。 冰冷的尸体躺在大地上,好像躺在人的心上,让那颗原本火热的心,变得僵硬、变得冰凉,使它紧缩、使它冻伤。 云大丫忍着心脏处因紧缩而带来的疼痛,手持一柄长剑,微微侧身,将尚有些惊魂未定的云二丫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在云大丫和云二丫身前三丈处,站着两个男人。一人身穿老树皮颜色的衣服,手持一柄砍刀,正是断了云小丫一臂的那人。另一人身形壮硕,目光如狼,手持一柄单手战斧,正是虎狼帮的二当家,马仁。 马仁首先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真实的敬佩:“云大丫,你不愧为玉山宗年轻一代第一人,竟然能在我手下救人,果然厉害。” 云大丫身体紧绷,全神戒备,她冷然道:“我真没想到,堂堂虎狼帮二当家竟会设下陷阱对付我们姐妹,当真是好本事。”事到如今,如果她还不知道从小妹受伤到三妹去追,再到她们姐妹二人来此都是对方设计好的,那她就是傻子了。 云大丫知道,她不可能是君阶初期的马仁的对手。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她相信,云四丫定会向宗主求援的,只要宗主一到,这马仁根本就不是对手。 马仁大笑道:“你错了,我要对付的只是你而已,其余人,包括死去的云三丫都只是受了你的连累罢了。” 云大丫双眼微眯,她知道,这混蛋是在乱她的心绪。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你就不怕我们宗主出手杀了你?” “杀了我?”马仁和那名穿着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对视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道:“我承认,我不是方桂花的对手。可她所依仗的是那柄下品君器,而非她本身,我要是一心想逃,她根本杀不了我,所以,别拿她吓唬我,没用!” 这一点,云大丫承认,方桂花还是没有云彩霞厉害,杀不了这马仁。她握紧了手中的剑:“你确定你能留下我?” “哦?”马仁挑了挑眉,很是惊讶的样子,“怎么?你觉得你能从我手上逃掉?这里离玉山可足足有四五十里的路程。”言下之意很明显,无论是逃还是等救兵,你都没机会。 云大丫紧盯马仁的双眼,淡淡道:“这世上的事,向来难说得很,就像,”她顿了一下,“你们一直再查我玉山宗祖师的来历,却一直查不到一样。” “哦?”听到玉山宗祖师来历这个话题,马仁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你知道她的来历?” 玉山宗祖师云彩霞的来历一直是个迷,虎狼帮和腾云山庄的人都想知道,可他们谁也没能查到一星半点。这里的来历指的是她一身的修为和身上众多的低阶功法,也包括她手中那柄下品君器长剑。 虎狼帮虽然在玉山宗有内应,而且那人的地位颇高,但因为其不是云彩霞弟子,所以并不知道玉剑阁。 云大丫心中微喜,面上却是不显,淡淡道:“你可知玉剑阁?”她已经决定,把玉剑阁的事情拿出来拖延时间,这本不是什么机密,说了也无所谓。若是虎狼帮没脑子地去惹玉剑阁,那才好呢! 马仁眼中闪过迷惑,他还真没听说过玉剑阁,便询问道:“玉剑阁是什么?” 云大丫神色依旧不变,她平静的语气不疾不徐:“玉剑阁是一个门派,其具体多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祖师在玉剑阁中的地位,就好像,”她指了指身边的一棵树,“这课树在玉山宗人眼中的地位。” “什么?”马仁震惊,若按照云大丫所说,岂不是说,云彩霞在玉剑阁中只是边缘的边缘?甚至连真正玉剑阁的人都算不上? 云彩霞的厉害他可是清楚的,那般人物就算是在有帝阶坐镇的势力中也不该边缘到透明的地步啊?那玉剑阁到底有多强? 马仁刚想再追问关于玉剑阁的事情,就听到身边那名穿着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道:“二当家,她在拖延时间!” 云大丫闻言,神色不变,心下却已是剧跳,握剑的手,指节都已经发白了。她死死盯着马仁,等他的反应。 马仁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了,他可不是傻子,刚刚是因为被云彩霞的来历和玉剑阁所吸引,并未注意。如今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给耍了,不禁气怒交加。他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瞪向了云大丫,那架势,活像野兽要吃人。 云大丫见其表情,心知不妙,再不迟疑,拉着云二丫转身便向玉山宗的方向极速逃去。 马仁见此更怒,他怒呵一声:“想逃,做梦!”便急速追向了云大丫两人,而那名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马仁的速度自是比云大丫和云二丫快得多。云大丫姐妹还没跑出一里路,就被其追上了。 马仁已是怒极,下手毫不留情,对着云大丫的头就是一斧劈下,势在一斧将其劈为两半。 云大丫感受着背后的劲风,知道不好,她头也不回,运足了灵力向前猛地一蹿。 “嘶啦”一声,云大丫后背处的衣服被斩开,连带着血肉也被斩开,隐现白骨,大量的鲜血瞬时流淌而下。 “额!”云大丫闷哼一声,来不及用灵力封住伤口,她只拉着云二丫拼了命地向前逃。 鲜血不断地落在地面上,随着云大丫的奔逃,流成了一条血线。 云二丫被云大丫拉着,她没时间回头,但她可以闻到云大丫身上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儿。她开口,焦急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大姐,你怎么样?” “我很好!”云大丫说的是实话,是真的很好,虽然这让她很惊奇。背后的伤口虽然疼,但真的不是特别疼,流了那么多血,她应该感到不适才对,可事实上,她觉得自己比受伤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云二丫并不相信云大丫的话,身上血腥味这么重,应该流了不少血,怎么会很好?但她知道,现在再问也是没用,反而添乱,便闭了嘴。 只姐妹二人说话间,因为劈出一斧而身形微顿的马仁再次追了上来。 感受着背后越来越近的杀气,云大丫咬了咬牙,对云二丫道:“二妹,你听着,一会儿我挡住他,你先走。” 云二丫的心猛地一紧,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被云大丫拉着的手也下意识地用力反握,她哭着道:“不,大姐,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听话,我有一些你们没有的保命手段,你先走,我一个人还有一线生机,若不然你我都要死。” 云二丫有些不信,她侧头看向自己大姐,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清自己大姐那双淡红色的眼睛:“你可不能骗我?” 云大丫对她笑:“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几个?” 云二丫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咬咬牙,最终还是点头道:“那、那好吧!可是大姐,你要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我们已经失去三妹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她知道,面对马仁,就算她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云大丫是云彩霞真正的弟子,没准儿真有什么她们没有的保命手段。 云大丫笑着点头,坚定道:“你放心吧,我会活着的。” 感受到马仁再次朝她劈来的一斧,云大丫运足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一个扭身,躲开马仁一斧的同时,将云二丫甩出了五六丈远。同时大喝一声:“走!”随即她举剑,反身,迎向了马仁。 那猛然转身的女子在地面上画出了一道鲜血圆弧,那全由鲜血组成的圆弧好似夺人性命的刀锋,惊了人的心,也惊了人的眼。 马仁见此,不屑一笑,拼命了?那又怎样?修为的差距岂是那般好弥补的?他对着身后不远处的老树皮色衣服男人道:“你去追跑的那个,这个交给我!” “是!二当家!” 18.前奏 月倾寒下了玉山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北方向赶去。她知道,这个方向是虎狼帮所在的方向,所以她有些担心云三丫会出事,毕竟,她已经把她当做朋友了。 眸光转冷,月倾寒本不想大开杀戒,只想按照规矩帮玉山宗拿下灵石矿脉的份额便好。但云三丫若是真的出事了,她不介意让虎狼帮血流成河! 月倾寒的速度自然非云大丫姐妹能比,极速之下,只半刻钟的时间,她就行进了足足三十多里。她看到了正疯狂逃命的云二丫,同时,她也看到了那名追在其身后的身穿老树皮颜色衣服的男人。 毫无废话的,问月剑出现在手上,月倾寒的速度在一瞬间爆发,直接越过云二丫迎向追在其身后的男人,招呼也不打,就是一剑刺向了其咽喉。 那男人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随后就是喉间一凉,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月倾寒手持问月剑,看向云二丫,淡淡道:“三丫呢?” 云二丫见到是月倾寒,不由直接跪在了她的面前。她仰头看着她,声音颤抖却还有着一份冷静:“三丫被杀了,大姐正和虎狼帮的二当家马仁相斗,求您救救我大姐。” 太阳,已经偏西了。 淡淡的红霞映在月倾寒的白衣上,好像为她披上了杀生的战袍。那在不自觉间已经化作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飘飞的黄叶,倒映着浅浅的夕阳,好似,狂舞的刀剑。 她脚下的白霜缓缓地蔓延,爬满了秋日里的寂寥与枯黄,在这一刻,世间变得更为苍凉! 月倾寒持着剑,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虽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在真地听到三丫的死讯时,她依旧觉得心中有些发堵。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中闪过和云三丫结识后的一幕幕,那个淳朴、善良、有着无穷好奇心的姑娘,就这么死了? 深吸一口气,虽然她不认为云二丫会骗自己,但她依旧要亲自去看看。白影一闪,她的人已经远去。 云二丫见此,连忙站起身,追着月倾寒的背影急速而去。 红霞映衬下的战场,大片大片的鲜血染遍了土地,一只还在流血的手臂落在一簇枯草上,血红点缀着枯黄,更显几分惨烈。 两个人对峙着,目光中是同样的狠厉。 此刻的云大丫,脸上是血、身上是血、剑上是血,甚至,连眼睛都是纯粹的血红色,不是形容,是真实的血红色。 她勉强站着,左手撑着膝盖,右手持着剑。透过流经双眸的血液,她看向对面以斧撑地,没了一条手臂的马仁。 她开口,声音极为沙哑,如同剑尖划过枯木:“没想到吧,你堂堂君阶初期,竟会被我一个王阶后期逼到这种地步,甚至,还断了一臂!呵呵……”她低声地笑着,笑声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如同恶鬼,“你让人断了小妹一臂,我便断你一臂,你放心,三妹的仇我会永远记住,带我进阶君阶之时,必灭你虎狼帮!” 马仁看着满身鲜血,如同冤魂厉鬼的云大丫,很是心惊、非常心惊!他不明白,王阶后期的云大丫怎么可能爆发出那般强的战力。 刚刚二人一战,起初云大丫还只是勉强抵挡、闪躲,可后来,她竟然越战越强,强到让他难以抵挡,甚至断了一臂。 马仁喘着粗气,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野望:难不成,她有什么可以提升战力的秘法?若是我能得到,并和大哥分享,那我们兄弟到了三殿下那里,也会更有底气。 想到这,马仁的眼神变得炽热而狠厉,他的伤不轻,只能勉强地提起斧子,艰难地一步步走向云大丫,一边走着,他一边凶狠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强?” 云大丫裂开嘴,那白色的牙齿衬着鲜血显得极为可怖,她不屑一笑:“你这幅恶狠狠的样子想吓唬谁?呵呵,”她再次发出了那种如同恶鬼般的笑声,眼中尽是嘲讽,“想知道我强大的秘密,做梦!” 云大丫这说的绝对是心里话,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强。她本来纯粹是想舍掉自己的性命以保全云二丫的。谁想,她和马仁一战,竟然越打越觉得自己强大,那种强大,绝非拼命就可以达到的强大,而是一种体内不知名力量的爆发。到现在她都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马仁因为失血,再加上对云大丫身上所谓秘术的渴望,已经没什么脑子了,小心谨慎什么的自然也没了。 他猛然上前了一步,狰狞着面孔将手中的斧子压在了云大丫的肩头处,并不断地使力,妄图将其压跪在地,同时低吼道:“快说,你是如何做到这般强的?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云大丫觉得,肩头上的斧子重有千斤。她知道马仁的用意,想让她跪下,从而在意志上打击她,做梦!她怎么可能跪在这个混蛋面前? 她紧咬着牙,冷笑着看着马仁,不发一言。她好恨,恨自己已经再无丁点力气,否则,就凭这混蛋如此大大咧咧地过来,她绝对可以一剑杀了他。可现在……云大丫心中暗叹一声,她连站着都很勉强了。 见云大丫不说话,马仁的表情变得更为狰狞,他抬脚,脚尖直直点向了她的丹田。他要先废了她的丹田,再施以百般折磨从而问出秘术。 月倾寒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然而她与云大丫二人之间还有三十余丈的距离,想冲过去救人是来不及了。所以,她将大量的灵力疯狂地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对着马仁抬起的腿,就是隔空一刺。 “嗤”的一声,一道月白色剑气脱剑而去,在半空中画出清冷的痕迹,只一瞬间,便到了马仁的腿边。 剑气攻击,是一种灵力的外放,不但对激发剑气者控制灵力的能力有着极为苛刻的要求,其对灵力的消耗亦是极为的巨大。 月倾寒从不轻易使用剑气,因为负荷太大,然而一但使出,必定是无比犀利、恐怖的。 马仁虽觉不好,想躲却是万万来不及了。“噗”的一声,剑气刺穿了他的大腿,贯穿而过,带起一道血剑。 剧痛袭来时,马仁也算是条汉子,硬是咬牙忍住了没吭声。他刚要侧头,准备看看是谁偷袭他时,就觉丹田处剧痛不已。 马仁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愣愣地低头,看到的是白色的剑尖。他的丹田竟然、竟然,竟然被刺穿了!感受着体内正在极速流泻而出的灵力,他瞪大了眼睛,惊吼道:“不!” 月倾寒拔出问月剑的瞬间,马仁再也站不住,瘫倒于地。 他的面上满是难以置信、惊恐和绝望。他看着月倾寒,眼中尽是怨恨,嘶声道:“你是谁?为何毁我丹田!” 月倾寒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看向因为见到她松了口气,结果瘫坐在地的云大丫,眼中有淡淡的流光闪过。 月倾寒感受到了从其身上传来得浓郁的血液力量,她不禁微有惊讶道:“血炼之体!” 云大丫愕然不解,她勉强抬头看向月倾寒,虚弱地问道:“谢谢你救了我,血炼之体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为……”马仁的咆哮声戛然而止,月倾寒一剑刺入了他的口中,挑断了他的舌头。 一口鲜血混合着一截断舌和数颗碎牙自马仁的口中狂喷而出。这下,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只能用无比怨毒又极其凶狠的目光盯着月倾寒,口中发出无意义的、近乎嘶吼的‘呵呵’声,显得很是凄惨。 月倾寒依旧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看着云大丫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破烂的只能勉强遮体的衣服。 她取出一件白衣、一颗疗伤丹和两颗补血丹递给云大丫,同时道:“一种特殊体质,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血流得越多,战力越强。” 云大丫的眼睛一亮,她可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越战越强了。马仁刚开始时在她后背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她一直没机会用灵力封住,便一直不停地流血。本来她还担心自己流血过多会越来越虚弱,想不到,竟是原本让她担心的伤势救了她一命。 想着,云大丫已经接过了月倾寒递给她的东西:“多谢韩小姐。” 月倾寒点头,转眼看向马仁,在其恶毒目光地注视下,一脚将其踢晕,同时淡淡地道:“传说,三十万年前的人族有一种刑法,名为‘天灯火祭’。便是将人裹在棉花中,用油浸泡三日。之后将其挂在铁棍之上,从脚部烧起,活活将人烧死,此人留着,待我灭掉虎狼帮后,如此祭奠三丫。” 云大丫猛地站了起来,扯动伤口带来的疼痛她竟也全然不觉,她双眼放光地道:“你说你要去灭了虎狼帮,可真?” 月倾寒已经头也不回地向着西北方行去了,她要将三丫找回来,同时,淡漠清冷却让云大丫心中温暖的话传来:“今夜动手。” 斜阳更斜了,红霞更红了,月倾寒的影子更长了。 云三丫瞪大了无神的双眼,无力地躺在地上,一把冰冷的钢刀正插在她的心脏处,带走了所有的温暖。原本总是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只有愤怒和不甘。 早上还对自己咧嘴笑的朋友,此刻却是气息全无、一脸死灰,那种生与死的反差,残酷的让月倾寒的心尖微有刺痛。 “小妹妹你是来我玉山宗拜师的吧,不用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倾月,你还没吃饭呢吧,是不是已经饿了,我都给你准备好啦!” “今天可有好吃的哦!” 一幕幕画面再次闪现月倾寒的脑海,她紧抿着唇,俯身,轻轻帮她合上双眼,柔声道:“三丫,我会帮你报仇的,所有与你的死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包括虎狼帮背后的人,”她轻轻将她冰冷的尸体抱起,“你放心,你的姐妹我会照顾的,你走好。” 月倾寒就这样抱着云三丫的尸体向来时的方向赶去,不顾她身上的灰尘污了她的白衣,她只安静的,穿行在凉秋的林间。 她是冷淡的,因为她有冰玉寒魄。可她遗传了风扬骨子里的温和和细腻,也遗传了月玉锋那种为亲人拔刀战天下的炽烈,所以她也是重情的。 哪怕云三丫只是她认识没几天的朋友,现在她死了,能做的、力所能及的,她定会为她做的。 很快,月倾寒看到了已经换过衣服、盘坐在地上调息的云大丫和站在她身边的云二丫。 看到月倾寒抱着云三丫的尸体回来,云二丫急忙迎了上来,她强忍着眼泪,哑声道:“谢谢你,韩小姐。” 月倾寒将云三丫递给了云二丫。 云二丫小心地接过,将她抱紧。她低头,低低的啜泣声带着浓浓的悲伤,述说着生与死之间的缝隙好似刀刃,分割不了情感,却让它时刻饱受刀割之痛。 月倾寒那是绝对的大小姐一个,可以说是被宠着长大的,安慰人什么的她是真的不会。她只能转身走人,今夜,她还要灭虎狼帮呢。 “等等!”云大丫叫住了正要离去的她,她看向她,目中暗藏风暴,“带上我,我能帮到你。” 月倾寒微微蹙眉,淡淡道:“你的血还够吗?” “够!” 月倾寒沉吟了一瞬,终是点头道:“万事听我的。” “好!” 陷入悲伤中的云二丫终于回过了神,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将眼泪眨回去,抬头看向月倾寒二人:“大姐、韩小姐,你们要去哪?” “我们走吧!”云大丫抢先开口,明显是不想告诉云二丫,她们是去灭虎狼帮。 月倾寒深深地看了云大丫一眼,眼中的不赞同一闪而过。云大丫这般护着云家其她姐妹,并不是什么好事。心中这么想着,她却并未多言,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是最好的,她只摇摇头,转身便走。 “将三妹带回去,还有,”云大丫指了指马仁,“韩小姐说要用马仁祭奠三妹,别让他提前死了。”言罢,她便追着月倾寒离开了。 云二丫抱着云三丫站在原地,她看着云大丫离开的背影,轻叹一声,喃喃道:“大姐,你将我们保护得太过了,你去给三妹报仇却刻意地不带我们,你可知道,这会让我们一辈子心中不安,尤其是小妹。” 19.开始 虎狼帮东南方五里处的山包上。 月倾寒看着远处的虎狼帮大寨,不由柳眉微蹙。 虎狼帮不但寨门处有守卫,连寨墙上也站着很多守卫。不仅如此,以虎狼帮为中心,方圆三里之内,大树尽皆被砍伐,巨石尽数被运走,可谓是毫无遮蔽物。这种情况,想要无声无息地潜入其中基本不可能,毕竟月倾寒并不精通隐匿之术。 云大丫对虎狼帮的了解自是比月倾寒深,见她皱眉,她道:“韩小姐,虎狼帮身为山贼帮派,能存在一百余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共有过三任大当家,每任大当家都十分重视修炼、团结和守卫,谁敢在这三点上犯错误,那绝对是死罪。所以,就算是到了后半夜,他们的守卫也不会有丝毫松懈的。” 月倾寒闻言,柳眉蹙得更紧,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要彻底落山了,算算日子,今夜虽不是满月之夜,却也相差不大。若是在午夜之时引月华之力入体,应该可以为她增加四层的灵力强度,那她的战力就是二百二十王。如此,她便有一定的底气硬闯虎狼帮了。 一念及此,月倾寒看着虎狼帮的双眸中闪烁起了淡淡的冷芒,配上她瞳孔中隐隐的碎冰,如森冷的剑锋,她淡淡道:“午夜动手。” 云大丫一愣,她虽然不懂月倾寒为何要等到午夜才动手,却还是点头道:“好!”言罢,她直接盘膝而坐,准备恢复体内的灵力。她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虽是女子,却自认不比男子差。别说只是等几个时辰,为了给三妹报仇,就是几年她也愿意等! 月倾寒翻手取出十颗下品灵石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道:“谢谢。” 月倾寒微微点头,再次翻手,取出两瓶补血丹递给她:“补血丹,对你很有用。” 云大丫眼中闪过暖意,光听名字她就知道这丹药对她的重要性。她是血炼之体,血流得越多战力便越强,这补血丹正适合她。同时她也明白,月倾寒给她这丹药是念在她三妹的份上,便也不推拒,直接接过,微笑道:“以后,我可以和三丫一样叫你倾月吗?” “嗯。”月倾寒点头,表示可以。 见其点头,云大丫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再面对月倾寒时,便少了几分那种平凡女子面对天之骄女时的疏离感,多了几分亲切。 云大丫移动身体,离月倾寒进了一些,这才问道:“倾月,你说我是血炼之体,这血炼之体除了血流得越多就越强外,还有什么特别的?” 月倾寒沉吟了一下,才道:“炼体、炼气、炼魂,是常见的修炼方式,基本谁都可以修炼,可炼血不同。炼体之时连带的炼血,并非真正的炼血。真正的炼血是让血液中产生一种力量,类似灵力、身体力量的力量,其可以在攻击时与灵力、身体力量叠加。所谓的血炼之体,就是天生的炼血体质,不但炼血之时事半功倍,炼血之后能发挥出的战力也远超他人。” 云大丫听得很认真,这可是关系到她一生的,见月倾寒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问道:“那,倾月,你可知道如何炼血?” 云大丫已经明白,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自己有特殊体质,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怎么还能浪费? 月倾寒摇头,这个她是真不知道。眼看云大丫的眼神黯淡下去,她开口道:“此间事了,我会想办法将一份炼血功法送给你的。” 云大丫眼神一亮,惊喜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哽咽:“倾月,谢谢。” 云大丫知道,有些话无需多说,她只要记得这份情,若是将来月倾寒有事找她,万死不辞便是。 月倾寒颔首,接受了她的谢意。 山包处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只闻云大丫悠长的呼吸声。 渐渐地,太阳彻底沉入了西方,皎洁的明月缓缓自东方升起。 月倾寒看着那缓缓越出地平线的明月,感受着那瞬间撒遍世间的月华,不由勾起了嘴角。她最喜欢每天里的这一刻,那种挣脱一切束缚的欢畅对她领悟欢之剑意极有帮助。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那接近满月的月亮越升越高,那种圆缺之间的悲欢,让她沉醉不已。 直到,背后传来“唦唦”的脚步声。 月倾寒和云大丫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夜色中,云二丫、云四丫和断了一臂,脸色还有些苍白的云小丫,并肩而来。 “你们怎么来了?”云大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怒。灭虎狼帮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们来干什么?若是一个不好再没一个,那可怎么办? “给三姐报仇!”原本五姐妹中最温柔的云小丫狰狞着面容道。 三丫的死,给云小丫的打击太大了。因为三丫是为了给她报断臂之仇而死的,所以在云小丫的心中,她三姐的死,最少有一半原因在她身上,若不是她太没用,她三姐怎么会死?想想她三姐刚刚给她的玉梅果,再想想如今的天人永隔,她觉得,心痛得像裂开了一般。给她三姐报仇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不来? “你。”云大丫看着这样的云小丫,一瞬间感觉心下痛得发麻。原本无忧无虑、温温柔柔,被姐姐们保护着的小妹妹,终究还是因为三姐的死而改变了。 “大姐,我们都是来给三姐报仇的,你赶我们走也没用!”云四丫眼中还带着泪光。 五姐妹中,大丫和二丫是一胎生,四丫和三丫是一胎生,小丫是第三胎。因此,若说谁和三丫的感情最深,那无疑是四丫。 “可是你们的修为……” “来了,就等着吧,午夜动手。”月倾寒淡淡的话打断了云大丫接下来的劝解之言。 云大丫猛地侧头,看向月倾寒,眼中满是不解,甚至还有点儿愤怒。她不明白,月倾寒为什么同意她的三个妹妹涉险,虎狼帮称为“虎狼”,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些亡命之徒是不会对她的妹妹们手下留情的。 月倾寒回视她,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你不能保护她们一辈子,她们若是今夜不来,就会烙下一生的心魔。” 云大丫无言,她承认月倾寒说得是对的,可是…….她面露悲伤道:“我无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妹妹的痛苦了。” 月倾寒凉凉道:“我师父说,莫要做无情人,却也要知舍得、懂放下。谁也不能替别人活。王阶至帝阶两百寿元、圣者两千、宗师四千、尊者一万、仙人更多,若是什么都不经历,便只能两百寿终。”言罢,她转过头,继续观月。她说的已经不少了,能理解多少,她实在无法控制。有些事情不能说透,过犹不及,太刻意了反倒是不好的。 云大丫沉默了,她一直想保护好四个妹妹,有危险的事情都是她去做。就连下山巡查她也不放心,硬是让方桂花同意她们五人一组。 可她保护的结果呢,二丫还好,虽然修为不如她但遇事还算冷静。而三丫,一心想着脱离她的羽翼,凡事都要抢在前头,久而久之修为虽然上来了,却变得极为冲动,若不然,她怎么会一个人追出去从而丧了命?四丫则是毫无主见,遇事更是慌张,若不然,小丫断臂时她也不会连用灵力封伤口都忘了。而小丫,更不用多说,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若不然,那男人偷袭的一刀怎么会轻易得手? 云大丫悚然而惊,她确实保护太过了,若再这般下去,她剩下的三个妹妹定会一事无成。就算将来没有死于他人之手,也不可能突破到圣阶。而她,云彩霞说,她是很有希望突破到圣阶的。到时,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三个妹妹寿元断绝吗?只想想那个场面,她的额上就已经流出冷汗了。 云大丫长叹一声,沉痛的语气中却似带着某种打破桎梏的畅快,她道:“那便一起吧! 云二丫唇角微勾,她的大姐,终究还是看透了、想通了。后又黯然,只可惜,这是用三妹的命换的。 四丫和小丫不如二丫看得那般清,只齐齐点头,眼中恨意几欲凝成烈焰,破人心弦。 月倾寒微笑,天助自助者。云家姐妹能在没有高阶功法、没有修炼资源的情况下在二十余岁就修炼到王阶,显然天赋都是不差的。这等人,若是埋没在这山野之间实是可惜。如果是其他人,埋没就埋没了,她才懒得理会,但这里,毕竟有个云三丫。 她翻手,取出两刀、两剑,直接递给云大丫。两把刀都是上品王器,一把金属性、一把火属性,两柄剑,一柄是下品君器,金属性,另一柄是上品王器,为水属性。都是她在青扬山脉历练时反打劫得来的,还没来得及卖掉,如今正好给云家姐妹。 云大丫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 还不等她言谢,月倾寒又拿出两个丹瓶递给她:“四阶上品补灵丹,一吸半之内可以恢复王阶中期五层的灵力,可以事先含入口中。短时间内不能多服,否则经脉无法承受,服用时量力而行。” 天风界人族最常用地补充灵力的东西有四种:灵石、灵果露、灵酒和补灵丹。 这四种东西各有优劣。 灵石:聚天地间的无属性灵气所生。其内灵气极为温和,只要保证自己不会被大量的灵气撑爆,就可以随意吸收,不会对经脉产生任何的负担。但其补充灵力的速度比较慢,且必须打坐吸收。这就导致,在战斗、追敌或逃跑时,灵石基本是没什么用的。 灵果露:用各种灵果制作而成。补充灵力的速度极快,且没有药毒。但喝灵果露补充灵力,是需要取出并喝下的。因此,它并不适合激战时使用,只适合追敌、逃跑或大规模混战时使用。 灵酒:与灵果露的优缺点一致,便不提。 而补灵丹:其最大的优点在于它与大多数丹药的入口即化不同,只有将它吞入腹中,丹药才会化开并散开药力,发挥作用。所以,修炼者完全可以在激战之前,就将其含入口中,待灵力有所消耗时再服下。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是药就有三分毒,不宜多服。 无论是灵果露、灵酒还是补灵丹,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由于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大量灵力,其对修炼者的经脉会产生极大的冲击和压迫,短时间内是不能服用太多的。 云大丫看着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她不由有些泪目,眼前的人与她们无亲无故,就算是和三妹也不过是三日的交情,竟然会如此待她们。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感动,声音有些僵硬地道:“倾月的大恩,我们姐妹终生不忘。” 正当时,月已中天! 月倾寒转身,以每吸七八丈的速度向虎狼帮的正门处行去,同时,她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先进去,长啸为号,你们再进,否则,便不要进。” 寒凉的月色下,她手中是剑、紧抿的薄唇如剑、眼中的冷芒如剑、她的人,也似一把出窍的神剑。 20.独闯 月正中天。 虎狼帮。 如云大丫所说的一样,虽然现在已是午夜时分,虎狼帮围墙上的守卫和正门处抱着鬼头大刀的四名彪形大汉却依旧是个个精神十足,警惕地盯着四方,不见一丝的懈怠。 赵商是虎狼帮的一名普通山贼,帅阶后期修为。今夜,正好轮到他去寨墙上放哨。他知道,虎狼帮从成立以来共有过三位大当家,而这三位大当家都对放哨这件事极为重视。若是在其它事情上出些纰漏、偷偷懒,大当家一般不会下死手,但若是在放哨的时候不尽心,那可就死定了。因此,他的注意力是高度地集中,一双放光的眼睛不住地四下扫视,生怕有人趁着夜色潜入虎狼帮。 突然,他的目光一凝,他看到在三里外出现了一个白点。那是什么?心里疑惑着,他微微眯眼,想看清那白点是什么。却不料那白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只四五吸的时间,就差不多前进了半里,他只能看到一条白线。 “大家注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他提醒他身边的山贼同伴。 临近赵商的几个山贼都听到了他的声音,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说话间,那白线已经越来越近了。赵商也终于看清了那白线是什么,那是一名正在高速移动的白衣人。虽然因为是夜里,所以性别、长相都还看不清,但他确定,那是一个人。 与此同时,顺着赵商的目光看过去的几名山贼也看到了那白色的人影,几人不由一起喊道:“大家小心,有人过来了!” 几个山贼可都是身有修为的,他们这么一喊,临近的山贼基本都听到了,他们全都看向了白影的方向。 白影更近了,眼尖的山贼已经看清了白影手中拿着的白色长剑。这……拿着剑冲过来,难不成要硬闯虎狼帮?这人是有多大的胆子,疯了不成?在这一刻,所有看清白影手中有剑的马贼都蒙了至少有两吸。随后就是齐齐大吼道:“敌袭!敌袭!快快,通知大当家的,有敌袭。” 一瞬间,虎狼帮的守卫们彻底地戒备了起来。门前的守卫和寨墙上的守卫纷纷武器在手,死死盯着那仗剑而来的白影。 不用说,这仗剑而来的白影自然就是月倾寒了。 虎狼帮山贼的戒备月倾寒自然已经发现了,可她全然不理,只快速向虎狼帮的正门冲去。 很快,月倾寒距离虎狼帮正门已经不足半里了。 她看到,寨墙上的山贼至少有一半向她所在的方向聚集而来,他们纷纷张弓搭箭,箭头所指,正是她。 她看到,从虎狼帮正门处冲出了二十八人,算上守门的四人就是三十二人。他们各个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月倾寒双眼微眯,速度却是不减。这阵仗看似可怕,可事实上,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王阶以上的修炼者,分明是请君入瓮之局。 “来人止步,否则死!”一个浑厚的男声自寨墙上传来,带着浓浓的杀气。 月倾寒充耳不闻。 距离,很近了! “放!”那个浑厚的男声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所有手持弓箭的山贼齐齐松手,二三十根箭矢带着破空的锐啸声,当头朝月倾寒罩来。 白色剑光倏然亮起,加持了灵力的问月剑绽放出数不清的剑花,被世人评为最花俏剑招的“剑花”在月倾寒手中使得恰到好处。 朵朵白色剑花绽放于夜色之下,映着清冷的月色,如同一场剑舞。 “叮叮叮!”所有的箭矢尽数被打落,月倾寒前冲的速度丝毫不减。 下一刻,她的人已经冲入了站在虎狼帮正门前的山贼当中。 月倾寒的速度在一瞬间爆发,眨眼间,白色的虚影从三十二名山贼的身旁一掠而过,月白色的剑光连闪三十二次。 虚影凝实,她的人已经站在了虎狼帮的正门前。在她身后,三十二名山贼尽数呆立着一动不动,在他们的咽喉处都有着一道血线。 伴随着月倾寒踏入虎狼帮的脚步,尸体软倒和兵器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震得寨墙上的山贼各个胆颤心惊、呆立在原地! 虎狼帮内部的结构很简单,一条山石铺成的主道直通议事大厅,两侧是一丈高的砖石瓦房一排排,整齐而简单。 月倾寒持着问月剑行走在主道之上,脚步不疾不徐,向前行进的同时警惕四周,以防偷袭。 她正面闯入虎狼帮那叫艺高人胆大,但若是到了敌人的地盘还大大咧咧不小心的话,那就是白痴了。 一路上遇到了几波阻挡,都是帅阶的小虾米,全被月倾寒顺手解决了。 眼看就要到议事大厅了,月倾寒翻手取出补灵丹,她这个是五阶中品的补灵丹。四阶上品的对云家姐妹来说用着正好,但对她来说就有些低级了。若是没有五阶的便罢,有五阶的她岂会用那四阶的? 五阶中品补灵丹每颗可以在一吸半以内补充君阶初期五层的灵力,对她来说那便是补满。 将两颗五阶中品的补灵丹含入口中,月倾寒继续前行。以她的身体强度在短时间内也只能承受两颗的药力。 轻缓的脚步声响在虎狼帮的大寨内,如死神的临近,亦如狂妄者的不自量力,到底是哪种,唯看成败。 虎狼帮议事大厅的厅门大开着,月光洒下,只能照进厅内不到一丈。深处,不见一丝光亮,漆黑的如同选择生死的独木,或生或死,成王败寇。 月倾寒站在议事大厅的门前,淡淡地望了一眼黑暗的大厅,随即向四周扫视,她能感受到,这四周隐隐的杀气。 双眸微眯,月倾寒瞳孔中的碎冰好似审判宿命的刀刃,她开口,淡漠道:“出来吧!” “呵呵!”低低的笑声响起时,文士打扮的男人缓步自议事大厅中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相貌和气质一样普通的关力。 伴随着二人的走出,距离月倾寒最近的数间房屋的屋顶上瞬间出现了数十名手持弓箭的山贼,一双双如狼一般狠厉的眼睛死死盯着月倾寒,那如寒星般的箭头亦是指向她的周身。 与此同时,一百余名手持刀、剑、斧、棍等各种武器的山贼出现在了月倾寒的四面八方,将其团团围住。兵器的冷芒混合着他们身上浓烈的杀气,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只眨眼间,月倾寒所在,已被围成铁桶! 文士打扮的男人见此,脸上尽是胜券在握,他对着月倾寒拱手,淡笑道:“在下姜山,姑娘的感知之敏锐让在下佩服,敢问姑娘芳名?” 月倾寒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好似那些能杀人的刀剑都是纸糊的,好似那些亡命之徒都不过是蝼蚁。 她只淡淡地扫了姜山一眼,君阶中期修为,眼中金光暗藏,应该是个好手。心中微有警惕,她垂眸,淡淡道:“你不配知道我的名。” 姜山脸上的笑容不由一僵,脸色也沉了下来,这话说得也太打脸了。想他跟随岳国三殿下多年,深受三殿下地重用,谁见了他不得恭敬地叫一声三爷,怎么就不配知道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的名字了? 没有给姜山说话的机会,月倾寒再次开口,她冷冷道:“你就是虎狼帮背后的人,伤小丫诱杀三丫,从而引我来此便是你的主意。”话是疑问的话,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山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怒气压下,脸上再次带上微笑:“想不到姑娘竟然如此聪颖,这么快就猜到了一切。不错,是我设计的,为的就是引你来此,提前将你解决,”他的眼中带上了高高在上,笑容变得无比得意,“不过就算你猜到了又如何呢?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伸手指向四周众多的山贼,“如今的你已经是笼中之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必死无疑,不过呢,”他话音一转,上下打量月倾寒,眼中是赏玩贵重玩物时的眼光,“容颜倾城,气质若仙,像你这样的佳人,若是香消玉殒实在可惜,不如你放下手中剑,从今以后跟着我,如何?” 月倾寒如古井无波的眸光环视周围的山贼,最终将目光落在姜山的脸上。她淡漠一笑,翻手取出一块下品灵石:“灵石飞起三十丈,在其落地之前,杀你虎狼帮百人!” “哈哈哈!”一直未出声的关力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月倾寒,眼中尽是鄙夷,“吹牛要有个限度,还灵石飞起三十丈,落地之前杀我虎狼帮百人,你若说用你的身子征服百人我还信!” 毫无废话的,灵石腾空飞起,月倾寒仰天发出了一声响彻方圆十里的清亮啸声。 虎狼帮刚乱起来的时候,云家四姐妹就已经小心地朝虎狼帮赶了。 所谓报仇心切,就算云大丫能沉住气,其余三人也是沉不住的。何况,云大丫是很担心月倾寒安危的。 人言以心换心,月倾寒不但对她有救命之恩,还对她们姐妹有赠丹、赠器之德。如今月倾寒涉险,更是为了给她的三妹报仇。于情于理,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等着月倾寒的号令。 虎狼帮的守卫刚刚被月倾寒杀了一大半,剩下的又都去了议事大厅那里。因此,姐妹四人到了寨门处也没人发现她们。 云大丫检查了一下门前的三十二具尸体,低声对其余三人道:“全是一剑封喉,应该是倾月干的。” 云二丫也看到了这些尸体,她低声赞道:“果然是干脆利落,真解气!” 云小丫对此并不关心,她看着虎狼帮的寨门,目中跳动着名为仇恨的火焰,她冷冷道:“我们进去吧!”说着,她便要往里走。 “慢着!”云大丫一把抓住了她。 云小丫回头,看着她,目露疑惑。 “别冲动,你先听我说,”云大丫的神色很郑重,“几天前虎狼帮袭杀我们玉山宗人之时,我就开始怀疑了。按理说,因为有宗主在,虎狼帮不应该如此过分才对,若是把宗主逼急了,那就是鱼死网破。” 云二丫、云四丫和云小丫齐齐一愣,随即二丫目露思索之色,四丫一脸不解,小丫则平静地看着云大丫,等她的下文。 “我一直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直到倾月说,以长啸为号,我们才能进去。我才终于明白了。” 云二丫目露恍然道:“大姐你是说虎狼帮请了帮手,”随即她又摇头,“也不对啊,虎狼帮若真有强援,他们为何不直接杀上我们玉山呢?” 云大丫眸光闪烁,她有些迟疑地道:“不好说,也许是他们没有把握留下宗主,也有可能是不想让腾云山庄渔翁得利,这个现在与我们无关。”她的神色变得郑重,“倾月之所以不让我们跟她一起进去,应该是怕虎狼帮请来的帮手太厉害,她对付不了。我们若是跟她一起进去太过危险,她是想一个人先进去探探虎狼帮的底。” 云小丫沉默了,她看着虎狼帮漆黑的寨门,数吸之后才道:“那我们怎么办?” “等!”云大丫吐出一个字,“我们就在这等,等倾月的信号,或是,”她顿了顿,目中射出两道迫人的寒光,“她逃出来时,用我们的命,接应!” 正当时,月倾寒清亮的长啸声响起! 21.血洗 虎狼帮议事大厅之前。 飞起的灵石牵动着姜山和包括关力在内所有山贼的心,让他们不自觉地屏息。 问月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月华之力入体,云水十八剑展开,月倾寒身化白影冲入了众多山贼之中。 云水十八剑,取行云流水、连绵不绝之意,其更重速度,攻击力方面则稍有欠缺。可有了月华之力入体对攻击力的提升,那便是相得益彰、完美结合,其结果,只有一个…… 月倾寒所到之处,白色剑光闪烁不绝,大好的头颅接连飞起,相继狂喷的鲜血如同大海的怒涛,此起彼伏。 一个个山贼,无论是帅阶还是王阶,无论是王阶初期还是王阶后期,无一人能挡住她一剑。 惨叫声、惊呼声、呵骂声、怒吼声、人头落地的咚咚声不绝于耳,好似百鬼在一同怒吼。 虎狼帮大厅之前,那流淌的鲜血成河,滚动的人头亦成河。月倾寒以绝对实力告诉了他们,什么叫人间地狱! 姜山呆呆地看着月倾寒大杀四方,根本忘记了要出手阻止。他毕竟跟着岳国三殿下日久,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但终究是顺风顺水惯了。 皇权争斗虽然惨烈,但岳国的皇帝寿元还有几十年,皇子们的争斗基本是以权谋为主,拉帮结派、收拢人才,哪里会像如今这般血淋淋? 他呆了,关力却没有,山贼那是什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真不是说说而已,眼见他手下的人被月倾寒如同杀狗一样屠戮,他的眼睛都红了。 他怒吼一声:“贱人你敢!”便挥舞着手中一根茶杯口粗细的齐眉棍冲向了月倾寒。 感受到他地出手,月倾寒眸中的碎冰闪烁着点点星光,她等的就是他。 月倾寒先将口中的补灵丹咽下了一颗,随即心神控制着体内灵力分为四股,四股灵力两两一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向双脚冲去。四股灵力分别在双脚处激烈地碰撞,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这是月倾寒自己想出来的一种在一瞬间爆发出绝快速度的方法,姬南梦给这种方法取名为:“闪月”。 因为闪月是用大量的灵力在经脉中产生激烈地碰撞,从而在一瞬间爆发出可怕的力量,所以这一招对经脉地负担是极大的,一个不好经脉就会出现断裂。以月倾寒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每次使用过后也要静心调息一番后才能用第二次。 趁着闪月爆发出的那不到一吸的恐怖速度,月倾寒悲欢剑意同时加持,对着关力便冲了过去,手中的问月剑直指其丹田。 在姜山眼中,月倾寒彻底化作了一道白光,一道,快到让他看不清的白光。他知道,关力完了,这一剑他绝对接不住。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月倾寒的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关力所能反应的极限。毫无悬念的,问月剑直接刺穿了关力的丹田,废了他一身的修为。 “啊!”不出姜山所料,关力只发出了一声带着难以置信和绝望的痛吼声,随后便因为急火攻心而晕了过去! 月倾寒停住身形,她的白衣依旧如雪,她的剑依旧纤白无尘,她的人,依旧淡然从容。 她没有看关力一眼,好似若她看了,就会污了她的眼。她伸出左手,纤细白皙的食中二指夹住了下落的灵石。 她淡淡的眸光落在姜山的脸上,轻声道:“我可有失言?” 寒气,在蔓延! 晚秋的夜风在此时此地更显冰凉。那转瞬间斩百首却依旧平静的白衣少女,如绝情的仙子,云云众生在她眼中不过是蝼蚁、是尘埃;亦如杀人的魔女,涛涛血海在她心中不过是随手、是一念。 四周的山贼还剩近百,可在这一刻,竟无一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们害怕引起她的注意。那地面上翻滚着的人头正正好好是一百颗,没人会相信这是巧合,分明是她在杀人之时仔细计算过的。难以想象,她竟然在杀人之时还有心情、有时间数数,这真是,好恐怖! “咕噜!”姜山咽吐沫的声音那般明显,在落针可闻的此刻,传到了所有山贼的耳中,让本就胆寒的他们,更加惊恐:让他们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惨白;让他们紧抿的唇,开始颤抖! 云家姐妹进入虎狼帮后便直奔议事大厅而来,一路上见人杀人、见狗杀狗,毫不留情。 云大丫持着月倾寒给她的下品君器长剑,走在最后面,将路上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交给了她的三个妹妹处理。 她已经明白,温室里的花朵终究是要枯萎的,与其那般,不如拼上一拼。圣者、宗师、尊者、仙人,无穷的挑战,无限的可能都在前面,既然已经决定放手,那自然是要从现在就开始的。 云小丫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有别人的,因为她一直在抢着杀人,只有这样,才会让她那颗被撕碎的心好过一点儿。也有她自己的,因为她现在毕竟是左手用剑,很不习惯,但她没有退缩过,身体上的疼痛终究是一时的,心中的痛才是最要命的。 渐渐地,云家姐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她们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议事大厅前。 “哇”的一声,大厅前的景象让二丫、四丫和小丫几乎同时扶着一旁的墙壁吐了起来。大丫也是眉头紧皱,死死闭着嘴,她也觉得胃里很不舒服。 她们看到了,只剩下一百有余,个个身体紧绷、战战兢兢的山贼;她们看到了,那成河的鲜血,翻滚的人头;她们也看到了,趴在地上,丹田处一片红、如同死狗的关力。 云家四姐妹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清清冷冷,虽然不热情却安安静静的月倾寒发起怒来竟是如此的可怕! 听到呕吐的声音,月倾寒知道是云家姐妹到了,头也不回道:“其他的山贼是你们的,谁生谁死,我不会插手。” 话音刚落,问月剑朝着姜山的咽喉就刺了过去。 月华之力入体,对身体强度有着极大的要求。以月倾寒现在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也只能维持半刻钟左右。所以,她选择了立即出手。 云家姐妹听到月倾寒的话,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们想报仇,自然还是亲自动手才痛快。 云小丫第一个止住了呕吐,她红着眼睛,持着月倾寒给她的上品王器长剑,冲入了众多山贼之中。云二丫和云四丫紧随其后。云大丫则在一旁给三人掠阵,以防出什么意外。 虎狼帮山贼中王阶以上的本就没有多少,刚刚又被月倾寒杀了不少。再加上被月倾寒的战力和手段所慑,可以说是斗志全无,亡命之徒也不代表明知必死还要送死。 而云家姐妹报仇心切,眼睛都是红的,在气势上就胜了一筹。又都是王阶,手中还有好武器,双方相差一目了然。 因此,云家姐妹就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杀的残肢乱飞、鲜血迸溅、惨叫声四起。虎狼帮议事大厅之前,人间地狱的场景再次上演。 没一会儿,云家姐妹动手的三人身上就被鲜血染满了。而山贼们,也开始陆续有人逃跑了,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是傻子。 此刻的月倾寒已经是全力以赴,悲欢剑意加持的同时,体内灵力亦疯狂地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 大量的冰灵力使得问月剑的剑身之上布满了寒霜。以月倾寒为中心,方圆五丈之内如入深冬,冰冻三尺亦不过如此! 姜山看着向自己刺来的一剑,感受着从那绝情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寒毛直竖。但他毕竟是君阶中期,虽惊却不乱。 他右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抹过,一把细长的火红色长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灵力加持其上,长刀上撩,格挡向问月剑。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 姜山被震得连着后退了七步,一口鲜血喷出。只一击,他的虎口便被震裂,五脏六腑也被震伤,就连手中的长刀,也被斩出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月倾寒眸光冷冽,全身灵力剧烈鼓荡。她上前,不等姜山稳住身形,手腕一转,问月剑自下而上,斜斜划向了姜山的咽喉。 若有可能,姜山真不想和月倾寒硬碰硬,可他没办法。月倾寒刚刚那一剑,已经将冰灵力打入了他的体内,让他浑身上下都变得有些僵硬,其行动自然受阻。所以,面对这第二剑,他根本躲无可躲,只能选择咬牙硬接。 “当!”红色的长刀被一剑斩断,姜山则被斩得凌空倒飞而起。人在空中,鲜血已经再次狂喷而出。 伴随着断刀落地的“当啷”声,月倾寒眸中的光芒陡然大盛,她的右脚猛然踏地,身化一道白影,直直掠向了还在半空的姜山。 那一剑,带着生离死别的悲伤;那一剑,带着告慰亡友的送别;那一剑,带着清冷少女的愤怒,仿佛贯穿了天地! 问月剑在这一刻大放光芒,照亮了半个虎狼帮,映的天空之月陡然失色! 人过、丹田破! 姜山口中的鲜血再次狂喷,他的人,重重摔落于地。 虎狼帮一战,月倾寒既用了力,也用了智,才有如此战果! 她明目张胆地独闯虎狼帮,为了简单直接的同时也是在造势,为的就是让姜山心中生疑。 怀疑她到底有什么底气如此做?这个问题姜山虽然没有真正想过,但疑虑已经在心中生出了。 之后她又以近乎狂妄的姿态说出灵石落地之前杀一百人,为的是将姜山推到旁观者的位置上。因为心中下意识地想知道她的底气是什么,所以,姜山第一时间没有出手,只顾看她的本事。 而她杀人之时尽数斩头,把现场弄得像修罗场一样,为的是震慑姜山。再加上肉不割到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疼,她杀的山贼与姜山无关,姜山便彻底忘记了动手。 然而山贼是关力的人,所以关力忍不住动手了,而她等的就是这一刻,于是关力被废了。 如果她刚到议事大厅之时姜山便和关力一起对她出手,再加上近两百名山贼之力。她便只能选择突围退走,毕竟,姜山和关力都是有能力牵制她一二的,尤其是姜山! 别看月倾寒废掉姜山好像很容易,那是在全力以赴、无人干扰的情况下,否则,姜山断不可能如此简单的落败。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姜山和关力从头到尾都被月倾寒玩弄于鼓掌之间,绝了他们所有翻盘的可能。 月倾寒轻巧落地,白衣如雪纤尘不染,问月剑洁白滴血不沾。她侧头,看向一脸死灰、依旧喷血的姜山,开口刚欲问话,心中警铃陡然大作! 想也不想的,月倾寒足下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退去,远离了姜山所在。 “轰”的一声,姜山周身燃起了灰色的火焰。只瞬间,姜山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烧成了灰烬! 月倾寒薄唇紧抿,眸光闪烁,惊疑不定。若她不曾看错,那灰色的火焰应是阴鬼族特有的“灰冥之火”。可是,这怎么可能? 典籍记载:早在二十万年前,阴鬼族便因为行事太过恶毒狠辣,被人、魔、妖、五行四族联手灭掉了。 难不成是当年没灭干净,阴鬼族死灰复燃了?若真是如此……月倾寒眸光抖动:当尽快告知师父才是。 月倾寒思虑间,云家四姐妹已经清理完了没来得及逃走的山贼,到了她的身边。 云大丫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眸光一颤,看向月倾寒,张口刚要问,却被月倾寒出言打断了。 “将关力带上,我们回去。”说罢,她直接转身向虎狼帮外走去。 见此,云大丫知道月倾寒不愿多言,便不追问,只应了一声“好!”便上前将关力提在了手上。 就在云家姐妹跟着月倾寒准备一同离开时,月倾寒却停住了脚步。 22.了结 月倾寒直直地看向了虎狼帮寨门的方向,她听到了从那边传来的不少人在急速前行之时衣服带风的声音。 云大丫见月倾寒驻足不前,眼中闪过疑惑,便上前一步来到她的身边,侧头靠近她,轻声问道:“倾月,怎么了?” 话音才落,云大丫的眉头就是一皱,因为她也听到了衣服带风的声音,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冷静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警惕:“有人来了,最少一百个。” 云家其她三姐妹闻言,神色纷纷变得郑重起来,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齐齐看向月倾寒,等她的吩咐。 月倾寒柳眉微蹙,随即舒展,她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虽是如此,保险起见,她还是将口中最后一颗补灵丹咽了下去,将已经告罄的灵力补满,以防不测。 只几吸的时间,一群人便出现在了虎狼帮的寨门处。他们并未迟疑,直接顺着主道向着议事大厅急速而来。 行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君阶初期的半老徐娘,身穿粗布麻衣,手持长剑,正是玉山宗宗主方桂花。 紧随其后的三人皆是王阶后期,二男一女。两名男子长得很是相似,应该是亲兄弟。五官端正,气质忠厚,身高近七尺,膀大腰圆,手中持着茶杯口粗细的铁棍,一看就是勇武之辈。而那女的面容姣好,身姿纤细,穿着白衣,手持一把柳叶弯刀。 再往后,便是玉山宗的百余名好手。 玉山宗的人终于到了。 对于玉山宗人的到来,月倾寒并不惊讶。云家姐妹全都不见了,若是平时,方桂花可能不会在意,但三丫死了,她便不可能不多想了,再加上她也不在玉山宗。 月倾寒觉得:玉山宗人这时候才到已经算晚的了。 虎狼帮的面积本就不算大,从寨门到议事厅只有一百丈左右。只几吸的时间,方桂花便到了月倾寒几人面前。 她先瞟了一眼现场的情况,这一看,不禁瞳孔微缩。满地鲜血残尸,关力被废,偌大的虎狼帮,竟被月倾寒生生灭掉了。 她又偷眼看了月倾寒一眼,白衣如雪,面色平静,杀了这么多人就像没事人一样,她不由心中一跳。 说实话,虽然方桂花见识过月倾寒的出手,但在她心中依旧是把月倾寒当成孩子看。这不是轻视,而是淳朴村民习惯性长辈对待晚辈特有的一种关怀。可如今,方桂花明白,眼前的少女是孩子不假,但她的心性、战力,就算是久经生死的战将也比不了。 方桂花现在绝对相信云大丫曾说过的话,月倾寒就是在玉剑阁之中,其地位怕也是不低。 心里想着,方桂花对着月倾寒抱拳,微微躬身,略带惭愧地道:“见过韩小姐,我们来迟了,对不起。” 月倾寒微微点头、又摇头,淡淡道:“无事,我先回去了。”说罢,她谁也没有理会,径直向虎狼帮外走去。 云大丫向方桂花点头,瞟了一眼四周,意思是:宗主,这里就交给您了。随即便提着关力,带着云家其余三人跟在了月倾寒身后。 见此,那名跟在方桂花身后的王阶后期女子面现不悦,她张了张口,似要说些什么,却被方桂花以眼神制止了。 月倾寒对方桂花如何处理现在的虎狼帮毫无兴趣。一场大战,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打坐调息。 山贼住过的房间,月倾寒还是有些膈应的。除非必要,她是不会选择在其中过夜的。所以,她带着云家姐妹直接赶回了玉山宗。 一个半时辰后,月倾寒站在了云三丫的房门前。 “三丫就在里面。”云大丫的声音有些暗哑、有些发哽。 云家其她姐妹已经抹起了眼泪,若非云二丫拦着,四丫和小丫怕是已经冲进去了。 月倾寒平静地看着房门,她的眸子隐隐泛起了冰蓝色,眸光幽深不见底,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情绪。良久,她转身,淡淡道:“我需要一个房间打坐。”她没有进去,进去又如何呢?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剩下的时间,不如留给云家姐妹。 云大丫点头,低声道:“我房间,怎么样?” 月倾寒点头,她扫了一眼被云大丫提在手里的关力,凉凉道:“等他醒了,便审问一下。告诉他,若是不说,我便搜魂!” 云大丫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她点头道:“嗯,审出有用的信息,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搜魂术: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法术,施术者以自身的灵魂力强行侵入受术者的灵魂之中,暴力搜索其记忆。受术者往往会因此变成白痴,甚至魂飞魄散! 其施术条件为:施术者的灵魂力要强于受术者。这里的灵魂力主要是指强度,量的多少则是其次。 这就像剪刀剪布,主要看的是剪刀的坚硬程度和锋利程度是否足够剪好一匹布。至于剪刀的大小,只要不是小到一定境界,或是布太大,便只影响速度而不影响结果。 所以,月倾寒虽然只有王阶初期,但因为使用过一颗魂灵晶的原因,她足以搜君阶初期的关力的魂魄。 云家姐妹都是玉山宗核心中的核心,尤其是云大丫,更是下任宗主的两位继承人之一。所以,她们虽然不会搜魂,但搜魂是什么还是知道的。 月倾寒点头,随后便直接朝云大丫的房间走了过去。 清晨。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月倾寒的身上,让她的人,更似美玉雕成。 轻吐一口气,月倾寒的睫毛微颤,凤目睁开,眸中的碎冰好似破碎的花瓣,惊艳却不妖异,梦幻却不魅惑。 近三个时辰的打坐,卸去了月倾寒一夜奔波的疲惫。 她的双臂向脑后伸去,展现出优美的弧度。细嫩却隐带锋芒的十指轻轻划过黑色的长发,梳理的同时,她从石炕上下来,缓步向房门走去。 房门方一打开,一直守在门外的云大丫便迎了上来,她笑着,温声道:“休息的如何?” 月倾寒点头道:“很好。” “嗯!这便好,”云大丫点头,随即又道,“可以的话,宗主想请你去她那里吃饭。” 月倾寒想了想,她到玉山宗这几天,方桂花对她是不错的,还赠送了一颗玉梅果。在玉山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一颗玉梅果可是很珍贵的,便点头道:“可以。” 云大丫的脸上瞬时露出喜意:“好的倾月,跟我来。”说完,她便引着月倾寒向方桂花的居所行去。 路上,月倾寒问道:“关力都说什么了?” 云大丫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向前走,口中道:“那人叫姜山,人称三爷,是岳国三殿下的人。这次来抢夺灵石矿,便是那位三殿下的授意。” 眸中冷光一闪,月倾寒算是把这位岳国三殿下给记住了。既然姜山是那位三殿下派来的,那他便与三丫的死有关,月倾寒是不会放过他的。 然而一国皇室,最少也要有一名帝阶坐镇。以月倾寒现在的战力还不足以对付,所以需从长计议。不过她相信,以她的修炼速度,不用三年,这个仇就可以报了。 至于说那三殿下会派人来找玉山宗的麻烦。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一个姜山过来怕是已经不易,否则他为何不多派一个?那样更加稳妥。 如今姜山折了,再派人来?除非他想把灵石矿献给他的皇帝父亲或是想与他那几位兄弟姐妹分享,否则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派人过来的。 而等他腾出手来,到那时,恐怕月倾寒已经去和他谈,他想怎么死的问题了! “至于玉山宗内的内奸,”云大丫侧头看向月倾寒,嘴角挂起苦笑,“是我们玉山宗食堂的大师傅。” “嗯?”月倾寒的语气有些上扬,眼中充满了疑问。这个结果真是让她始料未及,食堂的大师傅为何会知道她的到来? 云大丫苦笑着道:“我们玉山宗下任宗主候选人有两人,我和李莲。而那人,便是李莲的娘亲,”她轻叹一声,“所以,她不但资格老,身份也不低。所以我们玉山宗背后有人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却是知道大概的。” 月倾寒目露恍然,她刚来玉山宗那天晚上,三丫曾为她准备过一份饭食。恐怕就是那份饭食露了行踪,再加上虎狼帮一位王阶后期的失踪,自然地,她的到来就明显了。心中感叹一声:还是自己思虑不周。 云大丫再次苦笑了一下,轻叹道:“唉,看来倾月你已经猜到了,三丫那日去食堂打饭的时间很是可疑。若是平时也没什么,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可那时正是玉山宗危机之时,那人又是上了心的,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月倾寒眸光平静,淡淡道:“交给你们了,”随即转移话题,“腾云山庄有什么反应。” 月倾寒可不信,虎狼帮被灭这么大的事情,腾云山庄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应该有所表示才对。若是能省去那场赌斗,她也能省些事儿。 云大丫点头,表示她们会处理好的,随即笑道:“今早,腾云山庄的两位庄主派人来传信,说赌斗取消,灵石矿脉五五分,宗主已经同意了。”她看向月倾寒,眼中满是敬佩,“倾月,这可都是因为有你在。” 月倾寒闻言,也不扭捏,直接点头。 腾云山庄的庄主不贪婪却也不轻易让利,而方桂花也没有因为有她在便狂妄自大,狮子大开口,这样倒是很好。 她的唇角勾起笑意,清浅、柔和。 方桂花与月倾寒吃的一顿饭不过是为了表示感谢,顺便套套交情,并无其它。 当天下午,玉山宗便为云三丫举行了葬礼。 低低地呜咽声,带着深沉的情感;飞舞的纸钱,带着生者的期望;飘洒的灰烬,那是最后的送别。 凉凉的秋风,仿佛是催泪的魔鬼。让云家姐妹的眼泪,不断地落在地上、融入大地,好似,陪同那逝去的人一起,入土为安! 云大丫和云二丫亲手将关力和马仁二人点了天灯,算是为云三丫陪葬,随后便将云三丫安葬在了玉山的后山。 第二日清晨,月倾寒离开了玉山宗。 当天傍晚,李莲的房间。 李莲,便是那日跟在方桂花身后的王阶后期女子。 石桌之上,摆着八道香气扑鼻的各色菜肴和一壶酒。 李莲与一中年妇人对坐。 妇人看着李莲,满眼的慈爱,她笑道:“莲儿今天怎么想起亲自下厨了?” 李莲长得很美,至少在这玉山方圆几百里内是最美的。她抿唇微笑,柔声道:“女儿为娘下厨,自是天经地义。” 红色的霞光透过窗子洒在李莲的脸上,衬着如雪的肌肤,显得她的笑容更加醉人了。 李莲提起酒壶,给妇人和她自己都倒上酒。玉手轻轻拿起酒杯,她笑道:“为了我们玉山宗得到灵石矿脉五层份额,先喝一杯。”说罢,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妇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如今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自是随着将酒喝了。 见其喝下,李莲的眼中闪过痛苦。她使劲儿闭了闭眼睛,将眼中几欲喷薄而出的东西眨回去。她拿起筷子,沉默着为妇人夹菜。 妇人笑眯眯地吃着女儿做的菜,感觉幸福极了,根本没有发现李莲的异常。 李莲一边给妇人夹菜,一边计算着时间,直到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放下了筷子。 她看向妇人,带着痛苦与绝望的眸光直直地望进了妇人眼中。 妇人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放下筷子,神色间带着小心翼翼,她轻声地问李莲:“莲儿,怎么了?” 看着自己娘亲的小心,那种真挚的母爱让李莲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妇人见此,心头彻底的发凉了。但她心中尚存侥幸,急忙起身来到李莲身边,伸出双手温柔地帮她擦拭着眼泪。一边擦一边有些忐忑地问道:“莲儿不哭,出什么事了?告诉娘,娘帮你。” 泪水,愈加的汹涌了! 李莲一把环住妇人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她痛哭着,哽噎着几乎不能言,她强自压抑,声音极为暗哑。 “为什么?娘,您为什么要背叛玉山宗?为什么?若是没有玉山宗,您女儿我恐怕早就被抓到虎狼帮沦为玩物了。是玉山宗给了女儿机会,您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 妇人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这一刻,妇人只觉脑中轰轰作响。她做的事情,女儿竟然真的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自家的女儿自家清楚,其对玉山宗的忠诚绝对超越了生死,其对玉山宗的感情绝对不比对她这个当娘的浅。 如今女儿知道了她背叛的事情,那后果……她简直不敢想,可是…… 妇人在心中长叹一声,女儿说的她何尝不知?可她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生困守在这里。以前没有机会便罢了,如今有机会,她如何能放弃? 妇人轻抚李莲的长发,颤抖着声音道:“他们答应我,事成之后,许你王妃。” 李莲惊地直接抬起了头,她想到妇人是为了她,可她实没想到自己的娘竟做出了这等无知之事。 李莲含泪的眸子看向妇人,哽咽道:“傻娘亲,帝王家最讲求尊严。他岂会娶您女儿我一个乡野村姑?”她伸手止住妇人想出口的反驳,接着道,“就算他们信守承诺,您女儿真的成了王妃,那又如何呢?不过是和一堆女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只为了一个男人。就算得了宠爱,也不过是养一个男人的鼻息过活罢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妇人想说,那个男人是一国皇子,日后有可能是一国之君。可她发现,她的五脏六腑剧痛难当,喉间亦泛起腥甜,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心中惊骇,她这分明是中毒了。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酒,可那酒,她的女儿也……眼中泛起惊恐,妇人顾不得自己,首先低头看向还抱着自己的女儿。 果然,她看到自己女儿的面色惨白,嘴角已经溢出了大股的鲜血,她立时就慌了! 事到此时,她岂会不知,自己女儿这分明是为了玉山宗要杀她这个当娘的。可因为母女情深,她无法割舍,这才选择与她一起上路。 一瞬间,妇人急的眼泪和冷汗一起流了出来。她背叛了玉山宗,死不足惜。可她的女儿,不该死的啊!她想挣脱女儿的束缚,想去找宗主,求她救救自己的女儿。却被女儿死死抱住,一动都不能动。 妇人强行张口,任由鲜血自口中狂喷,她艰难道:“莲、莲儿,你、你放开为娘,娘去求、求宗主,她一定能救你的。娘该死,死、死了就是,可你、你不能死啊!” 李莲紧紧地抱着妇人,心中竟是无比的踏实和温暖。这就是她的娘亲,明知道自己要杀她,却还是一心为了自己。 李莲止住哽咽,只让无声的泪水轻轻滑落。她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恬静而纯粹,她柔声道:“娘,事已至此,女儿唯一能做的,便是陪您一起走。”她的声音愈发的温柔,“娘,来生,我还做您的女儿,可好?” 妇人的眼泪,如滔滔江水,滚滚而下。她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她的女儿已经闭上了双眼,神态安详而美好。 后悔吗?妇人扪心自问,她是后悔的。她明知道,她的女儿不会接受用背叛玉山宗换来的荣华,她明知道的!可那时就是鬼迷了心窍,只想着女儿不会知道的。可惜,一步踏错,便回不了头了。 就算她能冲出去,能找到宗主,宗主能救女儿,那又怎样呢?自觉愧对玉山宗的女儿要如何活下去呢? 此时,妇人的心思,竟是出奇的通透。 她闭上眼,一手轻抚李莲的背,一手轻抚她的头。她一边吐着鲜血,一边柔声道:“好,莲儿,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23.艳流 艳流江,是公认的天风外界最长、最著名也是最美的一条水脉。 最长:其始于天风外界最北方的雷电海,终于最南方烈焰之森的北部边界。全长数亿里,可以说是横贯整个天风外界。 最著名:艳流江原本并非叫艳流江,而是叫:“恒江”。 三万年前,有一对男女在恒江之上相识、相知、相恋直到结为夫妻,之后二人双双去了天风内界。 三千年后,二人回到天风外界。在恒江之上携手飞升而去,从此传为佳话。 恒江也因此名声大盛。 而最美:那对夫妻为了在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留下痕迹,便在飞升之前将整条恒江的两岸尽数种上了各种灵花。 由于每种灵花的花期不同,其凋谢的时间自然也不同。所以,恒江不紧两岸繁花似锦,江水中也是常年呈现落花随流水之象,艳丽无双。 故此,有好事者将“恒江”改名为“艳流江”,“艳流”即有“艳丽流淌”之意,亦有“惊艳世间之情源远流长”之意。后来便很少再有人称恒江了,都是称其为艳流江。 岳国,临城东门外的临城渡口。 “肉包子、茶叶蛋、大米粥便宜嘞!出门路远,众位朋友可莫要饿着肚子上路才好!” “临城客来酒楼的招牌好酒如归酒,秋天江上凉,喝一口便能暖身,众位可不要错过了。” “馅饼嘞!” “馒头、花卷、豆腐脑……” …… 各种商贩的叫卖声响在清晨的临城渡口上,配着升腾的热气和飘洒的香气,再加上往来的行商或是修炼者。这里,真好似集市般热闹而充满生气。若非那些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天不亮就已经行船捕鱼去了,还会更热闹几分。 “李兄,你我兄弟能在这儿遇到实在是缘分,不知你这次出门是要去哪里?若是同路,不如和小弟一起。路上凶险,有个照应也是好的。” 一名身形瘦长,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对身边身形矮胖,穿着黑衣的男子道。 被叫做李兄的矮胖男子笑眯眯道:“王兄客气了,小弟这次准备乘船南下,去一趟云国做些生意。”他轻叹一声,“唉,这一路上不知道会遇上多少凶险,王兄若是同路,小弟自是求之不得。” 瘦长的王兄眼中闪过喜色,他笑道:“巧了,小弟是去与云国接壤的青国,正好同路。”他抬头看向刚刚升起不久的朝阳,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时间,又道,“李兄,不知你是否是要乘坐那一个时辰后便要到此的,艳流商行的客船?” 话落,却没得到回应,王兄不禁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唤了一声:“李兄。”他同时侧头,看向身旁的李兄。却见他正双眼发直地看向一个方向。 好奇之下,王兄便顺着李兄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不禁也呆住了。 只见,一位白衣少女沿江边而来。一头黑发因为迎面的江风而微微浮动,如荡入人心田的柔波。一身白衣一尘不染,翩然而来,如一朵盛开的雪莲。 浅淡的柳眉如云遮弯月,待着淡淡得疏离和遥不可及。一双古井无波的凤目,隐带点点碎冰,好似人最美好的回忆,再难忘、再不舍,也不会停留。玉鼻挺而圆润,色泽极浅的薄唇轻轻抿着,给人一种未出窍的青锋之感。 那种清冷若雪又凌然疏离若仙的气质,引得不少来往之人和商贩偷瞄不止。看呆的,又何止王、李二人! 王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仙、仙女儿啊!” 李兄傻傻地点头,愣愣地道:“是、是啊!这、这是哪家的姑娘啊!”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咂咂嘴道,“若是能有机会与她赏花饮酒,定是人生乐事。”话是这么说,他却一点儿上前搭话的意思都没有。 不仅是他,渡口上的人没有一个要上前搭话的。 现在站在渡口上的人,八层都是行商,一个个猴精猴精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那绝对是基本技能。 那白衣的少女单看气质就知道非同一般,他们即不是杀人夺宝的亡命之徒,又不是精虫上脑的智障大少,傻子才上去触霉头。 至于剩余的两层人,基本都是游历的修炼者和出门探亲的,也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月倾寒对于周围或欣赏、或呆滞、或带着欲望的目光毫不理会,只自顾自地走着。只要没有招惹到她的头上或是太过分,她便懒得理会。 月倾寒离开玉山宗已经有三日了。 去的时候有姬南梦的传送,可回的时候,月倾寒却只能自行赶路了,毕竟这也是一种历练。 经过选择,月倾寒最终决定首先前往位于岳国东部边境城池临城的临城渡口。在临城渡口乘坐艳流商行的客船前往北疆城,之后从北疆城去往距离青扬山脉只有五百里的青国西部边境城池精城,最后返回青扬山脉。 至于月倾寒是如何得知这个路线的?其实得到这个路线的信息只需要花费两块下品灵石而已。 月倾寒的性子是喜静的,她对于渡口上的热闹,也可以说是嘈杂很是不喜。所以,她的速度很慢,堪称临江漫步。 踏在宽阔平坦的临江官道上,迎面而来沁凉的江风让月倾寒感觉非常舒适。 艳流江边的灵花并没有盛开到月倾寒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只能看到奔腾的江水裹挟着无数缤纷的落花随风而流,有一种磅礴大气中却带着温柔甜蜜的美。 那种美,有着岁月沉淀而来的特别意境。月倾寒似能感觉到自己被那流传三万年的爱恋所包裹。那种惊艳世间的、执着不悔的炽烈的情感仿佛还留在这江水中,能直直流入人的心中。 月倾寒不禁勾唇浅笑,虽然她自己一心追寻那虚无缥缈的修炼之极,对爱情这个东西无感。但这并不妨碍她为两位前辈的传说而感叹。 修炼之道分很多种,以剑入道是道,以情入道自然也是道。只要不是为了自己的道而害了别人,便自己无悔就好。 “艳流江之名已有三万年,然而当年大能夫妻所留灵花却已经十不存一。若非艳流商行在行船途中会小心护持,怕是艳流江早已名不副实。”女声清朗带着英气,若非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女性特有的味道,还真要被人当做男儿。 月倾寒侧头,看向那说话之人。 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穿一身紫色劲装。一头堪堪及肩的黑发被梳成了马尾,利索而精神十足。面容白净中带着盈盈的光泽,显得极为明媚。一对纤细的飞眉几欲入鬓,洒脱而英气十足。一对大大的眼睛,暗隐着锐气与锋芒。 她快步而来,看着月倾寒,嘴角勾着洒脱地笑,她的声音更加清朗:“你看这码头前后十里之内,可还有灵花,你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月倾寒看着女子,心中自然的对她有了几分好感。因为她的娘,就是这般洒脱而充满豪情的女子。尤其是那对飞眉,真的很像。 而女子的修为,月倾寒看不出,是看不出而非那种深不可测。但她有感觉,此女绝对要比姜山强! 月倾寒的声音中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她道:“浮沉盛衰乃是常事,没什么是永恒的,又有什么可惜呢?艳流的花谢了,自然会有别的花再开。”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女子开怀一笑,人已经来到了月倾寒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女子看着月倾寒平静无波的眸子,对她利索地一抱拳,笑道:“我姓玉,名无缘,你可愿与我为友,破了我这无缘二字?” 月倾寒嘴角挂着浅淡的弧度,抱拳回礼道:“韩倾月,愿意为友。” “哈哈!”玉无缘笑得更开怀了,她用力地一挥拳头,“够干脆,我喜欢,”她眺望北方,“你可是在等马上要到的客船?” 月倾寒的笑意浓了一些,眼前的女子豪气、大方却很懂轻重。只问是否在等船,而非问要去哪。即表达了想同行的意思,又不让人反感。否则,刚认识的朋友,若是问得太多、太细,终归是有些过了。天风外界的混乱与血腥,可是赤裸裸的。 月倾寒干脆地点头道:“嗯,你若也是,你我便同行。” “好啊!”玉无缘用力地点头,整个人都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愉悦,“我就知道,你我在此地相遇,定是有缘分的!” 月倾寒微笑点头,说真的,她也觉得挺有缘的。能在岳国这种小国遇到如她娘那种洒脱坦荡、英气飞扬的女子,是真的不容易。 玉无缘的话很多,天南地北、风土人情、奇闻怪论都有不少。看得出,她去过的地方一定很多,其见闻有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广博。这让月倾寒增添了不少的见识,因为她是典型的读万卷书却没有行万里路的人。 而月倾寒的话比较少,但她的底蕴要比玉无缘深得多。所以,她偶尔的几句话也为玉无缘解惑不少。 二者交谈,表面上看是一冷一热,好像很不愉快,实则却是相谈甚欢的。 长达百余丈,宽十一丈,船头上绘有极为明显的“繁花浮于水”图案的大型客船缓缓的停靠在了临城渡口,并放下了跳板。 这繁花浮于水的图案正是艳流商行的标志。 艳流商行:相传是三万年前那对于艳流江上飞升的大能夫妻的后代所创,其真实性因为时过境迁以不可考。 商行的产业涉及水运、客栈和酒楼。与聚宝商行、凌玉商行、精武商行并称天风外界的四大商行。 “倾月,我们该上船了。”刚刚结识不到半个时辰,玉无缘却觉得她和月倾寒已经很熟了,便直接拉住了月倾寒的手,快步向客船走去。 月倾寒嘴角微抽,虽然对眼前这个家伙的亲近动作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拉着。 玉无缘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倾月,你是几号客舱?” “甲字,八号房。” “哎呀呀!”玉无缘一巴掌拍在了月倾寒的肩膀上,她拿出自己的船票,咧着嘴道,“你看吧,我就说你我有缘,我是甲九号房。” 月倾寒扫了一眼那张船票,上面赫然写着:临城渡口到北疆渡口,甲字房,九号。 她眸光一闪,心下微动,却是不动声色地微笑点头道:“嗯!” 船票分甲、乙、丙、丁四种,类别不同代表着客舱的大小、舒适程度、服务和安全性都不同。甲字房最好,丁字房最次,当然这价格也是甲字房最贵。 从临江渡口到北疆城只需要五天的时间,而月倾寒买的甲字房船票竟然需要整整一千下品灵石,这对一些只有一点儿修为的百姓来说简直是巨款。要知道,在青国军队中服役的普通兵士,其一个月的军饷也就是十块下品灵石罢了。 月倾寒来到船边时,想要登船的人已经排好了队。她一眼扫过,竟然足有几十人。 这些人快速且井然有序地登船,没有人拥挤或是插队。在艳流商行的船上还没人敢闹事,哪怕是登船的时候也不行。 月倾寒和玉无缘可没有闲着没事儿坏人家规矩的想法,自动排在了最后。 有一位排在她们前面几位的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频频回头偷瞄她们。没办法,两个人都是美女呢,又是各有特色,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有几个能忍住不看呢? 玉无缘忍不住对那小伙子笑道:“小哥儿你若是再看我们姐妹,小心上船的时候不看脚下落到江水里。” “哈哈!”船上船下听到的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谁知那小伙子却是被玉无缘这一笑晃花了眼,他傻傻地回道:“没事儿,俺会水的。” “哈哈哈!”人们笑得更欢了。 就连月倾寒也不禁莞尔。 而玉无缘面对这样憨直的汉子,除了无语,她还能如何呢? 24.惦记 月倾寒和玉无缘很快通过了检票,上了船。因为她们两人都拿着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实力的甲字房的船票。所以,她们刚刚踏上甲板就有一位帅阶中期修为,容貌中等的女侍迎了上来。 女侍的微笑很得体,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她对着月倾寒二人恭敬地弯腰行礼,热情地道:“欢迎两位小姐乘坐我们艳流商行的客船,请问二位小姐是甲字几号房?” 玉无缘笑道:“我是九号,”她指了指月倾寒,“她是八号。” 女侍点头,微笑着道:“请问两位小姐,现在是要去船舱还是先在船上四处看看?” 玉无缘笑着对月倾寒道:“倾月,我要先去船舱,你呢?” 月倾寒四下看了看,发现这艘船除了大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便点头道:“一起吧!” “嘿!”玉无缘开心了,她笑着对女侍道,“带路吧!” 女侍微笑点头,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柔声道:“两位小姐,请跟奴婢来。” 跟随着女侍下到第一层船舱当中,月倾寒和玉无缘二人来到了一条走廊上。 走廊的宽度足可以容下一辆马车,高足有一丈两尺,很是宽敞。左右两边的墙壁上每隔五丈便有一扇房门,门上都有着透明的护罩,显然是防御禁制。 女侍一边给月倾寒二人带路一边介绍道:“我们艳流商行的这艘客船共分四层,第一层为甲字舱房所在,其上所设的禁制足可以抵挡正常的帝阶后期修炼者的全力五击。第二层为乙、丙、丁三种舱房所在,乙字房的禁制可以抵挡帝阶初期的全力五击,而丙、丁房则分别可以抵挡君阶后期和君阶初期的全力五击。第三层则是饭堂,各种吃食应有尽有,甚至君阶、帝阶的妖兽肉也是有的,保证新鲜,灵力充沛。第四层则是供人娱乐的所在,有赌场、格斗场等等。” 玉无缘只“哦”了一声,显然是兴趣缺缺。而月倾寒更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女侍不禁怀疑这位大小姐有没有再听自己说话。 女侍的笑容依旧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丝毫没有因为月倾寒两人的反应而产生变化。她接着介绍道:“每天的酉时,本船都会在甲板上摆上数十张桌子。客人们可以临风喝酒,吃肉看景,很有些意思。” 玉无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最喜欢这种充满豪情的事情了,尤其是那句“临风喝酒”,更是点燃了她的热情。她的声音都不禁拔高了两分,问道:“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是什么酒?” 女侍见到她这个反应,知道这是投其所好了,便笑道:“若说最好的,莫过于我们艳流商行的百花酿,天风外界第一大国天外国的天外醉和精武商行的烈如歌了。” 玉无缘的眼睛更亮了,就差没流口水了,她欢喜地道:“这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想要,多少灵石一瓶?” 女侍微笑道:“对不起,小姐,由于这三种酒比较少,所以只在酉时时于甲板上进行拍卖。您若是想要,请到时前往。” 玉无缘无语,显得很不高兴,但她也知道,那三种酒的确不是什么大路过,少也是正常的,便道:“罢了,那便等到酉时再说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女侍指着房门上写着“甲字,八号”的号牌,笑道:“就是这里了,”她又指了一下八号房对面的房门,“对面的便是九号房。两位小姐只要以船票轻触门上禁制便可以将其打开。在房内的床边有一颗黑色的小圆球,只要以灵力击打,奴婢便会立即前来为您服务。” 玉无缘点头,笑着将一块中品灵石塞给了女侍:“好了,多谢你为我们带路,这是给你的报酬。” 玉无缘很清楚,这名女侍主动来为她们二人带路并仔细地为她们介绍这艘船的情况。不仅仅是她的职责所在,更是在赌她们的心情和性格。若是赌错了,她就是费些口舌罢了,也没什么损失。可若是赌对了,那便能得到一些灵石。 而对于玉无缘来说,一块中品灵石并不算什么。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玉无缘不介意帮她一把。 看着手中的这块中品灵石,女侍很是惊喜。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的赏钱可不是什么人都舍得拿出来的,这可是她半年的工钱。 因此,女侍连忙对玉无缘躬身,用愈发恭敬的声音道:“多谢小姐的赏赐,奴婢名叫‘孟雨’。您有任何需要,尽管找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玉无缘挥挥手,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孟雨闻言躬身道:“是,奴婢告退,祝两位小姐一路愉快。”说罢,她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显然是还有事情要去做。 月倾寒用手指轻触甲字八号房门上的禁制,感受着那内敛的灵力,心道:圣者下的禁制,不出意外应该是很安全的。 她转头看向玉无缘,轻声道:“我先进去了。” 玉无缘点头,笑道:“好的,一会儿我去找你。” “嗯。”月倾寒点头,随即便用船票打开门上禁制,推门而入。 甲字客舱长五丈、宽三丈有余的房间极为宽敞。 五品灵木,自带兰花香且有助睡眠的“夜兰木”所制的大床摆放在右手边,床上的被褥尽是用上好材料所制,那一尘不染、色泽鲜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崭新的。 四品灵木,不会沾染一丝灰尘的“无尘木”所制的桌子放在距离大床左手边半丈的位置。 桌边的两把椅子则是以六品灵木,有着安神作用的“宁神木”所制。其上铺着厚厚的白色妖兽皮,根据月倾寒的判断应该是五阶妖兽皮。 再往左,是一个用四品灵玉,可以自行缓慢聚集周围灵气的“引灵玉”所制的圆形玉台。玉台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四方有四个可以放置灵石的凹槽,这竟是一个聚灵阵。 在往左便是一面绣着艳流江的屏风,屏风后八层就是浴盆了。 看到这些,月倾寒觉得,这甲字房,当真值两百下品灵石的价钱。 月倾寒抬步,直接走向了聚灵阵。虽说这屋中都是好东西,但对她来说,最有用的还是这个聚灵阵。 同在第一层的另一个舱房里。 这个房间足足比月倾寒所在的房间大上一倍,里面的摆设也更为昂贵和华丽。能在明面上甲字房是最高级房间的客船上拥有一间比甲字房还要高级的房间,房间主人的身份无疑是不简单的。 一名身穿淡金色长袍,相貌英俊的男子斜斜地靠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 他的手中轻轻晃着一只酒杯,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一名面白如玉、身穿青衫、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气的男子。 轻抿一口杯中酒,金袍男子的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他不无感叹地道:“想不到我只是心血来潮想坐这艘船出来玩玩,竟然遇到了玉家的暴力女,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啊!” 青衫男子正把玩着一块水蓝色的美玉,闻言勾唇一笑,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地道:“只可惜是孽缘。” 金袍男子的嘴角微抽,面色微微发黑。想他堂堂艳流商行二少爷,阅女无数。这世上想爬上他床的女人能从天风外界第一大国天外国国都的东门排到西门,想不到竟在那个女人身上吃了瘪。 想到往事,他不禁冷哼一声道:“那种疯婆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无缘、无缘,活该她一生与人无缘。” “呵,”青衫男子发出一声轻笑,“这话若是被她听到,怕是又要敲你的肋骨了。” 金袍男子,堂堂艳流商行二少爷晏离庭,顿觉自己的右肋有些不舒服,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右边的肋骨。随即他便看到了对面男子揶揄的表情,脸色不禁更黑了,气道:“洛文生!你不取笑我会死吗?”话语中不难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洛文生看到眼前这人真要炸毛了,便轻笑笑,转移话题道:“我猜你定会在北疆渡口下船。” “哎,”晏离庭忍不住身体前探,眉毛挑起,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洛文生自信一笑:“因为你想去勾引那位跟着玉无缘的姑娘,可玉无缘在场你无法下手,所以只能先跟上去等待时机。” 晏离庭闻言不禁面现尴尬之色,就像是被眼前之人扒光了衣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尽数看透了的表情,好在他和眼前的人相交近二十年已经习惯这种感觉了。便轻咳一声道:“咳,什么叫勾引,我那是……”下面的话却在洛文生越来越了然的眼神下咽了回去。他摸了摸鼻子,撇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勾引她,想把她弄上床。” “呵!”洛文生微笑摇头道,“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那不可能。” “切,”晏离庭不屑地嗤了一声,他的身体自然地向后靠去,将单手枕在脑后,双腿交叠,自傲地道,“论对女人的了解,你这个原阳还在的家伙在我面前没有发言权!”他又抿了一口酒,悠然道,“我跟你说,这女人啊……” 下面的话,被洛文生伸手止住了,他淡然道:“她刚上船时你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我看到了她眼中有着如同碎冰般的蓝色光点,你可知那是什么?” 晏离庭楞了一下,不解道:“是什么?” “冰玉寒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魂魄。拥有者会有着冰的冷淡、冷静和通透,所以,不谈她背后可能的背景,就说她的通透,你想把她骗上床?”洛文生摇头,“不可能的。” “怎么叫骗上床?”晏离庭不乐意了,“我睡女人一向是你情我愿、明码标价的,欺骗或强迫别人的事情我可干不出来!虽然这次这个看样子很难搞的样子,但是大不了用灵石砸就是了。”他一挥手,豪气地道,“十万怎么样?十万不行百万!” 洛文生摇摇头,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好友虽然好色成性,但是做人的底线还在,不然他早就不认识他是谁了!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便不能不提醒他。 洛文生再次摇头道:“舍得花一千下品灵石坐甲字房的人,不会差灵石的。除非你能拿出让她心动的天材地宝,不过,”他的嘴角挂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若是你真的拿了,晏叔估计会扒了你的皮。” 晏离庭嘴角狂抽,要不要这么捅刀啊!。 他仗着修炼天赋好,加上注定不可能继承家业的跳脱性格,家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很宠他。所以就算他用几百万灵石砸一个女人,那只要他喜欢,只要他不经常玩这么大的,家里不会有人说他。可他若是真的用能称得上天材地宝的东西玩,那…… 晏离庭不禁打了个寒颤,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用灵石砸那叫风流阔少,可用天材地宝砸那可就是纨绔白痴了,他爹一定会打死他的。 25.震翻 洛文生并没有理会眼前这个家伙发白的脸色,接着道:“而且,我总觉得她不简单,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去招惹她。” “哎!”听到“她不简单”这句话,晏离庭的眉头一下就挑了起来,那点对自己老子的畏惧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晏离庭的眼中充满了兴味,他摸着下巴道:“你都感觉不简单的人,那一定是很有趣的,这样,”他把叠在左腿上的右腿放下,身体再次前探,“我只跟着她看看,见机行事,绝不刻意为之,总行了吧!” “唉,”洛文生叹了口气,他说出月倾寒不简单是为了打消眼前这个家伙前去招惹的心思,却一时间忘了这个家伙能把他自己害死的好奇心,这真是…… 洛文生知道,自己的好友已经下了决心,再劝也是没用了,便无奈道:“随你高兴,我陪你一起,”他的面色转为严肃,“无论出现任何意外,你都要听我的。” “好的、好的,”晏离庭止不住地点头,笑着道,“我知道的,反正每次都是这样,谁让你的脑子比我足呢!” 洛文生点头“嗯”了一声,随即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手上的水蓝色美玉之上。 “哎,文生!”晏离庭唤了他一声。 洛文生抬头看他:“何事?” 晏离庭再次身体前探,不同的是这次前探的幅度要比前两次大得多,他的鼻尖差点碰到洛文生的脸。 洛文生的身体下意识地后仰,淡然道:“干什么?” “嘿嘿,”晏离庭的口中发出了贱到骨子里的笑声,他的眼中满是八卦,“我看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以前也不见你阻拦,这次怎么这么积极?难不成,”他眼中的八卦都快飞到洛文生的脸上了,“你小子春心动了?若是那样,”他扬了扬头,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我是不会和朋友抢女人的。” 洛文生闻言并不接话,直接起身向房门处走去,同时凉凉道:“百花酿、天外醉、烈如歌,你最好准备齐全了,不然,”他的声音上扬,“小心玉无缘拆了你的船!” 盘坐在聚灵阵上进行浅度修炼的月倾寒可不知道有个男人正在惦记她,她只一心的修炼着。 浅度修炼:是一种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的修炼方式,不怕被人打扰,可以随时停止并进入战斗状态。甚至,像月倾寒这种习惯了浅度修炼的修炼狂完全可以一边修炼一边做一些比如:聊天、吃饭、翻看玉简这种动作不大的事情。 其缺点是:灵脉值必须达到七十以上才可以进行,因为其吸收灵气的速度很慢,若是灵脉值低于七十,那么吸收的灵气量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天风界还有深度修炼和闭关修炼两种修炼方式。 深度修炼:是天风界修炼者们最常用的修炼方式,在修炼的过程中,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动。但其并非完全不能被人打扰,只要心平气和,及时收功,便无妨。 闭关修炼:往往只有在突破修为时才会采用,修炼时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无觉。就算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若是被人强行唤醒,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 “咚、咚、咚,”禁制被触动的声音,月倾寒睁开双眼,拿出船票,对着房门处一挥,禁制便被解开。 房门被推开,玉无缘大步而入。她反手将房门关上,四下看了看,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月倾寒的身上,眸光微闪,嘴角勾起笑意,心道:浅度修炼,果然是天才呢! 抬步走向月倾寒,玉无缘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月倾寒的对面。她的身体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笑道:“倾月,我这次是准备去青扬山脉的,你是不是也一样?” 刚刚上船时,玉无缘看到了月倾寒船票上写的是到北疆渡口。再看她的修为和年龄,玉无缘便大胆猜测,月倾寒和她一样,是去青扬山脉历练的。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玉无缘希望月倾寒是去青扬山脉历练的,这才有此一问。 “嗯!”月倾寒点头。 “我们一起吧!” “嗯!”月倾寒再次点头。 “坐马车吗?” “嗯!”月倾寒惜字如金。 玉无缘无语,有些愤愤地道:“你们这些个修炼狂真是的,就不能休息休息吗?” 这次月倾寒干脆连话都不说了,直接摇头表示不能。 玉无缘…… 她磨了磨牙,瞪了瞪眼,最终还是将腿盘起,就在椅子上直接闭目,也开始了浅度修炼,谁让她拿眼前这人没办法呢? 月倾寒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 修炼时时间往往过得很快,酉时很快就到了。 盘坐在椅子上的玉无缘睁开双眼,她站起身,抻了个大大的懒腰,口中发出舒服的叹息声。显然,一日的修炼让她感觉非常好。 月倾寒也睁开了双眼,她看着眼前曲线毕露的某人,再看看自己那刚刚发育的位置,摇摇头。收功站起,淡然道:“走吧!” 玉无缘愣了下,随即笑得咧开了嘴,露出八颗牙齿。她一把揽住月倾寒的肩头,笑嘻嘻道:“想不到你这个小冰块还挺贴心的,走,我请你吃肉。” 月倾寒勾唇浅笑,用船票挥开禁制,二人走了出去。 微凉的江风带来两岸的花香,飞舞的花瓣带着山间漫步的意境,江水的波澜带着三万年的历史,这里,如同一幅穿越时空的画卷。 月倾寒和玉无缘来到甲板上时,甲板上已经摆放了数十张桌椅,很多人正坐在桌边,对着身边的侍者说着什么,显然是在点餐。 “两位小姐好。”躬身行礼的女子正是孟雨。她早就猜到玉无缘八层会来,所以特意等在了这里。 玉无缘见到她不由乐了:“嘿,你在这里正好,快给我们姐妹寻个靠近船舷的位置吧!” “好的,”孟雨再次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二位小姐跟奴婢来。” 跟着孟雨向船舷的方向行去,玉无缘忍不住问道:“孟雨,那三种酒何时开始拍卖?” 孟雨抿唇微笑,道:“一刻钟后就要开始了,” 玉无缘“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靠近船舷的位置视野相对来说比较好,也会比中间的位置安静一些,亏着月倾寒二人来得早,再晚点儿可就没这好位置了。 月倾寒和玉无缘对坐,玉无缘问孟雨道:“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 孟雨微笑着将一块玉简放在了桌子上:“请您过目。” 玉无缘拿起玉简,神识探入其中。 艳流商行的菜式确实不少,品质也很高。最次的菜,其原料都是帅阶的妖兽肉,就连用六阶妖兽肉做的菜也有一道,名为“墨骨蛇羹”。 玉无缘看过之后便将玉简递给了月倾寒,笑道:“倾月,看看想吃什么?” 月倾寒已经开始了浅度修炼,她随意地道:“你看着点吧!” 玉无缘看她那样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开始修炼了。这修炼狂人她真是不服不行,只能认命地点了八样菜,煎、炒、烹、炸、冷、荤、热、素,一样一个,其中就包括那道价格高达五万三千下品灵石的墨骨蛇羹。 孟雨接过玉无缘递还给她的玉简,微笑道:“请您稍等,我们会尽快为您做好的。”说完,她便躬身行礼后离去了。 艳流商行的办事效率是非常高的,才过去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孟雨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 一盘四个,流转着金色光芒,外观呈圆形扁平状,散发着淡淡鲜香味儿的菜肴被孟雨放到了桌子上,她笑道:“金色朝阳,由王阶妖兽玉尾凌风的大腿肉所制,请慢用。”说罢,她便躬身离去了。 月倾寒和玉无缘同时拿起了筷子,她夹了一片,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这才发现,她夹的并非一片,而是足足十片叠在一起。 鲜香嫩滑和酥脆交替出现,层层叠叠,如浪潮般冲击着月倾寒的味蕾。充足的灵力同时充斥口腔,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月倾寒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而玉无缘表现的就更加明显了,她直接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赞道:“这晏家做的吃食真是不一般,行一次船光卖吃的就不会亏了。” 月倾寒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诸位,请静一静。”一个带着魅惑的、柔软的声音传遍了全场。 听到这个声音,甲板上的所有食客都静了下来,齐齐循着声音看了过去。随后,甲板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和筷子掉在桌子上的脆响。 月倾寒和玉无缘放下筷子,也看了过去。 只见,在船头的位置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木桌,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十五个精致的酒瓶。 看到这些,玉无缘的眼睛一下就亮了,简直就像乞丐捡到了极品灵石。因为她知道,她等了一天的好酒,就要到手了。 在桌子后面站着一名穿着一袭红色束腰长裙的女人,她的容貌虽然只是中上,却有着极为火爆的身材。那前凸后翘到近乎夸张的样子,不怪甲板上众多男人为之失态。 红裙女人似乎对现场男人们的失态很满意,她的嘴角勾起媚到骨子里的笑容,柔声道:“诸位客观,今晚的美酒拍卖现在就要开始了。小女是这次的拍卖师,诸位可以叫小女为……”她一对大眼眨了眨,声音更柔了几分,“媚儿。” 那好似在心上挠了一下的声音,让甲板上一些定力差的年轻小伙子脸都红了,更甚者已经瘫软在了椅子上。 玉无缘见此不禁撇嘴,心道:这么好的魅术天赋竟然来当拍卖师,也不知道晏家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们不识人才我们玉家要啊! 媚儿可不知,她已经被玉大小姐看上了。她看着甲板上的情况,笑意更浓了,胸前的一对胸器也开始了不自觉的微微抖动。 她伸出白玉一样的右手,轻轻拈起一个火红色的酒瓶,笑道:“废话不多说,今晚首先拍卖的是来自精武商行的名酒烈如歌,其价值相信大家都是懂的,便不提了。一共三瓶,每瓶起价五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百下品灵石,现在开始叫价。” “五瓶二十五万!”玉大小姐一开口,直接震翻了全场。 哗然声立时四起,所有人都看向了玉无缘。一双双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败家!疯子!你喝得了那么多吗?”等等字样。 玉大小姐却毫不在意,她只用放着光的眼睛盯着那瓶烈如歌,同时给月倾寒介绍道:“烈如歌,使用五品灵果烈焰暗香为主料,辅以十数种四、五品灵果所酿,入口好似甘甜的烈焰,刺激极了!”说到这,她眼中的光芒已经变得炽热无比了,“天外醉,具体材料我不知道,但我喝过一次,入口冰凉。入喉之后,犹如一道清泉直冲脑际,提神醒脑的同时让人如在云端,很是奇妙。”顿了顿,又道,“百花酿,由十数种六品灵花所酿,入喉醇厚清甜,至于回味吗……”她舔了舔唇,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我忘记了。”她终于将盯在那瓶烈如歌上的视线拔了回来,看向月倾寒,问道,“倾月,你想喝哪种,我请你!” 月倾寒浅笑摇头道:“我不喝酒。” 玉无缘无语……暗地里腹诽不止:你不喝酒为什么还要我费那么多口舌来介绍?为什么不打断我?真是,简直了! 不管甲板上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玉大小姐五瓶二十五万,平均一瓶五万下品灵石的价格都实在太高了。根本没有人愿意和她抢,谁都怕若是和她抢了,这大小姐一个不高兴直接松口说她不要了。那时便是谁和她抢谁吃亏,而且还是根本找不回来的亏! 最终五瓶烈如歌都到了玉无缘手里,好在她对天外醉和百花酿好像没什么兴趣,并没有出价。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这大小姐一发疯,把所有的都买走了。若是那样,他们可就都没得喝了,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眼泪了! 26.无缘 夜已经渐渐地深了,江风也开始变得冷了,甲板上的人也逐渐减少了。 玉无缘斜斜地依靠在椅子上,原本白皙的面颊被她喝下的将近五瓶的烈如歌“烧”的通红。在皎皎无尘的月色里,有惊心动魄的美丽。 她的右手上拿着剩下的最后小半瓶烈如歌,望向远处江面上的眼神已经迷离了,显然是有些醉了。那种慵懒,带着一丝自然而然的魅惑,已经有好几个男人在她的身边一丈处“路过”了。 月倾寒一边看着天上的明月,感悟月的意境,一边分心注意着四周的动静。毕竟,醉美人的杀伤力太大。在玉无缘做出对她不利的行为之前,月倾寒不想她出事。 忽的,一阵较大的江风刮过,带来一阵冰凉,激得玉无缘生生打了个激灵,醉意稍减。 她用左手斜斜地撑着头,睁着迷离的大眼看向月倾寒,痴痴地笑道:“小冰块儿,姐妹儿今晚可就交给你保护了。”说着,也不等月倾寒的回答,便举起了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大口。 夜色下,那半醉半醒的女子轻轻地挥舞着手中的烈如歌,嘴角勾着傻傻的弧度,喃喃自语道:“流水落花淡痴缠,浮沉轻转织锦卷。随风艳染千万里,谁知,几多两分几多欢?”她远望西方,声音中多了几许愤懑,“船头遥望家乡远,空念,怎堪骨肉因欲断。”一向英气飞扬的女子眼角微湿,她用力眨眼,将软弱眨回去。她仰头,将瓶中最后一口烈如歌倒进口中,轻笑一声“呵!”用尽全力将空了的酒瓶抛出了船舷,抛入了江中。 那划出一道优美抛物线的酒瓶好似承载了那女子的一切愤懑、软弱和忧愁。这一刻,她的笑容好似黑夜里的阳光,璀璨而充满了希望;她的声音好似出征时的战歌,激昂而沸腾了热血:“纵使天下无肝胆,何妨,一人看遍平生愿!”话落,那豪情绝不输铁血男儿的女子直接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月倾寒定定地看了玉无缘三吸,眼中闪烁着名为欣赏的光芒。她起身,走到玉无缘身边,伸出双手,将其横抱而起。 月倾寒转身,冷冷的目光环视全场。那隐带剑意的目光刺的所有看向这边的人后背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最后,月倾寒深深地看了一眼船尾的某个阴影处,悲欢剑意的势完全凝聚在这一眼之中。随后她收回目光,缓步向船舱走去。 “卧槽!”隐在黑暗中的晏离庭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这他娘的是意吧,一般只有圣者才能领悟的意?” 洛文生的眼中也有着难以置信,他看着月倾寒消失的方向,严肃地点了点头,慎重道:“是意,但应该是雏形,刚刚那一眼还不具备真正意的威能。” “那也已经很可怕了好吗?一个王阶初期就能领悟意的妖孽,卧槽,”晏离庭再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看着洛文生,一脸的苦瓜相,“我现在真有点儿想放弃跟上去的打算了。” “不!”洛文生摇了摇头,“如此天才人物,我们正应该去结交一番才对。” “怎么结交?”晏离庭无奈地摊手,“你说过,冰玉寒魄,天生冷淡!” 洛文生勾唇一笑,眼中光芒闪烁,淡淡地道:“你忘了,晏三叔刚才告诉了你什么?” 晏离庭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他迟疑地道:“你是说?” 洛文生微笑点头。 “嘿!”晏离庭一把搂住了洛文生的肩膀,奸笑道,“你小子的脑子果然够用!”他舔了舔唇角,嘿嘿笑着转移话题,“我真想把媚儿弄上床,可惜我爹不让,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洛文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扔出一句:“难不成你的脑子都在你的第三条腿里?”说完,他拨开晏离庭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直接向船舱的方向走去。他啊!懒得和着色鬼废话。 媚儿那可是灵脉值达到六十九,天生自带八分魅惑,与天生媚骨也相差不大的魅术天才。晏家家主若是能把她给这个色鬼糟蹋,那真是见了鬼了。 “哎!”晏离庭见此连忙跟上,收起好色的本色,装出一副正经样,“我说,万一玉无缘在我们家船上出事了怎么办?她现在可是人事不知。” 洛文生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认为堂堂凌玉商行大小姐是傻子,还是以为王阶初期就能领悟意的雏形的绝世妖孽会为了点儿财物杀人夺宝?” 晏离庭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月倾寒无法从玉无缘的储物用品中拿出甲字九号房的船票,无奈,只能把她抱到自己的八号房内。 将玉无缘放在床上,月倾寒手指连动,掐了足足有五吸的法诀,才给玉无缘来了个净尘术。没办法,月倾寒对法术这种法修的东西很没天赋,又不喜欢练习,能用出净尘术还是因为它级别低且简单的原因。 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玉无缘,月倾寒喃喃自语:“希望,你的船票真的只是个巧合,”她垂眸,淡淡道,“若不然……”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身走向了聚灵阵。今夜她要照顾某个醉鬼,观月、淬体是不可能了,只好修炼了。 玉无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鼻尖还缭绕着淡淡的兰花香。不用看她都知道,她躺的一定是甲字房的夜兰木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虽觉神清气爽,身体却有些僵硬。她坐起身,先抻了个懒腰,引得浑身的骨节劈啪作响。这才向四下看去,正好看到盘坐在聚灵阵上的月倾寒也睁开了眼睛。 不由自主地咧嘴,玉无缘笑道:“倾月,我睡了多久?” 月倾寒依旧盘坐,一点儿要收功的意思都没有,只淡淡道:“一天两夜,现在是第三日清晨。” “什么?”本来还带着几分刚醒时的慵懒的玉无缘一下瞪大了眼睛,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月倾寒,“倾月,你说我睡了一天两夜?” “嗯!”月倾寒点头,后又道,“你喝了五瓶烈如歌,且已经彻底醉了过去,无法调动灵力消除酒气。” 玉无缘摇头道:“那也不可能,五瓶烈如歌最多只能让我睡上六个时辰,怎么可能睡这么久?” 月倾寒伸出左手食指,轻点额角,有些不确定地道:“当时你喝最后一瓶烈如歌时,心境似乎有所突破。如果你这次突破带动了灵魂的增长,那么你睡一天两夜便很正常了!” 玉无缘更为惊讶了,她不解地道:“心境突破不是只能带动修为突破吗?怎么还能带动灵魂突破?” 月倾寒淡笑道:“人族最常见的修炼体系分四种:意修、体修、法修、魂修,而无论是哪种体系,心境的突破都会带动修为的突破,这里就包括了以修炼灵魂为主的魂修。” “哦,”玉无缘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既然魂修可以通过心境的突破来带动修为的突破,也就是增强灵魂,那我自然也是可以的。” 月倾寒点头道:“嗯,但你灵魂的增长势必不如魂修增长得多。” 玉无缘不在意地一笑:“我明白的,术业有专攻,能增长一点我就满足了。”随即她就盘坐在了床上,“我先看看长了多少。” “嗯!”月倾寒浅笑,看着玉无缘,等她的结果。 只几吸的时间,玉无缘就睁开了双眼。她一脸的欣喜,有些激动地道:“长了、长了,大概有十分之一。” 意修:以炼气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武器,擅近战。 法修:以炼气为主,主法则,辅修意,重法术,擅远战。 体修:以炼体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肉身,擅近战。 魂修:以炼魂为主,主修意,辅法则,重灵魂,擅远战。 接下来的三天过得很平静,月倾寒白天浅度修炼,夜里坐在甲板上观月感悟外加引月华之力淬体,把她在玉无缘心中修炼狂的印象彻底坐实了。 而玉无缘则经常来找月倾寒聊天,交流修炼心得,到了晚上就拉着月倾寒去甲板上吃饭。倒是再也没有喝醉过、也没有再像第一天那样疯狂地花灵石。 第五日,下午,北疆城外两百里的北疆渡口。 一艘船头上绘着“繁花浮于水”图案的大型客船缓缓停靠在了北疆渡口。 跳板放下,船客们相继下船。 在众多下船的人当中,有两名容貌上层的女子相携而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两名女子一白衣、一紫衣。 白衣的清冷如仙,紫衣的英气飞扬如凯旋之将。两名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子,却都是迷人的风景。 踏上北疆渡口的土地,月倾寒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勾上温柔的笑意。这里可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给她留下了不少美好的回忆,甚至,就连带着水产特有腥味儿的空气都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玉无缘看着身边融化的“小冰块儿”,不禁问道:“你很喜欢这里?” 月倾寒笑意不减地点头,温柔道:“我家就在北疆城。” 玉无缘眸光一闪,她身边的这人,看气质、看修为、看底蕴、看手上的储物灵戒,甚至是身上的这件白衣,都能看出来其出身绝对不凡。家在北疆城?她怎么不知道北疆城有一个韩家! 心中疑惑,玉无缘却没有多问,只笑着点头道:“那太好了,今晚有地方住了!” 月倾寒眼中的思念一闪而过,随后便点头笑道:“嗯,今晚可以住我家。” 谈笑间,二人已经携手向着北疆城而去。然而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商贩好似不经意地瞥了她们一眼。 洛文生隐晦地扫了那个商贩一眼,淡淡道:“北疆城内卧虎藏龙,帝阶的修炼者绝对不少于十人,还有不准许在城中打斗的城主府。想杀她们的人应该不会傻到选择在北疆城内动手,变数太大。那么,”他看向通往北疆城的官道,“这条官道是最好的选择。” 晏离庭懒洋洋地靠在船舷上,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洛文生揉了揉眉心,思索片刻才道:“这条官道上的最佳动手地点无疑是第二个哨塔和第三个哨塔之间。因为,那里距离北疆城足有一百余里,距离艳流江也有五十余里。在那里动手,时间会更充足的同时也绝了她们返回北疆渡口找船逃走的可能性。那么,”他的眼中泛起如大海般的波涛,“我们只要及时赶到那里,抢一个人情便可,最少也要博得好感。” 晏离庭闻言眼睛一亮,他站直了身体,伸展了一下四肢,笑道:“若是你小子去泡妞,这天下的女人啊!”他咂咂嘴,“可要遭殃喽!” 洛文生直接给了这家伙一个白眼,懒得理他,抬步便向跳板走去。 “哎!哎!等等我啊!” 27.袭杀 北疆城是青国第二大城,仅次于国都,凭的就是艳流江这条物产丰富且是商业要道的水脉。所以,从北疆渡口到北疆城这条官道可以说是北疆城的一大命脉,那是精修了又精修。 两侧种满高大的低阶灵木,宽达十五丈的道路足可以容下十辆兽车并排而行,其路面是用一种掺杂了三品矿石地岩矿粉末的特殊材料铺成。 其坚硬程度最起码能承受王阶修炼者的全力攻击半刻钟,至于下雨天道路变得泥泞那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在这条路上,从北疆渡口起,每隔五十里就有一处小型哨塔,每个哨塔内都有一位君阶中期、两位君阶初期和十名王阶中、后期兵士。 一旦有人在这条路上被打劫,哨塔中的兵士就会第一时间发现并赶到现场抓捕打劫者。 若是兵士们发现打劫者太强他们无法解决,他们就会马上给北疆城传信,北疆城内的帝阶高手将在一刻钟内赶到事发现场。 月倾寒与玉无缘携手而行,亲近的样子像极了一对发小。 “倾月,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北疆城,家里老头子给我的资料已经过时了。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北疆城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月倾寒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淡笑道:“你指得是什么?” 不知为何,玉无缘竟在月倾寒那一眼中察觉到了一点儿“磨刀霍霍向肥羊”的味道。她不禁摇摇头,心道:见了鬼了,这小冰块儿怎么可能有那种眼神? “比如,比黑市更高级的市场,能买到六七品灵药的那种,又比如高级奴隶市场。你知道的,家族中最缺的就是好苗子。我若能遇上一两个,将其顺手买下来送给老头子也是好的。” 月倾寒对于玉无缘要买奴隶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意外。家族势力与门派相比最大的短板就是人数少,毕竟你一个家族再能生也敌不过门派满天下地招人啊! 所以,大家族定期去奴隶市场找好苗子并将其带回家族培养,后冠以家族姓氏是很常见的事情。 “北疆城内没有奴隶市场,你若想买人只能去青楼或是鸭子馆试试,不过那里的人,”月倾寒下面的话没说,那里的人真正还留有傲骨的可造之材已经没多少了,“至于市场,北疆城内有一家风月阁,圣器或七品灵药都能找到。” “真的!”玉无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拉着月倾寒的手都紧了好几分。她直接无视了月倾寒的前一句话,急急地问道,“有圣器和七品灵药?你没骗我?有这种好地方我怎么不知道?” 月倾寒无语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什么人都知道?” “额!”玉无缘愣了愣,爽朗一笑,“也是哦,”随即又给了月倾寒一个大大的笑脸,“倾月,你可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啊!若是我能买回去一两件,老头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月倾寒的眸光在一瞬间亮了一下,快的玉无缘都没发现,她淡淡道:“你确定你买得起?” 玉无缘咧嘴一笑,道:“百万灵石起价的东西确实很贵,不过我勉强还买的起。” 月倾寒微笑点头,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说笑间,两人已经走过了第二个哨塔。 不知为何,自从走过这第二个哨塔,月倾寒就感觉有些心神不宁,隐隐的、似有若无的危机感自心底升起。 典籍记载:天风界中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有“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神奇能力。 月倾寒虽然没有这种能力,但她对危险的敏感程度绝对是超出常人许多的。这是一种直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 所以,她放慢了呼吸,使自己平心静气。她的脚步不停,步伐依旧是不疾不徐,却在每迈出一步时,都会仔细地留意四周,注意着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就连玉无缘和她说话,她都开始用“嗯”和“哦”来回答了。 渐渐地,玉无缘察觉到了月倾寒的不对。相处这么多天,她发现,月倾寒虽然看上去冷淡,也不爱说话。但她和她说话时,除非其是在修炼当中,不然是不会一直用“嗯”和“哦”来敷衍她的。 玉无缘皱起了眉头,她侧头看向月倾寒。却发现,她那依旧古井无波的眸子中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剑锋般的冷芒。 玉无缘心中一跳,张张口,却没有说话。 握在一起的手指轻轻划动:怎么了? 月倾寒眸光微动,神色却如常。她用食指在玉无缘的手心上写道:有人盯上我们了! 玉无缘神色不变,笑容依旧那般爽朗,手指却飞快地划动:很厉害? 八层是帝阶! 玉无缘抓着月倾寒的手猛地就是一紧,面上的表情差点儿崩裂,好在她反应快忍住了。 玉无缘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她笑着对月倾寒道:“北疆城的灵气浓度就是比那临城高!” 嘴里说着,手指却划动着写道:你确定? 月倾寒微笑点头道:“嗯!那是自然。” 一语双关的同时手上也飞快地写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玉无缘心下一跳,月倾寒说得没错。 这里可是堪称北疆城命根子的连通北疆城和北疆渡口的官道,帝阶以下的,谁敢在这里动手,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玉无缘抿抿唇,帝阶啊!她是真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想着,她的手指继续划动:怎么办? 静观其变。 因为艳流商行的客船刚刚离开,所以此时这条官道上的人并不算少。步行的、赶着兽车的、坐在兽车里的、骑着低阶非战斗型妖兽的,多种多样。 玉无缘依旧不停地和月倾寒说着话,月倾寒也依旧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应着。表面上看去没有丝毫的异常,实际上两人却已经戒备了起来。 北疆城的秋,远没有玉山的深。可原本存在的秋老虎在此刻竟好似被周围暗涌的杀气所驱赶,逃回了窝里。 月倾寒和玉无缘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凉意! “哒、哒”,两人的脚步声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两人的耳中。一步一步,好似踏破此时此地平和安定的战鼓。 危险的气息,更浓烈了! 陡然间,狂风起! 狂风自官道左侧的林间而来,席卷着大量的沙土和漫天的黄叶。只一瞬间,便到了月倾寒身前不足一丈处。 杀气,在这一瞬间爆发! 只心念一动间,问月剑已经在手。月倾寒那眯起的双眸中,冰蓝色在迅速加深,悲欢剑意已然加持! 想也不想的,月倾寒张口发出一声轻啸,体内的灵力全力运转向了双腿之中。在这一瞬间,闪月已经施展。 所谓的一王之力,指的是灵脉值五十者,初入王阶时的战力。其战力标准,可以说就是其最强一击的威力。 然而其最强一击基本不可能做到一击之下爆发出体内所有的灵力,就好像你不可能要求一个人一拳就消耗掉其全身的力量一样。 这其中的原因有二,第一:灵脉值没有到达一百;第二,其身体强度不足,无法承受灵力的全力爆发。 初入王阶者的身体强度一般在下品将器的程度,这就导致其经脉差不多只能承受他爆发五分之一的灵力,再加上灵脉值只有五十。其瞬间能爆发出的灵力也就是十分之一左右,而其爆发出的这十分之一,才是人们所说的一王之力。 而月倾寒则完全不同,她的灵力总量严格来说是比王阶圆满要多,却比君阶初期少的程度。 而她的身体强度则是在上品王器,灵脉值又是满值,这就让她足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体内近四分之一的灵力。 所以,她的战力看似是一百六十七王,而实际上,她全力爆发之下足可以爆发出三百六十七王的战力。虽然这种爆发她也只能发出四击,却也足够可怕了。 那倒霉的姜山就是明证,姜山的战力已经达到了一百八十王,其灵脉值为六十一。这样算来其全力爆发之下,战力也将近两百王了,虽然不敌月倾寒当时的二百二十王却也相差无几。可他败就败在,月倾寒的瞬间爆发力太强了。 当时月倾寒是全力出手,又有月华之力增加的灵力强度,一击之下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五百王。所以,姜山能顶到第三剑已经算不错了。 而如今,月倾寒再次全力出手。她调动体内近四分之一的灵力,也就是相当于八十八王的灵力总量运转至双腿后相互碰撞。 在那一瞬间爆出的恐怖力量直接让月倾寒的身影化作了一道白光,直直地冲入了漫天的沙石和落叶之中。 化作白光的月倾寒再次抽调体内灵力总量四分之一的灵力,将其疯狂地注入问月剑之中。她抬手,问月剑剑尖所指之处,正有一名修为在君阶后期的灰衣男子,手持短刀,凶狠地向她刺来! 于此几乎同时,在月倾寒刚刚所站处右后方不足一丈处的一辆马车中急速扑出来一名身穿华服、与平常大商人无异的中年男子。 华服男子手持一柄乌沉沉的三尺长剑,直直地刺向了月倾寒刚刚所在的位置。 可以预见,若是月倾寒没有当机立断杀入沙石、落叶当中,那么她此时必然会腹背受敌陷入极为危险的境地,因为,那华服男子赫然也是君阶后期的修为! “轰隆!”晴空万里中,平地响起一声狂暴的雷声。 玉无缘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长足有四尺、巴掌宽,通体缭绕着紫金色雷电的大刀。若是月倾寒此刻能回头看上一眼,她定会认出。此刀,正是与问月剑齐名的,七问灵宝之一,通天灵宝“问天刀”! 玉无缘手持问天刀,大喝一声,对着那华服男子当头就是一刀! 藏在沙石与落叶后的灰衣男子实没想到他们的行动早已经被月倾寒发现,更没想到月倾寒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攻向他! 但灰衣男子乃是身经百战的杀手。月倾寒的出手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握刀的手,依旧稳定。 月倾寒死死盯着灰衣男子的双眼,她的眼神,比灰衣男子还要冷冽。她根本没有理会灰衣男子刺向她的一刀,问月剑直指其胸膛!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问月剑长两尺九寸,而灰衣男子手中的短刀却只有不到两尺。若是他不收刀躲闪或是抵挡,那么,问月剑势必会提前一步将其杀死。他一死,短刀没了灵力加持,凭月倾寒上品王器的身体强度,最多就是破点儿皮! 对此,灰衣男子自是明白。所以,他选择了收刀抵挡。在他看来,月倾寒的修为只有王阶初期,就算越阶战斗能力强,也不可能与君阶后期的他硬碰硬。 然而,月倾寒这一击不仅仅携带了她体内四分之一的灵力,还携带着在闪月的速度之下产生的冲击力。 “当”的一声大响,灰衣男子被震得狂喷一口鲜血,倒飞出去足有三十余丈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月倾寒也不好受,她的战力终究是不如灰衣男子的。硬碰硬之下,她也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去! 人在半空,月倾寒的心头猛然警铃大作! 一种带着死亡味道的危险气息自她的身后传来,那种感觉,就像灵魂即将被黑暗吞噬,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冰冷和绝望。 月倾寒知道,在她身后的,应该就是那位帝阶修炼者了。而且,是黑暗灵脉的帝阶修炼者,他,出手了! 这还不算完,就在那位帝阶出手的同时,月倾寒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名瘦小枯干、手持一把长约一尺五寸短刃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半空中。这赫然是,空间灵脉修炼者特有的“空间跳跃”,俗称:“瞬移”! 瘦小男人刚一出现,便将手腕一转,手中的短刃就迅如闪电地刺向了月倾寒的心脏。 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前有偷袭,后有帝阶。这一刻,月倾寒已是生死一线。 28.激战 月倾寒紧咬着牙,左手中突然出现了一块薄薄的玉片。她将灵魂力注入其中,甩手便将其向后扔去。 玉片在半空中破碎,一道充满了毁灭气息、长约五丈、缠绕着蓝紫色雷电的巨大刀芒赫然出现。 刹那间,天地变色! 那带着磅礴毁灭气息的巨大蓝紫色刀芒呼啸着、怒吼着,带着几欲毁天灭地的气势直直斩向了出现在月倾寒身后的那位帝阶修炼者。 那位袭击月倾寒的帝阶修炼者瞬间瞪大眼睛,双眼几欲突出眼眶,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圣……”便被一刀劈中。 他眼中无尽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定格,随后,其武器、衣物、血肉、骨骼,尽数被那刀芒上带着的毁灭气息化为了灰烬。 随着微风吹过,灰烬四散而去,竟是连一根汗毛都没能留下。若非官道上还残留着一道长达五十余丈,宽一丈的巨大刀痕。恐怕会有人怀疑,这里,是否来过一位帝阶强者? 月倾寒刚刚使用的,发出那秒杀了帝阶修炼者一刀的玉片名为“刀符”,乃是她十三岁那年,月玉锋带她出门历练时以防意外给她的保命之物。 每一片都封存了月玉锋的全力一刀,月倾寒只有三片,一直没舍得用,想不到今日却是被逼的不得不用了。 就在月倾寒甩出刀符的瞬间,距离月倾寒所在一百余里外的北疆城中。一名身穿淡青色长裙、正在品茶的女子猛然抬头,看向了月倾寒所在的方向。 刀符抛出,也只解除了月倾寒身后的危机罢了,前方那瘦小男人的一刀却依旧凌厉非常。 月倾寒眸中闪过狠色,她调动体内剩余灵力的一半,再次施展了闪月! 四道灵力在腿部碰撞,月倾寒腿部的经脉在一瞬间就出现了大大小小五、六道裂痕,疼的她又是一咬牙! 好在灵力相互碰撞时产生的力量推着她的身体硬生生拔高了一尺,避开了心脏要害。 “噗”的一声,短刃齐柄没入了月倾寒的小腹,透体而过,依旧雪亮的刀尖自她的后背露出。 鲜血,几乎在一瞬间就染红了她的下半身! 月倾寒被痛的闷哼一声,可她的眸子却依旧闪烁着冰冷的蓝色光芒。她伸出左手,一把扣住了瘦小男子拿着短刃的右手,同时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尽数注入问月剑之中,对着瘦小男子的胸口位置就是一个横扫! 瘦小男人的双眼在一瞬间瞪圆了,月倾寒九王的身体力量让他必须运转灵力才能挣脱,然而问月剑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啊!”的一声凄厉惨叫骤然响起,瘦小男人被问月剑齐胸斩为了两半。上半截直接被斩飞了出去,下半截则喷着鲜血坠落到了地面之上。 月倾寒被鲜血喷了个正着,原本只是下半身染血,这回,浑身上下、就连脸上都染满了鲜血,远远看去,真是有几分恐怖。 变起太过突然,交手之间又是电光火石。故此,直到现在同在官道这一段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无论是袭杀者身上强大的灵力波动,还是那道独属于圣者的可怕刀芒,都让这些路人充满了恐惧。 有些人还留有理智,只飞快地顺着官道向前方的哨塔处逃去。而一些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开始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蹿了! 只几吸的时间,月倾寒所在的方圆三百丈内,除了她和玉无缘,就只剩下袭击者和袭击者的尸体了。 月倾寒落地,鲜血立时自她口中狂喷而出,脸色刹那变得惨白。她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小腹处更是剧痛难当,双腿亦是传来撕裂般的痛楚,这让她的身形止不住地踉跄。 她连忙用问月剑撑住身体,饶是如此,她依旧觉得双腿一软,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这一下,反震的力量再次让她喷出了一口鲜血,神色也愈发的萎靡了。 月倾寒没有急着拔那把刺穿了自己小腹的短刃,因为她体内一点儿灵力都没有了。若是现在将短刃拔出,她根本没办法将伤口封住。那她就必须马上给伤口进行包扎,否则她定会流血而亡,然而她现在根本没时间给自己包扎。 月倾寒现在无比地庆幸自己常年淬体,若不然,现在恐怕是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 她翻手取出一个丹瓶,将其递到自己嘴边。她不敢轻易地放下问月剑,只能用沾着鲜血的牙齿咬掉了瓶塞,并将丹瓶送入口中。 她仰头,刚想将丹药倒入口中,却突觉一阵劲风袭来,直奔她手上的丹瓶。 月倾寒的瞳孔瞬间收缩,她手中拿着的是补灵丹,是她刚发现不对时就想偷偷含入口中,却始终没敢的补灵丹! 这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救命的丹药。若是丹瓶被打落,那么,打落她丹瓶的人势必会让她想死都难! 月倾寒咬牙,猛地一个后仰。 “噗”的一声,一柄长不足两尺的短刀直接刺入了月倾寒的小臂,撞在了她的骨头上,痛的她止不住地打了个激灵。 若非她的身体强度够强,这一刀又是被脱手打出的,怕是将她的小臂生生贯穿也是有可能的。 可她并没有松开手中的丹瓶,而是忍着剧痛将两颗补灵丹送入了口中,并直接将它们咽了下去。 随即她便强行运起才恢复一点儿的灵力注入到了问月剑之中,对着斜上方就划了过去。 灰衣男子本已经踢出的脚立时收回,以避开月倾寒的一剑,同时翻手取出一把匕首,对着月倾寒的咽喉就刺了过来。 此刻的月倾寒,虽然服下了补灵丹,但恢复灵力是需要时间的。而眼前的男人,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时间。 月倾寒无奈,只能用力向后倒去,以避开这一击。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爆裂的雷声乍起! 玉无缘提着问天刀,对着灰衣男子的后脑就是一刀! 玉无缘早就发现了月倾寒的情况,她心急火燎地想过来援救,奈何她的对手可不是吃素的。君阶后期的修为让她几乎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就更别说脱身相助了。 所谓忙中出错,分心之下,玉无缘被华服男子趁机刺了好几剑,把她气得够呛,幸亏她身板儿够结实才只受了些轻伤。 无法,她只能专心与眼前之人交手。可刚刚想起的那声“噗”玉无缘可是听得真真的,不用看她也知道,那八层是利器刺入月倾寒身体的声音。她实在是忍不了了,拼着废掉了一件她家老头子给她的保命之物,才抽身来救月倾寒。 灰衣男子只觉脑后传来了一股暴虐的杀气,这让他的眉头不禁一皱,他不想放过月倾寒,但背后的家伙可是要他命的。 无奈之下,灰衣男子只能止住刺向月倾寒的匕首,向右侧闪去,从而躲开玉无缘这凶猛的一刀。 但就在此时,月倾寒的眼中划过一道冷芒。她用尽全力,甩手便将问月剑掷向了灰衣男子的胸口。 灰衣男子眼中嘲讽之意一闪而过,他再次侧身,避开问月剑的剑锋后伸手一把便抓住了问月剑的剑柄。他早就看出来问月剑的不凡了,现在正好夺过来。 然而就在他握住问月剑剑柄的瞬间,一股无可阻挡的冰寒之意席卷了他的全身,吓得他一个激灵,立即松开了握着问月剑的手。 通天灵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染指的,那可是有灵的。姬南梦能降住问月剑,那是她修为够高。 而灰袍男子,就他这点儿修为,想握住问月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灰衣男子扔得快,玉无缘的动作更快! 身为七问灵宝之一问天刀的主人,同为七问灵宝的问月剑她还是认识的。而身为通天灵宝的主人,她对于通天灵宝的一些特性自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在灰衣男子握住问月剑的瞬间,她便毫不犹豫地挥起一刀劈向了他的脑袋。 玉无缘很清楚,敢握住通天灵宝的人,除非其主人认可,否则,受到反噬是必然的。而无论这个反噬会给灰衣男子造成多大的影响都无所谓,只要有影响就成了。 问天刀上缠绕着恐怖的紫金色雷霆,以一往无前之势劈了下去。 “噗”的一声,这一刀,竟然生生将灰衣男子从头顶到双腿之间,整整齐齐地劈为了两半! 鲜血,从两片尸体中疯狂地喷了出来,将玉无缘眼前的地面彻底染成了暗红色,也将她的浑身上下尽数染红。 此刻,那手持雷霆大刀的女子好似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斩杀了一名敌人的玉无缘此刻却没有一点儿喜意,因为她的余光看到那华服男子已经站在了月倾寒的身边,手中的剑,已经刺向了她的心脏。 “倾月!”玉无缘惊呼一声,双眼怒张几欲瞪裂。在这一刻,她的心彻底的凉了。月倾寒现在身受重伤、手中无剑,她要如何抵挡这一击? 而她,杀敌的刀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呢!就算那华服男子距离她只有不到一丈,那也是咫尺天涯! 玉无缘现在只希望,月倾寒手中还有那圣级刀符,否则……而事实上,玉无缘完全低估了月倾寒的战力和狠劲儿。 月倾寒看着向自己刺来的一剑,眸光如冰封之湖,毫无波澜且冰冷彻骨!她伸手,一把抓住了还插在自己左臂上的短刃,一用力,便将其拔了下来! 鲜血瞬间如被打碎酒瓶中的酒液一样,争先恐后地流了出来。 月倾寒对此却全然不理,直接一甩手,“唰”的一声,带着劲风的短刀直射华服男子的面门。 有玉无缘为月倾寒挡了一吸,她的灵力也恢复了一些,再加上她的身体力量。所以,这一刀的威力还是不错的,至少,刺入人的脑中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刀飞出,月倾寒根本没打算看结果,她直接一翻手,冰月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剑意瞬间加持,冰月剑直接上挑,刺向华服男子的丹田。 面对这两道来势汹汹地攻击,不想和月倾寒同归于尽的华服男子只能选择收剑格挡冰月剑,同时偏头躲过飞来的短刀。 月倾寒趁着这个时机,一咬牙,翻身而起并迅速地后退了两步。同时向着问月剑一招手,问月剑便化作一道白光落回到了她的手上。 而玉无缘也适时地挡在了她的面前,问天刀直指华服男子。玉无缘冷冷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倾月?” 感谢angie520的推荐票 感谢20190723224927859的打赏 29.阿兰 华服男子并没有理会玉无缘的问话,而是警惕地看着玉无缘和月倾寒两人,目光闪烁不定。 玉无缘看似浑身是血,伤势极重。而事实上,华服男子知道。那些血大部分都是灰衣男子的,她真正的伤势根本没多少。 刚刚一战,华服男子发现,这女人竟然是个正统的体修,还他娘的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品级的护甲,抗击打能力强的让人发指!他的中品君器攻击到她身上竟然最多只能入肉半寸! 而月倾寒,虽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那道秒杀了帝阶的圣级刀符威慑力实在太大,他无法确定月倾寒手中还有没有。 现在他先手以失,若是真逼急了,玉无缘随便帮着挡他一下,让月倾寒启动刀符,那他便是必死无疑。 罢了!华服男子最后一咬牙,急速向后退去。完成任务虽然重要,但还是没有他的小命重要。 “哎!”玉无缘瞪大了眼睛,这就要走了?杀手不都是不死不休的吗?她想去追,可一来君阶后期的速度她追不上,二来她不放心月倾寒一个人,其小腹上可还插着一把刀呢! 无奈之下,玉无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服男子向后急速退去,没一点儿办法! 可就在此时,在官道边上的两棵大树后面突然转出来两个人,两人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华服男子逃跑的必经之路上。 金袍男子抱胸而立,懒懒道:“伤了人就想走,不太好吧!” 华服男子悚然而惊,他猛地顿住身形,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只一眼,他的瞳孔就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杀手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两个人都没有他强,然而,相差却也不大,再加上背后那拿刀的女人。他今天想走,怕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 玉无缘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下巴差点儿掉地上,她惊呼道:“晏色胚,心机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洛文生对于心机男这个称呼早就习惯了,丝毫不在意。他向着玉无缘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便翻手取出一根通体碧绿的毛笔,双眼淡淡地看着华服男子,已是严阵以待! 而晏离庭却瞬间黑了脸,虽然说他是色胚这件事儿是事实吧,但你也不能当面说啊!他白了玉无缘一眼,气道:“暴力女,你管我怎么……” ‘会在这里’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那华服男子已经抓住这个机会对着他猛冲了过来! 晏离庭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能和玉无缘这种成天在外边野的、或是月倾寒这种经历过问心幻境且有尊者师父指点的人比,但最起码的虽惊不乱还是能做到的。 只见他翻手取出一柄金灿灿、亮闪闪,足可以闪瞎人眼的单手战斧,对着华服男子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而一旁的洛文生也动手了,他运足了灵力,挥起毛笔,对着华服男子的左肩就抽了下去。 其毛笔的笔头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明明就是柔软的白毛,注入灵力之后挥舞起来却“飒飒”作响,威势很是不凡。 然而华服男子根本没有理会洛文生的毛笔,更没有躲避晏离庭的一斧。他一挥手中长剑对着晏离庭的咽喉就刺了过去,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饶是晏离庭身为艳流商行最受宠的少爷,见识不凡,可对于这种拼命三郎似得打法却也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这回是长了见识了! 长见识归长见识,晏二少爷却绝对没有和对方拼命的心思。他直接一个闪身,躲开了这一剑。 而洛文生原本抽向华服男子左臂的毛笔却因为华服男子地猛冲,抽在了他的后背上。 只听到“啪”的一声,华服男子的后背被打得衣服碎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其对此竟全然不理,反而是借着这一击之力跃出去近五丈。他咬着牙强忍一口鲜血,毫不停顿地向前方飞逃而去! 玉无缘和晏离庭全傻了眼,君阶后期跑起来他们追不上啊!这可怎么办? 洛文生顿了顿,向晏离庭道:“他与玉小姐战斗多时,消耗不小,又中了我一击,应该跑不远,我们追!” 晏离庭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连连点头,笑道:“得嘞!”言罢,两人便向华服男子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他们还没追出去几步,就觉一股磅礴如山岳般的威压自天空中猛然压下。这威压之强,直接把晏离庭和洛文生压在了原地,无法寸进一步。若不是他们二人意志力还算不错,怕是已经坐地上了。 好在他们看到前面逃着的家伙竟被压得直接趴在了地上。还吐了一大口血,显然是被重点照顾了,这才松了口气。显然,来的应该是向着自己这边的,八层就是北疆城的高手! 洛文生感受着从天而降的威压,眸中金光闪烁。从这威压来看,来人定是圣者。可堂堂圣者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帮他们? 晏离庭和玉无缘的背景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们两家的圣者要镇守家族,基本不可能会跑到这里来,那么,就只有…… 洛文生勉强回头,看向满身鲜血,已经是摇摇欲坠的月倾寒,果然见到一道青光直直落在了她的身前。青光散去,露出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裙的女子。 看到这名女子,月倾寒的眼中刹那闪过惊讶之色。她勉强开口,声音虚弱中带着不解和惊喜:“兰姑,您怎么会在这儿?我娘不是……” 兰姑:其原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是月家在奴隶市场中无意中找到的天才,其为风灵脉,灵脉值虽然只有六十五,却身具极品体质风法则之体,乃是天生的风系法修天才。 月家人把她带回家族后给她取名:“玉兰”,并重点培养。 二十五岁时其成为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护卫及亲信。 在三十岁的“去、留”选择时,其选择留在月家,并依旧留在月玉锋身边。 五十一岁时突破圣阶,被冠以月姓,称为:“月玉兰”。 后与月玉锋一起离开月家到天风外界游历,可以说,她不但是月玉锋没有之一的重要手下,也是月玉锋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亲人之一。 而她对月倾寒的感情,混合了主仆、侄女与姨、甚至是母女,这感情之深,便可想而知了! 月玉兰上前一步,丝毫没有在意月倾寒满身的血污,直接伸手,温柔地将其半搂半扶住。 看着那柄贯穿了月倾寒小腹的短刃,看着月倾寒惨白的脸色,月玉兰只觉心痛的发麻,她的眼中充满了痛惜。她开口,声音中带着明显地颤抖,甚至还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哽咽:“小姐,您先别说话,阿兰先给您治伤。”口中说着,她已经翻手取出一个丹瓶,用灵力打开瓶塞,并用灵力提起瓶中的一颗丹药喂给了月倾寒。 洛文生一向观察入微,虽然由于月玉兰在场,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看,所以没有完全看清那颗丹药的样子,但也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一抹纯正的翠绿色,惊的他差点儿惊呼出声。在他知道的无数种丹药中,只有一种是翠绿色,那便是,七品灵丹“万木之精”。 月倾寒的伤势洛文生大概能猜到,那种伤势虽然重,但用五品疗伤丹辅以五品外伤药便足够了,不过是会遭几天罪罢了。 可眼前这位圣者,竟然用了万木之精这种在他们家族中都可算是镇族之宝的七品丹药,其目的,恐怕只是为了让月倾寒少受点儿苦而已。 这简直了,饶是洛文生一向运筹帷幄、足智多谋、公于心计,此刻,也不禁想骂娘!他娘的,财大气粗了不起啊! 月倾寒靠在月玉兰的手臂上,感受着眼前人的紧张,只觉温暖无比。她张口,将丹药服下,同时伸手欲要将那短刃拔出。 却被月玉兰一把握住了手腕,她温柔道:“小姐,您伤得很重,先睡一会儿,睡着了阿兰在帮您拔刀就不会痛了。” 面对如此温柔细心的长者,月倾寒只觉心中暖暖,她顺从地点头,伸手指了指玉无缘,轻声道:“兰姑,她是我朋友,刚刚帮我不少,救了我一次。她想去风月阁看看,带上她。” 月玉兰愣了愣,要知道,月倾寒以前可是从来不管风月阁的事情的,这次怎么?想归想,她的声音却更加温柔了:“好,小姐放心,阿兰会带上她的。” 月倾寒浅笑点头,随即便闭上了双眼,她真的很累了,而月玉兰也适时地一指点在了她的睡穴上。 让已经睡过去的月倾寒靠在自己怀里,月玉兰伸手,缓缓地拔出了那把短刃。在万木之精的作用下,伤口并未流血,反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月玉兰翻手将短刃收起,这可算是一条线索,今日之事她定要查个清楚。敢袭杀她们月家的嫡系小姐,真是活腻歪了! 月玉兰轻轻地将月倾寒横抱而起,随即转身,温和的目光看了一眼玉无缘,之后目光转冷,冷冷地扫了洛文生、晏离庭和华服男子一眼。她开口,声音中带着圣者所掌握的法则之力,有不容置疑地压迫感,她淡淡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有什么背景,在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走,否则,就是死!” 话落,一阵狂风拔地而起,卷着四人直冲天际。 玉无缘还好,月玉兰特意照顾了一下,算是感受了一次飞天的感觉。 其余三人可就惨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各种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没一会儿就全都吐了个稀里哗啦。那感觉……用多年以后晏离庭的话来说就是:“当初的感觉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让我成圣之后整整三年都不敢独自飞行。” 月玉兰才懒得理会三人,只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月倾寒虽然已经服下了万木之精,伤势会很快痊愈。但她可不愿她穿着血衣,睡觉都睡不舒服。 在月玉兰的极速之下,北疆城高大的城墙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毫不停留,她直接飞入了城中。 (注:天风界一切凭实力说话,夫妻之间谁的实力强儿女一般就会随谁的姓氏。而儿女随哪边的姓氏,哪边便是内戚,长辈便称祖父、祖母、叔伯、姑姑,平辈之间为堂姐、堂弟等。而另一方则被称为外戚,长辈称外祖母、外祖父、舅舅、姨,同辈称表哥、表妹等等。所以,月玉兰身为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才被月倾寒尊称为“兰姑”而非“兰姨”。) 30.处置 风月阁这个名字,听上去不像店铺,倒是像青楼多一些。然而北疆城内所有的帝阶修炼者都知道,不管你需要什么宝物,只要你能想办法打动风月阁的阁主,那便都能得到! 风月阁名为“阁”,其建筑却并非是阁,而是一座外观古朴的三层小楼。 一阵狂风刮过,月玉兰抱着月倾寒,和玉无缘一起稳稳地落在了风月阁前。而晏离庭三人则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整齐的一声“砰”。 一名模样六十许岁的老妇三步就从楼内来到了月玉兰的身前,她躬身行礼道:“阁主!” “请他们四人去二楼喝茶!”扔下这一句,月玉兰便抱着月倾寒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楼内。 老妇看了玉无缘四人一眼,身上的气势微微外放,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她道:“请几位客人跟老身来。”说完,她直接转身,向风月阁内走去。 玉无缘二话不说直接跟上。 可晏离庭、洛文生和华服男子三人就有些惨了,他们吐了一路,都要虚脱了,现在是真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可是,眼前这位老妇人竟然该死的是帝阶后期,帝阶后期啊! 三人齐齐明智地选择了强打精神站起身,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玉无缘的身后,一起随着老妇人向风月阁内走。 三楼,月玉兰自己的卧房内,月倾寒被一股灵力拖着悬浮于半空。 月玉兰手中凝聚出一道风刃,小心地将月倾寒身上的白衣从中间划开,包括里面的小衣。 随即她散去风刃,伸手轻轻地将月倾寒已经染满鲜血的衣裳全部脱了下来。然后对其连着打出十余个净尘术,直到她身上染的鲜血被除尽才停手。 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月倾寒的身体平躺到床上,月玉兰同时坐在了床边。她翻手取出一个小玉盒,盒盖打开,露出了里面淡银色的膏状物,一阵淡淡的清香从其上散出。 银月:月家独有的外伤特效药,其内暗含法则之力,是对凝练了法则之体的宗师和尊者来说也有奇效的。 月玉兰伸出食指挖了一点儿银月,温柔地将其均匀地涂抹在了月倾寒小腹和左臂上的伤口处。 指尖轻轻抹过左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月玉兰手上更加温柔,眼中却是更为冰冷。 她是月玉锋的贴身侍女、护卫和亲信,按理说是应该随着月玉锋去人魔战场的。可月玉锋却说月倾寒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到时天风外界没有她信得过的人,她不放心月倾寒。 所以,她留下了。 可如今,月倾寒竟然几乎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伤成这样! 月玉兰的牙咬得咯咯作响:真真是好胆! 很快将银月涂抹好,月玉兰取了一床薄被帮月倾寒盖上并掖好,又取了一套中品君器的白衣放在了月倾寒的枕边。想了想,她又取出一瓶灵果露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最后挥手部下一个防御结界和一个示警结界。她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二楼,古色古香的布置和装潢给人一种无比宁静之感。 四周是木质的柜台,柜台上摆放着各类物品,宝器、丹药、灵药、玉简等等足有五六十件,竟都是帝器或是六品材料。 中间原本应该是空地的位置,此刻却摆放着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壶茶水,茶香袅袅带着灵气,不用喝也知道,这是极品好茶。 茶是好茶,喝茶的人却不见得都有心情喝! 华服男子坐立难安、一脸的忐忑,他不想死,若不然也不会因为畏惧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第二张圣者刀符而放弃任务,选择逃走,也不会在被抓住时没有选择自尽了。 他已经想好了,只要那位圣者大人问他,那么他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那位小姐身上的伤没有一道是他造成的,实在不行便当她的奴仆。虽然那样便没有反悔、背叛和逃走的可能了,但总比死了的好。再说了,能跟着一位圣者,那可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造化! 而晏离庭则是显得有些紧张,他深知自己在外的名声。若是那位圣者怀疑他想对那位小姐做什么,那后果……就算一巴掌把他给拍死都是白拍啊,圣者为祖宗和圣者为仆人的家族,那实力差距还用提吗? 洛文生则很是淡定,圣者在前,就算他再担忧也不会改变结果的。所以,他只一口一口地喝着茶,这茶他没喝过。不说味道如何,就说其灵气的充沛程度,就让他叹为观止。 而玉大小姐就轻松多了,她一上来就被那位老妇人带着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她就开始一脸闲适地拿着茶杯满二楼的溜达,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柜台上的东西。 “我说暴力女,你能不能别转了,眼晕!”晏离庭实在忍不住了,脱口就来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焦躁。 玉无缘也不恼,她喝了一口灵茶,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这才悠然道:“我与倾月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你!”晏离庭被噎的一句话也没有,他愤愤地瞪了玉无缘一眼,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他可不傻,明白玉无缘的意思。她和那位小姐是生死之交,没准儿自己和洛文生的生死都在她的一句话上。 晏离庭现在无比的庆幸,他家、洛文生家和玉家是世交,这暴力女是不会故意害他的。 想起世交,晏离庭就忍不住想摸自己右边的肋骨。他记得清清楚楚的,当年这暴力女就拎着拳头把他的右肋骨打断了一根。 他跑回家找一向宠他的亲爹诉苦,想让他爹帮他出气。结果,他爹和他说,他们是世交,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该打! “小丫头,你想要的东西不在这里。”月玉兰有些生硬的温和声音自三楼楼梯口处响起。 玉无缘立时循声看去,待看清来人,她连忙躬身行礼道:“晚辈玉无缘,见过前辈,不知倾月如何了?” 晏离庭三人见此连忙起身,齐齐向月玉兰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前辈!” 月玉兰只是淡淡地扫了晏离庭三人一眼,随后看向了玉无缘,微微点头,淡笑道:“小姐已然无事,明日便可痊愈,”说着,她隔空从柜台后面抓来一把椅子坐下,接着道,“小姐说,你是她的朋友,还救了她一次,那便是朋友。风月阁所有物品向你开放,你想要的东西都在三楼,待会儿我带你去看!” 玉无缘爽朗一笑,抱拳道:“那就多谢前辈了!” 月玉兰看着这样的玉无缘,竟然越看越是喜欢。她也找到了月倾寒和其结交的原因,这飞眉、这性格、这一抱拳间的利落和洒脱,除了少了一分霸气以外,真是像极了月玉锋。 唇角的笑容更浓,月玉兰温和地开口道:“不必言谢,以后你就叫我兰姑吧!”说着她翻手取出一个丹瓶抛给了玉无缘,“龙骨丹,算是兰姑给你的见面礼。” “嘶!”这是洛文生实在没忍住发出的倒抽气声。 “卧槽!”这是晏离庭的脱口而出。 而华服男子,则是一脸不解。 龙骨丹:七品灵丹,龙骨、龙骨,乃是取妖兽一族顶尖血脉龙的骨髓所炼。其可以大幅度地增加身体强度,对体修而言,就是八品灵丹也是不换的。玉无缘服了它,战力至少能增加三层! 洛文生不禁在心中感叹:财大气粗却是了不起! 玉无缘实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她身为体修,自然是知道龙骨丹的。所以,在接过龙骨丹的瞬间,她就忍不住地咧开了嘴,笑得无比灿烂。珍儿重之地将其收入储物灵戒,她再次对月玉兰抱拳,笑道:“多谢兰姑!” 月玉兰不在意地挥挥手,微笑道:“别站着了,坐吧!” “是,兰姑!”玉无缘得了东西,美滋滋地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她坐下了,剩下的几位可不敢坐下。一个个都看着月玉兰,等她的下文。然而月玉兰却直接闭上了眼睛,不理他们了! 这……三人齐齐无语。 沉默,能给人无穷的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最沉不住气的晏离庭首先开口,他紧张归紧张,说话的胆子却还是有的。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前辈……” 正当时,突然出现在二楼的老妇打断了晏离庭的话。 老妇来到月玉兰身边,恭敬的将一枚玉简递上:“阁主,都在这里了!” 月玉兰伸手接过,对老妇道:“传令下去,全力追查大小姐遇袭一事,凡是与此事相关者,格杀勿论!”言罢,她翻手将那把原本插在月倾寒小腹上的短刃取了出来,递给了老妇。 “是!”老妇双手接过短刃,躬身后便快步离开了。 听到月玉兰的话,别人还好,华服男子身上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他很想跪下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为自己求情。可他毕竟是成名已久的杀手,为了活着臣服强者是一回事儿,这哭天抹泪儿又是另一回事儿,他实在没那演技啊! 月玉兰看都没看他一眼,她探出灵魂力,向玉简中一扫,一切明了! 视线落在晏离庭身上,月玉兰淡淡道:“艳流商行最受宠的三少爷,晏离庭。虽然不骗、不逼算是个正人,但色鬼二字绝对当得,”她的声音转冷,目光也如冰刀般径直射入了晏离庭的心灵深处,“怎么?莫不是你看上我家小姐了,若不然,你十二天前乘坐你家的客船游玩艳流江,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冷汗,顺着晏离庭的额头滑入了他的眼睛里!他最怕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他实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眼前的人就把他的一切查了个一清二楚,就连他何时上的船都知道,那可是他家的船啊! 这一刻,晏离庭真心觉得,心脏拔凉拔凉的! 嘴唇蠕动了几下,晏离庭却不知道说什么,难不成说:对,我就是看上你家小姐了!若是他敢说这话,眼前这位兰姑肯定会一巴掌拍死他的!可是撒谎,面对一位圣者,他是真不敢。 就在晏离庭憋得都快哭了的时候,洛文生上前一步,挡在了晏离庭的身前。他对着月玉兰躬身行礼道:“晚辈洛文生,见过前辈!” 月玉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天外国三皇子,洛文生,无心帝位,一心只想进入内界攀登修炼之极。你,确实算是个人才,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洛文生面色不变,很有些宠辱不惊的意思,他再次抱拳躬身道:“回前辈,晚辈与离庭出现在这里,全是因为晚辈。” “哦?”月玉兰眉梢一挑,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是!”洛文生再次抱拳,“晚辈与离庭是在船上遇到贵小姐的,晚辈当时发现贵小姐身怀冰玉寒魄又领悟了意,便起了结交之心。然而冰玉寒魄天生冷淡,晚辈二人又是男子,就更难结交了。正巧晏家三叔说有几个人自从贵小姐上船就开始在江岸上尾随,晚辈想来想去,觉得这些人不是冲着贵小姐来的就是冲着玉小姐来的……” “所以,”月玉兰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想静观其变抢个人情,结果对方下手太快,你们到时,”她看了看洛、晏二人那整洁的衣服,“战斗已经结束了,对吧!” 晏离庭张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多言。无数次的事实告诉他,此时他若出声,那不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而是插兄弟两刀! 洛文生的神色更为恭敬,他道:“前辈明鉴,正是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前辈开恩,放过晚辈二人的性命和丹田。” 31.追查 “呵!”月玉兰笑了,她还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确实有两下子。如此坦荡地把一切都说出来,只求留下性命和丹田。这分明是在赌,赌她月玉兰是否是那种无理迁怒之人,显然,他赌赢了! “你果真是个人才,不过呢,呵,”月玉兰轻笑一声后话音一转,“你们并没有义务提前通知我家小姐什么,反倒是你们既然出手了就算是一份人情,但是,”她的声音变冷,“你们算计我家小姐是事实,这种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你们抢的人情就算没了。另外,从今以后,你们二人及你们背后的家族,在我风月阁买东西,价格一律翻一倍!” 洛文生和晏离庭齐齐松了一口气,小命和丹田保住了就比什么都强啊!洛文生连忙抱拳道:“多谢前辈!” 此刻的洛文生还不知道,那个价格翻倍的惩罚会给他带来怎样的痛苦! 月玉兰朝他摆摆手,旋即侧头,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早已满心煎熬的华服男子身上。刹那间,圣者的威压泉涌,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华服男子的身上。 华服男子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噗通”一声趴倒在了地上,他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简直痛不欲生。若不是他的意志力还算可以,怕是就要惨叫出声了! 看到这一幕的洛、晏二人,眼角齐齐一跳。他们真是庆幸,眼前这位圣者是个讲理的,不是那种凭着实力随意搞迁怒的。若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月玉兰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华服男子,冷冷道:“赏金猎人公会独行猎人,陆柏,六十二岁,君阶后期修为。被我抓到后并未自杀,显然你是不想死的,那么,”她将威压稍稍收回一些,“说说吧,为何要袭击我家小姐?” 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轻了不少,陆柏长长地出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他顾不上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急急道:“回前辈的话,晚辈愿意说,也愿意认主,终身为奴,只求前辈饶晚辈一命!” 闻言,洛文生、晏离庭和玉无缘不禁齐齐眼带赞赏。陆柏能甘愿认主,终身为奴,只为能活下去,足见其求生的心,也足见其审时度势的能力和决断。 可惜,月玉兰是不可能放过袭击过月倾寒的人的。她的眸子瞬间结冰,其右手伸出,对着陆柏就是隔空一抓。 面对圣者的一抓,陆柏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月玉兰抓了过去。 月玉兰的手直接按在了陆柏的头顶,灵魂力直接暴力冲入其脑海,侵入其灵魂,翻看其记忆。 “啊!”变了调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风月阁! 洛文生和晏离庭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了两步,面色变得惨白。就连玉无缘这种成年在外历练,见过生死无数的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搜魂啊!被搜魂者搞不好可是会魂飞魄散的,那可是连轮回都做不到了。传说,人有真灵,只要真灵不灭,魂飞魄散其实也能转世,可那真灵又有谁见过呢? 惨叫声只持续了不到两吸,却让风月阁二楼的气氛直接跌破了冰点!包括玉无缘在内的三人大气都不敢喘,魂飞魄散的下场实在太可怕! 搜魂结束,月玉兰掌中灵力一吐,直接让陆柏毙命。她微皱着眉松开手,让尸体软倒于地。 搜魂得到的消息很不如人意,陆柏只是受人雇佣,领了五块上品灵石的定金就来杀月倾寒了。其余三人也是一样,至于雇佣他们的人,连长相都不知道,只知道是在岳国国都接的任务和那人的大致身形。 月玉兰心里很清楚,如果能问问月倾寒,也许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可她真的不能现在去叫醒她! 暗叹一声,月玉兰翻手取出一枚玉简,将得到的消息刻了进去,随即扬声道:“梦儿!” 月玉兰话音刚落,她身前的空间就是一阵扭曲,一个十六七岁、身穿水绿色罗裙的小姑娘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里。 梦儿对着月玉兰眨了眨大眼睛,嘻嘻笑着道:“阁主,什么事?” 月玉兰亲昵地摸了摸梦儿的头,微笑着将玉简递给了她,又指了指地上的死人,柔声道:“玉简交给阿华,尸体处理掉。”阿华,便是那位老妇。 梦儿就像是得了娘亲宠爱的乖乖女儿一样,一脸的满足。她嘻嘻笑着接过玉简将其收好,后伸手一把抓起了陆柏的尸体,笑眯眯地道:“得嘞,阁主,梦儿办事儿,您放心!”话落,空间再次扭曲,梦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月玉兰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少见地露出了几分宠溺之色。 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风月阁的三楼,月玉兰的房间中竟多出了一个人。月玉兰设下的两道禁制对于此人来说形同虚设。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搭在月倾寒的额头之上,视线顺着这只手上移,看到的是如火的红衣。再向上看,那人容颜倾国、眉眼张扬,赫然正是姬南梦! 月倾寒那可是她的亲徒弟,她怎么可能随便放其出门而不管不问? 姬南梦在月倾寒身上下了一道灵魂力印记,一旦她遇到致命的危险,灵魂力印记就会立即破碎。姬南梦就会第一时间得知,有那块能传送到月亮上的小圆盘在手,只要月倾寒不是跑的远到离谱,她便能在第一时间赶到! 月倾寒被那帝阶和空间灵脉修炼者夹击之时,灵魂力印记便破碎了,姬南梦也同时到场了。 但她并未出手,看着月倾寒被一刀贯穿小腹,她也心疼。可身为天风界顶尖强者的她很清楚,有些危险一定要自己面对才能成长。 然而,姬南梦不出手不代表她不生气,敢袭杀她的宝贝徒弟,真真是不想活了! 月玉兰不愿叫醒月倾寒,姬南梦也不愿,但以她的实力,却可以在不动声色间翻看月倾寒的一部分记忆。 良久,姬南梦收回手,眉头微微皱起。灰冥之火的消息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期,不过,结合楼下月玉兰得到的:陆柏是在岳国国都接的任务这个消息。 她已经锁定了岳国三殿下这个人,而月倾寒被袭的原因她也大概猜到了,其看到了灰冥之火,阴鬼族余孽要杀人灭口! 姬南梦的脸色冷了几分,阴鬼族,能被把弱肉强食刻到骨子里的妖族、屠杀千万生灵亦不会在意的魔族、屠杀同类如屠杀牛羊的人族和爱好和平连只蚂蚁都不愿杀的五行族同时定为世间所不容,并联合灭掉,其当年行事的过分程度由此就可见一般! 拿出小圆盘,下一刻,姬南梦已经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天外国,国都,天外城。 井中花月,是天外国最大的青楼。其占地面积足有方圆五百丈,最高处高达一百余丈,站在上面,可以俯视除了皇宫以外的所有地方。 这里的姑娘,各个容貌上层、气质上层、才学上层。然而这里的姑娘,却是卖艺不卖身的。想与这里的姑娘春宵一度,那么唯有‘娶’这一个办法! 而这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娶的。有灵石那是没用的,井中花月的老板根本不差灵石。 第一:姑娘要认可你;第二;你是真心对姑娘好的,就算你不是爱她的,其实也无妨;第三,你要有实力保护好姑娘,这里的姑娘各个都是上等的,待在井中花月没人敢强求,出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没几个人知道,这家井中花月,竟然是天风界两大顶尖势力之一,玉剑阁的产业。其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些心智上层、容貌上层,天赋却实在太次的姑娘一个寻找良人的机会。 此刻,井中花月最高层的房间之内。 身穿红衣,容貌不输月倾寒,气质高贵典雅的女子便是井中花月的老板洛花情。她手持一枚玉简,恭敬地站在姬南梦的身后。 姬南梦临窗而立,眺望远方,淡淡的声音自她口中吐出:“看完了吗?” 洛花情点头,恭敬道:“回阁主,属下看完了。” “那便吩咐下去,全力追查此事,凡是牵连其中者,格杀勿论!但有阻拦,一律同罪!” 洛花情闻言立时单膝跪地,郑重道:“是!阁主!” 北疆城,风月阁。 月玉兰带着玉无缘、顺便算上洛文生和晏离庭两人走上了三楼,进入了风月阁的藏宝室。 藏宝室不大却也不算小了,长宽三丈的正方形房间内,共有六个长一丈、高六尺的木质架子。 月玉兰指着左手边第一个放满玉片的架子,对玉无缘道:“无缘,这上面放的是一些高阶的技法,常见的四大修炼体系的技法都有,还有一些圣阶的玉符。” 技法:即攻防技能和秘术法门。 接着,月玉兰的手指指向了左手边第二个摆满玉盒的架子,笑道:“七品灵药。”再指向第三个摆满大大小小、各种材质箱子的架子,“七品炼器材料,”又指向右手边第一个放满小玉瓶的架子,“七品灵丹,”接着指第二个放满宝器的架子,“圣器,”最后指向了第三个架子,其上只有一柄冰蓝色的长剑,“这是一柄被下过封印,封印到中品君器的冰属性中品宗师器,本来是想留给小姐使用的,现在却是用不上了。” 月玉兰一系列地介绍直接就把三个家世在天风外界绝对属于顶级的大少爷、大小姐给砸晕了。尤其是那柄宗师器,更是差点儿把他们三人砸趴下! 要知道,圣器和七品灵丹这个级别的宝物,在天风内界是以中品灵石交易的。所以,为了赚取天风内外界的巨大差价,还是有一些内界的大势力愿意将一些常见的圣器、七品灵丹和七品材料拿到外界出手的。 而宗师器则完全不同,因为在内界购买宗师器是要用上品灵石的,而外界的上品灵石数量少得可怜,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宗师器的价格。因此,天风外界现有的宗师器数量恐怕不会超过三件! 又因为宗师器是天风外界理论最高战力圣者能使用的最高级武器,可以说,谁的家族中若是有了一把宗师器,那他所在家族的实力便会增长一截儿。 所以,在看到这柄宗师器的瞬间,包括洛文生在内的三人,其眼中都放出了绿油油的光芒! 32.报复 “我姑姑是冰灵脉,灵脉值达到七十二,今年八十三岁,已是圣阶初期的修为。不如两位将此剑让于在下,在下替姑姑谢过两位!”洛文生的语气很温和,说出的话,却很无耻! “心机男,我家老头子是水灵脉,虽然说这冰水不同,但也相差无几。你看,”玉无缘摊手,“我家只有老头子一人真心对我好,你说我是不是该多多孝敬于他啊!”很难想象,如此拐弯抹角的话竟是从玉无缘这个直爽的女子口中说出的。 “哎,你们俩,”晏离庭差点儿跳脚,他不停地用左手手背拍打着右手手心,很是激动地道,“我跟你们说,我若是能把这把剑弄回去送给我爹,那么,”他有些眉飞色舞,“没准儿我爹一个高兴就准了我去追求媚儿呢!这可是终身大事,你们俩可不能和我抢啊!” “滚!”洛文生和玉无缘齐齐爆粗口。 这混蛋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想把人家姑娘弄上床的事儿,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你,你们!”晏离庭目瞪口呆地看着齐齐对他翻白眼儿的两人,带着小火焰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最终他还是看向了洛文生,义愤填膺地道,“文生,我们俩可是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你怎么能帮着这个暴力女对付我呢!” 洛文生再次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白痴。 “你们在争什么?”清冷而带着虚弱的声音自藏宝室门口响起,打断了三人的争夺。 众人惊讶回头,看到来人时不仅齐齐一呆。只见,原本应该还在休息的月倾寒,此刻正站在藏宝室的门口,不解地看着他们三人。 她的面色很是苍白,不见半分血色,甚至左手还扶着门框。这副病美人的样子看的晏离庭魂魄差点儿飞出体外,若非他实在惹不起月玉兰,恐怕已经跑上去嘘寒问暖一番了。 “小姐,您怎么来了?”月玉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连忙走到月倾寒的身边,伸手将她扶住,“您觉得怎么样,是否需要什么丹药。” 玉无缘惊讶过后就是惊喜,最后又有些担忧。惊喜的是,月倾寒来了,那把宗师器八层就是她的了。而担忧的是,自己刚结识的这位共过生死的小伙伴儿状态明显不太好啊! 而洛文生则是在心中暗叹一声,他知道,宗师器是没他的份儿了。 只有不带脑子的晏二少,还在全心全意地偷瞄月倾寒。为什么是偷瞄呢?因为他怕圣者大人拍死他。 月倾寒对月玉兰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轻声道:“兰姑,我已经无事了,只是有些失血过多罢了。待腿上的经脉恢复,灵力运行无阻时便可痊愈了。” 万木之精虽然是七品灵丹,于月倾寒来说便是疗伤圣品。然而经脉之伤,并非那般容易就能治愈。就算是以万木之精的强大药力,想完全恢复月倾寒腿上的经脉,怕是也要五、六个时辰才行。 月玉兰满眼的心疼,她抬手从三楼某处摄来一把椅子,将其放在月倾寒身边,柔声道:“就算如此,小姐也当好好休养才是。” 月倾寒没有应声,而是浅笑着坐下。她抬眼看向玉无缘,问道:“无缘,你们在争什么?” 玉无缘没有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月倾寒,一脸的怀疑。 月倾寒也不说话,由着她打量。 三吸之后,玉大小姐开口,直直一句话就问到了月倾寒的脸上:“倾月,你确定你这副病美人的样子是没事儿?” “咳!”这是某人口水呛到气管里发出的声音。 月倾寒万年不变的清冷寡淡脸出现了龟裂的迹象,她无语地看着玉无缘,这个家伙,真是越熟越口无遮拦了。 月倾寒歪头,白皙的食指轻点额角,淡淡道:“这里的东西,你不买了?” 玉无缘的表情瞬间一僵,她轻咳一声,一指那把宗师器,有些不自然地道,“那个,倾月啊,我们争的就是它!” 月倾寒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目光顺着玉无缘的手指看去,不禁眸光微闪。冰属性、封印之器、长剑,这可有点儿太巧合了,她不禁看向月玉兰。 月玉兰向她点头,笑道:“小姐,这柄剑确实是为您准备的,可是,阿兰看您现在已经不需要它了。” 想起自己丹田内的问月剑,月倾寒莞尔一笑,对玉无缘道:“四十万中品灵石,你便拿去。” 洛文生的心,彻底的死了。 晏离庭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小命重要啊! “嘿!”玉无缘却是乐了,她一挥拳头,“倾月,你果然够朋友!” 月倾寒微笑,对月玉兰道:“兰姑,他们是我带来的,在这里花的所有灵石,我要一层的利润。” 全场安静了足有三吸! 就连月玉兰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怎么自家的大小姐出了一趟门就变成了小财迷?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笑着点头道:“好的,小姐!” 月玉兰怎知,月倾寒这完全是经历问心幻境留下的后遗症。 “嗯,”月倾寒满意地起身,拉着月玉兰便向藏宝室外走去,同时道,“让他们在这里选,选好了再算灵石,我有事要和兰姑说。” 月倾寒强行让自己醒过来可不是为了来看玉无缘他们买东西的,而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月玉兰。 月玉兰急忙改拉为扶,并回头看向藏宝室中的三人道:“从这里出去左转,那里的房间内有大型的传讯法阵,若是灵石不够,可以联系家里。”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风界内,不到圣阶者,其灵魂力一般是不足以使用传讯宝珠这类可以随身携带的传讯宝器的。所以,圣阶以下者传讯大多是靠大型的传讯法阵、飞行妖兽或直接就是人力送信。 看着月倾寒和月玉兰消失的背影,玉无缘三人面面相觑。 玉无缘第一个开口,她笑眯眯地对洛、晏二人道:“四十万中品灵石,我得去传讯给我家老头子,”说完,她便向藏宝室外走去。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外,她又顿住,幸灾乐祸地道,“兰姑可是说了,你们、及你们的家族,在这里买东西,价格一律翻倍!”说完,她便哈哈大笑着离去了。 “你!”晏离庭被气得火冒三丈。有心追上去打她吧,他打不过人家;骂她吧,这女人会直接动手;任性一次什么都不买吧,他看了看那架子上一个个丹瓶、一个个玉盒,得!他还真就只能认这个亏。毕竟,这里有很多特殊丹药是他们家族弄不到的。 比如:能大幅度增加身体强度的龙骨丹,要知道,身体强度直接影响经脉强度,经脉强度直接影响灵力爆发能力,也就是直接战力。 又比如:可以恢复灵魂伤势的“养魂丹”。 更甚者还有可以增加一层成圣几率的“悟灵法则”等等,效果神奇的七品丹药。 除了这些,还有晏家虽然可以弄到,数目却是极少的如:万木之精、七品补灵丹、助圣丹等等,这些也都是好东西。就算价格翻一倍,对于偌大的艳流商行来说,也无所谓,能买到才是最重要的! 晏离庭思绪转动,最终还是咬咬牙,认了这个亏!然而当他回神时却发现洛文生已经不见了。四下一打量,他这才发现,洛文生这个损友,已经站在了左边的第一个架子前了。 “洛……” 洛文生头也不回地直接打断了晏离庭即将出口的怒吼,他淡淡地道:“有时间发脾气,不如快些选东西。若不然,等玉小姐回来,我们就未必有机会了。” 晏离庭……他是彻底没了脾气了! 月玉兰的房间内。 “事情就是这样,”月倾寒靠坐在床上,向月玉兰道,“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我意外看到灰冥之火惹的祸。他们不在岳国动手,应该是不想引来麻烦,可是,”她的食指再次轻点额角,“天风外界认得灰冥之火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五人,年轻一辈恐怕只有我一个,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认得灰冥之火的呢?若说宁杀错不放过也不对,若真是那般,他们又何必用灰冥之火这种标志性的火焰来灭口呢?” 看着月倾寒的眉头越皱越紧,月玉兰忍不住伸手,将其眉心抹平,同时温柔道:“小姐,您累了,该多休息,其它的阿兰会处理好的。” 月倾寒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她伸手拿过一旁的灵果露喝了两口,便从新躺好,闭上了双眼。 已经沉入梦香的月倾寒可不知道,她的亲师父,已经为了她,掀起了一番腥风血雨! 当天夜里,岳国三殿下和其两名亲信手下被斩杀于寝殿之中。 同夜,岳国西宫贵妃、即三殿下生母被斩杀于宫中,其身亡时,岳国皇帝正睡在其身边。 同夜,岳国左将军、即三殿下的死忠,被斩杀于家中。 同夜,岳国国都赏金猎人协会分会长被杀,由于其家人拼死反抗,导致被灭门。 同夜,与岳国临近的、即岳国的首领国,西渡国的一个中等世家的大长老被当众斩杀。上前阻拦的五十三人,包括其两个儿子和身为二长老的三弟,亦被斩杀。 同夜,西渡国第一大家族,有一名圣者坐镇,实力超过西渡皇族的谷家,其家族中嫡系被尽数杀绝,无一人逃脱! 姬南梦一怒,血流成河! 井中花月,洛花情站在姬南梦身后。恭敬道:“禀阁主,所有与袭杀少阁主一事有关之人已经被除掉九层,剩余之人藏得太深,还需要一些时间。” 姬南梦眉头微皱,她想了想,才淡淡道:“此事就此作罢,不要再查下去了。” 洛花情微楞,自家阁主向来是一言九鼎。说凡是有关者格杀勿论,那就必然是一个不留,今日怎么? 想是这么想,洛花情却不敢质疑姬南梦的决定,她立即单膝跪地:“是!阁主。” 姬南梦摆手,让她退下。 洛花情走后,姬南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喃喃自语道:“也是时候去看看那些个老家伙在干什么了,张网以待,这网,也不能由我一个人来做不是!” 距离北方雷电海不足五百里的一处茂密山林之中。 一名黑衣人极速地穿梭在山林之间,观其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是经常来往于此,对地形已是了然于胸。 不多时,黑衣人便来到了一处山洞前,他向着山洞内单膝跪地,恭敬道:“少主,岳国来信!” 阴柔而带着魅惑的男子声音自山洞深处传出:“说!” “禀少主,岳国三殿下、西宫贵妃、左将军、岳国赏金猎人协会会长、西渡国钟家大长老、西渡国谷家所有嫡系血脉,在昨夜尽数被杀。” “什么?”阴柔的声音忍不住上扬,“这么准,到底发生了什么?” “禀少主,岳国玉山发现一条小型矿脉。那边的人想把它拿下,便派了一名叫姜山的人到玉山周围三股势力之一的虎狼帮去帮忙。却不想,同为三股势力之一的玉山宗不知道在哪里请来一位少女,她直接灭了虎狼帮,并废了姜山的丹田,欲要活捉,结果引发了姜山体内的灰冥之火。”黑衣人顿了顿,接着道,“本来这也没什么,在这外界之中认识灰冥之火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最多就是损失一条小型矿脉罢了。可是,根据姜山死前传回的灵魂影像,那边的人确定。那名杀死姜山的少女,其手中拿的是通天灵宝问月剑!” “什么?”阴柔的男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那岂不是说,她是姬南梦的徒弟?” 黑衣人有些艰难地点头道:“不错,所以那边的负责人认为她必然认得灰冥之火,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男声不耐道。 黑衣人的头垂得低低的,他声音干涩地道:“所以他就买凶袭击了她。”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是变得越来越低。 沉默,无比的沉默! 压抑的气氛让黑衣人的额头上止不住的冒汗。他很清楚,玉剑阁阁主姬南梦的修为已经压制了一千年,已经压无可压了,很快就会被破飞升。 在这种时候,姬南梦是不可能轻易出手的,因为她一旦用力过猛,就会招来飞升雷劫,从而被破渡劫飞升。 所以,就算她知道了灰冥之火的事情,最多也只会将其通知内界的老家伙们,不会亲自出手。 这个结果虽然也很糟糕,但只要姬南梦不出手,那他们阴鬼族的胜算便最少能高出三层。 可如今,那些个蠢货踩到了姬南梦的逆鳞,她将不会再有顾忌,如此一来,当真不知道会给他们阴鬼族带来多少不必要的损失。 良久,洞中传来一声轻笑,笑声中充满了阴冷,那阴柔的男声再次响起,他道:“呵,在姬南梦马上就要滚蛋了的时候,袭击她的徒弟,呵,真是好本事,”阴柔的声音中带上了点儿难以置信的味道,“鬼一,你告诉我,我们阴鬼族中怎会有如此蠢货?” 鬼一低头,一言不发。天知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恨不得把下命令的那个家伙碎尸万段。玉剑阁少阁主啊!姬南梦的徒弟啊!那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传令下去,停止岳国那边的一切行动,韬光养晦!”他顿了顿,又道,“那个蠢货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是!少主。” 33.回山 第二日清晨。 温暖的晨光洒落在少女的眼皮上,透入了她的眸子,打破了灵魂深处的宁静,让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有万木之精、银月和灵果露,再加上一夜的睡眠。此刻的月倾寒只觉全身的伤痛尽去,神清气爽。 她深吸一口气,后徐徐吐出,坐起身,掐了五吸的手决,给自己来了个净尘术。然后便下了床,向屋门处走去。 “小姐,您醒了,身体可好些了?” 推门而出,月倾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站在门边的月玉兰,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她轻声道:“兰姑,我已经痊愈了。” “那就好,”月玉兰开心的笑了,她的声音明显变得轻快了不少,“小姐可要吃些东西?” 月倾寒摇摇头,笑道:“不了,”旋即又问道,“他们呢?” “昨夜都住在了东来客栈,今日,他们家族就会来人。” “嗯,”月倾寒笑着点头,“兰姨决定就好。昨天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昨天夜里,凡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都被杀了,包括西渡国第一家族谷家的所有嫡系子弟和他们家的圣者老祖。” 月倾寒双眼微眯,她淡淡地道:“灭口?” 月玉兰摇头道:“是玉剑阁动的手。” “师父?”月倾寒目露惊讶之色。 通过问心之后,姬南梦的身份月倾寒自是知晓了。 “是的,小姐!”月玉兰微笑,“我们月家探子得到了可靠消息,昨日下午,玉剑阁在天风外界的总负责人洛花情亲自下的命令。知道您遇袭,并可以命令洛花情的人,只可能是姬阁主。” 月倾寒点头,心中微暖。此刻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亲师父,已经翻看过她近十天的记忆了。 “阁主,”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空间一阵波动,梦儿出现在了三楼。眼睛好似自带锁定能力,一眼就看到了月玉兰,她向她眨了眨大眼睛。这才对着月倾寒躬身行礼,笑嘻嘻道,“嘿,梦儿见过小姐。” 月倾寒眸光一闪,对其点头,淡淡地问道:“你是?” 月玉兰宠溺地看了一眼梦儿,有些紧张地给月倾寒介绍道:“小姐,这是梦儿,是阿兰十二年前捡到的孤儿,空间灵脉,灵脉值四十一。这件事情,少主是知道的。” 月倾寒的眸子蓦地一亮,可千万不要小看这灵脉值四十一。天风界有史以来的数十万年间,拥有空间灵脉者无数,可其灵脉值就没有一个超过五十的。 月倾寒深深地看了月玉兰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轻声道:“兰姑不必紧张,月家规矩,您捡到的,只要您愿意,便是您的人。” 月玉兰被月倾寒那一眼看的手脚冰凉,她是想把梦儿算作她的人,这样会让梦儿少些束缚、多些自由。可是月家的实力她再清楚不过,梦儿只有加入月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月玉兰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对着月倾寒深深地、深深地躬身,恭敬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梦儿已经用过月家的资源,早已是月家的人了。” 月倾寒微笑点头,翻手取出一块散发着逼人寒气的玉牌。玉牌背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鸟,似凤凰非凤凰,却有一种绝不输凤凰的逼人气势扑面而来,正是传说中的神兽:“太阴神月”。玉牌正面则刻着一个笔法柔和细腻的月字,此玉牌,便是月家嫡系血脉才能持有的身份令牌。 月倾寒凝出一道剑气,划破了手指,她将一滴鲜血滴在了令牌之上。鲜血瞬间融入其中,隐隐约约的,似能听到一声高亢的鸣叫声。令牌之上则闪烁起了淡淡的白光。 月倾寒将令牌举起,让其正面对着月玉兰和梦儿。 见此,月玉兰和梦儿立即齐齐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等,单凭小姐吩咐!” 月倾寒的神色,极为的严肃!她先将令牌对准梦儿,冷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响彻这方空间:“今日,吾以吾月家倾字辈嫡系大小姐月倾寒之名,许汝以月为姓,倾梦为名。并将汝记于月玉兰名下为女,终生不得背叛,否则,吾必以月家之名夺汝之命,汝可愿意?” 滴答、滴答,梦儿的眼泪,自脸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面之上! 梦儿四岁便被亲生爹娘抛弃,流浪街头。后背养父母收养,却是把她当做了童养媳来养,当做了牛马来使唤。吃半个人的饭,干三个人的活,一个不好就是一顿棒子! 梦儿不恨他们,毕竟若是没有他们她可能早就死了!但她也不感念他们什么,初衷是恶的,对她更是恶的,又有什么好感念的呢? 所以,七岁那年梦儿逃跑了,再次沦为了乞丐。幸而遇上了月玉兰,将她捡回,带她如亲生。 梦儿知道,月玉兰刚开始对她好是因为她的天赋好,可那又如何呢?只有七岁却饱经人间冷暖的她知道,没有什么是无缘无故的。她只要明白,现在的月玉兰是真心对她好就可以了。 梦儿时常会想,真正的娘,应该就是这样疼爱自己女儿的吧!所以,她早就想喊月玉兰一声“娘”了。 “谢大小姐大恩,月倾梦愿意!”梦儿,也就是现在的月倾梦,那哽咽着的话语中带着无尽的欢喜,带着多年奢望终于达成的释然。 月倾寒又将令牌对向了月玉兰,冷冷道:“吾许汝,月家玉之辈嫡系少主月玉锋之侍女、护卫、亲信月玉兰,为月倾梦之母,终生不得背叛,否则,吾必以月家之名夺汝之命,汝可愿意?” 月倾梦的手,已经因为紧张开始了微微地颤抖,嘴唇也被她咬得发了白。好在,月玉兰没有让她紧张太久。 月玉兰的声音格外的严肃,好似在进行某种仪式,事实上,这也确实是一种仪式。她一字一顿道:“吾,月玉兰,愿意!” 月玉兰的话音刚落,便有两道白光自月倾寒手中的令牌中射出,刹那没入到了两人的眉心之中。 这两道白光,乃是月家独有的印记。只要两人身上有着这两道印记,那么整个月家都会承认她们的母女关系。月家承认了,天风界人族便都会承认,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月倾寒此举,并非鲁莽。 梦儿的事情,其实她早就知道,是月玉锋和她说的。之所以刚刚问一句,不过是确定一下罢了。 随便想想也知道,月玉兰捡了一个空间灵脉四十一的天才,月玉锋怎么可能会不和她说呢? 当时月倾寒还小,并没往心里去,只当听故事了。 而月玉锋的神经向来比较粗,也没发现自己的这位侍女、护卫兼好姐妹对梦儿的不同。 恰好月玉兰当时只想让自己捡回来的小丫头自由自在的,不想让她加入月家从而受到约束。若不然,月倾寒也不可能长这么大才第一次见到梦儿,所以,这认作母女的事情就没成。 可今日月倾寒可是看到两人的相处了,虽然只是几吸的时间,但冰玉寒魄何其通透。二人之间那如同母女般的亲昵实在太明显了。 而再看梦儿的修为,王阶初期。月倾寒算了算,梦儿今年应该是十九岁不到二十,凭她空间灵脉那只有四十一的灵脉值。若说月玉兰没有利用私权偷拿月家的修炼资源给她,呵呵,月倾寒还真就不信。 但月玉兰终究是月玉兰,那是为月玉锋挡过不知道多少刀剑的人,所以月倾寒还是给了她机会。那句“月家规矩,您捡到的,只要您愿意,便是您的人。”就是在给她最后的选择机会。若是加入月家,那便最好,若是不愿,以后便不要再私拿月家的东西。 最终月玉兰还是选择了让梦儿加入月家,所以月倾寒才为梦儿取名并让二人认做母女。 月玉兰刚刚站起身,月倾梦就扑到了她怀里。她搂着她的脖子,嘻嘻笑道:“嘿,娘!有我这么可爱的女儿您开不开心啊?” 抱着自己养了十二年的小丫头,月玉兰只觉心中一片柔软,她忍了又忍,声音还是有些发哽了,她摸着月倾梦的头,笑着道:“开心,开心,娘开心!” 新出炉的母女俩只顾着亲热了,谁也没有注意到,月倾寒已经悄然下楼了。 刚刚月倾梦急匆匆地出现,显然是有事情,而这事情是什么?月倾寒猜测,八层是玉无缘他们三人带着家中长辈来了。这些人可都代表着灵石,万万不能怠慢了。 风月阁平时来的人很少,无他,里面的东西等级太高,九层九的人都是买不起的。 今天也一样,一楼大厅中冷冷清清,只有六个人在内。 玉大小姐和一名身穿华服、体型瘦长、面白如玉的俊朗男子对坐,两人手中都拿着一瓶烈如歌,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洛文生则和一名身穿锦袍的三十余岁男子对坐饮茶,偶尔低声交谈几句,这茶自然是阿华给他们上的。 一名周身散发着隐隐祥和气息的绿衣女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对碧绿色的镯子。这对镯子可不是一般的首饰,而是一对特殊的圣器。 而可怜的晏二少爷就站在女子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月倾寒下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况。 玉无缘一直注意着楼梯这边,所以她是第一个发现月倾寒的。她直接起身迎了过去,唤道:“倾月!” 此话一出,其余坐着的四人也纷纷起身,看向月倾寒的方向,待看清她的身影,便齐齐对她颔首示意。 月倾寒向玉无缘点头后便看着其余五人,微微皱眉,她只认识两人。 玉无缘非常贴心地给她介绍了起来,她先指着瘦长男子道:“倾月,这是我家老头子,叫玉生。” 月倾寒无语,眼前这老头子长得面白如玉、俊朗不凡,说是你哥都有人信。心绪只是一闪,她抱拳道:“见过玉伯父。” 玉生淡然地抱拳回礼,笑道:“倾月客气了。”玉老头笑得淡然,其实这顺杆子爬的行为着实有些无耻。 “这位温和的美人是晏家的大小姐,晏离情姐姐。” “见过晏小姐!” “见过韩小姐!”晏离情的声音如春风化雨,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味道。 “这位是天外国的三王爷,洛河。” “见过三王!” “见过韩小姐!”洛河的声音中正平和,不出彩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互相见过礼,月倾寒便淡淡道:“请诸位随我来!”话落,她直接转身上楼。 此刻,月玉兰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迎了下来,一看到月倾寒便笑道:“有劳小姐了。” 月倾寒摇头微笑道:“无事,剩下的就交给兰姑您了。” “这是自然,”月玉兰微笑,随即对上楼的三人道,“诸位请随我来。” 月倾寒并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谈的,总之一个时辰后,除了玉无缘以外,其余人都满意地离去了。 月玉兰则把一张清单交给了她,上面各项物品罗列了一长串。最后总计,这三家人一共在风月阁花了一百三十万块中品灵石。 其中月家赚取的利润高达八十万中品灵石,月倾寒拿一层,便是八万中品灵石,即八百万下品灵石。 当天下午,月倾寒和月玉兰说了一下关于云大丫需要炼血之法的事情,随后便拿着装满灵石的储物灵戒和玉无缘离开了风月阁,直奔青扬山脉而去。 二、东战之乱34.黑袍 时光匆匆,两年时间转眼而逝。 夜风吹过青扬山脉茂密的森林,风吹树叶唦唦作响。一轮圆月正中天,银色的月光洒下,映的树影斑驳,美丽却有几分诡异。 黑发迎风而舞,如雪白衣咧咧。柳眉浅淡,双眸中隐有碎冰,玉鼻挺而圆润,唇片略薄而色浅,月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更显清冷。已现倾国之色的少女神色平静,穿梭于林间,身形如浮光掠影,疾速而行。 在过去的两年里,月倾寒一直随着姬南梦在青扬山脉内修炼。练剑、淬体、感悟剑意、与妖兽搏杀、与在青扬山脉中行走的修炼者斗智斗勇,从未停止过,完全称得上“艰苦”二字。 如此的修炼下来,效果必然是极佳的。再加上姬南梦这位即将飞升的大能在旁指点,月倾寒的进步之大实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她的修为已是王阶圆满,体内灵力总量高达普通王阶初期的七十五倍,甚至超过了一般的君阶初期,这还是姬南梦一再让她压制修为、压缩灵力的结果。 而压缩灵力的结果便是,其体内灵力的强度达到了同阶修炼者的八倍(普通修炼者从王阶初期到帝阶圆满,其灵力强度都不会有所增加)。进阶王阶中期时由五倍提高到了六倍,进阶后期则提高到了八倍。 而剑意,悲之剑意已经达到了一阶小成,增加一点五倍攻击力,欢之剑意则是刚入一阶,可以增加八层的攻击力和一定的剑速。 至于肉身强度,则是达到了上品王器的巅峰,肉身力量高达十五王。再进一步,便是下品君器。 这样算来,月倾寒正常的战力便达到了三千二百六十王,堪堪超越了手持下品帝器的帝阶初期。 而她的全力爆发战力则达到了八千四百四十王,且可以爆发五次。当然,像这种只能持续五击的攻击方式,已经算是底牌了,并不能算她的正常战力。 月倾寒这次出来,是为了距离脚下所在约三四里外的一处寒潭。她要用那处寒潭水淬炼一次身体,从而使自己的肉身强度达到下品君器的程度。 之所以选择在今夜这个月圆之夜动手,是因为那寒潭中有一条帝阶初期的寒蟒。她想以寒潭水淬体,必先斩寒蟒。 可是妖兽,也就是妖族,其修炼大多是妖力与肉身齐头并进的,就算有所差距,那也是因为血脉不同而导致的侧重点不同。 而寒蟒,则恰好是齐头并进的一类,所以,它的战力,即妖力加肉身力量,已经接近五千王了,远远超过了月倾寒。 更重要的是,其肉身强度是完全匹配妖力总量的。换句话说,它的全力一击便是全身妖力的爆发,如此,月倾寒全力爆发的战力远强于实际战力这个优势也就没有了。 所以,月倾寒选择了今夜。引满月月华之力入体,提升六层灵力强度。她的战力,便可以达到五千一百六十八王,最强爆发则达到了恐怖的一万零二百二十六王,如此,她便有把握将其击杀! 至于说如何将寒蟒引出寒潭,月倾寒根本没想过。帝阶妖兽发现王阶人类进入它的领地范围,不出来攻击才是怪事! 三四里的距离,对于如今的月倾寒来说只需五六十吸的时间便可到达。 眼见寒潭已经近了,月倾寒放慢脚步,柳眉微蹙。她听到了从寒潭方向传来的阵阵蟒嘶声、不断的金铁交击声和偶尔的树木折断声,显然是有人正与寒蟒战斗。 月倾寒侧耳倾听,从打斗的声音判断,与寒蟒战斗的应该只有一个人。 她的眉头再次蹙起,是什么人在与寒蟒战斗?想着,月倾寒借着树木的掩护,不快不慢地向战场接近。 透过茂密的树木,月倾寒可以看到,距离她五十丈外的空地上。一条周身缭绕着寒气,长约十五丈,水缸粗细,全身被巴掌大的暗蓝色鳞片所覆盖的巨蟒。正瞪着冰冷的巨大蛇瞳,吞吐着蛇信,怒嘶着和一位手持黑色镰刀,面带黑色面具,从头到脚尽数罩在宽大黑袍里的修炼者战斗。 说是战斗也不对,应该说,是寒蟒单方面在攻击。冰锥不断射出,带着冰冷的寒气,蛇信不断吞吐,打在镰刀之上,当当作响。那巨大的蛇尾,也会时不时带着风声抽上一下。而黑袍人却只有招架、闪躲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月倾寒眸光微闪,这黑袍人的修为竟只有君阶初期,手中的镰刀,看威能应该是一件下品帝器。 以君阶初期修为,拿着一把普通的帝器,就能与帝阶初期的寒蟒相持而一时不败,这人的战力当真是不凡的。 月倾寒并不打算出手相助,她只是观战,打算等这场人蟒大战结束后再出手。她虽然不认为黑袍人可以把寒蟒如何,但能伤到一点儿也是好的。 只可惜,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快!那黑袍人在战斗中突然向月倾寒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只是一眼,却让月倾寒心中一惊:被发现了!她可不认为,有人会在对战强敌之时,还有时间四下乱看,还恰好看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果然,被发现了的想法在下一吸就得到了证实。只见,那黑袍人身上的黑袍微微扬起,其双手握刀,猛地一刀向寒蟒抽来的巨尾劈去。 “锵!”的一声大响,镰刀与巨尾相撞。黑袍人借力倒飞而出,人在半空就融入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见,气息全无。 徒留因失去猎物而暴怒的寒蟒,一边怒嘶着,一边疯狂的用巨尾胡乱地抽打,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试图找到不见了的猎物。可惜,猎物没找到,周围的树木花草倒是遭了池鱼之殃,被破坏得极为凄惨! 月倾寒轻皱柳眉,她有些惊讶于黑袍人的感知之敏锐。她们的修为只差一阶,又相距五十余丈,中间还有树木遮挡,最重要的是,黑袍人是在激战之中。如此情况下,其竟还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而且,月倾寒的眉,皱得更紧了几分。黑袍人明显是有能力随时撤走的,那其为何要一直与寒蟒战斗? 要说黑袍人想杀死寒蟒,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低的。若不然,其为何要一直只防不攻?消耗寒蟒的妖力和体力吗?那无疑是在做梦。 月倾寒正想着,就见那寒蟒一番发泄之后,已经爬到了寒潭边上,巨大的蟒身盘成一座小山,蟒头对着天上的满月高高扬起,眼见是在吸收月华之力。 月倾寒的柳眉彻底打成了结,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她势必要面对寒蟒的怒火。这一点倒是其次,寒蟒越怒,其本来就不多的脑子就会变得更少。对她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她最担心的,还是那名黑袍人。她虽然感觉不到那人的气息,却直觉那人就在附近观望,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本能。 若那黑袍人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月倾寒倒是不怕。她自信就算自己和寒蟒大战后有所消耗、甚至受伤,再不济,也能在那黑袍人手中全身而退!就算黑袍人有什么底牌也是一样,难不成她就没有底牌了? 至于寒潭,它就在那,又不能长腿跑了!她怕的是,她与寒蟒战到关键之时,那黑袍人突然出来偷袭她。若是那样,就太危险了! 思虑片刻,月倾寒最终还是决定等等看! 寒潭边彻底安静了下来,因为那巨大寒蟒的存在,这份安静,在此刻略显阴森。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月倾寒依然能感觉到黑袍人的存在。 月倾寒皱眉,抬头看看月亮,满月已经西沉了。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若再等,恐怕天就要亮了,若是那样,她就要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了。那可是要耽误最少三十天的,她现在的时间每一天都很珍贵,真的浪费不起。 咬咬牙,月倾寒轻抚左手上的储物灵戒,那里,有着月玉锋给她的两块圣阶刀符。她心中暗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翻手取出三颗五阶中品补灵丹,月倾寒将其含入了口中。随即,她心念一动,问月剑已经持在了手上! 林间有风轻轻吹过! 月倾寒已经身化白影,掠向了寒蟒的前方,同时,她以月灵体之力,引动了空中的满月。 一道常人难见的,全由月华之力组成的、手臂粗细的光柱从天而降。从她的头顶,直直灌入了她的体内,融入了她的丹田。 眼中泛起悲伤,瞳孔彻底变为冰蓝色,月倾寒悲之剑意加持,问月剑对着寒蟒瞬斩六次。 六道冰蓝带白的弯月形剑气,带着“嗤嗤”的破空声,从六个不同的方向斩向了寒蟒巨大的蟒头。 月倾寒的这一式剑招,名为:“冷月六斩”,是《冷月化凰决》中记载的最为特殊的一招。其不但是最高可以进阶到“冷月八十一斩”的可进阶剑招。还是唯一违反了剑本身特性的一招! 所谓:“剑客者,一人一剑,独行天下,宁折不弯!”剑是直的,不是弯的,天下间的剑招也都是直来直去的。 而冷月六斩,则是堪称唯一的、可以转弯的剑招。一招斩出,便是从四面八方攻敌,不给敌任何地躲避机会。 带着冰寒之气和锋芒之气的冷月六斩,让寒蟒立生警觉。 它怒嘶一声,如血缸一样的巨口张开,连吐三根半丈长的冰锥,击向三道剑气。盘起的身体同时猛然伸展开来,巨尾一摆,抽向另一道剑气。而最后的两道剑气,寒蟒则选择了硬抗。 “叮!叮!叮!叮!” 三根冰锥与三道剑气相撞,二者同时消散于空中,而蟒尾则将一道剑气直接抽成了无数的冰粉。 与此同时,“噗”“噗”两声响起。 寒蟒的头部两侧被两道剑气划开了两条深约一寸的伤口。蛇血方一流出,便被其身上的寒气冻成了颗颗冰珠,落在地面上,发出如下暴雨时的“啪啪”声! 一寸的伤口对于有水缸粗细的寒蟒来说,直接以寒气将其封住就好了,流的那些血,对于寒蟒如此庞大的身体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真的是无所谓的。可是,那可是很疼的! 寒蟒真的怒了!它好好地呆在寒潭里吸收月华,竟然有个不怕死的人族君阶进入了它的领地。 它出去与那人打了半天,眼看就要吃到嘴里了,那人竟然就那么消失了。本来就够生气的了,没想到走了个小黑又来了个小白,还伤了它的头!真是,忍不了了! 寒蟒仅有的一点理智,此刻已经彻底被怒火烧没了。 它仰天怒嘶一声,冰冷的蛇瞳隐隐泛红。巨尾一摆,裹挟着呼啸的飓风,卷着沙石和一些碎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抽向了月倾寒的腰间! 月倾寒双眼微眯,这一尾势大力沉。若是抽中了她,就算她的身体强度已是上品王器的巅峰,恐怕也会被拦腰打为两断! 脚尖点地,月倾寒腾空而起。 “呼”的一声,巨大的蟒尾贴着月倾寒的脚底抽了过去。她甚至能感受到从脚底传来的压迫感和沙石木屑打在小腿上连成一片的尖锐痛感。 寒蟒一击不中,顺势就是一口向月倾寒吞来。 迎面而来的腥风,吹得月倾寒满头青丝尽数扬起,狂舞不止。看着那如血缸一般的巨口,她毫不怀疑,这一口便能将她整个吞入腹中。 张口发出一声欢畅的轻啸,月倾寒的双眼立时变为了诡异的一半黑色、一半冰蓝色的状态。那似悲伤又似喜悦的神色,竟给一向清冷寡淡的她增添了一分诡异的魅惑之感。 悲欢剑意,同时加持! 问月剑发出一声清亮剑鸣,剑身之上的剑气凝聚在一处,飞快地形成了一道如满月般的圆形剑气。 这一剑,是月倾寒结合《冷月化凰决》和欢之剑意所自创,名为:“满月”。其最大的优点在于,可以将两次最强爆发的灵力凝聚在一剑之上。这一剑之力,足足可以达到两万零五百一十一王的可怕威力! 月倾寒的眸光冰冷,双手握住问月剑,满月一剑对着寒蟒的下颚就是一斩而下。 35.引月 “噗”的一声,蛇血立时漫天飘洒! 寒蟒的蟒首高高扬起,发出了一声凄惨的痛嘶,其下颚竟被满月一剑生生斩开了近一丈。 满月之威,由此,可见一般! 月倾寒则被反震之力震地倒飞而出足足三十余丈,才落在一棵大树的一根粗壮枝丫上。 刚一站定,月倾寒的嘴角便溢出了一道血丝,脸色也变得苍白。此刻的她,只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微有刺痛,五脏六腑更是翻涌不觉。 她不禁在心中暗叹一声:以我现在的修为,发出如同帝阶中期极限的一击,负担果然还是太大了。这寒潭淬体,果然是势在必行。 将口中的三颗补灵丹咽下了两颗,从而迅速将灵力补满,月倾寒淡淡地看着因为剧痛而彻底发疯了的寒蟒在那里不停地扭动身体。 巨大的蟒身不断地翻滚、抽打。其动作越是剧烈,下颚处伤口流血的速度就越快。那可是长约一丈的巨大伤口,其下颚已经被彻底斩开,这般伤势可不是用寒气就能冰冻的! 一时间,鲜红的蟒血到处飘洒! 月倾寒收回视线。寒蟒的血流得越多,其就会越虚弱,倒是好事。不过,她可不想傻傻地等着寒蟒流血。她不认为,帝阶初期的妖兽真会就这么流血而亡。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月倾寒伸出纤白的左手,问月剑的剑刃轻轻划过掌心。“唰”的一下,掌心立时被划破。鲜红的血液流淌在白皙的手掌上,有些触目,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惊艳。 将流淌而出的鲜血抹在问月剑之上,月倾寒以灵力控制其悬浮于自己的身前,剑尖直指还在发疯的寒蟒! 随即,月倾寒双手打出一连串繁复的手决,与此同时,她薄唇轻起,其声冰冷如雪: “吾以吾血引明月!” 中天明月之上,一道常人难见的、水桶粗细的、全由月华之力凝结而成的白色光柱瞬间洒下,尽数射入了问月剑之中。问月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光芒大盛! 那疯狂中的寒蟒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威胁锁定了自己,它还在疯狂抽打的身体缓缓停下,发红的蛇瞳冷冷地看向月倾寒,看向了她身前悬浮着的问月剑。那把剑让它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本能的,寒蟒怒嘶一声!带着寒气,运转体内剩余的所有妖力,急速向月倾寒冲去。在其张开的巨口中,月倾寒隐隐看到了,旋转着的冰蓝色妖丹! 妖族最强攻击,妖丹离体! 以眼前这条帝阶初期中阶寒蟒的修为,其全力一击的威力差不多在两万七千王左右,而喷出妖丹的搏命一击,足可以达到三万王! 月倾寒敛眸,神色平静,脚尖轻点树干,身体后跃,倒飞而起。与此同时,手上手决再动。 林间的阴影中,黑袍人收敛全身气息,紧盯着战场,其面具下的表情无人能看清,其心中的想法更是无人知晓。 紧了紧手中的黑色镰刀,黑袍人的眼神有些炽烈,心跳的速度亦是有些加快。 “吾以吾身融此剑!” 清冷月光之下,倾国的少女如月,微扬的白衣如雪,飞舞的黑发如瀑,挺拔的身姿如竹,苍白的面色如玉,微眯的双眸如冰,染血的薄唇如雪中红梅,身前的神剑如破灭前奏! 黑袍人手中的镰刀握得更紧,眸子也更为的炽烈,连黑袍也微微扬起。 寒蟒已经越来越近了,口中的内丹已经吐出,携带着帝阶妖兽全部的修为之力,向着月倾寒急速击去,有无可匹敌之势! 月倾寒即将使出的这一剑,名为“明月引”,是《冷月化凰决》中记录得极强的一剑。如今日这般月圆之夜,只需这一剑,便足以击杀寒蟒。其威力之强,可想而知! 然而如此强的一剑,自然是有极大限制的。若不然,月倾寒何必与寒蟒相拼,直接一剑了结岂不省事? 第一,明月引需要五吸左右地准备时间,用以打出手决,从而引大量的月华之力融入问月剑之中,这个过程中是不能被打断的。 五吸的时间看似短暂,实则在战斗之时一吸的时间都是可以改变生死的。因此,月倾寒才以满月给了寒蟒强力一击,让它痛到发疯,无暇理会自己,从而争取打出第一套手决的时间。若不然,恐怕她的杀气刚刚泄出,寒蟒就会因为兽类的本能而向她攻来。 其次,明月引对灵力地消耗也是极大的,只一剑就会耗去她近九层的灵力。 无视经脉强度,直接爆发出九层的灵力且不损伤施法者本身,这,便是明月引最为精妙和可怕之处! 其三,施展者必须领悟人剑合一。 威力高达三万王的可怕攻击已经临近了月倾寒,若是被其正面击中,别说是她,恐怕就是帝阶中期也要饮恨当场! 月倾寒眸光平静,寒蟒的搏命一击,当真是极为可怕的。然而,再可怕,也是来不及了的。 月倾寒身化白光,融入问月剑之中。问月剑再次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其声带着震慑心神的杀意! 白色剑光一闪而过! 在黑袍人眼中,这一剑好像贯穿了整个天地,那般得犀利;那般得惊艳;那般地让人热血沸腾! “嘶”! 这是寒蟒在这个世界上发出的最后一声嘶叫! 明月引,凭着人剑合一的速度,贴着寒蟒的妖丹飞过,入其口、斩其心、碎其皮肉、破其骨鳞!从其七寸处一穿而出! 寒蟒,无力地趴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剑光敛去,露出光芒黯淡了几分的问月剑。一道白影从问月剑中分离而出,月倾寒手拄问月剑,勉强站立。 “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和着第三颗补灵丹自口中喷出,月倾寒的面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人剑合一,是将肉身硬生生融入剑中,岂能没有代价?每次与敌正面相攻,都是对人剑合一者肉身强度的极大考验! 月倾寒连破寒蟒的肉、骨、皮、鳞,这期间她肉身承受的压力之大,比用满月和寒蟒硬碰的那一击还要大出数倍。若不是人剑合一的速度够快,让她避开了寒蟒的妖丹,怕是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好在月倾寒的经脉丝毫无损,对战力的影响并不算如何巨大。她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顺势将两颗疗伤丹和一颗补灵丹放入口中。 犹豫了一下,她又将一枚刀符暗自放入了袖中。她能感觉到那黑袍人还在附近,虽说她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应付那人,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她还是不要太托大才好。 月倾寒看了一眼寒蟒的尸体,想了想,并未急着将其收起,而是放出了一个蒲团,盘膝坐于其上。 她将问月剑横放在双膝之上,直接闭目,开始调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用刀符,这可是她娘给她的,她很舍不得用。 方圆十余丈的寒潭周围凝结着大片的白霜,潭水深不知几许,水面上缭绕着淡淡的白色寒气,就连水面上满月的倒影,都是若隐若现的,很是朦胧。 有山风自北方而来,在这宁静的夜里,能听到潭水被吹动的声音,四周,更显得宁静了! 时间一吸一吸地溜走,如审判生死的刀剑,无情且带着无穷的未知,让人畏惧它的流逝又渴望它的流逝,直到,第两百吸时。 清风拂起了月倾寒因为战斗而略显凌乱的长发,她睁开双眼,缓缓站起,看向了站在她前方七八丈处的黑袍人,问月剑已经持在了手上! 月倾寒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如三秋古井之水,寒冷而平静无波。 黑袍人看向月倾寒的眼神,如无月之夜,深邃而不知其尽头。 对视中,两人身上各自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势,感觉上相似,本质上却完全不同的两种势。 月倾寒的势,清冷孤寂如中天之月;黑袍人的势,冰冷死寂如永恒之夜! 两种不同的冷意在二人之间相撞,无声,却使得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这是势的较量,更偏向于灵魂力的比拼。 对峙中,月倾寒的双眸已经彻底化为冰蓝色。一种如晚秋般的悲伤之意,加持在自己的势中,使她的势更添几分凉意。两人之间凝结的白霜立时便向着黑袍人处急速蔓延而去。 黑袍人面具下的双眸微眯,漆黑如夜的眸子中猛地闪烁出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辉!一种近乎狂热的战意自其身上刹那升起,无比的炽烈! 那冰冷死寂中的炽烈瞬间融化了即将蔓延至其脚下的白霜,并顺势向着月倾寒迎面压去,与悲之意不断的进行着无声地碰撞! 感受着这股扑面而来的战意,月倾寒冰蓝色的眸子微眯,她有些明白这黑袍人刚刚明明有能力撤走,却还要与寒蟒战斗的原因了。这人竟然领悟了战意,与寒蟒一战,分明是在磨炼自身的战意! 月倾寒在青扬山脉两年,见过的修炼者可谓无数。就连帝阶的修炼者她也见过两人。可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领悟了自己的意,却不想,眼前的黑袍人竟然以王阶后期修为就领悟了战意,而且还是一阶的战意!这天下间的英才果真是无数的。 想着,月倾寒的唇角微微扬起。她本以为这场气势地比拼是黑袍人地试探,可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并未在黑袍人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杀气。 是看我受伤了,不愿乘人之危,又忍不住心中的战意,所以用这种方式来与我一战?那么,你想战,就战好了。 一念及此,月倾寒身上猛地升起一种欢快之意。悲欢之意,瞬间叠加在一起,向着黑袍人一冲而去。 黑袍人只觉一种莫名的悲伤从心底升起,一时间其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可同时,一种同样莫名的欢喜也充斥了她的全身,让她浑身颤抖,只想大笑三声以抒发自己的欢快。 悲喜交加中,战意再难维持,猛然溃散!黑袍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正当时,二人之间的白霜也已经蔓延到了其脚下! “我输了!”冰冷的声音中带着年轻女子特有的声线,很是悦耳,“可我想知道,你的剑意是什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悲欢剑意。”声音淡漠如冰,退去冰蓝色的双眸看向黑袍人,现在应该叫黑袍女子了。那眼中的意思很明显:你不打算动手? 黑袍女子摇头,表示她不会动手。随即,面具下的双眸中带上隐隐的战意:“想不到你竟能领悟两种剑意,怪不得能以王阶后期修为斩杀帝阶初期的寒蟒。”眼中战意更浓:“若你是全胜状态,我定要与你一战!” 月倾寒垂眸不语,她可不会告诉对方,那是因为今天是满月之夜! 见月倾寒不语,黑袍女子伸出一只肤白若雪、十指纤纤的手,手上拿着一块中品灵石,她道:“五百块,半张蟒皮。” 月倾寒看了看那块中品灵石,五百块中品灵石换帝阶初期寒蟒的半张蟒皮倒是合适,不过……:“两千块,它全是你的,连妖丹一起。” 面具下的嘴角微抽,黑袍女子有些无语。这淡淡的语气,两千块中品灵石说的好像两千块下品灵石似得。真是,好想和眼前的女人打一架怎么办?罢了,她已经受了伤,改日再说。 恨恨地将两千块中品灵石甩给月倾寒,黑袍女子直接向寒蟒走去。 两千块中品灵石迎面飞来,还真的有些铺天盖地的壮观感觉。 月倾寒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左手一挥将所有灵石收起。随即她便再次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开始调息。 36.鬼女 黑袍女子收起蟒尸,正欲离开,突然脚步一顿,看向面色依旧极为苍白的月倾寒,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护法,待你伤好之时,你我一战。” 月倾寒闻言一怔,心道:这果真是个好战到极点之人。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虽然没有伤到经脉,但内脏受到了不小的震荡,全身的骨骼则有几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痕。若想完全恢复,估计还需要三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变数还是不小的。 月倾寒看看黑袍女子,这人若是有坏心恐怕早就动手了。而且她相信,能在君阶初期就领悟了那般炽烈的战意的人,定不是卑鄙小人。 想了想,月倾寒翻手取出一枚玉简,扔给黑袍女子,淡淡道:“帮我护法三个时辰,之后你我一战。” 黑袍女子伸手接过玉简,灵魂力探入其中,不由呆住,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惊容。 玉简中记载的是一种以寒潭之水淬体的方法。 寒潭水可以淬体,这是天风界内大部分修炼者都知道的事,黑袍女子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看到眼前的寒潭却没起什么心思,那是因为寒潭水淬体最少也要持续两三年的时间才能看到效果,且寒潭水是极难保存的。她一不能将其带走,二没时间耗在这里,所以这寒潭水对她来说纯属鸡肋。 可是,这枚玉简中却记载了一种可以用十五天的时间就完成三年淬体的方法。虽然这个方法是有弊端的,由于是用十五天完成三年的淬体,换句话说就是用十五天的时间吸收三年的寒气量并完成三年的淬体,其痛苦自然也是三年叠加在一起的。 然而就算有这个弊端,这种方法的价值也是绝对不菲的,毕竟可以省下三年的时间。对于真正有着变强之心的修炼者来说,这种只是一时痛苦的弊端,当真是和没有一样的。 若是将这个方法告知众多的修炼者,虽不至于引得血雨腥风,但一番激烈争夺绝对是少不了的。 黑袍女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盘膝而坐的清冷少女,淡淡道:“你就不怕我直接走掉,或是因为它起了贪念,从而对你出手?” 月倾寒抬头,看向她面具下漆黑的双眼,平静道:“你不会。”呵气如兰,声音如月,清冷却让黑袍女子心中微暖。 黑袍女子温声道:“我为你护法,并欠你一个人情!” 月倾寒浅笑点头,不乘人之危、不占人便宜,还真是个有原则的人。 黑袍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叫鬼女,你要不要做我的朋友。” 月倾寒愣了愣,笑意稍微加深,点头道:“我叫韩倾月,是朋友了!” 两人对视间,各自眼中都带上了好些笑意。 清冷月光之下,一白一黑,一坐一站,两人之间似有一种淡淡的默契在流转。 天风界,内界,玉剑阁第一阁所在之地,玉剑城。 方圆千里的玉剑城,在天风内界这个帝阶满地走、圣阶多如狗、宗师时常有的地方,当真只能算是一座小城。 城虽小,可其名气却不小。天风内界之中,凡是有些实力的势力或个人都对其名如雷贯耳,且极为忌惮。 主要原因就在于玉剑城是玉剑阁阁主和十八位核心长老所居之地,保守估计,玉剑城内的尊者数量至少也得有一百位,其中高阶尊者的数量大概在十到二十位之间。如此实力,也不怪那些大势力或个人都对其忌惮三分。 玉剑城中心处,有一座中型法阵笼罩方圆万米之地。其间树木花草无数、假山小径通幽、水榭亭台错落、飞鸟走兽穿梭。十九座精美雅致的小阁坐落其间,隐隐成十八阁拱卫一阁之势。 此处,便是玉剑阁第一阁。中央的小阁为历任阁主所居之地,其余的十八阁则是历任十八核心长老所居之地。 中心小阁之前,有一池盛开的白莲。这池白莲还是玉剑阁建阁之时,第一任阁主冷月仙子亲手所种,距今已有十九万年,甚至还诞生过一只莲花妖。 当年的天风界,还是男尊女卑的形势,女子大多以找到强大男子依靠为必生追求。冷月仙子对当时女子们的选择极为不满,故此建立了堪称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玉剑阁。并在玉剑阁阁主所居之地种下一池白莲,并直言:我玉剑阁女子,定要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当年冷月仙子的气节与魄力当真是让天下万万人为之叹服。 莲花池边有一小亭,红木为柱、玉为顶;白石为桌、竹为椅。石桌之上,摆放着一张绘有白色凰鸟的朱红色古琴,一双无暇的玉手正轻拨琴弦,缥缈的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 一头拖地的白色长发,发丝根根如白玉,莹润且隐有剔透之感,晨光轻柔地洒在其上,更显梦幻而不似凡间。 纤细的眉,如天道法则所绘,自然而完美。一双美目如凤凰之王,尊贵而傲视天下。玉鼻如神之雕刻,精致而无可挑剔。她的唇,是淡粉色的,如漫天花雨中的最后一片,让人留恋,又无后来者! 若说月玉锋的美,倾城;十六岁的月倾寒则略胜半分,倾国;那么此女之美则,倾世!或者说,她的美,冠绝一个时代!其名亦如其人:“白倾颜”!玉剑阁现任阁主,姬南梦之首徒,月倾寒的大师姐。 琴声微顿,白倾颜轻抬美目,看向那一池白莲,眸中有喜悦一闪而过。 空间波动泛起,一道红影自其内掠出,直接落于亭中,坐在了白倾颜身侧的竹椅上。那人开口,声音微扬:“小倾颜,师父回来了哦!”一袭红衣如火,容颜倾国,眉眼张扬,嘴角含笑,正是姬南梦。 白倾颜看向姬南梦,眼中尽是欢喜,她翻手间,一盘火红色的果子出现在石桌之上,同时笑道:“师父这次回来,心情好像很好,莫非有什么好事。”声如琴音,轻轻流淌,直让人陶醉。 白倾颜的声音,姬南梦虽已听惯,却依旧不免感叹:自家徒儿这声音,当真比得上那“魅香宫”的绝顶魅术了。 姬南梦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清脆微甜,入口后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她的心情更好了,笑眯眯道:“是有件开心事儿,要不小倾颜你猜猜?”语带神秘,还朝白倾颜眨了眨眼。 看着向自己眨眼笑的师父,白倾颜嘴角的笑意更加温柔,她不疾不徐地道:“以师父的修为,在天风界内怕是再无突破的可能。而所谓的天材地宝,在师父眼中,怕亦是过眼云烟,那么……”她的玉指轻轻摩挲精致的下巴,眼中带着明悟,“不知是‘问心琴’找到了主人,还是《冷月化凰决》找到了主人?” 姬南梦笑眯了眼,身体略微前倾,露出八颗玉牙,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宝贝徒弟,就是了解我!那,你再猜,到底是哪个找到了传人?” 白倾颜有些无语,对于“宝贝徒弟”这个称呼,真是……有点儿小尴尬还有点儿小喜悦。这就跟成年人被自家亲娘叫“宝贝女儿”或“宝贝儿子”差不多的感觉。 白倾颜玉指轻点额角,微微侧头,做思索状。那一瞬间的风华,让姬南梦再一次感叹:不怪内界那么多优秀男子都为了自家徒儿如痴如狂,这美的真是,简直了…… 白倾颜可不知自家师父这会儿正在心里八卦自己,那一瞬的风华真的只是一瞬,白倾颜只想了不到一吸,便道:“若是问心琴有了传人,恐怕师父已经将人带来交给我了。毕竟,师父您可是不懂音律的。”想起自己师父那足以杀人于无形的琴声,白倾颜不禁莞尔一笑,“我猜定是《冷月化凰决》有了传人,师父您这次回来,是想让我去弄些冰凰血的吧!” 姬南梦才不管白倾颜那略带调侃的话语,反正自己不懂音律是事实。她伸手轻拍白倾颜的肩头,赞道:“小倾颜就是聪明,这都猜到了!” 白倾颜无语,这明明很好猜。 姬南梦才不管她的无语,又拿起一个红色果子咬了一口。飞扬着眉眼道:“小倾颜你不知道,这次为师可真是捡到了宝。那小丫头是小玉锋的女儿,叫月倾寒,极冰灵脉、月灵体、冰玉寒魄,还在十六岁时就把悲欢两种剑意都领悟到了一阶。我已经收她为徒了,以后你就有个小师妹啦。”她越说越是兴奋,说到最后,连手都跟着挥舞了起来,大有几分手舞足蹈的意思。 白倾颜刚开始还温柔地笑着,听着对自己来说如师如母的人跟自己分享喜悦。可是越听,她就越是震惊。 极冰灵脉、月灵体、冰玉寒魄,还在十六岁就领悟了两种剑意,还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悲欢剑意,这等天赋! 白倾颜,堂堂天风界两大顶尖势力之一的玉剑阁阁主,在这一刻粉唇微张,一双美目有瞪圆的趋势。 姬南梦带着坏笑,看着有些呆的白倾颜,心下笑开了花。当年,她第一次看到月倾寒时,要不是月玉锋在场,恐怕也是这副表情。 收回受惊的表情,白倾颜无语的看了一眼看笑话的自家师父,有些无奈的同时,也为她高兴。 《冷月化凰决》是冷月仙子所创,为玉剑阁两部最强功法之一,已经可以位列仙法一级,其极为精妙且极为强大。凡是修炼它的修炼者,都是战力超群之辈,越阶而战可谓是常事。 然而,如此强大的功法却因为修炼条件太过苛刻,已有近十万年没人可以修炼了。 白倾颜知道,这一直是姬南梦心中的遗憾。她一直希望《冷月化凰决》之威,能再现世间。为此,也是没少外出寻找可以修炼之人。可惜,功夫下了不少,能修炼的人是一个也没找到。 如今,终于找到了,还是那般惊才绝艳的一个,还收了徒。白倾颜真心的为自家师父高兴:“恭喜师父,收得佳徒,也恭喜师父,心愿达成。” 姬南梦露齿一笑,有点小讨好地道:“小倾颜,你看,小倾寒的天赋这般高。冰凰血是不是等级有些低,要不,你帮你小师妹弄点寒域的血怎么样?还有还有……”她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我上次教小倾寒识万兽的时候,我问她,要是选契约妖兽,她选什么?小倾寒说,她很喜欢冰凰。”说着,她将一枚储物灵戒放在了石桌之上,“小倾颜,你看能不能再帮你小师妹一把?弄一颗冰凰蛋。”她指了指储物灵戒:“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可以让凤凰一族同意了。” 白倾颜看着眼前有些小讨好的师父,心中暖暖。她很清楚,以姬南梦那媲美仙人的战力,完全可以亲自去凤凰一族,或换、或是直接抢都没有任何问题。 凤凰一族虽强,但绝不可能为了一颗冰凰蛋而得罪姬南梦。 如今她这般来求自己,分明是怕她亲自去换,会让凤凰一族认为她是以实力欺负凤凰一族。从而让自己这个凤凰一族太上长老难做。 没错!白倾颜乃是凤凰一族太上长老! 凤凰一族最多的是青鸾、火凤凰和冰凤凰,其次就是平均一千对凤凰夫妻才会生出一只的,掌南明离火的朱雀和掌冥域极冰的寒域。而在这二者之上,还有凤凰一族的最巅峰血脉。天风界有史以来的数十万年间也只出现过两只的“白凰”!穿越轮回而来,掌生命与死亡之力。 而白倾颜,正是那有史以来的第二只白凰。若非她幼时遭逢大变,对凤凰一族毫无好感,又拜了姬南梦为师,如今更是成了玉剑阁阁主。那么,凤凰一族族长之位,非她莫属。 白倾颜的声音变得更温柔了几分:“师父,以小师妹的天赋,绝对有资格和冰凰签约,所以,冰凰蛋不成问题。至于寒域的血……”她顿住话语,勾唇浅笑,伸出白玉一样的食中二指,并指如剑。在姬南梦刚觉不对之时,一指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37.心血 “倾颜!”姬南梦见此惊骇欲绝,猛然站起。她是真没想到,白倾颜竟然会这么做!当她感觉不对想阻止时却已经晚了。 白倾颜毕竟是玉剑阁的阁主,其战力就算还不如姬南梦,相差也不是特别大。在她突然出手的情况下,姬南梦是不可能来得及阻拦的。 姬南梦,天风界最顶尖的强者,人族两大至强者之一,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十二阶大尊者。如此的她,此刻竟真的有些慌了神。 所谓:关心则乱。早在白倾颜刚生下来不久,还是小不点儿的时候,姬南梦就带着她了。如这般从小养大的亲徒弟,和亲生女儿真的是无异的。 眼见白倾颜一指刺入了自己的心脏,姬南梦怎能不急?怎能不慌?那可是心脏,是会要命的。 姬南梦一步上前,右手扶住脸色变得苍白的白倾颜。左手一翻,无数的丹瓶瞬间摆满了整个石桌,甚至还有几瓶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姬南梦可顾不得那些价值连城的丹药,只焦急地将一个个丹瓶指给白倾颜:“倾颜,这是一元气血丹,这是百草养心丹,这是…….” 下面的话,被神情有些虚弱的白倾颜伸出左手止住了。她看着自家已经急得满头是汗的师父,笑意浅浅,声音轻缓:“师父,不用的,我没事,我是白凰呢。”说着,她左手一翻,取出了一个小玉瓶,右手食中二指也从自己的心脏中抽了出来。 没有血流如注,也没有血溅三尺,甚至连伤口都在瞬间恢复了原状,只留白衣上的一个指洞。有的,是一个约由十五滴鲜血凝聚成的小血团,在其指尖旋转。 以灵力将血团引入小玉瓶之中并打下数道禁制,白倾颜将装着她自己心头精血的小玉瓶递给姬南梦。她开口,虚弱中却带着淡淡的傲意:“师父,寒域的血,岂能和您徒弟我地比!” 看着递过来的小玉瓶,姬南梦心疼不已。伸手接过时,正要说什么,就见白倾颜坐着的身体猛地一软。 见此,姬南梦脸色瞬变,即将出口的责怪尽数被她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倾颜!”惊呼一声,姬南梦极快速且极轻柔地揽住白倾颜的肩头,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并以最快的速度将两颗一元气血丹喂入了她的口中。然后,直接将她轻轻抱起,连桌面上剩下的一堆丹瓶也没顾得上收,一步迈出,直接到了小阁之内。 将白倾颜小心地放在玉床之上,姬南梦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抹了一把满头的汗,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汗湿了衣襟。 再也忍不住的姬南梦气道:“你个死丫头,那是心脏!心脏!能随便刺吗?还有,那是心头精血!你以为那是你阁前的莲花池水啊?一给就是十五滴!” 虽然这十五滴精血关系到月倾寒的未来,但若是可以,姬南梦真想掰开白倾颜的嘴,给她灌回去。 在姬南梦的心中,月倾寒虽然也是极为的重要,但终究是比白倾颜这个已经收了千年的徒弟差上半分。 可惜!精血一但离体,再怎么样也是无法吸收回去的。 感受着黏在身上的衣服,姬南梦连给自己打个净尘术的心情都没有。看着一脸虚弱,却依旧朝自己浅笑的徒弟,她的火更大了。一指点在其额头上,怒道:“你还笑!你是不是要吓死为师!” 说到吓,姬大尊者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腿软。她干脆坐在了白倾颜的床边,顺势将手搭在其手腕之上,灵力瞬过其全身。待发现除了精血大失以外,确实没有其它的问题后,才稍稍放下些心。 看着已经有些炸毛的师父,感受着那带着愤怒却无比温柔的一指,白倾颜的心中熨烫不已。 想起小时候自己每次受伤,师父都会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白倾颜觉得,哪怕自己已经长大,成了玉剑阁阁主,成了十一阶的大尊者。在师父眼中,恐怕自己还是那个会撒娇、会耍赖、会用软软的声音叫师父的小不点儿。 想着,白倾颜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点儿久违了的撒娇:“师父,那是我亲小师妹呢!《冷月化凰决》中‘化凰’这一步最为重要,会影响她一生的。我损失点儿精血不要紧的,总能养回来的。” 白倾颜没说的是,既然师父您一直希望《冷月化凰决》的威能重现,又遇上了那般绝代的小师妹。徒弟我自然是要助上一臂之力,让《冷月化凰决》的威能彻底达到巅峰! 看着难得又和自己撒娇的徒弟,姬南梦心中也荡起温柔。白倾颜没说的话,她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更心疼。这可是亲徒弟啊! 姬南梦忍不住伸手轻抚白倾颜的头顶,声音无比温柔地道:“那你也不能刺穿心脏取血啊,傻丫头,生死轮回液可是……” 剩下的话,白倾颜并未听到。因为太过虚弱,因为来自自己师父地轻抚,她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天风外界,青扬山脉。 温暖的晨光洒在山林之间,唤醒了沉睡一夜的青扬山脉。众多修炼者往来于其间,或满载而归、或一无所获、或满怀希望而来。无数的人、无数的经历与选择,就好像人生,或悲或喜、或生或死,都在人的选择,无悔便好。 寒潭处,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激战正酣!白影自然是月倾寒,而黑影自然就是鬼女。 十五日前,月倾寒疗伤结束之时,两人已经战过一场。其结果,自然是月倾寒胜了。随后,两人就一起进入了寒潭,开始了持续十五日、近乎折磨的淬体。 十五日的煎熬,其效果还是让月倾寒很满意的。她的身体强度终于达到了下品君器。如今的她,光是肉体力量就达到了四十五王,已经可以在一击之下爆发出体内所有灵力的六层了。 而鬼女的身体强度到底提升了多少?战力又提升了多少?月倾寒不清楚,但她可以确定,其提升一定是不小的。 因为淬体而战力大增的两人,决定再战一场。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未加持剑意和刀意,毕竟这只是切磋,不是生死斗。 月倾寒手中的问月剑不断地攻向鬼女,云水十八剑用到极致,挑、劈、斩、刺、抹、削。月白色剑光结成剑幕,袭向鬼女身体各处。 而鬼女则是将其手中的镰刀使得大开大合、虎虎生风,近乎于疯狂地与月倾寒对攻。 一时间,寒潭边武器破空声、刀剑相交声,不绝于耳。 月倾寒真是有些没懂,鬼女明明是罕见的黑暗灵脉,且其隐匿手段也确实很强。何以,她的攻击方式竟是这般的大开大合? 鬼女可不知月倾寒在腹诽自己,她轻啸一声,身形突然由一化五,五个鬼女分别从前、后、左、右、上五方,同时向月倾寒劈出了带着黑暗灵力的一刀。 五道刀芒眨眼间已经到了月倾寒身周不足两尺处,将她困于原地,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双眼微眯,月倾寒原地未动,事实上她也没地方动。手中的问月剑在一瞬间化出五道剑影,分别迎上五道刀芒。 五道刀芒与五道剑影同时相击在一起,发出“锵”的一声大响,劲气四散! 鬼女五道身影合一,身体凌空倒翻,落在了月倾寒身前三丈处。她胸口起伏,略有气喘,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月倾寒,摆摆手道:“不打了,我不行了,你这家伙果然不是人来着!” 月倾寒不理她地吐槽,淡淡道:“我走了。”说完,人已经转身。 “哎!”鬼女叫住她。 月倾寒回头,看向鬼女,眼带疑惑。 “若有事找我,可以到任何一处赏金猎人协会留消息给我。” “嗯!”月倾寒点头后,身化白影,消失不见。 鬼女无语: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找你呢…… 月倾寒翩然落于竹篱之前,轻推竹门,她缓步而入。 “小倾寒回来了呀!”轻扬的女声传来。 浅笑,循声望去,月倾寒轻唤道:“师父。”话语间,人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坐于她的身边。 姬南梦是昨日回到竹楼的,她在玉剑城整整照顾了白倾颜十二天,其间给白倾颜服下了无数补精血的灵草宝药和极品灵丹。直到其好转了不少,才因为担心月倾寒而匆匆赶回。毕竟,虽说五指伸出亦不齐,但伤了哪个可都是连心的。 姬南梦收起横放在双膝之上的一柄一半冰蓝、一半火红的长剑,伸手捏了捏月倾寒的脸颊,坏笑道:“哎呦,寒潭淬体的效果果然很好,为师都舍不得放手了怎么办?” 月倾寒无语,看着满眼恶劣的自家师父,保持着清冷寡淡脸。只能说,对于时常以逗弄自己为乐的师父,她已经习惯了。在她看来,这就是自家师父闲着没事儿的小顽皮,只要不理会,一会儿就好了。 若是姬大尊者知道,在自己小徒弟眼中,自己竟然是顽皮的,估计她一定会打人的。 看着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月倾寒,姬南梦撇撇嘴,无奈地收回手,心中叹气:长大了果然更无趣了。 郁闷的姬南梦又在心中安慰自己:罢了,自家小徒弟长得好、天赋好、又听话,已经很好了。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冰玉寒魄本就是如此,真是强求不来的。 想着,姬南梦的心情又好了,对着月倾寒眨眼笑道:“小倾寒,为师有好东西要给你哦!想不想要?” 月倾寒一怔,师父给她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怎么还给?想归想,她还是点头表示想要。她清楚得很,自家师父想给的东西,不要是不可能的。再说,那是自己亲师父,师父给的东西为何不要? 姬南梦见其点头,笑眯眯地一翻手,数件东西就出现在了竹桌之上。 月倾寒看去,心中不禁有些惊讶。桌子上的东西当真不少,一块玉简、一面玉牌、一块玉符、两个小玉瓶、一个储物灵戒、一个晶莹剔透的紫色镯子和一张古朴的古琴。 月倾寒看向姬南梦,眼带疑惑。 姬南梦收起笑眯眯的表情,神色变得郑重。她首先拿起了一只小玉瓶,将其递到了月倾寒的眼前。 透过小玉瓶,月倾寒隐隐可以看到,其中有红色的液体。在阳光的照耀和玉瓶的衬托下,显得剔透而瑰丽。 看看姬南梦那郑重的脸色,再想想自己即将要进行得最重要的一关“化凰”,月倾寒对这玉瓶中的东西,已经有了猜测。 “倾寒,你可还记得万兽录上记载的‘白凰’?” 月倾寒心下一跳,每次姬南梦叫她倾寒的时候,都是有正事要说的时候。又提到了白凰,莫不是……她连忙点头:“记得!” 姬南梦颔首道:“穿越轮回而来,掌生命与死亡之力。白凰是凤凰一族的最巅峰血脉。而这瓶中装的……”她将其郑重地递到了月倾寒的手上,“便是白凰的心头精血,是你大师姐,亲手刺破她自己的心脏,为你取出,共十五滴。她希望你化凰之后,能更强。同时也希望《冷月化凰决》的威能可以达到巅峰,从而了却为师的遗憾。” 这一刻,月倾寒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热热的又柔柔的! 她早知,她有个师姐。可她真的从未将那位未曾谋面的师姐放在心上,甚至,若非姬南梦提到,她都不曾想起过。 可她当真没想到,她的那位师姐,竟然愿意为了她生生刺破自己的心脏,取出十五滴心头精血。那可是心头精血,不是随便划开手指流出的血液,一个不好可是会损失寿元的。 虽然,那位师姐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了却师父的遗憾,但受益的终究是她。而且,她当真不信,若她不是师父的徒弟,她的师姐还会这般做。 38.玉剑 月倾寒双手接过装着自己师姐心头精血的小玉瓶,她垂眸,遮住眼中的感动,声音轻缓道:“师姐怎么样了。” “她是白凰,没事的,休养几年就好了。”姬南梦知道,小徒弟会记得大徒弟的这份情,便不再提此事,而是伸手拿起了那块玉符。 玉符上没有任何的修饰,只是一块光滑的玉片而已,姬南梦将它递给月倾寒:“这块玉符之中,封有为师的最强一击。若遇不可抗之敌,便以此灭杀,只有一块,你要慎用!” 月倾寒郑重地接过:“是,师父,弟子紧记。”随即,她便将其收入了储物灵戒之中。 姬南梦见此点头,又拿过那面玉牌,玉牌之上刻着一个“玉”字。那玉字的每一笔都好似一把宝剑,一种凌然的锋芒之气扑面而来,让月倾寒体内的问月剑都开始了微微地颤动。 “这是我玉剑阁的少阁主令,拿着它,你不但可以在玉剑阁所有的产业处享受免灵石的待遇。还可以调用玉剑阁的情报部门,还有哦……”说到这,可能是觉得气氛太严肃了,姬南梦对着月倾寒眨眼一笑,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诱惑,“它还连接着我玉剑阁的小库,你每进一大阶便可以用灵魂力探入其中,任选一样东西。你选定之后,它就会把你选择的东西传送到你面前。你现在是王阶,可是能选择四样东西的哦!” 接过令牌,看着对自己笑的师父,月倾寒敛眸,遮住里面的不舍。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月倾寒知道,眼前这位,两年来对自己无微不至、如师如母、教导自己修炼的师父,怕是要走了。 姬南梦并未注意到月倾寒的情绪,或者说,她注意到了,却不愿多说。她拿过那紫色的镯子,笑道:“这个,是‘隐镯’,是你娘回月家时,留给你的。当时你的修为还不足以使用它,为师便没有给你。” 月倾寒眸光一闪,看向隐镯,这竟然是自己娘留给自己的。她眼中泛起思念,不自觉地便将手伸向了隐镯。 姬南梦将隐镯放在她的手中,笑道:“小倾寒再这样,为师可是要吃醋的哦!”那表情、那神态,像极了风流公子调戏美少女。 月倾寒无语,因为想念而刚刚泛起的一点儿伤感,被姬南梦这句话全弄没了。 懒得理会自家的无良师父,她直接激发一道剑气划破手指。一滴鲜血滴在隐镯之上,刹那没入其中。 认主之后,月倾寒便知道了其用处。除了有一个近千立方的空间外,它本身是可以隐形的,而且还可以帮佩戴者隐匿修为、隐匿灵脉值、隐匿气息、隐匿容貌甚至可以隐匿性别。 月倾寒心中不禁赞一声:娘留的果然是好东西。她将灵魂力探入空间之中,发现其中有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千块上品灵石、一件被封印了的白色剑士服和十瓶灵果露静静地放在其中。 收回灵魂力,月倾寒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她将隐镯戴在左腕之上。隐镯瞬时缩小,紧贴她的手腕,心念一动,隐镯消失不见。 “倾寒!”姬南梦的语气有些冷然。 “嗯!”月倾寒抬头看向她,面带不解。 此刻的姬南梦,表情极为严肃,眼神中带着傲然之意:“倾寒,你认主了隐镯,便知道了它的功用。你当知,若用它女扮男装,那是极为容易的。” 月倾寒看着已经隐露锋芒的姬南梦,有些不懂,这怎么了?想不通,她只好点头道:“恩。” 姬南梦的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她直视月倾寒的双眼,冷冷道:“于世间行走,男子确实要比女子方便一些,不过倾寒,你要记住!我玉剑阁的女子,从不为了自己方便而扮男子。若因为女儿身惹了麻烦,打!打了不行,那就杀!若打不过,那便逃,日后再算!若逃不过……”她顿了一下,眼中的傲意几欲喷薄而出,“那便死!若要以扮男子来躲避可能的麻烦,那我玉剑阁的存在岂不成了笑话?有人说‘能屈能伸才是生存之道’,此话不错,但那不是我们玉剑阁女子的风格!当年冷月仙子建阁之时,取名“玉剑”,“玉”指的是女子,而“剑”并非是说我玉剑阁之人皆用剑,而是说,人要如剑!宁折不弯、无惧无畏!遇到的一切麻烦,我们都只当做是对自己的磨炼。谈笑间淡对生死,眉眼间冷对风云。每一个成长起来的玉剑阁女子,都是从血雨腥风中走出,身后留下的是尸山血海。” 月倾寒感受着姬南梦的郑重,感受着她说出“宁折不弯,无惧无畏”时的冲天傲意。感受着她说”谈笑间淡对生死,眉眼间冷对风云”时,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她竟有些热血沸腾!是啊!艰险何须躲避?风云又有何惧?不过是一剑斩之,变强求飞升的路上,哪容逃避?哪容畏惧? “弟子明白!”月倾寒的声音清冷,势如凰鸟长鸣,与其体内问月剑发出的一声高亢剑鸣一起,响彻竹楼方圆五里之地,竟隐有睥睨天下之势! 姬南梦微笑,眼中尽是满意之色。她伸手拿过那枚储物灵戒,眼中再次露出让月倾寒看不懂的神色,她缓缓地道:“冷月仙子建立玉剑阁之时,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天下间有志女子有一个拼搏的机会,帮助她们,做她们的后盾。从玉剑阁建阁到如今已有十九万零三千余年,期间帮助过的女子可谓无数。然而天下间的女子那般多,我玉剑阁是不可能、也不会全都帮助的。倾寒,你可知,如何才能得到我玉剑阁的帮助?” 月倾寒想了想,她突然想起,当年拜师之前经历的“问心幻境”,不由脱口而出道:“问心幻境!” 姬南梦含笑点头道:“不错,只要通过了问心幻境,哪怕她不加入我们玉剑阁,也能得到帮助。反之,就算她把灵魂献上,我们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月倾寒听着姬南梦的话,若有所思,她还记得当年经历的那场“问心幻境”。那种至亲在眼前死亡,修炼天赋下降十倍的绝望确实很容易让人崩溃。然而更可怕的还是经历无数艰苦后突然而至的“甜”,她便险些沉沦其中。 好在,最终她还是问明了自心,坚定了信念,以无畏无惧之心走出了幻境,拜在了师父的门下。 看着眼前的师父,月倾寒恍然明白,若是当时自己没能通过“问心幻境”。恐怕,眼前的人就不是自己的师父了。 看着月倾寒眼中的明悟,姬南梦点头,继续道:“不错!想加入玉剑阁者,自然也要通过‘问心幻境’。只要通过,那么,不问天赋、不问年龄、不问出身,皆可以入阁。相反,若无法通过,就算是以倾寒你的天赋,玉剑阁也是不会收的,这就是我玉剑阁的魂!” 月倾寒眸光微闪,心下已是了然。若通不过‘问心幻境’,那般心性之人,就算天赋再好又何谈飞升?何谈大道?那种人,又有何资格入玉剑阁呢?想到这,她对那戒子中的东西,已经有了猜测。 姬南梦收起郑重的神色,再次变得笑眯眯,她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声音上扬道:“这里是一万颗问心灵晶、一万颗明心珠、各属性低、中、高阶功法两百余部,还有,”她笑弯了眉眼,“一万块极品灵石、十万块上品灵石、一百万块中品灵石。” 月倾寒紧抿着唇,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要知道,她娘月玉锋身为天风界一流家族月家的嫡系少主,也只给她留了一千块上品灵石。 这在月倾寒看来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被她击杀的那条帝阶初期的寒蟒,才不过值两千块中品灵石而已。 由此可见,姬南梦手中这枚储物灵戒中灵石的价值。更何况,除了数量庞大的灵石外,那里面还有各种功法两百余部、问心灵晶和明心珠各一万颗。这些东西,可是足够在天风内界建立一个小型门派了。 问心灵晶:就是问心幻境的载体。只要将灵魂力探入其中,就可以经历问心幻境,每颗问心灵晶只能使用一次。 明心珠:是天风界内大家族和大势力控制手下人的一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控制者和被控制者双方灵魂绑定之后,被控制者的生命、自由都可以由自己做主。但只要其对控制者产生哪怕一点儿的不利之心,明心珠就会立即变成黑色,控制者自然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月倾寒垂眸,师父这真的是什么都为自己准备好了。 姬南梦将储物灵戒递给了月倾寒,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倾寒,这些东西给你,你怎么用,为师不管。不过,若遇一女子,心性坚定、人品上佳、宁折不弯,便让她尝试问心。若能通过。不问天赋、不问年龄、不问出身,相助一二。” 姬南梦对月倾寒的性格清楚得很,她是一点也不担心其会因为这些灵石而失了进取之心的。所以,她给的可谓是毫不犹豫。 “是,师父放心,弟子会做的。” 月倾寒已经明白了姬南梦的心思,所谓:“天助自助者!”若是能遇到那般的女子,看在自己是玉剑阁之人的份上、看在自己师父希望的份上,她会相助的。 姬南梦点头,看向最后的古琴、小玉瓶和玉简,神色有些暗淡。她伸手轻抚月倾寒的长发,语气中有不舍、有叹息、亦有几分向往地道:“倾寒,恐怕你已经有所觉,为师,要走了。” 月倾寒的身体有一瞬地绷紧,她心下微沉,就算已有准备,可在听到姬南梦明确说出要走时,她也不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姬南梦,眼中尽是不舍。她没有问为什么,能说的姬南梦定会说的。 看着月倾寒眼中的不舍,姬南梦的心也不好受。此次一别,再见恐怕就是千百年之后了。 她轻叹一声道:“世人皆知,天风界修炼九阶,最强者便是尊者。却不知,尊者还分为十二阶。尊者初期初阶为一阶尊者、初期中阶为二阶尊者,以此类推,尊者圆满便是十阶尊者。十阶以上的尊者就可以被称为大尊者,而十一阶大尊者,已有仙人战力。整个天风界人族,明里暗里的十一阶大尊者都算上,不会超过十五人。而十二阶大尊者,飞升便可战真仙,天风界人族之内只有两人。一位是魔战谷的独孤胜魔,而另一位,”她勾唇一笑,眼中睥睨天下之意一闪而过,“就是你师父我。” 月倾寒对此并不意外,要知道,那传说中无人可破的天风层都被她师父一剑斩了。这等实力,若非天风界最顶尖才是怪事。 “其实,十阶尊者就已经可以尝试渡劫飞升了。按理说,为师早就该飞升去仙界了,但,”姬南梦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惆怅,“但为师还有一事未了,故此一直压制修为,没有飞升,一拖便是千年。可如今,”她轻叹一声,“为师的修为已经再难压制,很快便要渡劫了。” 月倾寒看着姬南梦此刻的神情,想想桌子上最后的几件东西,问道:“师父,那您还能在天风界呆多久?渡劫,您有把握吗?您未了之事是否与这古琴有关?”她的声音淡淡,却略有急促。 姬南梦看着自家小徒弟那隐藏极深的哀伤与担忧,微笑道:“渡劫是没问题的,你师父我可是十二阶大尊者呢。”她向月倾寒眨眨眼,接着道,“至于还能在天风界呆多久,为师也说不准,多则一年,少则,”看看已经垂眸的月倾寒,她无奈道,“也许就是明天!” 月倾寒抿抿唇,压下不舍。这世上的人本就是会有悲欢离合的,领悟悲欢剑意的她最是清楚不过了。而且,以姬南梦的性子,恐怕早就已经想去仙界闯荡了,如今就要如愿以偿了,也是值得开心的事儿。 月倾寒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她一字一顿地道:“师父,弟子定会竭尽全力。” 姬南梦见此,欣慰不已。不做无情人,却又知舍得、懂放下,果然是她的好徒弟! 本来因为要说到那张古琴而很是伤感的姬南梦,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她道:“师父的未了之事,确实与这古琴有关。”一指古琴,“此琴,就是七问灵宝之一的,‘问心琴’。” 39.琴心 月倾寒点头,这一点她已经猜到了。纵观整个天风界,能让她师父将其摆到她面前的琴,应该只有通天灵宝问心琴。 姬南梦唇角挂着追忆和悲伤的微笑,缓缓地道:“大概是两千多年前,那时为师的修为还只是圣者。有一次出门历练之时结识了几位朋友,雪舞霓裳端木若凌、夜神墨染衣、琴心仙子琴语佳和你祖母修罗血凰月凰颜。我们五人可谓是一见如故,顺理成章地结为了好友。”她的眼神更为深远,“后来我们一同历练于天风内界,征战于人魔战场,逐渐成为了可以互托后背的生死之交。我们本来约好,飞升之后要一起征战仙界!可惜,”一直没有叹出的气,终是叹了出来。姬南梦长叹一声,眼中有化不开的痛心与恨意,“可恨!人算不如天算!琴语佳那个蠢女人居然,就那么陨了!” 看着满眼悲伤和痛心的师父,月倾寒不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着小徒弟的担忧与关心,姬南梦洒然一笑,轻拍月倾寒的手,笑道:“为师没事,只是回首往事有些伤感罢了。” 姬南梦似不愿提起琴心仙子的死因,直接道:“那个蠢女人临死之前,将问心琴交给了我,让我帮她找个传人。”再叹一声,“可惜!为师发动整个玉剑阁寻找了千余年,硬是没能找到!”她有些无奈,“我本想将它交给你师姐。可是,缘分这个东西太莫测。我与你师姐的寻人方向差不多,给她也许到她飞升之时还是找不到。所以,为师将它交给你。希望你能有这份缘分,帮为师、也帮你琴心师叔,找到传人。” 月倾寒郑重地点头道:“请师父放心。” 姬南梦勾唇,一指那小玉瓶和那块玉简:“这两件东西,也是给那位传人留的。玉简中是琴语佳一生的修炼心得,而这小玉瓶中装的,则是一份九点的‘音之灵犀’。” 灵犀:乃是修为达到七阶及以上尊者,以灵魂之力将自身的灵脉生生提炼而出所得,可以永久增加服用者的灵脉值。根据提炼者灵脉值的多少,灵犀可以增加一到十点的灵脉值。提炼者的灵脉值若为十到二十之间便是增加一点灵脉值,以此类推。 其对服用者的限制有三:第一,必须服用同属性的灵犀;第二,服用灵犀,是不可能将灵脉值提高到九十五以上的,这一点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只能归于天道地干涉:第三,每个人一生只能服用一份灵犀。其原因在于,就算两个人的灵脉属性相同,其也是属于两个人的,本质上还是有差异的。而每个人的经脉最多只能承受两个人的灵脉,一但融入第三人的灵脉,经脉必会因无法承受而被撑爆。从古至今,凡是尝试服用第二份灵犀的人,无一例外,尽皆是筋脉尽毁的下场。 因为七阶以上的尊者数量本来就少,再加上一但将灵脉提炼而出,提炼者本身就会修为尽废,且再无修炼的可能。所以,一般只有快要寿尽的七阶尊者才会为了亲近的后背,留下灵犀。 然而,能突破到七阶尊者的人,一般就能达到十阶尊者,那么,他们基本都会尝试去渡劫。因此,灵犀的珍贵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月倾寒看着那个装着九点音之灵犀的小玉瓶,心中了然,这份灵犀,恐怕就是那位琴心师叔留下的。 将三样东西收好,月倾寒再次向姬南梦道:“弟子定会竭尽全力的。” 兽战山脉,为天风外界七大试炼地之一,以妖兽强大著称,传闻其内有圣阶妖兽出没。 自数万年前起,便有无数的修炼者往来于其中。从而衍生出了商铺、酒楼、客栈等等一系列为众多修炼者提供服务的商家。 渐渐地,来往的修炼者越来越多,各类商家自然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众多的修炼者和商家便在兽战山脉以东建立了一座城池,名为“东战城”。之后又陆续在其余三方建立了北斗、南归、西途三城。四城一直独立于众多国家之外,自成一个势力。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经过无数年的发展,这四座城池变得繁华的同时也变得势力纷杂、世家林立。再加上来往的修炼者和一些在此开设分店的大商铺、大商行,这里,可以说是龙蛇混杂,这水自然也是不浅的。 一日,接近中午时分,东战城,东城门。 四名修为在王阶中、后期的城卫分裂两旁,收取着往来修炼者的入城费。 一名容颜倾国、气质若仙的白衣少女延大路而来,很快便到了他们的面前。她开口,清冷的嗓音如冰似雪。 “入城费多少?” 被她问到的瘦小城卫都有些傻了,看着少女那倾国的容颜,城卫结结巴巴地道:“十、十块下品灵石。” 少女点头,翻手取出十块下品灵石放在城卫面前的桌子上,便向城内走去。 少女走后,站在瘦小城卫边的城卫捅了一下他的腰眼,有些酸溜溜地道:“猴子,能跟这样的姑娘搭上话,你小子可真有福气!” 站在他们对面的两名城卫也向猴子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嘿嘿!”猴子傻傻地笑着,呆呆地道:“运气好,运气好!” 月倾寒是十五天前离开青扬山脉的,按她自己的想法,在姬南梦飞升之前是不打算出门历练的,毕竟姬南梦在天风界的时间只有一年不到了。 可惜!她想不历练,姬南梦却非得让她出门历练。还说什么,这次兽战山脉一行对她来说极为重要,必须去。她无法,只能听话地来到了这里。 依月倾寒喜静的性子,本来是会绕城而过直接去兽战山脉的。可她很想知道最近兽战山脉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可不信,她那位十二阶大尊者的师父让她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让她杀妖兽。一定有什么,是对她极为重要的。因此,她决定进入东战城打听一下消息。 青扬山脉还是酷热的盛夏,东战城却是微有凉意的深秋。这样月倾寒很是舒服,毕竟她是冰灵脉,还是喜欢比较凉爽的地方。 不紧不慢地走在东战城这条贯穿东西的主道之上,月倾寒随意地四下打量。 主道之上九层九都是带着武器徒步行走的修炼者,与北疆城那般兽车满地跑的情况大不相同。 主道两侧是诸多的商家,大多是比较大型的店铺,只有极少数是小铺子。 月倾寒看到有丹药店、炼器店、符箓店这些与战斗有关的店铺,也有如酒楼、饭馆、客栈这种与生活有关的商家。其间修炼者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很是热闹的样子。 月倾寒微微蹙眉,她不知道去哪里打听消息才好。酒馆、茶楼本是最好打探消息的地方。可她不认为,让自己师父神秘兮兮不告诉自己的事情,是那般好打探的。 正想着,就见一名十二三岁大,身材瘦小,面色微黑,身穿粗布麻衣,看上去有几分机灵的小少年,迎面向她走来。 月倾寒皱眉,停下脚步,看向黑瘦少年。 那黑瘦少年走到她面前,躬身一礼,朗声道:“请问这位小姐,您需要向导吗?小的自小生活在东战城内,这里的一砖一瓦不说了如指掌也差不多。就算是各大家族势力的一些消息,小的也是略知一二,一天只需五块下品灵石。” 看着满眼期待的黑瘦少年,月倾寒心中微动,开口道:“城中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是反常之处?” 月倾寒本只是碰碰运气地随口一问,却不料那黑瘦少年的眼珠子一转,笑道:“回您的话,要说起反常之处,小的还真不知道。但要说大事,确实有一件算是大事,”说到这,他偷眼看了一眼月倾寒的脸色,却见其神色依旧是淡淡的,并无好奇之意。无奈,他只能接着道,“要说小姐您真的是赶了巧儿!就在一个时辰后,东战城内最著名的隶属‘聚宝商行’的‘聚宝拍卖行’,将要举行三年一度的‘精品拍卖会’,小姐您若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月倾寒心中微动,暗道:三年一次的精品拍卖会,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没有好东西,如今在东战城中有点实力的家族或个人大部分应该都会参加。我不妨去看看,也可以对这些人稍有些了解。万一师父让我来此是因为有什么宝物要出世,这些人可都有可能成为我的对手。可是……她又有些无奈,她虽然醉心于剑对世事了解的较少,但这不代表她一点常识都没有,像这种大型的拍卖会一般都是需要门票或请帖的。这两样,她可是一样都没有。 “我没有门票。” 月倾寒淡淡的声音让黑瘦少年的双眼蓦地一亮。这话分明是有了兴趣,若是月倾寒能去参加拍卖会,他这个引路人就会拿到不少的提成,那可是比给人做向导来灵石快多了。若是月倾寒再能拍下些东西,那他能拿到的灵石也许就会数以千计。 越想越激动的黑瘦少年,眉飞色舞地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这精品拍卖会每次拍卖的东西可以说都是精品,四方来客也是不少的。但其每次地举办,座位却都是坐不满的,这原因就在于聚宝拍卖行的规矩。想参加‘精品拍卖会’是要看身家的,想入大厅,要在入口柜台处展示五万灵石,二楼包厢十万、三楼二十万、四楼五十万,并且是只认灵石不认物的。” 看着一口气将话说完就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黑瘦少年,月倾寒翻手取出五块下品灵石,淡然道:“带路吧!” “诶!好嘞,小姐您请跟小的来,就在前面,不用两刻钟准到!”黑瘦少年收下灵石,显得更为兴奋了,带路时的脚步都显得极为轻快。一想到在拍卖行那还能得到一笔灵石,黑瘦少年就觉得自己快要飘飘然了,走路的姿势已经近乎手舞足蹈了。 月倾寒对其走路姿势为何那般怪异没兴趣,只淡淡道:“你和我说说,这东战城内家族势力的情况。” 黑瘦少年现在就怕月倾寒一个不高兴不用他带路了,那他可就拿不到拍卖行的那份灵石了。所以,他现在对月倾寒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他一边带路一边认真地介绍道:“回您的话,这东战城内啊……” 去聚宝拍卖行的一路上,月倾寒从黑瘦少年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东战城的消息。 东战城内,共有五大势力。分别是:聚宝拍卖行、赏金猎人协会东战城分会、林家、王家和东方家。其中聚宝拍卖行只管做生意,赏金猎人协会只管往来于东战城的众多赏金猎人的事务,此二者都属外来势力,从不插手东战城内的势力纷争和利益纠葛。 而林、王、东方三家,则是东战城的本土势力,每一家都有几百甚至上千年的历史。其实力也是相差无几,一直成鼎足之势,共同管理东战城的大小事务,比如那守门的城卫就是三大家族之人。 当然,所谓的三家实力相差无几是黑瘦少年的说法,到底如何,就不是他一个少年向导能知道的了。 40.风雪 聚宝拍卖行,位于主道南侧接近城中心处。其外观与其名字一样俗气,远远看去就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巨大金元宝。 相传,三十余万年前,人族不懂修炼之时,使用的货币就是银元宝和金元宝。时至今日,依旧有很多小国在使用金银作为货币。 凡是进出聚宝拍卖行的客人,其身上都会被镀上一层金光,多了几分俗气的同时,却也增添了几分贵气。 黑瘦少年引领着月倾寒从拍卖行宽敞的正门进入,直接来到一排柜台中的其中一个之前。 柜台之后,站着一位皮肤白皙、面容姣好、身材上等,身穿水蓝色统一紧身侍者服的女侍。 女侍见到由黑瘦少年引领而来的月倾寒,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么美的姑娘东战城可是很少见的。 她自然而然地向月倾寒露出一个微笑,恭敬地道:“这位小姐,您好!本行欢迎您的到来。距离本次精品拍卖会开始还有半个时辰零两刻钟,请出示您的灵石。”说着,她伸手从柜台后面取出了一个储物袋,双手捧着递给了月倾寒。 眸光微闪,月倾寒接过这枚储物灵戒。灵魂力探入其中,长、宽、高皆是三丈的空间,空空荡荡。 想了想,月倾寒将一千块中品灵石放了进去,并将其递还给了女侍。 女侍双手接过,并查看了一番。随即从柜台后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牌子。连着储物袋一起送到了月倾寒面前,恭敬道:“小姐,这是您的包厢号牌,‘丙,五十四号’。用号牌轻触包厢门上的禁制,便可以打开包厢门。若您有什么需要,只要将灵魂力探入其中,就会有侍者到您的包厢内为您服务。” 月倾寒点头,表示明白。同时接过储物袋和号牌,将储物袋中的灵石转回自己左手上的储物灵戒并将储物袋还给了女侍。 随后她便转身对那黑瘦少年道:“你走吧,我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黑瘦少年有些不想走,这可是个大金主。可看看月倾寒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躬身应是之后离开了。 月倾寒则转身向楼梯口走去,准备上二楼去找自己的包厢。 却在此时,一个温柔中带着从世事沧桑中走出之感的沉稳女声传来。 “这位姑娘请留步。” 月倾寒一顿,她确定这是在和她说话,可她在东战城并不认识什么人。侧头,循声看去,不由瞳孔一缩。 只见一男一女正向她走来,男的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王阶中期修为,身姿挺拔,面白如玉,俊朗非凡,气质洒脱。如此修为,如此男子,定是能迷倒万千少女的人物。 只可惜,月倾寒此刻全部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女人身上,因为,她见过这个女人,准确地说,是见过她的画像! 女人身上没有一点儿灵力波动,一身如雪的白衣,三十岁左右的容貌却有着一头略显灰白的白色长发。眉眼间带着一种尝尽世间冷暖、世事沧桑却依旧岁月静好的洒脱感,显得极有韵味。挺秀的鼻梁,淡红色的唇瓣微微勾着自信的弧度。只一眼,月倾寒就觉得此女绝非常人。虽然,她可能是个毫无修为之人。 “你有何事?”月倾寒开口,声音平静。 女子不语,只微笑着仔细地打量着月倾寒的眉眼。直到月倾寒微蹙了眉,才温和地笑道:“抱歉,这位姑娘,是我冒昧了。我只是想问问姑娘的芳名。” 月倾寒看着眼前的白发女人,柳眉蹙得更紧,她淡淡道:“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声音如古井无波,却带着肯定。其意思很明显,你不说出你的名字,我是不会说出我的名字的。 女子闻言,洒然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倍觉舒服。她不疾不徐地道:“姑娘说的是,我是该先说出我的名字。我叫风雪,微风的风,白雪的雪。”她笑看月倾寒,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光,她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月倾寒看着风雪,眼带明悟,声音中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些许的柔和:“我叫,韩倾月。” “韩倾月、韩倾月。”风雪轻声念了两遍韩倾月这个名字,随即笑意更浓,那笑意以至眼底深处。 她上下打量着月倾寒,赞道:“姑娘果真是好名字,今日遇到姑娘,也不枉我来着拍卖会一趟。” 月倾寒颔首,却不言。 风雪再次笑道:“我是林府的家主夫人,若姑娘有暇,还请到府上作客。今日,便不再打扰姑娘了,告辞!”说罢,便带着男子,向东侧的楼梯走去。所谓的看身家,对于林、王、东方这等本地知根知底的大家族来说,自然是不必的。 月倾寒深深地看了一眼风雪的背影,眼中闪过思索之色,随即转身,从西侧的楼梯上了二楼。 根据包厢门口的号牌,月倾寒找到了“丙,五十四号”房。她用号牌轻触禁制,打开包厢门后缓步而入,身后的包厢门则悄然关闭。 包厢很小,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不过月倾寒对此并不在意,因为她只是想要个安静的环境罢了。 正对房门的是一扇六尺长宽的窗户,是那种被下了禁制,只能从里向外看,不能从外向里看的窗户。窗户前,有一张几案,几案的左上角镶嵌着一颗透明珠子。 月倾寒认得,这是一种可以在短距离内传音和扩音的小玩意儿,估计就是用来竞价的。在几案两侧,则各有一把椅子,其上铺着白色的兽皮。 月倾寒选了右侧的椅子坐下,这白色的兽皮坐上去感觉还挺舒服。她手指轻捻,这应该是王阶妖兽的兽皮,但具体是什么妖兽她就不知道了,毕竟这只是一张皮,还是被加工过的皮。 她轻轻侧头,看向窗外。 聚宝拍卖行共分四层,采用了中空式的环形结构。一层是大厅,很是宽敞,足可以容纳上万人同时在此地竞拍。大厅南侧的墙壁之上,挂满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月光石,照的大厅内纤毫毕现。 在这面挂满珠子的墙壁之下,是一座长二十丈、宽五丈、高半丈的黑色拍卖台。拍卖台之前便是一排排舒适的座椅。此刻,大厅内只有一千人左右,略显冷清。 在二层及其以上的东、西、北三方,有着一扇扇的窗子,明显是包厢所在。二层共有八十一扇窗户、三层二十七扇、四层则只有九扇。 月倾寒收回目光,估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拍卖会开始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她想了想,直接闭目进入了浅度修炼状态。 风雪的包厢在四楼。 进入包厢,风雪刚刚坐定。那跟着她的男子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娘,那位韩姑娘您认识?” 风雪看向自家儿子,摇摇头,随意道:“不认识,只是有些欣赏罢了。” 男子刚要说一句:谁信啊?就见风雪的眼神向四周瞟了一圈。 他瞬间读懂了自己娘亲的意思,这里不方便,回家再说。 男子心思一转,配合地叹了口气道:“唉!那位韩姑娘当真是位难得的佳人,若是您认识就好了,没准儿您牵个红线,她就成您的儿媳妇了!”说着,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向往的神色。 风雪横了自己儿子一眼,打击道:“得了吧!人家可是连正眼都没瞧你。”说着还摇了摇头。 男子又懂了,自己娘这是告诉自己,别想了,你俩不可能。撇撇嘴,他才不喜欢那种清冷型的,征服欲什么的他是一点都没有。他还是喜欢洒脱一点儿的女孩子,和那样的女子在一起,才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月倾寒是被拍卖师的声音吵地结束修炼的。 她侧头看去,此刻大厅中的人已经半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人以斗笠和黑袍将自己的身形容貌掩住,以防拍到好东西后被人盯上。亦有人直接以真面目示人,显然是有一定底气的。 拍卖台上站着一位身穿特制黑色长衫,五官端正、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看来,此人就是这场拍卖会的拍卖师了。 月倾寒眸光微闪,这人刻意散发出的灵力波动,竟然是帝阶初期。一个拍卖师竟然就有这般的修为,这聚宝拍卖行当真是不简单的。 “各位修炼者朋友,我代表聚宝拍卖行欢迎各位来参加本行三年一次的‘精品拍卖会’。本次精品拍卖会共有四十件宝物拍卖,希望诸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宝物。话不多说,我宣布,本次精品拍卖会现在开始!” 拍卖师的声音并不如何热情洋溢,可那沉稳中略带铿锵的声音,却让人不自觉地认为,他拿出的东西,定是好东西。 伴随着零星地叫好声,拍卖师的声音拔高了三分道:“下面,请出本次精品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 话音刚落,拍卖台正中的地面便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长宽皆是一丈的方形洞口。一个铁笼从中缓缓升起。 见到笼中之物,大厅中刹那响起了一片惊叹声! 众多男性修炼者,或满眼痴迷、或不住吞咽口水,甚至有人只顾长大了嘴,口水打湿了衣襟也不自知。 而众多女性修炼者则是大多面带不悦,也有一些面色淡漠,亦有极少数面带嫉妒与幸灾乐祸。 月倾寒的双眸微眯,那笼中竟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身穿红色紧身皮衣,勾勒出傲人的曲线,裸露在外的白皙纤细的玉臂和笔直修长的双腿,足以让无数的男人血脉偾张。如柳的腰肢似要迎风而折。 烈焰般的红唇,似能燃烧台下无数男人的心。小巧的鼻,如烈焰之上的冰玉,那种冰与火的冲突,有极致的惊艳。一双勾魂的眼,那双眼让月倾寒想起了曾在万兽录上看过的魅狐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哪怕女子现在双目无神却依旧带着无尽的魅意。饶是月倾寒同为女子,且生性冷淡,也不禁在心中叹一声:此女当真是个能魅惑天下的人物。 拍卖师见厅中的气氛已经差不多了,便高声喊道:“诸位,请安静一下,容在下给大家介绍一下此女。” 闻听此言,大厅内果然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谁都想听听,拍卖师对此女地介绍。 见此,拍卖师心中满意,一指那笼中的红衣女子道:“此女,我行也是偶然间得到。将她卖给本行的人,还以为她只是个做妓女的料,”顿了顿,见到已有人露出不耐的神色,拍卖师知道胃口已经吊得差不多了,便微笑着,继续道,“而事实上,此女不但拥有一丝火狐的血脉,且已经觉醒了血脉天赋。不仅如此,”拍卖师再次恶劣地停顿了一下,惹得厅中不少人怒目。这才开了金口,“此女,恰好是火灵脉,且灵脉值高达七十五!如今,只有二十一岁,已是王阶初期修为。” “哗!”厅中众人几乎沸腾,交头接耳者有之,窃窃私语者有之,甚至有那性子急的已经大声喊话问起拍价是多少了! 因为,按照拍卖师所说,此女的价值实在是太大了! 41.竞价 若问大势力、尤其是大家族,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会说是修炼资源,因为没有修炼资源修炼者就很难变强。也有人觉得是底蕴,因为若没有大量的功法和修炼经验的话,有资源又能如何呢?更有人会说是强者,因为有了强者就会有资源,有了强者家族势力就能屹立不倒,时间长了自然就有底蕴了。 然而,真正最重要的,是天才的后背子弟!大势力还好,没有天才后背可以出去招收。而大家族却只能靠生育,一但后背子弟不济,那有再多的资源、再深的底蕴,可以说都是扯淡! 所以,台上拥有一丝火狐血脉且灵脉值达到七十五的红衣女子,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因为父母的天赋越高,生下天才孩子的几率才越高,这是天风界的常识,可以说是人人皆知。 那么只要能将此女带回所属的家族或势力,并与其生下一两个天赋好的后代,不但其所在的家族或势力的实力会有所提升,其自身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就算运气不好,没能生下天赋好的儿女也无妨。以此女的天赋,只要稍加培养,也不失为家族势力的一大战力。 月倾寒看着那笼中的红衣女子,眸光闪烁。她轻抚戴在左手腕上的隐镯,这里有姬南梦给她的巨量灵石、众多功法、问心灵晶还有明心珠。 对于姬南梦给她这些东西的本意,月倾寒心知肚明。对于姬南梦想要帮助天下女子的心,她也是清楚得很。毕竟,姬南梦是上任玉剑阁阁主、十二阶大尊者,有义务、有实力、也有时间去帮助。 可她同时也明白,姬南梦可不是圣人,可不是叫个女子就能得到她的帮助的。对于那些无法通过“问心幻境”的女子,她绝对相信,恐怕就是有成千上万个死在姬南梦面前,其都不会多看一眼。 月倾寒左手的食指轻点额角,眼中光芒闪烁。那笼中女子的天赋可谓是不错了,在这天风外界差不多是顶尖了。若是其能通过问心幻境,那她将其引入玉剑阁,姬南梦定会很开心的。可若是其不能…… 月倾寒看看大厅中跃跃欲试的众人,再看看那些个包厢。来这里的可是有不少大家族之人,她想将此女拍下,恐怕是要花不少灵石的。若是到头来,其通不过问心,那可就有些不好了。 月倾寒正想着,就听到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子声音从三层的一间包厢中传来:“若是如此女子,你聚宝商行为何不自己培养?以她的天赋,成圣也是大有可能的。”语气淡淡,不带其它,只是询问。 月倾寒眸光一闪,这确实是个问题。刚才她只顾着想此女能否通过“问心幻境”的问题,倒是忽略了这一点。如今被这男人问出,她也不禁看向拍卖师,等着他地回答。 拍卖师闻言笑道:“这位朋友明鉴,若是此女完好,我们聚宝商行自然会细心培养,可惜啊!”他叹了口气,似也极为惋惜的样子,“此女受了重伤,损了根基,此生最高也只能到君阶后期。若想救治,则需要八品疗伤丹药才行。” 厅中再次骚动起来,八品丹药,那是什么概念。那可是能为凝练了法则之体的宗师疗伤的丹药。对于圣阶以下的人来说,那根本就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天风外界一但出现这种丹药,哪怕只有一颗,也必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别说他们根本弄不到,就算弄到了,谁会给别人服用? 见大厅内众人再次骚乱起来,拍卖师高声道:“好了各位,这等女子能拿来拍卖可是极为罕见的,大家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若能与其生下一两个天赋上佳的儿女,那价值,各位都是明白人,自然是懂的。话不多说,此女起价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下品灵石,下面开始竞价!” 拍卖师的话音刚落,叫价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十五万!”、“十七万!”、“十八万!” 这些叫价的人中,九层九都是有家族势力的。散修大多连自己修炼所需的灵石都未必够用,哪里会花灵石去买个女人? 叫价声不断,眨眼已经叫到了二十万,看厅中那些人跃跃欲试的样子,显然二十万还远远不是这些人的极限。 “二十五万!”二楼包厢中的人开始出手了。 “二十八万!” “三十万!” “三十五万!” 价格节节攀升,显然,生下天才儿女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四十万!”位于三楼包厢,刚刚询问过拍卖师的男人也出价了。 到如今这个价格,已经没有大厅里修炼者的什么事儿,他们只有看戏的份儿。 “五十万!”四楼东侧一扇窗户被打开,露出一位华服青年。气质阴柔,神情放荡,坦胸露乳,嘴角勾着肆意的弧度,手中拿着一只酒杯,杯中酒液呈淡蓝色。他轻抿一口酒液,“如此美人儿,当把酒言欢、共度春宵,才是人生乐事。”声音轻佻,带着风流公子特有的语调。笑容张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不等拍卖场中众人有什么反应。就听到清朗的男声道:“东方恒,想与美人共度春宵,你就出五十万?”嗤笑一声,四楼西侧的一扇窗户打开,一名俊朗的白面男子站在窗前,正是跟在风雪身边的男子。 他向着东方恒做了个牙疼的表情:“可别笑掉别人大牙了,我出五十一万。”带着浓浓挑衅意味的话语,却只加了一万,这摆明了是在挤兑东方恒。 “哼!”东方恒冷哼一声,“林御风,要出价就大方些,这美人儿可是个极品,六十万。” “六十一万,”林御风毫不犹豫,“我林家定会愿意让她做少主夫人。”说到“少主”二字之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大厅中已经有人在偷笑了,这林家少主真够坏的。这话说得明显是在讽刺东方恒不是东方家少主的事实。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谁不知道东方恒最大的痛楚就是他身为东方家嫡系长子,修炼天赋也不差,却不是东方家少主这件事。 东方恒被戳中死穴,气得差点儿捏碎了酒杯。他那愤怒至极却又强装淡定的脸,显得略有扭曲,他咬牙道:“林御风,怎么?你爹娶了个残花败柳带着个废物女儿的女人进门,你也想效仿,娶一个终生不能突破帝阶的玩物进门?” 东方恒这番话,处处锋芒,从打击人来说,那是够犀利的。可是以他的身份,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那是真的让人不耻。 林御风依旧开朗地笑着,眼中却已经带了杀气。他最恨别人辱及他娘和他姐,他娘的命运已经够不幸,他姐背负的伤痛已经够多。谁敢辱及这二人,那就是他林御风的死敌。 想着,林御风眼中的杀意又退了下去。他和东方恒本就是死敌,对方说的话只当放屁就好了,早晚会报复回去的。 轻笑一声,林御风不屑道:“东方恒,你不会是没灵石了,喊不起价了,所以才跟我在这唇枪舌剑拖延时间的吧?到时美人儿没拍到,就说忘了喊价,还能留些面子。” 东方恒面色一黑,这反应与他想的不一样啊!不是说林御风他娘和他姐是他的逆鳞吗?暴跳如雷呢?怒火中烧呢?失去理智呢?怎么都没有?觉得胸口发堵的东方恒恨恨地瞪了林御风一眼,怒道:“七十万!” 七十万的余音还没落尽,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二楼包厢内传来。 “一百万!” 月倾寒在思虑过后还是决定将此女拍下,就当赌一次好了。她相信,若是姬南梦在此,也定会做出和她一样的决定。 听到月倾寒的声音,林御风一愣,随即笑着问道:“出价的可是韩姑娘?” 风雪和月倾寒地结识,虽然见到的人极少,但也是有人见到的。此刻若是装作不认识,反倒会惹人怀疑了。 月倾寒抬眼看去,见是跟在风雪身边的那名男子,便“嗯”了一声,表示是自己。 东方恒见两人好像认识的样子,便冷笑一声,嘲讽道:“林御风,怎么?你打算给你娘换个儿媳妇儿?还是你准备风流一次,两个都要?” 林御风并不接他的话,只微笑着对月倾寒道:“若是其它拍品,我定不与姑娘争夺,可此女的确入了我的心,一百一十万!” 月倾寒眸光一闪,这是要做样子给别人看?莫非,这东战城内要有什么大事发生?若不然,无法解释风雪的行为。想着,她开口道:“一面之缘罢了!两百万!”声音中不难听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大厅中许多人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大小姐谁啊?连林少主的面子都不给。” “这年头,厉害的人物多得是,没准儿是哪家的大小姐,或者哪个大势力的弟子,来东战城玩的,谁知道呢?” “他们好像认识啊,莫不是真有什么关系?” “没听那位韩姑娘说只是一面之缘吗?” “嘿!那林少主这是被拒绝了?该不会是单相思吧!” 各种各样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层出不穷。八卦话题这种东西,恐怕在哪个世界都是流行的。 拍卖师心中有些激动,沉稳脸就要绷不住了。他本以为这第一件拍品最多只能拍出一百五十万,毕竟爹娘的天赋好,只是生出天才孩子的几率比较高而已,可不是绝对的。却不料,半路杀出个韩姑娘。 拍卖师不禁挥舞着小锤子,高声喊道:“韩小姐出价两百万!两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有没有。如此高天赋的女子可是很难被拿来拍卖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拍卖师卖力地忽悠着。可惜!没一人理他。二百万,已经超出了那女子的价值了,他们可不像月倾寒,背后有那样一个师父。 林御风想了想,洒然一笑道:“看来此女与我无缘,在下放弃。”随即他看向东方恒,“东方大少爷,您老是不是该出价了?” 东方恒刚刚被林御风无视,本就很恼火,此刻又被这个家伙恶意地喊做大少爷,便是气上加气。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御风,冷笑一声,嘲讽道:“连一个女人都抢不过,你真不是个男人,二百二十万!” “三百万!”月倾寒淡淡的声音把东方恒气了个仰倒。 “噗!”林御风笑出了声,他看着东方恒,他不言,可那无形中地嘲讽更为致命。 东方恒只觉喉间卡血,他如此的不惜下血本也要拍下那红衣女子。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说,为了什么把酒言欢、共度春宵。他的脑子虽然不怎么足,但还不至于蠢到那个地步。 其真正原因是,他手中有一种能将带有妖族血脉的人修活活炼成人丹的方法。炼成的人丹可以帮助圣阶以下的人提升修为境界。 最重要的是,如果被炼成人丹者的灵脉属性与服丹者的灵脉属性相同,则有一定几率会让服丹者领悟到一丝法则之力。被炼成人丹者的灵脉值越高,服丹者领悟法则的几率也就越大。 领悟法则啊!那可是突破圣阶的最大难关。可以说,领悟了法则,就等于手中有了开启圣阶大门的钥匙,只要走到门前就可以轻松地打开大门,步入其中。 而东方恒的灵脉,恰恰是火灵脉!因此,那笼中拥有火狐血脉,火灵脉值达到七十五的女子,对东方恒来说,就是通往圣阶的最快捷径。 成圣的诱惑,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天风外界九层九的修炼者都是无法抵挡的,就更不要说心性本就不怎么坚定的东方恒了。 42.目的 东方恒的面色有些狰狞,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喊道:“爹!” 东方家家主东方傲将手上的茶杯放下,他看向东方恒,有些无奈地道:“爹知道此女对你有大用,但爹最多只能再给你添一百五十万,再多,爹也没有。” 东方恒紧抿着唇,点头道:“谢谢爹。”旋即他便再次报价,“四百五十万!” “五百万!”月倾寒毫不犹豫,不温不火。说真的,一千万之内,她觉得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她很怀疑,如果是自己师父本人在场,恐怕直接喊出一千万都是有可能的。 只能说,月倾寒对姬南梦还是比较了解的。若是姬大尊者在此,是真的会因为懒得竞价而直接报价一千万的。毕竟对她来说,一千万灵石和一万灵石的区别,其实真的只是数字上的区别而已。 月倾寒的五百万刚一出口,就听到东方恒捏碎酒杯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他的怒吼:“你一个女人买她作甚,莫不是你爱好特殊?” 大厅中人尽皆目瞪口呆,东方恒的话固然非常无理且极其下作。但是,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家,花五百万灵石买一个女人回去干吗? “哎,我说,莫不是,她真的……” “你想死,别拉上我!” “没准儿,人家是为家族中其他人买的,谁规定自己买的东西就得自己用了。” “要我说,没准儿人家姑娘就是想买个侍女。” “得了吧,我觉得,这位韩姑娘没准儿就是不想让这么一朵鲜花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糟蹋了,所以才出手的。老娘我就是没那么多灵石,要不然,我也想买下这女孩儿,做个干女儿也是不错的。” 四楼,风雪的包厢之内。 风雪轻啜一口香茶,语带不屑道:“这东方家的小子真是难成大器,不怪东方家一直没把少主之位给他。” 同在四楼包厢中的共有七拨人,在这一刻,竟有算风雪在内的四间包厢的主事者给出了相同地评价:“难成大器!” 月倾寒月大小姐,对于什么是爱好特殊,是真的不懂。但她还是感受到了东方恒那赤裸裸的恶意。她双眼微眯:师父说的果然是对的,总有一些人想不按规矩办事。 轻抚腕上的隐镯,月倾寒薄唇轻起,淡淡道:“如此女子,不该为男子玩物!”其声冰冷若雪,势如凰鸟轻鸣,回荡于整个拍卖行之中,引得全场寂静。 拍卖行中所有的人当真无一人想到,月倾寒的回答竟是如此的:如梅、如竹、亦如剑。 那从始至终都双目无神的红衣女子听到月倾寒的话,猛地抬头看向了她所在的包厢,眼中有希冀的光芒在闪烁。 安静中,四楼西侧,林御风左手边的窗子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穿黄衣,十七八岁模样,头梳双马尾、弯月眉、大圆眼、小鼻子、樱桃口的少女。挥舞着粉拳,大声道:“楼下的姐妹,我叫王可荆,你说得真是真是太对了!太对我胃口了,你等着,我这就下去找你。”说罢,便“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子,想必人已经朝月倾寒所在的包厢来了。 月倾寒无语,当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御风抚掌笑道:“韩姑娘果然不凡,如此气节、如此气势,竟连王家的小辣椒都主动相交于你,在下佩服。若有机会,希望在下能有幸与姑娘相交。”说完,可能是知道月倾寒多半不会回应他。便看向东方恒,嗤笑一声,那眼中的意思是那般得明显:东方公子真是真男人!随即便直接关上了窗子。 东方恒只觉迎面而来的巴掌将自己的脸打得“啪啪”作响,又想到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没得到,面容不由变得极为狰狞。他眼带恨色,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早晚都会成为男人的****,哼!”怒哼一声,他猛地摔上了窗户。 对于东方恒的话,月倾寒不置可否。每个人的选择和看法都不同,这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她眼中冷芒一闪,别惹到她的头上便好。反倒是林御风那句“在下佩服”,不知怎的,她竟然听出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让她有些许不解。 最终,那红衣女子被月倾寒以五百万的天价拍得。 四层,甲,三号包厢。是东战城赏金猎人协会的会长严方所在的包厢。 严方有着一张标准的严肃方正脸,此刻却是嘴角带着笑,问向坐在他对面的黑袍女子道:“丫头,你觉得此女如何?” “比我厉害!” 严方一愣,有些惊讶。他面前坐着的黑袍女子,不!也许说是黑袍女孩儿也不为过,毕竟她还不到二十岁,可是天风外界赏金猎人协会的第一天才!她居然说,楼下那位姑娘比她还厉害,严方有些不信,问道:“你们认识?打过?” 女子点头,淡淡地道:“认识,打过,她根本就不是人!” 甲,六号包厢内。 王家家主王祖仁道:“去查查此女的来历,还有和林家的关系。” “是,家主!”站在他身后的男子领命,正要离开包厢,却被人叫住。 “慢着!”坐在王祖仁对面的白发老者放下茶杯,向男子道,“记住!能查则查,查不到,千万不要强求。” “是!”男子躬身,打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男子走后,王祖仁对老者道:“城叔,您是怕我们王家无意中得罪了那位韩姑娘?” 王希城,也就是城叔,紧皱着眉,慎重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如今的东战城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在这个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了想,又道,“可荆能去结交她,倒是件好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王祖仁点头道:“嗯,我明白!” 东方家的包厢,东方家家主东方傲看向坐在对面,面容扭曲,呼吸粗重的亲儿子。眼中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严肃道:“恒儿,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不许去找那韩姓姑娘的麻烦。”见东方恒不语,东方傲喝道,“听见没!” 东方恒不情不愿地应道:“知道了,爹!” 东方傲看着被气的眼睛都发红了的亲儿,终究还是心疼,缓声道:“恒儿,你是火灵脉,脾气有些暴躁爹不怪你。可你看看你刚才都说的什么话,那是东方家大少爷该说的话么?家族一直没把少主之位给你,就是因为你这性子,遇事不冷静,不过脑子!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等那件东西到手,爹会再次和长老们提将你定为少主的事情。” “是!爹,孩儿明白。” 东方傲满意地笑了笑,可他没看到,东方恒那垂下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恨色。 红衣女子刚被送下台,月倾寒的包厢禁制就被人触动了,想必是那位王可荆到了。月倾寒有些无奈,却只能以包厢号牌挥开禁制让她进来。 禁制刚被打开,一道黄影便蹿了进来,直接坐在了月倾寒对面的椅子上。 王可荆一手托腮,一双大眼好奇地盯着月倾寒看个不停。 月倾寒面无表情地回视,王阶初期修为,其它的一概不知。 对视数吸,王可荆的小手轻拍胸口,面色严肃道:“再次介绍我自己,我叫王可荆,可爱的可,荆棘的荆。” “韩倾月。”语气淡淡,神态平静。 王可荆小嘴一噘,气道:“你们的名字都这么好,就我的,居然是荆棘的荆,难听死了,”说着露出愤愤之色,挥舞着小拳头,“要不是那老头儿是我亲爹,我真想锤他一顿!” 月倾寒无语,有这么说自己爹的? 见月倾寒不说话,王可荆眼珠子一转,贼兮兮道:“哎!倾月,你今年多大?” “十六。” “哈!我已经十九了,以后你就是我倾月妹妹啦!”说着还露出了一个无比得意的笑容。 月倾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这人自来熟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没说两句就叫“倾月”了,现在又直接变成“倾月妹妹”了。 王可荆丝毫没有感觉自己改变称呼的速度有何不妥,只自顾自地四下扫视。 “哎,倾月妹妹,你这怎么什么吃的都没有啊?拍卖会还是边吃边看才有意思。”说着一翻手,几案上就出现了灵果、点心、各种月倾寒叫不出名字的小吃,甚至,月倾寒还看到了一只被烤的色泽泛黄、香气四溢的烤鸡。 王可荆拿起一个绿色的果子咬了一口,笑道:“倾月妹妹一起吃啊,就当姐姐请你吃的见面饭了。” 月倾寒发现,跟这位大小姐说话,她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叫:见面饭?无奈,只能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可荆也不在意月倾寒的冷淡,又咬了一口果子,一脸好奇地问月倾寒道:“倾月妹妹,你是来东战城玩的吗?” “嗯。” “嘿!”王可荆笑得一脸神秘,“我知道一件好玩儿的事儿哦,你要不要听?” 那一脸的快问我啊!问我啊的表情,让月倾寒只好开口询问道:“什么事?” “嘿!”王可荆向月倾寒眨眨左眼,那样子到真有几分可爱,“你知道冰火并蒂果吗?” 月倾寒心中一动,她有些明白姬南梦让她来这的目的了,恐怕就是为了这冰火并蒂果! 冰火并蒂果为六品灵果,对应修炼者的帝阶。其只生长在冰川或火山之上,极为罕见。因为其是一冰一火两颗果子结在同一棵小枝上,故称:“冰火并蒂果”。 其可以助冰灵脉和火灵脉的修炼者从君阶圆满突破到帝阶或突破帝阶的小境界。这种功效,虽然限制有些大,但对于最高只有圣者的天风外界来说,已经是极为珍贵了。再不济,也是可以拿来换一大笔灵石的。 然而这些功效都只是为世人熟知的罢了,并不是其最重要的效用。它真正的效用很少有人知道。 由于此果是冰火二果生于一枝,因此,其就自然地带上了一点儿极阴和极阳的转换之力。若是将同一枝上的冰火二果同时服下,就会有助于服用者领悟阴阳转换之法。 虽然,因为冰火并蒂果本身的等级较低,导致服用者能领悟阴阳转换之法的几率很低很低,但对于月倾寒这等绝顶天赋之人来说,这个几率是会高上不少的。因此,这果子对月倾寒来说就显得很是重要了。 月倾寒心中起了兴趣,面上却是不显,只淡淡道:“略知一二。” “嘿!倾月妹妹我跟你说,再过四五天啊!就会有一颗冰火并蒂果成熟哦。其地点就在兽战山脉之中,你想不想知道具体在哪?” 月倾寒点头道:“嗯。” “嘿!我可以告诉你哦,不过嘛……”语调拉长,分明是有条件的。 “不过什么?” “你想去争夺果子要带上我,我给你带路,怎么样?” “你是王家人!” 听到这个,王可荆不禁撇嘴,显得很是郁闷地道:“我不仅是王家人,我家老头子就是王家家主。就因为这,我和王家人出门时,打架没我的事儿、杀妖兽没我的事儿、杀人就更没我的事儿了,”她使劲儿挠挠头,很是苦恼的样子,“烦死了!”随即又兴奋起来,双眼放光地看向月倾寒,“但如果能跟你一起走,那我就可以杀妖兽了,没准儿还能杀几个不长眼的坏蛋!”一边说还一边挥舞着小拳头,一脸的跃跃欲试,“怎么样?怎么样?带上我吧!带上我吧!” 看着王大小姐噘嘴撒娇的样子,月倾寒敛眸,遮住里面的冷芒,点头道:“什么时候走?” “嘿!”王可荆兴奋地一挥手,手中灵果飞溅的汁水差点儿溅到月倾寒的白衣上。王大小姐对此毫无所觉,只自顾自道,“我们都是王阶,从东战城到那里,大概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但我想一路上多杀些妖兽,省着那死老头儿总说我没用。我们明早就走,怎么样?” “嗯!”月倾寒表示同意。 就在此时,包厢门的禁制再次被触动,月倾寒知道,这是那红衣女子被送来了。 43.打脸 天风外界的拍卖会,九层九都是当场钱货两清的。因为谁也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提前离开。拍到好东西怕被人打劫而提前走人的,那是大有人在。 月倾寒挥开禁制,包厢门无声而开。门外站着两人,前面的是一位身穿制式黑衣的男人,后面的则是那名红衣女子。 两人相继步入包厢,黑衣男子走到月倾寒面前,双手托着一颗黑色的珠子,躬身一礼道:“见过韩小姐,这是锁魂珠,您滴血认主便可。” 锁魂珠: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控制人的手段,被锁魂珠控制的人便如同牵线木偶,主人让做什么就会做什么,根本没法反抗。 其弊端也很大,首先,控制者的灵魂力必须高出被控制者五倍以上,其次,每颗锁魂珠的有效时间只有七天。所以,它虽然霸道,真正使用它控制他人的却很少。 月倾寒接过锁魂珠,并未认主,而是直接将其收入了储物灵戒之中。随即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枚储物灵戒,递给黑衣人道:“灵石在里面。” 黑衣人恭敬地接过,灵魂力探入其中,随即收回。他将这枚储物灵戒和自己手上地并了并,便将其还给了月倾寒,笑道:“灵石数量没错,多谢韩小姐对本行的支持,若是无事,在下便不打扰韩小姐了。” 月倾寒接过储物灵戒,点头道:“没事了。” 黑衣人应了一声“是”,便躬身行礼退出了包厢。 黑衣人刚刚离开包厢,王可荆就一下跳到了红衣女子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口中“啧啧”道:“啧啧,果然是个惑人的小妖精。”她侧头看向月倾寒,“倾月妹妹你不知道,这小妖精一出场,连我家那个老头子都差点儿流口水,若不是你出价太高,说不定,我家老头子就要纳妾了。” 月倾寒无语,那老头子真是你亲爹吗? “哎!”王可荆满眼的八卦,“倾月妹妹,你到底想怎么安排这个小妖精啊!她天赋虽好,可是根基已毁,难不成你真有八品疗伤丹?” 月倾寒眸光一闪,八品丹药她应该是有的,就算她没有,她师父肯定有。可是这话是不可能和才认识不久的王可荆说的,便随意答道:“我缺个侍女。”说着,向那一直一言不发的红衣女子道,“站到我身后。” “是!小姐。”女子声音酥软,其魅意入骨三分。 “哎呦!”王可荆猛地打了个激灵,摸摸手臂道,“这真是个小妖精。” 女子并未理会王可荆,只径直走到了月倾寒的身后站定。 王可荆的八卦不了了之,很是不甘心的样子,小脸凑到月倾寒面前,坏笑道:“真的只是侍女?” 月倾寒淡淡点头:“是!” 王可荆无奈,只能怏怏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继续啃灵果。 拍卖会继续进行,一件件拍品被拿到台上。其中有不少好东西,五、六品的灵丹、灵药,上等的功法,各种君器、帝器纷纷出现,大部分都被包厢中的人拍得,只有一小部分落到了大厅中人的手上。至于价格吗,自然是不会低的。 可惜的是,月倾寒并未发现有适合自己使用的东西,便没有再参加竞拍。在这期间,王可荆王大小姐的嘴可谓是没停过,一直说个不停。月倾寒也终于明白了林御风的幸灾乐祸从何而来了,这位大小姐,简直了! 终于,压轴的拍品被拿了上来。其刚被拿到台上,便让月倾寒眼前一亮。 那是一双靴子,通体白色,其上用银线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小燕。 拍卖师高声介绍道:“各位,这是此次精品拍卖会的压轴拍品,上品帝器‘飞马踏燕’。众位觉得,对我们修炼者来说什么最重要?灵石?功法?不不不!”他摇摇头,“最重要的就是性命,没有性命再多的灵石、再好的宝物也是无用的。而这飞马踏燕,就是一件很不错的保命之物,其可以增加自身一倍左右的速度,同时会使身体变得极为轻灵,便于闪转腾挪,可谓是对敌、追杀、逃命的必备之宝。不仅如此,只要将其认主,便可以随心改变其外观,诸位可以放心使用,不必担心其被他人认出。” 厅中有些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了,就连众多包厢之内,也有数道视线透过窗户落在了飞马踏燕之上,显然都是有兴趣的。保命的东西,几乎谁都想要,没人会嫌多的。 拍卖师感觉到这些视线,心中一笑,高声道:“诸位!本次精品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上品帝器飞马踏燕,起价五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下品灵石,现在开始竞价!” 听到这个起价,有不少人都熄了竞拍的心思,无他,拍不起啊! 月倾寒正想报价,就听到一个沉稳的男人声音道:“三百万!” 全场哗然,这也太……哪有这么报价的,帝器的价格一般在十万到百万之间,上品帝器则一般在八十万到一百万之间。虽说飞马踏燕是罕见的可以增加速度的上品帝器,又是在拍卖会上出现,其价格是会比一般的上品帝器高上不少。但帝器就是帝器,竞拍一件帝器,哪有一开口就是三百万的?这摆明了就是不给别人机会啊! 月倾寒张张口,“四百万”三个字都到嘴边了,却又被打断。 “四百万!”风雪的声音响起。 月倾寒忍不住嘴角微抽,这真是……她虽然很喜欢这双“飞马踏燕”,也拍得起,不过她还是决定放弃,谁让叫价的人是风雪呢! 拍卖师听到这个价格也是一愣,随即便激动起来,他再次挥舞起了小锤子,大声道:“林夫人出价四百万,四百万灵石。这飞马踏燕可是极为难得的保命之物,有实力的朋友可千万不要错过了。灵石没了还可挣,但命若是没了可就全完了。” 东方傲咬牙,他今日就是冲着这“飞马踏燕”而来,本来以为三百万的高价能镇住别人,结果风雪这个女人竟然给他闹幺蛾子! “四百五十万!”这已经是东方傲的全部家当了,若不然,他刚刚定会支持东方恒和月倾寒争下去的。 “五百万!”风雪毫不犹豫。 风雪心中暗笑,这“飞马踏燕”的厉害,她可是最清楚不过。毕竟她原本就有这么一双,现在就穿在她女儿风灵的脚上。 这世上无论是攻击还是速度上的倍数增加,大多是相加的。如月倾寒手持问月剑,增加两倍攻击,一阶小成的悲之剑意增加一点五倍攻击。二者叠加,增加的便是三点五倍攻击,而非四点五倍。 但飞马踏燕则不同,它是从根本上增加一倍,打个比方,如果你的速度为一,穿上飞马踏燕便是二。可若你有能增加一倍速度的秘法,那么你的速度则不是增加两倍的三,而是先增加一倍后,再增加一倍的四。如此,飞马踏燕的厉害可见一般。 因为提升速度的秘法大多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所以聚宝商行并未尝试施展秘术后的效果,因此不知。只能说,阅宝无数的聚宝商行这次是走眼了。 东方傲被气得一掌拍在了几案之上,怒道:“风雪这女人莫不是疯了!一件上品帝器,她至于吗?” “五百零一万!”东方傲愤怒间一个没盯住,东方恒竟然再次报价了。 “你!”东方傲惊怒交加地指着东方恒,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他喝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东方傲是真没想到,他刚告诉完这不成器的东西要冷静、要长点儿脑子,他就给他来这么一手。 东方恒的面色极为难看,他不忿道:“爹,我不过是给风雪那个贱人添点儿堵,怎么了?” 东方傲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无奈地摇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地道:“随便你。”他不得不承认,家族的长老们说得没错,他这个儿子就是块朽木! 果然,风雪轻笑一声,悠然道:“东方家大少爷虽然不成器,但也不是傻子。那么,让我来猜猜,你为何叫价四百万要买那穿红衣的孩子?” 东方恒闻言心中立时一跳,他一把推开窗子,对着风雪所在的方向咆哮道:“风雪,这与你无关!”话语中不难听出其急切。 东方傲彻底服了他家儿子了,这么说话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我有秘密,我有可以提升修为的秘密,快来找我问吧! 东方傲长叹一声,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管这个蠢货。可那是他的亲儿子,他不能不管! 他起身,一把把东方恒推到一边,自己站到窗口。他张口,正要帮着这没用的东西说两句话,却听到风雪又开口了。 风雪全然没有理会东方恒的话,只继续悠然道:“那便说明她对你有特别的作用,比如,”她顿了顿,声音玩味,“增长修为,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增长!”她轻笑一声,“呵,如此,以东方家家主东方傲对你的宠爱程度,他必会倾全部家当帮你。所以,我断定你手里的灵石数量最多不会超过四百五十万。那么,你叫价五百零一万就是在和我斗气。呵,”她再次轻笑一声,笑声中难掩嘲讽,“我出五百零二万,你若再加哪怕一块灵石,我便让你。” 全场一片寂静,这是打脸!赤裸裸地打脸!还是用智商打脸! 月倾寒唇角勾起,心道:看来这个阿姨还挺厉害。她起身,对王可荆道:“我还有事,明早见。” 言罢便示意红衣女子跟上,二人快速离开了包厢。等王可荆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哎!”王可荆噘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终是没有追上去。 走出聚宝拍卖行,天色已经暗了。月倾寒带着红衣女子沿着主道,向西边缓步而行。她记得那黑瘦少年说过,东战城内最大的客栈“庆归客栈”就在拍卖行西侧的不远处。 主道之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或勾肩搭背、或嬉笑怒骂、或彼此谈笑、或行色匆匆亦或如月倾寒这般闲庭信步,人生百态也不过如此。 缓步其中,月倾寒不禁想起了在北疆城时,她们一家三口逛夜市的场景。她虽然对那种喧闹很是不喜,却很喜欢和爹娘在一起时那种温暖的感觉。 也不知爹娘怎么样了?眼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不知不觉中,月倾寒的思绪已经持续飘远。 红衣女子默默地跟在月倾寒的身后,她微微低着头,余光却始终追随着月倾寒的身影。她那依旧死寂的眸子里,闪烁着隐藏极深的狂热与执着。 片刻之后,月倾寒看到了一座古色古香,共有五层的大型客栈。客栈宽敞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庆归客栈”四个大字。其字迹并不如何漂亮,却给人一种中正平和之感。 思绪收回,月倾寒淡淡瞟了一眼身后的阴影处,便带着红衣女子进入了客栈。 宽敞的大堂内整齐地摆放着四十余张桌子,此时已过饭点,却依旧有几桌坐着人,正在进餐,想必是晚归的住客。 月倾寒二人刚一走入,就有两桌客人向她们看来。虽然她们二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这些人却也只是看过后便立即收回了视线。有两个反应稍慢的也被身边的同伴提醒,立即收回了视线。 这里可是东战城,来这里的九层九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物,没人愿意在这地方没事儿找事儿。尤其还是如此美的两个女人,若非是她们战力惊人,恐怕早就被人抓起来养成玩物了! 月倾寒带着红衣女子径直走向了柜台。 柜台后坐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她面容慈祥,气质平和,倒是与那牌匾上的字迹相得益彰。 见到两人过来,她立时微笑着招呼道:“两位小姑娘,住店?” 月倾寒眸光一闪,这老太太的修为她看不出,却不是面对玉无缘时的感觉,而是一种深不可测。 她心中一跳:难道是圣者,这怎么可能?东战城这种说小不小,说大却真不大的地方,有几个帝阶中期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有圣者。想归想,月倾寒还是向老太太点头道:“我想要一个两人的套间。” 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四楼,一号房,每日一百块下品灵石,小姑娘觉得如何?” 月倾寒点头,将一块中品灵石放在柜台上,道:“住一天。” “好,这是房间号牌,小姑娘你注意收好。” 月倾寒接过,向老太太点头后,便带着红衣女子上了楼。 44.魅姬 房间很宽敞,除了床、桌椅、月光石、浴桶这些基本设施之外,还有一个小型的聚灵阵,与当初月倾寒乘坐的艳流商行客船的甲字房相差无几。 步入其中,月倾寒随意选了一张椅子坐下,看向红衣女子,开门见山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给你一百块中品灵石,你现在离去,你就自由了;第二,经过一次考验,若能成功,我会引你进入一个大门派。到时,你想治好自己的伤也是有可能的。” 话落,月倾寒将那颗锁魂珠取出,灵力一动直接将其凝结成冰珠。双指一捏,冰珠便化为了无数冰粉飘落一地。只要再过一会儿,连这些冰粉都不会留下。 月倾寒想得很明白,若是这红衣女子自暴自弃选择了第一个选择。那以她这种心性,是不可能通过问心的。若是强行让她尝试,需要浪费一颗问心灵晶不说,还耽误时间,今夜她可还有事情呢! 红衣女子瞬间觉得灵魂中的某种束缚被解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她知道月倾寒这是给了她自由,显然,放她走不只是说说而已。 红衣女子沉默一瞬,她虽然想不明白月倾寒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有自己的选择,她向月倾寒躬身问道:“小姐,我能选择跟着您吗?” “不能。” “咚”的一声,双膝碰地的声音。红衣女子跪俯余地,坚定道:“我只愿追随小姐一生一世,为奴为婢,求小姐成全。” “我不需要奴婢。” 又是一声“咚”,红衣女子以头碰地。月倾寒看到,她额前的地面上已有鲜血。 “求小姐成全!” 月倾寒见她如此,眸中光芒一闪,不禁伸出左手食指轻点额角,心中思量。 自家知自家事,她很清楚自己很不擅长打探消息、与人沟通这些事,这在日后定是会吃亏的。而此女的天赋尚可,若是她能通过问心又对自己忠心不二的话,那带在身边倒也不错。 一念及此,月倾寒问道:“你为何一定要追随于我?” 红衣女子的身体明显轻颤了一下,她知道,月倾寒问出这种话就代表着其已经松动了。她并未抬头,只平静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自从被擒获以来,看惯了男人们恶心的眼光;看惯了大家小姐们鄙视的眼神;也看惯了无关路人们或白眼、或怜悯、或不屑的目光。当奴婢被推上拍卖台时,看到那些欲火焚身的男人,本已经彻底绝望了。就算能幸运的被真心爱奴婢之人买走,那又如何?不过是沦为寄生爱宠、牵线木偶罢了。也许会有很多女人觉得,那样有人疼爱,万事无需自己费心的生活很美好,可是奴婢不愿要那样的美好。” 听到这话,月倾寒眸光一亮,第一次对此女能通过问心有了些许的把握。 红衣女子抬头,眸光灼灼发亮,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地道:“可是,当奴婢听到,小姐您说那句‘如此女子,不该为男子玩物’之时,我只想流泪。也许您只是随口一说,可是,那对奴婢而言,就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芒。”她再次以头碰地,“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奴婢只愿追随小姐一生一世,为您而战或为您而死,求小姐成全。” 月倾寒看着再次俯倒的红衣女子,心中暗叹:看来她是个有故事的,所遭受到的痛苦定不止她说的这些:“追随于我,可就是认我为主。不仅一样要接受那个考验,你的自由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说着,月倾寒拿出一颗问心灵晶,递给她,“你可要想好!若想好了,就拿着它,将灵魂力探入其中。” 红衣女子惊喜抬头,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耀眼的光芒。她抖着手,接过了问心灵晶。她的声音颤抖,却一字一顿,坚定不移:“奴婢想好了。” 她没有问问心灵晶是什么,因为那不重要,就算是能夺去她魂魄的陷阱,她也认了! 然而她的灵魂力刚要探入问心灵晶,却又顿住。她再次俯身,艰难道:“奴婢有一事,不敢隐瞒小姐。” 月倾寒对她一系列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明明激动、惊喜,却依旧不失冷静。这般,其能通过问心的几率就更大了几分。 月倾寒的声音柔和了一些,问道:“何事?” “奴婢有一生死大仇,那人是天外国司马家之人。司马家是有圣者坐镇的大家族,来日,奴婢是一定要去报仇的。”说罢,她看向月倾寒,眼中有难以掩饰的忐忑。 若是月倾寒因为这个而不许她追随,那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可让她瞒着月倾寒不说,她更是做不到。 月倾寒心中对红衣女子更加赞赏了几分,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淡淡地“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没事的。” 不说月倾寒距离圣阶战力已经不算远了,就说她是玉剑阁少阁主这一点。若她真的怕了一个只有圣者的家族,估计姬南梦会第一个跳出来打她一顿,真是太没出息了。 听到月倾寒的答案,红衣女子顿觉心中一松,立时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这让其魅意更多了几分。 月倾寒觉得,王可荆说得真没错,这真是个小妖精。 这次,红衣女子毫不犹豫地将灵魂力探入了问心灵晶之中,只一瞬间,她便陷入了问心幻境之中。 月倾寒一手扶着女子的肩头,不让她趴到地上,面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耳根微微泛红。 她竟然忘了进入问心幻境之时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想了想,反正在问心幻境中无论经历了多久,外界最多也只会过去三十吸而已,便就这么扶着她了。 时间一吸一吸地过,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吸了。月倾寒微微皱眉,她当时经历问心幻境可只有五吸的时间,难不成此女真得无法通过问心?那可就有些不好了! 直到第二十五吸时,问心灵晶突然化作了一道流光,从红衣女子的眉心处没入到了其体内,这代表她已经通过了问心。 月倾寒微微点头,收回了手。 红衣女子缓缓睁开了双眼,其神情显得有几分恍惚,眼中有泪光闪烁。她终于又见到了爹娘,又吃到了娘做的饭菜,又听到了爹的教导。可是,那温情却是那般短暂,那般短暂!让她根本来不及抓住,两行悲伤的眼泪,终究还是留了下来。 “问心幻境会让你经历你心灵深处最恐惧的事情,这很残忍,却也很能磨炼你的心境,只有问明自心、无惧无畏者,才能走出幻境。”月倾寒的声音清冷,略带无情。 红衣女子闻言看向月倾寒,眼神略有迷茫,衬着那两行眼泪,显得她是那般得哀伤,那般得楚楚动人。 可月倾寒却全然不理,声音中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冷漠,她冷冷道:“你若是觉得我让你看到那些,太过残忍,你依旧可以选择离去,得到自由。”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擦掉眼泪,再次跪俯于地。声音中虽带着化不开的悲伤,却依旧带着执着:“奴婢愿追随小姐。” 月倾寒心中更加赞赏,能这么快就从幻境的影响中走出,绝非平凡之人。她的神色变得缓和,轻声道:“起来吧!日后不要跪,也不要自称奴婢。你要记得,你通过了问心,以是我玉剑阁的人。我玉剑阁的女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挺直脊梁!” 红衣女子听出月倾寒已经同意让自己追随,不禁喜上眉梢,心中激动不已。她再次叩首,恭敬道:“多谢小姐成全。”言罢便站了起来。 月倾寒月大小姐,这会儿终于想起问人家名字了:“你叫什么?” 红衣女子一愣,不由目露追忆,张张口,最终她还是躬身道:“请小姐赐名。” 月倾寒闻言也不推拒,将女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不行不动却诱惑人心,神情冷清却勾人魂魄,“魅姬”二字,不禁脱口而出。 魅姬躬身:“多谢小姐赐名!” 月倾寒微微点头,严肃道:“追随我,你还需发下重誓,永远不得被判于我。”她可不希望自己身边有个不稳定因素。 “我魅姬对天发誓,今生今世,不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忤逆、背叛或做出对小姐不利之事。如违此誓,天劫临身。” 修炼者的誓言绝非牙疼咒,若是发下不得好死、五马分尸这种还好,可一但发下如魅姬这般与天有关的誓言,那除非是想死,否则,绝不可能违背。 月倾寒点头,又取出一颗明心珠。她将自己的灵魂力探入后,将其递给魅姬,道:“探入灵魂力。” 这可不是她多此一举,历史上并不是没有不惜死也要违背誓言的人,她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才行。 魅姬接过明心珠,依旧没有多问,灵魂力便探了进去。 明心珠绑定之后,月倾寒才把魅姬当成了自己人,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魅姬不由俏脸一红,她可是听到东方恒那句话了:莫不是自己的小姐……呸!呸!想什么呢?自己小姐怎么可能。 月倾寒可不知魅姬此刻不靠谱的想法,她的灵力直接探入了其体内,仔细地检查着她的身体。 魅姬只觉,有一道冰凉的气流正在自己体内游走。那气流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快时只是有些冷,可慢的时候却会带来强烈的刺痛。尤其是流经丹田的时候,更是痛得她差点儿痛呼出声。 魅姬死死地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她明白,月倾寒这是在为她检查伤情,她怕自己打扰到她。 良久,月倾寒收回手,看向一脸忐忑的魅姬,浅笑道:“无事!” 仅仅两个字,却让魅姬的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下泪来。她虽然心甘情愿放弃了进入大门派寻找治疗伤势方法的机会,而追随月倾寒,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渴望自己能痊愈。 她自己的天赋如何她当然知道,原本大有前途,如今却落到废物的境地,她心中怎能不痛?怎能不悲? 只能说,魅姬的格局还是太小、见识还是太少。若是月倾寒无法治好她,那是不可能让她追随的。 以月倾寒的天赋,很快就会成圣并进入天风内界。之后必然会进阶宗师和尊者,到那时,就算月倾寒愿意,也不可能在身边带个王阶或是君阶的修炼者。 魅姬的伤势确实很重,其伤在经脉和丹田,尤其是丹田,已经出现了丝丝的裂纹。然而其只是出现裂纹而已,还能勉强存住灵力,并非是完全裂开。 所以,拍卖师说只有八品疗伤丹才能救她是不对的。聚宝商行再强,也不过是外界的势力,其对七品以上丹药的了解就那么多。据月倾寒所知,至少有三种七品疗伤丹也能治好魅姬的伤。 月倾寒翻手取出了一个丹瓶,将其递给魅姬,淡淡道:“再生丹,服下吧。” “再生丹”,取再造生命之意,只要不是经脉寸断,丹田出现缝隙,就可以治好。其是七品灵丹中最极品的一种,以月倾寒的身家,也不过只有三颗。 魅姬的眸子,已经被水雾弥漫了。她抖着手接过了那装着她人生希望的丹瓶,再次跪俯于地,哽咽道:“多谢小姐!” 月倾寒淡淡道:“起来吧。”说着,她又翻手取出三块玉简和六块中品灵石递给了魅姬,“再生丹药力极强,你服下后不用一刻钟伤势就会痊愈。到时,你体内长期被压抑的灵力会有一个小的爆发,你再以四块中品灵石启动聚灵阵,双手各握一颗,三者相加之下,必能突破到王阶中期,我会为你护法。”她顿了顿,又道,“这三块玉简中分别记录了一种高阶的火属性功法,你自己选择其一,用以以后修炼。” 45.明路 东战城三大家族之一,林家所在的林府。 林府后院,有一处通体以六品矿石黑金矿建造的石室。 这里是林家的禁地,为家主林意武的闭关之所。整个林家能到这里来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人。 黑金矿:是足以抵挡帝阶中期全力攻击数十击而无损,且有着极强隔音效果的六品矿石,但因为其太过沉重,不适合炼制宝器,所以多用以建造修炼密室。 此刻,石室之内。 一位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面容方正、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只一眼就给人以沉稳感觉的汉子,正盘膝坐在石床之上,运功修炼。此人便是林家家主,风雪的丈夫,林意武。 黑暗的石室中,安静的只能听到林意武悠长的呼吸声。 突然,一个慈祥的女声响在了石室之中。 “臭小子,你这修炼就不能停一停,老婆子已经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这位老婆子其实真不想打断林意武的修炼,可是再不打断就来不及了。 林意武猛地一个激灵,经脉中的灵力刚有要乱的趋势就被一股外力温和又不失强硬地给捋顺了。 林意武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着熟悉的力量。对来人是谁已是了然,心下丝毫不慌,只缓缓收功。 半刻钟左右,林意武收功完毕。他睁开双眼,走下石床,脸上自然地挂上了一丝微笑,向着对面的老太太鞠躬行礼道:“玉婆婆,您怎么来了?” 林意武对面的老太太,一身灰布麻衣,面容慈祥,正是庆归客栈的那位老太太。 玉婆婆笑眯眯地打量着林意武,赞道:“不错不错,臭小子的修为又有精进,倒是努力。” 林意武对于玉婆婆叫他“臭小子”是毫不在意,反而觉得亲切。要知道,这位玉婆婆不但是他一家子的恩人,还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位圣者。 刚毅的脸上挂上一丝黯然,林意武苦涩道:“还是不够,距离成圣还远。” 玉婆婆见他如此,也轻叹一声,她对林意武为何发了疯似地修炼心知肚明。可是,她虽是圣者,却也帮不了他。不过想到今天见到的人,玉婆婆不禁又笑了起来。 “臭小子,其实就算你成了圣者,也是救不了雪丫头的。” 林意武脸上的神情更加黯然,这他当然知道,可若不尽力一试,他就是死了也不会甘心的。 玉婆婆微笑,伸手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顶,笑道:“看在臭小子你如此痴情的份上,老婆子我啊,就给你指条明路。” 林意武雄壮的身躯猛地一抖,双眼中爆出两道金芒。那光芒之盛,竟连玉婆婆堂堂圣者都被刺地闭了闭眼。 林意武郑重地向玉婆婆躬身,他的身体微微发颤,满脸的喜悦将黯然一扫而光,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请,请婆婆指点!” 玉婆婆眼中笑意更浓,心道:就算是姬阁主在此,面对如此男儿,怕也是会心生恻隐的吧。 轻轻托起林意武,让他站直身体,玉婆婆严肃道:“我只能告诉你,今夜雪丫头那里会有一位客人,是雪丫头的亲外甥女,想救雪丫头,只要她愿意,定会有办法。” 玉婆婆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林意武已经撞破了石室大门,冲了出去。远远的,玉婆婆还能听到一句。 “婆婆大恩,林意武永生永世不敢忘怀。” 玉婆婆挥开漫天的灰尘,笑着摇头,自语道:“这臭小子!” 正急速向风雪处奔去的林意武,突然听到耳中传来玉婆婆的传音。 “臭小子,你就不能注意些,你想闹得整个林家都知道?” 林意武被这句话弄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他怎么忘了,现在的林家可并非是铁板一块。 他急忙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人,快速向风雪处行去。 庆归客栈,四楼,一号房。 魅姬缓缓收功站起,向着月倾寒躬身道:“谢小姐帮助之恩。” 月倾寒仔细打量着魅姬,王阶中期顶峰,心中满意,摇头道:“不必,你已经是自己人了。” 魅姬只觉心中温暖,鼻子又不争气得有些发酸了。已经有多久没人对她这般好了?几年了吧!她微微低头,张张口,正要说什么。 就听月倾寒又道:“我出去一趟,你在此巩固修为。”说完,人已经穿窗而出,只留下四块中品灵石在她坐过的椅子上。 魅姬有些怔怔地看着月倾寒消失的窗子,想起她为她做的,以五百万灵石救她出苦海,赐八品灵丹(魅姬并不知晓那是七品灵丹),赠高阶功法,助进阶。 魅姬忍不住喃喃:“小姐……”两点温热的眼泪,顺腮而下,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月倾寒穿窗而出,直奔林府而去。 她脚下的速度飞快,同时仔细地感应四周,尤其是身后,是否有人窥视。若她所猜测得没错,这东战城内,近日将会不太平。那她和风雪的关系,也许就是最重要的一环,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白日里在拍卖行中,风雪明明认出了她,却不明言,恐怕也是不想暴露二人的关系。如此一来,当变故来时,她就可进可退了。 不过,月倾寒眼中闪过一道冰冷之光,竟然知道了风雪在这,且还是林家的家主夫人,她就绝不会一走了之。 风雪可是和她爹风扬,同父、同母、同胎生的亲姐弟,是风家所有人中,风扬唯一认可的亲人。 虽然月倾寒只见过风雪的画像,甚至风扬也只是和她保持着联系,却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但看在自己爹的份上,该帮的,她是一定会帮的。 月倾寒恍然想到,自己师父让自己来此,是不是也有风雪的原因,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一路上很是顺利,月倾寒并未发现任何人窥视于她。就连从拍卖行出来后跟踪她到庆归客栈的人,也没了踪影。想必是因为庆归客栈并不好惹,他们不敢太过放肆。 林府离庆归客栈并不算远,以月倾寒的速度,很快就到了。她直接用灵力激发了隐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 这是她第二次使用隐镯,第一次是隐镯刚到手时,她把隐镯的所有功能都试了一下,以做到心中有数。 饶是已经第二次使用了,她依旧对隐镯消耗灵力的速度有些无语。以她比君阶初期还要浑厚不少的灵力总量,竟只够隐镯消耗半个时辰,真是有些用不起。 月倾寒小心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越过东边的围墙,进入了林府。 本来她还有些苦恼,林府挺大,若是挨个房间找过去,容易被发现不说,她的时间也不够,隐镯可只能使用半个时辰。 可当她越上林府最高的大堂顶上,准备居高临下找找看的时候,却看到在林府后院的一间屋顶上。林御风正在那一脸陶醉地赏月,手里还拿着个瓶子,时不时地喝上一口。 月倾寒嘴角微抽,快速向那处屋子而去。 林御风正在那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他也真是服了他娘了,竟然让他大半夜在屋顶上喝酒赏月等表妹,还说什么这叫出其不意,他们和表妹的关系现在不能让别人知晓。 林御风当真无语,可不是出其不意么?谁能想到林家少主大半夜既不睡觉也不修炼,躺在屋顶上吹风喝酒看月亮,只是为了给别人当路标。唉!真是的。 表面抱怨的林大少主心里其实对自己娘派给自己的这个任务,还是挺满意的,毕竟他等的可是漂亮的亲表妹呢。 正胡思乱想着,就见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咳!”林御风被吓的一口酒全都呛进了气管,偏偏又因为怕被别人注意到,可怜他连咳嗽都要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脸憋得有些发红的林御风,强忍着不适和骂人的冲动,心中默念:这是我亲表妹,还是很漂亮的亲表妹,我忍!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御风轻抚胸口,装委屈道:“我的亲表妹啊!你这无声无息地出现会吓死人的,怎么说我也是你亲表哥啊!” 月倾寒懒地理他,又不熟,只淡淡地问道:“你娘呢?” 林御风面色一僵,真是无语了。他越发坚定了娶妻不娶清冷型的这个决定,真是太让人胸口疼了。 他指了指在他左后方的一所很是大气的院落:“就在……”一个“那”字还没说出口,身前已经不见了人影。 抿了一口酒,林御风喃喃道:“现在的女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表妹她这是怎么消失的?” 此时的月倾寒,已经坐在了风雪的对面。两人之间是一张木制的方桌,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浓郁的饭菜香味飘满了整座小院。 风雪笑得温柔:“倾寒,姑姑真没想到,会在拍卖行见到你,真是意外的惊喜。来,你也尝尝大姨的手艺,看看有没有你爹的好。” 月倾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不知是什么妖兽的肉。灵力探入其中,没发现问题后才将其送入口中。 风雪是她的亲大姨没错,可二人从未见过也是事实。“知人知面不知心”,该防的,还是防着点好。 细细咀嚼口中的妖兽肉,风雪的手艺是很好的,但月倾寒还是觉得不如自己爹做得好。 看到月倾寒在吃之前顿了一下,风雪何等聪明,自是了然,她轻叹一声道:“倾寒,你是不是觉得,你我二人从未见过,便是疏远的、不亲近的。” 月倾寒将肉咽下,毫不避讳地点头。 “唉!”风雪再叹一声,“倾寒,你爹也经常在传讯之时问我,我到底在哪?为什么不和他见面?我这样让他很担心。可是,我真的不想告诉他,甚至……”她看着月倾寒,欲言又止。 月倾寒放下筷子,直视风雪,声音平静道:“甚至,今日与我相认,也是你一时的冲动。” 风雪无奈点头,有些感叹地道:“其实我不该与你相认的,但乍一看到你,那血脉的悸动,你和你爹那相似的眉眼,还是让我忍不住询问,却不想,真的是你。” 月倾寒垂眸,淡淡道:“爹很想你,很惦记你。他说,你是整个风家他唯一承认的亲人。” 风雪闻言,眼中泛起思念和一丝哀伤,她有些惆怅地道:“在风家那个烂透了的家族中,你爹也是我唯一认可的亲人。二十余年不见,我也是想念的,但我真的不想和他相见。” 月倾寒蹙眉,她觉得风雪说得是心里话,可是她还是想知道原因,刚想再问。就见风雪从储物灵戒中取出一双白色的靴子,放在了一旁的木凳上。 月倾寒眸光一闪,这不正是那双飞马踏燕吗? “倾寒,大姨觉得这双飞马踏燕很适合你,就把它拍下来了。现在送给你,就当弥补大姨这么多年的缺失。同时,”她顿了顿,长叹一声,大姨希望你不要将我在这儿的消息告诉你爹。” 月倾寒看着神色间很是暗淡的风雪,又看了看那双飞马踏燕,神情复杂。沉默数吸,她还是问道:“为什么?” 风雪抿了抿唇,轻叹道:“这重要吗?你可以告诉你爹,说我过得挺好的,不用惦记。” 月倾寒无语,看着风雪一头的白发。那种白,不是自然的白,也不是那种因为悲伤而一夜白头的白,那是一种苍老的灰白,就像失去了大量的生命力。 心中一动,月倾寒猛然伸手,一把握住了风雪的手腕,灵力瞬间探入其体内。 风雪是个毫无修为之人,怎么可能躲过月倾寒的一抓,手腕立时被其握住。她本能的想缩回手,同时惊呼道:“倾寒!” 月倾寒根本不理会,只仔细地检查着风雪的情况。 风雪见自己无法挣脱,便也放松了下来,任由月倾寒查看。 时间一吸吸的过去,月倾寒的面色则越来越冷,其眼中的碎冰也闪烁起了如剑锋般的冷芒,其身周三丈内的地面上尽皆被一层白霜所覆盖。 良久,月倾寒松手,她看向风雪。此刻,身为冰玉寒魄的她,眼中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怒。她开口,声音冰冷如冰封千万载的寒冰,亦如杀人无数的剑锋,带着隐隐的血腥味,她咬牙道:“谁干的?” 46.风起 经脉寸断,丹田更是彻底消失了,生命力亦是严重流失。风雪这明显是被人采补了,还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采补,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想给她留活路。 风雪颓然地收回手,神色暗淡,沉默不语。 月倾寒也不语,只定定地看着风雪。 地面上的白霜缓缓散去,化作滴滴水珠融入大地。好似,谁的眼泪,从不留下痕迹,因为,早已经融入心底。 良久,风雪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她便也坦然了,再次对月倾寒温柔地笑道:“倾寒,你爹和你娘在一起,本就有些高攀的意思。我的状况你都知道了,若我去见你爹,你说他到底和不和你娘提我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爹难做。何况,”她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那种受尽世事变迁却依旧岁月静好的微笑,让月倾寒心中很是有些难受。 “何况,我现在过的真的很好。虽说前半生眼瞎看错了人,但是老天保佑,我遇到了你姨夫,又有一儿一女,我真的很满足。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月倾寒沉默了,竟是这般的原因。她为她的用心而感动,也为她的遭遇而心痛愤怒。 “大姨,”月倾寒还是叫出了这个称呼,她的神情极为认真,“谁干的?不管他是谁,属于什么势力,我都会杀了他。” 月倾寒并未说她能不能救风雪,因为她根本无法确定。风雪这种伤,八品丹药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九品的,恐怕也够呛。毕竟她的丹田,已经被毁得一点都不剩了。 风雪有些犹豫,她清楚,那个男人背后的势力很强。可同时她也知道,月倾寒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弱的。说与不说,她是真的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的男声传了进来。 “阿雪,有些事,总是要说的,你不说我便替你说。” 月倾寒回头,看向院门处,平静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冰蓝色。她能感觉到,来人很强,比她要强,最弱也是帝阶后期!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小院门口,林意武大步而入,哈哈笑道:“大外甥女儿,我可是你正牌的亲姨夫,不是敌人。” 月倾寒回眸,看向风雪,眼神询问。 风雪向她点头,笑道:“倾寒,这是你姨夫,林意武。”随即白了一眼林意武,“意武,这是倾寒,阿扬的女儿。” 月倾寒向林意武颔首,只淡淡叫了声“姨夫”,便不再言语。 林意武并不在乎她的冷淡,直接坐在了风雪身边,轻揽着她的肩,严肃道:“大外甥儿,你不是问谁干的吗?姨夫告诉你。” 月倾寒抬眸看向他,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一个字:说! 林意武隐晦地看了一眼风雪,见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开口道:“天风内界,南宫世家,南宫清平。” 东方家。 东方恒咬着牙,一脸的狰狞:“我想好了,只要能得到那个女人,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男子冰冷的声音想在漆黑的房间内:“恭喜你做了个聪明的决定,让你做的并不多,你只要记得,我能帮你,就能杀你。” 言罢,黑影一闪,男子已经离去。 东战城一处偏僻的小院内。 紫袍男子斜靠在大床上,怀中的赤**人已经晕了过去。他轻晃着手里的酒杯道:“人都到齐了吗?”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禀少主,还有三人未到。” 紫袍男子的眉头不禁一皱,随即目露果断之色:“她既然到了,我们就不能再等了,传令下去,开始行动。” “是,少主!” 庆归客栈,玉婆婆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早在数十年前她便已经不再修炼了,每日坐在柜台前观形形色色的人,看浮浮沉沉的事。晚上坐在窗边,观天上星月,看地上灯火,感风云变幻,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此刻,玉婆婆看着天上缓缓移动的云,地上明灭不定的灯火,还有那枝头摇曳不停的小叶,想想近日东战城中来往的人,她不禁喃喃道:“起风了!” 月倾寒离开林府之时,带走了飞马踏燕和一份详细记录了东战城各大势力的资料。留下了月玉锋的修炼心得、她自己对剑意的理解和姬南梦给她讲过的一些感悟法则的要领。 月倾寒一边急速向客栈行去,一边想着风雪和她说的,近日东战城内发生的一些事情。 自两个月前起,就有一些目的不明的君阶后期和帝阶修炼者以各种方式秘密进入了东战城。光是林家发现的,便有十余名君阶后期,七八名帝阶,没发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这太过反常了。若说是冰火并蒂果引来的,也说不通,两个月前冰火并蒂果可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不仅如此,从一个月前起,东战城内有三名来往的独行女修炼者陆续失了踪。只是三人,还是独行的,若是往常,恐怕林家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小事,但如今这个关头,就不得不让人注意了。 月倾寒并不知道,风雪告诉她的这些,东战城三大家族中只有风雪知道,是玉婆婆告诉她的。 月倾寒的柳眉一直皱着,十余名君阶后期、七八位帝阶,如此大的阵仗,对方要干什么?莫不是要争夺东战城内的资源?若是那般,又无法解释那三名女修炼者的失踪。 思考间,月倾寒已经到了客栈,她不再多想,直接穿窗而入。 魅姬正坐在聚灵阵中进行浅度修炼,四块中品灵石已经消耗了一半左右。 听到衣袂破空声,魅姬连忙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是月倾寒,她连忙起身,喜道:“小姐,您回来了。” 月倾寒点头,淡淡道:“嗯。”随即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为魅姬护法耗去了上半夜,去林家和风雪见面又耗去了后半夜,此刻,东方天际已经泛白。距离与王可荆约定见面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收回视线,月倾寒看向魅姬,问道:“你的天赋技能是什么?” “回小姐的话,魅姬叫它‘封焰’,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吸收身周一定方圆内的火灵气入体,从而提升战力。所处之地火灵气越浓郁,提升的战力便越强,且不受经脉和身体强度的影响。但由于魅姬的灵魂力有限,所以大约每六个时辰才能使用一次。” 月倾寒眸光一亮,这可是个不错的技能。此次争夺冰火并蒂果一行,她本是不想带着魅姬这个王阶的。但现在看来,魅姬也不失为一个助力。 兽战山脉可是没有冰川的,那冰火并蒂果必然是生长在火山之上,火山之上的火灵气毋庸置疑会极为浓郁。 想到这,月倾寒又问道:“那三部功法你选了哪一部?” “魅姬选了《火舞掠影》。” 月倾寒闻言颔首,想了想,翻手取出一对弯刀递给了魅姬,淡淡道:“它很适合你,先用着。” 这是一对上品君器弯刀,刀柄上刻着它的名字:“赤月”。其是月倾寒在青扬山脉时反杀了一名火灵脉女修炼者得来的。 赤月每一把的长度都为二尺五寸,整体的线条优美而流畅。弯月形的火红色纤薄刀身呈半透明状,其内似有火焰在流淌,在屋内白色月光石的映衬之下更显瑰丽无双。 魅姬一看到赤月,眼睛就亮了起来。赤月不但外观极为漂亮,且非常适合现在的她使用。 《火舞掠影》是一本威力只是中上,却在身法速度上极为擅长的高阶火属性功法。所谓:“出手间如翩然而起舞,难辨其虚实;行动间如流光而分影,不知其真假。” 如此,赤月纤薄的刀身和不算长的尺寸便和《火舞掠影》相得益彰了。 其是上品君器,魅姬只有王阶中期,正常来说魅姬是无法使用赤月的。但赤月是纯正的火系弯刀,而她则具有一丝火狐的血脉,这样一来,她便勉强可以使用了。 欣喜地接过赤月,魅姬向月倾寒躬身道:“多谢小姐。” 月倾寒点头,淡淡道:“我们该走了。”说完,便推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今日,是个阴天,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阳光。这让往来修炼者的心情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影响,走在路上大多是面无表情的。这在无形当中,就给东战城乃至兽战山脉都增添了几分肃杀的气氛。 而这些,对一心想着杀妖兽打坏蛋的王可荆王大小姐来说,都不是事儿。 由东战城去往兽战山脉的大道上,月倾寒、魅姬、王可荆,三女并行。 三女各有特色,可谓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然而路过的男性却没几个敢看向她们,没办法,王大小姐这张脸在东战城这一带还真没几个人不认识。没点儿后台的,还真不敢乱看,王大小姐的鞭子可就握在手里呢。这情况,有点儿脑子的恐怕都不会去找不痛快。 “哎!倾月妹妹,你说怎么就没几个登徒子来让我教训教训呢?”王大小姐一边说还一边把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啪响。 月倾寒无语,真不想理她,只摇摇头。 这还用问,还能是为什么?不光是登徒子,就连昨晚跟踪她到庆归客栈,看样子打算等她一出城就打劫她的家伙都不见了。 见月倾寒不说话,王大小姐噘嘴,转向魅姬,问道:“小妖精,你说是为什么?” “她叫魅姬。”月倾寒淡淡然的声音响起。 王可荆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恶,神色却如常,撇嘴道:“好!好!魅姬,魅姬行了吧。那,魅姬你说,为什么就遇不到登徒子啊?我们三个分明都是美女呢。” 魅姬对于月倾寒的维护感觉很是温暖,她抿唇一笑道:“王家嫡系大小姐的霉头,估计是没几个人敢触的。” 王可荆闻言恍然,原来是因为自己。她眼珠一转,把嘴靠近月倾寒的耳朵,小声道:“倾月妹妹,你说,我易个容怎么样?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这回,月倾寒连表示都懒得给了,径直向前走。还易容,就为了给自己找些麻烦?这大小姐的脑子真是太……她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 兽战山脉离东战城是很近的,只有一百里左右。一路上王大小姐一直说个不停,说的还全是一些不靠谱且极度没营养的话。 月倾寒全当没听到,魅姬则时不时回上两句。如此,伴随着王大小姐近乎从未停歇过的声音,三人在临近中午之时进入了兽战山脉的最外围。 刚刚进入不久,三人就遇到了一只帅阶中期的妖兽,铁甲野猪。 月倾寒觉得,兽战山脉不愧是以妖兽强大著称的,这才是外围的外围,居然就遇到了帅阶中期的妖兽。要知道,青扬山脉的外围可是以兵、将阶妖兽为主的。 还没等铁甲野猪冲过来,王大小姐已经一声欢呼冲了上去。她手中的下品君器长鞭裹挟着水光,猛地一鞭就朝铁甲野猪抽了过去。 月倾寒眸光一闪,她是真没想到。这个话多到没完,喜欢没事儿找事儿,风风火火的大小姐竟然是水灵脉,这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 47.夜袭 天风界内修炼者的性格大多都会受到自身灵脉属于的影响。 例如,月玉锋是雷灵脉,她的性格就略显霸道;风扬是水灵脉,性格就比较温柔且细腻;月倾寒是冰灵脉,性格就偏向冷淡;而林御风是风灵脉,就比较随性跳脱。虽然这不是绝对的,就像魅姬,她虽是火灵脉,却比较冷静。但就算是魅姬这种,至少她的内心绝对是如火的,不然也不可能因为月倾寒的一句话就无怨无悔的追随。而像王可荆这样的,自身是水灵脉却性格如火的,当真是很少见的。 月倾寒惊讶间,那头倒霉的铁甲野猪已经被王可荆一鞭子抽碎了脑袋。以防御强著称的铁甲根本没起到一点作用,近一丈长的身体轰然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王可荆拍拍手,向月倾寒二人得意道:“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月倾寒懒得理这位大小姐,看向魅姬道:“若再遇妖兽,你便出手。” 魅姬看着月倾寒的双眼,莫名的,她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只有变强才是硬道理,不然,就算你追随于我,也不过是个寄生的侍女,一样是提线木偶。 魅姬展颜一笑,那笑容竟似娇花盛开,让这阴郁的天气都似乎明媚了几分,她柔声道:“是!小姐,魅姬会的。” 王可荆微微撇了撇嘴,忍不住单手叉腰,大声道:“倾月妹妹,你确定她是你的侍女,而不是你的禁脔?” 月倾寒看向她,一脸的清冷:“什么是禁脔?” 王可荆,“……”她扶额,“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 月倾寒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什么是禁脔有问题吗?为何王可荆会一脸的‘败给你了’的表情。 魅姬忍不住白了王可荆一眼,随即便上前开始收拾铁甲野猪的尸体:“小姐,一会儿我给您做烤肉,我家以前可是开酒楼的。” 还没等月倾寒有什么反应,王大小姐已经一下跳到了魅姬的面前,她一脸的馋猫样,吸着口水道:“哎!魅姬魅姬,有没有我的份儿啊?” 魅姬对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有些服了,她不禁偷眼看了月倾寒一眼,心道:还是我家小姐靠谱。想着,她嘴上答道:“自然是有的。” 接下来的路途中,每每遇到妖兽,王可荆和魅姬就会交替着出手。王可荆是为了杀妖兽时的快感,而魅姬则完全是为了磨炼自身。 魅姬在与数只帅阶和王阶妖兽战斗之后,赤月已经用得极为纯熟了,且能勉强的做到将《火舞掠影》功法融合到赤月双刀之中。这战力,自然是提升了不少的。 很快的,时间就在赶路和与妖兽战斗中快速地溜走了,夜幕已然降临。 黑夜中的兽战山脉绝对是血腥的杀戮战场,偷袭杀人的夺宝者、觅食的高阶妖兽、成群结队出行的如狼群甚至盛开的无比艳丽却活吞生灵的花朵。一幕幕的或生或死,演化了变强或化为尘埃。 幽暗的林间树影重叠,淡淡地枯叶味道书写着深秋,一条小溪叮咚,流淌过林间,蜿蜒远去。 在小溪之旁,搭着一大一小两顶帐篷。 帐篷之前,篝火跳动着,旁边三女围坐。 月倾寒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细细地体会着月之悲欢。可惜今日是乌云遮月,只露出了如钩的月牙,这对她感悟悲欢剑意有着不小的影响。 魅姬仔细地翻动着手中串好的烤肉。神情专注的她,在火光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宁静和温柔。身侧的赤月双刀却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锋锐之气,两种气质结合,显得更迷人了。 圣器以下的宝器是无法纳入丹田内温养的,而天风外界修炼者使用的武器大多是帝器及以下的宝器,这就产生了如何携带武器的问题。从很久以前开始,携带武器的方式就被分为了两种:放在储物灵戒中和贴身携带。 放在储物灵戒中不但极为方便,又很是隐蔽,让敌人摸不清你使用的是什么武器。但这样也有弊端,要知道,从储物灵戒中取东西用的是灵魂力,灵魂力是什么?说白了就是神,若是在遭到突然袭击之时还要分神取兵器,那无疑是有些冒险的。 而贴身携带虽然会暴露自己的武器,但在遇到突袭的时候无疑更方便取用。因为大多数修炼者拔出武器的动作都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动作,根本不用分神。所以,那些经常在刀尖上行走的修炼者一般都会选择贴身携带,而魅姬也是这么选择的。 王可荆的双眼一直盯着支架上的烤肉,一双大眼中明显写着:好想吃!三个字。 篝火边一片安静,只有火焰烧烤木头发出得“啪啪”声。 夜,更深了几分! “啪”的一声,烤肉上油脂滴落入火中的声音。魅姬立即熟练的将各种调味料撒在烤肉上,这些调味料还是早上在庆归客栈里弄到的。 渐渐的,烤肉的浓香味散发了出来。 三人中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依旧是王大小姐,她深吸一口气,感叹道:“真的好香啊!一定很好吃!” 魅姬勾唇浅笑,浅浅的笑意让她更加的魅惑人心了。 看着这样的魅姬,王大小姐又说了一句不靠谱的话:“倾月妹妹,你若是个男人可就真是有福了。” 月倾寒依旧观月,一动未动,只淡淡道:“我若是男人,她不会跟我。” 魅姬的笑容更温暖了几分。 王可荆挠挠头,很是不解的样子,问道:“哎!魅姬,你为什么愿意跟着倾月妹妹啊?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锁魂珠,我才不信,”又挠了挠头,神情更为迷惑,“难不成昨夜发生了什么对魅姬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我早就想问了,魅姬你的修为竟然突破到王阶中期了,这不符合常理啊。” 月倾寒和魅姬的眸子,同时微不可查的一闪。 月倾寒看着天上那小月牙,皱了皱眉,这真不好。 魅姬将烤肉翻了个个,目光无比沉静,映着跳动的火焰,好似那火焰是燃烧在她眼中的,她淡淡道:“水到渠成罢了!我早已是王阶初期巅峰,遇到小姐,脱离了地狱,心境上有了转变,自然突破。” 月倾寒停止观月,低头看向篝火,眼中的碎冰闪动着淡淡的冷芒。 魅姬看向月倾寒,温柔一笑,接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而我,不愿为悦己者容,只愿为知己者死,为小姐而死。”说话间,肉香已经四溢。 魅姬将烤肉自烤架上取下,先将其中一串递给月倾寒,笑道:“小姐,您先尝尝。” 月倾寒接过,咬了一口,细细品味。魅姬的手艺真的很好,外焦里嫩,鲜香中略带辣味儿。 魅姬又将几串递给了早已迫不及待的王大小姐,便期待的看着月倾寒。 月倾寒浅笑点头,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火候正好,味道完美!” 话音刚落,十道黑影已经成包围之势急速朝她们三人而来,眨眼间已经到了三人身周不足两丈处。 他们手中的长刀在火光之下更显雪亮,身上的杀气,毫不掩饰。 魅姬垂眸:小姐说的果然是对的,真的是火候正好呢。 夜风狰狞着呼啸,如同噬人的魔鬼,钩月高高悬挂于天际,好似随时可落的刀刃! 王可荆手持长鞭,看着围着她们三人的十名黑衣人,脸上的神色有些紧张,原本无比期待的烤肉已经不知道被她放哪去了。 魅姬手持赤月双刀,站在月倾寒身边,面露戒备之色。对她来说,面对敌人之时,站在自己小姐身边是她唯一该做的事情。 月倾寒淡淡地看着这十名黑衣人,两名帝阶初期,八名君阶后期,她的想法是:人还挺多,手笔不小,意思却不明。 淡定地咬了一口烤肉,月倾寒缓缓站起,淡淡地看向对面应该是首领的两名帝阶黑衣人。 两名帝阶初期黑衣人,一人矮小、一人高大。见月倾寒看来,那高大黑衣人上前一步,抱拳道:“韩姑娘,我家主人知道您背景深厚,不愿得罪您。”他指了指魅姬,“将此女留下,兄弟几个放您走,如何?” 魅姬闻言,眸光都没动一下,依旧戒备着,她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就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愿为月倾寒而死。 月倾寒的面色平静无波,显得极为淡定,甚至又咬了一口烤肉。那细细咀嚼的样子在现在如此肃杀的气氛下,无疑是不合时宜的,同样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别人不懂,可魅姬却是懂了,自己小姐这个状态八层是已经胸有成竹了。眼前这十人,不出意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高大黑衣人看着月倾寒,他根本不懂月倾寒这是什么意思,刚要再说些什么,异变突起! 月倾寒口中的烤肉还没咽下去,月灵体已然引动,虽然今日是乌云遮月,但毕竟还能看到一点儿月牙。 月华之力入体,月倾寒感觉,她体内灵力的强度大概只提升了一层左右,与月圆之夜相比真的只是寥胜于无罢了。 悲之剑意加持,月倾寒的双眸瞬间化为冰蓝色。问月剑在手,瞬斩六剑,冰月六斩带着锐啸声斩向了站在她背后封后路的三人。 同时,她左手上还没吃完的烤肉连着木签被她直接凝结成冰锥,甩手打向了那名高大黑衣人。这十人中,也就这个高大黑衣人给了她一丝危险感。其他的,战力都应该只是一般。 冰月六斩两两一组,眨眼已经到了封后路的三人身前。 谁也没想到,月倾寒前一秒还在淡然地咀嚼着烤肉,下一秒就能直接出手杀人。猝不及防再加上月倾寒的战力本就远强于他们,那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斩为了两半。 伴随着惨叫声,鲜血漫天喷洒。鲜红的血滴落入篝火之中,发出“嗤嗤”的声音,血腥味瞬间弥漫!前一秒还肉香四溢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走!”月倾寒毫不犹豫地抓住魅姬的手臂,从身后露出的缺口处一冲而出。 黑衣人的人数太多,剩下的五名君阶后期本不算什么,但有两名帝阶初期做尖刀可就完全不同了。 再加上今夜又是勾月,月倾寒才不想和他们硬拼,先逃出包围圈,再想办法分而灭之才是正理。 王可荆看着飞洒的鲜血,神情有些莫测。她是真没想到月倾寒竟有如此战力,那可是三名君阶后期,怎么说秒就被秒了。 高大黑衣人在月倾寒斩出冰月六斩之时就已经觉察到了其要逃的意图。本想上前阻拦,却被月倾寒甩出的冰锥硬生生挡了一下。当他用刀磕飞冰锥之后,再想阻拦,已经是来不及了,月倾寒已经带着魅姬冲出了包围圈。 眼见手下三人被杀,他气怒交加,也没管王可荆,沉喝一声;“追!” 然而,七人刚追了不到两吸,就见前面逃着的二人中,那身穿红衣,堪称魅惑天下的女子,突然间回了头。 48.灭敌 魅姬转身,面对着七名黑衣人,她体内的灵力开始急速运转,赤月双刀之上瞬间跳动起了赤红色的烈焰。 魅姬双手发力,赤月双刀在其手中疾速的旋转了起来。两柄赤月弯刀每旋转一周,就会有两道火焰刀芒向黑衣人们袭去。 “火舞流光”,这个名字还是魅姬请月倾寒启的。其是魅姬根据《火舞掠影》中记载的一式单刀刀法自行修改而来。 《火舞掠影》最厉害的就在一个“快”字,“火舞流光”亦是如此,只一吸不到的时间,已经有数十道火焰刀芒飞射而出。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火焰刀芒如同一场绚烂的火焰雨,迎头便罩向了七名追来的黑衣人。 “不要轻敌!”这可说是人尽皆知的硬道理,因为轻敌而饮恨的前辈,可谓是不计其数。 但事到临头之时,就算是身经百战的猛士,也未必真的能完全做到。何况,追在月倾寒二人身后的七名黑衣人还不是身经百战的猛士! 所以,当他们看到魅姬出手之时,下意识的就起了轻视之心。一个王阶中期,昨天还被摆在拍卖台上任人竞拍的女人,能有多少战力? 因此,七人不约而同的只是以手中刀击碎了攻向他们的刀芒,脚下速度却是丝毫不减的朝二人追去。 按常理说,他们的选择是没错的,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又是刚刚被拍卖过的,底蕴什么的也不太可能有。 但他们七人都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所在之处可是兽战山脉的一处树林,而且还是时至深秋落叶铺满地的树林! 烈焰,瞬间蹿起了足有一丈余高! 七名黑衣人周身的树木、脚下的落叶,在一瞬间尽数被点燃,形成了一小片火焰海。那火焰之盛,将这片黑暗的树林照得纤毫毕现。 以七名黑衣人的修为,加上身上还算不错的护甲,这火焰虽看着可怕,却也伤不到他们。但陡然蹿起的大火,彻底遮住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齐齐一顿。 月倾寒要的就是这一顿,早已蓄势待发、抽调体内四分之一灵力而成的满月一剑,瞬间斩出。一道月白色如满月的剑气,脱剑而去。 在魅姬眼中,那月白色如满月般的剑气,仿佛至天际而来,贯穿了夜色,刺破了火焰,斩杀了来敌,也照亮了她的心,让她那般得痴迷。 高达八千九百多王的攻击力绝非君阶后期所能抵挡的。两名君阶后期的黑衣人毫无悬念的被相继斩杀。 高大黑衣人想救,可因为视线被大火遮挡,他发现不对时已经晚了。 满月一剑建功之后,月倾寒也不逃了,只剩五人了,对她已经没有绝对的压制力了。她取出了一瓶月玉锋给她留的灵果露,拔掉瓶塞喝了两口,然后将其顺手递给了魅姬。 感受着体内只一吸便被补满的灵力,月倾寒不由暗赞一声:自己娘亲给的东西,果然都是好东西。 魅姬接过瓶子,稍有犹豫,还是喝了一口。主仆有别这种问题,在如今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计较得好。 还剩下五人的黑衣人一行,此刻已经冲出了那片火海。 高大黑衣人气得差点咬碎了满口的牙,他是真没想到,月倾寒竟然强到这个地步。还没正式交上手呢,他就已经损失五名手下了。那可都是君阶后期的好手,可不是大白菜,一下死了五个,他回去以后可是不好交代的。 冷冷地看着站在五十丈外的月倾寒,高大黑衣人咬牙切齿道:“韩小姐不愧是天之骄女,战力当真不凡。” 月倾寒根本不回话,只给了魅姬一个眼神。 魅姬瞬间读懂,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但她知道,自己小姐这是要收尾了。握紧了手中的赤月,她不要做寄生者,就算她如今心甘情愿做了月倾寒的奴婢,她也要活出自己的价值! 这一刻,魅姬的双眼中好似燃起了火焰。 下一刻,月倾寒已经急速冲向了黑衣人一方。她紧记姬南梦的教诲:对待生死大敌,能出其不意就不要客气,能动手就不要废话。 魅姬见此,毫不犹豫的急速跟上。 月倾寒冰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如月光般的银色冷芒。手中的问月剑感应到主人的杀意,不断地发出轻微的剑鸣。 高大黑衣人看着眼前仗剑而来的白衣少女,感受着她如剑般锐利的气势,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凉意,淡淡的恐惧让他第一时间怒吼道:“杀!” 五人齐齐举刀,对着月倾寒一斩而下,随后,也齐齐向月倾寒急冲而来。 五道不同颜色的刀芒,呼啸着朝月倾寒迎面斩来,大有要将其斩为数段之势。 月倾寒双眼微眯,狭路相逢勇者胜。她速度不减,不避不闪,抽调自身两层的灵力注入问月剑之中。问月剑轻鸣一声,暴涨出了近一尺的白色剑芒。 月倾寒紧握问月剑,对着已经距离自己不足一丈的五道各色刀芒,连斩五剑。 “锵!锵!锵!锵!锵!”五道刀芒尽数溃散。月倾寒被反震之力震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面色略有苍白。 “啊!”魅姬见此,惊骇欲绝,“小姐!” 月倾寒对此却全然不顾,依旧向那五人冲去。她的身体强度已达下品君器,吐血不过是內腑稍有震荡罢了,根本不碍事。 魅姬看着那白衣上的点点鲜红,美艳的脸略显狰狞。她看向已经越来越近的五人,眼中本来似有若无的火焰竟然更凝实了几分。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再加上彼此如此的急冲。眼见,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四十丈、三十丈、二十丈。 月倾寒携带着连杀五人和连斩五道刀芒的气势,其气势越来越强,杀意越来越盛。 高大黑衣人感受着月倾寒身上的气势和杀意,他的脚步,不由地放缓了一些。 十五丈! 夜色更为深沉,在这浓浓的夜色下,月倾寒那双冰蓝色的眸子美丽的同时也略显诡谲。她眸中的寒意似能冻结人心灵深处的希望之火。手中的长剑好似死神的赠礼,仿佛下一刻,就能收人性命。 十丈! 炽烈的火焰还在缓缓蔓延,疯狂地舔舐着遇到的一切,滚滚的浓烟遮住了这一片夜空,带来了更为深沉的黑暗。 高大黑衣人看着那冰冷的蓝眸、染血的白衣,他的速度,更慢了一些,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带着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月倾寒。他想杀掉月倾寒,他迫切地想杀掉月倾寒,可他没察觉到,还未战他便已经怯了。 五丈! 就是这个瞬间,问月剑连斩六剑,冰月六斩呼啸而去。两道剑气斩向高个黑衣人,其余剑气分别斩向其他四人。 与此同时,月倾寒一把抓住了魅姬的手臂,淡淡地道:“火舞风暴!”随即,她猛地用力,将其凌空抛向了五人的身后。 高个黑衣人见此第一反应就是怒吼一声:“拦下她!” 他已经感受到了危机,他不认为,月倾寒这个时候把魅姬扔出来是在做无用功,或是向他们妥协。虽然不懂,但他知道,这应该是个杀招。 可惜!反应是不慢的,但冰月六斩绝非是他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无视的。魅姬终究还是趁着他们抵挡冷月六斩的时间,安然落在了他们五人的后方。 魅姬刚一落地,便右手正握刀,左手反握刀。脚下用力,整个人急速地旋转了起来。那好似舞蹈一样的动作,却带来了如风暴一般的火焰刀芒。 那无数的、炽烈的刀芒,让落在后方的三名君阶后期黑衣人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眼神也同时向后瞟去。 “别!”高个黑衣人地怒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 月倾寒的双眸已经变为了一半冰蓝、一半墨黑的状态。悲欢剑意加持,闪月同时施展,她的人已经快如光影般地突入了五人之中。 不给五人任何的反应时间,月倾寒脚尖轻旋,腰肢发力,一个漂亮旋身,问月剑同时连续十次震颤,十道剑气,完美呈现从无月之暗月到满月的全部过程。 暗月与满月这两道代表着极致“缺”的悲伤和极致“圆”的欢乐的最强两剑,分别袭向了高大帝阶和矮小帝阶。其余整整八道,从勾月到半满月的剑气,分别疾速袭向那三名有些分神的君阶后期黑衣人。 惨叫声立时响起,三颗斗大的头颅冲天而起,三道血柱喷起半丈多高,三具无头尸体无力地软倒。 这一刻,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燃烧枯叶的味道充斥了所有人的鼻端,带来全身上下的一次颤栗! 月倾寒俯身,一把将灵力耗尽差点儿转晕的魅姬捞起来背在背上,对三具尸体看也不看便疾速向左前方逃去。 高大黑衣人被暗月硬生生震退了五步,矮小黑衣人更惨,竟被满月震飞了出去,人在半空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自然地,两人根本无法立即去追月倾寒和魅姬。 高大黑衣人再也忍不住,一拳打断了一棵一人环抱粗的大树,他咬牙道:“出其不意先杀三人,示敌以弱并杀个回马枪再杀两人,刚刚气势爆发,趁着她连杀五人之势让我不自觉的心生畏惧,再以绝对实力瞬毙三人。这她娘的打架不光带着战力还他娘的带着脑子。”他挥拳又打断了一棵大树,“真他娘的!” 矮个黑衣人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凑到高大黑衣人身边,有些畏缩地道:“头儿,我们还追吗?” 高大黑衣人的眉梢骨忍不住地跳了跳,他冷冷地扫了矮个黑衣人一眼,沉声道:“主上说了,要么她死,要么我们死。”话落,人已经率先追了出去。 矮个黑衣人被高大黑衣人的一眼看得浑身发寒,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想追了,因为他觉得若是再追下去的话他会死的。可是一想起主上,他不禁打了个抖,立即跟在高大黑衣人身后追了上去。 月倾寒刚刚使出的一剑名为:“悲欢呈现”,全力之下,十道剑气一共需要消耗她体内的六层灵力,其威力自然不必多说,是她如今除了明月引之外的最强一剑。可以分散群攻,亦可以排成一列攻击一点。 月倾寒一边逃一边再次取出了灵果露,她仰头连灌四口,便将其递给了背上的魅姬,淡淡道:“把灵力补满,还剩两人。” 魅姬接过,略显疲惫地答道:“是!小姐。” 月倾寒没有说话,只快速地向前逃去,现在只等魅姬恢复,便可以动手了。 有了灵果露的补充,魅姬恢复得极快,只两吸的时间,她便向月倾寒道:“小姐,魅姬可以了。” 月倾寒点头,将其放下。她回头看向已经追至身后五十丈的两人,对魅姬道:“阻挡一二便可。” 言罢,问月剑已经划破了掌心,月倾寒将鲜血抹在问月剑之上,以灵力控制其悬浮于身前,剑尖直指追向她们的两名黑衣人。 49.心火 月倾寒双手打出繁复的手决,她清冷的声音响在这片林间: “吾以吾血引明月!” 夜空钩月之上,一道只有半寸直径的月华之力瞬间洒下,射入到问月剑之中。 高大黑衣人虽然看不到降下的月华之力,却能看到月倾寒的动作。他不禁心头猛跳,瞳孔紧缩。这又是刺血、又是打手决念咒的,明显是要动用底牌了。 巨大的危机感让高大黑衣人的双眼瞬间出现了血丝,他猛地怒吼一声:“阻止她!”言罢,他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直冲向了月倾寒。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瘦小黑衣人心中的恐惧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巅峰,他虽然畏惧那位主上而不敢逃跑,却下意识地放慢了前冲的脚步! 月倾寒对这一切全然不理,只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将要发动的明月引之上。她知道,魅姬拼死也会护住她的。 月倾寒想的是没错的,就在高大黑衣人即将冲到她面前之时,魅姬便发动了最强的一击。 她张口发出一声轻啸,啸声如自远古而来,带着一丝古老的韵味。一只高约三丈、有着九条尾巴的火狐虚影出现在其背后,看不清五官的火狐却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正是她的天赋技能“封焰”。 方圆两里之内的所有火灵气瞬间尽数融入了魅姬的体内,她的修为竟被硬生生提高到了君阶初期的程度。 魅姬的双眼中跳动起了几不可查的火焰,她抽调此刻体内全部的灵力,对着那满身杀气的高大黑衣人,举起了赤月。 魅姬知道,她的小姐,现在已经将半条命都托付给了她。 “如此女子,不该为男子玩物。” “不必,你已经是自己人了。” “她叫魅姬。” “若再遇妖兽,你便出手。” 想起她的小姐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那淡漠下的细腻,那不多却暖心的话语。 魅姬不禁在心中喃喃:小姐,今生今世,魅姬之火,只为您而燃。 这一刻,天地仿佛都安静了! 夜风拂过魅姬的长发,那飘扬的三千烦恼丝好似在述说着,她经历过的悲伤、痛苦和无助。墨色的夜,衬托的她眼中的火焰更加的明亮,那跳动着的火焰,仿佛在说着,过去的苦痛都将化为灰烬,我将得到新生! 一种虚幻的,近乎感觉不到的势,在魅姬的身上形成,她眼中的火焰也彻底的凝聚而成! 所谓:“心之所向者,火之所及!” 品尝了无数人生苦痛的魅姬,在这一刻,以拼死守护心中唯一温暖之地的心境,领悟到了心火之意的雏形。 心火刀意加持,魅姬紧咬着牙,拼尽全力对着那已经举刀的高大黑衣人,便是一斩而下。两道交叉的火焰刀芒直直斩向了高大黑衣人。 “火舞斩”,这是《火舞掠影》中记录的,极少数的强攻性刀法中的一招。魅姬之前一直没有掌握,便是因为她没有刀意。而此刻,刀意雏形已成,自然是水到渠成。 高大黑衣人见其不由双目充血,他怒喝一声:“找死!”其手中的大刀裹挟着金色的刀芒,对着火舞斩的交叉处,猛然斩至。这一刀,在生死危机之下,他可谓是已经拼命了。 “锵”的一声,火舞斩被硬生生斩碎,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火蝶。而高大黑衣人的一刀则被震得猛然一顿,威力被硬生生卸去了三层,才继续朝魅姬斩去。 然而即便如此,若是这一刀正面斩中了魅姬。以她现在毫无灵力的状态,就算用赤月挡一下,恐怕也是五脏尽碎的下场。 千钧一发之际,魅姬突然对着高大黑衣人露出了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并发出了一连串娇媚的笑声。 高大黑衣人的眼神顿时就是一直,他斩出的一刀也随之一缓。就是这一缓,他的力道又少了三层,只剩四层。 而魅姬则抓住高大黑衣人眼睛发直的瞬间,强行扭身躲开了他这一刀,同时将赤月双刀交叉挡在了胸前。 狐族最招牌的能力:魅术! 魅姬的魅术虽然因为她从未练习过,所以威力不大。但她毕竟是血脉纯度达到可以觉醒血脉天赋技能的人,再加上距离太近,高大黑衣人又没有防备。这才一击奏效,救回了她自己的命! 但饶是如此,魅姬依旧被刀上裹挟着的劲气冲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直直撞在了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身体无力的滑落时,生生又呕出一口鲜血,神态变得极为萎靡,显然已无再战之力。 魅姬只为月倾寒挡了一击,拖延的时间也不过是一吸,但这已经足够。 明月引需要准备时间,主要就是因为引大量月华之力融入剑中需要时间。然而今日是乌云遮月,能借到的月华之力比较少,这所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会少上很多。 所以,月倾寒的第二套法诀已经结束。 她开口,冷淡的声音听在两名黑衣人耳中好似死神的轻喃: “吾以吾身融此剑!” 月倾寒身化白光融入问月剑之中,问月剑发出一声高亢的剑鸣,光芒大盛。 大盛的剑光,映照两名帝阶黑衣人惊恐的眼,让他们紧缩的瞳孔显得如同针尖。 一道无匹的、快到肉眼难见的剑光贯穿而过! 毫无反抗之力的,明月引贯穿了二人的心脏。两名黑衣人喷出一口鲜血,不甘地软倒于地,没了气息。 剑光敛去,一道白影从问月剑上分离而出。月倾寒翩然落地,嘴角溢出一道血丝。她不在意地伸手抹去,收起问月剑,快步向魅姬走去。 此刻的魅姬,无力地靠着树干,面色苍白如纸,如火的红唇染着点点鲜血。 如此虚弱的她,双眼却是极为的明亮。看到月倾寒走来,她不由露出一个虚弱却极为明艳的笑容,压抑着激动道:“小姐,我好像领悟了,您所说的刀意!” 对于魅姬能领悟刀意,月倾寒并不意外。在她被那五道刀芒震的吐血之时,她便感觉到了魅姬身上隐隐的势。对于这种势,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意的雏形,她自己就领悟过两次。 其实,要杀那两名帝阶黑衣人,她还有其它较为稳妥的办法,比如:斩出两剑抽调半身灵力的满月,那高达一万七千七百多王的攻击力绝非那两名帝阶黑衣人所能抵挡。 但她却选择了相对来说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式。让魅姬为她阻一下那两人,她发动明月引。 领悟意还是要趁热打铁为好,她这么做就是希望魅姬能趁着此刻对势稍有感觉,而在生死关头突破,真正的领悟到意的雏形。 月倾寒在赌,赌赢了,魅姬领悟刀意,对她的助力就会更大,姬南梦见到魅姬时也会更开心几分。赌输了,就只能忍痛消耗一张月玉锋给她的刀符了。好在,魅姬并未让她失望,终究是赌赢了。 “嗯!”月倾寒浅笑点头,“恭喜你,魅姬!” 魅姬的笑容更加明艳了,她欢喜道:“谢小姐。” 月倾寒蹲身,将手搭在魅姬腕间,灵力探入其体内,随即收回。 魅姬的伤并没有看上去那般的严重,只是灵力耗尽、內腑受到剧烈震荡罢了。这种伤势对于修炼者来说,只要服几颗疗伤丹,再调息几个时辰便会痊愈。 远处,王可荆站在树木的阴影中,看着月倾寒两人所在的方向,面上的神情被树影遮挡显得明明暗暗看不真切。她向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道:“回去告诉老爷子,对方战力很强,启用第二方案。” “是!小姐。” 黑衣人刚要离去,就听王可荆又道:“你家主上,他……在干什么?”声音中难掩温柔和想念。若是月倾寒此刻在场,定会恍然,原来这女人的温柔似水在这里。 黑衣人躬身道:“属下不知。” 王可荆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无奈:“罢了,我早知你不会说,你去吧!” 黑衣人再次躬身道:“是!属下告退!” 次日。 天色刚亮,月倾寒两人便齐齐睁开了双眼。服过丹药又静坐疗伤了大半夜的两人,本就不重的伤势已然痊愈。 月倾寒从储物灵戒中拿出干粮分给魅姬。 魅姬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姐,您觉得昨夜的那十人,是哪方的人?” 月倾寒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将十枚储物灵戒放在身前的地面上,一一查看。同时回道:“很难说。” 表面上看,这些人是东方家人,那句让月倾寒留下魅姬就可以证明。但月倾寒觉得,没人会在出手之前傻乎乎的自报一下家门,最有可能的就是祸水东引。 魅姬没再追问,只看着月倾寒的动作。她知道,那十枚储物灵戒是昨夜那十人随身带的,也许其中会有什么线索。 十枚储物灵戒中,共有灵石一百余万、丹药宝器若干,并没有能证明这十人身份的东西。 对此月倾寒并不觉失望,没有才是正常的。她反而因为从其中的一枚储物灵戒中发现的一块直径一尺左右,其上刻着繁复纹路的金属制小圆盘而有些惊讶。 将其取出,月倾寒仔细地查看,这竟是一块阵盘。她对阵法一道只知道一些皮毛中的皮毛,只能粗略地进行辨识。 从材质上看,这应该是一块六品的阵盘。其上没有比较明显的杀气或锋芒之气,估计应该是困阵和迷阵一类。 心中道一声:算是个好东西。月倾寒便将其收了起来,而剩余的东西,则是被她全部递给了魅姬。 魅姬看着自己手中的十枚储物灵戒,不由垂眸,柔声道:“谢小姐。” 月倾寒没有回应,她将最后一口干粮咽下,起身道:“走吧!” 魅姬见此也起身,皱眉道:“小姐,没了王可荆我们…..”后面的话被月倾寒拿出的一枚玉简给止住了。 “这里面有地图。”言罢,月倾寒便率先向前行去,魅姬连忙跟上。 50.后手 兽战山脉内围,靠近东部处,有一座高近两千丈、方圆三十里的活火山。因其经常喷发,导致其所在方圆数十里之内寸草不生。 在这座火山的火山口附近,有一片方圆近百丈的岩浆湖。在其中心处,有一座直径一丈左右的圆形石台。石台中心生长着一株高约一尺的墨色小枝,小枝上结着两颗火红色、婴儿拳头大小的果实,正是冰火并蒂果。 此刻,它尚未成熟,只有在它变为一冰蓝、一火红之时才是真正的成熟。 这株冰火并蒂果是在一个月前被人发现的。第一个发现它的是一名东方家的君阶后期修炼者,那人原本只是来兽战山脉猎兽的,却机缘巧合地发现了即将成熟的冰火并蒂果。 深知此果重要性的他,第一时间便传讯给了东方家家主东方傲,告知此事。其本人则是留在了岩浆湖,守护此果。 接到消息的东方傲大喜!他儿子东方恒可就是火灵脉,若有了冰火并蒂果,其便能提前很多年进入帝阶,日后在修炼一途上,便会走得更远一些。于是,他立即派遣了一名帝阶初期长老和五名君阶后期好手,前往帮助守护。想着等冰火并蒂果成熟之时,便将其带回。 这本是绝密之事,却不知被谁泄露给了东战城其它四个势力。 聚宝拍卖行保持了不与三大家族争夺的一贯作风,知道了就当不知道。 赏金猎人协会则是将这条消息,标价十万下品灵石出售给了众多的赏金猎人。 而王、林两家则是一点都没客气的各派了一名帝阶初期和五名君阶后期前往,摆明了是要分一杯羹的。 之所以三大家族都是只派了六人前去镇守,而不是大部队直接前去。就是怕一但动静闹大了,被北斗、西途、南归三城中的大势力察觉,那样就会平添无数的变数。 如现在这般,等到冰火并蒂果将要成熟之时在大举前往,就算那三城的势力有所察觉,也是来不及了。兽战山脉可是很大的,冰火并蒂果的准确位置,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由于魅姬需要练习对刀意雏形的掌控,一路上不断地与妖兽战斗,耽误了一天的时间。导致月倾寒两人直到第三日接近中午时,才到达火山脚下。 踏在厚重的火山岩上,月倾寒感受着身周烤人的温度,只觉自己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喊着“不舒服”三个字。 她体内的冰灵力与周围的火灵气不断地发生着冲突,且越向山顶行去,这种冲突就越强烈,这让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姐,您怎么样?”魅姬有些担忧。 “还好。”月倾寒的语气虽然还是淡淡的,但魅姬却听出了其中有着一丝压抑的感觉,她便没有再多言。 两千丈的山峰对于月倾寒和魅姬来说并不算什么,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山顶岩浆湖处。 身处岩浆湖之畔,月倾寒感觉更不适了。她体内冰灵力和外界火灵气的冲突更为剧烈,已经严重到压制她修为的地步了。 月倾寒估计,她此刻能发挥出的战力大概只有正常状态下的七层左右。她蹙眉,这情况是她没想到的,对她很是不利。 月倾寒抬眼,看向岩浆湖四周。她要先看看她的对手都是什么人,什么实力,之后再作打算。 此刻,岩浆湖边已经围聚了不少的修炼者。他们或独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各占一方。其中,最引人瞩目也是最强的有四伙人。 位于东边,身穿红衣,右领上绣着金色太阳的七人,是东方家的人;位于北边,左肩上绣着“王”字的六人,是王家的人:位于南侧,身穿白衣,双袖袖口之上绣着三道淡青色纹痕的六人,是林家的人;而在西侧,则站着月倾寒不知是何来历的十六名身穿黑衣,胸前的衣服上有着一把滴血长刀的男人。 除了这四波人外,还有四五十人,他们服装各异,男女老少都不缺。月倾寒估计,他们要么是购买了高价消息的赏金猎人,要么就是恰好在附近,察觉到这边有异才赶来的修炼者。 月倾寒的左手食指轻点额角,目露思索之色。 在这些人中,月倾寒能确定的帝阶有六人,初期四人、中期两人。还有一些人看周围人对其的态度应该也是帝阶,但距离有些远,她无法确定。然而无论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他们无疑都是为了冰火并蒂果而来。 若她是全胜状态,凭她的战力,再有灵果露和补灵丹的辅助,能夺得冰火并蒂果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就算王、林、东方三家的大部队到来也一样。毕竟,她只是王阶圆满的修为,真打起来的时候,谁也不会特别注意她,她完全可以浑水摸鱼。 然而,她现在的战力只剩七层,想杀个帝阶初期都费劲!这就导致她能夺得冰火并蒂果的几率直线下降,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 月倾寒又将目光投向了岩浆湖中心处的冰火并蒂果。 此刻的冰火并蒂果,两颗果实皆呈现火红色,其中隐有点点火星流转。 她估算了一下,大概还要两到三日,那火星才会变成火焰。冰火并蒂果也会同时变为一火红、一冰蓝的状态,才是成熟了。 月倾寒银牙一咬,目露果断。冰火相冲压制修为是她没想到的,事到如今,冰火并蒂果她是势在必得。那么,她唯有先突破到君阶完成“化凰”,才有一定的把握。 《冷月化凰决》中,“化凰”这一关最为重要,也最为凶险,月倾寒之所以在王阶一呆两年迟迟不进阶君阶也与此有关。 原本月倾寒是打算等此间事了,回到青扬山脉时再完成这一步的,到时就可以请姬南梦为她护法。 可如今,不但冰火并蒂果在前,还有东战城的乱象,甚至是那夜派人袭杀她的人,都逼迫着月倾寒突破君阶。 恍然间,月倾寒觉得,她的师父分明就是希望她在外突破,冰火冲突她因为没经历过所以想不到,但她的师父一定能想到。还有,那白凰的心头血为什么早不给晚不给,偏偏在前些天给。这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魅姬,我们走。”言罢,月倾寒已经率先向山下走去。 魅姬一愣,随即应了声“是”,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却不料,两人刚刚走出不到十丈,就听到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韩姑娘可以走,但要将此女留下。” 闻言,月倾寒二人齐齐侧头看去。只见,一行二十人正向此处行来。当先一名身高六尺、体型偏瘦、花白头发、花白胡须的红衣老者,撇开其他人,正急速向她们二人奔来。他的一双鹰眼死死盯着魅姬,眼中尽是必得之意。 不用多说,看那红衣,看那领口处的金色太阳,月倾寒就知道这是东方家的人。 岩浆湖边的众多修炼者中有人不禁议论了起来: “这不是东方家大长老东方霄吗,他这是要干嘛?” “你不知道?在聚宝拍卖会上,东方恒就想拍下那位穿红衣的美人儿,却被一位姓韩的姑娘给拍走了。八层是不甘心,才让东方霄帮他出手抢夺的。” “我知道这事儿,我说的是,能拿出五百万灵石买下那红衣美人儿的人,随便想想也知道其背景一定不凡。这东方家青天白日地动手,到底是啥意思?” “哎,你这么一说也是啊!就算那美人儿真对东方恒有什么特殊作用,东方家也应该偷着下手,之后毁尸灭迹,来个神不知鬼不觉才对。” 众人的议论,月倾寒自是都听到了。她双眼微眯,这帝阶中期的老者竟是东方家大长老。 强敌在前,月倾寒却依旧冷静。 对方是帝阶中期,后面还跟着一队人,就算是在全盛状态,月倾寒都不会轻易与其一战,更何况是现在! 眼见东方霄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三十丈了,月倾寒眼中冷光一闪,她一向喜欢出其不意、先发制人,这次也不例外。 问月剑瞬间在手,悲欢剑意加持,抽调半身灵力凝聚而成的满月剑气脱剑而去,带着锐啸声,快如流光般地斩向了东方霄。 东方霄猜到月倾寒会带魅姬逃,或劝说他、乃至威胁他放弃魅姬,可他是真没想到,月倾寒竟会毫不犹豫的对着他斩出一剑。他可是帝阶中期啊!帝阶中期!一个王阶圆满的小丫头,她怎么敢? 可事实上是,不管东方霄多不信,满月剑气都已经到他的面前了。猝不及防之下,他急忙从储物灵戒之中取出他的武器,一把中品帝器长棍。 此时,将武器放在储物灵戒中的劣势就显现了出来。只是一个分神,东方霄再想全力抵挡满月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在慌忙间向长棍中注入了少量的灵力,便将其挡在了身前。 “锵”的一声,满月剑气狠狠地斩在了长棍之上。 月倾寒没有丝毫的留手,就算现在是白天没有月亮,就算这里压制了她三层的战力,满月一剑的威力也决不可忽视。而东方霄则是仓促抵挡,一击之下,他竟被满月一剑斩的倒飞而起。 所谓:“一鼓作气!”月倾寒轻喝一声:“魅姬!” 魅姬会意,直接抽出了带在腰间的赤月双刀,并发动了封焰。一只高三丈的九尾火狐虚影瞬间出现在了其身后,方圆两里之内的所有火灵气瞬间被魅姬尽数吸入体内。 这里可是火山之顶,岩浆湖之畔,火灵气之浓郁已经到了压制月倾寒修为的地步。魅姬能吸收的火灵气之庞大可想而知。 只一瞬间,魅姬的修为就被提升到了君阶后期。她觉得,她就快要被进入自己体内的火灵气给撑爆了。 魅姬发动天赋技能之时,月倾寒已经迅速取出灵果露喝了两口。她必须快些恢复灵力,以便趁着周围火灵力全被魅姬吸收而不再压制她战力的瞬间,给那老家伙一招狠得。就算无法重伤他,也要让他短时间内无法来追击她们二人。 魅姬竭尽全力的调动着体内快要把她撑爆的灵力,心火刀意加持。轻啸一声,火舞斩对着身体还在半空的东方霄,一斩而下! 于此同时,月倾寒的悲欢呈现也同时出手,十道剑气排成一列,紧跟在火舞斩之后向东方霄斩去。 东方霄在看到魅姬身后火狐虚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好。火灵脉修炼者,在如今这种地方发动天赋技能。她即将要发出的一击,就算其修为只有王阶中阶也是不可无视的。 当火舞斩斩出的瞬间,东方霄第一反应就是躲。可惜!说时迟,那时快。魅姬的出手其实连半吸都没用上,东方霄的身体还在半空尚未落地,想躲,除非他立时成圣,否则,那根本是做梦。 无奈之下,东方霄只能怒吼一声,将大量的灵力灌入到手中的长棍之内,迎着火舞斩便砸了过去。 “轰”的一声,东方霄毕竟是帝阶中期修为,火舞斩竟被他一棍杂碎。可他身在半空,被反震力一震,本要落地的身体再次飞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月倾寒的悲欢呈现已经到了。 “锵”的声音连响了十次。 岩浆湖边的人大多数都张大了嘴巴,下巴微微抬起,成四十五度角望天状。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位来势汹汹,不可一世,身为东方家大长老的帝阶中期修炼者东方霄。被月倾寒的悲欢呈现斩得不断凌空倒飞。人伤成什么样不知道,但真的真的,飞的没了踪影!眼看是掉到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