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名变更通知 各位亲爱的书友们好,因隐私问题,特将文中原有的角色名作出部分修改。修改角色名如下: 范春梅——范纯梅 罗朋——鲁澎 李科伟——李可为 朱萧尘——朱效成 杨树——安树 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第一章 开学 第一章开学 1996年9月1日。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岳阳楼区一中高中部五十四班教室的日子。和无数同龄人十年寒窗,一举首登龙虎榜不同的是,我并不是考进来的,而是我爸花了六千大洋给我买进来的。这让我有点自卑,总感觉自己和其他同学相比会差上一些。就连我同桌坐着的这个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外号叫鸡脚的同学居然也是自己考进来的,这让我越发的没有自信了。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一中,一般来说一中往往都是这个城市最出类拔萃的学校,应该是天之骄子,人才汇聚之地,但是岳阳楼区一中却是个例外,它应该是这个城市最差的高中了,这又让我有点欣慰,就算自己是个差生,应该也不会被其他同学落下太多吧?我叫黄庸,那年我16岁。我的人和名字一样平庸,但是我即将在这里开始一段并不平庸的中学生活。 鸡脚原名罗岗,他之所以被我们唤做鸡脚,是因为丫的写得一手笔走龙蛇的好书法,据说他上初中后第一次交作业就把老师给看哭了,没有一个字认识啊,后来老师就总揶揄他说就算是鸡脚扒出来的字都比他的工整,久而久之他这个鸡脚的外号就流传出来了,当然,这些也都是我后来听别人说起的,因为那个时候我并不认识他,虽然他初中和我一个学校,却同级并不同班,见过却不认识。 我本来是不愿意和他同桌的,但是他却自己拧着个书包就在我边上坐了下来。坐下来以后就跟我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来的,今后要相互照顾。我当时还挺感动的。心想到底是一个初中出来的,就是会关心人。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丫的当时根本就不是冲着我来的。他是看上了坐在我前面那个叫刘莉娜的妞。客观的说刘莉娜这妞呢,还是相当漂亮的,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吧,但如果放在别的班估计也能混个班花当当,但是在我们班就有点勉为其难了,不过后来好歹也让丫的混了个“四小花旦”的名号,不过这妞漂亮是漂亮却有两个缺点,一是近视,每天戴着个比啤酒瓶底都厚的眼镜,看得我啥欲望都没了,二是矫情,丫的那个矫揉造作的劲如果不是我涵养好估计她都被我掐死好几回了。 在这个班里也有的我初中同学,任斌和鲁澎就是。我也不愿意和任斌同桌,这厮上初中的时候就号称是“考试机器”,不管大考小考从来就没跌出过前十,如果不是因为他中考前的那个晚上回家的时候被街上的小混混认错了人砍进医院影响了发挥,肯定不可能跟我读一个班的。我要跟他同桌那纯粹是找不痛快,估摸着老师每次表扬他的时候都会捎带着损一下我。我真正的理想同桌是鲁澎,这货和我绝对是臭味相投,甚至丫的比我要更臭一点,我成绩不好,主要是因为英语拖了后腿,这货不仅成绩门门亮红灯,而且还早恋,初一的时候就和隔壁班那个叫王芳的妞眉来眼去的,还钻小树林,听说还被校长抓到过,最关键的是丫的也是花了银子买进来的。我要和他坐一起怎么着都算是平起平坐吧。 但是我进教室的时候却没有看到鲁澎,我就问任斌:“看见鲁澎了吗?” 任斌就说:“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 我就特疑惑的问:“老师找他干嘛?”这才报到呢?老师估计连人都还对不上号吧?怎么就会被叫办公室去?” 任斌就指着教室门口的地上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烟头说:“他站在教室门口抽烟,被人给举报了。” 我骂了句“我靠”,心想这厮还真是狗胆包天啊,你丫抽烟也不找隐蔽的地儿,站在教室门口就开始整,这和在公安局门口吸毒有啥区别。这下好了,被抓了典型吧?我骂完以后就又问任斌:“谁这么多管闲事啊?多大的人了,还举报?” 任斌就不说话了,从课桌里面拿了本书出来看。我就一把把他的书给抢了又问:“谁啊?你丫倒是说啊。” 任斌这才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坐在他边上的一个女的,指完就又赶紧把书抢了过去假模假式的开始看。跟做贼一样,生怕被那女的发现了。我赶紧打量了一下边上这女的。一看居然还认识。我靠,这不是易昕吗?怎么她也来我们学校了。易昕初中也是和我一个学校,还是不同班,但是提起易昕,凡是在我们初中读过书的应该没有不认识的。丫的不仅成绩好,而且还相当霸道,如果说任斌在初中从来没跌出过前十,那我印象中易昕应该是从来没跌出过前三。反正每次考试完校长颁奖的时候总能看到丫的身影。至于她的霸道那就更是让人闻风丧胆了,传说学校里面那些不学无术的学生都怕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鲁澎好像就有次被她抽哭过。你被丫的欺负了告学校都没用,谁让人家成绩好呢?老师不仅不管,还会帮着她说抽的好。我本来还想看看是谁这么多事举报了鲁澎,寻思着给他报个仇,碰上这么个主,我还是歇了吧我,也难怪任斌怕得跟贼一样。惹不起,我赶紧一转身回座位了。 我刚在座位上坐下,就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老师,一身白T加一条牛仔裤,头发是齐耳的短发,看上去格外的干练,但仔细一看,干练后面还隐藏着一股腾腾的杀气。鲁澎是跟在女老师身后进来的,耷拉着脑袋,像一条刚被阉割过的狗,我本来还想跟他招个手要他坐我这边来。但我随即就瞟到了女老师凌厉的目光,赶紧就把手又放下来,看她那要吃人的模样,我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了。 鲁澎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我,那眼神立马就变得跟地下党找到组织以后一样的兴奋,咧着嘴就冲着我过来了。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女老师给叫住了,问他要去干嘛。鲁澎就指指我说:“我坐后面去。” 老师就说:“那个地方不适合你,你还是坐在这里比较合适。”说完老师就指了指讲台下面的第一排的一个位置。鲁澎当时就差点哭出来。盯着那个座位打量了好一会才哭丧着脸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接下来老师就开始整顿纪律了,其实也不用整顿,那会我们可都是高中生了,多少都有了点眼力劲,就你那一脸的刀光剑影,谁会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啊,所以几乎在老师站在讲台上的那一刹那,整个教室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了。老师就很满意的看着我们点点头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范纯梅,范是奉为楷模的范,纯是冰清玉洁的纯,梅是卜算子.咏的那个梅。是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你们未来三年的班主任。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很开心,这说明你们初中的时候至少都很努力,在这里见到你们我又很不开心,这说明你们初中的时候还不够努力。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今天既然你们能走进54班的教室,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站在同一个起点追求同一个目标。这三年的时间我希望我们可以做到精诚合作,团结努力,三年后我们可以一起开创一个美好的明天。”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面就想起来雷鸣般的掌声,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反正大家一个个都铆足了劲的开始鼓掌,像谁拍的不够卖力就会被老师揪住小辫子似的,我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脸热忱的看着老师笑。后来拍到我手都有点麻木了,范老师才示意我们停下来。我们停下来以后范老师就看着我们像想起什么似又说了一句:“对了,提醒你们一下,我这个卜算子.咏梅是毛爷爷的那个咏梅,可不是陆游的。”我当时完全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心想不都一样吗?后来我才知道,敢情她这个梅里面包含的都是毛爷爷他老人家那股子杀伐果断的帝王之气。 第二章 我的老师们 老师介绍完了自己,接下来就是学生们的自我介绍了。我本来以为大家多少会扭捏一下的,结果我发现我错了,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慷慨激昂,踊跃的像是在参加少先队宣誓一样,于是我很快就记住了王薇、瞿危、龚琝、叶静这几个名字。怎么都是女的?我靠,男的名字谁记得啊。 自我介绍是很费时间的,因为总有那么一两个特立独行的主自我感觉良好的喜欢标新立异,其实在我看来也就和跳梁小丑也差不多,所以一圈下来,半节课就算是过去了,我差不多是最后一个自我介绍的,站起来平淡的报了个名字就坐下了。其实严格上来说我应该也属于跳梁小丑那一类人,倒不是我不想哗众取宠一把,主要是那会儿我那股子自卑的劲还没有下去。 自我介绍完了以后就是选班干部的环节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自荐班干部,毕竟大家都初来乍到的,谁都不了解谁。投票是肯定行不通的。所以范老师就站在讲台上呼吁那些初中当过班干部的同学踊跃自荐。其实这个环节基本上和我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从小到大不要说班干部了,我连小组长都没当过。不对,我初中好像当过美术课代表。这还得益于我那具有伟大商业头脑的姑姑,她在我们学校边上开了个游戏厅,我常年混迹在那里,而我们美术老师也是那里的常客。一来二去的他就记住了我的名字,美术课在我们那个年代是属于副科,地位甚至不如体育课,体育好歹中考还可以加30分,美术是1分都不加,就算你是梵高转世也只能白瞎,所以这些个副科不仅学生不待见,老师也不待见,上课基本上都是敷衍了事,但是既然是门课,那怎么着也得有个课代表吧,所以我就担负起了这个光荣而神圣的职位。因为全班五十多个人,美术老师也就只认识我。 班干部的选举进行的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尘埃落定了,因为所有的选举环节都被省略了,什么投票,计票,唱票一律没有,基本上班主任在台上报出个职务,下面谁举手,这个职务就花落谁家了。这哪是选班干部啊,整个就是一拍卖会啊,而且还不带加价的那种,都是一锤定音。那天选出来的班干部很多,但是我基本上都没记住,倒不是我记忆里不好,主要是觉得和我没关系,任何学校都一样,好学生和差学生之间总会横亘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不要说只相处三年了,估计就算相处一辈子,我和他们也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我却记住了我们的班长,好像叫安树,对,就是这个名,其实他真不应该叫安树,叫荔枝树比较贴切,丫的那一脸青春痘冒得跟五月份的荔枝是一样一样的。 几乎在班干部选出来的那一刹那,下课铃适时的响了起来。范老师显然对自己掌控时间的能力很是满意,特欣慰的看着我们笑了笑就回办公室了。也几乎在范老师走出门的一刹那,教室里瞬间就炸开了锅。还都是找校友的,一会这个在喊有没有二中的?二中的到我这集合了。一会那个在问有没有六中的,六中的来我这报个到。鲁澎也不甘寂寞的站在凳子上开始吆喝有没有五里中学的?刚喊了两句坐他后面的易昕就冲他一瞪眼,鲁澎就吓得一哆嗦。灰溜溜的坐了下来大气都不敢喘,看得我特想笑。 就连刘莉娜也站在那里吆喝:“有没有一中的?”她这一喊,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都怪物一样的看着她,她倒是不在意,又吆喝了两声,见没有人回应就悻悻然的坐了下来。她这里说的一中当然不是我们岳阳楼区一中,而是岳阳市一中,湖南省十大名校之一,每年培养出来的北大清华的学生那是车载斗量,按说这种名校初中出来的学生是不可能来我们学校的,基本上都直接升本校高中部了。我就特讶异的问她:“你一中的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刘莉娜倒也爽朗,坐下来瞟了我一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我被她一句话怼得差点七窍流血,这妞早餐怕是吃的炮仗吧,怎么说话这味?说好的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呢?坐下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细品了一下我就想明白了,估计丫的是把我这句话当做嘲讽了。我靠,我多善良一人啊,怎么会嘲讽呢,我纯粹就是八卦而已。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吵闹,也有安静的主,我开始记住名字的那几个妞这会就都特安静,王薇在照镜子,瞿危在啃零食,叶静在看书,而龚琝,我靠,丫的居然在那里抠鼻屎,抠完了还往前一弹,速度极快,跟武侠小说里面的弹指神通似的,“唰”的一下飞出去就不见了。看得我好一阵庆幸,幸亏我坐她后面,要不然估计心脏病都得被她吓出来。这都啥情况,挺漂亮一妞,就不能注意点形象吗? 第二节是数学课,上课铃响了好一会,教室里面都没能安静下来,数学老师是个看上去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小伙子,还挺帅的,就是不太高,而且黑黝黝的。看到我们吵闹他也不恼,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们笑,只是不进来。我们又吵了好一会,他才走进教室说了一句:“班长选了吗?麻烦维持下纪律。”说完又赶紧退了出去,整得像我们教室里面埋了地雷似的。 老师话说完了,安树就站了起来冲着我们喊:“大家都安静点,上课了。”声音倒是挺大的,就是没有底气,像被别人掐着脖子在说话一样,怎么听都觉得畏畏缩缩的。这气势连我都镇不住,更别说其他的妖魔鬼怪了。果然,安树刚喊完,教室里不仅没安静下来,声音反而更大了,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的嘘声。安树那脸就涨得通红,像是已经熟透了的糯米糍。他又喊了两声,依然没有什么效果,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老师苦笑摇头,老师也就看着他摇头苦笑。就在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易昕站了出来,对,又是她,她不喊也不叫,就淡淡的说了句:“你们不学习我还要学呢?”然后就站在座位上环顾四周,目光从我们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喧嚣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真的是掉根针都能听见。这就是气势啊,睥睨天下的气势。 整顿完纪律,易昕又冲门口的老师说:“老师,您可以上课了。”那老师也被镇了个目瞪口呆,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走了进来。进来后就开始自我介绍,哪个学校毕业的啊,从教几年之类的,俗套的如同偶像剧一样乏味,直到他说他曾经获得过全国奥数一等奖,原本是要被保送清华,但是因为英语成绩实在太差了最后只能被保送到一所师范院校的时候才算是真正勾起了我的兴趣。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英语差也是可以上大学的,这无异于让我在迷茫的前途上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于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廖晓光。 那天我见了很多的老师,但是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位叫任六熙老师,任老师是踩着最后一节课的上课铃走进教室的,捯饬的跟个归国华侨似的,一身笔挺的西装穿的器宇轩昂,一件雪白的衬衣裹的风度翩翩,一条鲜艳的领带飞舞的神采奕奕,一双锃亮的皮鞋走得昂首阔步,一头丝毫不乱的头发彰显着严谨而周密。一条内裤露的神秘又性感,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内裤,丫的衬衣是扎在内裤里面的,而内裤又被他穿得老高,我还真怕他勒着蛋。走路的时候那内裤就贴着他的肚子左右挪动,像是在嘲笑我们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从他内裤露出来的材质判断这应该是一条老款的平角内裤,我爸也是穿这种,不过我爸没有任老师这么时髦,他内裤都是藏起来的。 任老师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喝水,当时我就没忍住,坐在我前面的龚琝和刘莉娜就被我喷了一满背,龚琝倒是没说什么,坐在那专心致志的抠着鼻屎,刘莉娜就不乐意了,转身就开始问候我爹,看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我都替我爹开心,临老了还捡这么大个便宜。 我憋着笑看看刘莉娜又指了指讲台,刘莉娜被我笑得越发火冒三丈,又开始问候我大爷。我就特真诚的看着她说:“你这就有点为难我了,大爷我是真没有,我爷爷当年就生了我爸一个,要不您还是接着问候我爸吧,不过现在不行,我爸这会儿正出车呢,你晚上去我家,他一准在。”刘莉娜被我气得够呛,抬起一本书就准备往我脸上拍,我估摸着她这下要是拍实了,我这脸至少得肿半个月,就赶紧又指了指讲台说:“你丫要是不看,错过了,可别怨我没提醒你。”刘莉娜这才一脸疑惑的转身向讲台看去,看了一眼就趴在桌子上笑得一阵狂抖,跟抽风似的,一边抖还一边示意边上的龚琝一起看,龚琝抬头看了一眼,就露出个目瞪口呆的表情,鼻屎都忘记抠了。 任老师在讲台上站定以后,先是用一口标准的塑普和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要我们拿出物理书。接着就开始和我们说英语了。我当时就有点懵逼了,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英语课还是物理课。如果是英语课为什么要拿物理课本,如果是物理课为什么要用英语教学?不过不管是那种情况,我都是对任老师充满了深深的敬意的,别的不说,就人家那英语说的,字正腔圆、吐词清晰,虽说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是光听那味就是一种享受。这绝对是正宗纽约市中心的腔,郊区的都不是。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有点想睡觉了,主要是听不懂,这跟听歌是一个道理,你这味再正,听不懂歌词,那也只能是催眠曲啊。我当时就寻思着等下课了还是得跟老师提点意见啊,英语课人老师还时不时蹦两句中文呢,你这物理课倒纯英语教学了,洋气是洋气,关键是学生听不懂也不行啊。我这正寻思着呢,我边上那哥们就坐不住了举着手就要提问,任老师赶紧示意他站起来。他也不客气,操着一口流利的沅江话就开始说了:“老师,你上课可不可以不要说英语啊?我们听不懂。”语气还特诚恳。任老师听完脸就绿了,酝酿了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开始重新上课,再上课的时候任老师就不说英语了,又改成了刚进教室时候的那口标准的塑普了,虽然讲得很慢,有时候还结巴,但好歹能听懂了。后来我才知道,任老师那天上课说的根本不是英语,而是平江话,任老师是平江人,因为表现优异今年刚被调到我们学校来任教。 那天上完课我就回家了,进门的时候我妈正在厨房切菜,看见我回来拎着菜刀就出来了问我:“新学校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挺好的,跟看西游记似的。” 我妈就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我妈就特没好气的抢白我说:“再妖还能妖过你?” 我实在是太佩服我妈了,她简直就是个预言家啊,因为第二天我在学校就遇见个比我还妖的。 第三章 先飞的也可能是沙雕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我就出门了,倒不是我有多勤奋好学,主要是我爸承包了一辆中巴车跑客运,每天这个点就得出门揽生意,我得赶着和他一块出门,这样他才会捎带手把我拉到学校门口,晚了我就只能自己去学校,还没有公交车,只能自己走,远倒是不远,也就走个五十来分钟吧。 到了学校以后我爸甩给我五块钱块钱,完了又威胁了我一番放学就回家,再去游戏厅就打断我的腿之类的话后就关上车门一溜烟的跑了。我拿着那五块钱站在风中就凌乱了,五块钱块钱,吃饭都不一定够呢,我上哪泡游戏厅去。你以为全天下的游戏厅都是你妹妹开的啊。于是我寻思着早餐还是省点吧,买俩包子对付下得了,豆浆就不喝了,教室里反正有免费的矿泉水。午饭肯定是和同学们一起吃,别到时候钱不够那就丢人丢大发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就准备往包子铺走,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鸡脚悄没声息的站在我身后冲我笑,跟个鬼魅似的,吓得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就骂他:“你丫怎么跟个鬼一样,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吗?” 鸡脚就说:“我一直站在这里啊,是你没看到我。”说完又冲我“嘿嘿”一乐,指着我爸远去的方向问:“那是你们家的车?” 我说对啊。 鸡脚就问我:“你爸每天都送你啊?” 我说对啊。 鸡脚又问:“不知道今后我可不可以蹭你们家的车上学啊?”问完又腆着脸说:“你看我们都是一个片区的,多巧啊。我家就住你们家后面,也不远,走路半个小时就到了。” 我心说可不巧嘛,都一个初中的,能不是一个片区的嘛,五里中学只针对我们那片区招生。你丫够有心机啊,居然连我们家在哪都摸清楚了,估计昨天你坐我边上也是有预谋的,八成就是冲着这免费的早班车来的。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能特大度的说:“行啊,那你明天早上直接来家里找我吧。”说完我本来还想嘱咐他每天要早点出门,要不然赶不上车可别怨我,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人家连我家在哪都摸到了,估摸着我爸几点出车他也门清。 我和鸡脚嚼着包子走进教室的时候天终于放亮了,那冉冉升起的太阳顺着操场上的旗杆一寸一寸的往上爬,我就站那感慨,太阳啊,你和我们的青春一样的火热啊。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们青春不仅火热,而且水深火热。 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本来以为我和鸡脚应该是最早到校的,结果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鲁澎已经坐在那里了。我当时就以为他肯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丫的这是要闻鸡起舞啊。我就问他:“你怎么来这么早?” 鲁澎看到我显得很兴奋,走过来就扒拉我的书包,一边扒拉还一边说:“赶紧的,别废话了,把作业拿出来给我抄抄。” 我就特疑惑的问他:“什么作业?昨天老师有布置作业吗?” 鲁澎听我这么说就不扒拉我了,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昨天最后一节课范老师布置的作业啊,你丫不会不知道吧?” 我说:“范老师昨天不是上了第一节课就走了吗?最后一节课不是那个任老师上的吗?”说完我又怕鲁澎不知道任老师是谁,还赶忙把自己的内裤拉出来提了提。 鲁澎就特讶异的问我“你丫不会是早退了吧?”说着又换了个幸灾乐祸的语气说:“你完了,你完了,你丫死定了,我告诉你,那个卜算子可真不是一般人,我昨天差点被她折磨的差点跳楼了。”说完还看着我做了我心有余悸的表情。 我心说不会吧,我明明听任老师说了放学才背着书包走的啊。怎么可能早退呢?我正想着呢,鸡脚在边上就说了:“你昨天是早退了,任老师后面还有一节课。我当时还喊你来着,我喊,黄庸,还没放学呢,你快回来。但是你没听见。”鸡脚说这话的时候还真的做了个翘首以盼的姿态,踮着脚对着远方一边招手一边大声的喊,好像我正背着书包渐行渐远一样。 我看着他那个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心说你现在喊有个球用啊。随即我就想到,昨天他跟我说他是考进来的,那应该是好学生了,好学生一般都是会做家庭作业的,于是我就问他:“范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做了吗?赶紧拿出来借给我们抄抄。” 鸡脚就又冲我们“嘿嘿”一乐道:“我也没做,我这么早来学校就是想看谁做了借过来抄抄的。”一句话说得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后来教室里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有谢海良,有马程,有胡渊,有苏鹏等等。进门后第一句话无一例外的都是:“作业借给我抄抄。”于是我知道了,这些就是我今后三年的战友了。我们最终也没能抄成作业,因为真正做了作业的基本上都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想抄也来不及了。这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早起的鸟儿不一定就是找虫吃的,也有可能是抄作业的,先飞的不一定是笨鸟,也有可能是沙雕。 第四章 奥特曼 早读的时候范老师就来了教室,还是那么的雷厉风行,还没进门就开始要班长收作业。而我们几个没做作业的毫无悬念的就被她拎到了办公室,到了办公室以后范老师既不打也不骂,只是把我们的名字记了下来,然后要我们在办公室外面靠着墙壁站着,这让我很是惊喜,要知道我们初中可都是跪着的。 我们初中班主任叫张思安,也是个女老师,还相当漂亮。它是我们的英语老师,没错,就是它,因为它在我心中配不上“她”这个字。初中三年我从她身上一个英语单词都没学会却学会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比如说漂亮的女人不一定就是公主,也有可能是蛇蝎啊,男儿膝下有的不一定是黄金,也有可能是水泥地板之类的。丫的瞅见那些有权有势的、送过礼的、成绩好的同学都跟亲爹似的,一脸的春意盎然,怎么看都是一人畜无害的主。折腾我们的时候却比谁都狠,把我们叫到办公室的第一句话永远都是“跪下”。人家蝎子精折腾葫芦娃都还得先笑个三秒钟呢,它不,上来就是暴风骤雨。记得刚上初中那会,班上有个叫叶世明的同学上课的时候嗑瓜子,死活要分一些给我尝尝。也怪我禁不住诱惑,结果刚尝了一颗就被班长给举报了。它把我们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学生心中,老师的话就是圣旨啊,所以我们当时就齐刷刷的跪了下来。跪下来以后它又说了一句让我能铭记一辈子的话,她说,教育局现在也不让老师打学生,这可怎么办呢?说完还一脸的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又特大度的跟我们说,这样吧,你们就互相打吧。于是我和叶同学就开始互扇耳光,开始的时候也没觉得多丢人,脸上甚至都还带着笑,但随着它招呼过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们就笑不出来了,眼角渐渐就有了泪水。那天我是哭着跑出办公室的,那天也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尊心被践踏是什么感受。从那天起我也就基本上没上过英语课。这也是我为什么要花钱才能上高中的主要原因,因为中考的时候我英语还没有体育分数高。很多人问我,你把大学生活写成了小说,也把高中生活写成了小说,为什么不写初中生活呢?我的初中就是一部虐与被虐的斗争史,你让我怎么写,如果非我要写的话那也只有八个字,祝它早日含笑九泉。 我们在办公室外面站了没多大会儿,又陆续来了好多人,瞅着还都眼生,应该是别的班没做作业的学生。随着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我就明白了过来,这应该是各班老师商量好的,给我们这些差生集体来个下马威。很快办公室外面就站不下了,我们只能一字排开,早读下课的时候我们已经从走廊的这头站到了那头,跟高压线上停着的麻雀似的,甚是整齐,蔚为壮观。 第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我们才被老师们放回教室,当时我们“嗡”的一下就都散开了,就跟被猎人的枪声惊飞的鸟一样,往各自的教室奔去,我也撒丫子就跑,不跑不行啊,马上就上课了,而且第一节又是范老师的课。结果刚跑两步就把一个人撞了个人仰马翻,看那衣着打扮应该还是个女生,我当时就慌了,赶紧跑过去把人给扶了起来,结果人家一起来就扑到我身上说:“哎呦,你把人家胸口撞得痛死了啦。”说着还用手揉揉胸口又说:“都肿了,不信你摸摸?”我被惊得瞠目结舌,心想我靠,现在高中女生都这么开放的吗?虽然我长得是有那么一点点玉树临风,但是也不至于让你丫投怀送抱啊。就算你丫要投怀送抱,也不能在老师办公室门口啊。我赶紧把丫的一把推开,我这才发现丫的居然长得还挺好看的,明眸善睐,皓齿朱唇,很有一番韵味,可这么漂亮一妞为啥要剪个平头呢?该不会是个男的吧?又打量了好一会直到我看到丫那上下翻滚的喉结才敢确定这应该就是个男的,只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而已。 这个时候鲁澎也跑了过来,看到那人特惊讶的叫了声:“奥特曼,你怎么也在这里。”而我比他更惊讶,就这还奥特曼?靠,那我岂不是超人了? 奥特曼看到鲁澎也显得很意外,又开始往鲁澎身上粘乎,抓起鲁澎的手就开始摩撒,一脸惊喜的说:“是力力啊,你也来我们学校了啊?” 鲁澎也不在意,就指着我说:“对啊,我在五十四班,这是黄庸,我初中同学,现在和我也是一个班。”说完又跟我介绍说:“这是陈永军,你叫他奥特曼就行了,我们都这么叫他,我小学同学。” 我走上前就是一顿点头哈腰,一开口却又结巴了。“奥”了好几下都没能把那个“奥特曼”念出来。主要是每次我刚张嘴,看到丫那搔首弄姿的样子怎么都不能把他和高大威猛的奥特曼联系起来。瞅丫的那兰花指翘的,是准备用兰花拂穴手点外星人的穴道吗?鲁澎站那看我一脸的为难就又说了:“你叫他妖哥也成,我们有时候也叫他妖哥。” 听鲁澎这么说我算是松了口气,赶紧上去就是一个90度的鞠躬说:“妖哥,实在是对不住,我急着回教室,一不小心就撞到你了。” 奥特曼就一只手牵着鲁澎一只手翘着兰花指在我胸口轻轻的捶了一下说:“既然是力力的朋友,那就算了,要不然我非让你负责不可。”说完还特妩媚的冲我一笑,笑得我菊花一紧。心想今天还真是多亏了鲁澎啊,要不然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鲁澎见我和奥特曼误会解除了就又问道:“你不是49班的吗?怎么你们提前班的也不做作业的吗?”鲁澎说的这个提前班,其实就是重点班,因为当时教育局已经明文规定不准学校再分什么好班和差班,学校当然不敢和教委对着干,所以就把重点班改成了提前班,换汤不换药,这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了。其实重点班和那会国家努力建设的经济特区很像,家里比较穷嘛,又怕别人看不起,就一股脑的把家里的好东西往一个地方堆。外人一看,嚯,还真不错。所以这才有了深圳。其实我倒觉得办重点班挺好的,把好的和好的放在一起总比把好的和坏的放在一起要稳妥,因为你很难预测到底是朱会变黑还是墨会变赤。 奥特曼就叹了口气说:“别提了,人家倒霉死了啦,昨天放学去做指甲了,结果美甲店那个女的是个新手,做得特别慢,我回家以后就没时间写作业了。”说完还把嘴巴都嘟起来了,看得我浑身一哆嗦。 我这才发现他手指上真有一层透明的指甲油,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奥特曼见我看他,就赶紧把手伸到我眼前,做了个特期待的神情问我:“好看吗?” 我只能特尴尬的“呵呵”两声连说好看,说完就借口要上课了拉着鲁澎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我就一边问鲁澎:“就那哥们一脸的妖气,为什么要叫奥特曼啊?” 鲁澎回了我一句英语:“Unmanned man”。我没听懂就又问他啥意思? 鲁澎就说:“英语,被阉割的男人。” 我这才恍然大悟,还别说,挺贴切的。 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又停了下来问了鲁澎一个问题,我说:“那个奥特曼上男厕所还是上女厕所?”鲁澎被我问得一愣,也停了下来,好半天才回了我一句:“下次咱们跟着去看看。” 第五章 游戏厅之神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再三确认过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以后背起书包撒丫子就往家里跑,我妈要是看到一准以为我是想她了,其实我是饿的,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是和鲁澎一起在校外的小餐馆吃的。贵还不说,关键是分量还少。一餐就吃了我四块钱,加上我早上买包子用掉了一块钱,我爸给的五块钱被我花的一分都不剩。半下午的时候我就饿了,上课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了好几回,刘莉娜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馋我,下课就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大包零食开始分,什么平江香干啊、香辣藕丁啊、奥利奥啊,应有尽有,看得我高兴坏了,心想这下总算有点东西可以垫垫肚子了,结果我却没吃到,轮到我的时候刚好分完,刘莉娜就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把手里的袋子抖得哗哗响说:“不好意思啊,没有了,明天我多带点。” 我一边装得特无所谓的说没关系,一边眼睛就往她书包里瞟。刘莉娜就把书包打开放在我面前说:“真没有了。”说完又举着已经被她咬了一半的奥利奥递到我面前一脸真诚的说:“要不我这个给你?” 这明显是在揶揄我啊,哥们我要是连这话都听不出来,这九年义务教育算是白念了,而且我敢打赌,只要我敢厚着脸皮伸手去接,丫的一准立马就会把饼干往嘴里塞。哥们我傻是傻点,也不至于上你这么拙劣的当。我只能一边翻着白眼说我不饿一边心里暗骂,死丫头,你就回去求神拜佛吧,祈求上苍不要让你丫落我手里。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我一口气跑出去二里地,跑到后来我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刚停下来就听见身后跟着一连串“蹬蹬噔”的脚步声,一回头我就看见鸡脚跟在我后面也跑得脸红脖子粗的,我就问他干嘛。鸡脚说:“跟你一起回家啊。” 我说:“晚上没车接我,我也要走回去。” 鸡脚说:“我知道啊,两个人一起走有个伴。” 我一想也对,两个人扯扯淡总比一个人干走要好点,那就一起走吧。 走出去没多远就是运通街,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街道肯定和交通工具有点关系,确实,这就是火车站前面的一条商业街,而我们家就在火车站后面,算是必经之路了。走到运通街的时候我就迈不开腿了,那路两边卖的那些吃的勾着我的清口水一个劲的往上涌,我估计我当时如果张开嘴,哈喇子都能喷出来。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鸡脚:“你身上有钱吗?” 鸡脚就从裤兜里摸出个一块钱的钢镚说:“有啊。” 我就问:“能借给我吗?我明天还你。” 鸡脚就把钢镚往我手里一塞说:“有啥借不借的,我的就是你的。这钱我本来就是要请你到前面打游戏机的,你现在要用就拿去吧。游戏机我们明天再打。” 我当时拿着钱已经走到一家包子铺门口了,听鸡脚这么说我就又走了回来,我就问他:“前面有游戏厅?” 鸡脚说:“有啊,前面拐角就是,只是机子不多,只有恐龙快打和三国志,再就是老虎机了?” 听了鸡脚的话我就更饿了,这次不光是肚子饿,关键是心都饿了啊。这可是游戏机啊,自从我中考落榜以后,就再也没碰过的游戏机啊。这可怎么办?只有一块钱,到底是先填饱肚子,还是先喂饱心灵?两条馋虫在我心里开始打架,最后还是心灵馋虫凭借主场作战的微弱优势取得了胜利。 我拉起鸡脚就往游戏厅跑,从老板手里换了四个游戏币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恐龙快打,鸡脚选的是教头,我选的是那个女的。很多人可能觉得胖子或者小白会更厉害一点,但是厉害不厉害不是关键,对于青春期的我来说身材好才是关键。 前面的四关进行的很顺利,主要是难度也不高,而且轻车熟路,所以我们没费多少工夫就过了。闲暇的时候我甚至还有时间看鸡脚的操作,看得出来鸡脚玩游戏应该很厉害,不仅站位合理,走位风骚。出拳和跳跃都是恰到好处。到第五关的时候我就有点自顾不暇了。接连死了好几次,很快一个币就用完了,鸡脚就指着游戏币盒说:“没事啊,再来。”,我就又投了个币进去,结果还是三两下又用完了,鸡脚就又说:“还有一个币,继续啊。” 我有点不敢玩了,于是我摆摆手说算了。鸡脚见我不投币就自己拿了币帮我投了进去说:“你不要客气啊。” 我心说真不是我客气,再玩下去估计你就要开始骂我了,我初中那帮损友就是这样,每次玩游戏少人的时候把我说得多重要多重要,直让我感觉地球离了我就不转了一样。游戏开始以后又恨不得一人扑上来咬掉我一块肉。我也知道自己菜,所以后来我宁可自己跑远点找个没人认识我的游戏厅一个人玩,也不愿意跟他们玩,主要是怕挨骂,有人说你菜还玩啥游戏,多新鲜啊,谁规定了爱玩就不能菜了?人中国足球不还天天到处比赛吗?再说了,谁不是从菜鸟开始的啊?梦泪拿着手机就知道偷水晶啊? 那天我们在游戏厅玩了好久,确切的说应该是鸡脚玩了好久,我看了好久。我三个币玩完以后鸡脚又差不多坚持了半个多小时才倒在最后一个关卡的boss上面。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游戏除了我那样的菜鸟还有这种出神入化的高手,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朋友除了鲁澎那样的损友还有这种情同手足的兄弟,在整个游戏过程中不管我玩的有多菜,鸡脚始终没有骂过我一句,这让我很感动,如果说以前我对鸡脚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点厌弃的话,从那一刻开始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了。而这种三一分币的模式从那天开始也被固定了下来,一直到游戏厅被网吧取代都不曾改变过,因为我始终都是那么菜。 搞笑的是,若干年后我们一帮老男人一起组团玩王者荣耀的时候,当年叱咤游戏机厅的一代大神鸡脚却变成了我们中最菜的一个,人家那一手辅助玩得,什么玩意啊。所以他经常被其他人骂得号称要卸载游戏,结果第二天又如约上线。有时候我气急了也骂,但是大部分时间我都选择沉默,也算是对当年他没骂我的报答了。 第六章 四大天王 等我差不多把班上所有人都认全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在范老师的铁腕治班的高压政策之下,我们虽然没能掀起什么惊涛骇浪,但是小浪花却时不时的都会涌现出来,而在无数的小浪花中又有四朵格外的引人注目,同学们为了表彰他们的丰功伟绩,亲切的给他们冠名为“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中成名最早的是杨可为同学,杨同学本来和我一样都是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我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听听课,做做笔记什么的。除了英语课听不懂,语文课不屑于听以外。其他的课虽然谈不上专心致志,但勉强也算是认认真真了。但是杨可为却不一样,真不知道丫的是不是二师兄转世,他几乎每节课都在睡觉。而且他睡觉还很讲求方式方法,先是把课本都垒在课桌前面,形成一道屏障,自己再趴在这道屏障后面开始睡觉,老师站在讲台上一看,就只能看到他一个头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埋头苦读,奋笔疾书,其实丫的早已经睡到哈喇子顺着桌子腿开始往下淌了。杨同学坐在最后排有惊无险的睡了一个月以后,也不知道是嫌那个位置睡出来的梦不够香还是觉得离黑板近点能把自己睡聪明一点,有一天突发奇想跟范老师提出想坐到第一排去。范老师当然开心啊,有学生主动要求进步,做老师的没有理由不成全吧。特爽快的就安排他坐在了鲁澎边上。我当时也被这哥们给震撼到了,敢情他这一个月在后面不是在睡觉啊,是在养精蓄锐啊,这是要学楚庄王准备一飞冲天啊。结果这哥们最终也没能飞起来,坐到前面去刚上了两节课,就让化学老师把翅膀给折了。 化学老师姓卢,是个特慈眉善目的老头,那天连着两节都是卢老师的课,第一节课杨同学趴在桌子上流哈喇子的时候,老师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还特欣慰的笑了笑,估摸着可能还以为是他头天晚上学习太累了没睡好。结果下课铃一响,丫的就跟屁股安了弹簧似的,原地蹦起三尺高,跑外面撒欢去了,卢老师当时脸就绿了。但还是没说什么。第二节课要上课的时候,撒完欢的杨同学回到了教室,化学老师就准备上课了,结果上课铃刚响完,杨同学就已经趴在桌上睡得鼻子冒泡了,真就跟周星驰的电影里演的一样。化学老师这次就真忍不了了,你丫这是把铃声当闹钟了啊?而且还带智能识别功能,上课铃下课铃分得一点不差,上课铃就是安眠药说睡就睡,下课铃就是兴奋剂欢天喜地。不得不说我们卢老师涵养就是好啊,都这样了还是没有发飙,只是拿着教鞭敲了敲杨同学的桌子问:“这位同学,你上课怎么总在睡觉?” 杨同学就睡眼惺忪的说:“我困啊。” 老师又说:“你下课干什么去了?”老师这句话用的是质问的语气,潜台词应该是你丫下课不是玩的挺欢实的吗?不过杨同学明显没听出来,站那特委屈的说:“我下课去玩了啊。” 卢老师涵养再好也端不住了,把教鞭在桌子上敲得“嘣嘣”响说:“你上课睡觉,下课就玩,那你还来学校干什么,直接在家里睡不好吗?” 杨同学就看着老师摇摇头说:“不好的,在家里睡我妈会骂的。” “你这样天天在学校不是睡就是玩,三年后你考不上大学,你妈就不骂了?” 杨同学就摇摇头说:“不会啊,我妈说等我在学校里面再混三年,毕业了就接我爸的班去电力局做电工,做电工是不需要上大学的,高中毕业就可以了。”说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老师笑。 卢老师教了一辈子书,估计都没遇到过这么实诚的同学,搁那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指着杨同学连说了好几个“你”字,都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估计如果不是身体还凑合,那一下就得直接送医院了。缓了好一会,老师才把气给喘匀了,指着杨同学就说:“你把桌子给我搬到最后面去,今后我的课你都给我站着上。” 杨同学就特不服气的说:“凭什么啊?” 老师一巴掌把桌子拍得山响的吼道:“凭我是你老师。” 杨同学这才极度委屈的“哦”了一声把桌子搬到后面去了。从那以后杨同学的化学课就都是站着上的,鉴于丫的能站能睡的特点,后来同学们就都亲切的称呼他为“站神二师兄”。 四大天王中第二位成名的是朱晓明同学,和杨同学这种主动成名不同的是,朱同学的成名有更多的被动成分,简单的说他是被人给捧红的,而捧红他的人有两个,一个叫马程,一个叫胡渊。当然,他们捧朱同学肯定与宋徽宗捧李师师和钱谦益捧柳如是不同,他们并不是贪图朱同学的美色,他们纯粹就是闲的。 那天进教室的时候朱同学穿了身运动服,胡渊和马程是跟着朱同学后面进来的,就在朱同学快走到座位上的时候,胡渊突然就叫了一声:“林志颖。”朱同学估计当时也没听清,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就本能的一回头。结果就只看到胡渊那张失望的脸。 胡渊站那儿一脸沮丧的说:“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林志颖来我们学校了。”说完立马又换了个特惊喜的语气说:“你长得好像林志颖啊。”一边说还一边扒拉站在边上的马程说:“你看他是不是很像林志颖?” 马程就一边点头一边指着朱同学的运动服说:“是挺像的,特别是这身衣服,特像林志颖在欧洲赛车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朱同学就一脸讶异的说:“林志颖?不会吧?我初中同学都说我像刘德华啊。” 那会儿我正咬了一口包子往下咽,朱同学这话一出,那口包子就直接卡在嗓子眼了。憋得我满脸通红,如果不是鸡脚递了杯水给我,我估计我当场就得去了。 胡渊和马程显然也没料到朱同学会蹦出这么一句话来,相当错愕的对视了一眼,好半天都没敢说话,就怕一开口就会笑场,直接NG了。调整了好一会情绪以后胡渊才露出个特鄙夷的神情对着朱同学说:“你初中同学都啥眼神啊,明明像林志颖,哪里像刘德华了。”说完又扒拉了下马程说:“你说像林志颖还是像刘德华?” 马程就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说:“我觉得还是像林志颖,不过林志颖没这么黑,脸上也没有痘痘。而且……” 马程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同学打断了,朱同学说:“我暑假的时候我妈带我去了趟海南旅游,那边太阳太大了,就给晒黑了,我本来很白的。我这痘痘吧,我都用药了,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胡渊就松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你帅是帅,但是还得好好保养啊。”说完就和马程回座位了,一边走俩人还一边说:“真帅,太像了。” 朱同学就露出个特得意的神情也回座位上去了,刚坐下就从抽屉里面掏出个镜子开始照。 我那会其实特想站起来哈哈大笑几声,但是又怕破坏了那两位“影帝”苦心孤诣演的这出戏,我就只能把头埋到课桌里面笑得一抽一抽的,刘莉娜就更夸张了,跟被人点了笑穴似的趴在桌子上笑得乱跺脚,就跟跺脚可以解穴一样。后来好不容易不笑了,一抬头丫的眼泪都笑出来了。 那么朱同学到底长啥样呢?请恕我才疏学浅实在描述不出来,我只能这么说,如果我是一女的,我宁可找个缺胳膊少腿的,也绝不找朱同学,就人家那长相挂在墙上能辟邪,贴在门上能驱鬼,总之就是惊天地泣鬼神,实在是造物主的杰作啊。 最有意思的是我们班有个林志颖的消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很长一段时间一下课就会有其他班的小女生三三两两的结伴跑到我们教室来看林志颖,我们就会对着教室里面喊:“林志颖,有人找。”这个时候朱晓明就站起来屁颠屁颠的往门口跑。还没等他跑到,人小姑娘就笑得花枝乱颤的捂着肚子撒丫子跑了。 和上面两位同学的这种创举比起来,我和谢海良的成名就显得有点小儿科了,以至于后来同学们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的时候,我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和谢海良成名是在学校组织的为国庆献礼的合唱比赛上,成名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我们两个唱歌跑调,如果仅仅我们两个跑调也就算了。关键是我们还带着全班一块跑。那次我们选唱的曲目是《长江之歌》,后来评委点评的时候说他愣是从我们的歌声中听出了一种“风在叫,马在吼”的紧迫感。下台的时候我们范老师看着我们那叫一欲哭无泪啊,没获奖也就算了,还丢人。最关键的是人范老师还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唱歌跑调也把我们叫过去骂一顿吧,五音不全也不是我的错,谁让学校每次一上音乐课就改成语文或者数学呢?再说了,没获奖我们还心情不好呢。所以后来范老师不仅没骂我们还夸我们气势不错。 其实这件事真不能怪我,我打小就知道自己唱歌跑调,每次我一唱歌我妈就嘲讽我说你这跑调都跑到你姥姥家去了,我就说我姥姥家不就是你娘家吗?我妈就怪我没大没小要过来抽我。所以每次排练的时候我就光张嘴不出声。搁哪儿装南郭先生滥竽充数,再怎么也不能因为自己影响整个班集体不是?接受党的教育这么多年,这点集体荣誉感还是有的。关键是我有这觉悟人谢海良没有啊。每次排练丫的都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所以从第一次排练开始,我们这歌就从来没在调上过。文艺委员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就呼吁我们自首,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结果愣是没一个人站出来,我当然也不会站出来啊,我都没出声,凭什么背这个黑锅啊。后来没办法了,文艺委员就要我们挨个唱,扬言非要揪出这个害群之马。后来轮到我唱的时候,文艺委员就怒目金刚似的瞪着我说就是你。我当时特想解释说真不是我。不过我估计他们也不会信。但是我不解释有人帮我解释,易昕就帮我解释了,她说应该不是他,他的声音像个破锣,那个声音像狗叫。于是文艺委员就只能接着找,这才找出了谢海良这个罪魁祸首。 人是找到了,但接下来怎么办呢?集体活动总不能让我们俩在台下做观众吧?文艺委员就又犯难了。于是我就把我的方法和文艺委员说了,文艺委员一听眼睛就亮了,这方法不错啊。然后把谢海良叫过来嘱咐他跟我学,谢海良满口答应说好,结果第二天一排练丫的又开始扯着嗓子喊。你骂他吧,他态度还特别好,虚心接受批评但就是不改。后来文艺委员也没辙了,只能听之任之。 歌唱比赛以后我和谢海良分别被同学们冠上了跑调大王和跑调小王的称号,谢海良显然对这个外号很满意,到处跟人吹嘘,我都不知道他嘚瑟个啥劲,你跑调你光荣啊?我倒是无所谓,谁上学还没几个外号呢?虽说这外号怎么听着都像是哪个山寨的妖魔鬼怪,但好歹比站神和林志颖要顺耳点吧。 第七章 月考 如果说唱歌比赛让我在班里小有了一些名气的话,那我真正扬名立万是在几天以后的月考上。月考虽然比不上期中和期末考试重要,但既然是考试,就没有人会不在乎分数,学生在乎,老师在乎,家长就更在乎了,毕竟这是检验学生成绩的唯一的试金石。 因为是入校以后的第一次月考,学校对此还相当重视,老早就让初中部放假了,以便于腾出教室给我们考试。为什么我们考试要占用初中生的教室呢?要防止我们舞弊呗。每个教室只坐二十五个人,尽量的拉开课桌之间的距离,以免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兴风作浪。 其实对于我来说在哪里考是无所谓的,我就不信把我放清华园去考试,我就能考出花来。那些所谓的环境对人的影响其实是微乎其微的,这仅限于高手之间,因为高手之间的差距就是微乎其微的。就好比洪七公和欧阳锋决斗,可能一个风向的改变都能影响胜负。但如果换作柯镇恶和欧阳锋对决,别说是风向改变了,就算是来个十二级台风,柯镇恶还是逃脱不了被虐的命运。这个理论放在考试上也一样适用,座位还真有可能影响最后的总分,但是这个被影响分数肯定不会超过10分。这个分数对于易昕这种高手来说可能至关重要,因为这会影响她最最终的排名,如果是高考,还有可能差这几分就上不了清华北大。但是你觉得我会在乎吗?400分和409分对于我来说有区别吗?我就不信我考个409分回去我爸抽我的时候下手就会轻点? 月考那天我是最后一个到教室的,因为对坐在哪儿考我不关心,所以后来班长组织看考场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去。等我问了一圈找到考场的时候,老师都在讲台上准备拆考卷了。进了教室以后我才发现这考场比我想象的还要空旷,左右间隔至少有两米以上。我左边坐的是鲁澎,我刚坐下他就冲我好一顿挤眉弄眼,我心说你丫乐个锤子啊。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们之间还可以传个答案什么的?就我们两这成绩,估摸着加在一起都到不了人易昕的一半。我右边坐的是安树,我看向他的时候,丫的倒是一脸的胸有成竹,这让我很是羡慕,真希望自己有一天坐在考场的时候也能像他一样自信。我前面坐的是个女的,从背影看身材微胖,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陈菲燕。我后面是谁,刚进来的时候我没看清,就记得也是一女的。结果我一回头就看见刘莉娜那张警惕的脸,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还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啊,嘴里说的却是:“还真是有缘啊,咱俩又是前后桌。” 刘莉娜就瞪了我一眼说:“是啊,孽缘,走哪都能碰见你。” 我干笑两声就转过身去了。转过去以后我就在那儿寻思,我又没掘你家祖坟,怎么每次看到我你丫都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再说了,瞅你丫那镜片厚的跟防弹玻璃似的,谁稀得遇见你啊。 那天第一场考的是语文,试卷发下来我就快速浏览了一遍,尽是些生僻字注音啊、诗词填空、文言文赏析之类的,再仔细一看发现居然还都会,当时就高兴坏了,埋着头就开始奋笔疾书,整套试卷一气呵成,写完一看才用了一个小时。这让我好一阵得意,看来这次总分应该不止400分了,语文估摸着我就能拿个90分了。 做完试卷我就有点无所事事,于是就开始观察其他同学了,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在认真做题,只有鲁澎搁那儿急得抓耳捞腮,跟个被烧到屁股的猴子似的,看得我特想笑,心说不至于吧,说了十几年的中国话考个语文就把你丫难成这样? 前面的同学观察完了我又想看看后面的同学都在干嘛,抽了个老师喝水的空档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结果我脖子都还没完全扭过去,刘莉娜就整个身子往桌子上一扑,把试卷盖了个严严实实。同时丫的举起手就喊:“老师,他想舞弊。” 我当时真特想抽自己一耳光,我他娘的怎么就忘了后面还坐了这么个妖精呢?我赶紧辩解道:“我没舞弊,我就是想看看大家都做完了没有。”说完我还冲正走过来的监考老师抖了抖手里的试卷说:“我都做完了,不信你看。” 监考老师就一脸狐疑的接过我的考卷翻了起来,翻完以后发现我确实每个空都填满了以后淡淡的跟我说了句:“做完了就交卷吧。”然后就把我赶出了教室。 第二场考英语的时候我就不敢再东张西望了,坐那就开始认真答题,答完我还特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以后就交卷了。如果你觉得考语文我交卷太早了的话,那我告诉你,那都已经是慢的了,考英语我只用了十分钟,大部分同学那会儿可能连试卷都没浏览完呢。我交卷的时候那监考老师看着我就跟看怪物一样,拿着我的考卷翻来覆去的看,再三确认过我确实一个空都没落下以后这才放我离开。 我为什么能做这么快呢?这主要得益于我有一套多年来在英语考场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秘诀。首先是作文,直接在阅读理解里面抄一段话写上去就完事,碰到老师阅卷的时候心情好的话估摸着应该能得个一分两分的,如果实在不想写就空着也行,因为碰见老师心情好的几率和买彩票中奖的几率其实也差不多。其次是完形填空,这个和写作文原理一样,反正随便填个什么单词就完了,想起什么填什么,实在一个单词都不会也没关系,用拼音,拼音总会吧?不要怕填错,填上总比不填好,不填肯定不得分,填上的话虽然大概率会不得分,但是万一瞎猫碰见死耗子呢?最后就是重中之重的选择题了,这可是拿分的重点题型,我中考英语的三十多分可全是选择题得的,做选择题靠蒙肯定是不行的,你见过谁靠蒙能蒙对一半的?判断题都不行啊,何况是选择题。做选择题和武侠小说里面练内功是一样的,都得有一套口诀,人练《九阴真经》不还得先学“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嘛,而我做选择题的口诀就是“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如果长短拿不准,那就只能用尺量”。待你把这套口诀融会贯通了,那你就跟打通任督二脉的高手是一样的了,运气再差估摸着都能得个三十分,运气好的话能及格也说不定呢。 第八章 医院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都进行的特别顺利,反正我一贯的原则就是会做的就做,不会做的就蒙,总之绝不能让卷面空着,倒不是我有强迫症,主要是我一直都坚信“天道酬勤”。这种顺利一直持续到了最后一场考试。 最后一场考的是历史,监考的是教我们数学的廖老师,考试前十分钟廖老师夹着两摞试卷就进来了。开考铃一响,发完试卷的廖老师嘱咐了我们一句认真仔细以后把眼镜一摘就不再理我们了,埋起头来开始专心致志的批改起他带过来另一摞试卷了,那是我们昨天刚考完的数学试卷。我当时就差点哭出来,廖老师,您怎么才来啊。考英语的时候要是您来监考该多好啊,我要不多抄出个三十分来,都对不起您这敷衍了事的劲。 我一边想着就一边把试卷打开,结果看到试卷我就更想哭了,每个题我都会做。你说我上初中那会,如果英语成绩好,历史成绩差那该多好啊。但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我就只能一边把眼泪往肚子里咽一边提着笔开始答题。 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桌子一直在抖,开始的时候只是轻微的抖动,后来就越来越强烈,抖到后来就桌子连着椅子一块在抖。我以为是地震了,我以前去云南旅游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次轻微地震,当时酒店房间的桌子也是这么抖的。但我马上发现应该不是,因为我看到别人都搁那儿都坐的特平稳。我又以为是刘莉娜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就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结果一看我就乐了,丫的正坐在那儿咬着笔发呆,卷面上除了名字和班级以外一片空白。我当时就特想大笑两声,心说你丫也有今天啊。可还没等我笑出来,我的桌子又是一阵抖动,这次还相当剧烈,我就赶紧又把身子回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抖动好像是前面传过来的。 坐在我前面的陈菲燕整个身子都绷直了,后背靠着我的桌子,双脚踩着她自己的桌子搁那儿伸懒腰,一边伸懒腰还一边搁那儿抖,抖得我们两张桌子也跟着咯吱乱响。我心说这什么情况,怎么像抽风似的,咋考试还考得走火入魔了呢?我当时就想站起来跟她说你要晃晃自己的桌子,别晃我的啊,我这眼看就要做完了。结果一站起来我就发现她已经不仅全身在颤抖而且还双眼紧闭、口吐白沫。我靠,这哪里是像抽风,这就是在抽风啊。我一下就慌了,站起来就喊:“老师、老师,你快来啊。” 廖老师被我喊了个猝不及防,戴上眼镜就往我们这边看,一看也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跑过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轻拍着陈飞燕的手臂在哪喊:“同学,同学,你醒醒,你没事吧? 我心说我靠,你这样喊有个球用啊,她要是能回答你那就是活见鬼了。我当然不敢这么跟老师说了,我只能试探着问:“老师,要不我们还是送她上医院吧?” 听我这么一说老师才想起来似的连忙说:“对对对,上医院。”说完抱起陈菲燕就要走,结果他刚弯下腰,不知道谁在边上又喊了一句:“你们看,陈菲燕吐血了。” 我一看可不是嘛,陈菲燕虽然牙关咬得很紧,但是确实有一丝红色的血迹从她嘴角流了出来。我当时就喊了一句:“我靠,不会是受内伤了吧?”廖老师这下就更慌了,连忙把自己的手掌举起来看看了,估摸着应该是在想自己刚刚也没用力啊,怎么还受内伤了呢? “这不是吐血,这是舌血,癫痫的病人发作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咬自己的舌头,你们快帮我把她嘴巴撬开,如果她把舌头咬断了就真的麻烦了。”说话的人是龚琝,这让我有点意外。一般的女生看到这种情况多少都有点心惊胆战的,她倒好,撸起袖子就上来了。我和龚琝虽然是前后桌,但是却没有什么交集,除了记得丫的每次上课都端庄得跟个铁扇公主似的以外也就对开学那天她那手出神入化的弹指神通有印象了。真没想到这小妮子不仅鼻屎抠得好,这医学知识也这么丰富。 我当时也没敢多想,就赶紧找了支笔去撬陈菲燕的嘴。结果陈菲燕那牙跟铁铸的一样,我笔都撬坏了,人家那牙还是咬得纹丝不动,这个时候鲁澎就递给我一个东西说:“用这个。”我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把圆规,当时我也顾不得多想了,插进去一试确实是比钢笔好用。不一会陈菲燕的嘴就被撬开了。往里一看满嘴都是血,估计要是再晚一点她这舌头就真的保不住了。 龚琝看到我们把陈菲燕的嘴撬开了,就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说:“还好,没事。”说完又吩咐我们说:“赶紧找个东西塞在她嘴里给她咬着,要不然她一会还得咬自己舌头。” 鲁澎说:“那就还用圆规呗。” 龚琝就摇摇头说:“圆规不行,太薄,而且太锐。容易伤着她。” 我说:“那要不就用笔吧。”说完拿了一支笔就往陈菲燕嘴里塞,结果发现笔也太薄了,陈菲燕咬不住。后来又有人提议用书,我们试了下,发现书倒是不薄,但是太重。陈菲燕的牙齿不是紧咬着不动的。而是不时的会有个开合的动作,一张嘴书就掉了下来。 就在我们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的时候,龚琝突然就把自己的手指塞在了陈菲燕嘴里。我就特吃惊的看着她说:“你疯了,这不疼吗?” 龚琝笑了笑说:“没事,救人要紧,赶紧去医院吧。” 我看她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背起陈菲燕就往外走,廖老师见状也要跟着我们走,我说:“您就别去了,你去了这考试怎么办?” 廖老师不放心的问:“你们两个人能行?”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还真不行,就说:“鲁澎跟我去吧。”鲁澎一听笔一扔,屁颠屁颠就过来了。我说完转身就准备往外走,结果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撇到了安树,丫的这会儿居然还四平八稳的坐在那里写考卷,我当时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陈菲燕都这样了,别的同学都围在边上出主意想办法,你丫身为一个班长居然还有心思写考卷。我就又说了一句:“班长也跟我去吧。” 安树估计做梦都没想到我会叫他的名字,坐在那里就是一愣神,然后就一脸为难的看着我说:“我这考卷还没写完呢?” 我就冲丫的吼了一句:“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那考卷,是你同学的命重要还是你丫那破分数重要?”说完我也懒得再搭理他,抬脚就往外走。安树听我这么说这才极不情愿的跟了上来。 我出门走了还没两步,廖老师又追了上来,从兜里摸出个钱包塞给我说:“你们到了医院给老师办公室来个电话,我想办法联系她的家长,尽快赶过去。” 我答应了一声就背着陈菲燕一路小跑的出门了。跑到路边的时候我几乎都要累瘫了,鲁澎见我实在是累得不行就把陈菲燕背了过去,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喘了好一会我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安树也坐在我边上跟着我一块喘,而鲁澎他们三个人却在路中间拦车。我就问他:“你怎么不去帮他们拦车啊?” 安树说:“我累啊。” 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走过去帮鲁澎他们拦车了,一边走我心里就一边骂,人是我背着的,你累你娘个锤子。 我刚走到鲁澎边上,一辆的士就停在了我面前,我赶紧招呼鲁澎他们上车,上车以后又遇到个问题,就是我们有五个人,我坐上去以后,车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安树死活都挤不上去。后来没办法,我就只能从廖老师的皮夹子里面抽出十块钱给他,要他再打辆车跟我们走。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却没看到安树跟上来,当时我也顾不得管他了,背着陈菲燕就往急诊室跑。直到看到医生推着陈菲燕进了抢救室我们仨才算松了口气,齐刷刷的一屁股坐在了抢救室门外的地板上。刚坐了还没有五分钟,从抢救室走出一个护士手里扬着一张单子喊:“刚刚送进来的那个癫痫病人的家属呢?” 我赶紧一骨碌爬起来说:“我们是她同学。” 那护士就把单子往我手里一塞,又递给我一支笔说:“签字。” 我就问她:“签什么字?” 那护士就翻着白眼说:“手术签字啊。” 我赶紧把那个单子展开一看,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好多条款,我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手术风险一律由家属负责。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自己都还是个要别人替我负责的年龄呢,这会就要替别人负责了?我手就有点发抖了,举着笔好半天签不下去。那护士就又翻着白眼说:“你倒是快点啊,里面等着手术呢。你这耽误下去出了问题可别怪我们医院啊。”我当时就特想上去一口咬死她,娘的,你还知道你这是医院啊,救死扶伤都是给谁说的。家属不签字你们就不救人,对得起医院这两个字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龚琝走了过来说:“我来签吧。”说完就要拿我手里的笔。龚琝这么一说我就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人小姑娘都不怕担责任,我还怕什么呢,我就赶紧说:“还是我来吧。”说完拿笔的手就往边上一躲,那个时候龚琝的手已经快要拿到笔了,我这一躲,笔就碰到了她的手指。龚琝就“哎呦”了一声。我问她怎么了,龚琝说没事,说完后就要把手往身后藏,我就过去一把把她手给抓住,这才看到龚琝的右手食指一片血肉模糊。 我就问她:“这是陈菲燕刚刚咬的。” 龚琝就点点头说:“没事,一点都不疼。” 我说:“都这样了,还不疼?一会我带你去处理下吧?” 我这正说着那护士就又不乐意了,搁边上翻着白眼说:“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你们是签字呢,还是打情骂俏啊?” 龚琝就吐着舌头小声说了句:“这个护士好凶啊。”说完就冲我说:“那要不我们一起签吧。”说完就在手术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把笔递给了我,我就赶紧在她名字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应该是我们俩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我把手术单递给护士以后,那护士冲我们又翻了个白眼说:“赶紧去挂号处把手术费给交了啊。”说完屁股一扭就走了。 鲁澎看着那护士走远了就小声骂了一句:“你丫这么爱翻白眼,早晚翻成白内障。” 我就笑着骂鲁澎:“你丫就这点出息,刚刚人家在的时候你怎么不骂啊。” 鲁澎就讪讪的笑笑说:“我好男不跟女斗。” 我笑了笑说:“别贫了,赶紧去把抢救费交了吧?” 鲁澎就问:“那你呢?” 我就握着龚琝的手伸到他面前说:“我带她去把伤口处理下。” 第九章 天使 给龚琝处理伤口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医生,龚琝刚坐下来把手放在诊台上,医生就问了一句:“小姑娘,你这伤口好深啊,该不会是狗咬的吧?如果是狗咬的可要打狂犬病疫苗啊。可马虎不得的啦。”听医生这么说我赶紧探头过去看,这才发现陈菲燕下嘴还真是挺狠的,好多地方都能看见骨头了,这让我越发的佩服龚琝了,这要是换着是我,我估计都被咬哭了,这小姑娘愣是一点事都没有。 龚琝摇摇头说:“不是。” 医生就一脸讶异的问:“那是和人打架了?” 龚琝又摇摇头说:“没有,我一个同学癫痫发作,我怕她咬到舌头,就把手指给她咬着了。” 医生就冲着龚琝树了个大拇哥说:“哎呦,小姑娘蛮勇敢的嘛。”说完就又看了看我说:“这是你小男朋友吧?” 龚琝就又摇摇头说:“不是,我们是同学。” “同学?”医生一脸不信的看着龚琝说:“同学你把人家的手抓得这么紧干什么啦?” 从进诊室开始,龚琝就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是牵,是抓。当时她是坐着的,我站在她左边,她的右手被老医生在处理伤口,左手就一直抓着我的手臂。听老医生这么一说,龚琝就把抓着我的手松开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有点害怕,一看医生就紧张。” 医生就看着龚琝笑笑说:“不用害怕,一点都不疼,放心好了啦。”说完就拿了一瓶白色的粉末倒在龚琝的伤口上。龚琝倒是没什么反应,我在边上忍不住“嗷”了一嗓子。那粉末倒上去的一瞬间,龚琝的左手本能的又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都掐到肉里面去了,疼得我冷汗直冒,我还不敢挣脱,怕影响医生上药,我就只能忍着,一直到医生把她手指包扎好,龚琝的手才从我手上松开,我的手臂上赫然就是五个指甲印。 从诊室出来我看着龚琝那被包成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我就特想笑,心说这下看你丫还怎么抠鼻屎。 我带着龚琝找到鲁澎的时候,鲁澎也被龚琝那手指头吓了一跳说:“你们是去挖胡萝卜了,还是去处理伤口了?怎么这揍行?” 龚琝就举着手指说:“不好看吗?”说着又举着手指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又说:“好像确实不怎么好看。”说完又冲我们一笑。笑得我心神一荡,还别说这妞不抠鼻屎的时候还真他娘的好看,笑起来跟个仙女似的。 我们在医院里面又呆了一会。范老师和廖老师就带着一对中年男女找到了我们。那对中年男女想来应该是陈菲燕的父母,一过来就拉着我们的手不肯放开,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我以前学的那些溢美之词本来基本上都已经还给老师了,结果人家愣是拉着我的手帮我温习了一遍。开始我听着还挺享受的,觉得自己瞬间就变成了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要知道我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被同学的家长夸奖呢,以前但凡是同学的家长找到我,可都是要找我父母去告状的。后来我就有点扛不住了,再任由这老两口这样夸下去,估计我们就得上升到和雷峰叔叔一样的高度了。我就赶紧指着站在一边的两位老师说:“叔叔阿姨,你们真不用谢我们,你们要谢就谢我们老师吧。没有他们的谆谆教导,我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我说这话的时候就特遗憾我妈不在这里,她以前总说我这张嘴除了吃就会贫,如果让她看到她儿子这张嘴还会拍马屁,指不定多开心呢。 陈菲燕的妈妈听我这么说就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我,一只手紧紧的拉着范老师说:“都应该感谢,都应该感谢啊,老师是好老师,学生是好学生。” 范老师就特尴尬的笑了笑,也握着陈菲燕妈妈的手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在医院又等了好大一会,陈菲燕始终都没有从抢救室出来,后来大家就都有点焦躁了,我们本来还想继续等下去的,但是后来却被范老师给赶了出来,范老师说:“你们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们呢,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那会儿我特想回范老师一句:“你们明天也要上课呢。”但是看到范老师那张严肃的脸,我就没敢说出口。 走出医院以后天都已经黑了。鲁澎这个时候又想起廖老师的钱包还在他身上,就跟我们说要上去还钱包,我就冲他喊:“那我们先走了啊。”鲁澎就一边跑一边冲我们挥手说:“明天见。” 鲁澎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和龚琝了,我想着天都黑了,这妞也不知道走夜路会不会害怕,就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 龚琝倒是爽快,立马笑靥如花的看着我说:“好啊。” 我就问她:“你们家住哪啊?” 龚琝说:“炮台山。” 咣当一下我就摔地上了,龚琝就看着我特得意的笑。 我们现在所处的二医院在城东,我们家是在城北,而炮台山是在城西。我这要送了她再回家,估摸着我妈宵夜都应该吃完了。但是刚说出口的话我总不能立马就反悔吧?我就只能哭丧着连说:“那走吧。”说着抬腿就往车站走,龚琝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 到了车站以后龚琝就指着一辆刚进站的18路车说:“这车到我家。”说完拉着我就往车上跑,上车以后发现车上人还挺多的,后面两个人的位置都坐满了,好在前面的那些单人座都还空着,我和龚琝就一前一后的坐了下来。坐下来以后我就寻思这么远的路两个人总得聊点什么吧,要不然就这么干坐着多尴尬啊。于是我就问了她一个问题,我说:“最近怎么没看到你抠鼻屎了?” 龚琝就一脸讶异的看着我说:“抠鼻屎?我什么时候抠鼻屎了?”我就伸出小拇指做了个龇牙咧嘴抠鼻屎的动作。 龚琝就看着我笑得花枝乱颤说:“你都看见了?” 我说:“我又不瞎,你都做得那么明显了,我能看不见吗?” 龚琝就看着我说:“你这人可真坏啊,看到了都不提醒我。成心看我出洋相。” 我说:“我怎么提醒你?难不成我搁教室里面喊,姑娘,你别抠鼻屎了,我们都看见了。” 龚琝笑着说:“你可以小声点提醒啊。” 我说:“小声点提醒,万一你以为我对你有啥想法那不是更完蛋。”说完我就看着她说:“你挺漂亮一妞,怎么一点都不注意形象啊。公然在教室里面抠鼻屎。” 龚琝就又笑了,笑了好一会才说:“那不是鼻屎啦,是药。” “药?”我就特疑惑的问她:“你们家鼻屎能当药啊?” 龚琝笑着打了下我说:“贫嘴。”说完就特认真的看着我又说:“我从小鼻子就有鼻炎,到秋天就发作,一发作就痒得不行,所以我妈就托朋友从美国给我带了一种药,塞在鼻子里面就不痒了。开学那天不知道是不是早上的时候那药没塞好,总感觉很不舒服,我取药的工具又没带,就只能用指甲抠啦。” 我就做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原来这样啊。”说完我又做了个弹指神通的动作说:“那你干嘛又要这样呢?” 龚琝又被我逗得一阵哈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骂我坏蛋,骂完以后就又说:“我那个药是透明的,跟我们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特想,我小时候玩玻璃弹珠可厉害了,但是我好久都没玩了,我当时就是想试试自己手生了没有,看看能不能弹中我桌子上的文具盒。” 我就问:“那弹中了没呢?” 龚琝就摇摇头说:“没有,直接弹到前面那个任詹薇的背上了。”说完又警告我:“你可不许跟她说啊。”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跟她聊小时候在田里抓泥鳅、在水库里面游泳,她就跟我聊她妈妈每年暑假就带着她到处旅游,给我分享旅途中的见闻。聊着聊着我就有点累了,这一天下来可真是把我折腾的够呛。我靠着车窗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我就感觉那车一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跟摇篮似的,特舒服,我也就把头靠在车窗上跟着车一起摇晃,摇着摇着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以往坐车睡觉我头都被车窗硌得生疼,今天这车窗怎么软绵绵的,跟枕头一样啊?我赶紧睁开眼,结果发现龚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边上,而我的头靠在她的腰上。 看见我睁开眼龚琝就露出个含糖量99%的笑容看着我说:“睡醒了啊?” 我看了看满车的空座问她:“你干嘛站着啊?” 龚琝说:“我看你睡着了,那个头老是两边晃,我怕你从座位上摔下来,就帮你挡着啊。”说完又冲我特甜蜜的一笑。 龚琝一句话说得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了,一方面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我自己睡着,让人小姑娘站着给我当枕头。一方面我又挺感动的,还从来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连我妈都没有,我每次赖床不起来的时候,我妈都恨不得用刀架在我脖子上。 龚琝看着我不说话就问我:“是不是特感动啊?” 我就特尴尬的看着他干笑了两声。 龚琝看我那个囧样就“噗嗤”一下笑出声道:“先别感动了,我们赶紧下车吧。都坐过站了。”说完就招呼司机赶紧停车。 下车以后我就问她:“坐过站了你怎么不叫我?” 龚琝说:“我看你挺累的,想让你多睡会。”龚琝说这话的时候我就特想上去抓着她的手,感动倒是其次,我主要是害怕她说着说着背后就突然长出一双翅膀飞走了,我靠,这么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不是天使是什么?反正我长这么大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我就问她:“我们坐过了几个站。” 龚琝想了想说:“两个。”说完又问我:“你身上还有钱吗?” 我就摸了摸口袋说:“没有了。你呢?” 龚琝说:“我也没有了。”说完就看着我笑又说:“那么,你愿意走路送我回家嘛?” 我就看着她说:“那走吧。”说完转身就走,龚琝就再次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 再和龚琝一起走的时候,那气氛就变得有点怪怪的了。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耳边传来的除了呼啸而过的汽车轰鸣就只剩下我们踩在地上那种“沙沙”的脚步声了,好几次我都想开口说点什么,结果每次话到嘴边的时候我就感觉我心跳得特别厉害。一直走到她家门口,龚琝才说了句:“我到了。” 我点点头说:“那我回去了。”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龚琝就要我等一下,然后就往家里跑,不一会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老人头,她递给我说:“太晚了,你打车回去。要不然我不放心。”龚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柔,但是语气却很坚绝。 我知道我拒绝不了,接过钱点点头转身就走了。本来我还想跟她说一句“晚安”的,但是还是开不了口,一张嘴那心就跟要从我嘴里蹦出来似的。 我回到家的时候妈正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存折,我就问她:“这大半夜银行也不开门。你找存折干什么?” 我妈说:“看你这么晚都没回来,我以为你卷着我们家的钱离家出走了。” 我就特没好气的说:“离什么家,出什么走,我是救人去了好吧?” 我妈就一脸的不信的说:“你不出去害人我就烧高香了。”说完就跑到厨房给我热饭去了。 第十章 三好学生 第二天到学校以后我就把钱还给了龚琝,她接过钱以后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转了过去,刚转过去我就听见刘莉娜在问她:“他给你钱干嘛?” 龚琝说:“我昨天借给他的。” 刘莉娜就说:“一个男的,成天身上百八十的都没有,还找女孩子借钱,真不嫌丢人。”他说话的时候倒是没看着我,不过声音挺大的,边上的同学估计都听见了,纷纷往我们这边看。 我被气得七窍生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要是在一天前刘莉娜敢说这样的话,我绝对把她上次送给我的那句“关你屁事”还给丫的。但现在我看着前面坐着的那个天使,那句粗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龚琝听见刘莉娜这么说就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这么说他?不是他找我借的,是我非要借给他的。” 刘莉娜就问:“你干嘛借钱给他?” 龚琝就笑了笑没再说话。 那天陈菲燕没有来学校,我本来还想找个课间去办公室问问老师情况的,结果后来上语文课的时候范老师自己就在课堂上说了。她说:“昨天历史考试的时候我们班的陈菲燕同学因为最近学习过于疲累了,在考场晕倒了。不过她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回来上课了。”说到这里范老师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昨天在陈菲燕同学生病以后,很多同学都及时的伸出了援手,更是有三位同学不顾个人成绩得失,不辞辛劳的第一时间把陈菲燕同学送到了医院,为陈菲燕同学的救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们不仅跑赢了时间,跑赢了病痛,跑赢了死神,也跑出了生命,更是跑出了我们当代中学生的风采。我受陈菲燕的父母的委托在这里向这三位同学表示感谢,在这里我代表岳阳楼区一中全体师生向着三位同学表示感谢。这三位同学就是我们班的黄庸、龚琝、鲁澎。让我们一起向着三位同学学习。”范老师说完就带头开始鼓起掌来。老师都带头鼓掌了,同学肯定就只能跟进,一时间教室里面掌声雷动。 掌声停止以后范老师又叫我们上台谈谈我们当时心里的感想。说完就问我们:“你们谁先来?” 鲁澎就特兴奋的蹦跶着站了起来,走上去就开始胡咧咧。开口第一句就把我给整趴下了。他说他想到了党中央毛爷爷。想到了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想到了无数牺牲的革命先烈,想到了曾经佩戴过的红领巾,想到了董存锐(敏感字替换)舍生取义炸碉堡,想到了黄济光(敏感字替换)视死如归堵抢眼,想到了欧洋海(敏感字替换)奋不顾身拦惊马。 他刚开始说的时候大家还都认真的听着,听了两句以后下面就开始交头接耳了。等丫的想到欧洋海(敏感字替换)的时候范老师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他说:“鲁澎同学说的很好啊,正是有了这些革命先烈的鼓励才让他做出这么伟大的行为。”说完就一边鼓掌一边对着台下喊:“下面有请龚琝同学说说自己的想法。” 鲁澎就特不乐意的站在边上说:“老师,我还没说完呢?”范老师理都不理他,只当没听见,一脸热忱的把龚琝给迎了上去。 龚琝站在讲台还没说话就先冲下面笑了笑,笑得脸上两个酒窝都绽放成了花才开口说:“其实我真没有没什么好讲的,范老师说的那些赞美的话都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觉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当时看到陈菲燕同学生病,我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本能的反应,如果非要说我想到了什么,那么我只能说我想到了我妈妈,我妈妈是个医生,她救治过很多病人,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一个像我妈妈一样的医生,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说完就冲着台下一鞠躬说了声“谢谢大家”然后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座位上。范老师就看着她一边鼓掌一边特欣慰的笑,笑完以后就把我给提溜到台上去了。 我在讲台上站了好一会愣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其实真的没啥想法,而且我也没觉得我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着我在台上站了好一会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范老师估计是想提醒我一下,就站我边上问:“你当时看到陈菲燕同学那个样子真就没一点想法?” 范老师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我当时还真有点想法,于是我就说出来了,我说的是:“我当时就想总不能让她死这吧?” 我一说完大家都笑了,范老师也笑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哭笑不得,后来她给我一个“大道至简,大巧不工”的评价后就让我回座位了。 范老师后来又说了很多表扬我们话,说完就又说经校党委研究,我们三个人将被评为本学期的三好学生,并且还会把我们的事迹上报到市里,给我们申请市级三好学生。范老师说完好多同学羡慕的眼珠子都红了。市级三好学生啊,高考可是能加分的啊。安树当时就坐不住了“唰”的一下就把手举起来了 范老师就问他什么事。 安树就说:“我昨天也送陈菲燕去医院了。” 范老师就特讶异的说:“那我在医院怎么没看见你?” 安树就做了个特扭捏的神情说:“人太多了,车子坐不下,我坐的是另外一辆车,后来那个车在路上爆胎了,我就没去医院。”说完又特急迫指着我说“他可以作证,当时就是他叫我去的。” 范老师就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我就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范老师见我点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后说道:“你这个情况比较特殊,这样吧,晚点我给校党委会也反应一下。”说完就布置了一些作业就宣布放学了。 在范老师宣布放学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飞快的收拾书包,开始的时候我还分个类什么的,语文和语文放一块,数学和数学放一块,以免放乱了。等我发现鸡脚已经收拾完书包站在教室门口等我的时候,我就不顾不得乱不乱了,拿起什么放什么,动作还极快,飞火流星似的。我刚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龚琝突然转过来把头放在我桌上浅笑嫣然的盯着我看,我就问她:“得了个三好学生就乐得找不着北了?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龚琝俏皮的说:“对啊,就是找不着北了,那你今天还要不要送我回家?” 我听了一愣,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低着头好半天都没敢开口说话,倒不是我不想送她回家。主要是我拿不准那小妮子是跟我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如果是认真的,我肯定拿起书包就跟她走了,什么鸡脚啊,什么游戏厅啊,都见鬼去吧。但如果是开玩笑的,而我又答应了,就有点不好下台了。 龚琝见我不说话就又笑了笑说:“跟你开玩笑啦,看把你吓得。”说完就转了过去。 龚琝转过去了我才敢抬起头,头刚抬起来就看见刘莉娜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看了一会又转过头看看龚琝,然后又转过头看我,跟个摇头电风扇似的。我估摸着她当时应该特想问你们俩啥关系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白了她一眼背着书包就走了,就不告诉你,憋死你丫的。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鸡脚就问我:“怎么这么慢。” 我说:“龚琝找我聊了两句。” 鸡脚就特讶异的问我:“她找你干嘛?” 我随口就回了一句:“她问我还要不要送她回家。” 鸡脚问:“你以前送过她回家?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说:“昨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晚了,后来我就送她回家了。” 鸡脚就“哦”了一声说:“她家也住岳城?” 我说:“没有,她们家住炮台山。” 鸡脚就惊呼一声说:“炮台山?炮台山你还送她回家?怕是被疯狗咬了没好吧?” 我就没好气的说:“是啊,是啊,我被疯狗咬了,赶紧走吧,别一会游戏厅没有机子了。”说完我就想起以前看过的笑话,说有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被困在荒岛上,机缘巧合下救了岛上的一个神仙,神仙就答应满足他们一人一个愿望,于是那个大人就要了一个美女,而那个小孩子就要了很多很多玩具。若干年后男人和美女生了很多小孩,一家人过的其乐融融,而那个小孩却只能每天都玩着那些早就没有一点乐趣的玩具。 第十一章 听取哇声一片 月考成绩是在三天后公布的,那天范老师是满面红光的走进教室的。人还没走到讲台就开始说:“这次月考,我们班成绩非常理想,平均分仅次于提前班,名列全年级第二。”然后就站那意气风发的看着我们笑,我们就特配合开始鼓掌。一边鼓掌还一边跟边上的同学说这可真是太好了。就连鲁澎就一脸兴奋的跟边上的同学在说这可太好了,搞得像我们班拿了个年级第二他也出了力一样。 我们闹了一会以后,范老师又做了手势示意我们安静,接着她又说道:“不仅如此,全年级总分第一,语文、英语、数学、物理的单科第一都出在我们班。” 范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哇”的一声欢呼,纷纷在哪里讨论都是谁得了这些第一。这次连我也兴奋了,我也就跟着大家一起“哇”,哇完以后就拉着鸡脚就说这可太好了,因为我估摸着这个语文的单科第一应该是我。 又热闹了一会以后,范老师就开始公布成绩了,年级第一是易昕,这和我预测的一样,丫的不仅以887的总分拿了个全年级第一,而且还拿了英语和数学两个单科第一。范老师宣布易昕成绩的时候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刚宣布完教室里面就又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发出了“哇”了一声惊呼,然后全一股脑的看着易昕,跟看明星似的,目光里全是羡慕嫉妒恨。就这个成绩可能会让别的初中过来的学生很意外,但我却一点都不吃惊,因为在我心中年纪第一就应该是易昕的。别看学校里还有什么提前班,提前班一样也有我们五里中学升上来的学生,那些人在初中就被易昕虐得体无完肤,到了高中照样不是对手。 第二名是任斌,这个结果我也不惊讶。任斌虽然没有易昕那么出类拔萃,但初中也曾闪耀一时。考个第二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不过他总分只有843,全年级排名三十七,而且没有单科第一,这就稍稍有点差强人意了。所以范老师念他的名字的时候,班上同学的反应就没有那么激烈,也有人“哇”,但是无论声势还是气势都小了不少,就如同月亮被太阳掩盖了光芒一样。 第三名是龚琝,这是个我做梦都没想到的名字。所以范老师刚念出了她名字的时候,我就以为我听错了,还赶紧掏出小拇指掏了掏耳屎,直到我看到龚琝落落大方的站了起来,才敢确定这是真的。龚琝的总分是842,比任斌只少一分,全年级排名四十四,不过她语文以97的高分拿了单科第一,这让我好一阵失望又好一阵开心,失望的是我一直以为语文的单科第一肯定是我,开心的是这个第一我没有拿到,但是却被龚琝拿到了,总算是肥水没有流到别人田里。 范老师念完龚琝的成绩以后就又说了一句话:“龚琝同学最后一场历史考试的时候因为送生病的陈菲燕同学去医院,试卷只做了一半,所以历史成绩只有47分。”范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又是“哇”声一片。这句话的潜台词太明显了。历史只考一半就得了47分,如果全部做完,那超过易昕也不是不可能啊。我简直被这妞惊了个目瞪口呆,她拿着试卷下台的时候我都没回过神来,就一直看着她。她就特俏皮的冲着我眨了下眼睛。 后来范老师又念了很多名字,但是都没有再听到“哇”声,毕竟有易昕和龚琝那两个太阳在哪,连任斌这个第二名的月亮的光芒都被掩盖的死死的。其他的星星就注定只能是黯淡无光了。 范老师念到我的名字的时候已经快下课了,416分,还别说,这分数还挺吉利的。这比我预测的400分已经高出不少了。这让我很开心,屁颠屁颠就往讲台上走,一路上还带着笑,还没走到讲台范老师又说了一句:“全年级倒数第十,全班倒数第二。”我立马就不笑了,一脸肃穆的站在那儿,倒不是觉得有多丢人,我是怕自己表现的太恬不知耻了,人范老师不会放过我。 等我在讲台上站好以后,范老师拿着我的成绩单就开始念了:“语文0分,全年级倒数第一,英语28分,全年级倒数第一。”刚念了两句台下就有人“哈”的笑出了声,搞得我特郁闷,人家分数出来的时候都是“哇”,到我这都变成“哈”了。 结果没笑两声,那群妖魔鬼怪就不笑了,因为范老师后来又念了:“数学99分,全年级第二,物理100,全年级第一。”范老师刚念完教室里就安静了下来,大家全都惊恐莫名的看着我,后来不知道谁带头“哇”了一声,紧接着教室里面再次“哇”成了一片。 看到大家都在“哇”,我也就跟着“哇”,我说的是:“哇,这怎么可能嘛。” 范老师就问我什么事不可能。 我说:“我语文不可能是0分啊。” 范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那你觉得你语文应该多少分?” 我想了想说:“至少90分以上。”说完又觉得这个分数太低了就又说道:“不,至少95分以上。” 范老师就笑了笑说:“看来你很还挺自信嘛。”说完递给我一张试卷说:“确实,你语文的卷面得分是99。本来应该是全年级第一的。但是因为有人在考试的时候举报你舞弊。所以我只能给你0分。” 我接过试卷眼泪就差点下来,确实和范老师说的一样,试卷的右上角本来已经打了个99,后来又被划掉了,改成了一个特大的零蛋。我当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一回头回掉我99分,刘莉娜这厮绝对是个祸水,今后一定要离她远点。其实我当时特想跟范老师据理力争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分数都已经公布了,再让她改回去的可能性估计不会太大。 我拿着试卷回座位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刘莉娜一眼,丫的倒想没事人一样,迎着我的目光丝毫都不露怯,还一脸的挑衅,好像举报的我不是她一样,看得我特窝火,赶紧加快脚步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扑上去把丫的掐死。 我刚在座位上坐下,龚琝就回过头来笑着跟我说:“你好厉害啊。” 其实我那会心情还是挺郁闷的,如果这话是鲁澎跟我说,我一准认定他是在嘲讽我,绝对立马上去就大耳刮子抽丫的。但是这话是龚琝说的,我肯定就不能这么理解了,她应该是真心在夸奖我吧,我就也冲她笑了笑说:“哪里有你厉害,差点就拿第一了。” 龚琝撒娇似的晃着肩膀“嗯”了一声说:“我都是靠死记硬背的,不像你,看上去不学无术,结果不声不响就拿了三个第一,一个第二。” 我就问她:“我哪里有三个第一?”说完我就想到加上语文和英语的倒数第一,我好像真的是三个第一,看来这妞也是在嘲讽我啊,这让我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就又沮丧了起来。 龚琝就特认真的看着我说:“你看啊,你物理第一,语文本来也是第一,你历史是49分,如果不去医院的话,肯定也是第一。”一边说还一边掐着手指给我算。 龚琝刚说完我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让你丫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龚琝特讶异的问我:“你干嘛打自己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刘莉娜就坐那不阴不阳的说了句:“考得差没脸见人呗。” 我当时特想扑上去跟丫的同归于尽算了。 第十二章 秋游 月考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秋游了,如果把高中比作是一所监狱的话,那秋游应该就是狱警们给囚犯防风的日子了,所以那天在上完了课以后范老师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教室都沸腾了。各路妖魔鬼怪都出来各显神通,连平常那些成绩好的同学也跟我们我们兴高采烈的笑。一时间教室里面群魔乱舞,后来范老师就受不了了,嘱咐了我们一句要我们明天一人带200块钱交给班长以后就扬长而去了。 我那天回家找我妈要钱的时候她正在拖地。 我妈就问我:“多少钱?” 我说:“400。” 我妈当时手就一哆嗦,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我说:“400?我们那个时候秋游都只要一毛钱。” 我说:“你们是啥年代,现在又是啥年代啊?”说完我就想,没找你要800你就偷着乐吧。 我妈掏出400块钱递给我以后就又特疑惑的问道:“这开学才多久啊?怎么就秋游。还没月考吧?我记得你们初中那会儿每次都是先月考再秋游的啊。” 我一把把钱拽过来就说:“您也说是初中啦,这初中能和高中一样吗?我们学校是先秋游再月考。” 我妈就“哦”了一声说道:“你别到时候月考的分数还没这次秋游交的钱多啦?” “那哪能啊,我月考可考了416。”我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把钱往兜里揣,心里美的跟什么似的,心说这个学期打游戏机都不愁没钱了。说完我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撒丫子就跑。我妈就拿着拖把在后面追,一边追还一边骂:“你个化生子,考416分还有脸去秋游。” 秋游那天我和鸡脚还是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吃完早餐没事做就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搁那瞎贫。聊了没一会儿就看着鲁澎背着个大包过来了。刚走过来鲁澎就在我肩膀上打了一下说:“你丫可以啊。” 我还以为他是说我月考拿了物理单科第一的事情,就没接话只是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结果鲁澎就又说了一句:“我靠,都学会尾随了,你这是准备要高考的时候考警校啊。” 我当时就有点懵了,完全不知道丫的今天唱的是哪出,这都哪跟哪啊?我就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什么尾随?尾随谁?” 鲁澎就一屁股坐在我们边上说:“行啦,你丫就别装了,你说你跟我有什么好装的?” “不是,这不是装不装的问题,哥们也不是那种装的人啊。关键我都没整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啊。”我说。 听我这么一说鲁澎也就疑惑了,皱着眉头看了我好半晌才说:“你丫真不知道?” 我说:“我知道什么啊我。” 鲁澎就说:“你尾随龚琝回家啊,班上都传开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丫没干这事啊。” 我当时正在喝水,鲁澎刚说完我就“噗”的一声全喷他脸上了。我跳起来指着他问:“你丫听谁说的?” 鲁澎就伸手把脸上的水抹干净后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说:“这么大反应?你丫真没干这事。”说完看我还伸着手指指着他,就把我的手打开说道:“你丫指着我干嘛,又不是我传的,我也是听说的。” 我就问:“你听谁说的?” 鲁澎说:“咱俩这关系班上的人又不是不知道,谁会跟我说啊。我是偷听到的。昨天放学我看见王薇和刘莲神神秘秘的一边走还一边嘀嘀咕咕,我就跟在后面听了这么一耳朵。” 我就问:“她们都说什么了?” “她们说你有天放学就尾随人龚琝回家,到她家还不走。后来还是人龚琝他妈给了你一百块钱你才走的。”鲁澎说这话的时候是强忍着笑的,说完以后就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在草地上打滚。 我被鲁澎的一番话雷了个外焦里嫩,跟五雷轰顶似的,我靠,我见过造谣的,但是没见过把谣言造得这么恶毒的。这完全就是要让我名声扫地啊。我站那儿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以后我就问鸡脚:“这话你传的?” 鸡脚说:“我像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吗?” 其实我也知道应该不是鸡脚,我这么问也只是确认下而已,因为知道我送龚琝回家的也就只有龚琝、鸡脚、刘莉娜和我四个人,连鲁澎都不知道。我肯定没说过,我又不缺心眼。龚琝应该也不会说,虽说被男同学送回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女孩子脸皮薄,一般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这个事情,而且就算她真的往外说了,就她那天使性格也不会恶毒到说我尾随吧。那就只剩下刘莉娜了。娘的,又是这个妖精。苍天啊,大地啊,我究竟是汪精卫转世,还是顾顺章投胎啊?我上辈子到底得多祸国殃民,你才让我遇见这么个祸害啊。 鲁澎见我情绪不太好就跟我说:“你丫别发愁了,你就算愁死也管不住人家的嘴啊。”说完就掏出一盒烟出来说:“走,哥们带你去消消愁。” 我就骂他:“你丫就是以文盲,只听说过借酒消愁的,没听说过抽烟能消愁的。” 鲁澎说:“你丫才文盲呢,没听说过烟消云散吗?都消散了还有个毛线愁啊。”说完拉着我跑到篮球场,然后发了根烟给我。 我点上刚抽两口,鲁澎就又问我:“你丫真没尾随人家?” 我就一巴掌排在他后脑勺上骂道:“我尾你娘个大头鬼啊,我就是送她回了一趟家。”说完我就把那天从医院出来以后的事情跟他说了。我刚说完鲁澎就满脸不信的问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犯得着骗你吗?” 鲁澎就仰头望天思索了一会说:“对你这么好?没理由啊,这妞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我那会正抽了口烟往肺里吸,鲁澎这么一说惊得我那口气没吸上来搁那一顿乱咳嗽。鲁澎就赶紧过来拍着我的手背说:“你丫紧张啥,有意思就有意思呗,哥们也不往外说。” 我咳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停下来以后我就看着鲁澎说:“少胡说八道,人小姑娘又不是花痴,总共没说过几句话,能有什么意思,人家就是人好。”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特严肃,说完以后想着龚琝那张浅笑嫣然的脸又有点淡淡的失落,如果真像鲁澎说的那样她对我有点意思该多好啊。 见我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鲁澎就不说话了,又开始抽烟,刚抽了两口他又突然看着我说:“那你对她有没有点意思啊?” 我当时就慌了,立马就回了句:“没有。”说完我整个人都不自然了,就像是说谎被拆穿以后我那种手足无措,脸上火辣辣的难受。 鲁澎就特贱的看着我笑说:“没有你丫脸红干嘛?”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脸红了,赶紧摸了下脸说:“最近皮肤有点干。” 鲁澎就吐着烟圈看着我说:“你这智商也就能骗骗我,行吧,哥们我今天就当回傻子让你丫骗一回吧。”说完又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对我说:“你丫要真有意思就早点告诉我,哥们我帮你想办法,要不然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刚问完鲁澎拍着手“哈哈”两声指着我说:“承认了吧?” 我脸瞬间就又红了,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我就跑上去假装要踢他的屁股。鲁澎就一边躲一边说:“你丫别踢啊,我真有办法。” 我正准备问他能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就听见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篮球场抽烟的两个同学,你们哪个班的?” 我和鲁澎一听也顾不得闹了,把烟一掐,撒丫子就跑。一边跑鲁澎还一边说:“你放心,这事就交给哥们了。” 等我和鲁澎跑到操场的时候发现已经来了好多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感觉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每个人都长了一张阴阳怪气的脸。后来刘莉娜也来了,还是和平日里一样的趾高气扬。其实我当时特想上去和丫的理论一番,问问丫的到底哪只眼睛看到我尾随龚琝了,后来我还是忍了下来,大庭广众的,闹起来挺丢脸的。我倒不怕丢脸,关键是这样会连累龚琝也跟着一块丢脸。 第十三章 变态色情狂 我们在操场又等了好一会人才到齐,这个时候安树就站在那里吆喝我们集合,集合以后我才发现除了我和鸡脚,几乎所有人都背了个硕大的旅行背包。我就特疑惑的问鲁澎:“出去秋游你丫背这么大个包不嫌累啊?” 鲁澎就问我:“不背包你丫衣服放哪啊?” 我就特疑惑的问:“带衣服干嘛?不是晚上就回来吗?” 鲁澎就一脸惊讶的看着我说:“你丫不会去哪秋游都不知道吧?” 鲁澎这句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还真不知道去哪秋游,那天范老师说秋游的时候,我光顾着兴奋了,兴奋完了以后又拉着鸡脚在哪商量怎么着从家里多骗点钱,这样今后泡游戏厅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磕碜了。我就问鲁澎:“我们去哪秋游啊?” 鲁澎就乐得在地上打滚,滚了好一会才爬起来跟我说:“井冈山啊,要在那儿住一晚,星期天下午才回来。”说完就又在地上好一通滚。 我一听就傻眼了,赶紧转过头去看鸡脚,发现鸡脚也正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我和鸡脚对视了好一会才想起应该给家里打个电话,我跟班长请了个假拉着鸡脚就往老师办公室跑,鸡脚却说他家里没电话。我想了想就说:“那成吧,你先上车,我要我妈给你家里带个话。” 我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我刚说了一句我晚上不回来,我妈就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她说:“这可太好了,我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了。”然后“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我就往回走,走了两步我又想起来还没跟她说要她通知下鸡脚家里的事,就又把电话打了过去,我妈谁了句我知道了,就又把电话挂了。 我打完电话回到操场的时候,刚刚还人声鼎沸的操场已经人去楼空了。就只剩十几辆大巴车在路边一字排开的停着,我本来想找个人问问哪个是我们班的车的,结果就看见范老师站在一辆蓝色的大巴车前,我就赶紧跑了过去。 上车以后我才发现整个车厢坐的满满当当的,一眼看去没有一个空位,我心里刚想说我靠,不会让我站着去井冈山吧。就看见鲁澎站在最后面一排冲我挥手喊:“这里,这里有位置。”我就赶紧跑了过去,跑过去就看到他前面果然有个空位,我也没细看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结果我屁股刚挨到座位,车厢里就传来一阵“哦”的哄笑声,我心说这都啥情况,坐个位置也起哄。结果我坐好以后一转身,就看到龚琝坐在旁边浅笑嫣然的看着我。 我当时心就猛的跳了一下,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到底是开心还是亢奋,我特讶异的问她:“你怎么坐在这?”我倒不是说她不能坐在这,主要是一般学校组织出游什么的,都是女生坐前面,男生坐后面,虽然没人这么规定,但却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因为老师一般都是坐在最前面的,男生爱闹,怕被老师责骂,所以自然会选择尽量离老师远点的座位。而女生爱静,坐在前面不管是看书还是睡觉都会比较舒服。 龚琝回头指了指坐在后面的鲁澎说:“我一上车他就把我拉到这来了,还不准别人坐我边上说是有人了。”龚琝说完又看着我笑道:“这个人就是你吧?” 我就回头看着鲁澎,丫的就搁那个冲着我特得意的挤眉弄眼,然后趴在我耳边说:“哥们说了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吧?” 我当时特想揪着他的耳朵冲他喊:“这就是你丫说的办法啊?”但是我又怕龚琝听见,就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了。 我坐下来没多久范老师就过来清点人数,目光扫到我和龚琝坐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稍纵即逝的闪过一丝讶异,看得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下完了,被老师盯上了。 车子开出去不久,经过我反复的思量以后我还是决定把早上听到的那个谣言告诉龚琝。倒不是我觉得这件事多值得去谈论,只是觉得这谣言传到龚琝耳朵里以后,人小姑娘万一觉得我除了那天送她回家还什么时候尾随过她可怎么办?那我就真的只能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于是我就跟她说:“最近班上流传一个谣言,你听说了吗?” 龚琝当时正在吃薯片,听我这么一问就赶紧不吃了,侧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说:“什么谣言。”那神情和我妈搬着凳子听隔壁王大妈聊村里的八卦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心说我靠,看你丫一脸的纯真,还以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原来也是个凡夫俗子,敢情这女的不分年龄,不论姿色,都对这种八卦消息没有免疫力啊。 我就把早上从鲁澎哪里听来的谣言和她说了。原本我还以为她会和我一样生气的,结果丫的捂着嘴就开始哈哈大笑。好半天都停不下来,后来好不容易不笑了,丫的又一脸同情的看着我说:“辛苦你了,背这么大口黑锅。” 我就特不爽的看着她说:“我都被人说成变态色情狂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龚琝就所有所思的看着我说:“要不…...我帮你澄清下?” “这怎么澄清?”我一脸疑惑的问道。 龚琝歪着头想了一会说:“要不我就跟他们说我是你女朋友吧。” 龚琝说这话的时候我头本来是冲着正前方的,她话刚说完,我“咔”的一下就把脑袋转过去了看着她,速度极快,跟我那脑袋本来就是侧着长的一样。我被丫的惊了个目瞪口呆,眼珠子瞪得都差点就从眼眶里面掉出来。我当时就特想问她一句:“真的假的?” 还没等我问出口,龚琝看到我那样子就又“噗呲”一下笑了起来说:“跟你开玩笑的,看你吓得那样,放心吧,我答应过我妈,高中不谈恋爱。” 我那会本来都已经咧着嘴开始幻想牵着龚琝的手钻小树林的场景了,结果她这话愣是跟把剪刀似的,“咔嚓”两下就把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剪了个一干二净。我坐在那儿跟个刚被剃度的和尚一样,灵台一片空明。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龚琝看我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问我:“你怎么了?”那语气还挺关切的。 我特泄气的说了句:“没怎么。”说完我就在想,我怎么了你丫心里就不能有点数吗?不过看她那一脸的纯真可能心里还真数,也不知道这妞是真傻还是装傻。 龚琝笑了笑说:“没怎么就好。”说完掏出个随声听出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听歌?” 我那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听歌啊,我只想死。本来我是要拒绝的,但后来又一想,我干嘛不听,我都变态色情狂了,还怕跟你丫一起听歌,就把她递过来的耳机接了过来。 第十四章 百灵鸟在歌唱 结果我连一首歌都没听完,就被安树打断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麦,站在车厢最前面喊:“我们要中午才能到井冈山,路上这么长时间,我们搞点活动吧。”这应该是范老师的意思,因为安树说话前我看见他被范老师叫了过去。 大家就都说好,估计大家应该都看到范老师和安树说话了,不然不会这么多人支持他的。安树在同学中威信没这么高。 我也跟着大家说好,我刚说完,就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就想听谢海良和黄庸两个人唱。”紧接着车上就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很多人开始起着哄的叫好,我本来想说我就不献丑了,结果谢海良就老实不客气的站了起来说:“唱就唱,你们敢听我还不敢唱啊。”说完就叉着腰站在那里思考,过来一会就说:“那我就唱一首霸王别姬吧。”结果他刚说完,车上就又是一阵哄笑,不过这次笑的基本都是男生,鲁澎也在那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我和龚琝的椅背在那“哦哦哦”的鬼喊鬼叫。龚琝就问我:“他们笑什么?” 我当时就被问得愣住了,想了下就跟她说:“他们应该是觉得这首歌好听吧。” 龚琝就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谢海良。 谢海良站在那儿假模假式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冲安树喊:“你能把麦给我一下吗?”安树就跑过来把麦递给了他。谢海良接过麦克风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开始唱。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又喊了一句:“司机师傅,把方向盘握紧喽。”谢海良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等他笑完拿起话筒再唱的时候,那就不是跑调了,那简直就是在写一首新歌啊,基本上没有一个音是和原来的一样的。谢海良唱完了就坐下了,本来那群妖魔鬼怪还要他再来一首的。但是谢海良估计是走调走到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说了一句今天状态不好,你们先唱,我等下再来。然后就把麦递给了我。 我接过麦就为难了,坐那好半天都没敢动一下,后来实在被那群妖魔鬼怪催的不行了,才站起来说道:“唱歌我是真不会,从小到大除了国歌,我就不会唱别的歌了。要不我给你们朗诵首诗歌吧?” 这个时候就有同学说好,诗歌也行。我听到大家同意了,也就放心了,拿着麦就准备朗诵一首《再别康桥》。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有人说了一句:“人班长都说了唱歌,凭什么你就朗诵诗歌啊?就你会的诗歌多啊?” 我当时坐在车厢最后面所有人都是背对着我啊,我看不到是谁在说话,但是这说话的声音的却再熟悉不过了,而且就算是我听不出声音,光凭这说话的语气我也能猜到肯定是刘莉娜了。在这班上我也就丫的这一个仇人了。我当时其实特想怼丫的一句,就是比你会的多,要不然咱俩比比。想想还是算了,这样挺没风度。人鲁澎都知道好男不和女斗,我总不至于连这厮都不如吧? 我站那儿又开始便秘了,拿着话筒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安树看我实在是为难就出来给我解围了,他说:“黄同学实在是一首歌都不会就还是让他朗诵诗歌吧,我们也别为难他了。” 安树话刚说完,刘莉娜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不行,我今天还就想听歌了,他不会唱可以找别人替她唱啊,反正就是不能朗诵诗歌。” 听丫的说话那颐指气使的劲,搞得像她才是我们班主任一样。我心说,我靠,这个班是你们家的?你爸是校长啊,你想听歌就得听歌啊。 安树听刘莉娜这么说就不好再帮我说什么了,就又看着我说:“黄同学,要不你还是找个人替你唱吧?” 我想了想觉得好像也只能这样了,要不然这祸害指不定还得说出多难听的话来。想到这里我就转过身准备把话筒递给鲁澎。还没开口鲁澎就先说了:“我哪会唱歌啊。” 我就把话筒递给任斌,任斌连忙往边上躲,搞得像我递给他的不是话筒是个已经拉掉引线的手雷一样,。 我就又看向鸡脚,算了,丫的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这唱歌估计更没戏。 我正站在那里琢磨着还可以找谁帮忙的时候,刘莉娜又说话了,她先叹口气,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没办法啊,人品太差。关键时刻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这次我倒没觉得尴尬,反而有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这么大个班,五十多号人,我怎么就和这三货成了朋友呢?关键时刻没一个顶用的。想到这里我就回过头狠狠的瞪了这三货一眼。瞪完了以后就拿着话筒站那儿彻底抓瞎了。 就在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龚琝从我边上站了起来,从我手里把话筒拿了过去说:“我替他唱吧。”说完还看着我笑了笑。而我却再次被这妞给震撼到了,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有勇气站出来替我解围,刘莉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表明她不仅是我朋友,而且还是关系不一般的朋友。果然,龚琝刚站起来,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车厢“嗡”的一下又开始起哄了。 龚琝倒也不在意,拿着话筒含着笑说:“我就唱一首张真的《携手游人间》吧。”说完就开始唱了。不让岁月倦了等待的心,我的世界随你到天涯遥远,窗前灯火此刻悄悄熄灭,我心轻轻擦亮你如水的容颜,你的笑容仍甜美一如当年,你的消息是我珍藏的依恋,不管繁华成落叶战士没荒野,承诺永远不如记得每个今天…… 龚琝唱得很轻柔,从气息的运用和发声的技巧上判断她应该没有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但是她的声音却很动听,不疾不徐,如同盛夏林间的泉,甘甜而绵长;不紧不慢,如同初秋河边的风,和煦而轻柔。又如同少女回眸时扬起的秀发,一丝丝拨动你的心弦。小学的时候老师总喜欢把好听的歌声比作百灵鸟的鸣叫,我一直不知道百灵鸟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今天我总算是见识到了。 龚琝唱完以后说了声“谢谢大家”就坐下来了,而我却沉浸在这歌声中久久无法自拔。直到龚琝问了我一句好听吗?我才回过神来,我看着她特认真的点点头。龚琝就看着我笑了,一如既往的浅笑嫣然。 第十五章 黄洋界 我们到井冈山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这比我们预计的要稍晚一些,下车以后大家都饥肠辘辘了,吃饭的时候龚琝本来都已经被班上的其他女生拉到别的桌坐下了,结果鲁澎愣是又去把她拉了回来,那些女生就不乐意了,拉着龚琝的手不放开,鲁澎就站那一个劲的指我,那意思应该是说他去叫龚琝完全都是我指示的,那些女生就“哦”了一声,一边看着我笑一边露出个恍然大悟的神情,把龚琝放过来了。 那天中午吃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味道怎么样我也不记得了。反正服务员每次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我们也不管什么菜,站起来伸着筷子就往碗里夹。等服务员把盘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里面就只剩点汤汤水水了。我那天中午吃得特欢实,等我三碗饭吃完摸着肚皮打饱嗝的时候才发现龚琝端着的那碗饭才被扒了一小口。我问她:“你怎么不吃啊?” 龚琝也不说话就笑着伸出筷子指了指桌上的那一片狼藉。我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男生吃饭都这样。服务员再上菜的时候,我就不等她走到桌子面前就跑过去把盘子劫了过来,把那菜一股脑的往龚琝的碗里扒拉,直到是在是装不下了,我才把剩下的菜放在桌上,结果刚放上去一秒钟又被一扫空了。 吃晚饭以后我心说应该要送我们到酒店休息了吧,结果又被一车拉到了黄洋界。在车上的时候范老师就跟我们介绍说这里就是当年朱毛红军会师的地方。当年两位伟人在这里创业是如何如何的艰辛,如何如何的不容易。说到激动的时候我们倒没啥反应,她自己先在那里鼓起掌来了。真不知道丫的是不是收人景区回扣了,说得比上课的时候还慷慨激昂。其实范老师解说的挺专业,看得出来她文字功底很强,如果将来退休了,估摸着去做个导游什么的也应该能胜任。 下车以后范老师又问我们,来到这红色革命圣地,你们都有什么感受啊?有的同学说感受到了伟大,有的同学说感受到了神圣,还有的同学直接就在那里开始背诵毛爷爷的诗歌了,范老师就特激动的冲着我们说:“同学们,你们收获很大啊,这趟没有白来啊。”我就特庆幸我妈没跟着我一起来,她要是来了估计能死这,她也是毛爷爷的铁粉。 其实我那会儿特想跟范老师说我就感觉到了无聊。可不无聊嘛,光秃秃的一大块水泥坪,除了两位伟人的雕像就剩下远处一眼望不到头连绵起伏的群山了。看了两分钟以后我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拉着鲁澎和鸡脚就准备找个地方抽烟,我本来还想叫任斌的,结果丫的正一脸庄严的搁那儿朗诵《庆园春.雪》,诵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时候激动的手都颤抖,看得我也跟着丫的一块儿颤抖。算了,人家有这雅兴,还是别打扰他了,再说了,反正他也不抽烟。 我们绕着光秃秃的水泥坪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找到可以抽烟的地儿,哪哪儿都是人,还一个个特挥斥方遒,估摸着如果让他们抓到我们抽烟,立马就能把我们打成现行反革命。后来还是谢海良把我们带到了雕像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我们才算找到了组织。我们刚爬了上去,就发现各路妖魔鬼怪都在,不仅有我们班的,还有其他班的,个个都在吞云吐雾。 这个时候鲁澎就掏出一包黄色的芙蓉王出来开始散烟,我特惊讶的看着他说:“你丫有芙蓉王早上的时候为什么给我一根痨白沙?” 鲁澎说:“早上的时候我们还在岳阳,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外地了,出门在外怎么也要抽点好烟撑撑门面吧?” “歪理还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说。 “我爸啊。要不还能有谁?”鲁澎就看着我说。说完还特得意的看着我笑。 我心说你爸就教你这个啊?还真他娘的是虎父无犬子啊,我就问他:“你爸也跟你一样在家里抽痨白沙,出门就抽芙蓉王?” “没有,我爸在家抽芙蓉王,出门抽软中华。” 鲁澎话说完,我一口老血差点凭空飚出三丈高。我靠,跟你同学这么久,今天才知道你丫居然还是个富二代。软中华啊,70多一包啊,我爸每天早出晚归累死累活的,赚的钱也就刚够你爸出趟门的。我说怎么每天中午吃饭你丫都是哪里贵就带我去哪里,敢情是你丫又个抽软中华的爹啊。 鲁澎见我神情很复杂就特好奇的问我:“你爸不是这样吗?” 我说:“我爸在家抽痨白沙,出门也是抽的痨白沙。”说完我就搁那儿想,他娘的,等我工作了我也要努力赚钱,将来也抽软中华,让我儿子也出去到处瞎嘚瑟,后来我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如果抽软中华的代价就是生出鲁澎这么个儿子,我还是抽痨白沙吧。 我们那天山上坐了好久,一包芙蓉王都差不多被抽完了,也没有见老师喊要集合,谢海良就说估摸着今天下午应该都在黄洋界自由活动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扎金花吧。我赶紧拒绝了,我说你们玩吧,我对这玩意没什么兴趣。鸡脚也说不玩,说他要去趟厕所。鲁澎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坐在那儿就问:“我玩,我玩,怎么玩的?好玩不?” 我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你玩你娘个大头鬼啊,走,陪我们上厕所去。”说完我也不管鲁澎情不情愿拉着他就走。走了两步我又想起好像刚刚绕了几圈都没看到有厕所。我就停下来问谢海良他们道:“你们谁知道厕所在哪吗?” 谢海良一边洗着牌一边头都没抬一下的说“这荒山野岭的,还找什么厕所啊,随便找个没人的地就可以啊。”说完他还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小山坡说:“爬过去肯定没人看得到。” 我一想也对啊,就跟鲁澎和鸡脚说:“我们比个赛,看谁先爬到山顶。”说完我就撒丫子往山上跑。跑了一半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鲁澎还在我们刚出发不远的地方爬得气喘吁吁的。我就站那儿揶揄他说:“你丫还真是一富贵命啊。爬两步就累成狗了。”我刚说完,鸡脚“唰”的一下就从我身边窜了过去。我就顾不得鲁澎了,转过身就冲鸡脚喊:“你丫等等我啊,跑这么快干嘛。”我刚喊完就听见鲁澎在山下也在冲我喊:“你丫等等我啊,跑这么快干嘛。”我当时本来还想追着鸡脚的,但是丫的窜得比兔子还快,三两下就没影了。我就只能停了下来等鲁澎。 等我和鲁澎气喘吁吁的眼看就要爬到山顶的时候,突然就看见鸡脚脸色铁青的往山下走。鲁澎一脸讶异的说:“就尿完了?我靠,你丫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鸡脚也不说话,走过来拽着我们就往山下走。 鲁澎就一把挣脱鸡脚的手嚷嚷道:“干嘛啊,我还没尿呢。” 鸡脚这才说了一句:“山上有人在上厕所。”说完拉着我们就又要往山下走。 鲁澎满不在乎的说:“有人就有人啊,一块尿呗。” 鸡脚铁青的脸色一下就变的绯红,小声的说了句:“女的。” 鸡脚话音刚落,鲁澎就站在那儿笑得前俯后仰,一边笑还一边说:“我说你丫怎么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一样,原来是看到女的尿尿了,一会去酒店你赶紧买点眼药水滴滴,要不然明天肯定会长针眼。”说完又一脸期待的冲山上瞟了一眼说:“我还没见过女的尿尿呢。” 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骂道:“你他娘的还能再猥琐一点吗?” 鲁澎被的踢了个狗屎吃,爬起来的时候牙上都沾着泥巴,跑过来也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脚道:“我他娘的就说说,我还真看啊,哥们我这么玉树临风像是那么变态的人吗?” 我和鸡脚同时点点头说:“像。” 鲁澎就特郁闷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再变态还能有你丫这个尾随色情狂变态啊。”说完撒丫子就往山下跑,我就跟在后面追。 跑到山下以后我就问了鸡脚一个问题,我说:“你丫刚刚怎么脸色那么难看,你到底看到什么了?那女的谁啊?不会是我们班的吧?” 鸡脚听我这么问脸瞬间就又红了,还是不说话,眼睛直往鲁澎身上瞟,那个意思应该是不想告诉鲁澎。我就赶紧冲鲁澎一呶嘴说:“一边凉快去。” 鲁澎就特憋屈的看着我们说:“你们俩孙子也忒没义气了,怎么就不能让我知道?我保证不说出去,发誓都成。”说完就举起右手开始起誓,一边说还一边用左手在腿上打叉,那个意思是说这次发誓不算。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他初中那会就经常这样蒙骗我们。所以鲁澎发完誓,鸡脚也就信了,不信不行啊,丫的说得比谁都狠,我们有时候也会发誓,但一般都是什么咬到舌头、磕到头什么的,最严重也不过是缺胳膊少腿之类的。但鲁澎不一样,开口就是全家死光,看丫的那决绝的眼神,我都怀疑他跟他家里人有仇。 鲁澎发完誓以后鸡脚就不再盯着他看了,而是站在那里扭捏起来。看他那神情应该是准备开口了,但是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催他,就站在边上等着,看他准备扭捏到几时,后来又等了好大一会,鲁澎估计是实在不耐烦了。就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说:“你丫倒是说啊。” 鸡脚这才吐出三个字:“刘莉娜。”说完就把头低了下去,这次不仅是脸红,连脖子都红了。 鸡脚一说完我就特后悔,早知道是这死妖精,刚刚在山上的时候我就应该扯着嗓子喊:“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露体的变态啊。”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我还真做不出来。 第十六章 蛇鼠一窝 那天下午我们就一直在黄洋界游荡,跟孤魂野鬼似的,开始的时候只有我们几个人在游荡,天擦黑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那儿游荡了,跟七月半鬼门关大开一样,很是有点吓人。后来估计老师也觉得瘆得慌这才把我们组织起来去吃晚饭,晚饭的时候龚琝还是坐在我边上,不过她倒是吸取了中午的教训,再上菜的时候她就跳着脚在那喊:“给我留点,你们还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啊?”我们就不好意思再像中午一样把整个盘子一扫而空了。等我吃完的时候她好歹也吃完了一碗饭,就是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吃完饭总算是要回酒店了,那天晚上我们住的是井冈山国际大酒店,名字听上去挺洋气的,其实也就和招待所差不多,又破又旧还没有电梯。考虑到女生体质比较弱,房间并没有按照班级分配,而是统一安排成了男生都住高楼层,女生都住低楼层。我和鸡脚被分到808号房。而龚琝拿到房卡以后捂着嘴就笑了,我就问她:“住个破招待所至于把你乐成这样吗?” 龚琝就一边笑一边把房卡亮给我看,那房卡上的数字居然是416,那是我上次月考的总分,我就也笑了,笑完我就对她说:“还真是缘分啊。” 龚琝的行李都装在一个小箱子里,到了酒店以后我把她的行李拎起来就走,龚琝就特乖巧的背着个小背包跟着我,那感觉还真有点像是出门旅游的小情侣,如果她要是能挽着我的手那就更像了。 把龚琝送到房间以后,我嘱咐了她一声早点休息就回自己房间了。进门的时候我看到鲁澎提着行李在我们房间坐着,我就问他:“你丫在这干嘛?” 鲁澎说:“我今晚睡这了。” 我说:“我靠,你睡这我睡哪啊?你丫不是和安树一个房间吗?刚好借这个机会和领导搞好关系啊。” 鲁澎把脸凑到我跟前说:“你看看我的眼睛。” 我看了一眼,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不知道这厮又出什么幺蛾子。 鲁澎就问我:“看到眼泪了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啊。” 鲁澎就“哦”了一声说:“那可能是已经干了,我刚进门的时候还有呢。”说完就哭丧着脸说:“你是不知道安树那脚有多臭啊,丫的把鞋一脱,房间里的蚊子成片成片的就往下掉啊,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说:“你丫还能再夸张点吗?” 鲁澎见我不信站起来就要拉着我去看。 我赶紧一边躲一边说:“我信,我信。” 鲁澎听我这么说就又坐了下来说:“那我今晚睡这了。” 我就问他:“两张床,三个人,怎么睡?” 鲁澎说:“拼起来就可以了啊。” 我说:“行,你丫睡中间。”说完我就去洗澡了。等我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面又多了个人,任斌也背着个包站在我们房间里了。我就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说:“你别告诉我你丫今晚也准备睡这啊?” 任斌说:“对啊,和我同屋的那个人有狐臭,我被熏得受不了。” 我看了一眼房间里面那两张一米二宽的床真是欲哭无泪啊,我当时其实特想跟鲁澎说,把你房卡给我,今晚我去会会安树,我就不信丫的还能把我熏瞎喽。可我终究是没有这个勇气,万一是真的呢?我妈可怎么办啊? 后来我们还是把两张床拼在了一起,拼好以后我们四个就齐刷刷的躺了上去。开始的时候我们是直着躺的,鲁澎和任斌睡在中间,但是他们总会把两张床挤开一条缝,然后从缝隙里漏下去。后来我们就只能横着躺,这次倒是不漏了,但后面却没有东西靠了,怎么躺都觉着不舒服。我们只能直挺挺的躺在那儿,那姿势跟我妈冬天的时候晒的鱼干似的,很是滑稽。 躺下后我本来还想看看电视的,结果发现看电视更费劲,头都抬不起来,后来我索性就放弃了,躺在那儿和他们聊天。刚聊了两句,鲁澎就把下午鸡脚看见刘莉娜在山上上厕所的事情说出来了。说完还躺那儿特开心的笑。 鸡脚当时就不乐意了,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攥着拳头就要揍他。 鲁澎估计也没想到鸡脚反应这么大,因为鸡脚在我们面前一直都是以一种老实巴交的形象出现的,见谁都笑呵呵的,跟个弥勒佛似的,我和他同桌一个多月,不要说是看他发脾气了,就是大声和人说话好像都没有,所以鲁澎当时也被吓了一跳,特心虚的看着鸡脚说:“你丫不会是动真格的吧?” 鸡脚就一脸愤恨的说:“你要是再敢提,我就真抽你了。” 鲁澎就又发誓说再也不说了,说完就一脸狐疑的看着鸡脚说:“你不会是对刘莉娜有意思吧?” 鸡脚的脸就唰的一下又红了,坐在床上就不说话了。鲁澎一见就乐了说:“有意思你丫早点告诉我啊,哥们我有的是办法。”说完他又指着我说:“不信你问他,他和龚琝能成事全靠我给他出主意。” 鲁澎刚说完我就猛地爬起来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手冲鸡脚喊:“快,抽他,往脸上抽,一点都不用客气。”鸡脚就把刚松开的拳头就又攥紧了。看那架势应该是真准备下狠手了,鲁澎一见脸都绿了,赶紧求饶说:“哥哥们,我错了。” 我们闹了好一会才停下来,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这会如果有人推门进来,看见我们这样子,指不定以为我们刚做完啥龌龊事呢。 躺下来以后我点了根烟就抽上了,抽了两口我想起刘莉娜那张趾高气扬的脸总觉得心里的气怎么都不顺,我就问他们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整治下刘莉娜这个妖精啊?” 我刚说完,鲁澎和任斌就同时说出了一个答案,不过鲁澎说的是上她,任斌说的是泡她。我就白了他们一眼说:“你们俩还真是蛇鼠一窝啊,连脑子里的那股子龌龊劲都是一样的。” 鲁澎就特不服气的说:“这怎么能一样呢?我这个答案明显要更直截了当一些啊,泡她的目的是为了上她,但是上她不一定需要泡她啊。”仔细一想丫的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我就转过头想问问他怎么个上法,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鸡脚一脸茫然的躺在那里发呆,那神情很有点小和尚动了凡心的感觉,这就很值得玩味了。你丫不会真的对刘莉娜有意思吧?我就赶紧示意鲁澎和任斌一起看。看完以后这两货脸上的神情就也渐渐的复杂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们磨了好久鸡脚才承认他确实是喜欢刘莉娜,开始的时候他死活都不承认。我们几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逼供都没用,就差上老虎凳、辣椒水了,丫的就是不吐口,一脸的毅然决然,跟被押上刑场的***同志一样。后来还是鲁澎故技重施的赌咒发誓以后丫的才说他确实是喜欢刘莉娜,而且还是一见钟情的那种喜欢,说是在开学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刘莉娜就惊为天人了。丫的说着话的时候还一脸的神往,跟猪八戒偷看嫦娥洗澡后的德行一模一样,痴迷中还夹杂着一丝贪婪。我当时就醉了,心说你丫这品味还真是独特啊,就那种美女眼镜蛇愣是被你夸成下凡的仙女了。 鸡脚承认以后我们就开始怂恿他追求刘莉娜了。我拉着鸡脚的手就把刘莉娜好一通夸,什么貌若天仙啊,什么沉鱼落雁啊,什么贤良淑德啊,反正凡是能想到的那些褒义词基本上都被我用了个遍,我从来不知道我口才原来可以这么好,夸到后来我自己都差点信了,我都不敢再夸了,我怕再夸下去我都喜欢上她。其实我怂恿的目的很纯粹,因为刘莉娜被鸡脚盯上以后估计就没有精力再折腾我了,倒不是说鸡脚一定就能追得到,关键是他轴啊,他认死理啊,绝对的一条道跑到黑,这两人纠缠上那绝对的是不死不休啊。而那两货怂恿的目的比我更纯粹,丫的就是想看热闹。 第十七章 夜跑 就在鸡脚被我们忽悠得都快找不到北的时候,我们房间的电话突然就响了。任斌接起来喂了一声就把话筒递给了我,搞得我特兴奋,因为以前和其他同学聊天的时候总听说晚上出去住酒店会经常接到一些提供服务的电话,但是我却从来没有接到过,因为我很少出远门,偶尔我妈大发善心带着我和我爸出去一趟也都是三个人挤一间房,图省钱,所以我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酒店。当然我倒不是真的想去享受人家提供的这个服务,就算我有这胆量也没钱啊。我纯粹就是觉得这是个遗憾,下次再和别人一起吹牛的时候我也可以趾高气扬的说这种电话又什么稀奇的,哥们我也接到过。所以我接过电话就特兴高采烈的“喂”了一声。 电话里果然传来个女的声音,这让我又是好一阵激动。但也就激动了不到一秒钟,因为电话里那个女声又说了句话,她说:“我饿了。”我估计这应该是谁打错电话了,刚想说你丫神经病啊,饿了去吃饭啊,打电话能把肚子打饱啊?后来一想,不对啊,这好像是龚琝的声音,但是又不确定,毕竟我和她还没熟到听三个字就能听出她声音的份上,于是我有试探着问了一句:“晚上一碗饭没吃饱吗?” 电话那头就又说了:“当时倒是饱了,但是现在饿了。” 我这才确定这应该就是龚琝了,我说了一句我想想办法,然后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我就一边穿衣服一边喊:“走,吃宵夜去。今天哥们请客。”那仨货腾的一下就起来了,我衣服穿好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跑到门外等我了。 我们从酒店出来以后约摸走了四五里地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吃啤酒鱼的大排档。我就点了两锅鱼,一锅我们自己吃,一锅给龚琝送过去,两锅鱼花了我足足50大洋,付钱的时候我心都在滴血,仿佛看到无数的游戏机币叮呤咣啷的离我而去。本来我是想带他们去吃烧烤的,那玩意吃起来快,带回去也方便,关键是还便宜。临出门的时候我还问了酒店的前台哪里有烧烤摊,前台就和我说应该怎么走怎么走,结果我一出门就忘了。 我们在大排档等了十分钟,老板就端着鱼出来了,锅还挺大的,都赶上我妈泡脚的那盆了,我当时就傻眼了,这怎么往回带啊?后来我索性一咬牙多给了老板五块钱,连锅一起买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我们走的很慢,不是我不想快,实在是快不起来,一路上都黑灯瞎火的,连个路灯都没有,除了不时路过的车灯,我们唯一的照明工具就只有天上的月亮了。而且我手里还端着鱼,稍微快一点点那鱼汤就洒出来了,烫的我龇牙咧嘴的,还不敢撒手,一撒手这一晚上就算是白折腾了。 那天晚上我们走了好久,走到后来我感觉两只手都已经麻木了才远远的看到酒店的招牌,这让我好一阵欣喜,心说总算他娘的要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酒店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我就看到一群人沿着马路往我们这边在跑。一边跑还有人一边喊着站住,别跑之类的话,隐隐绰绰的也看不真切。我当时就以为遇到劫匪了,早就听说井冈山民风彪悍,没想到还真让我们遇着了,吓得我鱼都差点端不稳。 后来那群人跑近了一些我才发现我搞错了,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因为跑过来的不是一群人,而是两群人,确切的说应该是前面两个人在跑,后面一群人在追。等他们又跑近一点以后我才发现前面跑的是一男一女,再仔细一看我居然还都认识,女的是易昕,男的是我们班一个叫张忠的妖魔鬼怪。而后面追他们的人,我靠,我居然也都认识,全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跑在最前面就是教我们数学的廖老师。我一看就明白了,看这情景应该是易昕和张忠犯了什么事正被老师们追捕。想不明白也不行啊,因为我以前抽烟逃课翻围墙的时候老师们也是这么撵我的。 我当时也顾不得去好奇这俩人是怎么会凑到一块的了,因为易昕明显已经跑不动了,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搭在张忠肩膀上,如果不是张忠搀扶着估计她都已经摔倒了。我赶紧低声喊道:“昕姐,昕姐,这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和易昕正式打交道,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叫她昕姐,可能在我的潜意识里面一直都觉得像她这样的女生就不应该被直呼其名吧,多不尊重啊。 易昕这个时候也看到了我们,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以后,就向我们跑了过来。我赶紧示意他们藏到我们身后的一片竹林里面去。易昕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就扶着张忠一猫腰就钻了进去。看到他们消失在竹林中的背影,我都被自己感动了,这不就是范老师经常教导我们的精诚团结、守望相助吗?我初中被老师们撵的跟贼一样的时候如果也有人这么跟我守望相助一下的话,我估摸着我都不用挨我爸那么多打。 易昕他们钻进竹林没一会,廖老师就带着队伍追到了我们跟前。我赶紧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廖老师,您这是在带队夜跑呢?” 廖老师也不搭理我,站那儿叉着腰就开始踹,好一会把气给喘匀才特没好气的问我道:“夜什么跑,追人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从这过去?” 我就做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说:“您是在追刚刚跑过去的那俩人啊?”说完我又换了个特遗憾的语气说道:“您追人怎么不早点招呼我们一声呢?他们就从我们眼皮底下跑过去的,早知道我们就帮您拦下了。一伸脚的事。” 廖老师听我这么说就也特遗憾的说:“天太黑了,我们根本就没认出你们。早知道是你们就要你们把他们拦下了。”说完他就又问我他们往哪跑了?我就赶紧指了指我们刚走过来的路。廖老师就踮起脚站那儿极目远眺,跟西游记里面追丢了妖怪的孙悟空似的。 那条路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啊,廖老师看了一会后就特泄气的跟其他老师说道:“回去吧,追不上了。”说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道:“那俩人你们认识吗?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的说:“这黑灯瞎火的,哪里看得清啊。不过好像是一男一女。”说完我又问廖老师:“那俩人做什么坏事了?你们怎么这么多人追他们啊?” 听我这么一说,廖老师刚泄掉的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站那儿怒发冲冠的说:“太不像话了,大晚上不睡觉,两个人跑到花园里面搂搂抱抱……” 廖老师一句话差点把我的下巴惊掉,易昕和张忠?还搂搂抱抱?不会吧!这就如同有人告诉我说火山里面会结冰,而太阳是出现在晚上的一样荒谬,这话如果不是从廖老师嘴里说出来的,打死我都不敢相信。我侧过头看向鲁澎他们三个,发现他们也和我一样目瞪口呆。 廖老师走了好一会我们才回过神来,我们就冲竹林里喊易昕的名字,却没人回应,估计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跑了。我们只能端着鱼回酒店了,回去的时候鲁澎一路上都在那叨叨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翻来覆去都是这一句话,跟唐僧念经似的。 回酒店以后我端着鱼就直接去了416,门一开我看到的却是刘莉娜那张趾高气扬的脸。她看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这么久啊,你是回岳阳买的吗?”说完看着我手里的鱼又说:“怎么是鱼啊,我最怕吃鱼了,刺多还腥。”说得我这鱼是送给她吃的一样,如果不是心疼我那25块大洋,我当时就把盆子扣丫的脑袋上。 后来龚琝就出来了,她把刘莉娜拉进房间以后自己走到了门外,看到我端着一锅鱼显得很吃惊。我就问她:“你不会也不吃鱼吧?” 龚琝笑着摇摇头说:“不是,我很喜欢吃鱼啊。只是我没想到你给我送了一盆鱼过来,我以为你会在酒店给买一桶方便面的。” 我说:“方便面吃多了不好。”说完我就把鱼递给她说:“你快去吃吧,不是早就饿了吗?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龚琝点点头特乖巧的把鱼接过去,然后就笑靥如花的看着我说:“谢谢你啊。”一边说还一边把身子微微前倾耸着鼻子做了个特俏皮的表情。我赶紧转身走了,再不走我怕我晚上会睡不着。 第十八章 发烧 秋游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和周公会晤的时候就被酒店里面的高音喇叭给喊醒了,说是要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到操场集合,我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当时就把我开心坏了,心说可算是天亮了。这一晚上我基本就没怎么睡着,鲁澎这厮不知道是做春梦还是怎么着,整个晚上总想搂着我睡,你丫搂也就算了,嘴还时不时的往我脸上凑。有一次我一不留神丫的都差点爬到我身上来,吓得我赶紧把丫的推开了,后来我就不敢睡了,丫的只要一凑过来,我就一巴掌给扇开了。 集合完毕以后,老师们就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红军的衣服,说今天要带我们体验下当年红军指战员们艰苦朴素的生活,还假模假式的把我们六个班改编成了六个纵队。我们班是六纵,政委是廖老师,这个职位本来应该是范老师的,因为她是班主任,但范老师年龄大了,而且是个女的,就由廖老师顶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月考数学考了个全年级第二的缘故,廖老师看我怎么都觉着顺眼,在任命安树为我们纵队长以后,又封了我一个副纵队长的职务,我当时就激动坏了,我辉煌的政治生涯将从这里起步,可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副纵队长居然是我迄今为止当过的最大的官。 我们开始以为这就和我们开学的时候进行的军训差不多,也就是喊喊口号,唱唱歌,围着操场走两圈就完事了。但是后来校长告诉我们今天要进行30公里的急行军,并且中午只能吃红米饭南瓜汤的时候,我就知道学校这次估计是动真格的了。这让我很是有点兴奋,总算可以体验一把货真价实的军人生活了,好像在我们那个年代的男孩子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军人梦。 吃过早餐以后我们就出发了,早餐就两个馒头,而且还是一股怪味,我咬了一口就跟廖老师反映说馒头馊了,结果廖老师特理直气壮的跟我说:“馊的就对了,不馊能叫艰苦朴素吗?”说完拿着自己手里的馒头就咬了一大口,吃得特畅快。 我们出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几百人的队伍沿着井冈山的盘山公路蜿蜒而行,像一条长龙似的,很是壮观。在路上我们不时能遇见早起的山民看着我们指指点点,偶尔也有好事的山民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在拍电影?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指着队伍最后面的一辆大巴车和山民说:“对啊,对啊,你们看到后面那辆大巴车了吗?里面坐着好多明星,古月、周劲都在呢。” 其实那是一辆老师的休息车,也是医疗车,那些年纪大了的老师都在车上坐着呢。是学校怕我们在行军途中出现意外而采取的保障措施。据说车上不仅有医生,还有担架等急救设备,谁要是受伤了或者晕倒了,就直接往车上面抬。 刚出发的时候我们的热情都很高,各个纵队之间玩着命的飙歌,一会你们唱个《打靶归来》,一会他们唱个《十送红军》。都扯着嗓子喊,跟玩命似的,好像谁唱的声音小了谁就不是革命战士一样。这个时候政委们就提醒我们要保存体力,今天可是要徒步30公里的。但是那会儿大家都在兴头上,老师的话只当是耳旁风了。我们之所以这么兴奋其实主要是觉得新鲜,虽然我们以前也有过军训,但都是在学校操场走过场,远没有这种野外拉练来得刺激,而且主要是军训的时候我们穿的都是迷彩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军人,更像是准备去哪个工地板砖的农民工,但是今天我们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红军军装,和毛爷爷当年穿的一模一样。这让我们所有人都走得趾高气扬,个个都跟刘莉娜似的。 走出去两个小时以后,队伍就明显和刚出发的时候不一样了,歌声早就没有了,除了我和鲁澎这种精力极度旺盛的偶尔打闹的嬉笑声外也就只能听见大家粗重的喘息了。所有人都低着头走得汗流浃背,不过队形还算保持的完整。 又走出去两个小时以后就谈不上什么队形了,队伍全乱了,全都埋着头吭哧吭哧的走着。体力好的同学一马当先,早就走得没影了,体力差点的同学就只能被落在老后面,我和鸡脚差不多一直都走在整个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倒不是我们体力不好,主要是我们心里都有牵挂,我担心龚琝会体力不支,而他想找个机会给刘莉娜献殷勤。 龚琝似乎知道我一直跟在她身后,每走出一段距离以后都会回过头来看着我特甜蜜的笑一笑。很多时候我们都喜欢用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来形容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我不知道我和龚琝前世是什么样的缘分才换来今生她的一次次回眸。我不记得那天龚琝回过头来看了我多少次,就知道每次回头以后我的心都会温暖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又不知道走出多远以后,龚琝又回头看我了,不过这次她没有笑,而是整个身子都转过来看着我,我连忙紧走两步跑过去问她怎么了。龚琝就微微蹙眉道:“我好像发烧了。” 我“啊”了一声,赶紧用手试了下她额头的体温,结果我手刚放上去,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哦”的一下就开始起哄了,搞得我特郁闷,你们有这力气留着赶路不好吗?搁这儿添什么乱,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动作稍稍有点过了,虽然我们这个年代已经不讲究什么礼教大防了,但我们毕竟都还是高中生,这要放在古代都算是肌肤之亲了,是要以身相许的。但当时那个情况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发烧了吗?”龚琝噘着嘴问我道。 我点点头说:“好像是有点,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老师。”说完我就跑了,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发烧,我手刚放上去那心就跳的就跟打鼓一样,光顾着搁那儿心猿意马了,体温是一点都没摸出来。倒不是我色迷心窍,主要是那妞身上太香了,不是化妆品那种世俗的香味,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淡雅,真就跟李白诗里写的一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龚琝确实发烧了,38.3。校医在给她量完体温以后就把她带到大巴车上去了,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结果刚在车上露了个头,就发现一车的老师都搁那儿盯着我看,尤其是我们范老师看得格外的若有所思。吓得我小声嘱咐了龚琝一句注意休息以后撒丫子就跑了。 我跑了好一会才追到我原来的队伍,走过去一看,发现鸡脚还跟在刘莉娜屁股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看到我回来鸡脚就问我:“龚琝真发烧了?”那语气一点担心都没有,全是羡慕嫉妒恨。 我就拿他打趣说:“你是不是特希望刘莉娜也发个烧啥的,最好是晕倒了,你丫好给她做人工呼吸啊?” 鸡脚就看着我特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得我啼笑皆非。 那天刘莉娜最终也没有累得晕倒,而我们最终也没能走完那30公里。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学校就组织我们回程了。和我们来时那种热闹喧嚣的场面不同的是,回程的车上基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累得一上车就直接睡着了,连鲁澎都搁那儿睡得鼻子冒泡。我坐在那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因为龚琝不在吧。回程的时候龚琝没有再和我坐在一起,她是跟着医务车一起回去的。 回到学校以后我本来还想找找龚琝的,但是却没有找到,后来听人说好像是她妈妈来学校把她接回去了。我这才放心的回家了。 第十九章 谣言 秋游回来后,学校里面就流传开了我和龚琝恋爱的谣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毕竟那天在井冈山我用手摸龚琝的额头好多人都看见了,想遮都遮不住。何况我还不想遮住,再怎么说早恋总比尾随要来得光明正大的多吧。开始的时候只是我们班几个好事的同学来找我打听。后来就连外班的人也开始关注这个消息了。其影响之广已经成功的超越了当初的林志颖事件,毕竟我们是第一对在学校里面把“早恋”搞得这么人尽皆知的,很多蠢蠢欲动的少男少女们都拿我们做了楷模。其实每次不管是谁来问我是否和龚琝恋爱了,我都是一律否认的。但是却没有人愿意相信。都觉得我是在故作高深,人真是个很奇怪的动物,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所以后来我就懒得解释了,再有人问我,我就只会高深莫测的笑笑。一周以后,基本上全年级都知道了我和龚琝恋爱的消息,估摸着也就老师不知道了,不过那应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严格意义上说这次秋游我还是获益匪浅的,不仅收获了“爱情”,还收获了友情。我以前基本上也就是和任斌、鲁澎和鸡脚算得上是朋友,秋游回来以后,谢海良、马程那些妖魔鬼怪也渐渐被我划入到了朋友的行列,等到我和龚琝恋爱的消息在校园里喧嚣尘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和我熟络到称兄道弟了。不管是吃饭还是撒尿,总不会忘记要叫上我这个新交的兄弟。 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在校门外的小餐馆吃完午饭,谢海良递给我一支烟以后特严肃的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你认识高阳吗?”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谁啊?” 谢海良说:“我初中的同学,现在在五十班。” 我又摇头说:“不认识,怎么了?” 谢海良说:“他最近在外面放风说要收拾你。” 我被谢海良的话吓了一跳,我靠,这开学才几天啊,就有人要收拾我。而且还是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一脸疑惑的看着谢海良说:“你确定他要收拾的是我?不会是同名同姓搞错人了吧?”说完我就看着鲁澎,心说该不会是你丫在外面惹祸了留的我的名字吧?初中的时候这种事丫的就没少干,凡是迟到啊,打游戏机被抓到了都报我的名字,搞得我经常莫名其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骂。鲁澎显然知道我想法,看见我盯着他看,就赶紧冲我摇了摇头。 谢海良说:“怎么可能搞错,人家指名道姓说就是要收拾我们班的那个黄庸。不是你还能是谁?”说完他又问我最近在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有没有和别人起争执?我想都没想就都一一否认了。我天天不是家里就是学校,温顺的跟个小绵羊似的,我上哪儿和别人起争执,如果非要说我得罪过谁,那我估计也就只有范老师了,因为我好几次没交家庭作业把她气得够呛。 谢海良见我矢口否认就坐那儿迷茫了,这个时候坐在一边半天没吭声的任斌说了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完就在那儿摇头尾巴晃的装诸葛亮,一脸的高深莫测。 谢海良听完就就彻底迷茫了,连忙问任斌是什么意思?任斌就笑笑也不答话。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问:“你的意思是因为龚琝?” 任斌点点头说:“你想啊,你又不是今天才长出这幅欠扁的模样的,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谁要收拾你,你和龚琝恋爱的消息刚传出去马上就有人要收拾你,这也太巧了吧?” 任斌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可能,都多大人了,还玩这种争风吃醋的戏码,但仔细一想好像又有那么点道理。我就问谢海良:“这个高阳是不是以前喜欢龚琝啊。” 谢海良那会还在琢磨任斌那句话的意思,听我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说:“什么叫以前喜欢啊,现在也喜欢啊。初中的时候他就疯狂追求过龚琝,那个时候只要是男生跟龚琝说话超过三句,他都会跑过去把人家收拾一顿。”说到这里谢海良又说道:“对啊,你丫和龚琝在谈恋爱,难怪人家要收拾你的。我靠,夺妻之恨啊。” 谢海良话刚说完,我就差点哭出来,倒不是我害怕别人收拾我,关键我谈了场假恋爱,还落一顿收拾,我冤不冤啊。我又问谢海良:“这哥们什么人啊?这么霸道。和龚琝说句话都能被他收拾?” 谢海良就一脸同情的看着我说:“他们家是开酒吧的,特有钱,开酒吧的你也知道啦,多少都和黑社会有点关系,所以同学都怕他,不太敢招惹他。”说到这里丫的又把胸脯一挺说道:“当然咯,我是不怕他的。” 谢海良这话算是把我的心都说凉了,哥们我调皮归调皮,但是也没胆量跟黑社会叫板啊。别看我成天在学校里面蹦跶的跟个孙猴子似的,其实我就是一纸老虎,属于典型的耗子扛枪窝里横那种,连街边的小混混我都不敢惹。哪里惹得起黑社会啊。我靠,看来这次是死定了。其实我特想跑到那个叫高阳的哥们面前跟他说,哥们我和龚琝真没谈恋爱,你可别听外面的人瞎说。但真这样做好像又太怂了点。估计今后这三年我都甭想在抬起头来做人了。于是我只能也把胸脯一挺说:“我也不怕他。”说完我就在那儿想,这几天要不要让我妈来接送我上下学。不行,我妈比我还纸老虎,真遇到黑社会一准撒丫子就跑了,还是找我爸比较靠谱,他以前总跟我吹嘘说在部队的时候他一个能打好几个。检验他真实水平的时候到了。 第二十章 嚣张 可我还没得及找我爸来保护我,我就被人家给收拾了。那天放学我和鸡脚一如既往的向校门外走去。结果刚出校门就被一群人给堵在了学校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了。人还挺多,估摸着应该有十好几个,有的还瞅着眼熟,好像那天在黄洋界抽烟的时候见过,不眼熟的就一水的杀马特打扮,头发五颜六色的,一看就知道是街边的小混混。上来以后第一句话就问我们:“你们谁是黄庸啊?” 我其实当时特想指着鸡脚说他就是黄庸,然后自己撒丫子就跑。但我要是真这样做了,今天可能会化险为夷,但是明天估计都不用等这群人动手,鸡脚就能先灭了我。可我怕被鸡脚灭了,鸡脚却不怕被我灭了,人家一句话刚问完,丫的指着我说了一声他是以后就真的撒丫子跑了,跑得比那天看刘莉娜上厕所都快。我看着丫的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背影当时就崩溃了,我靠,我这都认识的什么狗屁朋友啊。 “你丫就是黄庸啊?”说话的是一个满头绿毛的杀马特。 其实我那会本来特紧张的,但是一看到丫的那头发的颜色我就又有点想笑。心说就算你家庭生活不幸福,你也不用弄得人尽皆知吧?当然啦,这些话我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我就只能站那儿特平淡的点点头说:“我是,你们找我什么事?”说完我都佩服我自己,我妈居然还说我这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临危不乱,不卑不亢有没有?这就是大将之风啊。 那绿毛见我承认了,就指着我的鼻子问道:“听说你和龚琝在谈恋爱?有这回事没?” 听了绿毛这话我就有点犯难了,主要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我如果说有吧,肯定得挨削,如果真有,挨顿削也算值了,关键是没有。如果我说没有吧,他们一准认为我是个怂货,搞不好也得挨削,挨削也就算了,关键还丢脸。所以我权衡了一下以后我就直接承认了。我说:“是有这么回事。” 我这话一说完,绿毛那脸就跟着丫的那头发也一块变绿了,张牙舞爪的冲着我喊:“你丫知道龚琝是谁吗?她可是…..” 绿毛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了,因为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所以我抢先说了,我说:“我当然知道啊,她是我女朋友啊。” 这次不光是绿毛的脸绿了,那边十几个杀马特全都被我一句话气得暴跳如雷,纷纷在那儿叫嚣要抽死我,丫的也太嚣张了。看得我特畅快,小样,打架我可能不是对手,斗嘴我要输给你们,我都对不起我们范老师。 就在那群杀马特即将要扑过来收拾我的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高高壮壮的人拦住了他们,他倒不是杀马特打扮,而是剪了个平头,长得还挺帅的,但是脸上却总感觉透着几分暴戾。瞅着也特眼熟,好像那天黄洋界抽烟的时候他也在。他走出来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开始还能迎着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但是片刻之后,我就把头偏开了,他眼神很犀利,跟锥子似的,扎得我心里的本来就不多的底气一点点的往外泄。虽然他没有说他是谁,但是我估计这应该就是今天的正主高阳了,也难怪谢海良说班上的同学都怕他的,这才是黑社会该有的气质啊。高阳见我怕了这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很嚣张啊。” 我当时其实特想跟他说,我靠,我一放学就被你们十几个人堵在巷子里了,你居然还说我很嚣张,我再嚣张还能有你丫嚣张啊。可我一抬头看到高阳的眼睛我这句话就没说出来,不是我不敢说,是我他娘的被吓得忘词了。我跟个木鸡似的站在那儿被丫的惊得一动不动,不得不承认这厮气场是真的强啊。 我不知道高阳收拾过多少人,但是我却知道我肯定是他收拾过的人中最怂的,因为看到我那熊样,高阳居然笑了,这么紧张刺激的场面丫的居然笑了,不是那种轻蔑的嘲笑,而是那种被马戏团小丑逗乐以后的嬉笑,丫的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笑完以后丫的脸上的暴戾就淡了不少,语气也平和了起来。估计他应该是觉得就我这样的怂货,不配他拿出全部的凶狠。他说:“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我也不想为难你。我也不管你和龚琝是什么关系。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敢和龚琝说一句话。我保证这三年的高中生活将是你一辈子的噩梦。” 这就有点欺人太甚了,你不让我和龚琝谈恋爱也就算了,反正本来也是假的。你丫居然连话都不让我和她说,难道每次她找我说话,我都只能流着哈喇子傻笑吗?我当时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见过霸道的,还没见过霸道成你这样的,我靠,不就挨顿打吗?我就不信你丫今天还敢在这把我打死了,所以后来我也说了句特硬气的话,我说:“我知道你叫高阳,我也知道你很霸道,但是龚琝是我女朋友,我和我女朋友谈恋爱。轮不到你来管。” 我话说完高阳和那群杀马特就被我惊了个目瞪口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刚刚还怂的跟个什么一样的我怎么突然就说出这么硬气的话来了。而我也被自己惊了个目瞪口呆,放狠话的感觉原来这么爽的吗?早知道我爸每次抽我的时候我就应该跟他放狠话的。 过了好半天高阳才回过神来特讶异的看着我说:“小爷我还真是看走眼了,原来你还这么带种。”丫的说完就退到一边去了,然后就招呼那群杀马特上来收拾我,搞得我特郁闷。本来我都计划好了,只要丫的一动手,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一口咬住丫的耳朵。你们打我我就让你们打,反正我就只干他一个,那会儿电视里面小混混打架都这么干,我早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践一下。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可对方C位却根本就没参团,这让我一下就迷茫了,没有目标了啊。就在我彻底抓瞎的时候,那个绿毛张牙舞爪的冲着我过来了,我一看就乐了,小子,就你了,算你丫倒霉。想着我就跟条猎狗似的一把扑了过去,又准又恨,一口就咬住了丫的耳朵。 那绿毛顿时就被我咬得“嗷嗷”叫,站那儿又蹦又跳的,疼得脸都变形了。那群杀马特就慌了,也顾不得来打我了,就去扯那个绿毛,结果刚扯了一下,那黄毛就疼得声音都变了骂道:“我操,哎呦呦,别扯,哎呦呦,再扯耳朵就掉了,你们去打他啊,他一疼就松口了。”骂完就又是一阵叫唤。那群杀马特听绿毛这么说就开始对我拳打脚踢,他们一动手我就咬得更紧了,那绿毛就又哎呀呀的喊:“别打,别打,老子快被咬死了”。这下那群杀马特就彻底凌乱了,站在那儿打我也不是,不打我也不是。 就在杀马特们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从巷口就冲进来了一群人,一马当先的就是刚刚撒丫子跑掉的鸡脚,紧随其后的就是鲁澎和任斌,再后面就是谢海良、马程、胡渊等等,足有三十多个,估计我们大半个班都来了。不仅有男生,还有女生。就连龚琝、刘莉娜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她们倒没有跑,而是娉娉婷婷走过来的。我当时都惊呆了,我在班上人缘这么好的吗? 我们班的同学到了以后那群杀马特就退了下去,就剩个绿毛还在那儿又蹦又跳,刘莉娜当时就乐了,“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咬着绿毛的耳朵,就赶紧松了口。绿毛这才捂着耳朵也退了下去。 绿毛退下去以后,龚琝就走了出来,她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但是那笑容却是冷冷的,跟冬天的太阳似的,看着火热其实一点温度都没有。龚琝走出来以后,她没有看高阳,也没有看那群杀马特,甚至也没有看我,只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转身就走。 我本来以为高阳会出来阻拦的,但是他却站在那里没动,一直到龚琝拉着我都快走到巷口了,我才听见高阳在我们身后声嘶力竭的喊:“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龚琝没有说回答,拉着我往前走着。 高阳又喊:“你不是答应过你妈,上大学之前不谈恋爱的吗?” 龚琝没有回答,拉着我往前走着。 高阳再喊:“你倒是跟我说句话啊。” 龚琝还是没有回答,拉着我走出了巷口。 出了巷口以后我就挨个和我们班的同学道谢,大部分同学冲着我挥挥手就走了,轮到我给刘莉娜道谢的时候,刘莉娜看着我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你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你被人欺负属于敌我矛盾。当敌我矛盾上升的时候人民内部矛盾就会变成次要矛盾,当敌我矛盾消失的时候,人民内部矛盾就又会变成主要矛盾。”说完也不管我什么反应,屁股一扭也走了。还别说,丫的搞政治肯定是一把好手,这矛盾的主次分得一清二楚。 刘莉娜走了以后,鲁澎和任斌先后也走了,鸡脚本来还要等我一起回家的,结果被鲁澎生拉硬拽的给拉走了,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巷口就只剩下我和龚琝了。龚琝就看着我说:“走吧。” 我问她:“去哪?” 龚琝说:“送我回家。”说完拉着我的手就向前走去。 第二十一章 问题 那天我们还是坐的18路公交车,不过这次车上却没有座位。我和龚琝就只能站在后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上车以后龚琝就把一直都拉着我的手放开了,这让我很是遗憾,好几次我都想找机会重新拉住她的手,但她也不知道是怕摔倒还是怎么着,双手把车上的扶手握得死死的。愣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后来我就只能放弃了。 车开出去一会以后我就问了龚琝一个问题,我说:“人高阳跟你说话你怎么理都不带理的?” 龚琝说:“因为我以前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我当然要说话算数。” 我说:“你看人家都在那儿喊了,你都不告诉人家。他心里得多着急啊。” 我刚说完龚琝就看着我笑了,她说:“我看不是他着急,是你着急吧?”说完又换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跟我说:“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啊。” 我刚想说我不着急,我有什么好急的。突然就想到她都主动要告诉我了,难道会有什么惊喜,我就立马说道:“我就想知道他问你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说完我还一脸的期待。 龚琝就歪着头看着我说:“我不喜欢你耶。这可怎么办?” 龚琝刚说完,我脸上期待的笑容就僵住了。事实证明我当时还是太年轻,完全不懂女人,后来我总结了一下,但凡是女人要主动告诉你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么这个答案往往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个。龚琝的话像一堵墙,直接把我挡在了千里之外,而我就是那个一头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的懵懂少年,我一下子心情沮丧极了。可后来又一想,好像也不对啊。如果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我就特不服气的问她道:“我不信,你如果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龚琝就特讶异的看着我说:“我对你很好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当时其实已经都快被她的话打击的崩溃了,完全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倔强在和她答话,我说:“你如果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你敢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龚琝点点头说:“当然敢啊,你问吧。” 我问:“如果那天鸡脚被刘莉娜弄得下不了台,你会替她唱歌吗?” 龚琝说会啊。 我说:如果那天是鲁澎送你回家,你会让他把头靠在你腰上吗? 龚琝说会啊。 我问:“你发烧那天如果是任斌去摸你的额头,你会让他摸吗?” 龚琝说会啊。 龚琝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答,我的心就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等她最后一个问题答完,我那心也就彻底沉到谷底了。都说不见黄河不死心,我这不仅是见了黄河,简直就是他娘的跨越黄河都到石家庄了,我这次真的死心了,刚刚还抱着的残存的希望在这一问一答之间也都灰飞烟灭,我耷拉着脑袋,跟刚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其实我也想装出一副特无所谓的面孔,但是努力了几次都装不出来。接下来的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陪着龚琝走完的。反正我心情极度沮丧。丫的倒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路上有说有笑,一会跟我说她妈给她买了条新裙子,一会跟我说她们家月季开花了,说到兴奋的时候还连蹦带跳,我就更郁闷了。后来好不容易把她送到家了。我撒丫子就准备跑,结果龚琝又叫住了我。我就问她干嘛? 龚琝就看着我噗嗤一下笑了,笑完就把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说道:“你不开心了?” 我说:“没有啊,我心情好着呢。”其实我何止是不开心啊,我简直就是想死啊,我那会其实就特想找个没人的地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龚琝说:“你一点都不会骗人。不开心这三个字都在你脸上写着呢。”说完她又看着我笑道:“你把开始的问题再问我一遍吧?” 我就问她:“什么问题” 龚琝说:“就是你开始在路上问我的三个问题啊。” 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时候还真的一点都不比刘莉娜逊色,不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既然人家都这么要求了,那我就问吧,反正估计我今天从这里离开了,今后再像今天一样和她这样聊天的机会就少了。 我问:“如果那天是别人被刘莉娜弄得下不了台,你会替她唱歌吗?” 龚琝说:“会啊,因为我和他是同学,我不想让他难堪。” 我说:如果那天是别人送你回家,你会让他把头靠在你腰上吗? 龚琝说:“会啊,因为我们是同学,我不想他受伤。” 我问:“你发烧那天如果是别人去摸你的额头,你会让他摸吗?” 龚琝说:“不会啊”。说完就看着我笑了。 我当时就差点哭出来,我刚想说,我靠,你丫逗我玩呢。这还不都一样吗?突然我就意识到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和开始不一样了,她这次回答的是不会,我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就复杂了起来。一会蓝一会绿,一会悲一会喜,跟个理发店门口挂着的霓虹灯似的变化莫测,后来好不容易正常了,我就站那儿笑了,开始的时候笑得受宠若惊,再后来就手舞足蹈,最后就喜欣喜若狂了。 龚琝看着我那丰富多彩的表情就也跟着我笑了,一边笑还一边看着我说:“开心了?” 我点了点头说:“嗯。特开心。” 龚琝就伸出手指在我鼻子上轻轻的刮了一下说:“跟我孩子似的。”这话说得,我可不就是个孩子嘛,我还是未成年人呢。十八岁之前都是孩子。其实我那会特想把龚琝抱起来转两圈,可是我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别到时候乐极生悲就得不偿失了。 我又站在那里傻乐了好一会,乐到天都擦黑了龚琝才赶我走,她用个了个特轻柔的语气跟我说:“开心了就回家吧,天都黑了。” 我就特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说:“那我走了。” 龚琝就又特温柔的“嗯”了一声说:“路上小心点,别再去游戏厅了,到家给我来个电话。”那说话的语气跟我妈一模一样,只是我妈没有她这么温柔。 我特听话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其实我当时特期待她能挽留我再陪她说会话,所以开始走的时候我都是一步三回头的,直到我确定她不会再挽留我了,才撒丫子连蹦带跳的走了。 那天回家我是哼着小曲进门的。我妈就问我:“捡钱了?开心成这样?” 我说:“捡钱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我是捡到宝了。”然后给龚琝回了个电话就回房间写作业去了。 第二十二章 承诺 有句老话说得好,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句话在我身上就得到了完美的印证,我那些天最害怕的就是被高阳带着人堵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所以在上次差点被揍以后我一直都过得很小心翼翼,出门就上学,放学就回家,游戏厅我都不敢去了。但就是这样谨小慎微,一个星期后我还是被揍了。 那天我从我爸手里接过五块钱买了俩包子以后就和鸡脚有说有笑的往教师走,结果刚走到操场边就被高阳带着人给堵住了。我当时是做梦也没想到都到学校里面了,还能被给堵住。我当时就慌了,连逃跑都忘记了,丫的也不废话,上来照着我鼻子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鼻血横流。据我事后分析,丫的这一周应该都在找机会堵我,只是我太小心了,丫的没得手,后来发现我们上学比较早,所以就干脆在操场来堵我了,反正那个时候天色还早,老师也都还没起床,操场也算个比较适合作案的场地了。 估摸着是对上次被鸡脚溜出去叫人的事情深深不愤,丫的这次连鸡脚都没放过,打完我以后又反手抽了鸡脚一个耳刮子,吓得鸡脚一哆嗦,手上的肉包子都掉了。鸡脚那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跟他刚掉在地上的包子似的。这个时候我才算反应过来,我扑上去就想踹高阳,但是已经晚了,他带来的人,一下就把我和鸡脚死死的按在了地上按得死死的。我想站起来,却怎么都挣不脱,跟身上背着个山一样。 我都忘了我们那天被打了多久,直到我感觉浑身骨骼都快散架了,他们才停了下来,随即高阳就一脚踩在我脸上说:“今天算是给你个警告,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龚琝纠缠不清,下次就打断你的手脚。”说完丫的就带着一群杀马特扬长而去了。 高阳带着人走了以后,我又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其实我不是不想起来,主要是我当时特生气,我靠,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呢。我当时其实就是躺那儿寻思今天这个场子应该怎么给找回来。街边的那些小混混我倒也认识一些,但那些货色也就能吓唬个初中生,真要他们来帮我对付高阳这种黑社会,我估计他们也没这个胆量。琢磨了半天我都没琢磨明白,后来索性就不想了。爬起来以后我就问鸡脚有没有受伤,结果丫的一开口就把我逗乐了,他说:“伤倒是没有受伤,就是有点饿。”说完还一脸惋惜的看着刚刚被高阳一巴掌扇掉的包子。 我还真怕丫的一个忍不住就捡起来吃了,赶紧跟他说:“走,买包子吃去。” 我们再去买包子的时候,店老板被我吓了一跳,问我们是不是打架了。我嚼着包子就说道:“没有,被狗咬了。”说完我们就回教室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们伤得都挺重的,罗岗那半边脸上皮肤都肿的透明了,而我的鼻子一直在流血。回教室的时候滴了一路,看得我特心疼,早知道要挨上这么一拳浪费这么多血,我就应该捐给红十字会啊。 我们在教室坐了一会鲁澎背着书包就进来了,看到我们这样子也被吓了一跳说:“我靠,你们俩咋这操行,不会是一大早就被人揍了吧?”丫的说完咧开嘴就想笑,但看到我和鸡脚一直瞪着他,就又强忍回去了。 放下书包后,鲁澎就过来我们到底怎么回事,鸡脚就把我们早上挨揍的事情和他说了,他一听就激动了,在那嚷嚷:“在学校里面被揍的?我靠,这也太嚣张了吧?” 鲁澎在那嚷嚷的时候谢海良、马程、胡渊等人也陆续进来了,看到我们这样子也吃了一惊,都围过来问我们怎么了,我就只能把我们早上挨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完我就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我问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充满期待的,毕竟我们班最妖魔鬼怪的几个货全在这了。结果我一问完,愣是没一个吱声的,不是这个挠着头手足无措就是那个搓着手一脸茫然。最后还是鲁澎说了一句话,他说:“要不我们还是告范老师吧?” 你丫无恶不作的时候没想到老师,现在被人揍了倒想到还有个老师了,如果你告老师能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这就不是老师能解决的事,老师最多就是把丫的开除了,但是开除以后丫的揍我估计更没有顾忌了。我白了他一眼说:“靠,告老师,你丫怎么不说报警啊。” 我刚说完鲁澎就接着我话连声说道:“对对对,就应该报警。让警察收拾丫的。” 我彻底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就开始清理课桌。刚拿了两本书出来,就看见龚琝从教室门口走了进来,龚琝走进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但就在她目光瞟到我的时候那笑容突然就在脸上定格了,她快步走到我面前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只能又把早上挨揍的事说了一遍。 我刚说完龚琝就气得满脸通红,连书包都顾不得放就拉着我的手“蹬蹬噔”的就走出了教室,我当时还以为她是要拉着我去找范老师,刚想跟她说找老师没用,结果她却直接把我带到了五十班门口。 我和龚琝走进五十班教室的时候他们班正在早读,教室里面书声琅琅的,而高阳和几个杀马特坐在教室的最后不知道在高谈阔论什么,反正一个个都眉飞色舞,很有可能应该是在拿我们早上被揍的事情在说笑。看到我和龚琝走进去,高阳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就是慌乱,等龚琝拉着我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已经把头低了下去,像是不敢直视龚琝的目光。 龚琝走到高阳身前后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想是想用满眼的怒火把高阳烤熟了嚼着吃了才解恨一样。就这样看了好一会以后龚琝突然就动了,她先是把高阳桌子上的杯子里的水都泼在了高阳脸上,然后“啪”的一声把杯子扔在地上砸碎了,紧接着就用手猛地把高阳桌子上的书全部都扫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又拉着我“蹬蹬噔”的往回走了。我被惊得瞠目结舌,真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生猛啊,早知道她会这么干,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的,人家高阳揍我都不费吹灰之力,收拾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跟玩似的。但奇怪的是,一直等到我们从五十班教室里面出来,高阳始终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们回去的时候我就走得格外的轻快了,倒不是因为龚琝替我教训了高阳一顿,而是因为她一直都拉着我的手呢。不得不承认小姑娘胆子挺大的,敢拉着男生的手在教学楼穿街过市的估计她应该是本校成立至今头一个。但是走着走着我又乐不起来了。因为她一直都走在我前面,而我几乎是被她拽着走的,那姿势怎么看都跟我妈拉着我逛街的时候一模一样。 回到教室以后龚琝开始帮我简单的清理了伤口,说是清理伤口,其实什么医疗设备都没有,她也就是用卫生纸沾点纯净水帮我把蹭破皮的地方的脏动物洗干净而已。她开始帮我弄的时候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教室里还有五十多双眼睛看着呢。这要是有一个人带头起个哄,估计瞬间教室的天花板都要被掀掉。但是龚琝帮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全班愣是没一个人起哄的,就算有人眼睛瞟到了我们也特自然的就滑了过去,连个讶异的表情都没有。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因为他们都已经认定我们确实是在谈恋爱了,所以不管我们做什么亲密的举动,都已经勾不起他们的好奇心了。估摸着那会儿就算龚琝亲我一口,他们都会觉得特正常。 龚琝在给我处理的伤口的时候鸡脚坐在我旁边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捂着脸在那儿直哼哼,看得我特同情他。我就踢了下刘莉娜的椅子说:“刘同学你能不能发扬下人道主义精神也帮我们鸡脚同学把伤口处理一下啊。” 刘莉娜回过头瞟了一眼鸡脚那闪闪发亮的脸又赶紧转了回去,然后扔了盒湿纸巾在我们桌上说:“我妈可不是医生,我不会处理伤口,你自己弄吧。”鸡脚激动得手都哆嗦了,抽出一张就放在脸上摩挲,一脸的陶醉。 龚琝给我处理完了伤口以后又弄了两团卫生纸给我塞到鼻子里面去止血。这让我想起了她开学那会“抠鼻屎”的场景,我就故意说道:“哎呀,糟了。” 龚琝就一脸关切的问:“哪里不舒服吗?” 我就看着她说:“你取药的工具带了吗?”说完我还冲她狡黠的一笑做了个弹指神通的手势。 龚琝白了我一眼说:“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贫。” 给我处理完伤口以后龚琝并没有转过去而是盯着我说了一句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表情还特严肃,我当时就吓了一跳,心说这小姑娘该不会是学川剧的吧,一早上都换了好几次脸色了。但人家都一脸严肃了,我肯定不敢再嬉皮笑脸了,我也特严肃的看着她问她什么事。 龚琝说:“你先答应我。” 我说:“行,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都答应。” 龚琝说:“那你答应我不许找高阳打架。不仅这样,而且今后不管谁打了你,你都不可以和别人打架。” 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我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丫还真看得起我啊,你这是按照伟人的标准在要求我啊。我特不服气的说:“为什么啊?” 龚琝说:“你先答应我,我再告诉你为什么。” 我本来想跟她说,不行,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再答应你,后来想想觉得这种车轱辘话说得没什么意思,我就换了语气说:“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样会不会忒惨了点?”刚说完我就突然想到,她不让我找高阳报仇,该不会是怕我把高阳打受伤了,丫的会心疼吧。我瞬间就觉得心里一股酸意翻涌,立马改口说道:“不行,我不能答应你,你必须先告诉我原因。” 龚琝被我一句话气得脸色铁青,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不答应也行,但是我告诉你,你如果不答应我这个要求,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说完她就特生气的转过去了。 我当时就有点懵圈了,这气生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就没答应你让别人白揍,你丫至于气成这样吗? 龚琝转过去以后,不管我再说什么话或者用笔去捅她的后背,她始终都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看得出来丫的还真是条一言九鼎的女汉子啊。后来我就服软了。想着这辈子如果再不能和她说一句话,好像挺生无可恋的。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也就是嘴硬而已,别说你不让我去报仇,就算你要我去报仇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报仇,所以早读快下课的时候我就对着龚琝的后背说了句:“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了。” 我刚说完龚琝就转了过来看着我问道:“说话算数?” 我说:“当然算数啊,要不要拉个钩再盖个章。”我说这话其实是在揶揄她,但是龚琝却没有听出来,她看着我摇摇头说:“不用,我相信你。” 我就看着她说:“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龚琝点点头特认真的说道:“因为我不想你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说完就看着我笑了,跟迎风招展的向日葵似的,我瞬间就觉得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那天我回家以后,我妈听说我在学校被人给揍了,哭哭滴滴的就出门了,搞得我特纳闷,这反应也太不正常了。以前但凡我在外面被人揍了回家,我妈都是二话不说先把我拽过来再揍一顿的,一边揍还一边说,你不去惹人家,人家没事会惹你啊。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两个人打架总有一个挑事的吧?要不然世界不早就和平了吗? 我就问我爸:“我妈去干嘛了?” 我爸也纳闷啊,挠着头想了好半天才说:“估计是去找你舅舅了。” 我当时就激动了,蹦跶着就问道:“我舅舅是黑社会啊?” 我爸就一巴掌拍我脑袋上说:“你舅才是黑社会呢。” 我特委屈的说:“我是说的我舅是黑社会啊?” 我爸这才知道被我绕进去了,指着我就骂:“你这死孩子,一天到晚没大没小的,读了十几年书,成绩比谁都差,贫嘴比谁都强。”说完就特不耐烦的跟我一挥手说道:“赶紧去复习功课去,这个事你别管了,交给你妈处理吧。” 第二十三章 放假 那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高阳都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不知道是龚琝那天在五十班教室发飙的结果还是我妈找我舅舅把这个事情给平了。我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我,上下学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日子过得波澜不惊,每天除了忍受鲁澎的骚扰就只剩下和老师们的斗智斗勇了。很快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刘莉娜已经没有精力再来折磨我了,丫的每天都焦头烂额的。因为鸡脚已经对她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不仅每天早上省下自己的早餐钱给她买她爱吃的面包,每天放学还要送刘莉娜回家,甚至连刘莉娜生理期他都计算得一清二楚,会特别贴心的准备一杯红糖水,就差没去给她买卫生巾了。刘莉娜咬着牙忍受了一个学期以后终于崩溃了。 期末放假那天早上她来教室里看到桌上的面包和鸡脚用便签画的一个笑脸以后,坐在那里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才转过身特哀怨的看着我说:“我求求你了,你要鸡脚不要对我这么好成吗?”语气卑微得我都怀疑那不是刘莉娜,估摸着我那个时候如果有办法让鸡脚不每天跟着她,她都能给我跪下磕仨响头。 刘莉娜和我说这话的时候鸡脚刚好去厕所了,刘莉娜说完的时候鸡脚刚好从教室的后门口进来,看到鸡脚进来的身影,刘莉娜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唰”的一下就转过去了,坐在那儿直哆嗦。 鸡脚回到位置上以后就问我:“呀,刘莉娜怎么哭了?” 我说:“可能是太感动了。” 鸡脚当时激动的脸都抽搐了,特用力的抓着我的胳膊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总有一天会被我感动的。” 我说:“是啊,老师不都说了嘛,有志者事竟成。”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是应该继续鼓励鸡脚直接把刘莉娜折腾进精神病院,还是帮她劝劝鸡脚不要这么穷追猛打。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倒不是觉得刘莉娜多值得同情,主要是上次我被人家高阳逼到巷子里面的时候丫的好歹也算帮过我,我就当还她个人情吧。于是我就换了个语气又对鸡脚说一番话,声音还挺大,估计坐在前面的刘莉娜肯定能听见,我说:“不过你每天这样也不行啊,你这又是买早餐又是送她回家还给她冲红糖水,你对她太好了,女人是不能宠的,要不然将来真追到了,她还不得骑到你脖子上作威作福啊。” 鸡脚说:“可我愿意对她啊,我也愿意被她骑在脖子上。”说完脸上还一脸的一往无前。 我当时就崩溃了,我知道你丫轴,真没想到你丫不仅轴还傻啊,每天早上那面包,人家直接就扔了垃圾箱了,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我都替你丫都心疼,你要有钱没地儿花,我可以帮你花啊,哥们我除了不能陪你睡以外,刘莉娜能做的我都可以啊。我本来还想把这个问题上升到男性尊严的层面以后再对丫的劝解一翻的,现在看来丫的已经不要男性尊严了,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换条路走了,考虑了一小会后我就又说了:“我知道你愿意对她好,可是你想啊。你早上不吃早饭万一饿瘦了怎么办?你晚上又要送她回家万一累倒了怎么办?她该多心疼啊。” 鸡脚听我这么说,这次不仅脸在抽搐了,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他说:“她真的会心疼我?” 我说:“那可不嘛,刚人家为什么哭啊,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啊。你要是累坏了,还有谁照顾她啊,还有谁会对她这么好啊。你这样,你每周给她买一次早餐,每周送她回一次家,表达下心意就行了,人女孩子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你对她好。哦,还有,红糖水就不要给她冲了,女孩子脸皮薄,你把这红糖水往人家桌子上一放,全班都知道刘莉娜来例假了,多难为情啊。” 鸡脚听了我的话就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的呆住了过来,好半晌才挠着头特悔恨的说:“我真该死,怎么这都没想到呢。”说完又换了个毅然决然的语气说:“我一定要把身体养好,我今后一定要吃早餐。不,我现在就去买包子。”说完撒丫子就往外跑。 我刚想说你丫现在吃了早餐,哪里还有钱吃中餐啊,丫的已经跑得都看不到人影了。鸡脚走了以后刘莉娜又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神情相当复杂,我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感激还是憎恨。紧跟着龚琝也转了过来,她看了我一眼就说:“我饿了。” 我特讶异的说:“你饿了?你不刚吃完早餐吗?” 龚琝说:“你不是说女人不能宠吗?那我现在饿了怎么办?” 我就特厚颜无耻的说:“对啊,女人是不能宠,不过你又不是女人,你还是女孩嘛,女孩当然是要宠的。”说完我就又问龚琝:“你真饿了?” 龚琝点点头说:“嗯。” 我就对她说:“你等等,我想想办法。”然后我就转过去看着刘莉娜说:“你看我帮你这么大个忙。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忙,你把鸡脚给你买的面包让给龚琝吃呗,反正你每次都扔掉了,多浪费啊。” 我刚说完,那两妞居然异口同声的要我滚,然后特生气的转了过去。我靠,我这不是合理利用资源嘛,刚从井冈山回来才多大会儿啊,艰苦朴素的作风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那天范老师还是满面春风走进教室的,进来后范老师先是宣布了一个重要的消息,说为了不埋没人才,经她提请,经校党委会同意。学校决定重新确定重点班的人选,在全年级选取前五十名进入重点班学习。而选拔依据就是下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范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大家都很激动,虽然学校不好,但是能进重点班怎么着都能离大学近一点吧。鲁澎也很激动,范老师刚宣布完丫的转过头瞟了一眼易昕就开始对着我眉飞色舞,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觉得易昕马上就要从我们班走了,再也没人能镇得住他了。其实我倒无所谓,对进不进重点班没有太大的感觉。 范老师宣布完重点班的事情以后就开始公布成绩了,我们班的成绩依旧特别理想。其实这和第一次月考时候的成绩大同小异,不同的只是龚琝取代任斌成了第二,而我的分数是608,一如既往的吉利,全年级排名186,和第一次月考相比足足提升了176位,开创了我校历史上进步最快的记录。我拿到成绩单就乐了,这个分数足够我过个充实快乐的寒假了。回到座位以后我就特嘚瑟的问龚琝:“哥们我是不是特厉害?”但是龚琝却好像不太开心,她转过来特忧虑的看着我说:“你这个成绩将来怎么上大学啊。” 我满不在乎的说:“我干嘛要上大学,我还不信了我不上大学还能饿死是怎么着。” 龚琝说:“你不想上大学,难道也不想去重点班吗?”语气有点愠怒,搞得我莫名其妙,我本来就不是好学生啊,不想去重点班不是很正常吗?我就特讶异的问她:“我干嘛要去重点班?重点班都是一群……”我刚说了两句就知道龚琝为什么生气了,她的成绩肯定是要去重点班的,而我留在54班,那就意味着我们从此天各一方了。我赶紧改口说道:“我想去重点班啊,可我想去人家老师也不要我啊。你放心,就算你去了重点班,我也会经常去看你的。”说完我就冲着她笑,龚琝就没再说什么转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 狐狸 我高一上学期就在这样有惊无险的日子中过去了,等我再见到龚琝的时候已经是下学期开学那天了,那天是正月初十,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我一大早就醒了,洗漱以后就催我爸赶紧出发,搞得我妈特疑惑的问我:“今年开学怎么这么积极啊?” 我就看了她一眼说:“怎么着,我去学校你还舍不得我啊。” 我妈就赶紧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没有,没有。你赶紧走。” 开学那天上午因为没有安排课,大家交了学费基本就可以自由活动的状态了。所以整个校园里面都乱哄哄的,范老师也没时间搭理我们,她那会儿正搁教室里面数钱数得手抽筋。 我和鸡脚领完书以后翻都没翻一下就到教室去打乒乓球了。我们那个年代学校的三大体育运动,足球,篮球和乒乓球。而乒乓球又格外受大家欢迎。倒不是因为它是国球的缘故,而是因为这是唯一的一项有女生参与的运动。其实我以前也不会打,还是上高中以后鸡脚手把手教会我的。因为学习的时间并不长,那个技术自然就可想而知了,经常被人虐得体无完肤。如果换着一般人,天天被这么虐,估摸着就换兴趣爱好了,但我是一般人吗?我是个贱人,真的,就是特犯贱,越是做不好的事情越是喜欢,越是喜欢的事情越是做不好,打游戏机如是,打乒乓球也如是,天生受虐的命。 我们在球场打了一会以后就陆续来了好多人,有鲁澎、谢海良,我们都特开心的打着招呼,聊着寒假一些开心的事情。后来我就看到了龚琝,她老远就冲我挥手,脸上那两个酒窝笑得跟朵花一样。我就也笑着跟她挥手,挥着挥着我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她是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进来的。那个男生我并没有见过,但却一脸阳光,不仅五官俊朗,而且身材高挑。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是有点金童玉女的感觉,看得我特不爽。 龚琝走过来就冲我特甜蜜的一笑说:“新年好啊。” 我也笑了笑说:“新年好。”说完我眼睛就直往那个男生身上瞟,一边瞟我就一边在想,我靠,都是爹生娘养的,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怎么人家就能张成那样,而我只能长成这样呢?想完以后我心里沉寂了好久的自卑就开始一丝一丝我往外冒。 龚琝见我看着那个男生就对我说道:“给你介绍下吧,这个是我立哥哥。刚从市一中转学到我们学校,在49班,今天第一天报到。” 龚琝刚说完那男生就把右手伸到我面前说道:“你好,付立,很高兴认识你。” 谷粒刚说完,鲁鹏扒拉着我的肩膀在边上就笑弯了腰,他说:“你瞧人家这名取的,一听就知道是个妖孽,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叫狐狸,苏妲己转世投错胎了吗?”说完他就一把抓住付立的手就开始自我介绍:“你好,54班的哪吒。”介绍完了自己他又指着我们说:“这是杨戬,这是姜子牙,这是黄飞虎。我们都是负责收拾狐狸的。”说完还一脸的挑衅。 鲁鹏说完龚琝就不乐意了,她看着鲁鹏说:“拜托你多练练普通话好不啦,要不然我们范老师迟早都要被你气死,付立,不是狐狸啦。H和F都分不清吗?” 鲁鹏就特讶异的说:“是吗?不是狐狸吗?不是狐狸勾搭人家女朋友干嘛?”说完还冲我好一顿挤眉弄眼。 龚琝气得脸都绿了,她转过来看着我说:“黄庸,这是不是都是你教的?” 我被问了个措手不及,我特憋屈的说道:“这怎么能是我教的呢?我这也是刚刚才知道他叫狐狸的啊。” 龚琝被我气得够呛,站在那儿居然语塞了,指着我说:“你……你……”好半天都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估计如果不是家教好,打小就没学过什么脏话,估计她就要准备问候我和鲁鹏十八代祖宗了。 付立倒是显得挺海纳百川的,他也不生气,只是一直淡淡的笑着,他把龚琝指着我的手拉下来以后就贴在龚琝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嘀嘀咕咕也听不清楚,只看见他一边说,龚琝就一边点头。其实我倒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关键是那动作也太亲昵了,丫的嘴唇都快咬到龚琝的耳垂了,看得我好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丫的一个把持不住直接就亲上去,那我估计就得当场休克。 付立和龚琝耳语完了以后就开始饶有兴致的打量我,看了好一会丫的才说道:“你就是黄庸?” 我点点头说:“是” 付立见我答应就笑了笑指着我手里的乒乓球拍问道:“你也喜欢打乒乓球?” 我说:“刚学,打得不好。” 付立就又看着我说:“有没有兴趣较量一把?”说完还一脸真诚的看着我笑,还别说,丫的笑容真挺干净的,牙也很白,白得跟我们家马桶一个色。 我当时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瞅你丫那点出息,我都说了刚学,你丫还要跟我较量,柿子捡软的捏啊。我就特没好气的说了句:“没兴趣。”说完我就要走。结果付立却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可是我有兴趣。” 我当时其实特想说一句,你有兴趣我就要陪你玩啊,我又不是你爹,你当这是亲子活动呢?但是我估计我要这么说了,丫的八成会抽我,如果放在以前抽了也就抽了,大不了我也抽丫的,你丫又不是黑社会,我还怕你啊。但是现在不行啊,我刚答应过龚琝要打不还手的,那也就是说我被丫的抽了也是白抽,怎么想这买卖都不划算,我只能忍着怒气换个特诚恳的语气指着鸡脚跟他说:“你找他吧,他比较厉害。”说完我就想绕开他往教室走。他却伸出手把我拦住了,他说:“可我就想和你打。你是怕输吗?” 我靠,我会怕输?长这么大我就没赢过,我会怕输。我只是不想在龚琝面前输得太难看而已,当然,这话我犯不着对他说,我就只能再次露出个诚恳的笑容说:“我刚学没多久,实在是打不好。你还是找别人吧。”按说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明显已经认怂了,稍微有点眼力劲的这个时候都应该把路给让开了。可丫的愣是没让路,看着我又丢了一句话过来:“我们玩11分制,你能得1分就算你赢。” 这可真是叔可忍婶都不能忍了,如果说刚开始丫的只算是戏谑的话,那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我胸中瞬间就燃起了熊熊的战意。欺人太甚,得1分就算我赢,靠,你丫还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刚想说行,就这么办,随即我又想到我刚刚可是被鸡脚虐了好几个3比0啊,这要加在一起别说11:0了,估摸着21:0都够,我那刚燃烧起来的战意瞬间就又慢慢的偃旗息鼓了,算了,懒得搭理丫的。想到这里我就干脆绕开他往教室里面走去。 结果刚走了两步,丫的在我身后又说了:“这点自信都没有,怎么配得上我们家琝琝啊?” 丫的刚说完,我就转身走了回去,其实我也知道丫的用的是激将法,但是不得不承认人家这激将法用得巧妙啊,专门往人的痛处激,你说我没自信可以,因为我确实没自信,但是你说我配不上龚琝就不行,因为我确实配不上龚琝。 我走到特面前特淡定的说:“行,既然你这么有兴趣,那就陪你玩一局吧。”说完我就拿着球拍就往球台走,其实我当时也特想跟丫的说,得1分算你丫赢。但如果真说了这话,这比赛估计也就一分就结束了,所以我只能忍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比赛 可即便是我没说这句话,这场比赛五分钟后也就结束了,结局是毫无悬念的11:0,如果扣除掉我捡球和弄清楚规则的时间,真正打球的时间估计也就一分钟,可能还不到。整场比赛打得那叫一干净利落啊,他发球我接不到,我发球他打回来以后我还是接不到,搞得鸡脚他们站在边上想给我加个油都来不及,刚张个嘴还没等出声人家就得分了。所以我们这场比赛虽然看的人不少,但是却进行的分外安静,整个球场除了乒乓球击打的砰砰声以外,也就只剩下龚琝一个人在那儿又蹦又跳的喊立哥哥加油,立哥哥好棒的声音了,听得我恨不得当场就一头撞死在球台上。 比赛结束以后鲁澎就过来安慰我,他说:“你虽然输了,但是成功打击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我就看了一眼那个11:0的记分牌后特疑惑的问他:“你确定我不是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鲁澎就说:“你丫真不会聊天,我这不是来安慰你嘛,肯定得说点你爱听的啊。”说完就挥挥手走开了。鲁澎走了以后龚琝也走了过来,她说:“不是你打得不好,只是我立哥哥太厉害了。”说完还回头冲付立特甜蜜的一笑。我当时就差点把拍子给摔了,心说你们俩可真会安慰人啊。 随后付立就走了过来,他说:“你输了。” 我特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说:“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个家伙就又一脸阳光的笑了,他说:“你打乒乓球不久吧?” 我点点头说:“嗯,一个月不到吧。” 付立说:“看得出来,技术很粗糙,手法也生疏,不过力量还不错。” 我说:“给我一年时间,到时候再较量一场。” 付立就看着我说:“这么自信?” 我没有说话,看着付立淡淡的笑了笑,一边笑心里就一边在想,我靠,我这是自信吗?我这明显是硬着头皮装大爷啊。大家小混混打架打输了下不来台都知道喊一句你丫等着再跑。我总不知道连小混混都不如啊。好歹也得交代句场面话,总不能又输球又输人吧。 付立见我笑了也跟着笑了,笑得特意味深长,好一会才又说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有没有兴趣比比别的?” 我问他:“你还想比什么?”问完我心里就开始骂了,你丫还没完没了了,赢了一次还不够还想赢我一辈子啊,这是要得陇望蜀啊。 付立说:“既然我们都是学生,那我们就比比学习吧。” 我当时如果不是扶着乒乓球台估计直接就摔桌子底下去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一个重点班的学生跟我一个年级倒数第十比学习,真不知道你丫这话是怎么说的出口的。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我问他:“怎么比?” 付立说:“就比这个学期期末考试的总分吧。” 我就问他:“你让我多少分?” 付立就看着我笑笑说:“比学习不让分。” 我说:“好吧,那你赢了。”说完我抬腿就走,付立被我惊了个目瞪口呆,估计他做梦都没想到刚刚还硬气得跟什么一样的我,居然说怂就怂了。好半天丫的才回过神来追上我说:“你是觉得不公平吗?” 我说:“这还要觉得吗?这就是不公平。” 付立就问我:“那怎么样你才会让你觉得公平?” 我想了想说:“一科一科比,谁高谁得一分,九科五胜。”我之所以这么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总分我一准歇菜,那就只能比单科。我虽然不知道这厮成绩到底怎么样,但是语文、数学、物理、历史这四科我自问应该不会输给他。剩下的五科中政治和地理虽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这都属于死记硬背的学科,现在离期末还有两个多月,冲一冲的话也不是没可能赢他。即便是最后赢不了,输起来肯定也没有比总分输得难看,而且这种比法对丫的来说也公平,估计他肯定会答应。 果然,我刚说完付立就说:“可以。” 我又问他:“如果分数一样怎么算。” 付立就看着我笑了,他说:“分数一样算你赢。” 付立刚说完我就想答应,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分数一样的几率还挺小的。我没有必要为了这么小的几率给人落下个喜欢占便宜的口实,于是我就说:“不用,一样就算平局吧,比赛也不是非要分个输赢。” 付立就点点头说:“可以。”说完又问我:“既然是比赛,我们是不是应该有点彩头。” 我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付立一脸挑衅的说:“我知道学校里面很多人都说你是琝琝男朋友,不过我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如果你输了,当着全年级的人面澄清你不是她男朋友?”丫的说完还伸出手搂了下龚琝的肩膀。 我就特讶异的看向龚琝,因为我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出来说句话了,可是龚琝却什么都没说,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一脸幸福的看着付立在笑。我当时就真的有点生气了,这还是上个学期那个处处维护我的天使吗?你丫到底是去北京过了个年还是去换了个脑袋啊。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也懒得去想明白,我只是特愤恨的说:“如果你输了呢?” 付立说:“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因为我从来就没输过。要不你替我想想吧。” 我咬着牙齿说:“如果你输了,课间操的时候当着全校的面给我磕仨响头。” 付立特自信冲着我笑了笑说:“一言为定。”说完拉着龚琝的手就走了,一边走两人还一边说着什么,样子极为亲昵。 龚琝和付立刚走,鲁澎就特忧郁的走了过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根烟扔给我,然后一脸伤心欲绝的看着我,搞得像付立抢的是他女朋友一样。我知道他这是想安慰我,当时还挺感动的,但这个时候我还真最怕的就是丫的安慰了,因为我这会儿就是个火药桶,一点火星子就会炸,而鲁澎刚好就是那种天生自带火种的人。我赶紧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说:“你的好意哥们心领了,你还是先回教室吧,我一个人待会。” 鲁澎走了以后,我站那儿就迷茫了,这就是我心心念念盼望的开学?怎么感觉跟做梦似的,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刚被黄世仁忽悠着签完卖身契的杨白劳。又有点像被潘金莲背叛以后的武大郎。我一根烟抽烟以后又缓了好久才回教室,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到鲁澎座位边上围了一圈人,他的正把我刚刚在球场被付立如何如何的羞辱的事情当做故事在说给大家听,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看到我走进来丫的立马就不说了,脸色唰的一下又变成了刚刚在球场时候的那种伤心欲绝。看得我特想上去掐死他,但我却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走到自己座位上特疲惫的坐了下来。 第二十六章 生日 那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处于一种强颜欢笑的状态。鲁澎和任斌都不敢惹我,他们知道我心情不好,看到我都躲着我走,实在躲不过了跟我说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有鸡脚不怕死,每天放学不送刘莉娜回家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拉着我往游戏厅蹦跶。 龚琝每天看到我还是会冲我特甜蜜的笑,只是我们已经基本不说话了,她也不会再转过来浅笑嫣然的问我要不要送她回家,每天放学拎起书包就往49班跑。好多时候我都特想跟着她去看看他们放学究竟都去干什么了,但是想着如果万一被发现了,其实也挺尴尬的,后来就放弃了,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跟了他们一路,结果发现他们一起坐着公交车回家啊,这让我愈发的黯然神伤了。因为他们坐的就是我以前总送龚琝回家时候的那俩18路车。 那段时间我为了不让自己每天都想着龚琝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开始是每天回家就看相声小品。可每次我妈都笑得哆嗦了,我愣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后来我又开始和那些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孩子搭讪,全班女生除了刘莉娜基本上都被我撩了个遍,倒不是说刘莉娜没姿色。主要是我每次和她说话一超过三句,鸡脚就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不过即便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效果,因为我每次撩那些女生眼前浮现的总是龚琝那张浅笑嫣然的脸。再后来我就开始疯狂的打游戏机。不仅晚上打,中午也打,这个方法倒是挺管用的,每次我打游戏机都特专注,人都是这样,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自然就会忘记另外一件事,不过这方法管用倒是管用,可是太费钱。我过年收的那点压岁钱全被我孝敬给游戏厅老板了。而且游戏机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打啊,上课的时候和晚上回家的时候就没办法打,我就只能找其他的事情来代替,那就是读书,疯狂的读书。上课的时候笔记做得一丝不苟,回家的时候捧着书手不释卷,开始的时候我妈还以为我看的是小说,好几次冷不丁的抢过去一看发现都是课本以后,我妈就鼻涕一把泪一把去给我外公外婆上香了。说多亏了你们保佑啊,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啊。完了爬起来又特激动的拉着我爸说,这六千块钱花的值啊。 我这么玩命读书的结果就是成绩直线上升,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已经考到了779分,在班上排到了第十二名,全年级的排名是61名。但我却并没有获得任何单科第一,连语文都没有。单科第一几乎全被易昕和付立给瓜分了。易昕是873分,年级第二,而付立,875分。年级第一。 在宣布其中考试成绩的时候范老师再次对我进步这么明显做了表扬,并呼吁大家都向我学习,本来她还想要我分享下我成功的诀窍的,被我拒绝了,可我拿着成绩单往回走的时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成绩可都是我失恋换来的,如果能让我和龚琝回到和从前一样,我宁愿门门都考零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祈祷真的感动了上天,我拿着成绩单刚在座位上坐下,龚琝就转了过来,和第一次月考公布成绩时候一样转了过来,历历在目却又恍如隔世,她看着我就浅笑嫣然的说:“你好厉害啊。这么快就61名了。” 我都不记得多久没跟她说话了,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才特沮丧的说:“61名,又不是第一名,有什么好厉害的。” 龚琝说:“第一名固然厉害,但是进步这么快也很厉害啊,而且你只要再努力一点点,不就可以去重点班了吗?”丫的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兴奋。可我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我靠,你丫知道学校里面的人都怎么说我的吗?我都快被人家说成武大郎了。我要真跟着你丫去了重点班,每天看到你和付立卿卿我我的,估计都不用你们下毒,我自己就能气死。这些话我当然不能说出口,我只是特不爽的说道:“我干嘛要去重点班,我觉得我们班挺好的,别说我成绩现在还去不了重点班,就算我能去我也不去,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说完我就想到去年期末的时候范老师就说过,高一结束的时候会按照成绩在全年级重新分班。估摸着到时候龚琝就真的会和付立双宿双栖了。到那个时候我就算想再看她一眼估计都难了。想到这里我不免就有点伤感了。 龚琝听我这么说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说道:“我没说我们班不好啊,只是我们上学不就是为了上大学吗?去重点班不是更好吗?而且重点班有我啊。”她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一种娇中带嗔的语气,和她以前很多时候和我说话的时候一样,我当时就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听的我心猛地就是一跳,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着她,丫的又接着说道:“还有立哥哥啊。”我当时已经酝酿好情绪都准备咧开嘴冲着她笑了,结果那笑容愣是被丫的这句话又活生生的憋了回去,我心里瞬间就涌出一股莫名的烦躁,我说道:“你有你立哥哥就行了啊,还要我去干嘛,去看你们每天勾勾搭搭吗?你们是秀恩爱缺观众吗?” 龚琝听我这么说不高兴了说:“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勾勾搭搭,我们是在一起学习。”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抬头看着她就说道:“学习需要出双入对?学习需要每天都黏在一起?学习需要每天放学挽着他的手回家啊?”声音还挺大,惹得边上的刘莉娜看着我直皱眉头。 龚琝被我气得够呛,指着我说:“你……你……你不可理喻。”说完气呼呼的就转过去了。看得我特解气,但随即我就又有点想哭,我和她本来就已经无话可说了,今天好不容易小姑娘主动跟我说句话,还被我弄成这样,今后再想和她说话估计就真的难了。 下课后我谁都没搭理就去球场抽烟了,主要当时挺伤感的。想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结果刚抽了两口鲁澎就过来了。我就特不爽的问他:“你丫来干嘛?” 鲁澎说:“你以为我愿意来招惹你啊,是有人要我来的。” 鲁澎的话让我一惊,我还以为范老师让他来找我的,因为自从丫的坐在第一排以后就成了范老师的御用狗腿子。但凡人范老师有点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上课的时候黑板没擦啊,下课的时候帮着收作业啊,或者想找某个学生谈谈心啊,人范老师喊出的永远都是鲁澎的名字,刚开始的时候鲁澎还不乐意,但是时间久了丫的倒还挺享受的。他说自从做了范老师的狗腿子体力明显比以前好了。最关键的是他觉得他已经成功的把安树架空了,因为好多其他班的老师和同学都以为他才是我们班的班长。于是我就问他:“范老师让你来找我的?” 鲁澎就说:“范老师?范老师找你干嘛?” 我就特讶异的问:“不是范老师找我,那谁找我?” 鲁澎说:“龚琝啊。” “龚琝?”我讶异得声音都有点变了问道:“她什么时候要你找我的?她找我干嘛?” 鲁澎说:“就刚刚下课。她在班里宣布说星期六是她生日,邀请我们全班同学都去她家里玩,完了就要我来找你,要我帮她邀请你去。” “她过生日她自己怎么不邀请我。要你来替她邀请?” 鲁澎说:“她说刚和你吵完架,不想搭理你。”说完他又问我道:“你去不去啊?我好给人回个话。” 我就问他都谁去啊? 鲁澎说:“那可多了,好多人都说要去。”说完就报了好多名字。 我就问他:“她只邀请了我们班?” 鲁澎听我这么一说就楞了一下,抽了口烟后才说道:“还有49班的几个人。” 鲁澎刚说完我就生气的说:“不去。”说完我烟也不抽了就往教室走。 鲁澎就在后面喊:“你丫真不去啊?” 我走到教室的时候谁都没搭理,直接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坐下来以后就发现我的课桌上贴了张黄色的便签纸,纸上面一行娟秀的字写着,我星期六过生日,邀请你到我们家来参加生日派对。我拿着那张纸条就犹豫了。 第二十七章 发夹 我一连考虑了好几天,直到星期六那天中午我才彻底拿定主意不去参加龚琝的什么生日趴,倒不是觉得有多丢脸,反正从丫的那天挽着付立在球场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颜面扫地了,主要还是觉得尴尬吧。我去了说什么啊?好像除了祝她生日快乐以外,我也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总不能祝福她和付立永远幸福吧,我这气量还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不过虽然拿定主意不去参加生日派对,但是我还是想给她送一份礼物。毕竟她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动心的女孩子。而且平心而论,在付立出现以前,她真的对我挺好。就冲这,我也应该面对面的对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那天吃过午饭就出门了,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从市场里面出来。我最后选定的礼物是一个蝴蝶状的水晶发夹,还挺贵,足足花掉了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店主挑了个特精美的盒子给我装上,一边装还一边问我:“是送给你小女朋友的吧?” 弄的我特伤感,拿着礼物走在街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如果付立这只男狐狸精不出现的话也许龚琝真的会成为我女朋友吧。毕竟我们都已经那么要好了,我摸她额头她都不拒绝,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想到我。这不就是恋爱的状态吗?我们除了没有开口表白过。好像真的就和已经恋爱了一样。这一切都怪那该死的狐狸精,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该多么美好啊。想到这里我就又有点愤恨了,期末考试的时候我说什么都要赢,一定要让丫的恭恭敬敬的给我磕仨响头。 我原本的计划是等所有的同学都走了以后我再去龚琝她们家敲门把礼物送给她的。可我却估计错了时间,我到她们家的时候,里面正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从窗户往里望进去人头攒动,显然正在吃饭,于是我就只能站在外面等。还不敢站太近了。怕万一有谁出来会看见我,我只能远远的找个角落等着。开始的时候我还挺平静的,但是后来就越等越烦躁,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儿一样,好几次我都差点就走了,可每次刚准备就看到龚琝家的院落,我就想起第一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在公交车上怕我摔倒站着给我当枕头的事情。我的心就又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我都不知道我那天等了多久,反正饿得我都感觉自己快低血糖了,才看到我们班的那群妖魔鬼怪一窝蜂的从龚琝家的院子里面出来。有鲁澎,有易昕,有张忠,有鸡脚,有刘莉娜等等,最后出来的是龚琝,她是出来送大家的。 刚出来鸡脚就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刘莉娜披上了,他说:“天冷,穿上吧。” 刘莉娜就说:“我不穿。”说完就把外套扯下来扔给鸡脚。 鸡脚接过来以后就又给她披上说:“你别不好意思啊。” 刘莉娜说:“我没有不好意思,我不冷,你冷你自己穿。”说完又把外套扔给了鸡脚。 鸡脚说:“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冷。可我也心疼跟你啊。”说完就又把外套给刘莉娜披上了。 刘莉娜就不乐意了,她说:“我还真不是心疼你,我只是不想穿别人的外套。” 鸡脚说:“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别人。我……” 鸡脚话还没说完,刘莉娜就发飙了,她猛地把鸡脚的外套扯下来扔在地上说:“你不是别人是谁?是我男朋友嘛?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啊,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的装得是我男朋友一样啊。我告诉过你了,我不喜欢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说完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了。 “我不需要你喜欢我啊,我喜欢你就够了。”鸡脚看到刘莉娜跑了撒丫子也跟着跑了,一边跑还一边说。连地上的外套都不管了。后来还是龚琝帮他接了起来。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当时其实特想笑,但是笑着笑着我就笑不出来了,我又有点感动,又有点佩服鸡脚了。这么难堪的场面他愣是不当一回事。这要换作是我,我肯定做不到。 鸡脚和刘莉娜走了以后其他人陆续也都走了。待所有人都走完了以后,龚琝就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起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找了好一会一无所获后就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我当时就特想从角落里面走出来冲她喊我在这里。可我刚走了几步,就想到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刚刚的离开的人群中我好想并没有看到付立。按说龚琝的生日派对,付立不可能不出现的,而且前几天鲁澎跟我说的这个事的时候也明确的告诉我付立会来,所以我才决定不来的。付立既然来了,但是刚刚又没有离开,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那就是付立还在龚琝家里没出来。我刚想到这里,就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摔在了地上。这两人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有点回过神来,爬起来我就往龚琝家的院子走。我连院门都没进,把礼物扔到她们家大门口扭头就走了。其实我当时特想扒开她们家窗户看看里面的情况,但是我不敢,我怕我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以后一时冲动就会走上了犯罪的道理。 从龚琝家里出来以后我以为我会哭的,但是我却没有,干嚎了好几下愣是一点眼泪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从头到脚都麻木了,跟行尸走肉似的。 回家以后我妈问我:“今天同学过生日,开心吗?” 我说:“当然开心啊。” 我妈就盯着我看说:“你不开心。都在脸上写着呢。” 我就特认真的说:“没有,我真的很开心。”说完我回房间捧起一本书就看。书刚打开就从里面飘出一张纸片,那是上次送陈菲燕去医院抢救的那张手术单,上面有我和龚琝的签名,我刚看到那个签名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全滴在了书上。我终于哭出来了,电视里面演苦情戏的时候总会说哭出来了就好,哭出来了就没事了。太好了,我没事了,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第二十八章 办法 第二天龚琝是在我早读的时候到教室的,看到她进来我就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拿着课本就开始大声的朗诵。龚琝就笑着走到我跟前问我:“好看吗?” 我问她:“什么好看吗?” 龚琝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这才发现她今天扎了个马尾,而束着马尾的赫然就是我昨天送给她的发卡。这个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着教室的窗户射了进来,发卡上的水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龚琝整个人都被太阳的光辉笼罩着,像极了刚从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时间我就看呆了,好半天才点点头说:“好看。” 龚琝就看着我又笑了,她说:“谢谢你。”说完就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那马尾一闪一闪的,带着那发卡也一闪一闪的,像是一只活过来的蝴蝶,挥舞着翅膀,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其实那个时候我特想问问龚琝,你怎么知道这个发卡是我送的?但是我没敢问出口,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哭 那天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和龚琝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是捧着书本埋头苦读,如果说我刚开始学习是为了忘记龚琝,那现在读书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每个人都想得到自己心爱的人的夸赞,我也不例外,从小到大我就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夸赞的地方,一直到我遇见龚琝,只有她偶尔会对我说一句你好厉害啊,这让我很满足,也很有成就感,让我觉得自己还不是一无是处,可自从付立出现以后这句你好厉害也变成了立哥哥好厉害。所以我一定要在期末的时候好好赢一次,不是为了让付立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只是希望龚琝可以再对我说一次你好厉害啊。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哪怕她心里已然不再有我。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不和龚琝说话,偶尔课间还会和鲁鹏他们打闹一下,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就几乎和谁都不说话了,每天捧着本书读得得精神涣散,日月无光。把鲁鹏他们几个吓得够呛,他们怕我会疯掉,后来有一天鲁鹏实在受不了死活把我拉到球场抽烟去了。 鲁鹏扔给我一根烟后就问道:“你丫真就那么想赢?” 我说:“我不想赢难道想给人家磕仨响头吗?” 鲁鹏就看着我说:“你丫如果真想赢,我倒是有个办法。” 我特讶异的问他:“你能有什么办法?” 鲁鹏就贼眉鼠眼的打量了下四周后趴在我耳边特小声的说道:“偷试卷?” 我被鲁鹏下了一跳,惊呼道:“偷试卷?” 鲁鹏特紧张的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冲我吼:“你丫就不能小声点?”吼完丫的就又压低声音说道:“对,就是偷试卷。我们期末的考卷都在老师办公室的档案柜里面锁着,我昨天去给范老师送作业的时候全看到了。只要把这些考卷偷到手,你还不是想怎么赢就怎么赢吗?” 罗朋刚说完我眼前就浮现出男狐狸精卑躬屈膝的跪在我面前的场景,我当时就乐了,乐完以后我把偷试卷这件事的可行性在脑海里面梳理了一边后就问了鲁鹏一个问题:“老师办公室不是一直都有人吗?我们怎么进去偷考卷?” 鲁鹏就看着我说:“你丫是不是傻?你不知道等晚上再去吗?” 我想了想好像也对,就又问道:“可老师办公室和档案柜肯定会上锁啊。我们没有钥匙怎么办?总不能撬开吧?撬开老师肯定知道考卷被盗了啊。” 鲁鹏说:“这是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开锁。” 我特讶异的问:“你丫会开锁啊?不会是你爸教的吧?你爹是做贼的?” 鲁鹏特没好气的看着我说:“你爹才是强盗呢。”说完又换了个特嘚瑟的语气说:“哥们我花了50块钱在街上找人学的。” 我说:“看来你丫预谋已久啊。” 鲁鹏说:“那可不,早就计划好了。” 我特讶异的问:“你丫也想进重点班?” 鲁鹏说:“拉倒吧,我看到易昕拉屎都拉得不痛快,还重点班呢,我就是想考个好分数让我爸开心开心而已。” 那天晚上我找了个借口跟我妈说鸡脚家里没人,他一个人住害怕要我去陪他就出门了。来到和罗朋约定见面的游戏厅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我本来以为就我们两个人,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我们班的妖魔鬼怪基本上都到齐了。甚至我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安树的身影。我特讶异的问鲁鹏:“你丫到底叫了多少人?” 鲁鹏就特得意的说:“都在这儿了,你是最后一个到的。” 我就问他:“你丫怎么连安树都叫了。” 我刚问完鲁鹏就一脸懊恼的说:“别提了,真他娘的倒霉,那天我和谢海良说去偷试卷的时候,丫的刚好在旁边听见了,死活要跟着来。” 我当时看着那群妖魔鬼怪真是哭笑不得,真没看出来你们平常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原来一个个都这么有上进心啊,都他娘的想进重点班啊。我想着想着就有点乐了,如果真让我们班这群妖魔鬼怪都能进了重点班,那我们校长估计跳楼的心都有。乐完以后我就又有点担心,主要是人太多了,足有十多个,而且还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要是进了教学楼稍微弄出点动静来,那可就全军覆没了 我就特担忧的问鲁鹏:“我操,这人也太多了吧?” 鲁鹏大手一挥说道:“没事,人多力量大啊。” 我就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骂道:“大你娘个大头鬼啊,人多目标大倒是真的。咱们这是去做贼,又不是去搬家,要这么多人干嘛。” 鲁鹏就双手一摊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人都在这儿了?”说完就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我就问那群妖魔鬼怪有谁愿意不去的。结果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 我只能特无奈的对他们说:“如果都去也可以,但是我们人太多了,进了学校以后一定要统一行动听指挥。” 这次大家倒是没什么意见,谢海良答应最痛快,冲着我咧着嘴就说好,我听了就是一哆嗦,我记得丫的上次参加合唱比赛的时候文艺委员要他不要出声,丫的答应的也是这么爽快的。 我见大家都同意以后就号召大家出发。出门的时候谢海良就又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统一行动听指挥是没问题,关键是听谁的指挥啊。” 我就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听我的指挥。” 丫的听完也白了我一眼说:“你丫倒是说清楚啊。” 第二十九章 考卷 在那天以前我一直都觉得做贼搬得动、跑得快就够了,在那天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做贼不仅是个体力活,还是个技术活。是一个集体能、耐力、心理素质和专业素养于一身的综合性技术人才。 本来以为三五分钟就可以偷到的考卷,结果我们愣是折腾到天亮才到手。一路上那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喜连连。因为不敢走正门,我们就只能翻围墙,地点是我们几天前就踩好了的,就在学校的厕所后面,墙也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撵的还是怎么着,张忠刚翻进去脚下打滑一个猛子直接就扎化粪池里面去了。如果不是我们立马就拉着他的脚往外拽,估计丫的直接就淹死在里面了。可即便是我们行动如此迅速,丫的上来的时候也就剩脚底板还是干净的了。看得我当时就差点放弃整个计划。后来还是丫的主动提出要退出行动回家洗澡,我们的计划才得以继续。 紧接着我们就发现我们行动的时间定的太早了,因为我们翻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高三居然还在晚自习,好多教室都灯火通明。我们就只能猫在张忠刚刚潜泳的地方等。如果只是等也就算了,还不能抽烟,不能说话,最关键的是化粪池里面那个被张忠搅动的起来的沼气一个劲往外涌,熏得我们所有人的眼泪也跟着往外涌。估摸着如果那天高三再晚点下课,我们全都会瞎在那儿。 再后来我们好不容易摸到了老师办公室以后却发现那个档案柜的锁死活都打不开。我们那天晚上一共要开三把锁,第一把锁是一楼楼梯间的大铁门上的大铜锁,第二把锁是老师办公室门上的十字锁,开这两把锁的时候都特顺利。鲁澎掏出个回形针插入锁孔捣鼓两下就开了。丫的还特嘚瑟的说这50块钱没有白花。结果等我们一窝蜂全涌进老师办公室以后,丫的却抓瞎了。档案柜上面居然是一把老款的机械密码锁,上面连个锁孔都没有,鲁澎拿着回形针站那儿就差点哭出来。后来没办法,我们就只能从0001开始一组一组数字的去试,试到都听到外面有鸡叫了那锁还是纹丝不动。后来还是我发现这柜子后面的挡板是块用钉子顶上去的木板,我们把档案柜转过来把后面的挡板取下来以后才算是把考卷偷到手。等我们把考卷装好,把档案柜后面的挡板装回去,又把档案柜抬回原处以后天都亮了,我们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都听到了门卫开一楼铁门的声音,吓得我们赶紧一溜烟跑回教室了。 回到教室以后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可也顾不得睡觉,我们又开了个考卷分配方案的研讨会,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考卷是有了,那答案哪来呢?这又让我们犯难了,总不能挨个题目抬个题目的去问老师吧。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出了个主意说我们一人负责一科吧,结果我刚说完,所有妖魔鬼怪都把头摇得跟刚嗑过摇头丸似的一股脑的看着我。看得我特想死,我靠,我他娘的还真是揽个好活啊,又得负责偷,还得负责做。最后我只能一咬牙接了下来,不过英语和化学我没接,不是我不想,是我实在是没这个能力。我只能把这两科强制性摊派给了安树。分配完考卷我们又约定好三天后去昨晚的游戏厅统一公布答案以后才各自趴在桌子上安心的睡去。 这三天可真是把我折腾的够呛,每天昼伏夜出,废寝忘食,天一黑眼珠子就放绿光,比贼都精神,一到学校就犯困,趴在桌子上流哈喇子。一道题一道题的做,一个答案一个答案的对,不会的还得翻书,书上找不到答案的还得问人,问人你还不能直截了当的问,只能旁敲侧击。折腾到后来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责任心的。三天后我顶着两个熊猫眼拿着考卷答案出现在游戏厅的时候,老板直接都被我吓的瘫倒在地上了,在地上哆嗦了好一会才算是认出了我,丫的爬起来就说:“这丫该不会是鬼上身吧?怎么被折腾成这样。” 我没搭理丫的,径直就向我们班那群妖魔鬼怪走了过去。走过去的时候我就特想把老板拉过来冲丫的喊:“我就是被这群鬼折腾成这样的。” 我走过去的时候那群妖魔鬼怪看见我就兴奋了,递烟的递烟,倒水的倒水,捶腿的捶腿,都跟伺候亲爹似的。等我把考卷答案拿出来后就没人管我这亲爹了,全一窝蜂的去抢答案。我就只能特疲惫的坐那儿喊:“抢个锤子啊,答案我用复写纸写的,一人一份。”喊完了以后我就又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交代了两件事情,我说:“我有两件事要说下,第一,这个答案就仅限我们这里的人知道了,可千万不要外传。传出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第二,这些答案你们要背下来,考试的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带着答案去考场,这可是复写纸写的,有一个被抓,我们可就一个都跑不了了。这可是团伙作案,性质相当严重。估摸着不是开除就是记过,你们可以做到吗?”说完我还重点看了看鲁澎和谢海良,这两货最不让人放心了。 我刚说完大家就都说可以,罗朋也说可以,说完又特义正言辞的说:“我们干脆一起发个誓吧。来我先起个头,你们都跟着我说。”说完丫的就又玩起那套右手起誓左手打叉的把戏说道:“我要做不到,我全家死光。”说完还一脸的决绝。 其他人见罗朋都这么说了,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退堂鼓啊,所以大家就特整齐划一的把右手举了起来开始发誓:“我如果做不到就全家死光。”声音整齐又洪亮,跟搞水泊梁山纳投名状一样。那游戏厅老板当时脸都绿了,眼睛一直往我们这里瞟,估摸着还以为是遇到了啥黑社会的入伙仪式。 发完誓以后我们从游戏厅出来就一哄而散了,我拿着安树给我的英语和化学的答案也回家了。回家以后我推开门倒头就睡,看得我妈特欣慰,屁颠屁颠就又去给我外公外婆磕头了。一边磕嘴里还一边特虔诚的念叨:“多亏你们保佑啊,这孩子总算是没疯。可算是正常了。” 第三十章 事发 可即便是我这样千叮咛万嘱咐,最后在考试的时候我们还是出事了。确切的说我们不是在考试的时候出事的。考试的时候我们都进行的很顺利,大家可能也真的怕全家死光,所以都特听话的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我们出事其实是在散学典礼前一天。出事的原因也很简单,我们被人给举报了,举报我们的人是安树,丫的举报我们的原因更简单,因为他数学只考了51分,而我们其他所有人的分数都是95以上,其实参加完考试以后我们基本上就处于放假状态了,除了各班班长会留在学校给班主任帮忙以外,其他人是不能在学校的,这些分数就是他在办公室帮老师统计分数的时候从廖老师办公桌上看到的,丫的以为我们合起伙整他故意给他假答案不让他去重点班,当场就把我们举报了。当时办公室里面就闹翻了天。我们范老师差点就没抗住直接去见马克思了,本来重点班拢共50个名额,我们班愣是一下就占据了半壁江山,她统计分数的时候乐得跟个什么似的,结果愣是被安树一盆子冷水从头浇到脚,直接就来了个透心凉,当场就差点哭出来。后来还是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提醒说这个情况比较严重,都属于教学事故了,我们是不是应该上报学校。范老师这才如梦初醒,撒丫子就往校长办公室跑。 校长听完汇报以后也被惊了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特感叹的说了一句英雄出少年啊,感叹完了就召集全体老师开会,商量对我们几个处理意见。当然,这些情况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这都是我们毕业若干年以后去看望范老师的时候,范老师说起我们以前多调皮扯闲篇扯出来的。我们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躺在家里做着进重点班继续深造的白日梦,而我做的梦更离谱一些,我梦的是胡立匍匐在我的脚下亲吻我的脚趾。 散学典礼那天我还是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刚进校门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我们年级所有的老师居然站在校门口夹道欢迎我,连校长也在。我当时也没在意,还以为是教育局要来检查工作,所以学校才这么严阵以待,走过去就是一通点头哈腰的说老师好。走过去以后我就听见范老师在我身后小声的跟校长说:“这个就是黄庸。” 校长说:“看不出来还蛮勤奋的嘛。”说完还干笑两声。 我当时就乐坏了,真没想到校长居然都表扬我了。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估计她都能把后槽牙笑出来。 我在教室里面等到八点左右的时候我们班的人才算来齐。我们又等了好一会以后范老师才走进教室,不过她这次不是笑着走进来的,手里也没拿成绩单,她甚至都没走上讲台,站在教室门口就说:“我念到名字的人跟我来。”紧接着我就听到了黄庸,鲁澎,罗岗,谢海良,胡渊,马程,张忠等等一长串名字。范老师还没念完,我就知道完了,肯定是偷试卷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因为这些人全是那天晚上纳过投名状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范老师念完名字以后扭头就走,我们就一溜小跑的跟了上去。一边跑路边还一边特疑惑的问:“不会现在就让我们去重点班报到吧?” 我当时真是哭笑不得,都他娘的啥时候你丫怎么尽想好事呢。我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说道:“八成是偷试卷的事情穿帮了。” 我刚说完鲁澎就说:“我靠,不是吧,我爸都答应我考进重点班就给我买台电脑的,这下全泡汤了。”说完还一脸的遗憾,看得我特想掐死他,你丫心可真大啊,都他娘的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关心你那破电脑。 和鲁澎相比,其他人就显得有点上不得台面了,我刚说完几乎所有人脸色都变得凝重了起来。那一路我们走得极其忐忑,大家都不敢出声,就怕稍微弄出点声响,惹得范老师火起,回转身直接就把我们给灭了。 那天范老师并没有把我们带到老师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学校行政楼的大会议室。一进门我就被吓了一跳,整个会议室满满当当的全是老师,一个个表情还都特严肃,如果把会议室背景墙上的“为人师表”换成“公正严明”的话,我都以为我是到了公安局。 进门以后范老师也不看我们只是对校长说了句:“人都在这了”说完她就找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我们校长是个特慈眉善目的老头,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端着茶杯看着我们饶有兴致的笑,但是我们训导主任就忍不住了,蹦跶着就起来了,搁那儿暴跳如雷的吼:“你们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我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成千上万,我还从没见过猖狂的到老师办公室偷考卷的。”丫的吼完又拍着桌子提高了一个音调继续吼道:“你们谁是主谋?” 训导主任刚吼完大家就齐刷刷的都看着我,搞得我特崩溃。但是仔细想想好像说我是主谋也不算太冤枉我,虽然这个主意是鲁澎最早提出来的。但是整个事情的策划,组织和最后的答案公布都是我在主导的。于是我就站出来说:“我是。”结果我刚说完鲁澎就也站了出来,还把我拉到身后说道:“我是。” 鲁澎刚说完训导主任就越发的怒火中烧了,拍着桌子就又开始吼:“偷考卷光荣还是怎么滴?还抢着当主谋。”说完丫的就指着我们说:“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这是小事。这件事性质之恶劣,后果之严重,影响之深远已经创了我市教育史上的奇迹,学校已经上报给市教育局了。主谋是要开除学籍的。” 训导主任刚说完我就被吓了一跳,紧接着我就觉得心痛,完了,我爸花的那六千块钱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鲁鹏倒跟没事人一样在那儿小声嘀咕:“开除就开除呗,吓唬谁啊,大不了老子换个学校。” 训导主任不知道是被罗朋的话震惊到了还是真的没听清,指着鲁澎就吼:“你说什么?” 我怕鲁澎又蹦出啥惊世骇俗的话来,那可就真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训导主任刚吼完我就立马接茬说道:“他说他知道错了,毛爷爷都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学校给我们个机会。不要开除我们。” 我刚说完,我身后那群妖魔鬼怪也都七嘴八舌的开始说了,还都是替我们求情的。 谢海良说的最真挚,他说:“是啊,我们知道错了,保证下次再不犯同样的错误,就不要开除了吧?” 张忠说的最感人,他说:“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主谋,就是大家凑在一起临时想出来的一个主意。我们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希望学校可以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都还是学生,还不懂得明辨是非。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需要留在学校继续学习啊。” 马程说得最嚣张,他说:“你要开除就把我们都开除咯。” …… 我们刚说完训导主任就气得两眼直冒火花,指着我们就说:“都开除就都开除,我们学校容不下你们这些害群之马。”丫的说完就又冲范老师说:“范老师,我们学校的校训是精诚团结、守望相助,你的这帮学生可算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啊,你可真是育人有方啊。” 训导主任刚说完,鲁澎就又不乐意了,他说:“我们偷考卷是我们的问题,和我们范老师没有关系。你不用……” 鲁澎还没说完就被范老师呵斥住了,范老师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们说:“叫你们过来是弄清楚情况的,不是要你们来跟老师斗嘴的。”说完她就冲我们一挥手说道:“行了,现在情况也清楚了,你们回教室吧。等候学校处理意见。”说完就拉开门把我们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