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端 多年以后,当我坐在地堡里,听着外面隆隆的炮声,把手枪对准自己脑袋准备自杀的时候,我一准儿会想起我第一次参军的那一天。 那是公元29143年,我第一次来到月球的瓦尔港新兵训练基地的门前,这座占地上万亩的基地给了我极大的震撼,当我跨进这扇门以后,我就会正式成为了星际防卫军的一员,加入到这场波澜壮阔的星际战争中。 太阳系系和罗沙星系的战争已经打了很多年,罗沙星系是人类发现的第一个系外殖民地,如今却是人类最大的敌人。 我被分配到了陆军,成了一名最低级的机修兵,这是军队里最低等的兵种。 但是我当时只觉得加入光荣的星河防卫军已经让我无比兴奋了,我只是一个来自地球贫民窟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如今穿上了帅气笔挺的军装,已经很是满足。 我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在这场决定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中,任何一个螺丝钉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为我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虽然我有些土气,那些住在云端富豪区来参军的战友常常会笑话我。 我们一起进到基地的时候,他们叫我地老鼠,因为我是住在地下城里的人,我冲上去想跟他们打一架,但最后的结果是我们都被军官狠狠训斥了一顿。 我本以为故事是这样的:我先是受尽欺负,然后我用顽强的意志成为最优秀的士兵,再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结果是我们进入军队这个大熔炉里面,只用了三天就成了最亲密的战友,这些战友在以后罗沙星系的战斗中数次救了我的命。 军队的确是个大熔炉,参军第一天我们就要求参加了一整天的思想教育活动。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是晚上讲历史的环节,这部详细的历史介绍让我们明白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 这部人类的历史由星门开始,实际上人类的一切传奇都要从发现星门那天说起。 很多年前的一天,一位人类天才的科学家发现,引力可以撕裂时空,任何一颗星球附近都有一个时空撕裂点。这个点以前被叫做虫洞,现在叫做星门。 星门的发现让漫长的星际穿越变成了点对点的瞬间跃迁。 整个人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欢中,因为他们已经在地球上困了太久太久。 没有发现星门之前,人类想过无数种超光速飞行的办法,但全部失败,人类开始陷入深深的绝望,认为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地球了。同时对科技的信仰逐渐开始崩塌。 科技让人类崛起,很长时间人类都相信科学和技术是没有极限的,总有一天科技会带领人类征服所有的星辰大海。 科技也许是没有极限的,但人的寿命有。 过了很多个世纪才人类才明白,相比于人类短短百年的极限寿命来说,科技的复杂性已经成了致命的陷阱。 一个人要花大半辈子才能把某个学科之前的知识学完,然后才有向前研究的可能,但是此时已经垂垂老矣了。 而更令人类感到绝望的是,以前幻想的种种神级科技都不存在,核聚变已经是人类科技的极限。 毕竟核聚变就是恒星的原理,大道至简,人类又能找到什么比恒星的原理更高深的科技呢? 那些人类寸步难行的时代被称为黑暗时代。 直到星门被发现。 人类终于在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刻,找到了出路。 太阳系内部的行星通过星门互相连接,而太阳系外的真空中,有无数的星门,这些星门联通了整个宇宙。 无数个世界的大门在人类面前打开,人类在冥王星建立了一个太空基地,就取名为“前进”,自此人类开始了伟大的星际大航海时代。向着浩瀚星辰勇敢出发。 天体间亿万光年的距离现在成了点对点的跃迁,于是一条条航路被绘制出来,人类开始建立自己的星图。 有些星门直接链接着炽热的恒星,有些链接着恐怖的黑洞,还有很多星门后面都是一些致命的陷阱,这一大类的星门造成了昂贵的穿梭舰的大批损毁,也制约了人类的探索速度。 除了这一类,其他星门对面最多的,还是一个又一个荒凉死寂的世界,总之很难有刚好适合人类生存的宜居星球。 没人统计过有多少冒险家从“前进”基地出发,探索过多少系外世界,总之那张星图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人们约定了规则,通往宜居星球的星轨,在星图上用红线表示。 人类满怀期望的等待了整整一千年才找到第一条红线,罗沙星系。然后又花了300年,才找到第二条红线,菲儿星系。从那以后,不论做多少努力,再也没有第三条红线划出来了。 在探索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过程中,人类发现,自己是孤独的。 人类找遍了不知多少个星系,外星生物发现过不少,但至今都没发现任何智力开化的物种,大多数都是很原始的生物,连细胞的层次都达不到,也没有发现过任何文明的遗迹,人类发现自己是上帝唯一的宠儿。 此后的上万年里,人类进入了真正的黄金时代,那时候人类统治着太阳,罗沙,菲儿三大星系,冒险者的脚步还在不断开拓着人类帝国的疆域。小半片宇宙都留下了人类这个伟大种族的足迹。 太阳系是是人类文明的中心,母星地球上每一个角落都有传奇的故事,无数摩天大厦纵横交织,这里是人类的权力中心,文化中心。整个星球都闪耀着人类最伟大的荣光。 罗沙星系为整个世界提供养料,作为人类第一个系外殖民地,这片星系是世界的大粮仓,大工厂。由于地域广阔,资源丰富,人类第一第二产业全面向这边转移,这里成了资源中心,经济中心。鼎盛时期罗沙星系的三大宜居星球为整个人类提供着超过百分之70的资源。 菲儿这片娇小的星系,只有一颗宜居行星。菲儿是人类科技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自由宽松的氛围让科技之花在那里尽情绽放,菲儿星系的科技水平是三大星系中最高的。被称为科技圣地,无数热爱冒险的科技信徒前往那里,把主星菲儿建设成一颗璀璨夺目的未来之星。 除了三大星系之外,还有规模庞大的行商穿梭于宇宙之中,他们组成了庞大的联盟,自称流浪者。 人类帝国的疆域以地球为核心,包括地球,火星,罗沙星,奎星,迪星,菲儿星一共6大行星,几十个卫星之城,数以千计的太空城构成。总人口达到2000亿,无数奇观在世界各个角落建成,整个人类团结在帝国的统治下,内部的纷争都被命运共同体所压制,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千秋万代繁荣发展的伟业仿佛就在眼前。 这段人类黄金时代的历史让我们每一个士兵都感到深深的自豪,我们人类曾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尽管现在已经人类帝国已经变的支离破碎。 我们这一代人的共同记忆就是复兴人类帝国,来自贫民窟的孩子和来自云端别墅的孩子,现在都来到了月球基地,我们将在日后并肩作战,生死相依。 第二章:初到火星 半个月枯燥的新兵训练之后,我们坐上了飞船前往火星基地,正式进入连队报道。 载着我们新兵飞船进入火星人造大气层以后,特意在火星的首都上空缓缓划过,让我们这群第一次到火星的新兵好好看了看火星首都的样子。 火星原本是没有大气层的,给火星造出人造大气层,这是人类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自己的力量彻底改变大自然,这项跨越十几代人的超级工程为人类改造出了第一颗人造殖民星球。后来人类逐渐衰败,再也没有了改造一整个星球的能力。 除了地面上繁华的火星首都,大气层中的流浪者空中商人一路跟着我们,兜售他们的各种商品,展示各种部队里实用的东西,我们贴在窗户上好奇的看着。 但我们的飞船依旧缓缓前行着,把那些流浪者商人抛在后面,我们往火星南极飞行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来到了火星南半球的一个大环形山谷地里,这里就是军营了。 从天空中看去,我们的营地被一圈人造林围在中间,而外圈是大片的火星传统红色荒漠。 飞船终于着陆把我们放了下来,冯丘队长大声指挥着我们列队,然后快速从机场向营地前进,远处巨大的白色营地建筑群已经肉眼可见。 我们穿着基础的外骨骼装备整齐的向营地前进,20公里的距离很快就到了。 有几个个帝国军人已经在营地门口等我们。我注意到其中还有一个少校军官。他胸前有一个闪闪发亮的勋章,让我们这群新兵羡慕不已,我们到了营地门口,整齐的列队好,那个少校军官让我们原地休息。 刚休息了十分钟,冯丘一声喝令,我们马上立正站好,紧接着整队看齐,我们新兵连队一百多个人的机械外骨骼发出整齐的声音,只花了二十秒就列队完毕,这是我们在月球辛苦练习的成果。那个少校军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致以简单的欢迎辞,我们就进入了营区。 在营区的院子里,又来了好几个基层军官,这些是来认领各自兵种士兵的军官。 不断有人名字被叫出。跟着各自新的长官离开,我们机修兵的队长正好是新兵队长冯丘,所以我一直待在原地没动。 那些另外兵种的士兵被长官领出后,一刻也没休息,顺着来路又往机场去了。 他们中有人开始变得垂头丧气,我后面才知道,他们是战斗步兵和医疗兵,新兵营出来直接开赴罗沙星系,而罗沙星系就意味着前线。 罗沙人本来是人类,当初人类发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智慧生物,人类就开始了在这里殖民。 由于罗沙和菲儿星系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宜居,但是那里充满了各种不同剂量的宇宙射线。人类开始殖民以后,从第一代婴儿开始就产生了变异,然后一代一代累积,最终百代以后,他们的相貌体型跟传统人类已经完全不同,甚至染色体数量都发生了改变,他们和人类已经产生了生殖隔离。 罗沙人全身毛发非常多,很像人类祖先猩猩的样子,军队中对他们的蔑称就是红毛猩猩。 菲儿星的人类身材细长,皮肤发蓝,他们是蓝色精灵一样的生物。 人类没有找到外星人,却自己创造了菲儿和罗沙两个“外星人”。随着差异越来越大,菲儿和罗沙的文化也开始变得和太阳系不同,矛盾冲突也越来越大,菲尔和罗沙甚至否认了人类是自己祖先的事实,使问题上升到了种族的高度。 最终一切都走向了战争。 同宗同源的三个孩子,最终陷入了互相残杀,一切都跟原始人在地球上做的事情没什么两样。 也正如人类以前一样,战争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从一两颗卫星的局部摩擦,到重要星轨的争夺,资源星球的搏杀,最终战争走向了全面升级。 日至今日,战争已经惨烈到要让这些仅仅接受了15天新兵训,刚学会站队开枪的士兵马上就上了前线。 我们机修兵还要在火星营地继续训练一段时间,冯丘队长给我们安排了宿舍。 我们快速来到宿舍,刚刚放好行李,以为可以休息几分钟,缓解一下在飞船上坐了一天的疲劳,结果集合的广播马上就响了起来。 我边往集合区跑,边在幻想是不是可以吃饭了。运输舰上飞了一整天,竟然没有发任何食物和水。我们都知道后仓装着满满的物资,心里难免抱怨不给我们吃喝。 后来我们刚下飞船,这艘运输舰就起航升空,我们才明白那些物资是送给前线战士救命的东西,心里马上对自己的抱怨感到愧疚。 不过我猜错了,紧急集合跟吃饭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直接上车,开到了营地外围的荒漠地带,这里是沙漠区,火星的沙子跟地球上的细沙不同,颗粒大的多,称之为砂更合适。 “所有人,脱掉外骨骼!”军官一声令下,我们整齐的脱下外骨骼装备,然后军官让我们以最原始的状态在沙漠行军5公里。 每个人都抱怨起来,但军官就在旁边,这抱怨也仅限于动动嘴皮子的程度。 火星的沙漠跟地球不同,火星上温度很低,徒步行走在艰难的砂石中非常耗费体力,汗水很快流出来,又被低温很快冷却,这种状态让每个人都很难受。而且一直没水喝,我们才跑到一半就感觉要脱水了。 我此刻喉咙如火烧般难受,幻想着有人带了水,但我们的随身补水系统都在外骨骼上,此刻我们除了身上的棉布背心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我快死了,但是身边的战友没有一个放弃的,我只有咬牙坚持。 我们其实很清楚为什么要把训练日程安排的这么紧,虽然我们是机修兵,但能早上前线一天,也许就能多修好一辆机甲坦克,胜利的可能性就会大一分。 当我们终于完成了砂地行军五公里的时候,每个人都累的直吐舌头。连站队都没力气了。但是军官一刻也没让我们休息,我们又上车回到了基地。 第三章:军营里的一天 这次是所有人都以为可以休息和吃饭了。我们疲倦的从车上下来,怀着对食物的渴望站好队列。 冯丘队长的大嗓门在我们身前再次响起,但是竟然还不是吃饭! 他说:“你们这帮兔崽子,现在不是饭点。我们下午还有一个科目,现在所有人跟我出发,去靶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达不到环数全队不准吃晚饭!” 我们每个人都跟着冯丘队长出发。去靶场的路是一条单行道,两边是人造林,我们不停的停下给来往的军车让路,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发现了救命的宝贝。 他指着路边的树说:“这种树的树皮是可以吃的!”听到吃,我们所有人都变的跟饿狼一样。 趁着一队机甲坦克开过。我们赶紧让到路边,然后非常有默契的哄的一下散开,然后每个人疯狂的抠着身边的树皮,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我在3秒之内抠下了一大块树皮,一口咬了一半下去,冯丘队长骂人的声音已经响起,我们赶紧整队,同时贪婪的啃着树皮。 我身后有个小伙子没抢到树皮,我大方的把我剩下的给了他。 靶场人很多,时间也排的很紧,我们到靶场的时候,前一队人才训练完,激光枪的扳机都还是热的。 我们训练的时间也很有限,只有一个小时,马上又让给后面的人。不过我的成绩挺不错,是我们小队的前三。 幸好刚才啃了几口树皮,不然现在肯定直接晕倒了,打完靶以后教官给我们讲了很久理论课,直到天黑了我们才走出靶场。 也许是为了防止我们再去啃树皮,坏了形象,冯丘选了另一条更远的路回营地,这条路没有绿化带,两边光秃秃的。 然而冯丘队长在途中还提出了更严苛的规定,我们必须整齐大声的唱着军歌回营。 回营之前会检查各连队情况,精神不饱满的,军歌不嘹亮的不准吃晚饭。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扯破了喉咙大声唱着。 我们拼命唱着歌,脚步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大家并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以为只要歌唱的够响就有一顿美美的晚饭等着我们。 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声说:“大家走快点,晚了又要错过饭点了!” 这一声提醒让大家恍然大悟,所有人的歌声瞬间小了三分,脚步极速加快,甚至成了小跑。 再次错过饭点肯定吃不上晚饭了,吃不上晚饭明天绝对要累死在这里,怀着对累死饿死的巨大恐惧,所有人的步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快。 冯丘徒劳的一次又一次叫我们保持队列整齐,但是总阻止不了大家对吃饭的热情,他每一次怒吼都会让队伍的速度减慢3秒钟,然后队伍又会不自觉的加快,甚至比上一次更快。 到了军营门口我们几乎成了快跑。长官要我们和着军歌的调子前进,我们把军歌唱成了二倍速,听起来十分滑稽。 然而谢天谢地,我们看到一群人正在两座野战食堂前排队打饭,这种野战食堂平时就是一辆卡车,也可以升空,到了营地就可以自动变形成一个完善的固定大型厨房。 我们今天不知多少次怀着对吃饭的渴望列队,等着吃饭的命令下达,哪怕是吃毫无味道的营养膏都可以。 但是冯丘队长让我们原地站了五分钟,先去跟营长做了汇报。 然后只见他阴沉着脸回来,说我们队回营地的时候军容不整,歌声不够嘹亮,体罚二十分钟军姿,全营最后一个吃饭。 “时间到,全体解散,把全部装备放回宿舍下来吃饭。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们检查内务,有内务不合格的马上停止进餐。另外,今晚上的饭不够了,要想吃的抓紧整理,解散!”漫长的如同一个世纪的二十分钟终于过去。 我们这个几十人的小队瞬间往寝室狂奔而去,一群人冲到狭窄的楼梯口挤做一团,几个人撞在一起摔倒了,顿时人仰马翻。 我踩着某个倒霉蛋的脑袋冲进了宿舍,用最快速度把自己的外骨骼装甲放好,同时把杂物收拾好。 但是我发现身边的家伙都比我快,而去我上铺的那个混蛋一脚踩在了我的床单上,我赶紧拼命的擦着污渍,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旁边几个人快速收拾好了,飞奔着往楼下跑去,我一时慌了,赶紧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仔细擦着那块儿污渍。好歹最后没耽误多长时间。 终于排到了队伍的最后几名,紧张的看着前面餐车里的食物,计算着应该还够我吃的,心里终于有了点盼头。 而我后面几个倒霉蛋就显得非常绝望了,他们眼巴巴的看着餐车里的合成牛肉一片一片的减少,期望着待会儿有战友能分一口给自己吃。 我们的长官在一边抽着烟,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经过这一天的折腾下来,我们很多人面如死灰,眼睛浮肿了一圈。 虽然现在我们有星际舰队,有机甲坦克,有高能粒子炮,有微型核弹,有机器人军团,有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都比人命要贵,现在战争打到了这个份上,人命是最划算的武器。所以我们会经历如此残酷的训练。 很快我就领到了我的食物,一大块儿合成牛肉,还有很大一团全营养混合膏,另外附了一瓶高能饮料。疲惫了一天的我吃到这些东西觉得无比美味。 我身边蹲着我未来一个班的战友。有奥杰特,他已经吃完了他的食物还不觉得饱,此刻正在餐盘里找着残渣。 他旁边是史阿奇、伯德还有罗伊。除了奥杰特和伯德是火星人,其他人都是在月球基地就认识的战友。 晚饭过后,是晚会环节,中午见到的那个少校来给我们开这个会,他介绍了前线最新的情况,总的来说我们还在节节胜利,但是目前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伤亡。 他没有过多的讲到前线,反而是更多的谈到了人类帝国内部的情况,让我们知道全人类,从地月大区,到火星特区,到外环大区,全宇宙所有的人类都在为了这场战争而贡献全力。 我们听到之后,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的更为沉重,但是心理上的满足架不住生理上的劳累,晚会结束后我们回到宿舍,不到两分钟就全部陷入了熟睡..... 第四章:简单的任务 后面的一周基本都是今天的重复,上午全部是体能训练,下午也是体能训练,再留一个小时给我们练习打靶。 之所以安排这么多体能训练,除了强化我们的能力之外,更重要的训练我们的精神。 罗沙星系的战争空前惨烈,比起专业技术来说,坚强的意志更为重要。而且我们都是陆军机修兵,是辅助兵种,在战场上会有很多体力性质的活儿。 这几天天气更冷了,火星南半球的冬季已经降临。 我们在最后两天集中练习了披甲作战,金属的外骨骼支架在内,复合材料厚厚的战斗服在外,还有全封闭式头盔。 这一套装备重达一百多公斤,虽然有外骨骼支架的帮助,但因为太厚重了,关节不是那么灵活,我们还是得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完成训练科目。 很快到了一周特训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我们打完靶后整齐的走回营地,不需要队长的命令,我们自发的唱起了嘹亮的军歌,脚本非常整齐。 我发现我很享受这种纪律性,而且我们也不像第一天那样狼狈的想去啃树皮了,经过强化训练和每天全营养膏的补充,我们现在的身体都非常强健。 不过我们还是比较羡慕在路上不断遇到的机甲坦克,这种大家伙是综合载具平台,可以切换成三种模式,是暴力美学的代表。 我们回到营地的时候,看到了又来了一群新兵,跟当初的我们一模一样,他们紧张而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我们熬过来了这一切,此时有些得意的站在这边,教官都去教训新兵了,我们暂时失去了指挥,但是我们并没有失去纪律性,大家整齐的坐下来原地休息。 我和罗伊聊着天,这个家伙是我从参军第一天就认识的人。当然经过这几天的魔鬼训练,我和班上其他人关系也不错。 我们一直坐在这里休息,过了好久我们才发现其实今天是给我们放了半天假,只是冯丘队长残忍的没有告诉我们,让我们傻坐在这里,白白浪费了起码两个小时的放假时光。 明白这一点以后,我们都回了宿舍,舒服的躺在床上休息。当然不能睡相太难看,被军官检查到说不定全班都没假期了。 我们在宿舍里闲聊着,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经过长时间的魔鬼训练之后,仿佛这么躺着有点不习惯了。我们就一起到阳台上,看楼下的新兵被教官折磨的死去活来。 火星上的太阳很小,并不刺眼,让人总有种从早到晚都是夕阳的感觉。 火星上的人都比我们壮实的多,比如奥杰特就比我粗大了一大圈,一方面是因为火星的引力小一点,另一方就是火星的条件比地球艰苦一些。 也不是所有人都来到阳台上晒太阳,史阿奇和伯德就抱着虚拟平板在跟家人聊天。 本来我们以为只放半天假,没想到第二天还是腾不出人手来接管我们,这其实隐隐体现出了帝国的颓势。 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多出一天假期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今天新兵都出去进行行军拉练了,军营里空旷了许多,我们从机修库里找出工具,修建了一个小小的悬浮球场,然后我们找出太空服,踢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空中足球。 我们之所以得到了一天半的假期,是因为我们的训练大纲变化了,前线吃紧,大批装备损坏,现在需要更多的高级机修兵。 于是接下来四天内,我们集中学习并实践了各种运输舰的修理,当然核心的反应堆问题我们不能解决,但解决一些机械结构故障还是没问题的,还有就是运输舰上搭配的一些激光炮的修理也要学会,我发现我在这方面做的特别出色。 但是最令我们兴奋的还是最后一天,我们终于亲手摸到了机甲坦克。 这是一台破损非常严重的机甲坦克,上面很有很多激光炮留下的融坑,但是他还能勉强运作。 作为陆军最高级的武装载具,我们对机甲坦克还是有很大的崇敬心理的。 虽然他比不上星舰的万分之一,但陆军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直没消失,自有他的道理。 总之我们对这台机甲坦克倾注了很多心血,大家群策群力,花了一整天时间竟然把他完全修好了。 努力训练让我获得了回报,第二天我们集合之后,冯丘队长大声叫着着我名字::“伊熙德!” 我出列一步,心里忐忑的在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是不是要受罚了。 冯丘没有惩罚我,而是给我布置了任务:”魏斯少校需要一名机修兵陪他去达菲作训基地,主要是接收一批损坏的前线装备,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重重的对冯丘队长敬礼以后就去报道了,这是我军旅生涯第一个正式任务,虽然只是陪长官去接收一批损坏装备。 但我们一个排三个班总共十多个人中,冯丘队长偏偏选中了我,这是让我非常骄傲的,我向魏斯少校的办公室走去,脚步非常轻快,甚至想小跑。 魏斯少校就是这个普通的训练基地的最高长官,他本来是个前途远大的军官,但是他的团去年在罗沙前线损失惨重,他也受了严重的伤,整个左腿现在都是机械假肢,所以退下来负责新兵训练。 他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人,见到我之后并没有架子,简单问了一下我这些天的训练感受,并鼓励了我一番。我们就上路了。 也许在魏斯少校看来,简单的几句话只是想关心一下自己手下的新兵而已,但是听在我耳朵里却是非常有分量的,毕竟我只是一个最低级的三等兵。 我怀着巨大的热情执行着这第一次正式任务,钻进了机甲坦克的驾驶仓。 少校坐在战斗室,示意我出发。 其实机甲坦克在平时是完全不需要驾驶员这个角色的,自动驾驶完全可以走完这一段毫无危险的路程。只有到了战场极端复杂的情况下才需要驾驶员。 但是魏斯少校要我采用手动驾驶模式,我觉得是他想看看我的训练成果。 我有些紧张的切换驾驶模式,设置参数,其实普通模式下的机甲坦克开起来就跟开普通的悬浮车没什么差别。 但是我还没考过高级驾照,按道理是没资格驾驶这种军用载具的。幸好之前修理的时候认真记了一下机甲坦克的内部结构和操作手册。 魏斯少校看出来我有点生疏,但是他是来考验我的,所以并没有指点我的意思。 我感觉他就在背后看着我的每一步操作。同时他也询问了我一些技术上的问题,我紧张的都答上来了。 少校点点头::“别紧张,小伙子,以后到了前线没有这么多规矩,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规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校这句话,只能简单的说了句“是”。然后一路上我们就没说过话,少校认真看着手里的文件。 开了两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到达了达菲训练基地,这里的场景使我惊奇,上百辆机甲坦克整齐的停在校场上,但大多都有损伤。 我停好机甲坦克之后,跟少校一起下车,我对他敬礼,大声说到:“任务完成,长官,请指示!” 他又变的和蔼起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在这里等他,回去的时候会联系我,我可以去达菲基地的食堂先吃饭。 我心里感到很开心,因为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出了对我的肯定。我这个最低级的机修兵一点一滴的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正在变的越来越强。 第五章:开拔 我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残破的机甲坦克方阵,没有人管我。 我仔细看着它们身上那深深浅浅的弹坑,心里不住的想着,要是在战场上这台怪兽因为中弹停摆,我该怎么去修理它,我发现机甲坦克损坏的方式千奇百怪,远远比教科书上复杂的多。 怀着对前线的恐惧想象,我来到了食堂,这里有很多前线刚下来的老兵,他们是另一个连队的,很多都是从刚才那些不成样子的机甲坦克里活下来的人。 他们的纪律远没有我们森严,我们新兵只要在食堂里吃饭都是坐的整整齐齐的,不准高声说话。 而他们则是东倒西歪,三五成群的吃饭抽烟。我甚至稳到了一丝酒味儿,要知道军中是严禁喝酒的。 而我一板一眼的走路方式显得非常显眼,在这群人中成了异类。他们很快就发现我是个新兵。其中一个粗鲁的叫着:“大家快看!这里有个新兵!” 然后他们就高声对我开着玩笑。我面红耳赤却不敢跟这群老兵油子争论,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眼神里看谁都像看一个死人。我匆匆领了我的饭就赶紧逃了出来。 在外面我快速吃完了午餐,午餐餐盒也是可以一起食用的,这些粗粮磨制的饭盒有利于肠胃通畅。 但是外面真的很冷,估计已经到了零下,火星上冬天来的格外的早。 我继续漫无目的的在军营里走着,东瞧西看的满足我的好奇心。除了刚才的机甲坦克方阵,远处还有两个仓库。 我看到有人在里面清点火炮和步枪,这些东西的损坏程度比机甲坦克小的多,都是因为机械故障坏在自己手里的,而不是被敌人命中而损坏。 修这些东西也更贴近我的本职工作,于是我凑近了仔细的看,同时和那附近的几个士兵聊天。 这也是几个老兵,但他们比食堂里的老兵和善多了,细心的给我讲着各种只有战场一线才能听到的东西。 我在达菲基地的这一小段经历让我对前线有了更直观的认识,看来战争并不是站队长跑打靶那么简单。达菲基地的每一个老兵都显的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甚至包括纪律。 所以接下来的一周,我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了,我不再有偷懒的心理,而是努力完成着教官给我们布置的每一项训练任务。 其他人也许受到了我的感染,整个团队积极的提升强化自己,虽然每一天都累的睁不开眼,但是我们的身体,意志都在这种无限透支中被磨砺的越来越顽强。虽然后来我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无限透支。 入冬以后气温已经到了零下20度,更要命的是下起了酸雨,但魔鬼一样的冯丘教官仍然没有停下任何训练,更是添加了在烂泥地里作战训练的科目。 我们穿着厚重的战斗服,在一片泥泞里做模拟对抗,还要练习紧急修理那些抛锚的机甲坦克。甚至是合伙用人力把那些大家伙从烂泥坑里拉出来。 这些科目在我看来有些过分,我实在想象不出。我们要艰苦到什么地步才会用到这么原始的方法。 这天下午,酸雨还在不停的下着,气温依旧是该死的零下25度,我们早上按照惯例整队集合。 但接下来却收到命令去仓库集合,我们对花样百出的命令早已麻木,去仓库很可能是做一些搬运的任务,这多半又是一项累死人的事情。 然而我到了那里,发现其他排的人都在领东西,手里装的满满当当的。我不禁好奇领这些东西是干嘛,难道要野外拉练了吗? 我耐心的排着队,然后我分别领到了十包压缩营养膏,这些就是十顿的主食了,还有四根高能营养棒。最为精贵的就是十颗浓缩胶囊,这东西吃一颗一天都不会累,最后甚至还有两包香烟。 这些只是吃的,我们还领到了防辐射模块,防爆模块,这些都是可以装在我们的作战服上的,还有生物学保暖内衣和紧急医疗包,最重要的是领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激光枪。 酸雨还在下着,我们领了物资之后就来到了广场上列队,一个上尉军官正等着我们。 他看上去和我们的新兵教官有些不同,满脸跟我们一样的死灰之色,显然刚从前线下来,等我们人齐了之后,他说明了来意。 “你们连队的第一个任务下来了,我们将会随第177师一起前往奎星,支援陆军第三集团军群的战斗,刚才发了两周的补给,现在给你们30分钟时候整理装备,然后马上来集合,出发。” 我们终于要上前线了,所有人的脸上都透露着紧张的神情,有些人是因为焦虑,有些人是因为兴奋。 我们飞快的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抓紧最后的机会给家里人发去视频留言。 到了前线进入战区以后会长期处于通讯屏蔽的状态,这里的留言很能就会成为遗书。 我的好兄弟,从月球基地到火星基地一直陪着我罗伊,现在就看起来比较兴奋。 他对我说:“伊熙德,咱们终于要上前线了,到时候我要杀二十个罗沙人,没准还能混个军官当当。” “就你这样子,还能当军官。你哪天当上了军官估计我都成元帅了。”我和他开着玩笑。 星河防卫军有一个很好的政策,每一个新兵从入伍第一天认识的战友都不会轻易调动。 这让我们的队伍充满了凝聚力,在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下,罗伊的兴奋也在影响着我,缓解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 我们集合之后,那名上尉要给我们宣讲这次作战任务的背景情况,这些东西在军队之外是保密的,普通民众听到的大多数是胜利的消息。 在他们眼中,我们已经攻入罗沙星系,罗沙三大宜居行星中,奎星已经被我们牢牢占据,迪星已经在我们的星际导弹的射程之内,主星罗沙则陷入了战略包围之中。但是这名上尉讲的情况显然没有这么乐观: “随着对迪星,主星罗沙的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我们的战线已经退至罗沙星系的外围。 奎星是我们在罗沙星最大的补给中转基地,现在已经被围攻一年之久,假如失去了奎星这个战略支撑点,我们将很难在明年发动大规模攻势。 第三集团军群6000万部队已经在奎星损失了三分之二,第一第二集团军群刚完成撤退,没有余力救援,司令部临时重新整编了300个师投入奎星守卫战,你们这批新兵被编入177师,第3团直属后勤维修连。将负责第3团的后勤补给和技术支持,现在司令部命令你们即刻出发,你们将在冥王星出发基地和部队汇合,然后穿越星门,开赴前线。 好了,大家准备出发吧,星河必胜!” 第六章:漫长的等待 得益于星河防卫军的政策,我们的队长冯丘将会一直陪伴着我们,此刻他也全副武装,穿戴整齐准备跟我们一起出发,他长的并不算英俊高大,但这时候,我发现他是我们这群新兵最信赖的人了。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大家一路上都议论纷纷,而我们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沉默,大家不停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枪,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我终于理解了那些老兵一天把枪要擦上三次的感觉了。 我们坐上运输车,看着火星这个普通的作训基地在视野中慢慢变小,心里竟然有几分伤感。 我们搭上了火星的运输舰,花了三天时间穿越火星的星门,很快来到了冥王星的“前进”出发基地。 这个出发基地是围绕着冥王星修建的巨大太空城,运输舰从轨道缓缓降落。 我从舷窗望下去,整个星港已经成了运输舰的海洋,上百万和我一样的人等待从这里出发,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运输舰把我们放下之后就马上又飞走了,我们顺着通道来到出发区的广场上,这里有很多等待出发的运输舰,我们不知道到时候我们该搭乘哪一艘。 整个星港都处在封闭的环境中,我们可以暂时脱下常时太空服,大家原地坐下。 整个星港因为供应能力不足,温度调节系统只能维持着最低,大约是零下10度的样子,我们虽然穿着高保温内衣,但是还是很冷。 冯丘示意大家可以吃饭了。从火星基地出来,到了离家千万里远的地方,我们感觉越来越孤独,也对长官感到越来越依赖,对战友越来越信任。 我们大多数人都节约的吃着自己的口粮,到了前线补给将会变的非常困难。 我只啃了半根能量棒,把剩下的半根包好收起来,而罗伊则一口气把两天的分量都吃了。 我们在这里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冯丘队长也不知道要等多久,这里不是军营,所以他说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大家放松下来,有些人拿起平板跟家人女友通信,有些人三五成群的聊天,但是所有人都在跺脚发抖,因为实在太冷了。 我跟罗伊聊了一会儿,我看的出来他对未来也很担心,我两随即都陷入了沉默,出神的看着星港的景象。 我们这边的运输舰都安安静静的躺着,有可能是因为没有燃料了。 但是出发区另一边就十分忙碌,一架又一架大型穿梭机降落在停机坪上,打开舱门,就像鲸鱼张开了大嘴一样,把无数穿着黑色军装的士兵吸进肚中,那些士兵的长官粗暴的催促着手下的人赶快上船,一秒都不敢耽搁。 但是讽刺的是,那边忙的热火朝天,我们却在这里等的干着急,可见上百万人的紧急征召调动,司令部的安排也是十分混乱。 我们似乎被人遗忘了,一直在这里枯等,我和罗伊无聊的绕着旁边的运输舰仔细观察,有一艘运输舰的舱门还开着,显然装货到一半就中断了,通过油布下漏出的边角,我们猜出里面装的是地基高能粒子炮。这些射程上千公里的大炮是我们步兵重要的火力支援武器。 后来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了8个小时,依然没有人来管我们。 冯丘队长组织大家吃了晚饭,然后集合起来做操,希望活动一下我们的僵硬的身体,振奋一下精神,不过跟那边士兵源源不断开拔前线比起来,我们在这里做操显得有些滑稽。 我们一个班的人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关系更加亲密了。 来自火星的奥杰特性格刚毅,他成了我们的班长,史阿伦是个开心果,总能说出让我们哈哈大笑的笑话。而伯德是个胆小鬼,平时什么科目都得最后一名,剩下的就是我和我密不可分的好兄弟罗伊。 冯丘自己都有些冻得受不了了,他也开始原地跺脚,低声咒骂着上级,他已经向上请示过三次,每次的回应都是原地待命。 夜已经深了,我们都十分疲倦,绝望的等待着出发的命令,不过看起来今天是没有希望了,冯丘告诉我们可以拿出睡袋休息,但是军容一定要严整,随时要准备出发,另外就是严禁任何人在这里抽烟。 我们每人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包括队长,所以要不要找个位置睡觉成了一个选择题,我和罗伊坚定的认为今晚上一定会。 发的,因为那边一整天人来人往,不可能一直把我们晾在这里,但是奥杰特他们三个不以为然,赶紧去运输舰下面占了一个好位置,打起地铺呼呼大睡起来。 我和罗伊还有一些认为今晚会出发的保守派,顽固的认为一定会有人来通知我们走的,虽然有些人是因为睡觉的好地方被占了,又好面子,所以才跟我们站在一起。 但是两个小时再次过去,连冯丘队长也找地方睡觉去了,我们发现自己的固执非常愚蠢。 停机坪很大,到处漏风,我们又不能穿上太空服来保暖,因为太空服的自动保温功能会浪费宝贵的能源。于是我几个只能到处寻找着残存的位置打地铺。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直接打过地铺,哪怕在火星基地训练的日子,每天至少可以睡到宿舍的床上。 所以当最终我们几个在运输舰引擎下面找个避风位置躺下时,我觉得非常难受,而且地板太硬,硌的我根本睡不着。 那个辗转反侧的晚上,我心里把司令部负责安排的人员狠狠骂了一遍,觉得这样对待战士们实在太不公平了。 而当时的我不知道的是,相比起以后在零下50度的野外露营,这时候还能舒舒服服的睡在地板上是多么的舒服…… 我和罗伊反复调整着自己的睡姿,结果徒劳的发现我们根本不可能睡着,我呆呆的望着运输舰的巨大引擎,胡思乱想着我会不会睡在这里,被人遗忘,然后明天运输舰启动,我被碾成肉渣。 其实后来到了凌晨,我以为自己没睡着,其实是已经进入了小憩,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被巨大的疲劳驱散的无影无踪。 我偶尔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在打呼噜。 然而当我们终于睡着了的时候,也就是地球时间凌晨5点左右,集合的命令终于下来,我们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集合,往运输舰走去。 仅仅是出发前的一晚,漫长的等待就磨光了我们对战争的一切浪漫幻想。 第七章:耀眼的蓝光 我们乘坐的运输舰是大型母舰,他把一百多艘小型运输舰收进仓中,然后带领我们穿越星门,我们都趴在窄窄的舷窗上看着这一幕。 星门在我们这一侧很简陋,只有两个普通的太空站环侍左右,而穿越星门的感觉非常奇妙。 飞船进去星门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被静止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按了暂停键,除了我们的思想。我们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世界暂停了5秒,而这5秒过去,飞船已经带我们来到了上千光年之外的罗沙星系。 罗沙星系这一侧就显得繁忙的多,几个大型的太空城排列开来,我们的飞船在一个星港把所有的运输舰都放了出来,大型运输母舰不能进入最前线,因为巨大的目标会让他成为靶子。 所以只有靠小型的运输舰,这些运输舰装着前线急需的各种物资,还有十几万不值钱的士兵。 我们班所在的连队就在其中一艘小运输舰上。 太空无垠,跃迁只能沿着固定的星轨行进,而星轨的两端就是星门。 所以星轨的争夺就表现为星门两侧的战斗,而宜居星球的争夺则是近地轨道和地表的战斗,这就是星战的方式。 谢天谢地,前往奎星的航路依然通畅,我们也控制着将近70%的近地轨道,奎星主要的战场暂时还不是太空战,而是地表上的搏杀。 奎星的地表上我们已经损失了超过4000万部队了,这让我们感到深深的恐惧。 以一个人的视角来看,4000万级别伤亡的战斗,可能我们刚落到奎星地表就会被炸成黑灰。 运输舰只用了三天就到了奎星外围,接下来就要泊入奎星轨道,登录奎星。 我和最好的几个兄弟,负责守备运输舰的一处仓库,我们并没有被派到运输舰的炮塔上,而是待在仓库里。 飞船进入近地轨道以后,偶尔会有敌人的太空飞梭来袭击运输舰。他们的目的不是击毁装满物资的舰船,而是像古时候海盗一般,利用灵巧的太空飞梭突袭登舰,以求劫持运输舰,这也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守在仓库的原因。 但是我们从舷窗看去,外面非常平静,从电子雷达上也可以看到,我们的轨道线路上没有任何敌人,只有我们自己的几艘主力战舰。 所以我们放松了下来,蹲在仓库后面的角落里聊天。 突然我们几个听到了脚步声,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开,奥杰特探出脑袋一看,是冯丘来查岗了,他已经走的非常近,我们溜号的事情看来要被抓住了。 冯丘在运输舰上穿着战斗服,头盔也戴上了, 处于一级战备状态。 我们则把封闭式头盔扔到了一边。此时正手忙脚乱的想戴好头盔,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冯丘走到我们身边,高喊一声“立正!” 我们听到立正马上就站直了,但罗伊和伯德的头盔只戴了一半,刚刚放到脑袋上,还没来得及固定。他们两个人都没敢再动,就让头盔那么歪歪斜斜的戴着,冯丘长官大声的向我们怒吼。: “你们蹲在这下面拉屎吗?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战区!是随时可能丧命的地方!一群猪猡!” 罗伊小声嘀咕了一句,这里能有什么危险。然而他的头盔扩音器没有关,这句话被放大音量播放了出来。 罗伊的话把冯丘气的半死,他上来就一脚踹在罗伊的膝盖上,罗伊疼的蹲了下去。 “你们懂个屁!上一秒你们还在这里插科打诨,下一秒罗沙人就可能登录上舰。或者更直接,瞬间被罗沙人的导弹轰成渣滓。你们这叫擅离职守知不知道!我会报告上去的,你们都会被记过!” 我们的班长奥杰特看到罗伊受到没有理由的打骂,站出来大声说到:“报告!冯丘长官,我觉得我没暂时没有危险。不需要…” 冯丘愤怒地打断他说:“你给我闭嘴!你知道罗沙人的飞梭我们的雷达根本探测不到吗?他们破开仓门的一瞬间。你们这群没戴头盔的人脑袋就会被气压炸开,现在都他妈把头盔给我戴好!!” 我们没有让冯丘再说第二遍,老老实实的把头盔戴好了。然后回到我们的战斗位置,拿着枪对准仓门,应付可能在任何一秒出现的敌人。 冯丘又骂了我们几句就去其他仓继续检查了。 冯丘不是一个故意刁难下属的长官,但是是一个对自己工作有清楚认识的人,他不刁难我们,但是非常在意细节,连里其他的队长都没有一个像冯丘那样严格。那些军官更在意战斗方面的事情,对纪律要求没有那么的具体。 冯丘是一个古典派的军官,强调纪律性,强调执行力,虽然这些品质在星际战争中并没有古时候那么重要了。 冯丘最后对我们的描述,什么罗沙人会悄无声息的登录上舰,或者是毫无准备的导弹袭击之类的,其实我们有点不相信。 我们无法想象罗沙人能怎么做到这一切。我们控制着近地轨道,下面陆地上的战线也没有崩溃,我们又只是在相对而言的后方行进。 然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耀眼的光芒。我们惊讶的转头看去。 极远处太空中有一个小小的白点,这个点发出一条细线连接着奎星,我们知道这个白点就这我们的天基粒子炮。 这种超大型的宇宙武器是除了核弹外最强力的武器,它们装配在我们的雄鹰级超重型星际航母上,能从太空直接打击地面上百公里范围内的目标。 而此刻的爆炸是从奎星上发射的核弹,数以千计的核弹头被导弹运载着冲上云霄,疯狂的攻击着星际航母,航母的护卫舰在外围用小型粒子炮和导弹拦截着核导弹。但是无数导弹从地面升空,冲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拦截。 连绵不绝的爆炸形成一条火龙直冲航母而去,雷霆万钧势不可挡,最终冲破了层层阻碍,把那个孤单的白点淹没…… 舷窗的防光辐射层和头盔上的特殊目镜让我们能以肉眼观看这场上千颗核弹级别的大型战略袭击,一个星际航母战斗群就这样在我们眼中覆灭……前后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在那片布满天际的耀眼蓝光中,航母战斗群服役的十万英勇战士,就此长眠在这片异域星空。而我们也第一次认识到了星际战争的真正残酷。 第八章:奎星 星舰并没有因为远处惨烈的战斗而降低速度,依旧朝着奎星不断降落。 过了一会儿冯丘又回到了我们这里,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看来方才那一场爆炸一定是严重的失败。 但我们还是没有足够的精力24小时不停的盯着舱门,于是我们分了组,轮流值守。 到现在我们又是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没有人知道能否顺利降落到奎星地表。奥杰特和史阿奇站了第一班岗,我和罗伊还有伯德则到一旁抓紧时间睡觉。 两个小时后,我换下了史阿奇的岗,我其实一秒钟都没有睡着,脑袋里总是想着刚才那场爆炸。 一艘星际航母不是说造就能造的出来的,但是在这里,整个一个舰队瞬间就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我注意到我们开始进入奎星大气层了,飞船的外表正和空气剧烈的摩擦着,运输舰开始颤抖起来,我不得不紧紧抓住扶手才能保持站稳的姿态。 突然一阵反作用力从脚下穿来,看来飞船开始减速着陆了,我们都变的紧张起来,静静的等待着到达奎星地表。大约十分钟后,随着一声闷响,飞船成功着陆了。 队长们都下了船,和下面的长官交流着作战任务,我们还留在船上,大家都好奇的从舷窗往外张望着。 我们停留在一个简易的星港里,星港的停机坪停留着几辆大型武装卡车,我们大队的运输舰没有跟我们来到这个基地,而是着陆到了其他地区。这片停机坪周围全是茂密的森林。 罗沙星系的整体模样就是太阳系的翻版,一共有奎星,迪星和主星罗沙。 三个宜居星球每一个都非常大,地球上的一切道路尺寸到了这里都会被放的很大。 奎星长年严寒,这些森林也全都是针叶林,此刻枝头都覆盖着薄雪。 接着我看到那几辆卡车动了,他们往停机坪另一边的一艘运输舰开去,卡车上的士兵们都是真正的老兵,他们没戴头盔,黑色的作战服上脏兮兮的,此刻正准备把卡车上的货物运到运输舰上去。 第一辆卡车从舷窗前开过,里面都是一个一个方形的盒子,我渐渐认出那都是星辰防卫军战士的骨灰盒。 卡车上的士兵小心的把他们码放的整整齐齐,也许这里面就有他们曾经的战友。 而后面两辆卡车则载的是活人,他们都穿着红褐色的衣服身上到处都是毛,手上脚上都戴着电子镣铐。罗伊对我们说:“快看啊,罗沙人俘虏。” 我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罗沙人,而不是全息影像剧里的虚拟罗沙人,大家都挤在窗前好奇的看着。 罗沙人本来是人类,当初人类发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没有智慧生物,人类就开始了在这里殖民。 由于宇宙射线的影响,罗沙人长成了红毛猩猩的模样,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他们也不打算承认自己起源于人类。 罗伊悄悄的对我说:“你看我们押车士兵手里的枪。”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拿的都不是高能激光枪,而是古典的步枪,这种枪不是拿来打仗的,它只会出现在两种场合,一个是阅兵式上,另一个则是刑场。 看来这两车罗沙人俘虏并不是送上运输舰拉回太阳系,而是直接就地处决。 这些罗沙人也从押车战士手里的步枪上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是没有办法反抗。 人类对于他们已经采用了最体面的处决方式,步枪处决是要浪费子弹的,这是对敌人最后的尊敬,实际上我们有一百种更便宜的方式批量处决他们。 冯丘队长并没有给我们下达守在船上的命令,此时舱门已经打开了,一部分物资开始往下装卸,看来要补充到这个小基地去。 我们从飞船上走下来,列队站好,而远处树林里已经响起了整齐的枪声。 这时候一直跟我们队长冯丘交谈的长官注意到了我们,我们稚嫩的气质让我们老远就被他认出来了是新兵,于是他给冯丘布置了几句,冯丘点点头,走过来向我们下了命令:“奥杰特!带领你们班去把那群红毛猩猩埋了。” 我明白了那个军官是想让我们先见见“世面”,不过我这个任务实在是又累又恶心。 我们领命走了,到了那边的树林边上,看到了整齐的三排尸体,每个人脑袋上都开了一个洞。 我们捏着鼻子把这些尸体掩埋了,其实按照原本的流程是行刑队一把火烧了完事儿。 我们搬尸体的时候都感到很恶心,酸水在胃里翻腾。我们虽然小时候在恐怖片里看了很多死人,但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死人,还要伸手去搬,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伯德最先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我们的货物在这里全部卸下,后面全部改为陆运。其实陆运卡车也是悬浮飞行的,速度虽然比运输舰慢了一些,但是胜在经济安全。更重要的是运输舰是宝贵的战争机器,不仅可以在星际间输送物资,而且还可以快速的撤离人员,在不装货物的情况下,一艘运输舰就可以接走三千人。而且造一艘运输舰的成本是卡车的上百倍,所以运输舰很少上到最前线,避免被无谓的损失。 我们这批运送的货物主要是大批的导弹,还有少量地基粒子炮,这两样东西都是前线急缺的。 我们机修连负责沿途押车,到了一线还要负责安装粒子炮,并修理一切坏的东西。如果到了紧急的时刻,我们也会临时充当进攻或防御部队。 正当我们百无聊赖的等待装车的时候,又有五辆卡车从基地外面开进来。 这次不是罗沙人,是我们的伤兵,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缠着被血染红的绷带,还有人躺在临时治疗仓里。我看着他们的绷带,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使用的东西。 但凡有个医疗兵帮助治疗就不会用绷带,而是伤口凝胶。我们发的医疗包里就有伤口凝胶,我很想把这袋凝胶分享给这些伤兵,但是我不知道具体送给谁,外面的人太多了。 我看到一些人虽然都被截肢了,但是脸上却是笑嘻嘻的,嘴里不断念叨着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对回家强烈的渴望,帝国不会亏待他们的。这群人中有人注意到了我,对着我挥了挥手,报以一个惋惜的微笑,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可怜,他是在可怜我们这群即将上最前线的新兵。 第九章:卡斯基宁 奎星主要分为三大大陆战区,现在我们已经丢了两个。 罗沙人夺回了奎星赤道附近的大型核弹发射井,用这些优良的发射基地对我们的空天部队进行了狠狠的反击,也就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星舰航母的毁灭。 而现在第三集团军坚守在奎星北半球的冻土大平原上。这里是重要的粮食产地,每天粮食生产工厂都会把大批土地改造成粮食培养基,快速生产着合成粮食,供应着我们上千万人的部队。 粮食是所有文明的根基,我们需要的一切能量最终都来自土地,太空中不能凭空长出粮食,土地依然是战争的核心。 罗沙人也不会往这里扔核弹,即使把我们都炸死了,徒留一片被严重污染的土地,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而我们降落在北半球的的伊尔鲁斯堡,我们要从这里把导弹和粒子炮运到位于多米尼加的最前线,这段路程大概有六千多公里,充满了危险。 我们在降落后第二天凌晨出发,经过了一整天终于到了奎星的第一个城市卡斯基宁。 我们的车队停在一个很宽敞又非常长的卸货平台上,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很多,到处都忙碌一片,除了很多我们的士兵,还有很多罗沙普通人和罗沙俘虏。 这些战俘是主动投降的,跟那些被枪毙的破坏分子不一样,这些人戴着白色的臂章,手里有原始的步枪,负责管理罗沙人。 他们极大减轻了我们的管理压力,也是我们最好的间谍。 对于这些真心和我们合作的罗沙人来说,他们也从普通人变成了自己同胞的管理者,尝到了权力的味道。 在我们看来是双赢的局面,我们恨不得所有罗沙人都投降。 我们将在这里和其他几个连队汇合,然后休息30多个小时,明天要等天黑了才继续出发。 但是这里是没有食堂的,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火星出发前给我们发那么多补给了,因为我们所有的运力都要用来运输战争机器,并不可能跨越星际给前线送粮食,这里的一切只有自给自足。 罗伊开始后悔前几天吃的太多,他的口粮剩不了多少了。不过令我们满意的是,今晚终于睡上了舒服的床。 卡斯基宁是个经过战火洗礼的城市,当初我们和罗沙人在这里发生激烈的争夺,整个城市都差不多被夷为平地。 高层建筑全部被毁,现在只有依托地铁修建的临时基地,到处都是废墟。 我们起床后到地下基地去,医疗兵给我们打了几针疫苗,用来防治罗沙星系特有的传染病。 我们在废墟中走的时候,很多罗沙老百姓跟我们擦肩而过,这些人都是老弱妇女和小孩,我们也第一次见到了真实的罗沙普通人的日常,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不同。 他们坐着助力悬浮车前往救济点领取食物,用同样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这些人类。 废墟中一些稍微完整的建筑被当地罗沙人利用起来,开起了一些小商店,我们决定去其中一家酒吧尝尝罗沙人吃的东西。 不过我们发现植入我们手臂上的信用芯片不能在罗沙人的星球上使用,我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那个罗沙人老板给我们比划着,不收我们的钱,免费给我们几个提供一顿午餐。 我们微笑着向他致以谢意,但他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恐惧,害怕我们这些人类会强行抢了他的东西。 比起太阳系肉食为主的口味,罗沙人吃的东西更偏向素食。 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一根玉米一样的东西,不过很软,吃起来的感觉竟然有股肉味儿,老板给我们一人放了三根这样的东西,还上了一瓶低度果酒。 他的话我们听不懂,不过从不断的重复的单词中,我们知道了这种棒子食物叫做迪桑,是罗沙人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从第一家酒吧出来以后,我们发现了原来罗沙人原来这么怕我们。于是我们又去了几家酒吧,同样的没给钱又吃又喝,每个人肚子都撑得饱饱的。 只不过确实有点难为情,我们都给他们留了一点能量棒作为交换,这东西比迪桑能量高十倍不止。 我们傍晚的时候就回到连队,准备整队出发了,我发现我们原本的运输队伍又扩大了很多。 卡斯基宁是一个后方转运中心,这里也有很多休假的士兵,他们可以去军营里吃东西看全息电影,我们都在幻想着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一次长期的休假,现在这种连轴转的生活多少还是让我们有一点点不适应,跟以前在家里沉迷于各种虚拟世界的懒散相比要累太多。 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罗沙的气温非常非常的冷,现在大概是零下三十度。 而且温度还在随着冬天一点一点下降,我们现在还有新发的超保暖内衣和保暖靴子,但是我看到很多老兵都已经在大自然的威力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寒冷会从每一个你意想不到的角落侵蚀进来。而罗沙人不同,他们天生耐寒,浑身长满的毛发更是天然的保暖内衣。 现在人类帝国正在拼尽全力的守住奎星的最后一片大陆。在卡斯基宁和好几个这样的转运中心里,仓库里堆积如山的是作战服,头盔,单兵导弹,激光枪,拆卸式地基粒子炮,机甲坦克和各种口粮。 我们的职责就是尽快将这些救命的物资运送到前线作战部队的那里。我们和前线战士一样努力,但是整个奎星北方大陆实在太大,我们不可能保证守住每一条运输线的安全,运送的路途上损耗率非常大。 幸好我们的舰队还控制着近地轨道,不然我们不仅会被困死在奎星上,罗沙人还可以从太空直接打击我们,要是到了那时候我们只有像地鼠一样的转入地下作战了。 而此时奎星的地下也不太平,罗沙人的抵抗组织潜伏在每一处城市的地下系统里,我们不敢停留在任何一处城市废墟里过夜。 第十章:这样一个夜晚 在我们出发的第一天,整个卡斯基宁前方的交通线完全瘫痪了。 漫天的暴风雪突如其来让我们没有办法前进,这里的暴风雪和地球上的完全是一个概念。 狂暴的12级大风夹杂着冰雹雪渣狠狠的从天幕倾泻而下,能见度几乎为零,电子探测系统也收到了极大的干扰,我们如果贸然前进很可能会遭到罗沙人抵抗组织的伏击。 我们连队被安排到了前哨部队,在队伍前面50公里的地方负责侦查地形和有没有罗沙人。 在晚上的时候,我们的工兵会为我们搭建临时过夜的帐篷,有时候我们也会在一些当地残存的建筑物里过夜。这些帐篷很保暖,只不过很小,只能容纳十个人,而我们经常有接近二十个人挤在里面。 冰雹乒乒乓乓的打在合金帐篷外面,大家挤在里面,感觉外面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了。 我已经开始对战争感到厌烦,他和我想象的在前线激烈搏杀完全不同。 我逐渐开始明白,战争对于一个士兵来说,真正开枪的时间不多,百分之的90的时间是在忍受长途跋涉的劳累,恶劣环境的侵蚀,战争的主题是忍耐而不是搏杀。 漫天的大雪已经不停的下着,我们听说过奎星的冬天很可怕,但没想到会如此狂暴,大风冰雹下了两天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现在的温度已经零下50度,我们只要离开保暖装置5分钟就可能冻死。 我们的速度比预计的慢了很多,走了两天才到第一个中转点,本来计划的是半天就到这里的。 暴风雪终于停歇了下来,但是雪后的天气好像更冷了起来。 我们连队要在这里停歇一天,整个车队的运输车整齐的停在一个大广场上,场景蔚为壮观,这里大概有2000多辆武装卡车。 我被命令晚上站岗,这是第一次轮到我站岗,我一想到晚上要在冰天雪地里站着就感到难受,更何况战友们告诉我,车队停下来的时候,是最容易遭到罗沙人抵抗组织偷袭的时间。 我对罗沙人偷袭这个事情有点不以为然,因为我自从到了奎星以来,就还没真正和罗沙人战士打过一次,我从千万里外的地球赶来,却发现前线依旧是那么遥远。 而实际上只是我运气好而已,并不是只有在卡拉山脉直面罗沙人进攻的地方才叫前线,此时整个奎星就是前线,很多跟我一样的士兵依旧悄无声息的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他们的死有的是因为抵抗组织偷袭,有的是因为空袭,有的则是因为掉队,补给耗尽而死。 我的好朋友罗伊搞到了一些罗沙当地的酒,他给了我一瓶,我狠狠的灌了两口,这让此时站岗的我感到舒服了很多。 要是在军营里站岗喝酒,抓到了准要被狠狠处分,可是在最前线反而宽松了许多。 我脑袋里不停的想着罗沙人到底在哪,我甚至希望他们现在就突然出现,然后我就可以用我还没有开过一枪的激光枪狠狠的痛揍他们一顿。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红外探测目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亮点,我一下子紧张的端起了枪。 我用呼叫器对那边发了讯号:“是谁!”我用的我方的加密频道,对方很快接收了,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我们的一个军官来查哨。 军官问我:“一切都好吗?” 我回答道:“是的,上尉。” 上尉接着对我说:“很不错,小伙子,你刚才很警惕,继续努力。你今晚改成轮岗,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安排士兵来接你的班,你可以回去参加晚会。”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地球历的新年,跨越星河来到这里以后,我们很少去关心节日这种东西了,毕竟罗沙的季节跟我们完全不同。 我看向营地那边,灯光缓缓亮起,他们甚至还点起了篝火。音乐声也慢慢响起。 这其实是违反了战时条例的,灯光和音乐会让我们暴露,但是好像军官们也参加了晚会。 这些事情在我们新兵看来很不可思议,我们现在只想打仗,而不是搞什么晚会。 但是车队里不止我们新兵,还有很多已经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上待了两年以上的老兵,他们很是需要这样的温暖。 那边几百名士兵开始唱起了新年歌,合唱的声音很嘹亮,唱完新年歌又开始唱起了军歌,欢声笑语不断从那边穿来。 我站在营地外冰冷死寂的荒野里,望着那边营地温暖的火光,似乎慢慢懂了那些老兵的心情。 在这冰天雪地的星球上,我们日复一日的煎熬在这里,我才来这里一个月不到就开始感到一丝厌倦,而那些待了几年的老兵该是怎样的心情? 更何况他们还上过前线,已经见识过生离死别,如果永远都是和冰冷孤寂相伴,也许他们都会发疯的。 军官也是一样,毕竟军官也是人,所以这样的晚会很有必要,它提醒着我们还是人。 我在以后很多年的岁月里,经历过很多大大小小的晚会,但再也没有一个晚会比眼前这个更让我印象深刻。 在千里荒原上,营地小小的篝火显得那么温暖而明亮。 我突然想家了,我的家在地球上的亚洲大陆,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我的父亲早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只剩我的母亲和我相依为命。 我们生活在地下城里面,那里是穷人住的地方,不过在我的印象中,我们社区还是很美好的一个地方。 虽然拥挤不堪,但是孩子们经常会在街道上追逐玩耍,周围店铺里的大叔大妈都是很和善的人,几百户人都相互认识,充满了人情味儿,像今天这样的节日我们会组织大大小小的聚会,邀请邻居们来一起纵情欢乐。 相比于我们团结友爱,充满人情味的地下城社区,那些住在云端的富人社区就显得非常冷淡。 他们拥有最大的房子,还有云霄之上的观景台,但是新年的时候他们只会和两三个家人在一起,分享一个小的可怜又贵的可怕的蛋糕。 如果不是这场战争,也许我们穷人和富人之间也会打上一仗,但是随着我们和罗沙星系的战争日益加剧,我们内部的矛盾显得不再重要。 现在据说暂时中立的菲儿也蠢蠢欲动,想要和罗沙结盟,这个虽然是个非常坏的消息,但是另一方面却让我们更加团结。 我看部队里的新闻说,整个太阳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工厂,所有跟战争无关的产业全面停止,后方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前线努力工作着,生产着各种物资,穷人和富人一起站在了流水线上,彼此称为兄弟。 第十一章:紧急集合 那天晚上我回到营地和战友们纵情高歌,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同一时刻,罗沙人已经在卡拉山脉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上万枚导弹落在了阵地上,机甲坦克冲破了我方的阵地,第三集团军群的战线再次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后备的六个军已经冲上去填补战线,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回阵地。 卡拉山脉已经变成了刀山火海的地狱,成千上万的战友已经倒在了阵地上,罗沙人突破卡拉山脉之后就是万里平原,我们将再也没有办法阻挡他们。 而且更坏的消息还在后方,菲儿刚刚正式和罗沙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但在我们这边,消息暂时还没有传过来,我们还在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在这种集体氛围感的影响下,我甚至流下了眼泪,很多老兵更是抱头痛哭。 军官阻止了我们彻夜狂欢的想法,没有多久我们就回到了各自岗位,罗伊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活动就这样结束了让他感觉很失落,我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我们就钻回温暖的帐篷里睡觉了。 在大约凌晨4点的时候,我们帐篷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呼啸的风雪瞬间就涌入了这件小小的帐篷,我们从熟睡中被惊醒,以为是哪个喝醉了战友搞出的事情,一片抱怨声响起。 但是回答我们的确实一句粗暴的脏话,全体立正的命令传来,我们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踢门而入的那个人见没有人按他的要求来做,再次狂暴的喊了一声全体立正。同时一脚狠狠的踢在了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身上,我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高级军官。 “你们这群混蛋!睡的跟一群猪一样!”他愤怒的吼着:“如果我是偷袭的罗沙人,你们已经死了十遍了!现在,给你们五分钟,马上到外面集合!” 我们有很多人都喝了酒,此时脑袋有点发涨,但是在这个狂暴的军官面前顿时清醒了过来,我们慌忙的穿上了作战服,带上枪往门外集合去了。 而那个军官马上又去了其他帐篷,那些帐篷的情况比我们好不了多少。 我出去的时候问站岗的战友,他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只说长官刚才突然从帐篷里起来,然后异常愤怒的挨个挨个帐篷的亲自踢门。此时广场上大家开始列队,尽管我们已经在十分钟内站好了队,但是军官依旧像疯了一样的训斥着我们。 冯丘队长今晚也喝了酒,本来和我一样睡的像一头猪,但是他现在正在学着那个军官的样子在骂着我们这个排,想让我们清醒一些,也给上级装一装尽职尽责的样子。 当我们终于站好队之后,那个疯子一样的军官冲我们喊道:“给你们30分钟把所有卡车发动,然后马上出发,所有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明天中午之前赶到科尔夫,和177师的一线战斗部队汇合。” 我们当时还在恼怒的想着,为什么不事先通知,非要在我们开完晚会,刚刚熟睡的时候这样紧急集合,这难道是害怕我们放松而故意为之的吗? 事后我们才知道,罗沙人在卡拉山脉发动进攻的时候,已经对整个大陆发动了大规模的电子屏蔽,我们的通讯断了好几个小时,等到我们将通讯恢复的时候,罗沙人已经把卡拉山脉的守军全数歼灭了,他们的机甲坦克切换成行进模式,在撕开的口子后面横冲直撞,不断扩大着战线。 同时在天上,罗沙主星的舰队已经集结完毕,和地面部队同时发动进攻,罗沙舰队数量很多,但是不如我们先进,他们主要还是靠导弹。 我们万里挑一选出来的太空舰队的战友没有让我们失望,在面对罗沙人舰队和地基核导弹的双重打击下,顽强的把罗沙人打退了,保住了近地轨道。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余力支援地面上的第三集团军群了,整个大陆的形式岌岌可危。 我们把武装卡车都发动起来,但是这该死的暴风雪又下了起来。有一些卡车出了故障,我们费力的顶着风雪赶去修理他们,雪实在是太大,我们的头盔上一分钟就能被雪盖满。 上路之后也是非常难受,能见度不到五米,虽然有电子导航,但是我们都担心着罗沙人抵抗组织的偷袭。 有些卡车在路上熄火,只能切换成车轮模式,慢慢的在后面追赶。 盯着漫天的暴风雪,我们疯狂的向科尔夫赶去,终于在中午之前到达了这里,这里有很多一线战斗部队,我们这些机修兵和驾驶兵此时也被算入了一线战斗部队,跟战斗士兵一起在广场上列队。 一位少校军官向我们做了简报,我们听到第三集团军群坚守的卡拉山脉被突破的消息,都觉得不敢相信。因为之前军报里反复给我们宣传过卡拉山脉的防线是多么坚不可摧。 我们在奎星最后一片大陆的阵地基本都是平原,其中两面临海,北边是极地,西面是绵延两千公里的卡拉山脉,我们在奎星收缩防线之后,就一直在经营那里,整座山脉几乎被我们挖空,全部都是能抗住核打击的坚固堡垒,真不知道罗沙人是怎么把他攻破的。 军官给我们念着最高司令部下达的命令,大意是罗沙人虽然突然了防线,但是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伤亡巨大,他们现在的部队都很虚弱。而第三集团军群正在奋力反攻,争取封闭缺口,把这场防御战变成口袋围歼战。 我们现在的命令是把前线所需要的食物,战车,军需品不惜一切代价的尽快送到那里的部队手中。我们的车队不需要考虑抵抗组织的骚扰,不需要考虑车辆的损耗,现在只要求速度,为了第三集团军群的赢取最终的胜利,任何人都必须拼尽全力。 前线的情况每一分钟都在恶化,而从科尔夫到卡拉山脉还有接近5000公里,我们现在的时间不多了。 第十二章:第一次战斗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出发了,我和冯丘队长,我的朋友伯德,还有一个红色头发的士兵分到了一个小组里,我们依然担任前卫,而现在我们前面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废墟。 这种废墟里说不定能捡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也是我们前卫部队必须检查的地方。 我们把巡逻车停下来,步行朝那里前进。那个长着一头红发的士兵是个自来熟,此时他正和伯德在小队频道里聊着天,一幅很开心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嗖嗖嗖激光枪射击的声音突然传到我的耳中。 我看到激光枪的弹道出自那片废墟,一瞬间我被吓呆了,愣在原地,四下看了看我的同伴。反应最快的冯丘已经像一个守门员一样扑到了地上,他正在打开他的激光枪的保险。 而那个长着一头红发的士兵此刻正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着,我透过头盔看到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是一种极度疑惑的表情,他只后退了两步,就跪了下来。 刚才那两道激光击中了他的肚子,完全击穿了战斗服,他的肚子上有两个拳头一样大的空洞,这个可怜的士兵很快就倒下了,而前方又传来射击的声音。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我该干什么,马上扑倒了地上,此时冯丘队长的激光枪已经开火了,高能激光把那座废墟的墙壁片片切开,压制了那里的火力。 但是我依然看着那个红发士兵的尸体,不敢相信一个上一秒还在跟我们说话的人就这么死了。 “快开火!你们两个混蛋!等着当靶子吗!”冯丘的怒吼从通讯器里传来。 我转头看了看伯德,即使隔着厚厚的战斗服我都看的出来他在颤抖,他一直是我们几个中胆子最小的人,也是训练成绩最差的人,但是长期训练的肌肉记忆已经养成,我和他都像冯丘一样趴到了地上,开始向废墟那边瞄准。 我终于抠动了扳机,激光枪发出的炫光让我从刚才的失神状态中恢复过来,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只是跟着冯丘队长射击。 冯丘队长已经又领先了我们一步,他切换成了榴弹发射器,两颗高爆炮弹呼啸着冲向废墟,瞬间把那片废墟彻底夷为平地。 这次爆炸给了我极大信心,我彻底冷静下来,恢复了训练中的水平。而冯丘也切回激光模式,继续对着浓烟滚滚的那边射击。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那边的地下跑出来两个人,他们刚才应该躲在地下室里。此时废墟已经不能遮挡他们的身影,他们打算往不远处的树林里冲去。 敌人逃跑的时候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我仔细瞄准着其中一个人,高能激光枪直接击中了他的脑袋,瞬间连带头盔把头那一部分融化了。 冯丘队长爬起来往前冲锋,几步就跑到了废墟跟前,他对着逃跑的最后一个人开枪,但是打偏了,那个人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我们跟着冯丘队长跑到了废墟跟前,那里有一个地下室入口,但已经被刚才的高爆弹炸开了,有两个人在里面,其中一个被炸成了两截,还有一个人留着一口气。 他浑身的长毛都被血浸透了,身上穿的并不是罗沙人的军装。看着一个人在我们面前痛苦的大失血,这多少让我和伯德感到难受。 人类已经和罗沙人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但是亲眼看着一个人形生物在我们面前死去,我们内心的本性还是有些触动。 但这明显只是我们这两个新兵的感受,冯丘队长已经开始愤怒的对着那个罗沙人吼道 “该死的抵抗组织,你们这群老鼠,你们打死了我一个战友,你们知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枪对准了那个罗沙人,那人其实听不懂冯丘在说什么,但枪口已经说明了一切。出于对求生的恐惧,他拼命的后退着,似乎是想钻到土里去一样。冯丘队长对着罗沙人的脑袋正要开枪,我上去拦住了他。 “队长,滥杀俘虏是违纪的,或许我们要汇报一下。”我并不是同情心泛滥,我只是担心我们的队长受罚。 冯丘犹豫了两秒钟,那个罗沙人反应过来了是什么情况,拼命的跪下磕头。 正当我们要讨论怎么处置他的时候,后面又有一辆我们的巡逻车开了过来,它是我们后面一个梯次的前哨队,同样的4人组合从车上面下来,我们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上尉,马上对他立正敬礼。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死了一个人。”这个上尉指着红发士兵尸体的方向。 冯丘队长向他解释了我们遭到伏击。 上尉了解经过以后,神态缓和了一些说:“这附近到处都是抵抗组织,你们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过我们也只有四个人,没有办法为你们补充人手了。” 冯丘指了指那个红发士兵:“长官,那个兄弟的尸体呢,该怎么处置?” 上尉去查看了一下红发士兵的具体情况,低温从破损的防护服里侵蚀进去,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被冻得硬邦邦的了。 上尉说:“可怜的兄弟,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挖坑埋他了,点一把火烧了吧,希望他能安息。”  他说完,那三个他带来的士兵收好了红发小伙的激光枪,然后用了一点高能燃料把他的尸体点着了。 “长官,还有一个罗沙人。” 上尉不耐烦地问道:“他是什么人,是军人还是抵抗组织?能不能问出一点情报?” 那个罗沙人失血过多,现在连磕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冯丘队长回到到:“是一个抵抗组织的人,只是军令上说了不能滥杀俘虏,所以我跟你请示一下怎么办。” 上尉马上就恼怒的说:“冯丘,你也是个老战士了,怎么还在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你是多久没上过前线了?!”他随即向那个罗沙人偏偏了头,他手下的人走过去,连激光枪的能量都懒得浪费,三人用枪托一人砸一下,那个罗沙人就死了。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战斗,这其中的感受非常复杂。我们继续前进的路上,我还在不时偏偏头,好像那个红发士兵还在我身边一样,但每一次都只看到空荡荡的一片。 短短的一次交火,三个罗沙人和一个人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了,没有人会记得他们。运输队还在急速的向前奔驰,把一切都抛在了后面 。 第十三章:卡尔 我们的车队在奎星的原野上急速奔驰,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们作战服的能量块儿用光了,也就是说我们到了下一个大型基地之前,将面对奎星零下50度的天气。 也正如冯丘队长说的,我们从火星出来到现在都还没分发过任何一次食物!我现在每天就吃一粒能量胶囊,现在我感到又饿又困。 我们小队被轮换回来,跟着大部队一起前进,连绵不绝的车队几乎被狂暴的冰雪掩埋,卡车在这种低温又狂风的天气下很容易出故障,一旦卡车停下,我们这些机修兵就得第一时间从上去修理。 而现在没有人愿意离开温暖的巡逻车,去到暴雪中修卡车。我现在十分后悔在卡斯基宁用能量棒去换罗沙人的迪桑,当时就该什么都不给。 大家都没有多余的食物,香烟就成了宝贵的代替品,我看到几乎每个巡逻车里都有红红的烟头光芒闪烁,我自己也不例外,我慢慢的抽着最后几支烟,希望提提神,不要昏死过去。 ...... 到了傍晚的时候,我们被要求停下来休息两个小时。这不是上级给我们的仁慈,而是队伍脱节太严重了,而且卡车损坏率高的吓人,我们需要重新集合队伍。 停车是一件坏事情,这意味着我要从这件还算暖和的车厢里下去,在暴风雪中挨个挨个检修该死的卡车。 我几乎是骂骂咧咧的在干这件事情,没有能量块儿的作战服就跟一件棉衣保暖效果差不多,外面实在太冷了。我挨个挨个的测试着卡车,其实他们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已经掉队在后面了。 这时候我发现几个本来安排去巡逻的士兵躲在一个雪坑里抽烟, 我马上就放弃了自己无谓的任务,加入了他们。 这里有一个小队长,还有三个士兵,其中一个看起来满脸沧桑的士兵正在对这场战争侃侃而谈,我们几个偷懒的士兵听的津津有味,这时候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 天呐!我们看到他的肩章——是一个上校。这是我目前见到最高军衔的人了,但却是在偷懒的时候被他抓到。我们几个人赶忙丢了烟头,向他立正敬礼。 上校愤怒的声音马上就从通讯器里传来了:“你们几个是找死吗?违抗军令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你们!前线那么多人在死去,你们还在这里抽烟!现在全给我滚出来,两人一组,到车队前面去巡逻,不准休息!” 我扛起了我的枪,艰难的从雪坑里爬出来,这倒霉天气已经让我四肢发僵了,更重要的是我非常饿,我没有昏死在巡逻车里就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却要在冰天雪地里徒步巡逻两小时。 这里有5个人,那个倒霉的队长自然承担起了分组的责任,他无耻的把3个人分到了一组,而我和那个满脸沧桑的人一组。 这个满脸沧桑的人自我介绍叫卡尔,他说他已经在罗沙星系打了五年的仗了,我听到五年这个数字,沉默了好久。 我实在是太饿了,走路都感觉摇摇欲坠,而这该死的暴风雪却反而越下越大,我一个不小心,摔进了一个雪坑里,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就死在这里算了。 卡尔很快出现在雪坑边缘,他向我伸出他的手,问我:“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有。”我的回到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卡尔是个很关心战友的人,他觉察到了我的情绪,并没有用语言安慰我,只是用力的拉着我的手,然后在我背上拍了拍,给我打气加油。 然而巡逻还是得继续,我踉踉跄跄的走在雪地上,努力跟上卡尔的步伐,我看着他的脚印,顺着他的脚印一步一步的踩。他对这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在罗沙的五年,比这糟糕一百倍的事情他都经历过。 我突然后悔参军了,我实际上参军前几天才刚刚满18岁。现在我在罗沙漫天冰雪中,怀念起了我那温暖的家,怀念起了我妈妈做的饭菜,怀念起了我在学校里的同学们,还有临街的那个女孩儿瑞琪儿。 我偷偷哭泣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到卡尔那里,我低声哽咽着:“我想回家...” 卡尔没有因为我哭而看不起我,他可能见的太多了。他让我尽情哭了一会儿说:“我们慢慢走吧,不用那么着急,想家是正常的,我已经五年没回过家了。每一次申请休假,我们的部队总会遇到紧急任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把我的休假申请压下来,我现在都忘了家是什么样子的了。” 卡尔每一次随意的表达经历都会让我震惊,我没办法想象要是我五年都呆在这冰天雪地里会是什么样子。我觉得我在他面前一定丢了脸,于是我想装出一副老练一点的样子,我学着那些老兵一样骂道:“都是天杀的的罗沙人害的!我们到时候一定要把他们都杀的一干二净!” 卡尔听到了却是疑惑的看着我,我装出来的老练在他面前肯定也被识破了。他可能在想我是不是被军队洗脑过度了,是一个狂热分子。 也许是为了不戳穿我的自尊心,他也跟我一起聊起了战争:“这群罗沙人就是返祖的红毛猩猩,落后又愚蠢。不过就是这么一群人,占据了最好的星系,最肥沃的土地。我说句心里话...他们的生产能力太强了,各种物资都比我们要多的多,而且还是本土作战,我们在卡拉山脉的防线一定被是他们的数以万计的导弹完全削平了才失守的,我有好几个朋友就在卡拉,估计是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这次轮到我安慰他:“我们千辛万苦不就是去救援第三集团军群吗?放心吧,那里可能现在比较艰难,但是卡拉防线不会丢,你的朋友也不会死,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把罗沙人打回去的。” 听着我正能量满满的鼓励,卡尔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随口说了句:“但愿吧,第三集团军群以前是进攻奎星的主力,陈凯希尔将军一定能守住卡拉防线的。” 第十四章:越来越近的前线 卡尔一言不发,可能对我狂热而幼稚的言论感到不耐烦,但我这些话确实是我心里所想的。 然而令我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此时卡拉防线已经全线崩溃,罗沙人并不是集中突击某一个点,而是在2000公里长的战线上发起了全面进攻。 在卡拉防线的士兵们殊死抵抗,没有一个人投降,他们都深知这里守不住了,却仍然顽强的在每一个山头和罗沙人战斗到最后一刻。 天已经黑下来了,奎星有4个月亮,不过都小的可怜,我看着那些月亮慢慢划过天空,心里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出发。 这两个小时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卡尔给背了回去的。迷迷糊糊中我看到了巡逻车的车门,艰难的钻进去,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和我同车的队长冯丘没有叫醒我,他让我一觉睡到了天亮,而他则代替我开了一个通宵的车。 我感觉自己有些发烧了,我想等到中午去找医疗兵要一粒药片。 虽然人类在超光速航行,军事装备这些方面的科技已经停滞了无数个世纪。但是在民生科技上大有进步,现代医学已经非常发达,但是因为资源匮乏,再好的药品也没有足够的原材料去生产了。 中午的时候,昨天那位上校又出现了,不过这次他给大家带来了热气腾腾的营养糊。这让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大家都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我觉得这位上校是一个仁慈宽厚的人,昨天他抓到我们抽烟,其实完全可以关我们禁闭,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让我们执行原来的任务。而现在,他还给我们带来了一顿热餐。 …… …… 我们这一段路程长达3000公里,原本计划2天内走完,结果却走了整整4天。 没完没了的暴风雨一直在下,我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天气系统是什么形成的。而他们告诉我,到了夏天,这里又会热的像烤炉一样。 温度从来都没上过零下40度,到了后来我们休息的时候,不管军官怎么威胁恐吓我们,都没人再愿意下车去巡逻了。 中途有几辆卡车发生了严重的故障,一时半会儿修理不好,我们把上面的粒子炮零件搬到其他车上,而剩下的很多物资,为了不落到抵抗组织手里,都被我们连车一起炸了。 这段路程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我们经过了一片战场遗迹。 大概有一百多公里的地段上,全部都是各种机械的残骸,这里原本是大平原,而这一带被炸成了丘陵地带。 罗沙人的普通导弹弹头是高能能量块,爆炸后产生上万度的高温和真空,我们很多机甲坦克就葬送在他们的导弹之下。 然而我们紧紧掌控着制空权,来自近地轨道的天基粒子炮摧毁了这里罗沙人的阵地,这里一些半径好几公里的弹坑就是我们的杰作。 这一段路的最后,是一大片墓地,不知道有多少战友死在了这里,能找到尸体的都埋了,他们的墓前都安置了一个半人高的圆形拱门,这是星门的象征,也是人类荣光的象征。 我们的车队终于到了里内。这个奎星北方的巨大城市并没有遭到过多的破坏,当时罗沙人被包围在这里,守城的将军没有抵抗就选择了投降,这座城市得以保留了下来。 高耸入云的千层大厦,往来穿梭的飞车,半空中纵横交织的高铁轨道,还有地面上和地下杂乱无章的贫民区,这一切都让我们觉得终于回到了文明世界。 里内是卡拉防线最重要的后勤转运基地,大批的作战部队和后勤部队在这里汇合,然后开往卡拉前线,这里到卡拉只有不到一千公里的距离。这座城市的罗沙平民都被赶到了集中区域居住,其他所有地方都成了军营,道路都受到了严格的管控,我们在这里真正感受到了前线的味道。 车队在里内的6环外停了下来,集中装卸物资,这里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我们终于踩到了硬地上,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变化都让我们觉得无比高兴。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休整。命令很快就下来了,我们只有5个小时可以去休息,这里有浴室,可以洗澡。最重要的是,我们会获得新的食物补给。 这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像在天堂一样,我们每一个人都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还吃了顿热气腾腾的大餐,并且领到了很多天的补给。 可是5个小时也过的飞快,我们很快就整队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一个少校给我们做了战前简报: “星河防卫军的战士们!就在我讲话的时候,陈凯希尔将军正在率领第三集团军群向罗沙人的阵地发起反攻。 你们的任务就是前去支援并把前线急需的物资送到战友手上。从里内出发以后的路程会非常危险。在地球,火星的工厂里,我们的兄弟姐妹夜以继日的为前线战士能生产出这些武器,通过你们跨越千万里把这些武器送到英勇的前线战士手中。只要有一个星际防卫军的战士还缺少物资,就没有人有耽搁片刻的权利。! 我们来到这座星球已经有10年,10年来我们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每一个战士倒下的地方都是我们的疆域,现在它们丢失了,我们必须把它们夺取回来,而你们也必须像倒下的战友们一样英勇无畏! 这不是哪一个政客的战争,这也不是哪一位将军的战争,这是全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家乡上千上万的人把希望托付给了你们。你们必须学会毫无怨言地面对前面的痛苦和困难,因为你们是最优秀的星河防卫军。星河必胜!” “星河必胜!”  我们整齐的回答到。 鼓舞完士气以后,少校严肃的下达了具体命令:“现在我们会将所有的物资打散运到前线最需要的地方,后勤和战斗部队合并,所有人都是一线战斗人员,以旅为单位开往卡拉防线,同时每一个旅会配置一个机甲坦克小队,我们的空军也会在太空随时支援你们。好了,各位,出发吧。” 接着他向所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们随机出发,进入真真正正的前线。 第十五章:遭遇 我这段时间都是和冯丘在一起执勤,暂时和我的几个好兄弟分开了,现在我们又重现整编到一起,我们互相分享这几天的经历,原来大家都经历了第一次战斗,但是没有一个人受伤或者战死,这样我们都很开心。 奥杰特,伯德,史阿奇他们三人一直在一个组,罗伊之前和其他人一组,现在我们分开几天又聚在一起。 几个人都互相开着玩笑,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出很远。一些老兵看着我们这么欢乐,就像看到了一群疯子一样,因为我们的欢笑和周围紧张又灰暗的气氛格格不入。 那个满脸沧桑的卡尔的现在也被整编到了我们连队,他现在正跟我们一起往卡拉前线开去。我有点不理解他在罗沙待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只是个一等兵,他摇摇头似乎不愿意说起这件事。 然而就在此时,几声闷雷般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我们看到西面的天际被爆炸映成了红色。准备战斗的命令从通讯器里响起,我们所有人都打开了战斗服上的防爆模块,这东西可以提高我们在爆炸中活下来的几率。 又是一阵闷雷声炸裂开来,这次听起来离我们近的多了。我们都下了车,散开来向前跑去,有了外骨骼的帮助,我们行进的速度并不慢。奥杰特在小队频道里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卡尔淡定的回答说:“去车里拿好你们的武器。小伙子们,我们到前线了。” 这其实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不过仍然有点难以适应,我们已经习惯了在漫天风雪中枯燥的行军。 罗伊倒是兴奋的说:“哈哈哈,终于到了前线了,我要杀他个够。” 其实在我看来,现在情况还没有这么危险,我们虽然听到了爆炸声,可是连半个罗沙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大家分散警戒了一会儿,军官呼叫大家集合重新出发,我们又回到各自的车里。前面是一座丘陵,我们刚刚爬上缓坡,另一边传来激烈的爆炸声和激光枪的嗖嗖声。 战斗几乎就是在山坡的另一侧发生,每一次爆炸都让我们脚下的大地颤抖。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很多驾驶员慌了神,甚至有3辆卡车撞到了一起,整个队伍都有些散乱。 一个少尉马上在通讯器呼叫机修兵:“第一小队,赶紧把那3辆车给我修好,敌人就在我们身边!” 我怀着恐惧的心理从车上跳下来,冲到了那几辆车边,虽然没有看到敌人,但那种压迫感已经让我非常紧张了。 这后面第三辆车的蠢货驾驶员把左前悬浮模块撞坏了,我飞快的更换着模块,山坡那边的爆炸声越来越大。 我们通过哨兵知道,山坡那侧的爆炸是罗沙人在定点轰炸我们的一个阵地,那边有一个旅已经在这种没有间断的轰炸中待了一个小时,估计没有人能活下来了。 我们选择向南绕过这片区域,突然,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准备战斗的命令传来,大家马上都从车上跳了下来散开。 前面也是一道缓坡,队长冯丘招呼着我们往那里跑去,那个反斜面应该能给我一点掩护。我们旅的三辆机甲坦克切换成了行进模式,正在往两翼迂回支援。 冯丘观察了前面,对我们说:“前面有罗沙人部队,他们一定是去清剿刚才挨炸的那个旅的,大家准备战斗。” 由于上一次的战斗经验,我对冯丘队长非常信任,此刻也学着他一样趴在了坡顶的白雪中。我们整个旅快速的在这个反斜面上展开。 我紧张的探出脑袋看向西边,远方地平线上一条黑线像潮水般往这边涌来,罗沙人错误的以为我们是那支被打残了的部队,于是率先发起了冲锋。 罗沙人士兵虽然也穿着战斗服戴着头盔,但他们在雪地里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他们兴奋的想上来清剿这支残部,没想到有一个整编旅在等着他们。 各级军官都在下达命令,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先挖散兵坑,罗沙人不回会傻乎乎的直接冲上来,肯定会有一波炮火掩护。 我们旅的工兵很快行动起来,他们快速布置好自动掘进机,输入参数,这台机器像个地鼠一样快速在坡顶构筑起了一道战壕。 此时罗沙人已经开始远远的开火,我知道他们在这个距离上只能用激光枪瞎打,并不感到害怕。 但是几公里外罗沙人的部队源源不断的涌出,数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且还伴有大量的机甲坦克和步兵战车。 他们以为我们被炸残了,所以甚至懒得迂回包抄,直直的冲锋过来。 我们另一个小队在一侧架起了激光炮,这种东西对步兵来说就是噩梦,他可以以每分钟3000发的速度发射高能光束。而现在他们还没有开火。 罗沙人已经冲进了我们的期射程之内,然后北方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我的手脚一阵冰凉,拼命的往战壕里面钻,这时候我旁边的卡尔突然冲了过来。 他帮我打开了我作战服上的防爆模块。 那声音是罗沙人支援导弹的声音,很快十几枚导弹就砸在了我们的阵地上,爆炸所在之处土层被掀起,连同被炸的支离破碎的士兵身体四散而去。冲击波把所有没躲进壕沟的人扫上了天,随之而来的火浪顺着壕沟一路呼啸而来,我的防爆模块救了我一命,他自主向外炸出一股气浪,隔绝了致命的火焰。 当我们从导弹的轰炸中重新整队完毕的时候,罗沙人已经冲到了我们前面一公里的位置,他们的部队完全暴露了出来。看起来他们大概有五千多人的样子,分布在广大的原野上向我们推进。 除了第一轮导弹袭击,罗沙人的机甲坦克切换成固定模式,开始轰击我们的阵地,攻坚模式的机甲坦克更多使用高爆弹而不是激光。一颗炮弹就在我身前几十米爆炸,辛亏我在斜坡后面,不然肯定死了,而炮弹掀起来的土把我几乎埋在了战壕里。 我终于听到旁边的激光炮开火了,密集的光束像镰刀一样收割着冲锋的罗沙人。 我摇了摇被震的嗡嗡直响的脑袋,从战壕里探出头来,看到罗沙人的散兵线几乎被激光枪的光幕淹没,然后几道大面积蓝光炸开。那是我们更后面架设的微型粒子炮的杰作,此时所有人都开火了,疯狂的往不到千米外的罗沙人阵线倾泻火力。 罗沙人没想到是一个整编旅在伏击他们,对我们的火力完全没有准备,这一通打击下来他们完全崩溃了,四散着往后逃去,留下一地被激光切成数块儿的尸体躺在地上。 罗沙人狼狈逃窜,而直到这时我才开枪,我仔细瞄准着,把两个罗沙人永远留在了这里。 一阵欢呼的声音出来,我们侧翼迂回的机甲坦克出现在了战场上,他们切换成了低空飞行模式,对着罗沙人固定的机甲坦克开火,高能光束瞬间把固定在原地它们打成了一堆废铁。然后他们从现场侧面斜插进去,疯狂收割着罗沙人的士兵和战车。 有一些零星的火力和步兵导弹向我们的机甲坦克反击,但是都被主动拦截了下来,打到机甲坦克上的激光束也无法击穿反应模块装甲。 我们阵地上的士兵高声嚎叫着对罗沙人发起了反冲锋,他们彻底溃散了,纷纷向远处森林逃去。 我们没追多远,前面枪声都停了,战场上还活着的罗沙俘虏被聚集起来,四肢健全的会被运回去集中处理,而受伤的人则会被无情的补上一枪。 我们也有人受伤,几个士兵被突击车运了回来,我从开着的后门看到医疗兵在处理他们被融断的四肢,他们恐怖的呻吟声回荡在战场上,远处还有很多倒在地上的战友尸体。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但我们没有任何停留的时间,那个机甲坦克的指挥官的声音在公用频道里响起:“这一股罗沙人已经被击溃了,你们继续向西出发。” 我们简单打扫了一下战场就回到了自己的巡逻车那里。奥杰特从我身边走过,他把头盔打开了,边走边抽着烟。 我问他:“我们有人死了吗?” 他回答到:“当然,我们连队一共死了10多个人,不过还好,我们小队这几个都活了下来。” 第十六章:一条腿 这场在我看来惊心动魄的战斗没有让部队停留哪怕半个小时,而我们小队几个战友死去的事实在我脑海里萦绕起来。 这几个人跟那个红发士兵不同,这几个人是我在火星基地就认识的。其中的李维斯更是在月球基地就跟我在一起,当时他还嘲笑我是个土包子,但不管他给我的印象好不好,现在我记忆里如此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我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也许明天就该轮到别人回忆我了。 我发现路边有一家三口罗沙人,他们应该是难民,三人拥抱在一起躲避寒风。他们看到我们的车队,没有逃跑,其中的那个男人在路边跪了下来,祈求我们能帮帮他们。 现在我旁边的战友是班长奥杰特,我跟他说:“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们一点吃的,或者载他们一程,如果不帮助他们的话,他们一家人今晚就会冻死在这里。” 奥杰特只是瞟了一眼前面,说:“得了吧,我们还有整整两车伤兵呢” 也许是排里战友的死亡让我又变的多愁善感了起来,我说:“但是他们是平民啊,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帮我们干点活儿。” 奥杰特不耐烦的说:“你可以把你自己的补给扔给他们,没人管你。你要说惨,你是没见过那些伤员们。” 我想起了战场上那些被炸的支离破碎的尸体们,顿时有点反胃,连忙说:“得了得了,我见得太多了。” 奥杰特撇撇嘴不屑的说:“不,你在战场上看到的人都是得了一个痛快的人,你没去看医疗兵那里,那些没死成的战友才是真正的惨。 我刚才经过那里,看到一个下半身完全被打没了的人,医生把他的肠子往里面塞,疯狂的喷凝胶,但是他的肠子还是不停落下来。 那个人竟然还有清晰的意识,他一直求医生杀了他。最后他的队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扒开医生,对着他脑袋来了一枪,他才算解脱。” 天很快就黑了,我们停了下来,这里离卡拉山脉已经非常近了。远远的可以看见山脉巍峨的轮廓,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随后备部队发起反攻。陈凯希尔还控制着一部分堡垒顽强抵抗,上百万部队都在向卡拉山脉赶去救援。 由于这两天就要投入大规模进攻,我们需要休整,车一停下来我就想下去,钻进暖和的合金帐篷里舒服的睡一觉,但是奥杰特拦住了我。 他挤眉弄眼的给我说:“你先等一会儿,这里没有人会记录谁轮岗,那些军官们总是看到谁就抓谁去站岗。” 我要感谢奥杰特的忠告,不一会儿我的好兄弟罗伊就在频道里跟我抱怨了:“他娘的,我不该冲那么快的,那个该死的上尉又抓了我去站岗!!!伊熙德你快给我送点酒来,我要冷死在外面了!” 我好好笑话了罗伊一顿,这个家伙大大咧咧的,总是把几天的补给一顿吃完,偷懒抽烟喝酒跑的比任何人都快。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打仗的时候,神经粗大的罗伊比我勇敢多了。 然而我还是倒了一个小霉,我快走到帐篷那里的时候,那个安排罗伊去站岗的上尉叫住了我。 “哎!那个谁,过来。” 我心头一紧,绝望的想着这个变态的上尉不会让我去陪罗伊吧 但是他只是把两大捆绷带重重的放在我手上说:“医疗兵那边伤口凝胶不够了,我们要留些到前线应急,你把这些送给他们,让他们先用绷带。” 我想起了奥杰特早些时候说的那些恐怖的场面,心里有些发毛。抱着绷带往临时战地医院去了。 我们的医院是四辆特制卡车建成的,这些卡车白天运送伤员,晚上就可以很方便的改装成临时医院,那四辆卡车组合拼装而成的战地医院此时正透着温暖的光,孤单的立在营区边上。 我走到医院里,里面非常明亮,中间的布帘后面穿来一阵惨叫,我透过缝隙看到医生正在拿激光切割一个倒霉蛋的大腿,实际上医生是给他做过局部麻醉的,但是那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被切掉,还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医院相对于这么多伤员还是显得非常狭窄,两边的担架上躺着重伤员,靠着担架坐在椅子上的是轻伤员,还有很多伤员就靠墙坐在地上,两个医疗兵来来回回的跑着照顾他们,我看到那边的桶里已经扔了很多被血染透的绷带了。 我们整个军队都十分缺乏药品,不仅仅是药品,所有不能直接用来打仗的东西都非常紧缺,人类社会已经把全部的生产力用到战场上了。我心里突然想着,对于帝国决策者来说,与其是生产一堆药品救下一个再也不能作战的伤兵,可能还不如生产几把新的激光枪交给新的士兵。 “嘿!这位战友,快过来帮我们一个忙。”一位医疗兵突然叫我过去。 我去到他那里,这里是另一间手术室,我看到一个士兵躺在床上,他的大腿中间有个圆圆的洞,那里显然是被激光打了个对穿。此时他的伤口上有一圈凝胶,暂时止住了血。 “是这样的,今天伤兵太多了,我们的麻药用完了。我们现在要对他进行截肢,请你帮我们按住他。”医疗兵给我布置了任务。 我笨拙的把双手放上去,不知道怎么才能按的更紧,那个医疗兵纠正了我的动作,然后另一个医疗兵按住了他的另一半身子。 “准备好了吗?一定不要让他挣扎。”主刀的医疗兵已经拿出了激光切割机。 我郑重的向他点点头,那个医疗兵随即就砍了下去。 躺在床上的倒霉蛋看到自己的大腿从根部被切除,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呆滞,然后他的双眼突然暴睁,身子剧烈挣扎起来。 我感到手底下穿来一股巨力,把半个身子都扑上去了按住那个人,而他大腿动脉里像喷泉一样喷出鲜血,主刀医生拿着绷带拼命缠着。 我耳朵边是那个士兵歇斯底里的惨叫,眼睛里是那条破了一个洞的大腿,没有什么感觉比这更糟糕了,为了防止他继续叫喊,我对面那个医疗兵腾出一只手出来,往那个士兵嘴巴里塞了一卷绷带。 我渐渐感觉身下的挣扎力度小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士兵已经昏死过去了,而医生终于用绷带堵住了喷泉。 短短几分钟,我就满头大汗,我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当我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一个热乎乎的东西放到了我的手上。 是那条士兵切下来的大腿,上面还有一个洞。 “出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个扔了,谢谢” 我抱着那条腿走出医院,把它扔到了雪地了,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跑到一旁呕吐起来。 第十七章:向卡拉出发 医院里那条腿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我吐完以后总算感觉好受点了,然后打算回帐篷里赶快睡一会儿。 我往帐篷那边走的时候,想看看我的好兄弟罗伊站岗的情况,顺便还可以好好取笑他一番,但是我并没有在营地门口看到他,这里应该是有4个士兵值守的,但是现在只有一个。 我过去问那个哨兵:“兄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站岗,他们人呢?你看到罗伊了吗?” 那个哨兵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偏偏头指向旁边的一个帐篷说:“我们4个人轮着站岗,你小声点,别把长官引来了。” 我决定去帐篷里看看罗伊在干嘛,结果我一推开帐篷门就闻到了一阵香气。罗伊这小子正弄了一个小炉子在烤肉!而其他两个人在一边流着口水盯着那块儿肉。 “伊熙德!哈哈哈,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奎星版的牛肉。”罗伊一看是我,热情的邀请我加入。 我当然求之不得,坐在帐篷里吃烤肉可比在医院里看切大腿好多了。我拿出一份营养膏,问那其他那两个人有没有杯子,我们可以把营养膏加水烤成糊,这样喝下去会很暖和。 就这样我们喝着营养糊,吃着奎星烤肉,在这个温暖的小帐篷里开心的聊着天,参战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放松。 后来我干脆就在他们的帐篷里睡了,这里虽然暖和又宽敞,但是每隔一个小时,在外面站岗的那个人都会进来把另一个人叫醒换岗,被叫醒的那个人总会大声的骂娘,把所有人都吵醒。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睡着,集合哨毫无征兆的响起来了。我一看时间,才凌晨3点50,这些军官真的是太变态了。 我们艰难的从帐篷里走出来,累的跟一群僵尸一样,不过今天破天荒的给每人发了一小罐高能饮料,这个东西就是兴奋剂,我们喝了下去很快就见效了。 这一小罐神奇的东西让我们重新成了一支士气旺盛的军队,天还有很久才亮,我们来到奎星后就用的当地时间,而奎星上一天大概有37个小时,我们4点出发,要到12点才会天亮。 我们趁着黑夜快速向卡拉前进,中途遇到了一个被打残了的机甲坦克小队,那个小队长告诉我们,我们是最快赶到的救援部队,这里离陈凯希尔的师部只有200公里了。 离最前线如此之近让我们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我们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和第三集团军群的师部汇合了。事实上,西方的天空早已被战火映红。 卡尔这个老兵油子跟我们成了好朋友,但他此时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他甚至在抱怨:“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们看天上,隔着200公里都看得到那边炮火多猛烈,那边就是地狱,我们至少要死一半的人,甚至可能被全歼。” 奥杰特打断了他:“闭嘴吧你,如果没人去救第三集团军群,那边的人都会死光的,我们也永远不可能打败罗沙人了。” 卡尔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反感,大家都觉得他是在害怕。 我们继续朝着西边前进,这一大片地区的部队都乱成了一锅粥,我们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了最先赶到的支援部队。 西边天空的红光越来越亮。我一直盯着那边,想象着陈凯希尔的部队在那边经历着怎样的战斗。 也许是错觉,我仿佛看到了空中有两个闪亮的小点。 我眨了眨眼睛,仔细看着天边,然后在下一瞬间,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队伍里响起。 接着一阵难以置信的力量把我狠狠的推到了挡风玻璃上,我坐的车被炸翻了,天旋地转,世界在我眼前颠倒了,幸好我下意识的抓紧了巡逻车的扶手。 一片混乱中我只看到火焰,巨大的轰鸣在我脑袋里回旋,通讯器里传来阵阵杂音。 很快我恢复了神智,一脚踹开了车门,爬到地上,我看到周围全是烧的焦黑的杂物和尸体,后方的巡逻车都被掀翻在地,几辆卡车被炸成了扭曲的废铁,大量的物资撒在地上正在燃烧,浓烟滚滚中整个部队乱成一团。 冯丘喊道:“空袭!空袭!大家快散开!” 所有的士兵都拼命往道路两端的荒野里跑去,刚才两颗威力巨大的的炸弹只是前奏,还会有更多的攻击到来。 一个军官大声喊到:“空天部队在干什么!怎么可能让罗沙人的飞机起飞!通讯兵!快发送信号!” “伊熙德,快去把那辆卡车开走,那几面有物资!”冯丘的声音传来,我看到我身边不远处有一辆卡车,那上面的驾驶员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是一道要命的任务,我顶着大批往外跑的人流逆向而行,就在我刚跑到卡车边上的时候,那种该死的呼啸声又响起来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扑到地上,大约只过了一秒钟,两颗空对地导弹再次炸响在我们队伍中,一颗比较远,另一颗相当的近。 大地剧烈的颤抖着,幸好我面前的卡车为我挡住了致命的热浪,旁边一辆正在往荒野里逃去的装甲车被炸翻了,那是我之前见到的上校的座驾。 我站了起来爬到卡车里,发动卡车向道路东边冲去,刚才的导弹直接命中了两辆满载物资的卡车,各种焦黑的残骸被散落在路上,我心里祈祷着我这辆车千万不要成为下一个目标。 这时候我们的空天部队终于定位到了罗沙人的低空战机,天际划过一道闪电,一圈蓝色的电弧炸开,然后出现了几个红黄色的亮点,那是罗沙人飞机被粒子炮打爆的火光。 短短的空袭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把卡车来回路上。和其他人一起往那片浓烟滚滚的地方跑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一路上有很多被烧焦的尸体,此时我们的战友正忙着把他们抬到路边。那处最大浓烟升起的地方是一被击中的机甲坦克,它上面的弹药产生了殉爆,上面所有的人都死了。 然而最疯狂的是,通讯器里传来命令,队伍快速集合准备继续前进。 不惜代价,不计损失,一定要救出第三集团军群,这就是我们唯一的使命。 我回到我们连队的位置,冯丘队长正在清点我们小队的人数,看起来一个都没有少。 这时候连长突然指着我喊到:“你,出列。” 我茫然的站了出来。 “你,”连长指着我说,“你的枪在哪里?” 第十八章:最后的最后 我犯了一个大错,从我的车里爬出来时,把我的枪落那里了,此时面对连长的质问,我结结巴巴的回到:“在……在我的巡逻车里……我的车翻了,然后我……去了路边隐蔽。” 连长看起来火气非常的大,他认为我是只顾逃命而把枪都弄丢了,而最糟糕的是,现在全连就只有我一个人丢了枪。 连长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大步走到我面前吼到:“为什么全连只有你一个软蛋弄丢了枪,逃命起来什么都不管了是吗?回答我!” 我正要解释一番,然而还没等我开口,连长狠狠一脚踹在了我的大腿上,我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站起来!软蛋!”连长继续说。 我站了起来,以为连长要继续对我拳打脚踢,但是他停了下来,他只是恼怒的说:“接下来的一周全部由你站岗。” 然后这头被激怒的公牛又把眼光转向冯丘队长,冯丘队长赶紧敬了一个军礼。 但连长的眼神还是那么令人窒息,他继续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吗?刚才看看你们小队的表现!冯丘你带的些什么人,其他连队都在有秩序的隐蔽,抢救物资,呼叫支援,就你们小队!从第一声爆炸就开始逃命! 伊熙德!你连枪都丢了你还当个什么兵! 罗伊!卡尔!你们两个混蛋把车横在路中间,后面的车队因为你们逃命全乱套了。 你看看你们,一群软蛋!现在我们被炸了13辆卡车,一辆坦克,死了一百多人,连谢菲尔德上校都受了轻伤,我们是整个旅里最慌乱的连队。你们这群懦夫,软蛋,就这个样子到了卡拉也是送死!你们自己反省一下,这件事我后面会让你们难受很久的,现在赶紧给我准备出发!“说完他连军礼都没敬就转身走了。 被当众批评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挫折,我一直在努力表现,至少在任务方面我觉得自己都还做的不错,但是今天那个疯了一样的连长竟然那么羞辱我。 在我身边的冯丘转过头,看到我哭兮兮的在小声嘀咕着。他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别像个娘们一样。” 我说:“连长冤枉我了,我没有弄丢我的枪,当时翻车的时候我没被炸死就算运气好了。然后明明是他叫我们赶快隐蔽,现在反倒怪我们跑的快了。” 冯丘懒的听我诉说我有多委屈,这点屁事在战场上什么都算不上。 而我还是继续说着,好像冯丘正在认真听的样子,我说:“我就是被抓典型了,大家都有责任,我是为了所有人挨的那一脚,可是我挨了打还没讨到好名声,说不定他们以后就会天天拿软蛋来嘲笑我了。” “闭上你的嘴,你被抓典型?你觉得委屈?那连长在营长面前是不是典型,营长在团长面前是不是典型?”冯丘嘲讽的对着我说:“还有,谢菲尔德上校的车就翻在你旁边,你都不知道去救一下,开着车就跑路。你说你不是软蛋是什么?” “是你叫我抢救物资啊!你给我下的命令让我去开那辆车的。”我感觉又受到了冤枉。 “你是猪脑子吗?不懂什么叫随机应变吗?是一车物资重要还是上校重要,他是我们的旅长,他死了谁指挥?”冯丘反问我。 其实领导想挑你错的时候,总会有一万个理由,但当时年轻的我还不懂。听了冯丘的话,恼怒的把头转到一边去,努力控制着脾气,冯丘是我的队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可能顶撞他。 冯丘看我这个赌气的样子,正想好好教训我,这时候车突然停了。 我们收到下车集合的命令,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疑惑的往部队中间走去。我看到谢菲尔德上校站在那里,几个上尉在围着他。他的手臂已经打上了石膏 ,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沮丧,我从来没看见过他有过这样的表情。 一位副官命令到道:“各位注意,立正!”我们所有人都立正站好。 上校走上前来,他的眼神充满疲惫,他缓缓说道:“各位英勇的战士们,卡拉有一条消息刚刚送到,这个消息对我们所有官兵,对人类所有公民来说都难以接受。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我们为了救援第三集团军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各位士兵们和各级军官们体现出了难以置信的牺牲精神和奉献精神,我们跨越了千里荒原,在敌人一次一次的阻击中,终于按时赶到了既定位置,在我们的后方,在首都,所有人民都在密切关注着我们的行动。” 副官命令道:“立正!” 上校接着又说:“就在刚才,卡拉山脉失守了!陈凯希尔将军率领第三集团军群顽强的抵抗到了最后一兵一卒,在敌人冲进他的指挥部的最后时刻,他光荣自杀。” 这个消息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三千人的现场没有一丝声音。 上校在片刻沉默后说,陈凯希尔元帅向最高统帅部发出的最后一份报告,被要求念给我们听,内容是这样的: 尊敬的最高统帅,我部坚守卡拉防线已经五个月又二十三天,在此艰苦战斗中,第三集团军群主力上下全体官兵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时刻不忘统帅和人民之重托,与敌人拼死搏杀,在数倍于我之敌的围攻下,我部英勇作战,虽陷重围仍死战不退,所有士兵都以人类存亡为己任,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不论战争最后结果如何,我们的士兵都应该在人类这个伟大种族的英灵殿中得到安息。 我们已经在卡拉主峰战斗了五天五夜,整整五天我们的士兵都没有吃过东西,就在刚才山腰上的士兵打光了最后的弹药,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投降,甚至以血肉之躯向敌人发起了无谓的冲锋。 我的参谋凯勒贡多次劝我投降,我枪毙了他,现在我们指挥部还有高级指挥官加警卫队共计36人,十分钟后罗沙人就要冲上来了,我们将做最后的抵抗,人类万岁!星河必胜! 第十九章:前线到底在哪里 整个队列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呜咽的寒风多少打断了这种肃穆的寂静。我想起了在军队里看到的陈凯希尔元帅的介绍,他是帝国最高级的将军之一,如今却像个普通士兵一样战死在奎星上。 队列中有一个人开始抽泣起来,也许他年纪并不大,但是他被风霜磨砺过的脸庞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老人。 他渐渐的哭出了声音,然后对着上校吼叫着:“我的两个亲弟弟都在卡拉防线上,而他们现在都死了,这都是你们的错!你们的指挥就是一团狗屎!为什么不让卡拉防线上的人撤退!为什么不能撤退!为什么!。”他蹲到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博比,博顿......我们三个孤儿一起参军,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上校只是面无表情的冷冷道:“解散。” 那个人还蹲着地上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不重要了……这仗我不打了,你们枪毙我吧!” 他身边两个战友试图把他扶起来,但那个人把枪丢开,一脚踢的远远的,赖在地上痛哭。他再这么闹下去肯定就要被枪毙了,于是他的队长赶紧过去,把他强行拖到车上去了。 我以为上校还会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疲惫的闭上眼转过身去,后来我才知道上校的儿子也在卡拉。 ...... ...... 我们向北撤去,第二天来到了一个曾经叫莱姆维的城市,我们在郊区扎营,从这里的小山上可以看到莱姆维的全貌。 莱姆维曾经是这片区域的中心城市,但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这里不像里内,当初第三集团军群进攻这里的时候,罗沙人在这里进行了顽强的抵抗,整座城市多次易手,现在参与救援行动的师都汇合在这座城市里做短暂的休整,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整座城市到处都是焦黑一片,所有东西都是被扭曲变形的,这里看起来更像一个黑暗森林。我无法想象当初在这里的士兵经历了什么。 罗沙人现在也在休整,我们暂时没有危险,军部正在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计划,所以我们这些人得到了难得的战地假期,可以在营地里自由活动。 我找到了罗伊,奥杰特,史阿奇,还有伯德。我们这些兄弟在一起本来是很少聊战争本身的,但是今天我们一直在讨论着卡拉防线。 一个老兵正好在我们旁边,听到我们悲观的讨论,他用一种懒散的语气说:“你们不要那么悲观,至少现在我们可以撤退了,远离这该死的一切,我迫不及待想回到里内洗个澡了。”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嘲讽,这种人好像把贪生怕死当成了一种老练的标志,我看着他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突然感到很愤怒,冲他吼了起来:“够了!就是你们这些人太多了我们才没救下第三集团军群,你给我把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收起来,你不就是多打了两场仗吗?我怕你都是躲在后面才活了下来的。” 他的脸色瞬间变的非常难看。 他说:“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的脾气也终于爆发了:“就是你们这些老兵油子带坏了风气,你们怕死但是有人不怕,凭什么你个胆小鬼反而还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他听到这句话后,站起来往我这边快步走过来,一把揪住我衣领,恶狠狠的说:“你是不是找打?”。 我一把推开他,他冲上来就要打我,我的几个好朋友看到这里起冲突了,都跑过来拉住我们两个。 罗伊劝说着我们两个说:“好了,快停下,等下你们都要被关禁闭。” 结果那个老兵一点都不领情,反而说:“滚远点,你个机修三等兵。” 他一把掀开罗伊,冲着我们几个人嚷嚷:“老子今天要教下你们部队的规矩....” 罗伊被掀开之后火气也上来了,他骂道:“你他妈连个队长都不是,装什么装!”然后冲过去就是一拳打到他脸上,罗伊平时饭不是白吃那么多的,这一群打的那个老兵捂着脸连连退后。 罗伊点了火,我们几个人都冲了上去,我对着他的脑袋来了几拳,史阿奇一脚踹到了他的大腿上,奥杰特最狠,助跑了几步上来飞踹到那人肚子上,把他踹到了地上,就连最胆小的伯德都上去踢了几脚。 这个老兵双拳难敌四手,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痛哼。 旁边很多战友过来围观,我们一边嘴里不清不楚的骂着,一边往自己的连队那边走。我们心里都害怕受惩罚,但是更多是兄弟齐心的自豪感。 奥杰特提醒着我们:“记住这个人,说不定他以后会找机会报复我们,甚至可能在战场上对着我们打黑枪。” 我们等了一整天,没有人来惩罚我们。也许那个老兵本来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人,他被我们打了说不定大家还会拍手称好。 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永无止境的满天飞雪中集合,军部的命令下来了,冯丘队长大声告诉着我们。我们277师将会往西开拔,到新建立的甘巴河防线去进行防守。甘巴河是卡拉山脉以东的一条大河,那里是我们丢掉卡拉以后建立的新防线。我们机修连队的任务就是战地修理还有搬运武器补给。 这个命令让大家议论纷纷,但是好像没有人感到高兴。 罗伊无所谓的说着:“我们就是辅助兵,好像到哪里都是干这些杂活儿,到哪里都一样。” 伯德小声说道:“可是我们好像从没到真正的前线,我们一直都是在车上开车。” “我们都打了好几仗了,怎么能说还没到前线?你说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前线?”史阿奇问伯德。 伯德摇摇头,说不上来。 而我们的班长奥杰特开口了:“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就是真正的前线,就是将军们地图上红蓝分界线上的地方,没有人比我们更靠近罗沙人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正的前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很是好奇,但想到当初在往卡拉前进时,隔着几百公里都能看见天空被炮火染的通红的场景,我又觉得有一丝害怕。 第二十章:甘巴河 在往甘巴河前进的路上,暴风雪消停了些,一路上我们也没遇到抵抗组织,但即使是这样,还是不断有人死去。 最开始是有两个士兵,他们出去巡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这样的人就越来越多,罗沙人基本不会接受投降,不知道他们最终去了哪里。 另外那个在上校面前哭诉两个弟弟死去的老兵,他这几天一直在不停的抱怨,我们先是安慰他,但是很快就觉得他无休止的抱怨太过去烦人,于是没人再理他。 一直到一天早上,这天他显得非常安静,然后过了一会儿,我们听到一阵哀嚎从营地外面传来,这个家伙选择了自杀。但是他错误的选了用激光枪打自己的肚子,他受了致命伤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在雪地上翻滚呻吟,一直到下午才死成,他的教训提醒我们,自杀一定要把枪对准头打。 这种悲观厌战的气氛像一个幽灵一样的在队伍里不停杀人。 他们悲观是有理由的,奎星是我们在罗沙星系最后的大型陆上基地,这里要是丢了,罗沙人将可以这里为跳板,直接到罗沙星系的外环小行星带,那里的星门直接连通冥王星上的前进基地,而冥王星后就是火星--我们队伍里一半人的故乡。 ………… 现在我们终于到了“前线”,我现在对这个概念感到困惑,到底要在怎么样的地方才算前线。我们和罗沙人的距离就像那个古老的哲学问题一样:“今有一橼,日取其半,永世不竭。”似乎我们永远都不能到最前线。 现在我们在一个废弃的机甲坦克基地安了营。 这里曾经一定有上千辆机甲坦克,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折损在了卡拉防线,有一些和我们一样的机修兵正负责把废弃损坏的坦克拆解回收。 我们在这里停留了几天。罗伊经常和我去营地外边抓黑毛球,这是一种类似兔子的动物,抓到一只就是一顿美味的烧烤大餐。 但是新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了,前线部队很需要我们这些新鲜血液。 277师的战斗部队们前往东边,负责防卫我们的地基粒子炮阵地。这样的工作意味着他们将时时刻刻遭到抵抗组织的偷袭还有天边不止什么时候飞过来的导弹。 而我们小队被要求帮助这里的部队,我们负责将一批单兵导弹和食物送上前线。 师部分给我们两辆武装卡车,我们将往一百公里以外的阵地前去,比起之前长达6000公里的旅途,这趟任务显得太轻松了。 到了这里之后,我们不是太缺食物了,但是我们知道,我们每有一个人吃饱,后方就有一个人在挨饿。 我在第二辆卡车上,这车拉的基本都是被击中就要殉爆的东西。但我和负责开车的奥杰特并不感到紧张。 因为这一段路是奎星的荒原,好几公里都看不到一颗植物,这里不可能有抵抗组织的,我看着灰黄色的天空,一片死寂的荒原,觉得世界的尽头也许就是这样的景象。 我们往前大概开了70公里,来到了一大片森林边缘,通讯频道里传来请求认证的消息,我们顺利通过了认证,一个小队长从隐蔽处爬了出来,指引我们进入了这片森林。 在森林里我发现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小王国,几个激光炮的阵地中间围着一大片帐篷,很多士兵来来往往,旁边还有几个炮兵阵地,十几辆机甲坦克安静的蛰伏在密林深处。 他们在森林里打到很多罗沙的动物,此时正在制作成肉干保存起来,一群士兵上来问着我们后方真实情况。 这个森林王国至少藏着好几万我们的部队,负责和我们交接的军官看了我们的验证密匙,说我们的目的地还在更西边。 这个军官派了八个人护送我们前进,然后我们经过了一些有些荒凉的小丘陵,我能看出地上的痕迹,这条路经常有补给往前运输。 护送我们的人指着前面一个坡说,:“过了这里就到了交战区了,罗沙人的狙击手随时可以打到我们,而且还有潜伏过来的特种部队可能会伏击。” 大家彼此看了看。冯丘队长指示到:“伊熙德你来开第二辆车,跟紧前面。我们用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片开阔地,如果敌人的火力太猛,你可以放弃卡车,这车爆了你们绝对活不下来。好了,出发!” 我们的卡车开足马力从坡顶冲下去,悬浮运输车的速度是不慢的。但是我们刚一冒头,远方就射来一道能量束开始攻击我们,冯丘队长喊道:“快快快!他们发现我们了!” 包括护送小队在内的三辆车现在都在开阔地上极速冲刺,我们顾不得隐蔽身形了,罗沙人在5公里外用重型激光枪狙击着我们,被命中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我和奥杰特不得不紧张了,后面的武器一旦被击中,就算我们有10个防爆模块也会被炸死。 “快分散开!”冯丘队长的话再次从通讯器传来,我们便不再首尾相连的前进,而是彼此散开。那边的枪声一直没停过,一道道爆炸在我们身边产生,我祈祷着不要打中我们,更祈祷着中途不要有特种伏兵部队。 护送我们的部队终于发挥了作用,他们定位到了那挺重狙的位置,发射了几颗炮弹过去,及时起到了掩护的作用,我们安然无恙的穿过了这片危险的地方,来到了一片地下工事群的入口处。 这里有一个军需官在等我们,这个军需官是个瘦高个儿,他指挥我们把车开进入口的车库,然后对我们说:“我们挖了地道到前面的战壕里,地道不够宽,你们得把这些弹药背过去。” 然而他最后一个话音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我们头顶想起,整个通道剧烈颤抖起起来,土石向下雨一般往下落,我们所有人第一时间扑到了地上。 而那个军需官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疲倦的说:“快起来干活儿吧,这地道他们炸不垮的,每天总要来上怎么七八次,比闹钟都准。” 看着他淡定的神色,我们确认了安全,虽然那颗炸弹简直就是在我们头顶上爆炸的一样。军需官看着我们带来的补给,边作记录边叹气,我们送来的太少了。整个前线依旧极度缺乏供给。 他指着前面的地道说:“你们还得去那边,那个地区有一片战壕在甘巴河的河岸上……如果你们还想活着回来,我建议你们在战壕里爬着过去。” 第二十一章:战壕 我们弓着身子穿过了通道,来到了战壕里。 我发现前面的土里伸出一排烟囱一样的东西,仔细的观察才发现那是我们的大炮的炮管。 这些前线士兵几乎是把炮埋在了土里,要是稍微隔得远一点就看不出来这是一片隐蔽的炮兵阵地。 前面是一片稍微宽阔一点的阵地,有一个老兵在那里等我们,他将成为我们的向导,他看到我们弓着身子的样子,说我们这样会被炸死的,要像他一样走。 然后他像一只狗一样四足并用的向前走了,这样的姿势可以更快的卧倒。我嘲讽的想着战争让人类退化了。 但我们还是很学会了他难看的姿势,物资都背在我们背上,前面的战壕里两边又挖出一排排小洞,我们的士兵都蜷缩在里面。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连续的响声。 “激光炮!”伯德在我身后惊叫一声,快速的扑到地上。 那个带路的老兵没有动,脸上挂着恶搞的笑容说:“欢迎来到真正的前线。” 我们像走到了一座迷宫里,这里的壕沟很深,四通八达。随着火炮的威力越来越大,现代战争中只有大地能成为掩体,陆战发展到今天,竟然又倒退回了壕沟战。 拐过一个转角以后,那个老兵说:“你们的目的地还在更前面,这里的河岸向河里凸出一块儿,形成了一个半岛,你们要把补给送到那里。现在开始要万分小心,我们已经完全进入罗沙人射程以内了,他们时不时就要对这边来一次火力覆盖。” 现在就连冯丘都紧张起来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谢谢你兄弟,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用力紧了紧身上的系带,跟在我前面的罗伊后面出发了。我们刚踏出一步,壕沟上就响起一阵急促的射击声,还伴随着爆炸。 老兵转头说:“放心,听声音那是我们的激光炮,它是在掩护我们。”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欢迎来到地狱的表情。 我到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前线,这里每时每刻都在打仗,随时都能听到爆炸的声音,而我们以前开一枪就要新鲜好几天。 头上的激光炮仍然在对河那边射击,我们听到了另一种声音,显然对面的罗沙人也开始还击了。 前面的罗伊跑的飞快,我费尽全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这时候一连串爆炸声响起,整个战壕像发生了一场地震,我们都摔到在了地上,那个老兵再次解释到:“这是该死的罗沙人的导弹。” 相比起我们杀伤力更大也更先进的电磁聚能炮,罗沙人还是更喜欢相对原始的导弹,他们的弹头有很多种,分做不同的用途。 我们正要爬起来继续前进的时候,一阵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在河对岸炸响了,冲击波把整个河堤都震的在颤抖,我们所在的壕沟塌了一小半,甚至河水都被掀起来冲进了战壕里。 “哈哈哈。那是我们的电磁聚能炮!兄弟们看看,我们的威力就是比他们大的多!”那个老兵兴奋的解释到。 我们的电磁聚能炮只开了两发就马上沉寂下来,他们不能暴露太多。否则被罗沙人定位到了,会有成百上千的导弹朝这边飞来的。 带路的老兵说:“我们得赶紧通过这里,罗沙人要是现在发起进攻,待在这里就是第一个死的。” 我们继续在壕沟里朝半岛上赶去,也许我们真的赶上了罗沙人的进攻,现在两边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到处都是爆炸,而我们这里只是一出,甘巴河接近一千公里的防线上时刻都在发生这些事情。 再往前走我们碰到了三个侦查兵,他们正操纵着微型无人机侦查敌人的动向,我倒是有点羡慕他们的作战方式,感觉就像在玩飞行模拟游戏一样。 对面的炮火越来越猛烈,我们的领队爬到壕沟顶上,拿起超距望远镜看了几眼,转过头对我们说:“罗沙人说不定真的在进攻了,我不能给你们带路了,我要回到我的战斗位置上去。” 我们顿时都慌了,才短短几分钟我们就对这个勇敢的老兵产生了依赖。 他说:“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到了,但是你们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会死在那里。所以我建议你们先在这里吃顿午饭。” 接着他就四肢着地往回路跑去了。徒留我们在原地惊讶的合不拢嘴! 他刚才说什么?吃午饭? 炮弹就在我们几百米远的地方不断爆炸,上面壕沟顶上不断有能量束划过,他竟然叫我们吃午饭......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前线吧。 我们都愣在原地,只有罗伊拿出了营养膏和能量棒,疑惑的看着我们:“怎么,你们不吃吗……” 包括我们的队长都没有在大炮轰鸣中吃过午饭,我们懵懵懂懂的都拿出干粮开始啃了起来,其实大家并不赞成在这里吃东西,但是那个老兵说的有道理,我们现在去到半岛上,只会给他们添乱。 但比起眼前的食物,我们明显更关心外面的战斗,罗沙人一定是发现了我们的炮兵阵地,现在他们正对着这一块儿区域狂轰滥炸。 罗伊刚想开口说叫我们放心吃,这里不会挨炸的时候,一声尖利的呼啸穿来,一瞬间我们所有人都被气浪掀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尘埃四起中,我感觉自己被活埋了。 幸好我们的战斗服和头盔都是全封闭的,并且有很强的防护能力。大家艰难的从土里慢慢爬了出来。 “你们还活着吗!”冯丘急切的喊道。 一阵确认还活着的声音传来,我们数着数,发现少了一个。 我们小队的林巴尔克死在了刚才的爆炸中。 冯丘没有时间安葬这位火星基地就跟我们在一起的战友,他继续大喊着:“大家快走!快!罗沙人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炮兵阵地!” 我们这次的姿势完全跟那个老兵一样了,四肢着地在战壕里快速移动着,甚至恨不得钻到土里面去躲着,冯丘带着我们往半岛快速赶去,罗沙人轰炸的地点在我们来的地方,现在越往前靠近河边反而会越安全。 第二十二章:小地堡 罗沙人的炮火越来越猛烈,我们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卧倒在地上,这让我们的前进速度非常慢。 而冯丘一直在通讯器里不停的说:“赶快,赶快!跟紧我!。” 罗伊说:“我们每给这些战友送一次弹药补给就要这么走一遭吗?” 冯丘回答道:“对,每一次。罗伊闭上你的嘴,想活命就赶紧走!” 我们的炮兵阵地应该是彻底暴露了,罗沙人的导弹全汇集到这一片区域,而且我们的轨道炮也不再隐蔽,开始向对面展开齐射还击。 突然一声巨响,我感觉像有只大手从后面推了我一把,然后我狠狠的装在前面的战壕上,我脑袋里像放了一个闹钟一样嗡嗡直响。 这一颗炮弹一定是离我们非常近的地方爆炸的,即使头盔里有减震层,我感觉我还是被撞出了脑震荡。 冯丘跑过来摇了摇我的肩膀,见我还没死,就把我拉了起来,我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头很晕,又反胃恶心。 冯丘的声音在我听起来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快!伊熙德,起来!我们必须继续走!” 我看着冯丘的脸上露出了恐惧“我们已经幸运的活下来了两次,战场不会给我们第三次机会的。” 我们背着沉重的补给继续前进,前面的战壕里是一堆瓦砾和两具尸体,不知道战场又给了他们几次机会?。 经过那两具惊人毛骨悚然的尸体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人的头盔完全变形了,我无法想象扭成一团的头盔下面他的脑袋是什么形状,而他的下半身完全不见了,胸腔里各种红红黄黄的内脏撒到到处都是。 另外一具尸体被浮土埋了大半,只土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和一只脚,这两个士兵应该就是被刚才差点击中我们的炮弹炸死的,死神带走了他们却是放过了我…… 我对这这辈子见到的前几个死人印象深刻,但是后来那些尸山血海却怎么都记不清细节了,死人这东西看多了也会麻木。 而且在当时那个时候,我疯狂的脑袋里还在想,见识过这么多夸张的东西,等战争结束了,我以一个英雄的形象回到家乡,会有好多谈资可以炫耀。 从卡斯基宁到里内,从卡拉山脉脚下到甘巴河,我已经用了太多夸张的形容词来记录我的旅程,但是这些经历和之后的惨烈战斗相比简直就是笑话。 战争的恐怖是文字无法表达,因为再华丽的辞藻在这种转瞬生死的环境中都会显得特别苍白,那要是这样,我又该怎么给我的子孙炫耀这段经历呢。 也许是脑震荡让我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走神了这么久,冯丘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快跟上,伊熙德,你在发什么呆!”冯丘在前面发现了一条新的通道。 我们突然的出现把这里面两个士兵吓了一条,他们以为军官来查哨来了,他们两个正优哉游哉的抽烟闲聊。 冯丘问他们:“半岛要从哪条战壕过去,我们是给他们送补给的部队。” 左边的士兵说:“你们顺着刚才来的方向就可以过去,但是我敢百分之百保证,你们走那条路绝对会被炸死,那里有好几百米一直暴露向着对面。” 右边的士兵吐了一口烟圈说:“要不你们去我们的家里等等,炮击结束后再送过去也不迟。” 他偏偏头指向旁边一个小建筑,这个简单的建筑就是在战壕两边开挖出很多小房间,然后顶上盖上合金屋顶,用一大堆土盖住的小型碉堡。 这个碉堡看起来又结实又舒服,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碉堡里面黑糊糊的,里面有4个人,有三个聚在一起吃饭,还有一个竟然在睡觉。 这个小碉堡很矮,里面根本站不起来,我们几乎是爬了进去,里面四个人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们。 罗伊戳了戳上面的合金屋顶,问:“这个顶是什么材料做的,这么大一块儿,它能防住炮弹吗?” 一个人悠悠的回答道:“并不能,要是炮弹落的近,气浪都能把它掀飞。” 另一个人插话说:“如果有枚炮弹正好落在上面的话,它倒是个不错的棺材盖子。” 就像之前那个老兵叫我们在炮火中吃午饭一样,这些离罗沙人不超过2公里的士兵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甚至睡觉,这让我怎么都不能理解。 那个在睡觉的士兵被我们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说:“我还以为他们给我们送了些女人来呢。”有人插话说:“下次给你送个罗沙女人来。”我们所有人都大笑了起来。 大地又开始颤抖起来,但这里的响声不像刚才外面的那样激烈。 有人说道:“这些小伙子都是一些新兵,他们是机修兵,负责修理和押送,也就是我们说的辅助兵,你得感谢他们跨越了几千公里给你送来补给,不然你只有抓几个罗沙人来煮着吃了。” 那个刚刚醒来的士兵回答说:“我宁愿去押送,和抵抗组织的罗沙人打一些过家家一样的仗。要不我们现在就换换吧!听说后勤那边有一些漂亮的女兵......我们来奎星打了一年了,一个真正的女人都没见过,只有偶尔看看全息电影,越看我越憋得慌。” 我鼓起勇气融入到这群老兵的闲聊中:“现在想换也换不了了,我们不会回去继续拉补给,我们要留在这里,和你们一样守在一线。” 那人问道:“那谁给我们送补给过来?” 另一个吃饭的战友说:“新的新兵呗,这是一个一次性的流水线,他们从后方不断征兵,草草训练几天就跟着物资一起出发,然后靠大雪和抵抗组织来磨炼他们,当他们来到前线之后,就晋升成战斗士兵。” 罗伊插话到:“不只是大雪和抵抗组织,还有饿肚子也是一种磨炼!” 我们都笑了起来,不过那人很快又问道:“那这么下去,年轻人很快就要被征召完的,那到时候怎么办呢?” 冯丘开口了:“到那时候就会征召老人,孩子,还有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了。” 他的话让大家有点沉默,大地又开始摇晃起来。天花板上有几块杂物掉下来,砸到我的头盔上,但我动都没动一下,我想我大概开始习惯前线了。 第二十三章:小朋友们 剧烈的震动让这个小小堡垒顶上的瓦砾不停下落,我说:“这里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安全。” 吃饭的一个士兵说:“放心了,这会儿阵仗还算小的。罗沙人只是想给我醒醒瞌睡,三天前他们进攻的时候炮火比现在猛烈几倍呢,他们一夜之间4次尝试强度甘巴河,不过都被我们狠狠打了回去。” 听他们这么说,那么这些老兵应该是从卡拉山脉外围撤下来的部队,以前曾是第三集团军群的战士。怪不得他们如此淡定。 那个睡觉的人嘟哝着说:“他们夜里被打回去,白天就不停轰炸,然后第二天晚上又来,反反复复,我都70多个小时没怎么睡觉了,现在实在受不啦。” 我发现我很喜欢躲在这个小窝里跟这么一群老兵聊天吹牛,但是万恶的冯丘记起了他队长的身份,他打断了我们:“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我们得出发把弹药送到半岛上了。” 一个老兵听到半岛,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我们人,那眼神像在看一群即将光荣赴死的勇士,他说:“你们从我们这里出去往左走,半岛上都是一群不要命的狂热疯子,他们守在那个鬼地方,永远都是罗沙人优先的对象,那天晚上听说他们甚至和罗沙人肉搏过。” 我们的轨道炮沉寂了下来,不知道是转移走了还是被摧毁了。但是罗沙人的炮弹却从来没停过,这时候外面抽烟的那两个士兵回来了,他们满身都是土,看起来在外面过的挺惨。 他们进来就对另外两个人说:“该你们两个了,谢天谢地我又活了两个小时,现在我也要睡一觉。” 换岗的两个士兵垂头丧气的出去了,脸上那样子跟上刑场没有区别。 奥杰特问进来那两个士兵:“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的火炮阵地被炸毁了吗?” 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们全靠他们才能守住这里,要是他们没了,我们就该撤退了。” 另一个士兵补充了一句:“他们只是前线火力,真正能威胁到罗沙人的还是后方的大型轨道炮和太空舰队的天基粒子炮,我们每天呼叫八十多次他们的支援,他们大概能及时支援一两次。但是罗沙人的导弹好像永远都用不完。” 奥杰特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小朋友们,你们现在可以往半岛送补给了,罗沙人炸了这么半天还不进攻,那今天是不会过河的。”一个士兵说道。 小朋友这个称呼其实很贴切,在这些天天活在地狱里的老兵面前,我们这群新兵的确就像小朋友一样,罗沙人的日常齐射就能让我们紧张的不得了,而这些老兵们甚至能数着爆炸声睡着。 现在想想我们在火星基地训练的时候就可笑,那时候我们满脑子都是荣誉和纪律,现在我们狼狈的就像哭鼻子到处找妈妈的孩子一样。 说起火星,我突然想起当初魏斯上校对我说的那句话:“别紧张,小伙子,以后到了前线没有这么多规矩,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规矩。” 现在看来这件事好像遥远的就像上辈发生的一样, 不过他确实说的很对。 我们又四肢着地像狗一样的出发了,每个人身上都扛着弹药箱或者补给,我发现在习惯了爆炸之后,好像一切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是危险是绝对有的,沿途战壕里有很多士兵,他们有一半都被炸死了,而另一半则在想办法埋葬他们的战友。 突然,一道粗大的蓝光划过天际,像是一柄巨神的冰剑从空中刺下来。阵地上的士兵都停下来看着这道蓝光,随后大声欢呼起来,这蓝光是我们的天基粒子炮,它在河对岸后面很远的地方炸开,一定是摧毁了一大片罗沙人导弹阵地。 我们这些陆军都特别崇拜并且信任空天部队,我们的星际舰队一直都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也许我们在地表上节节败退,但是在太空战场上,星舰上的战友们没有让我们失望过,而且太空始终是我们的,也就意味着我们永远都有退路。 我们继续在战壕里前进着,这里的战壕里死伤的人更多,有些地方几个一起坚守的士兵都被炸伤了,彼此对视着在地上哀嚎,却谁也帮不到谁,我们甚至帮两个痛苦的奄奄一息的士兵解脱走向最终的解脱。 终于在前面不远处就是半岛了,我们已经能看到滚滚的河水,这也意味着我们离前线只有几十米了。这次是绝对的前线,是整场战争中的最靠前的地方。 我的感觉非常奇怪,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从地球离家出发,一步一步到了千万里外的奎星,再到了这里,站在了所有人类的身前。 半岛上的战友比战壕里的更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炸伤炸死,我们送来了救命的医用凝胶,还有大威力的步兵导弹。 到现在为止,这批物资从冥王星出发,终于在我们的陪伴下送到了目的地,最终精确的交到了士兵手里,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成长为真正的战士。 随着我们天基粒子炮的打击,罗沙人的轰炸终于消停下来,现在阵地上静悄悄的,两边都累了,我们接到命令,要求我们就地补充这里的士兵。 这简直一个噩梦一样的消息,罗伊四处看了看,问了一句:“今晚可以睡到哪里呢?” 这里的一个士兵打趣的说:“你等等,我给你找找附近有没有酒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奥杰特正在好奇的趴在战壕边上看什么,他招呼着我们:“你们过来,站在这些箱子上,刚好可以看到甘巴河。” 我们小心翼翼的趴到战壕边上往外面看,河的两岸都被炸的一片狼藉,而远处的地方有亮光闪动,那里就是罗沙人的阵地,我看着并不太宽阔汹涌的甘巴河,心里在想这里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十四章:人类最前沿 我现在站的位置是人类整个种族的最前沿,这种感觉让我兴奋又紧张。 当没有火炮对射的时候,两岸都静悄悄的,与之前的景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如果你喜欢这个位置的话,我可以让给你。”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看到一个高个子火星人跟在对我说。他和两个战友正搬着一门激光炮过来,准备安装在这里。 我连忙腾开空当,这个位置虽然新奇,但是一点都不让人羡慕。 这时候通讯器里的公共频道突然响起一个上尉的声音:“大家快隐蔽!” 我们所有人马上都扑倒在地上。整个过程不超过2秒钟,然后四处都开始爆炸,河水泥土被掀上5米高的天空,然后把我们都埋了进去。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我们像活死人一样从土里爬出来,彼此都数了数人,发现最开始打趣说住酒店那个士兵,已经被炸成了粉末。 但是我们并没有盲目的向对面反击,我们后方的炮兵阵地也十分安静,大概这些人都习惯了罗沙人时不时这么来一下子。 刚才让我挪位置的火星人对我们说:“罗沙人有的是导弹,他们就是想让我们24小时都没办法休息。” 我们这些新兵没有办法理解他说的事情,至少我无法想象一直不睡觉是什么感受。 罗沙人就扔了几枚导弹就消停了,但是我们都知道,过不了多久,该死的轰炸又会到来,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挨炸的感觉让我们陷入了沉默。 我们没有闲着,冯丘命令我们帮这些老兵们重新修筑阵地,虽然过不了一会儿它又会被炸的稀巴烂。 我们找来了自动挖掘机,给他设置好参数,这个半智能机器人就开始在阵地上忙碌起来。 此时侦察兵的无人机已经布置完毕,于是我们都凑过去看屏幕上对面的情况。 我们通过无人机看到了对面后方的情况,刚才的粒子炮在罗沙人的阵地上炸出了一个方圆2公里左右的大坑,冲击波波及了数十公里的地方,看到这堪比小行星撞击的弹坑,我们队伍中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 实际上罗沙人也在挖坑,修地堡,在这种级别的武器面前,只有大地能起到一点防护作用了。 我们还看到画面里有大批大批的导弹车残骸,这一炮有效的减轻了我们的压力。 要是随时都有这种级别的支援就好了,这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愿望。 …….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我们抬着几尉伤员从这个前沿阵地上撤了下去。 得益于今天太空部队的支援,至少今晚上罗沙人大概率不会进攻。我们往后方撤的路上,看到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在战壕壁上挖了一个洞,然后蜷缩在里面睡觉。 那些睡着了的士兵就跟死了一样,我们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没有任何反应,连续多天的疲劳已经压垮了他们。 我们经过中午那个小地堡的时候,那6个士兵并没有睡觉,他们有四个凑在一起喝酒。而另两个则戴着全模拟眼镜。 这些模拟游戏眼镜也是宝贝,他可以让你沉浸在虚拟世界中,哪怕罗沙人摸到你面前你也不会发现。 无论酒精和游戏眼镜在军队里都是严禁的,但是正如魏斯说的,前线没有规矩,活下来就是规矩。 后来我才知道,烈酒和兴奋剂在前线是必需品,后勤总部每次都会送来大量这些东西,但是从来不写在清单上而已。 经历了漫长的一天,我们终于坐到了最开始的巡逻车上。 罗伊这次跟我一个车,他坐下来,呆呆的说:“今天过的好像做梦一样,天呐,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说道:“我也一样的感觉,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多爆炸,我们竟然在炮火纷飞的战壕里吃午饭。” 罗伊接着说:“对啊,而且我发现那些平时讨人厌的老兵其实都挺和善的,在前线好像很容易就能跟他们交朋友,说实话,我都有点怀念那个小地堡了。” 因为白天的战斗罗沙人损失惨重,现在他们都消停了下来,我们回营地的旅程简直跟兜风一样惬意。。 我们回到营地以后,集体吃了一顿热饭,脱下作战服用热水洗了洗身子,最后躺到了温暖的帐篷里。 这些琐碎的东西现在是如此的让人舒服,以至于我都觉得他们有些不真实。 我躺在床上,但是睡不着,我总是在想,我们像个观光客一样体验了一次前线一日游,而那些士兵现在仍旧蜷缩在地洞里,说不定现在罗沙人又开始了轰炸。 他们只能没日没夜的忍受,直到死亡。 这时候回头看来我们在火星啃树皮,在冥王星抱怨睡地板,还有在冰天雪地里想家哭鼻子,这些事情简直就是笑话。 我突然懂了那些老兵的一切,现在再让我走到新兵营里面去,我肯定也会是一个讨人厌的老兵。 但是我现在的身份依旧是一个最低级的三等机修兵,属于部队里最低级的人。经历了这么多战斗,也打死了好几个罗沙人,我在想会不会获得晋升和勋章。 然而后来的新闻通告却把责任全归结给了我们这些后勤部队。 那则让后方上百亿人都看到的新闻说,因为后勤跟不上的原因,星河防卫军在奎星一步一步让出了曾经占领的土地,那些英勇牺牲的士兵曾做出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第三集团军群这只传奇的方面军最终在卡拉山脉彻底消失。 高级军官一路来对我们的要求都很高,他们常常告诉我们要战胜一切困难,付出一切代价,不畏牺牲,至死方休。 我们这些人到底做到了吗?我不知道,或许只有牺牲才能换来勋章和荣誉。人民不能把责任归咎于那些死去的战士,这一切只能由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承担。 也许我们是遭到了不该有的待遇,但是比起那些失去生命的战友来说,我现在还躺在舒适的床上,我没有任何理由抱怨。 想通了这一切以后,我感觉自己又成长了几分。 第二十五章:轻松的时光 我们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然后接下来的好几周,我们一直待在这里没动。 奎星该死的暴风雪停了下来,积雪就开始融化。 对于后方来说,雪一旦开始化了,后方就可以马上开始大规模种植速成作物,大批大批的粮食会被生产出来,这也是我们拼死要保住奎星的理由,光是北边这一片大陆就能满足所有人类的粮食供应。 而对于在前线的我们来说,融雪带给了我们一场噩梦,到处都成了坑坑洼洼的沼泽,各种奎星特色耐寒植物纷纷开始发芽,而这些东西以后将会成为抵抗组织最好的隐蔽所。 我们在营地的这几周,把这个简单的营地大加建设,现在他看起来像一个小小的城镇一般,我们不再住在帐篷里,而是住进了工兵快速搭建的板房里,每天都可以洗澡,甚至还有一些娱乐设施。 这段相对欢乐的时光里,我和史阿奇走的比较近。原本我们就是好朋友,现在他被分到和我一个房间,我和他关系更亲密了。 史阿奇出身中产阶级,他是个高材生,但是人很好相处,而且他是个随时都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段子手。 其实罗伊的趣味跟他更为相投,所以罗伊也经常过来,我们三个就凑到一起打牌。 而史阿奇总是赢的最多的那一个人,我和罗伊输的愁眉苦脸的样子总是会被他偷偷拍下来,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小队。 所有人在营地的生活都比较放松,甚至包括我们的队长冯丘,他现在基本没有任何架子了,经常和我们玩笑打闹。 我们每天就做一些巡逻站岗的工作,到了晚上就尽情欢乐,甚至喝了好几次酒。 当然我们也有出任务的时候,每隔一周左右,就有一大批新的补给运到。我们就会把他送到那个半岛阵地上去,那里就是人类的边疆。 但即使是那里也安静了不少,罗沙人每天只在固定的时间打几发炮弹过来,对于那些有着魔鬼一样忍受力的士兵来说,罗沙人的导弹不像是袭击,反倒是更像每天的闹钟。 我们还经常去那个小地堡做客,那里的6个人还活着4个。我问他们为什么前线这么平静。 那个第一次见到他时在睡觉的士兵说:“我估计罗沙人在和我们谈判,他们可能也承受不了这么没完没了的打下去了。河对岸的罗沙人好久都没尝试渡河了。” 他旁边另一个士兵说:“上一周半岛上那群疯子甚至去河里洗了一个澡,不知道那河里还有没有罗沙人尸体的臭味。”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轻松的神情,这不由得让我们有几分相信战争会随着和谈而结束。 罗伊兴奋的说:“也许他们真的在谈判,这种消息总是最后才传到前线,很有可能停战协议都签订了好几天,我们都还在互相扔炮弹。伊熙德,想想看,说不定下个月我们就已经回到地球了。” 可史阿奇却在旁边说道:“你们都在盲目乐观,战争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的,罗沙人只是在酝酿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而已。” 他这冷水泼的让我们大家都很扫兴。我们开始往回走,现在在战壕里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的直立行走。 史阿奇说:“别怪我扫了你们的兴致,我只是莫名其妙感到有点担心,你们知道的,这几天过的这么轻松,但是好景从来不会太长。” “我也是这样觉得,那些老兵每句话都在说停战,其实他们早就厌倦了这一切,说不定再打下去他们就会自杀或者投降。”我也表达了我的看法。 史阿奇接着说:“投降是不可能的,这些人可受不了去做罗沙人的俘虏,哪怕罗沙人让他们活下来,他们怎么适应罗沙人的生活,还有怎么适应罗沙女人?” 我们哈哈笑了一会儿,史阿奇又继续说:“不过我这两天好像看出了一点风声,营地里好像坏了任何东西,都没有叫人去修了,一般这意味着开拔了。” 罗伊在一旁说着:“如果要开拔了,我从今天开始就要把每天吃的省一半下来,我再也不想在几千公里的路上饿肚子了。” 史阿奇嬉皮笑脸的向他打趣道:“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我们回到营地,一切都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经过史阿奇的提醒,我渐渐注意到营地里的一些细节,好像很多东西都没人打理了,是准备要放弃了吗?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集合的命令就下来了。 史阿奇得意洋洋的对我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我们又得出发了。” 冯丘也恢复了他队长的状态:“赶快赶快!你们这群懒猪,这段时间连规矩都忘了吗?十分钟内赶紧收拾好去集合。” 罗伊在一旁抱怨说:“妈的,好景总是不长久。” 正式的集合命令也在提醒着我们,战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正式集合也意味着检查,我们的作战服现在都洗的干干净净,头盔也擦过,激光枪更是反复检查过,很快我们就整齐的列队在了营区里。 军容,内务,列队这些在新兵时期烦恼不堪的东西,现在成了吃饭喝水一样的自然而简单。 但是实际上,只要检查的长官足够变态,他总是能鸡蛋里挑出骨头。 而在前线,被处罚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巡逻和站岗,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特别是当所有战友都在休息的时候,这更是一项艰苦的任务。 所以我们听到集合的消息以后,拼命擦拭着一切能擦的地方,反复检查有没有遗漏,甚至把军靴底下的泥巴都刮了一遍。 然后我们集合在小广场上,我们的旅长亲自检阅了我们,各级军官脸上又挂上了凶神恶煞的表情。 吼叫声,斥责声又再次响了起来,有几个军容不整的倒霉蛋当场就被队长拳打脚踢教训了一番。 随后旅长给我们做了简单的汇报,让我们和甘巴河防线的其他后备部队汇合,准备下一阶段的任务。 第二十六章:全线进攻 我们沿着甘巴河由南向北移动,前往北方支援某一个军的行动,我想我们可能要从哪来发起进攻,夺回卡拉。 而今天我们在野外驻扎,我负责晚上后半夜的夜岗,我站在一个搭起来的小台子上。哨兵必须要站好军姿,哪怕现在是半夜,我感觉没有什么危险。 奎星四个月亮在我脑袋上轮转,今天难得没有下雪,夜空一片晴朗,我无聊的观察这月亮移动的轨迹。 我面前是北大陆苍茫一片的荒原,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极远处巍峨的卡拉山脉,而这里离甘巴河前线大概有二十公里。 在甘巴河前线上,成千上万的星河防卫军士兵正在烂泥地一般的阵地里苦苦煎熬。 营地面前的天上不时会飘过一队又一队悬浮卡车,看来不止是我们,还有很多部队都在朝北方汇聚。 当一个车队正在我前面不远处驶过的时候,我看到极远处的天幕上忽然出现了一排星星点点的的东西,就像有人突然放起了烟花,然后整个西方的天空都被映红了。 那是罗沙人上万枚炸弹落在甘巴河阵地上的景象,罗沙人沉寂了很久之后,现在终于发起了全面进攻! 接着我看到天空上闪耀起好几个光斑,这些核弹爆炸的光芒把夜空照耀的像白昼一样,罗沙人在太空也同步发起了攻势。 营地里马上有了反应,各种人的喊声响起,大灯也亮了起来,紧急集合的命令传来,所有士兵都以最快的速度起床,跑到营区集合。 而我的通讯器里暂时还没传来去集合的命令,我只好继续站在这里,看着西边一整条地平线开始燃烧。 不只是火光,阵阵闷雷一样的声音不断传来,我们这里其实并不安全,罗沙人的炮火随时可能延伸覆盖到这里,我从台子上下来,站到了营地大门旁边,如果导弹炸到这里来,我至少可以随时卧倒在地上。 我们营地的运兵车都发动起来,这时候两个工兵看到了茫然无措站在营地前的我,大声招呼着我:“嘿,快过来帮我们搬东西!” 闷雷一样的爆炸声现在逐渐变成了炸雷,罗沙人的炮火正在想纵深阵地延展着。我跑过去帮工兵们收拾好自动折叠的帐篷,把他们扔到车上。 巨大的轰鸣声冲天上响起,我看到一大群飞行模式的机甲坦克划过上空,他们正紧急的朝前线开去。 我有些恍惚,突然在想之前半岛阵地上的那些士兵们,在这样的炮火下,他们绝对活不下来了。 然而还没等我走神完,一刻导弹就砸进了我们的营地正中,气浪掀起烟尘把所有人笼罩在了中间,我摔倒在地上,心里开始疯狂的担心起罗伊和我的朋友们。 整个营地火光冲天,我不知道他们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里完成集合没有,集合地点在营地外面,我心里祈祷着罗伊不要像以前磨磨蹭蹭的起床,然后被炸死在了营地里。 然而还没等我起身去找他们,后续的三颗导弹接踵而至,又是三次惊天动地的爆炸,我和那两个工兵扑倒在了一个泥坑里,等爆炸的冲击波过去以后,我们站起来,发现彼此都没死,三人都咧开嘴庆幸的笑了起来。 顾不得没收拾好剩下的帐篷,我们快速爬上了运输车,往集合地那边开去。 远远的我看见那边有很多士兵分散开来,心里的石头放了下来,看来他们都及时撤了出来。 一个中尉看到了我们的车,他在通讯器里说:“你们三个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所有留在营地里的人都死完了。” 说完他就切到另一个频道继续和上级沟通着,等待我们这支部队具体的命令。 我们在那里呆呆地注视着中尉的一举一动,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时候这个军官好像想起了我们是收拾帐篷的士兵。 于是他马上向那两个工兵喊叫着:“所有的帐篷都收集完了吗?”那两个工兵齐声回答道:“没有,还有一半,那边随时都可能挨炸,我们就先过来了。” 这个长官马上就冒火了,说道:“你们两个是白痴吗?罗沙人扔几颗导弹就把你们吓破了胆,现在立刻回去把所有还完好的帐篷回收回来,你难道指望我们所有人睡在野外吗?” 那两个工兵心里一定在咒骂着这个长官,他们不情不愿的准备开车往回走,回到那个随时可能被夷为平地的营地。而中尉比我们都要淡定,他依旧跟上级说着什么,好像周围什么都没发生。 而突然一颗炮弹在我们周围爆炸了,我们几个人马上都扑倒在了地上,我听到左边传来阵阵哀嚎,罗沙人的炮火还在不断延伸。 那个中尉爬起来,摇摇头甩去头盔上的泥土,他说我们说:“罗沙人在一千多公里的战线上发起了全面进攻,我们西南方向的阵地已经被突破了,现在我们必须掉头往南支援,现在赶紧收拾好帐篷,马上准备出发!” 我和那两个倒霉的工兵告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我们这个被上帝眷顾的小队都还活着,我抱着他们哈哈大笑。 罗沙人的炮击持续了一整夜,我们坐着车向南转移到了一个预设轨道炮阵地上,我们都被要求下来组装轨道炮。 带着长长轨道的电磁轨道炮,在我们手里被一点点的组装好,我们都很期待这些威力无穷的东西能狠狠的还击罗沙人。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我们就搭建好了一大片轨道炮阵地,所有人都累的有些麻木,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炮兵了。 罗伊,奥杰特,史阿奇,伯德还有我,我们几个找到一个小坡坐下,都兴奋的看着我们的大炮开炮的场景,只见数道蓝色的电弧从汇聚起来,  然后蓝光呼啸着带着弹头飞出,现在该轮到罗沙人哭嚎了。 昨天晚上我第一时间看到营地被炸的时候,我心里极度的紧张让我意识到,这几个战友已经是我一辈子的兄弟了。奥杰特此时正神情凝重的看着大炮,而史阿奇则对轨道炮的原理更感兴趣,胆小的伯德望着天上发呆,而没心没肺的罗伊则半躺在荒草地上,似乎都快要睡着了。 第二十七章:三天 整整三天我们几乎没有睡觉,忙着从在最前线上跑上跑下,把伤员抬下来,把补给运上去。每一次上下都远比我们第一次到前线危险,但是现在,我们对炮火早已麻木。 后方的战地医院是个地狱,里面充满了我能想象到的一切血腥和恶心的场景,但是我们还是把一车一车的人往地狱里送去。 后来战地医院里根本挤不下了,军医们甚至就在野外拉个帘子给伤员做手术,这当然是感染风险极高的,手术失败的风险也极大。 我在医院外面看到了一幅终生难忘的场景,一排一排的士兵尸体延伸出一两百米,他们都不是完整,他们都是手术失败的结果。 战斗在第三天最为激烈,整个前线及其纵深全部都成了战场,甚至有一颗导弹击中了战地医院,罗沙人一定是疯了才会向战地医院发射导弹。 我们一趟一趟的往前线送去弹药,但是我们都不知道那里是否还能守得住,可能下一次我们再赶过去,遇到的就可能是刚刚占领阵地的罗沙人了。 一股肃穆悲壮的气氛在我们所有人身边蔓延开来,当战场上死的人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令人绝望的气氛。 我们新搭建的营地早已被夷为平地,而且现在我们不需要营地,我以前根本无法想象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 但是有人先扛不住了,休克了过去,冯丘队长见到大家实在受不了,说我们可以睡一个小时,我们所有人几乎是就地倒下就睡了,但是一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这一个小时反而给我们带来了更大的苦恼,有过透支经验的人都知道,长时间不睡是可以挺住的,但是一旦睡过一次,再醒来的时候,疲劳就会彻底爆发。 所以当冯丘队长再次要求我们出发的时候,我们小队有一半的人根本都站不起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冯丘队长给我们分发了强效兴奋剂,这东西本来是留着战斗时用的。 兴奋剂起了作用,我们又扛着一箱箱补给到前线去了。 ...... ..... 战斗在第五天停止,我们从内部消息里得知我们在一千多公里的战线上付出了接近了200万人的伤亡,终于守住了甘巴河防线。 我们小队15个人也只剩9个人了,不过总算打退了罗沙人的进攻,而且罗沙人的损失要远远大于这个数字。 胜利的公报在战斗结束第二天凌晨就发了出来,后方亿万人民为这个消息欢呼雀跃,最高司令部将这次战斗称之为“伟大的胜利”“大反攻的起点”,而真正在前线的人都知道,我们已经被彻底打残了。 这次战斗罗沙人采用了和卡拉山脉一样的战法,凭借着他们庞大的部队数量和几近无限的战争资源,在一整条战线上不分重点的展开攻击,先是万吨炮弹犁地,再是机甲坦克集团冲锋,我不知道前线那些战友是怎么在那种程度的炮击中活下来的。 也许我们在一些被突破的地点使用了核武器,但是这是最得不偿失的手段。我们到这颗星球是来占领土地的,而不是污染土地。 在后方大肆庆祝的时候,我们前线人员放了一天假。本来也是想搞一场庆祝活动的,但所有人都累垮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是仅仅只休息了一天,我们又接到了出发命令。 这次因为很多部队编制都被完全打残了,我们这些补充兵就被暂时性的拆开,补充到各个新的战斗小队中。我不得不和罗伊,奥杰特,伯德他们分开。幸好史阿奇和我分到了一起。 这种分别是让人绝望的,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在战场上每个人都会恐惧,而和熟悉的战友在一起就是克服恐惧害怕最好的办法,所以和熟悉的人分开让人十分难受。 当然我们几个是幸运的,我们只是暂时性的分开,和我们整编到一切的其他人,他们则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朋友。 虽然之前我们放了一天假,我们也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但是现在这几天依然非常疲惫,这就是使用兴奋剂带来的恶果,他会让我们当时充满活力,可是接下来几天都会活的像一个僵尸一样。 在出发之前,我新的队长给我和史阿奇下了命令,他要我们帮助工兵们拆除帐篷,把所有能带走的辎重都拆卸,然后装车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炸掉。 这个任务依旧还是那么枯燥无聊,这就是我们机修兵所要做的事情,我开始怀疑这个兵种中的机修二字只是安慰,我们应该叫杂兵更合适。 我们出发向东开去,我和史阿奇在车上讨论我们会多久回到这里,但是很快我们俩就发现,所有的部队都在撤退,整个星际防卫军都在向东后退。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付出了巨大代价守住了阵地之后,为什么还要这么放弃它。 后来我们才知道,自从卡拉山脉失守以后,整个奎星的战略态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所谓的甘巴河防线只是权宜之策而已。 卡拉防线失守以后,罗沙人从北,西,南三面向我们发起进攻,相比于卡拉巍峨的高山,我们在广袤的大平原上没有任何地形优势。 罗沙人不仅仅是攻击了北境的甘巴河,更是从南部的内陆海大举登陆,穿插到了我们南部的后方。那里的登录战十分惨烈,据说我们使用了核弹,但是还是没能挡住罗沙人。 这是从事后来看的大局进程,而在当时,我们很多士兵根本不去关心东南西北,只是单纯的跟着部队行动,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我们正在撤退。 实际上,撤退是正确的选择,我们要感谢最高司令部吸取了卡拉防线的教训,没有叫我们一味的坚守。 如果我们还守在甘巴河防线上的话,很快就会被罗沙人从南边抄了后路。 然后他们就可以把我们死死围住,用无数的炮弹日复一日的轰炸我们,然后收缩防线,最终把我们所有人都绞死在里面。 第二十八章:撤退 星际防卫军的士兵们大批大批的撤离,由于太过匆忙,有些连队甚至没有运输车,我又看见了古老的队列行军模式。 德国步兵已经连续两天在忙于撤离,他们要么步行,要么乘坐卡车。 只用了一天,大部队就从前线撤了下来。但是我那晚看到的机甲坦克部队反而逆行而上,他们机动的殿后部队。 各种大大小小的运输车,士兵,把整条道路变的泥泞不堪,川流不息的部队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和史阿奇属于倒数第二批次走的人,仅仅比装甲部队早一点点,因为我们要修理或者炸毁带不走的装备。 我花了整个上午给那些导弹发射基安装炸药。而史阿奇则厉害的多,他修好了两台几近报废的机甲坦克。 这两辆机甲坦克坏的不成样子,但是史阿奇至少让他们能开动起来了,避免了被炸毁的命运。 当所有炸弹安置完毕以后,我们点燃了它,整个营地变成了一场巨大的烟花秀,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大型的烟花。 由于我们人手太少,时间又太紧,最后甚至有一座大型轨道炮没有办法拆除,我们只有让他不断过载,然后原地爆炸,炫丽的蓝光在我方阵地亮起,很多士兵甚至以为罗沙人在用上了轨道炮。 这种炸东西的任务让我们有种莫名的快感,就像小孩子用沙堆起一个城堡,然后把他砸碎一样。 我们只比装甲部队晚一个批次走。意味着我们是步兵的倒数第一批次,这种感觉让人非常难受。 到了晚上,机甲坦克上的指挥官告诉我们准备走,他们已经和罗沙人的先头部队交上了火。 我们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没有做完,而此时已经有零星的炮弹在我们周围爆炸了。 看来罗沙人进攻态势很猛,指挥装甲部队的上校给我们下达了紧急撤退的命令。 其实所有人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这道撤退的命令让所有人的都疯了一样的,各自找一切能开动的载具爬了上去。 周围一片混乱,史阿奇之前在营地的那一边,我往一个运兵车跑去,却被几个一起的工兵挤了下来。 然后我就看到了那辆刚修好的机甲坦克,里面全是伤员,但是没人去开动他。 我爬进它的驾驶舱,军官对着我打叫:“快点!我们必须马上走!” 每个星际防卫军的士兵都受过驾驶培训,我在火星基地的时候也帮少校开过机甲坦克。 但是我们走晚了一步,一伙罗沙人驾驶着轻型装甲车出现在了我的后方,他们那是用激光炮开始对我射击。 我慌张的输入参数,让机甲坦克尽可能的躲避射击,但是还是有很多激光炮的光束打在坦克上,幸好这辆坦克还算结实,没有被瞬间打爆。 我突然发现死亡离我如此之近。这辆机甲坦克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而且不能升空甩开罗沙人。它的装甲最多再撑五秒钟了。 我疯狂的在操作盘上点着,做最后徒劳的规避动作,突然我看到一炫光,那辆装甲车被打成了碎片。 史阿奇的声音从频道传来:“伊熙德,看我厉不厉害!哈哈。” 我发现救了我一命的是另一辆损坏的机甲坦克,史阿奇不仅让那辆坦克能移动了,还给他加装了一门激光炮。 我说:“谢谢你兄弟。刚才我以为我肯定交代在这儿了。” “少说点丧气话,我不会交代到这里的,不然没人打牌输给我钱了,哈哈。我们走吧!”  史阿奇回答。 而我突然发现,刚才的攻击让这辆老爷坦克,又报废了。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重修修理它了,我马上向史阿奇说到:“完蛋了,我这个坦克又开不动了!悬浮模组完全坏了。” “你快到我这边来!”史阿奇喊着。 这时候我面临一个选择题,我的坦克后面有个加装的运兵仓,里面全是伤员,现在罗沙人随时可以来,我到底要不要帮助他们,如果我帮他们转移到史阿奇那边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最后可能大家都死在这里。 短短的思考了一番以后,我做出了决定,拿起通讯器对史阿奇说:“下车!我这里有伤员,我们把他们转移过去!” 后来我们花了差不多15分钟才把这些伤员一个一个背到另一辆坦克上,其中有些重伤员,光是把他们背起来就差点折磨死他们。 这15分钟完全是赌命,哪怕有一个罗沙人出现,我们就可能都死在这里。 但是我不后悔我的选择,这些伤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一次,不过他们一定会记得,在奎星战场那个混乱的夜里,有一个士兵遵守了他的誓言,没有放弃任何一个战友。 …… 撤退的那一个夜晚无比艰难,最糟糕的是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 这辆破旧的仅仅只能开动的机甲坦克经常抛锚,每次它又停下来的时候,我和史阿奇就不得不冲到泥浆里去修理它。 这个破坦克就像一个得了哮喘的老年人,引擎时好时坏,中途有一次引擎彻底熄火了三秒钟,我们一头栽进了一个泥坑中。 我和史阿奇没有办法,找来钢索,硬生生的用人力去拖这辆机甲坦克,让他的发动机部分能从泥浆里冒出来。 这一切都让我想起了火星上的训练,当时冯丘要求我们在酸雨里去修深陷泥地里的机甲坦克,还叫我们合力拖动机甲坦克,当时我们都觉得他疯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成了现实,我在心里由衷的感谢他。不是提前经历过,我们可能想不到还能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们一晚上都在处理这些问题,也不知道后仓的伤员们怎么样了,也许他们都被我们的颠簸整死了都说不定。 天天渐渐亮了,我和史阿奇又困又累,而且两个人脏的就像泥人一样。 大部队已经在前面很远了,我们的队伍被拉的脱节,上面只给了我们一个集合点的坐标。命令我们要按时赶到。 但是我们已经不去关心是否能准时了,我们只祈祷这辆老爷坦克少抛点锚。 我们这辆落单的机甲坦克孤独的在奎星荒原上前进着。 然而战友们没有放弃我们,正如我昨晚没有放弃伤员一样,有一只连队收到我们的讯号以后,在前面一处营地等着我们,还给我们准备了修理用的零件。 看着前面等待我们的战友,那种被抛弃的心情转瞬间无影无踪,我的眼眶红了起来。有这样一支部队,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输掉这场战争呢? 第二十九章:老弱病残 但是等待我和史阿奇和这辆破烂坦克的不是温馨的招待,他们这群士兵正在吵架。 一个机修兵上尉营长和一个机甲坦克的中尉车长吵起来了。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基本要打起来了。 我看到那个机修兵上尉对所有人发布着命令:“现在大家休息一个小时,然后立刻以最好的状态给我出发!” 而那个车长一点都不感冒,他马上对自己手下的一个坦克小队和运兵车队下命令:“要走他们走,我们至少要睡5个小时!” 这不是一个整编部队,这是一群掉队的士兵组成的临时队伍,而机修兵在军队里谁都看不起,所以坦克车长不打算听上尉营长的话。 “我们今天必须撤退300公里!你这是在违抗军令!”上尉机修营长对着这位公然抗命的车长吼到。 “我抗你娘的命!我手下的人3天3夜没合眼了!还不是我们给你们殿后,你凭什么命令我?再走下去,我的人要活活累死!”中尉车长愤怒的说到,他的双眼因为长期没有睡觉,一片血红。 机修兵营长指着自己的肩章说:“看清楚!中尉。这就是命令!军衔就是命令!” 车子把脖子一横说:“有种你就打死我,反正我绝对不会再走了,我的人必须休息!” 那个机修兵营长脸上也气的青筋暴起,但是他最终没有拔枪,只是说:“我已经记下你的编号了,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战场抗命,自有人枪毙你!” 这时候突然两人好像意识到我和史阿奇的存在。 我们两个身份太尴尬了。 两个开着机甲坦克的机修兵。所以,我们到底改听哪位长官的? 那个机修营长最快下了命令:“你们两个,开上这辆坦克,跟我出发,我需要你们掩护我。” 而坦克车长也下了命令:“不,你们跟我待在一起,我们不给这群人擦屁股,他们迟早会被罗沙人追上来。” 我唯唯诺诺的轻声说:“两位长官,我们这辆坦克……没有攻击能力。” 两位长官发现争了半天,是一辆报废的机甲坦克,不由得失去了兴趣,而我们的机甲坦克也非常应景的,就在大家面前再次熄火了,从空中斜着坠落下来,彻底报废了。 “长官,我们这里还有伤员……”史阿奇打着报告。 一听还有伤员,上尉机修营长更不愿意搭理我们两个人,一句话没说,独自走开召集他的部队去了。 而坦克车长则接纳了我们两个,他说:“你们两个,就把伤员转移到那边的车里,然后跟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再出发。” 我们两个都不敢去打开后仓,那些奄奄一息的伤员,经过了昨晚恐怖的颠簸,不知道还活的下来几个,反正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过他们出声了。 但是我们打开车门,发现并没有死很多人,当然活着的人并不好受,他们几乎是泡在自己的血水和屎尿的混合物里。 人类真的是一个很能忍耐的种族,这些人昨天在昏暗的车厢里,忍受着伤痛和疲倦,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就像被装在一个大箱子里然后扔在了海上,不知道最终会去到哪里。 更别提我们一直不停的颠簸了,实际上好几个死去的伤员都会因为剧烈的震动,重新震开了伤口,流血过多而死。 这些可怜的人至死都没有抱怨,他们想象开车的两个战友一定能带他们走出这修罗场的,他们只是撕开衬衣,紧紧捂住伤口,直到失去意识,最终死去。 我们一开门,重见天日的幸存伤员们第一个要求就是喝水。而我和史阿奇两个没有经验的人,马上就给他们找来了大量的水,甚至还有一瓶酒。 我们让他们喝了一个饱,然后有两个人就这么死去了。 跟长期不吃饭不能突然暴饮暴食一样的道理,这些伤员也不能大口的突然补水。 我和史阿奇把死去的伤员抬下来,在路边利用自动工兵铲给他们修了一个简单的公共坟墓,然后安葬了他们。 史阿奇给他们立了一块简单的木制墓碑,上面写着: “9位勇敢的人长眠在此,这里是人类的边疆。” 然后我和史阿奇躺回我们的老爷坦克里,我们准备睡觉的。但是过度劳累以后,反而有些睡不着,于是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聊了很多以前的日子。 我从来没想到过我这个贫民窟的小伙子,能和这个中产阶级的小小公子哥成为这么好的朋友,要是我们在学校里,最多只会是点头之交,而在战场上,我们却是生死之交。 我们整整休息了9个小时才出发,所有人都托了这个抗命中尉的福,美美的睡了一觉,而且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天空难得的放晴了。我们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的重新出发,这让我们重新看起来像一支军队了。 这个抗命坦克车长说道:“那个自以为是的狗屁上尉肯定现在还在烂泥地里打滚,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活该!” 我不想去想这个坦克车长最后会因为这个小小的抗命会受到什么样的的处罚,我只觉得他是个好人,让我睡了一个好觉。 罗沙人追的好像并不是太急,也许他们的攻势太猛烈,整个部队都打散了,现在还在收拾部队也说不定。 我们同样也被打散了。我们跟着这位坦克车长往东走了200多公里,才得到上级的指示,叫我们去一个小城镇集合。 当我们到了那个小城镇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特别特别多,全是被打散的散兵,就跟我们一样。 我们和抗命车长的小小缘分就结束了,这里所有人都在等待调度。 我想联系罗伊,问问他们到底在哪。但是军用网络不允许战时私发消息,我只能猜测着他们已经在东边很远的地方了。 对于星际防卫军这支庞大的军队来说,调度的问题始终得不到解决,我们待在原地,一会儿一个新命令下来,我想连负责安排的军官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终这些头脑聪明的指挥官也没安排出一个所以然出来,于是把所有的“老弱病残”,也就是新兵,辅兵,伤兵编成了一支临时部队,放在了全军最后当个大尾巴。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和史阿奇,我们又上路了。 第三十章:一场灾难 我们这支几乎是溃军的部队缓慢的跟在大部分后面,但是由于之前罗沙人一直没追过来,我们都放松了警惕,然后就在出发后的第二天的一个中午,一场灾难发生了。 当时我和史阿奇载着一群伤兵,正在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后撤着,突然迎面遇到了一支机甲坦克分队。 这些机甲坦克和一些武装运兵车朝着我们相反的方向开去,他们是我们投入反突击的部队,在撤退的浪潮里执行这样的任务是非常疯狂的。 他们刚刚经过我们,我们就被一群士兵拦了下来,我和史阿奇互相用焦虑的眼神望了望,感觉有坏事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告诉了我们一个惊人绝望的消息:“你们这支部队停下来。就地准备狙击,罗沙人已经追上来了。” 我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慌乱,一想到要就地狙击成千上万的罗沙人,牺牲的想法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而还没等我们下车,史阿奇突然看到天边出现几个黑点。 他用头盔内置的望远镜放大了观察,突然大喊到:“这是罗沙人的轻型机甲,所有人快隐蔽!” 我们此时正在奎星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方圆几百里都没有可以隐蔽的地方,我赶紧启动悬浮卡车,往南面开去。 而这个时候,罗沙人一队轻型机甲已经飞的很近了,这种无人轻型机甲不仅可以低空轰炸,还可以执行简单的地面攻坚任务 这群无人机甲大概有三个小队,二十多支,而我看到之前经过我们的机甲坦克正在后面追击他们,这群轻型机甲一定是先遭遇了我们的重型机甲小队,然后强行突破防线,准备在临死前重创一波我们的地面部队。 一直到很久以后,人类一直掌握着天空的主动权,不管是机甲坦克的低空作战,还是太空中的星际作战,人类始终压制着罗沙人,但是他们胜在数量,战争到最后拼的始终是消耗。 这三个小队的无人机甲不断被击落,但是还是有4架向我们冲来,我心里祈祷着他能选择去炸别人而不是我。 然而我来到奎星以来一直保佑着我的好运气终于用光了。一架轻型机甲锁定了我和史阿奇的车,飞速的向我们冲来,还隔着很远就开火了。 “跳车!” 我惊呼一声,打开车门只跑了两步就扑倒在地上,然后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我本能的闭上了双眼,手指紧紧的抠进了泥土中。 很快又从空中传来一声爆炸,我转过头看向天上,那架轻型机甲在空中被我们的导弹击中,化为了一团烟花。 这时候周围的人欢呼了起来,为我们强大的机甲坦克呐喊,而我把头低下来,看到了炸成一团焦炭的悬浮卡车。 “史阿奇!” 一股巨大的慌张感从心底升起,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大步向悬浮卡车跑去。 我到了已经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的卡车旁边,看到了一幕锥心的画面——我的好兄弟史阿奇浑身焦黑的死在了卡车上。 我跑过去,抱起他的头,破碎的头盔下面是他血肉模糊的脸庞,我哽咽的喊着:“史阿奇!史阿奇!史阿奇!”我慌乱地晃动着已经死去的时阿奇的身子,他身上的火苗甚至还没有熄灭。 “史阿奇!你说话啊!”我徒劳的喊着。 然后我疯了一样的抗起他的尸体,往车队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医疗兵!医疗兵!” 那边根本没有什么医疗兵,我跑到第一辆悬浮卡车那里,哭着嗓子问那个士兵医疗兵在哪。 但是他只是冷冷的问我:“你走不走?不走我们不等你了。” “医疗兵在哪!我朋友需要医疗兵!” 那个士兵漠然的看了我一眼说:“你的朋友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快走吧。” 说完他就启动悬浮卡车往东边去了,然后后面是一辆又一辆满载伤兵的悬浮车。 我哭了出来,把史阿奇放到了地上,愤怒的锤着地面,不停的怒吼着。 我口中疯狂的咒骂着该死的罗沙人,几乎失去理智,但身边车流滚滚,没有人在意我。 我绝望的对天哭喊着。拿出自己的激光枪疯狂的对天扣动扳机,但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史阿奇已经永远的死了。 这是我参加战争以来,第一个身边的人死去,我从来没想到过这种感受是如此的痛苦。 史阿奇生前的一切景象都灌入我的脑海,从月球基地互相不太对付的初识,到火星基地一起艰苦的训练,再到奎星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这个爱笑的大男孩是我在战争中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 特别是前两天,他还救了我的命,要不是他用激光枪打爆了那辆袭击我的装甲车,我绝对已经死在了奎星。 而后来和他驾驶那辆破旧的老爷坦克,载着伤员连夜撤退的时光更是加深了我们之间感情。我们就像战争中两位骑着瘦毛驴的骑士,可笑又可怜。 但是这一切都没办法回来了,我以为我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从没想到身边的好友死去会对我造成这么大的冲击。 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和被抛弃的感觉包围了我,史阿奇死了,而罗伊他们也不知道在何处,我的家乡更是远在无数光年之外,我突然发现,在这个荒凉的星球上,我似乎一个人都不认识。 我面前这支老弱残兵已经完全走远了,没有军官命令我跟着部队一起走,他们就这么把我留在了路上,实际上这支散兵部队根本就没有军官。 我花了很大力气把史阿奇埋了,在路边坐了很久才接受了他真的死去这个事实。 正当我思考着我是不是要孤独的被罗沙人淹没的时候,西边开过来一支部队,这是刚才英勇的去执行反突击的队伍,他们发现了我这个失去编制的人,一个上尉指着我:“你,快跟着我们一起走,罗沙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我麻木的点点头,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第三十一章:一个人的防线 我麻木又呆滞的上了一辆运兵车,坐在那里就像一个木偶。 我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史阿奇死的前后的点点滴滴,好像我能发现什么能让他起死回生的细节似的。 像个木头人一样的我,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我才发现战争的恐怖不在于那生死一瞬,而在活着的这些时间,跟各种情绪斗争的这些时间。 我又突然有些自嘲,试图安慰自己,战争本来就是要死人的,不必要那么的伤感,那么多人经历了生离死别,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的没心没肺。 这个时候车停了下来,我身边的几个人下去查看了一翻,然后他们对着我打手势,叫我也下去,他们反复尝试了很多遍才让我反应过来。 也许是他们的动作和声音让我回归了一些清醒的意识,本能让我简单的回答了他们一句,并让我起身下车,这样的语言和动作也起到了作用,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一点。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太严重,这只是一个我必须忘掉的噩梦而已。 然后我又在继续幻想,也许明天就会有一个将军给我们宣布,人类的反攻计划开始,我们会夺回甘巴河,夺回卡拉防线,甚至夺回奎星。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悲观,好像我来到前线以来,就从来没有经历过胜利,那种势如破竹,把罗沙人打的七零八落的胜利,似乎我们永远都在撤退。 这时一股愤怒突然贯穿了我的全身,我开始真正痛恨起罗沙人来,我要为史阿奇报仇。 之前对罗沙人的痛恨只是一个反复在我耳边宣传的概念,而现在,它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恨罗沙人,他们让我一个最好的朋友死了。 我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引起了一个伤员的注意,他就在我旁边,身上的战斗服已经破烂不堪,他问我:“你在想什么?兄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回答说:“我的一个朋友死了,被该死的罗沙人炸死了” 他摇摇头说:“被炸死至少没有受什么痛苦,我的肚子上被打穿了3个小孔,现在我每一天都感觉生不如死” 这时候前面的士兵开始陆续立正,我看到一个长官站在一辆双人指挥车,回头过来巡视部队,他取下了头盔,用粗狂的嗓子喊到: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罗沙人已经和我们的部队纠缠到了一起,现在我们前后左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友军,哪些是罗沙人了,所有人,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军人有一种很好的品质,那就是不论身上有多狼狈,只要长官一声令下,就马上会重新打起精神,长官的这一路巡视,给这支死气沉沉的部队又打了一针强心剂。 整个队伍动了起来,大家都各就各位,我这个车的队长也注意到了我,他指着我说:“我就不问你是哪个部队的了,现在整个前线都乱成了一锅粥,我们是351师的,你就暂时跟着我们,现在,你的任务就是驾驶员,这个车暂时只装伤员,你要对他们负责。” 我现在感觉从木偶状态中走了出来,战争还在继续,而我现在又有了新的任务。 我爬上驾驶室,这里坐着一个半边鼻子都被打没了的士兵,他也是临时编制的散兵,看到继任者来了,他马上就缩到了副驾驶上去。 我在思考要不要和他结交一番,结果这个家伙不到5秒钟就传出了呼噜声。 而我的后面,陆陆续续大概有20个重伤员被抬上了车。 我郁闷的想着又是一项杂活儿,从甘巴河撤下来以后,我一直都做着同样的工作,那就是托运伤员,这事儿不属于医疗兵,也不属于战兵,只属于我这种杂兵。 然而还没等我抱怨完,这破车刚启动升空,就冒出一阵青烟,然后从十几厘米高的地方摔下来,不用想就知道后面的重伤员被颠的够呛。 之前那个给我下命令的长官马上在通讯器里问我:“怎么了?!” 可能是史阿奇的死让我的心理有些扭曲,我竟然此刻为这辆车抛锚而感到幸灾乐祸,反正事情都烂成这个样子了,我就看这个长官怎么收场。 结果这个长官的话让我无比愤怒,他只是简单粗暴的吼了一句:“没有多余的车了,机修兵,修好它!部队在前面等你!” 一句骂人的脏话瞬间在我嘴里爆发出来了,但是那个自私的队长已经掐断了通讯,往前开走了。 我是机修兵,但是我没有任何工具,没有任何零件,只用膝盖想想我就知道我没办法修好这辆车的引擎。 大部队已经向前开去了,他们都害怕被包围,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步行,毕竟留在这里肯定就是死。 我下车跑到后门,用脚踢开了后仓门,向大家解释了情况。 后仓里传来一股浓浓的臭味儿,这些伤员没有办法,只有把屎尿留在了车上。 这些伤员一阵咒骂,但是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有七八个还能走的人站了起来,他们身上的战斗服和外骨骼破烂不堪,破损的头盔下面是一张张憔悴的脸。 这时候那些不能移动的伤员哀嚎了起来,他们明白自己要被抛弃了,我甚至听到了哭声。 那几个还能走的伤员转身对车上的人敬了一个军礼,然后鞠了一躬,说:“对不住了兄弟们呐,我们这七八个人,就算扛也扛不走你们了,我们最多给你们留一枚炸弹,到时候罗沙人来了,就拉几个垫背的吧……” 车里的哀嚎声更重了,还能说话的重伤员撕心裂肺的求我们不要抛弃他们。但是一个人狠狠的关上了车门。 就在前天我还在感叹这只部队不会抛弃战友,但是现在我们抛弃这些重伤员的时候,我全程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我是这里唯一没有受伤的人,也是唯一个有枪的人,这七八个伤员虽然能走动,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战斗能力,他们的枪都被收走了。 我们走了一段时间,有一个伤员就倒下了,再也不能起来,而这时候后面大路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我紧张的端起了枪,身后的伤员都绝望的看着那边,甚至连隐蔽都懒得做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端起枪站在路中间,可能是因为身后的战友吧。 我构筑了一条一个人的防线,这是整个人类最前沿的防线。 但是幸运女神又一次眷顾了我,那个黑点不是罗沙人,是一辆死里逃生的我们的装甲车,也许是因为他们懂得掉队的那种恐惧和绝望,所以他们停了下来,把这些伤员塞进了狭小的车里,我也挤到了驾驶室里,然后一起向前追赶大部队去了。 第三十三章:木屋一夜 在驾驶室里我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这个人举止干练,谈吐清晰,看起来和平时期是一位高级人才,也可能正是因为他,这辆车才愿意救下我们。 我们讨论着目前奎星大撤退的形式,他说罗沙人的进攻反复无常,经常自己都没准备好就鲁莽的发起全线攻击,但这样的行为也让我们防不胜防,现在整个星际防卫军都在撤退,没有任何险地可以守了。 糟糕的消息不断传来,我感到嗓子发干,但是眼前这人却对我们强大的军队报以信心。 他说:“现在第一第二集团军群已经重组完毕。大批的后备部队也陆续送上来,马上就要大反攻了!” 当我正处在绝望的低谷时,身边出现这样一个满怀激情和信心的人让我感觉奇妙,他的情绪也影响到了我,我感觉自己重新振作了起来,我的内心也期待着如他所说,大反攻真的会开始吧。 一直到了晚上,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孤零零的房屋,这个破财的房屋让我想起了当初第一次战斗时的场景,当时抵抗组织成员就藏在这样一动建筑里,打死了那个红发士兵。 现在我们都是老兵了,自然不会像以前那样莽撞,我们小心翼翼的接近着那栋房子,一个士兵下车先去侦查。我们都太累了,需要在这么一间房子里休息一晚上。 那个侦察兵端着激光枪,缓慢而小心的靠近了那栋房子,他身上战斗服的防爆模块已经打开了。 他用红外探测器扫描着那栋房子,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他走到背面的时候从我们视线中消失了,我们都有点担心。 但是他很快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并且向我们招手。这栋房屋属于当地的平民,一家三口住在里面。 我们都过去了,这家平民的男主人会说蹩脚的地球语,他迎接着我们:“欢迎……我们是……朋友……朋友,屋子里有……吃的……欢迎。” 我们都没有放下枪,但脚步还是往屋子里在走,那个男主人在前面带路,看到我们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回头过来说:“放心……没有……抵抗组织……安全的……地方” 我们进到屋里,女主人微笑着让我们先休息,我们闻到了食物在锅里翻腾的香气,还有一个罗沙小孩儿在女主人背后。探出一个脑袋好奇的看着我们。 这个屋子里非常温暖舒适,我们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下来了一点,我们的临时队长指挥我们把伤员都抬进来,放在客厅里休息。 然后我们都吃上了热气腾腾的罗沙食物,放松的休息,这个小小的屋子给我们所有人带来了无比的温暖感,这家罗沙人也很友善,他们说经常有人类士兵来他们这里休息,这里是人类的一个补给站,抵抗组织平时都不敢过来。 我们满意的大吃了一顿,由于我们没有罗沙人的钱,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来感谢这家人的东西,所以所有人都对这份热心的善意有些愧疚。 然后所有人都拿出了睡袋,准备在一楼的客厅里睡觉,这时候我们那个临时的小队长叫住了我。 他从头到尾都没脱下战斗服,只有吃饭的时候打开过头盔,现在他说:“我们今晚轮流站岗吧,现在是晚上10点,我来站第一班岗,你可以在午夜时换我。” “我们要站岗执勤?”我惊讶地问道。 他回答说:“我们必须这样。我们不能信任这些人,所有的罗沙人都是天生的骗子。” 这意味着又是一个晚上要在断断续续的睡眠和焦虑里面度过了。 我躺了一会儿,实在有些受不了伤员低沉的哀嚎和屎尿的臭味,于是我跑到门口去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门房,我们的临时小队长守在门口。 他说:“快睡吧,熬过今晚我们就能到加里敦了,那里是我们的大型基地,我们能追上大部队的。” 我正想说很可能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但我最后没有说出口。我只是对他感到好奇,他身上的战斗服跟我一样又破又脏,机械关节全是锈迹,但是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充满激情,自信满满?在没有长官的时候还主动要求我们站岗? 最后我只是摇摇头说道:“我太累了。”我想我自己做不了那种充满激情的人,那样会让我觉得有点幼稚,但是我也不想成为老兵痞那样的人,那样就太消极了。 我躺了下来,现在我肩膀和脖子的肌肉酸痛得厉害,我望着屋子里的黑暗,感到了一种难言的害怕。 在我头顶上的屋顶横梁已经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我睡得很沉但却很少做梦,养尊处优的人们只有在吃得过饱的时候才会做噩梦,但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噩梦中的人们而言,睡眠只是一个被时间所吞没的无底黑洞,就像是死亡一样。 一阵风让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我缓缓地坐起来。看到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了,按道理我早就该起来站岗了,灯光从开着的屋门照了进来。 我昨天的小队长正靠着门边的一个鞋柜沉沉地睡着,我腾地站了起来,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可能已经死了。 我已经懂得生命和死亡靠的是如此紧密,以至它们两者间的转换常常让人难以察觉。 我冲到那个士兵面前奋力地摇晃他,接着他脑袋一歪,我发现他后脑勺有一个洞。 我猛的往后退一步,丢开他的尸体,我脑袋一时间空白了。 我回头看了一下我刚才睡觉的地方,一定是刚才偷袭者漏过了这里,一想到我刚才差点在睡梦中被打死,冷汗就刷刷的从我额头上流下来,这是我来到奎星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是庆幸的是刚才我没有弄出太大声响,偷袭者应该没有发现我,我紧张的从角落里拿起我的枪,打开了保险。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罗沙口音,那个昨天晚上接待过我们的罗沙男人正站在门廊里。他向另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说的是罗沙语,我只能听懂一点,大概就是都干掉了之类的。 而另一个陌生的罗沙口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欣慰和鼓励,他语速很快,我只听懂了一两个单词。 我从门房这边的拐角处偷听着他们的谈话,手里紧紧的握着枪,我计算着和他们的距离,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着气。 终于我鼓起勇气,突然闪出拐角,对着近在咫尺的两人疯狂扣动扳机,两人根本反应不及,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被我打穿了身子。 其中一个人被我打穿了脖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死了,而另一个人则被击中了胸口,死之前发出了短短一声惊呼。 屋里有人听到动静,大喊了一声什么人的名字,我想肯定是那个罗沙女人和他的孩子了,我实在想象不到看起来这么充满善意的一家人,竟然是抵抗组织的成员。 我端着枪闪身进了门,正好在通道上和罗沙女人孩子遇上。 那女人手里有一把手枪,她第一时间就举枪想要射击,但是我是一直端着枪的,我根本没想想过她是一个女人,看到她手臂一抬我就开了枪。 一道炫光击穿了她的胸膛,她瞬间就向后倒入了。 那个孩子原本现在女人身边,看到女人倒下,大呼一声,上去想要扶住女人。可女人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激光把她的心脏完全汽化掉了,她一瞬间就死了。 我把枪口对准地上的孩子,但是却犹豫了,他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未成年小孩子,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时,他蹲在母亲后面探出一个脑袋的可爱神情,但是现在,这短短几十秒内,我连续杀死了他的父亲母亲。 这个小男孩把头低了下去。浑身开始颤抖,然后突然一把抓起了母亲手里的枪,准备报仇。 他的动作让我扣动了扳机,一道激光洞穿了他的身体,一家人都彻底死了。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他拿起枪的那一瞬间,他就不再是孩子了。而且如果我继续迟疑,死的就将是我。 我跨过他们的尸体,走到屋里,看到里面的景象,一向忍耐力不错的我也差点吐了出来。 屋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们所有的战士和伤员横七竖八的倒在屋里,到处都是血迹,所有人都死了。 我强忍着恶心与愤怒,在里面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活人以后,胡乱从战友身上搜了一点吃的,再带了两把枪和一些弹药,连忙跑出了房子。 我不可能一个人去收拾那么多的尸体,我在房子外面为这些可怜的战友祈祷了一会儿,然后点了一把火,把整个房子连带队友的尸体,都一把火烧了。 熊熊火光中,我默默看着这一切,这一个一个鲜活的人就在几个小时以前还跟我在一起,而现在他们已经化为一团灰烬。 我没有停留太久。火光是个危险的东西,我爬上了来的时候我们的运兵车,独自一人上路,寻找大部队去了。 第三十四章:向胜利前进 我开了好几个小时,终于联系上了附近一支部队,我追上了他们,这支部队也是一只被打散了部队,许多像我一样的士兵都汇聚过来,这是一个机甲坦克小队,有三辆机甲坦克和十几辆装甲车,现在他被我们充实成了一个营。 我向这支部队的军官做了报道,他拍了了拍我的肩膀说:“很好,现在帮我们腾一些伤员到你的车上,跟我们一起出发,我已经和256师部联系上了,他们已经和罗沙人接上火,我们得赶快去支援他们。” 我心里暗自叹息到,又是运载伤员,我的机修兵简章让每一个看到我的长官都让我做这项工作。 但是这个长官说的没错,敌人离我们很近了,北方的天空可以看到红色,这并不是晚霞,而是炮火染红了天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爆炸声传来。 沿路陆续有被打散的,掉队的士兵或者小分队加入我们,每个人都在找自己的部队在哪里,我没有办法了解到罗伊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应该撤到了更东边的地方。 我原本只是驾驶一辆单独的运兵车,但是很快散兵们就把我这辆车补充成了一个连队,这个连队在后面给我带来了很多很多的麻烦。 之后整整两天,我们都在向东北方向前进,我应该是沿着罗沙人的进攻线在移动,一半是转移,一半是逃命。 但是两天都没遇到什么战斗,但是很多车辆和坦克的故障让我疲于奔命。这并不是说我们的装备质量太差,我修理这些装备的时候,发现他们很多都是五年以前的型号,现在根本找不到匹配的零部件,我们最后甚至迫不得已炸毁了几辆不能修理的装甲车。 到了最后甚至我们的机甲坦克都用来载人,这种行进,固定,低空三和一的变形坦克是我们的陆地王牌。它不仅可以用来机动迂回,还可以做固定火力支援,也可以执行低空战机的任务。 相比于我们的陆上低空二合一的装甲平台,罗沙人的机甲坦克就远不如我们先进,他们主要靠小巧一点的无人机甲作战,这种轻型机甲根本不是我们坦克的对手,但他们的狼群战术造成了我们大量有声力量的伤亡,其中就包括史阿奇。 我们也有无人战机,机器人部队,但是我们贫瘠的太阳系支撑不起这种作战模式,相比起一次性报废的轻型机甲,我们更倾向于更强更大的机甲坦克。 这些机甲坦克有一部分已经在罗沙前线战斗了五年之久,每辆坦克,每个车组都是英雄成员,被他们摧毁的罗沙人装甲单位常常能达到3位数。 但是实际上,罗沙人的装甲部队跟我们的数量比恐怕达到了4位数,在整个罗沙前线上,人类士兵正在用血肉之躯和钢铁装甲对抗。 我们在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到达了前线交战区,这里是一片轨道路网和大型工厂聚集的地方。 而到了这里以后,那种前线特有的紧张感马上就笼罩了我们所有人。 目力所及到处都是弹坑,浓烟从四处升起,爆炸声从来就没停歇过。 我们这支散兵部队已经汇聚成了一个团,现在暂时由那位装甲小队的队长指挥,我看到他驾驶坦克加速向前驶去,那边应该就是师部了。 我们停了下来,三天三夜的急行军我们在前线飞掠了上千公里,现在终于可以停歇一下,哪怕只有半个小时。 这只部队的老兵马上就从战车上下来,跑到一边的弹坑里,然后马上吃吃喝喝,抽烟闲谈。他们这种随时随地都能进入放松状态的本事我恐怕永远学不来,我也下了车,依在车门上抽烟,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但是我其实是在掩饰我的焦虑,毕竟罗沙人就在我们十几公里范围以内,甚至更近。 那个小队长回来了,坦克后面跟了一个师部来的装甲车,指挥塔上有一个上尉指挥官,他是我们这支部队的临时团长,我们被要求在汇聚到他面前听战前简报。 他语速很快,对我们说到: “我们从甘巴河撤下来的部队现在都在中部汇合,罗沙人从南北两边都取得了突破,我们现在必须消灭北方的罗沙人突出部,否则整个集团军群都有被包围的风险,你们现在具体的任务就是拿下北边的工业区,现在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即刻整队出发,星河必胜!” 他拍了拍身下的装甲车,装甲车掉了个头,降落到地上,然后后仓打开了,里面是食物和能量块的补给。 我本来以为罗沙人在我们百公里范围内,没想到他们就在我们北边一公里,我们赶到的时候师部正在紧急撤退。 我们驾车几分钟就到了这片厂区外围,罗沙人没有用导弹把这里夷为平地,我们也没有用轨道炮轰炸这里,因为这是粮食合成厂,是最重要的战略争夺点。 我和这个临时的连队进入厂区,周围都是高大的厂房,我们沿着房子边缘往里面渗透进去,我心里非常紧张,因为我从来没经历过巷战。 进入厂区内部,周围的道路被一个又一个车间分割开来,一个小队长命令我和其余四五个士兵跟他走,我们来到一条窄路上,突然对面一阵射击声传来上,我们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有一个倒霉蛋被击中,永远的倒下了,而他就离我几米远。 我们拐进了车间内部,里面是长龙一样的流水线,我们在车间内部小心的向前摸索着,想找到刚才射击我们的敌人在哪。 我们小心的穿过这个车间,来到车间的门口,敌人应该就在我们门在的高架塔上,小队长命令我第一个出去。我紧紧握着枪到了门口。 “行动!” 我第一个冲了出去,边跑边对着高架上面开枪,而对面马上就发现了我,几道激光贴着我的身子划过,我拼命的向前跑着,向他们的射击死角冲刺,而小队长和剩下的几个人也出来了,他们正在掩护我。 高架塔上的罗沙人火力很密集,我觉得我们肯定困死在这个地方了,然而北边传来一阵枪声,高架塔被激光切割的摇摇欲坠,上面的罗沙人发出阵阵惨叫,纷纷跌落下来。 通讯器里传来请求通话的声音,我接通了频道,原来是另一个小队绕道了高架塔后面,救了我们一命。 我从塔基处爬了起来,和其他几个人汇合,然后继续向厂区北边前进。 我们刚往前穿过了一个车间,前面就爆发出一阵激烈的交火声,我们迅速往那边赶去,但是有人比我们更快,两辆低空模式的机甲坦克从我们头顶掠过,向那边冲去,然后那边就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看来我们的机甲坦克又让罗沙人吃了一个亏。 我们来到了刚才发生战斗的地方,有5个战友还在那里,刚才就是他们从北边救了我们。 “谢谢你们。”我感激的对他们打着招呼。 中间有个士兵对我点头回应,他问:“我是308师的,你原来是哪个部队的?” 我说:“我是177师的,但是我是机修兵。” 这个人没有因为我是机修兵而看不起我,他热情的对我说:“机修兵也没有关系,现在大家都是战斗部队,得互相照应。” 我们没有停歇,汇合后继续向北出发了。我们决定跟着机甲坦克攻击的方向继续走,这无疑是最安全的道路。 我们的选择很对,不断有藏在车间里,各种钢架中间的罗沙小队和机甲坦克交火,坦克有扫描仪,他们藏不住,只有被迫出来战斗。 普通激光枪打不穿我们的坦克,但是罗沙人的单兵导弹却十分有威胁,我们这支十来人的小队就专门根据导弹的尾焰去抓罗沙人的部队。 “2点钟方向,车间里有15名敌人,没有重武器。”长官在通讯器里说到,这是机甲坦克扫描出来的结果。 “3人一组,准备进攻!”命令再次下达,我和身边的两个家伙立刻组成了一个小组,然后各个小组隔开几十米,向车间快速移动过去。 车间里的罗沙人直到我们到了车间楼下才发现我们,他们从二楼支出枪口对我们射击,我们迅速贴近了车间墙壁,进入了他们的射击死角。 但是疯狂的罗沙人马上就换成了榴弹发射器往下扔炸弹了,我周围立刻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这时候小队长在通讯器里大喊:“快破墙!他们就在上面11点钟方向!” 我身边的一个士兵立刻拿出破墙器,这是一个类似手电一样的东西,士兵打开它,一道持续的高能激光射出,很快把墙壁切割出一个大洞,由于知道敌人的方位,我和这两个战友冲进去就对着上面11点钟方向狂扫,我其实只看到了上面有几个模糊的身影,然后就对着上面扣动扳机。 我不知道有几个罗沙人是被我打死的,反正在这一轮突袭中,我们又拿下了一个车间,前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几十个向我们一样英勇善战的小队正在清扫着这片厂区。 我体验到了那么一丝丝向胜利前进的激情,在这种情绪下,无时无刻不在的疲惫神奇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我终于理解到了胜利能给一支军队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