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冬天的夜,北风一阵紧过一阵的刮着,吹得窗户都颤抖起来,大多数人在这阴冷的夜里,都早早钻进了热乎的被窝。 天越发的黑了,衬得外面越发的冷,一间普通的平房里,隐约又传来了一男一女激烈争吵的声音。 左邻右舍好像已经习惯了从那房里经常传出的吵架声,再加上天实在太冷,想过去劝劝的人都被风声堵回了被窝,翻个身继续睡自己的觉。 此时,风好像消停了一阵,却又开始刮得呼呼的,连窗户上的玻璃都被吹出了些许响动。 离传出吵架声音那间屋不远的房间里,刘老太伸手给老伴掖了掖被角,有些担心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别是又打起来了吧。” 刘大爷翻了个身,责怪地说了一句:“那两口子见天打,你愁个啥,床头打架床尾合。这冷的天,快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呢。” 说完,他便自顾睡了,只剩下刘老太担心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老太太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半天,没听清什么,倒招架不住袭来的困意,慢慢也合上眼跟着睡着了。 就在她刚睡踏实不久,那屋里突然传出了女人混合着哭声凄厉的一声惨叫。 只不过,在北风凌厉的呼啸下,这声惨叫,很快就被淹没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除了那依旧肆虐的风,不知疲倦地四处咆哮…… 冬至,一间凌乱的办公室里,一伙人围着一个热腾腾的电炉吃着叫外卖送来的涮羊肉火锅。 绰号叫小胖的人一边往嘴里塞着菜,一边含混不清地称赞着:“嘿,这小肥羊可真绝了哈,愣没一点膻味。” 他旁边人送外号乌鸦的人阴沉沉地笑笑:“小胖,越没有本味的东西越值得怀疑,你不怕吃到人肉吗?前几天那碎尸案可还有两块没找到。” “我呸,你个死乌鸦,说啥不好,非说那个,别恶心人了。”小胖一边依旧往嘴里塞着大块的涮羊肉,一边回嘴。 这时,门被人推开,带进来了一股寒气,坐在小胖边上一直安静吃东西的海子正对着门,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杨队,林医生。” 大家听到海子在叫,都站了起来,让坐的让坐,拿碗筷的拿碗筷,手忙脚乱地招呼进来的一男一女。 男的是S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杨子,因为屡破大案而在本市政法战线赫赫有名。 女的是S市公安局的法医,叫林珊珊,她在尸骨鉴定方面颇有建树,同时又对物证的鉴定有一定研究,所以在同行里小有名气,很多地方遇到解决不了的法证鉴定,都会邀请她或者直接送来S市请她帮忙。 由于杨子所带的重案一组主要负责的是刑事大要案的侦破,大多数时间都需要林珊珊从法医的角度对物证进行鉴证,因此林珊珊堪称他的左膀右臂。 在两人的协作配合下,S市刑事大要案只要发生,几乎没有破不了的,为此,这对警医搭挡取得了不少荣誉但也因为坚持真理和事实得罪了不少人。 原来,这里是S市公安局刑警队重案一组的办公室。 前几天有人在干涸的河道上发现了几包碎尸,他们现在正在为这桩案子奔波着,都过了吃饭的点,还在加班处理案件。 今天是传统的冬至,队长杨子知道大伙辛苦了,就请客叫了小肥羊的涮羊肉外卖来。 一来隆冬时节,想让大家吃点羊肉补补;二来也算慰劳兄弟们天天加班加点地干活。 等两个人分头坐下后,快嘴的小胖又开始说起乌鸦刚才恶心他,说羊肉没本味,怀疑是人肉的话。 林珊珊仿佛没听到一样,慢条斯理地涮了肉然后又细嚼慢咽地吃着,大概因为她接触的这类东西太多,已经见惯不怪,神经都麻木了。 杨子则停下筷子,然后看着乌鸦说:“你小子,又乱盖。不过我告诉你,那两块东西找到了。” 听到队长这么说,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纷纷问道:“在哪?” “在哪找到的?”…… 杨子好象卖关子一样,偏偏就是不开口,先往自己碗里挟了些菜,然后起身从柜子里拿出瓶酒来。 他招呼几个兄弟拿出杯子来每人倒上,给林珊珊也倒了点,喝了一口才说:“今天冬至天冷,大家都喝点酒驱驱寒气。碎尸那案子最后两块尸体找到了,案子也算结了。兄弟们忙了几天,大家吃了饭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他停下来,喝了一口酒后才说:“明天再提审陈大方,案子结了,也好还被害人一个公道。” 大伙都举起杯来,只不过眼睛还是盯着杨子,希望他能快说出,那两块碎尸是从哪找到的。 这时,林珊珊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然后举起了装着酒的一次性杯子,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杨子不想说的话,谁也没办法让他说出来。大家还是好好地喝几杯,把饭吃了,等下我再告诉你们吧。” 说完,她对着大家举起了酒杯:“我先干为敬,祝大家冬至快乐,心想事成”。 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扬起了手中的杯子,一边回应着祝福,一边都把酒干掉。 也许是心里都装着事,所以在座的人都明显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一顿饭草草结束。 小胖拉着海子把碗收拾到门口,又把屋里打扫了下,便急不可待地问林珊珊:“林医生,那两块尸体碎块在哪找到的?” 林珊珊看了一眼杨子,见他端着茶杯在炉子边上不知道想什么,便笑笑说:“之前乌鸦说得没错呀,任何肉类在烹煮中,没有它本身固有的味道,的确就值得怀疑。” 说到这,小胖的脸有点发白:“难道??不会吧??” 林珊珊笑了起来:“小胖,你今天吃的没关系,是地道的涮羊肉。可是,你还记得当时在陈大方家搜查的时候,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炖肉的味道不?” “今天我们接到群众反应,在陈大方家附近有个养狗场,场主说不知道谁扔了一锅炖好的肉给他的狗吃。” “不过因为狗都是训练好的,不肯吃不熟悉的东西,所以场主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出来扔垃圾场了。” “我们过去看了,不象普通的动物肉,就带回来了,刚才我已经进行过DNA比对了,确认是被害人的。” 她的话才说完,一屋子的人除了杨子和她自己以外,都开始有想吐的感觉,吃得最多的小胖已经开始干呕起来,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吃多了反胃,还是真被这消息恶心到了。 乌鸦马上就嚷了起来:“不会吧。那小子有这么变态?” 这时杨子接过了话题:“对,那些就是被害人的。既然这些残块找到了,那物证也就齐了,明天再过一次堂,就结束了。” 小胖一边喝水一边愤怒地说:“杨队,你就瞧好了吧。这家伙这么残忍,明天我一定让他好看。不过,队长,你为什么一定要落实他的口供呀?现场搜索到的都是铁证呀,现在不是‘零口供’吗?” 杨子没回答,好像在思考什么。 林珊珊轻轻笑了起来:“你还不了解你的队长吗?在破案上,他更偏重人性。虽然有证据,可他还是想听听犯罪嫌疑人自己的说法,总想给他们一次悔过的机会。” 这下,S市这桩震惊全市的碎尸案总算有了结果。 原来,犯罪嫌疑人陈大方和被害人他的妻子杜红英都是从农村出来打工的,开始两个人的感情还算好,后来时间长了,打工的收入也不高,不免为钱经常闹点小矛盾。 杜红英觉得靠打工挣不到多少钱,就自己在街口摆了个水果摊,由于她长得漂亮又会说话,生意倒也不错,一天还是能挣到百八十块的。 陈大方因为没什么本事,只能继续出卖劳动力在工地上当建筑工。 为了多挣钱,除了干自己的活外,他还争取到一份巡夜的活,和两个工友一起轮流值班,防止工地上的物资丢失。 巡夜的这份活路使得他每个月平均要在工地上值十个夜班,也就是每个月都有十天不能回家。 当初他们来城里打工时,因为图便宜租的房子很偏僻,快靠近郊区了,一到晚上就冷冷清清的,让人觉得渗得慌。 他刚开始值班时,杜红英晚上一个人守在家里总觉得害怕,老想让他回来陪着自己,可陈大方为了能多挣那百把块钱却坚持不肯放弃值班的活路。 久而久之,长守空房的杜红英一是因为晚上无人陪伴感觉孤单寂寞,二是年少力壮的,想做一些事时没人在身边,想做没得做,自然免不了心生抱怨。 为这事两人没少吵闹,弄得左邻右舍都对从他俩的房里传来的对骂声形成了习惯。 直到后来,杜红英不知怎么和一个常来买水果的包工头有些眉来眼去,两人经常背着人打情骂俏。 大概是觉得陈大方没出息,在包工头出手阔绰送了她不少小东西的情况下,杜红英竟然趁陈大方不回家的时候把包工头带回了家,做下红杏出墙的事。 不光如此,她还对陈大方越来越看不顺眼了,经常对他百般刁难,诸多挑剔,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 冬至的前几天,陈大方又该值班了,正巧工地上不知从哪弄来几扇牛肉炖了给工人打牙祭。 因为想和老婆缓和关系,陈大方知道杜红英爱吃炖牛肉,就拿了点钱给伙房的老乡,舀了一大钵炖好的牛肉,请了两小时的假专程回家给她送去。 没想到才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男女之间**的声音,他忍住心惊肉颤,压低了声息,扒着门缝往里瞧了半天。 果然发现是杜红英在给他戴绿帽,当下血就冲到头上了,在门边摸到根木棍一脚踹开门就扑了进去。 屋子里的两人正在快活呢,没想到陈大方会突然回来,吓得脸都青了。 包工头也顾不上穿衣服,先是跪在床上求陈大方放过他,接着趁他一个不注意抓上衣服就往外跑。 他要冲上去打那个包工头,被杜红英拦腰抱住,然后叫那包工头快跑。 眼瞅着那厮快要冲出院子了,陈大方要想追,可杜红英死活不撤手,一怒之下,陈大方提起木棍对着她就是一通乱打。 开始杜红英还边哭边骂他,后来只有哭声,最后她拼着力气惨叫了一声,又手脚并用无力地推了他一下,再接着就什么声音也没了。 陈大方打得累了,见她不动也不哭叫,还以为她装死,踢了她几脚,发现不对头,再仔细一看,杜红英已经被他活活打死了。 陈大方看到老婆被自己打死了,心里很惊慌。 他先把门和窗都关得紧紧的,在屋子里来回走来走去,不时瞄一眼杜红英渐渐冰冷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起平时两口子吵架的事,再想起刚才竟然亲眼发现自己被戴上绿帽子,越想越怒火中烧,觉得这个女人死有余辜。 他意识到要把尸体处理掉,不然等天亮了怕别人会发现。 于是他冷静下来,先是打电话回工地,说杜红英得急病,他送她去看病不能回去上班了。 接着他努力回想看过的那些电影电视中,杀了人以后是怎么处理尸体的,最后他终于决定把杜红英的尸体砍成几块进行分尸,然后找机会到处丢掉。 分尸的过程中,想起老家曾经有个说法,说是人死了以后,尸体被狗吃过,这个人因为身子进了狗肚,就会永世不得超生。 陈大方突然觉得杜红英带给他的痛苦和耻辱,就算她死了也平息不了自己的怨恨,所以他凭着蛮力用斧子和菜刀把她的尸体砍开。 先是把其他部份装在几个蛇皮口袋里,然后在两边的大腿上分别割了一大块肉下来。 陈大方交待说,他趁着天黑,在装尸体的口袋里分别装上几块石头就胡乱扔在河里了,可没想到冬季是河道的枯水期,被路人很快就发现了。 他扔了尸体以后就回到家里,把家里打扫干净以后,本来想把尸体上的肉直接拿去给狗吃,但又怕狗觉得味道不对。 灵机一动想到经过炖煮后,狗应该不会嗅出是人肉,才把那些从杜红英腿上割下来的肉切成小块,放在火上炖煮到看不出是什么肉了,才扔到了狗场。 当听到警察宣布对这桩案件的调查结果时,他们的邻居刘老太腿都快被吓软了。 她拉着杨子和林珊珊的手,一个劲地带着哭腔埋怨着自己的老伴,都是他贪睡,早知道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说什么也要起来劝劝,那可是一条人命呀! 老太太边淌泪边问他们,又象是在问自己:“你说这都是人,他咋就这么能下死手?再大的错也不能就这么朝死里打呀。” 杨子和林珊珊相顾无语,只能一边安慰老人,一边替死去的杜红英活着的陈大方暗自叹息,不知道是该同情死去的人,还是可怜活着的人。 只是法律是公正严明的,纵然被杀的人有千般不是,可私自剥夺他人性命,一样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案子被移送检察机关了,队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眼看马上就是圣诞节、元旦节,再接着就是过年了,伙计们一年四季都在忙着,正好这个案子结束,大家都不由祈祷最好不要再发生什么重大案件了,让他们也能轻松几天。 这天一早,队里的几个小青年正在讨论这几个节应该怎么玩。 海子说,同学给他介绍女朋友,就约在平安夜这天,借着玩的机会彼此熟悉下。 大家都在帮海子出主意,乌鸦在边上又来了一句:“海子,我帮你祈祷,平安夜真的平安,不要出任何案件,让你安心相亲。” 第一章 广场男尸 “Merry Christmas!~~~”“圣诞快乐!” S市最大的广场上灯火通明,一群群的年轻人,一边互相追逐着向对方头上身上喷洒着罐装的压缩彩条、飞雪,一边欢快地尖叫着祝福着。 空气中弥漫着喷雾剂带出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各式灯光的映射下,到处是彩条喷射的声音和雾气。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每个人的头上身上都被喷上了各种颜色的彩条。 一阵阵的欢笑声尖叫声祝福声从各个角落传来,本来是小团体互相玩闹着,最后“战火”延伸到了所有人的身上,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在互相祝福着喷洒着。 突然广场上的大钟咣当咣当地响了起来,在响了十二下之后,人群的情绪达到了沸点,而彩条和飞雪更是掩盖了头顶的空间。 大家都在兴高彩烈欢庆着这西方泊来的节日,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快乐的情绪在一直传播。 广场偏僻的西南角上,有个人好象玩累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看上去与周围狂欢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的头微微地向肩膀上倾斜着,一只手放在膝上,手腕上怕冷似地包着一条黑色的围巾,黑暗中,那围巾上好象在滴落着什么液体。 喧闹的年轻人们三三两两地追逐着,偶尔有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也都没有谁多看他一眼。 夜阑了,兴奋的人们慢慢散去,只有他一直孤独地坐着,如同一尊冰冷的塑像。 这时如果有细心的人经过,就会发现,在那个人坐的椅子下,已经洇出了一大摊暗红的痕迹。 “叮~~~~~~”电话突然响起,正趴在桌上假寐的杨子猛地跳起,迅速抓起听筒:“你好,刑警队”。 同时他习惯性地看了下墙上的钟,凌晨五点半。 电话里传来了广场派出所李所长急切的声音:“杨队,广场发现一具男尸”。 当重案一组的同志们赶到现场,现场已经被派出所的同仁保护起来。 发现尸体的是一位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因为被吓坏了,情绪有些失控,所以什么也说不出来。 杨子请派出所的同志把清洁工带到他的车上先安抚着,被紧急通知回来的小胖和乌鸦已经开始勘察现场。 发现尸体的位置在广场偏僻的西南角一条长椅上,前面是一条通道,路上有一堆垃圾,在垃圾里发现一把带血的手术刀,已经作为证物收集起来。 因为当天出现在这里的人太多,路上到处都是脚印。 长椅后面是一片花圃,种植的花贲由于正值冬季所以只剩下些枝桠,但还是比较茂密,没有留下什么被人践踏过的痕迹。 长椅下面有一滩半凝固的血液,有被扫帚划过的痕迹。 死者呈坐姿,坐在长椅右边,身穿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没有戴帽子和手套。 他的左手搭在左膝上,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在他身上没有找到身份证,也没发现钱包、手机和钥匙之类的随身物品,口袋里只有几张零碎的钞票。 杨子戴上手套,轻轻拉开包在尸体左手腕上的围巾,看到手腕上有一道伤口,正好割在动脉上,造成失血过多而死亡。 从现场来看,很象是自杀,他再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就拿出手机,拨通了林珊珊的电话,告诉她需要她马上赶回局里检查尸体。 小胖一边和乌鸦把尸体放在裹尸的塑料袋里,一边低声地埋怨:“我说你个死乌鸦,说你乌鸦你还真跟只乌鸦一样,好事不灵坏事灵。那天海子说要相亲,你偏要多句嘴,看吧,这下又有得忙了。” “切~~。死胖子,你没看到这是自杀。回去等林医生检验下,写份结案报告不就没事了。”乌鸦不以为然地说。 两人把尸体塞到车上,杨子挥挥手让他们先把尸体拉回局里,请林珊珊检验。 接着他走向派出所的李所长,边走边说:“李头,你们辛苦了。这里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带着兄弟们都回去吧。我把清洁工带回去问问。有什么情况我及时通知你们。” 早上八点,S市公安局,一个身穿清洁工制服惊慌失措的女人正在询问室里坐着。 杨子先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然后打开了询问记录:“大婶,你别怕,给我说说你怎么发现它的吧”。 为了不引起清洁工强烈的情绪变化,杨子没说尸体两个字,而是用了一个“它”代指了一下。 “我,我平时就负责清扫广场卫生。太可怕了,我,我从来没看见过这种情况。吓死我了。”清洁工语无伦次地说。 杨子把那杯水往她面前轻轻推了下:“大婶,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清洁工的两只手都在发抖,这时慢慢伸出来轻轻地握住杯子,喝了一口之后,情绪有点平稳了,这才开始把刚才那惊恐的一幕述说出来。 “平时,我都是五点半才开始打扫。今天因为过圣诞节,很多人会到广场上玩,会弄得很脏,所以我四点半就来了。” “我来得太早了,跟我分在一组的王婶还没到,我就先开始扫了起来。” “地上到处都是年轻人洒的那种彩带,我埋着头一直扫着,想快点打扫干净。” “王婶腰腿不好,我想我能多扫点,她可以轻省点。一直扫到那个地方。”说着,清洁工突然哆嗦了下,双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 “广场上有时候也会有流浪汉在那里过夜,不过都是在天热的时候。” “所以我看到那个人,我以为要不就是流浪汉要不就是吃醉了的人,我就没管他。” “只是继续在扫我的地,我没想到,他,他……那里好多血。” 杨子在本上记录着,听到清洁工又开始紧张,便抬起头看着她,用眼神安慰着她,示意她不用紧张。 清洁工好象感觉到杨子的安慰,定了定神又继续说:“我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没仔细看,想把他边上清扫下就赶紧走开。” “在扫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我也没管就扫了过来。” “然后我看到地上有一摊暗黑的污迹,我习惯地伸扫把过去扫了两下,觉得不对头。” “等我伸头过去仔细看了下,才觉得好象是血样的,我再看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才觉得好象是死人了。” “吓得我惊叫一声,那时候可能五点多一点吧,街上一个人也没。” “我再定神看我刚才扫到的亮的东西,原来是一把好象是医生用的刀。” “我想我肯定看到死人了,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办,幸好我想起平时都说有情况就打110,就跑到电话那里,给110打了电话。然后他们就来了。” 清洁工说完了,杨子看着手里的记录,问她:“大婶,你确定是四点半到的?然后一直到警察都来了,这期间都没人出现或者经过?” “是呀,因为我是看着时间去的,所以肯定是四点半到那里的。然后在扫地的时候,没人出来,也没有人从那里经过。” “嗯,大婶,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多情况。等下我安排个同志送你回去。如果有需要,会再和你联系的。”说着,杨子叫小胖把清洁工带出去,安排个女警察,把她送回家。 杨子回到办公室,拿出自己的刑侦日记,翻开一页,写上:平安夜尸体。男性。凶器:手术刀。 接着,杨子又在本子下面写了两个大大的字:“他杀”,还在边上画上问号。 做完这一切后,他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叩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宗命案如何入手。 第二章 尸检结果 杨子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原来,因为昨天是平安夜,他知道队里的年轻人难得有空闲的时间和朋友聚会,再加上才破了碎尸那案子,手上没什么事,他就主动顶替他们值夜班,让他们去好好玩。 值了一夜的班,又出去勘察了现场,询问了发现尸体的清洁工,做完了这些,时针都已经指向了十点。 现在他太困了,在办公室里又有电炉烤着,所以一下子就睡着了。 小胖和乌鸦看他睡着了,知道他太累了,拉上海子就往别的房间去,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会,随便他们要审问海子昨晚相亲的事。 海子知道在这两人手里,落不了什么好的,白的都会被他们说成黑的,先是东扯西拉了一番,然后提议说不如去看林医生对尸体进行法验。 为了让他俩彻底忘了自己去相亲这回事,海子还假意很好奇地问:“你们说,那人是自杀还是他杀呀?” 乌鸦说是自杀,可是小胖非和他做对,执意说是他杀。 两个人是彻底忘了海子的那点事,不但越争越大声,居然还打起赌来。 海子肚子都快笑疼了,当然表面上还得装得正而八经的,嘴里还不停地添油加醋:“我说你们别争了,是自杀还是他杀,到了林医生那里不就知道了。” 三个人很快来到验尸房,敲门以后,进去看到林珊珊正在化验着什么,旁边的桌子上有个本子,已经写满了很多数据。 在她手边上那本抬头印着《S市公安局尸体检验勘察报告》的报告纸上,也已经对应着写上了检查时间、内容、结果等。 显然这三个家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进来就自己动手,熟门熟路地找出一次性医用口罩、手套和鞋套,自己给自己穿戴起来。 所有的东西穿着停当之后,他们怕惊扰了林珊珊工作,都自觉地不出声,静静地呆在一边看她的操作。 验尸房正中间的解剖台上,仰面躺着一具**的男性尸体,一张白布覆盖着腰以下的部位。 此刻在无影灯的照射下,死者的脸上呈现出青白的颜色,看上去有点狰狞。 尸体的腹腔显然被打开过,林珊珊的助手七七正在细心缝合切口。 台子边上有几个透明的塑料袋,可以看出分别装着死者的衣服和身上搜出的物品。 另外在实验台上,几个容器里盛着从死者身上取出的内脏样本,都分别标注着编号和时间。 林珊珊一边晃动着手里的试管观察着,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着,然后又抄写在尸检报告上。 等到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到试管架上,仔细核对了笔记本和尸检报告的内容后,摘下了戴着的口罩,这才开口说:“怎么,你们都跑来了?想先知道些什么?” 性急的小胖抢着说:“林医生,这人是不是自杀的呀?”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从病理学上来看,他身上没有任何可能造成死亡的原因。唯一致命的,就是左手腕动脉被割破,导致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听到她这么说,小胖有点沮丧地瞄了乌鸦一眼,嘴上却继续问道:“那是不是可以结案了?” 林珊珊拿起那本尸检报告,边向外走边说:“还是去杨子的办公室说吧,不然等下又要向他再说一次。” 一行人回到办公室,小胖和乌鸦看到杨子还在睡,就故意在门口大叫:“报告,刑侦队小胖乌鸦前来报到。” 正在熟睡的杨子被他们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到大家都站在他桌子前面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 林珊珊把尸检报告放在杨子面前,杨子打开快速看了一遍。 看完后他抬头看着林珊珊,用征询的口气问:“找出死者的身份,确认他的死亡动机,就可以结案了?” 几个兄弟早已忍耐不住,伸手抓过尸检报告围着看了起来。 只见报告上写着:死者:男性。根据骨骼鉴定法,年龄约为30到35岁之间。 死者内脏无任何不良器质病变,可以推断死者无重大疾病。 死亡原因为左手腕动脉处受利器切割形成开放性外伤,导致大量流血引起死亡。 根据尸斑出现情况和尸僵出现的部位结合角膜混浊时间分析,死亡时间在7~8个小时之间。 从死者血液里检测到酒精成份,为80mg/100ml,即每100毫升血液里酒精浓度为80毫克,说明死者生前曾饮过不少酒。 死者的胃内除有残余的食物成份外,还检测到有大量的安定成份,可推断死者曾服用大量安定。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死者仪容整洁,头发和指甲都经过精心修剪。 身着的羽绒服、羊毛衫、保暖内衣保持得非常干净,衣领肘部及袖口未见明显磨损痕迹。 死者右手大、食、中三指皮肤明显比其他手指角质层增厚,应为长期握笔书写形成。 同时,死者右手掌心、大拇指及食指有长期使用某种器械造成的磨损。 考虑到本案中造成死者死亡的凶器为手术刀,可以把死者的身份定位为医务工作者。 再翻开一页,是对物证的鉴定: 1、凶器上未见他人指纹; 2、死者衣物上未见他人指纹、毛发、皮屑等; 3、包住死者伤口的围巾,在围巾上检验出死者毛发及皮屑,应为死者所有。 围巾上的血迹经检验为A型,符合死者血型。未见他人血液混杂。 “医务工作者?能肯定吗?”小胖他们都吃惊地盯着林珊珊。 只见林珊珊笑了笑,把自己的右手摊开伸在他们的视线中:“因为他的手跟我的手一样,能够同时符合这些特征的,就只有要经常用医疗器械还要经常写病历的医生了。” 然后她转身向杨子说:“死者身份应该在各大医院能落实。如果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能知道他有没有自杀的动机了。” “只不过,我有种感觉,虽然我没到现场去看过,但听了你们说的,我还是觉得一定是他杀。” 接着她轻柔地笑笑:“自杀的人都是很自私的,不会把现场弄得井井有条的。” 杨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一拍桌子:“好。乌鸦你和海子负责给死者拍照,把相片冲洗出来。” “然后分头把相片带到市内各个医院包括民营医院去,请他们帮助确认死者的身份。” “小胖,你再和我去一趟广场,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 第三章 原来是他 有了林珊珊提供的侦查方向,乌鸦他们通过对本市几家大型医院的走访,很快就得到了死者的基本资料。 死者名叫凌云燕,现年33岁,未婚。生前为S市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主治医师,曾获医学博士学位。 凌云燕大概的学习和工作经历如下:1997年毕业于C市医学院,因为成绩优秀被保送读研。 1999年取得硕士研究生学位,同年进入S市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工作。 2001年,因在国内外多家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几篇论文,引起美国多伦多大学威尔生教授的注意。在和他通过电话进行几次交流后,教授认定他是个可塑之材,于是一手促办了多伦多大学对他发出公费留学邀请。 2001年年底,凌云燕赴美国安大略省攻读博士学位。 2003年取得博士学位后,他谢绝了威尔生教授向全美最顶尖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Johns Hopkins Hospital)推荐他工作的好意,执意从美国回来,希望能学以致用,报效祖国。 当时全国各地的几家知名医院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他却还是选择回到S市,回到他曾经工作过一段时间的第一人民医院。 回国后,他一直从事肾内科临床工作。在临床医疗上,精于动-静脉内瘘手术、腹膜透析植管术、肾脏病理诊断、急进性肾炎的诊断与综合治疗、急性肾衰的综合诊治、个体化透析治疗。 擅长于心肾疾病的临床诊断、治疗,尤其对难治性肾脏疾病、糖尿病肾病、高血压肾病、狼疮性肾炎、慢性肾功能衰竭的一体化治疗等有丰富的临床诊治经验,且精于血液透析和结肠透析。 短短几年,除了在国家级行业核心期刊发表了十余篇论文外,还参与编写了几部重要的专著。2005年更获得省级医疗成果奖两项。 在对S市第一人民医院医患人员的调查中了解到,凌云燕在同行中的口碑很好,他为人低调,处事周全,技术上从不藏私,领导和同事们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 除了感觉他喜欢独来独往,不经常和大家说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情外,就再没别的什么特殊的地方了。 而对患者,凌云燕除了经常在经济上接济贫困的、危重的病人,还经常或帮助他们向院方说情,缓交或者减免部分医疗费用。 大部分人都表示没有听到过他与谁有什么争执和口角,也没听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 另外,在调查中还掌握到一个情况,凌云燕的未婚妻,是S市新亚集团总裁倪万年的千金倪晓美。 2005年,倪晓美的外婆因肾积水住进市一医,当时她的主治医生正是凌云燕。倪晓美和外婆的感情很好,经常来照顾外婆,因此就认识了凌云燕,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谈起了恋爱。 听说感情一直很稳定,最近两个人正在筹备结婚事宜。而资产上亿的新亚集团倪总裁对这个准女婿也是十分满意,经常叫倪晓美把他带回家去玩,更早早就催促他们把婚事定下来。 因为凌云燕的父母都在农村,他自己又喜欢清静,所以没有在医院申请宿舍,回国后一直是在友谊大厦B栋1105号租房居住。 最近,他在本市新开发的温泉小区购置了一套160㎡的复式住宅,现在正在装修中,准备作为自己和倪晓美结婚用的新房。 由于还未接到是否应向外界公布凌云燕死讯的决议,因此,对他的死乌鸦和海子未向医院透露,所以在调查到这些基本的情况后,为不引起别人的猜疑,他们便撤回局里,准备向杨子汇报后再作进一步的行动。 另一边,杨子和小胖到广场第二次勘查,就没这么顺利了。 广场本来就是面向公众开放的露天场所,就算当时有什么线索遗漏,经过这几个小时,再加上广场方面刻意安排人把发现尸体的这一小片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等杨子他们再来的时候,不要说可能的线索,连地上那一大滩的污血都被洗刷干净了。 他们俩又再次找到发现尸体的那个清洁工,请她仔细回想一下,在对尸体周围进行清扫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类似什么药瓶、酒瓶、铝制啤酒罐之类的东西。 清洁工仔细地想了半天,摇摇头告诉他们,她不能确定有没有药瓶,印象中觉得好象没有,因为他们清扫出来的垃圾通常都会按要求分门别类地进行处理。 但她能肯定是,当时从这个角落扫出来的垃圾里,没有任何酒瓶或是铝制啤酒罐。 杨子和小胖回到队里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拿着乌鸦他们收集到的材料,大家围坐在小会议室里,对这起案件进行了初步的分析。 乌鸦首先说,他觉得这桩案子就是自杀,可能是因为凌云燕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什么忧郁症一类,不然为什么现场没有别人的痕迹。 等明天一早向局里申请了搜查令,到凌云燕居住的地方肯定能找到遗书,真相就能大白,案子就结了。 而海子却认为,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凌云燕根本没有自杀的动机,他事业和爱情都是双丰收,不光事业正是在上升和发展的时期,爱情也是马上要开花结果了,而且同事对他的评价都很好,感觉不到与谁有什么矛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小胖也抢着说,在发现尸体的现场,没有发现有药瓶和酒瓶,既然林医生检验出凌云燕生前曾大量饮酒还吞服过大量安定,那现场总应该有这两种东西的痕迹吧? 从常理来说,一个要自杀的人,他在死之前不可能还会对现场进行清理,把药瓶和酒瓶扔到别的地方。也不可能是在别的地方喝了酒吃了药再跑到这里来自杀,毕竟他住的地方离广场很远,在药力和酒精的作用下,他应该很快就会陷入迷糊的状态。 乌鸦和小胖、海子各执一词,三个人争论得面红耳赤的。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在听他们的讨论,并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作着记录的杨子突然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小胖,你明天一早去申请一张搜查令,我和你想办法到凌云燕住的地方看看。乌鸦你和海子去查查倪晓美,同时对凌云燕死亡的消息,你们俩可以选择一个适当的时机透露给她,看看她的反应。” 第四章 意外发现 友谊大厦B栋1105室。小胖到物管办公室去找物管了,杨子站在紧闭的房门前,看着门上张贴的一对笑容可掬的中国娃。 在这间屋子里会有他们想要的答案吗?凌云燕真是的自杀吗?还是被什么人杀了,然后仿装成自杀的现场?如果是他杀,那凶手为什么要杀他?从现在掌握的情况看,凶手还具备了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不然为何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这时,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子的思考,小胖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起正从电梯口向这边走来。 到了门前,这个身着一套藏青色西服,手里拿着一大串钥匙的女人把手里的一个本子递给杨子,同时很客气地说:“您是杨队长吧?我是这里的物管主任。刚才我已经看过了你们的搜查令,现在请您在这里签个字,我就把1105室的门打开让你们进去。” 杨子的眼睛从这女人胸前扫过,看到那个精致的吊牌上,写着:李玉兰,物管中心主任。他接过本子,一边签名一边说:“那就麻烦你了,李主任。在我们勘查的时候,你也要在现场陪同吗?还是你回办公室等候?” 李主任明显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姓氏在胸前挂着呢。她拿回本子,热情地说:“这样吧,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就在办公室,你们要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行。”说完,她就打开了1105室的门。 门开了,一股阴冷的味道迎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利用博古架巧妙把门和客厅分割开来的走廊。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正对着大门的是厨房和洗手间,而卧室和书房就分别在对着客厅的方向。 博古架上半端是造型别致的酒架,搁置着各色各样的洋酒、红酒,还有几瓶中国的名酒。 透过酒瓶之间的间隙,能看到客厅那边还连着一个吧台。而下半端是显然是鞋子一类的收纳柜,门边整齐地放着一男一女两双棉拖鞋。 客厅里的家具不多,除了吧台外,一套布艺的沙发,正对着一台背投,下面放着一台DVD、一台功放机,边上有一套杜比的音响。电视柜上有很多CD盒,里面装满了影碟。 整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却被主人布置得很有格调,而且从室内放置的家具来看,几乎都是名牌。 只不过,房间太干净了,不但到处都摸不到一点灰尘,连所有的东西都放置在原位,让人觉得,屋子的主人如果不是特别勤快就是有很严重的洁癖,不然怎么会看不到主人活动的痕迹。 这时小胖指了指中间的茶几,示意杨子看,原来,茶几上放着一个钱包和一串钥匙。 杨子和小胖戴上手套,两人拿起钱包,打开看到里面有凌云燕的身份证、几张银行卡、几张VIP卡、会员卡,还有大约1500左右的人民币,另外钱包里还夹着一张凌云燕和一个女人很亲密的合影。 而那串钥匙经过检查,能打开屋子里所有的房间门,因此也能确定是凌云燕的。 两人简略地分了下工,杨子负责搜查卧室和客厅,小胖负责书房和厨房、卫生间。 打开卧室的门后,可以看到房间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床,床头上挂着一幅抽象派的油画,床上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边上落地的组合大衣橱里,挂着几套毕挺的西服,各种领带、皮带、围巾都用悬挂式的收纳盒放得好好的。 杨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衣橱,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伸手叩击着壁板,也没有听到衣橱有夹层的“空空”声。 窗子下有一个可以坐的窗台,窗台上有些缕空的暗格,上面有个金属的拉手,试着拉了一下,发现里面是暖气片。 他再检查了下床上的枕头被褥,也没发现有什么别的东西。然后他伸手向那幅油画的背面摸去,这是这间房子里最后一个可以检查的地方了,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很多人都喜欢把东西藏在这一类的地方。 果然,他的手触摸到了一小块硬硬的卡片,把画取下来以后发现,在画框的后面,用透明胶带粘了一张银行卡。 他把卡取下来,发现是一*商银行的牡丹信用金卡,发行日期是2006年6月,卡上有压制的凌云燕姓名的汉语拼音,而后面也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字体:凌云燕。 客厅除了那个钱包和那串钥匙,也没有其他有意义的线索了,杨子搜查完了以后,便来到书房,看小胖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小胖已经检查完书房的大部分地方了,房间里别的地方、写字台上下以及抽屉里都没什么有意义的证物,小胖正在一本一本的翻查书架上的书。 杨子看到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便把它打开,电脑设置了密码,他拿出凌云燕的身份证,按生日试了下,不对,他又随意按身份证的号码组合输了几个数字,还是不对。 看来,电脑也需要搬回去破译密码以后才能进行详细调查了。 这时小胖“咦”了一声,杨子凑过去一看,原来在一本厚厚的的辞典里,书页被人为地粘合在一起,然后掏出了个方型的洞,里面放着一把金色的钥匙。 小胖拿起钥匙,端详了下,然后对杨子说:“杨队,这有点象银行保险箱的钥匙呢。” 杨子接过钥匙,再联想到刚才发现的银行卡,这两样意外发现的东西,让他忽然觉得这位凌大医生好象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他示意小胖把笔记本电脑也装好准备带回去检查。 然后他们再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各处,看看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便小心地把各个房间门都关上,并且贴上了封条。 关上门后,杨子和小胖一起来到物管办公室,看到李主任正在伏案工作。杨子赶紧开口说:“李主任,打扰你工作了。我们还有些事情需要向您询问下。” 接着,他们便详细询问了1105室凌云燕的情况。 从李主任口中,大概知道了凌云燕所租住的这套房子产权是属于友谊大厦的,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五、六年了,有时进出遇到,都会点点头打打招呼,人比较和气。 另外他并没有很多朋友来往,来得最多的是他钱包里相片上的女人,大约是两三年前开始出入他的房间。 她不是每天都来,一个星期会来三四次,不过留宿的情况并不多,每个礼拜大概有一两次吧。 第五章 他真有钱 带着搜查到的几样证物回到队里,乌鸦和海子早已回来了。 原来倪晓美五天前就陪她妈妈跟随旅行团到香港旅游去了,这段时间都没在S市露面。 而且在S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科也查到了她的五日前的出境记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的入境记录。 显然,不管凌云燕是自杀还是他杀,倪晓美都有不在场的证明,并且有可能对这事毫不知情。 杨子一边请局里电子技术科的同志对凌云燕的电脑进行技术上的处理,一边安排小胖、乌鸦带着那张信用卡和那把钥匙,还有从凌云燕钱包里搜出来的那些银行卡到S市各家银行查证。 然后他再安排海子带上凌云燕的身份证到移动公司、联通公司以及电信局排查下有没有相关的通讯号码。 毕竟现在是信息社会,按照凌云燕的社会角色分析,他不可能不使用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 既然在发现他尸体的现场和他的住所都没有找到手机一类的通讯工具,很显然只有一种情况:手机上面有些电话号码或者是通话记录不想被人知道。 有可能是凌云燕在自杀前出于某种原因把手机扔到了不得而知的地方,更有可能是杀害凌云燕的凶手故意把他的手机拿走,以隐藏手机上面不利于自己的某些信息。 很快,两边队友都有消息反馈回来。 小胖和乌鸦到中国工商银行S市分行出示了相关证件,请银行工作人员协助查到了那张卡的帐户。 根据银行提供的数据,卡上的余额有1075万元,他们已经把这个帐户所有的来往明细都打印出来带回来了。 看着这个帐户的往来信息和显示的余额,海子瞠目结舌地说:“乖乖,他真有钱。我们市里主治医师的收入水平有这么高了吗?” 仔细看那些往来信息,很明显地发现,这张卡基本上是只进不出,存入的时间不一定,金额也不定,但最小的一笔都是5万元,最多的一笔则是50万元,大多数是同一个帐号以转帐的方式存入,也有少量几笔是以现金方式在柜台存入。 小胖他们当时在银行就对这个汇入的帐号向银行工作人员大概询问了一下,这个帐号不是在国内任何一家银行开设的,也就是说,这个帐户是在境外设立的国际帐户,这些钱都是由境外汇入他的卡里的。 如果要了解这个帐户的归属地,只能到中国人民银行S市分行才能进行查询。 这个境外的帐户是谁的?他与这个帐户的主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交易或者协议?为什么在短短几年内,通过这个帐户给凌云燕汇了如此多的钱? 大家看着这张普通的打印纸,看着上面如此庞大的数字,再联想到以凌云燕的职业,就算医生所有的工资奖金再加上各种名目的补贴加起来的收入总和比普通的单位高出一大截,但他这样大的数目,无论如何都是工薪收入达不到的,与他的职业严重不符。 当然,有一种可能是他收病人的黑钱,或者在外面给别的医院兼差,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钱是倪晓美的父亲委托他人汇给凌云燕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已经死去的凌医生留下的这个谜团让人越来越怀疑他的死究竟是为了什么? 另外,那把金色钥匙也证实就是工商银行向客户提供的保险箱的钥匙,但由于银行保险箱是由客户在存放东西的时候自行设置密码,所以在不知道客户密码的情况下,银行方面是无法打开保险箱的,因而也无从得知凌云燕在银行保险箱里装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至于在他钱包里找到的其它三张银行卡,分属三个不同的银行。一张是商业银行的,经证实是S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的代发工资卡,里面的余额不多,只有几百元;一张是建设银行的,凌云燕购置的那套复式住宅是通过建行办理的个人住房按揭贷款,这张银行卡是做为还贷使用的;还有一张是邮政储蓄的绿卡,经过向邮局方面调查,凌云燕每个月会通过这张卡向老家汇去人民币1000元整。 海子通过对移动、联通、电信等三家通讯公司营业厅调查取证,在中国移动通讯公司S市分公司查询到以凌云燕身份证登记的两个手机号码,他已经把这两个号码一个月内的通话记录请移动公司的工作人员打印了出来。 而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两家公司S市分公司未发现以凌云燕身份证登记的CDMA号码或是小灵通、固定电话号码。 在把小胖和乌鸦安排前往中国人民银行S市分行查询那个可疑帐户的归属地后,杨子和海子头碰头地拿起通话记录研究起来。 凌云燕名下的两个手机号码,一个使用得比较频繁,但呼入和拨出的号码都不一定,在通话记录中有个经常呼入的固话号码,杨子示意海子用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下,电话很快就通了:“您好。这里是市一医,请按分机号,查号请拨0。”由此看来,这个手机号码是他平时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的。 再看另外一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一个月里只有很少的几次通话。不过,值得注意的是,与这部手机联系的都是同一个手机号码,仿佛两者之间保持着单线联系。 大多数时间是由凌云燕的手机向对方拨出,通话时间都不长,平均在1-2分钟左右。但在他死亡的那天下午14点25分,他拨通过对方的号码,通话时间为1分23秒;而在3小时后的17点25分,对方呼叫过他的号码,通话时间为2分51秒。 杨子拿起电话拨了这个手机号,电话却里传出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停机。” 几乎在同一瞬间,杨子和海子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两个人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这个手机号码肯定有问题。不用杨子交待,海子已经起身拿起记录下这个号码的本子,然后边向外走边留给他一句:“杨队,我再去移动公司查。” 就在这时,杨子桌上的电话响了,打电话来的是电子技术科的张星,杨子正是请他帮忙破译凌云燕笔记本电脑上的密码。 张星告诉杨子,电脑已经打开了,让杨子过去看看。杨子急忙向电子技术科走去,路上遇到林珊珊过来关心这个案子的进展,便招呼她一起前往。 第六章 电脑日记 张星果然不愧是电脑高手,不但打开了电脑,进入了操作系统,还在电脑里发现了凌云燕的邮箱地址,并且已经成功地破译了密码,登陆了邮箱。 同时,在对电脑各个分区进行搜索后,在E盘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还发现了凌云燕在电脑上书写的类似日记一样的记事本。 为了能尽快找到线索,林珊珊主动要求协助杨子对电脑上发现的资料进行检查。 于是,她把凌云燕的电脑日记拷贝到U盘上,用张星安排的电脑打开仔细阅读起来。 而杨子则登陆凌云燕的邮箱,查看里面来往的电邮。 邮箱里大部分是凌云燕订阅的各种电子商务期刊或者是一些广告之类的邮件。杨子一目十行地看着,当他打开垃圾文件夹时,他的眼光被一份没有标题的邮件吸引住了。信上只有四个字:“五肾一肝。” 这封已经被点击删除放入了垃圾文件夹的电邮,让杨子心里好象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但却又理不出具体的头绪,再看发送电邮的邮箱域名,是属于某个国际网站的从来没听过的地址。 这时,一向冷静的林珊珊很激动地一把抓住杨子的手臂,指着电脑屏幕让他快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凌云燕生前的秘密终于随着鼠标的点击而呈现在他们眼前。 “2005年10月1日。睛。今天是国庆,可我一点也没欢庆的感觉。这是个什么世道?前几天,老马通知我,说我的课题获奖了。 接着,他又说还是要按照惯例来分配。看着他眉开眼笑伪善的脸,我好想把手里的杯子扔上去,看看从他鼻子或者嘴里流出的血是红的还是黑的。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已经数不清了。从我留学回来,来到这个压抑我灵魂,扭曲我自由的地方工作,他们就一次一次地剥削我压迫我。 我写的论文,他们要参加署名;我研究的课题,拿了奖,他们要按资格分配,分到我手里已经去掉了一大半。医院有意提拨我,他们说我还年轻资格不够。 我一忍再忍,妄想他们能对我公平一点,可是他们却毫无廉耻地象一群吸血鬼,一群蛀虫。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2005年10月7日。晴。国庆长假结束了,和晓美回家去了一趟。妈他们很喜欢晓美,看来我的选择没错。只是,明天又要去上班了。 看到老马他们假惺惺的脸嘴,我真想吐。唯一的安慰是,病人都觉得我医术高明,医德好。还有同事们,也觉得我人好。……” “2005年11月3日。阴。今天科室通知说要提一个副主任起来,要求大家开会参加推选。真不想去,不过科里的同志们私下议论,有人说可能会是我。 难道我的好运气来了?但我觉得不怎么可能。我来这里上班,为他们争来那么多荣誉,前几次,说要提我的职,最后还不是老马来和我谈话,要求我摆正心态,让他们年纪大资格老的先上,说我还有很多机会。 我不想争什么,我只想好好地搞我的医学,好好地医治那些病人。可是那几个老家伙,哪个不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连个最简单的原发性和继发性肾小球病变都分不清。 我有能力也有技术,就因为我年纪轻、资格浅,不管我有多么大的能力,就算是在美国镀了一层金回来,他们也认为我是小字辈,再加上我的家是农村的,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让他们。 在这几个老家伙手下,我恐怕是熬不出头了。果然,开会的结果又在我意料中,提了一个快要退休的老同志。老马又来假惺惺地给我说教了,说什么本来是医院考虑让我上的,可是那老同志要退休了,这次先让他,等他安心退休,我还有机会什么的。真窝火。……” “2005年12月31日。雨。今天是2005年的最后一天了,罗伯特又来找我了。 这半年来,这已经是他第二十次找我了,他要我在医院里把刚刚死掉的尸体上的器官割下来交给他,由他们拿到黑市上交易。 TMD,我才不干这种昧良心的事,虽然他开出的价码很高,但我是医生,我有我的职业道德,也有我的良心操守。 早知道我当初应该态度再强硬点拒绝他,免得他一直来找我。……” “2006年1月1日。阴。又是新的一年了,新年新气象,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管老马他们怎么对我,至少我的病人都觉得我是个好大夫好医生,他们需要我。而且和同事们相处也很愉快,虽然我不喜欢象他们一样没事就在一起闲聊,但他们对我都很尊敬和善。 还有晓美,虽然她家里很有钱,可是真难得,她是这样可爱善良的女孩,纯洁得象只小白兔。和她结婚一定会幸福的。……” “2006年5月13日。晴。最近一直忙着腹膜透析植管术的研究,好久没写日记了。 终于让我实验成功了,又掌握了一条有效进行血透的新路,而且还发现了原来实验里不足的一些地方,可以用一些新的方法来补充完善。 本来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可是,老马居然对我说,因为医院最近要申报成三甲,每个科室都要有自己的突出贡献,所以他让我把这个课题算成是科室集体研究的,不但不能署我个人的名,连要发表的论文也要在里面加上,在他们几个所谓科主任副主任的领导下,全科室同志集体研究出这项成果。 我真的受够了,当初执意从美国回来,拒绝了威尔生教授向Johns Hopkins Hospital推荐我的好意,以为回国来能有一番做为,可结果呢,却在这样一帮酒囊饭袋的手下工作,不但得不到我应有的待遇,连我的论文我的奖金他们统统都要染指分一杯羹。 早知道我回来干什么呀,至少在美国我能挣到钱,能专心进行我的研究,不用看别人的嘴脸行事。 我一直强迫自己容忍着,因为想到还在农村的父母,我好不容易在这里站稳了脚跟,再过个几年,就可以把父母接来安享晚年了。 可是他们却因为我的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够了,够了,我受够了。既然你们这样对我,那也不要怪我了。 罗伯特说得对,人生本来就要及时行乐,只要有钱,就会有人尊重,就会有人巴结。他开的价码真不错,只要干上几回,马上就可以买一套房子,和晓美结婚,把父母接来,一起过上很好的生活。 而且,我也真切地体会到,这个物欲的社会,这个变态的社会,只有手里有大把的钱,才能颐指气使,高人一等。 再说,我只是从尸体上割下那些还能用的器官,让它们为需要它们的人服务,也算是废物利用吧。我只干两三次就收手,这样谁也不会发现。……” 看到这里,杨子和林珊珊面面相觑,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凌云燕有这么多钱了。 原来他竟然从事这种勾当,和非法组织勾结起来,偷偷把尸体上的器官摘下来运到国外的黑市上高价卖掉。 那他的死难道是因为被死者家属发现尸体器官丢失而寻仇?杨子伸手拿过鼠标,点击着日记,继续往下看。 第七章 罪恶自白 这真是一份罪恶的自白,在凌云燕的日记里,详细记录了他怎样从一个宅心仁厚的医生蜕变为一个为了钱,不惜出卖自己良心的败类。 他所叙述的这些,象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一样,牢牢定住了杨子和林珊珊的眼珠。 正在他们越看越触目惊心的时候,杨子的手机响了,原来,小胖和海子两路人马都调查结束,回到了队里。 他们俩暂停了对日记的阅读,谢过张星,带上笔记本电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胖首先说,那个帐号查出来是属于在美国注册的一个国际医疗卫生合作基金会的,他说还顺便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没看到这个基金会的有关资料。 海子则拿出一张打印好的资料说,那个手机号码的主人叫赵小鱼,是个女的。 因为从移动公司了解到了她的身份证号码,所以他也从局里的户籍系统里调出了她的户籍资料,并且打印出来了。 杨子已经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自己的桌上,一边听他们汇报一边仍在查看着凌云燕的日记。 听完后他从电脑屏幕上收回目光,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招呼他们过来看凌云燕的日记,自己伸手拿过赵小鱼的资料浏览起来。 资料很简单,上面显示着:赵小鱼,女,1982年生。住在本市幸福村5号附101室。在她10岁的时候,父母因为意外去世,家里没别的兄弟姐妹。 同时,资料上还附带打印了一张赵小鱼办理身份证时所使用的照片。幸福村?正对着广场呀,杨子心里掠过这个念头。 赵小鱼是做什么的?她和凌云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单独和赵小鱼联系?凌云燕盗卖死者器官和她有关吗?在他死前他们之间的通话里说了些什么?凌云燕的死与赵小鱼有什么关联?为什么在他死亡后,赵小鱼把手机停了?还是,她根本就是杀死凌云燕的凶手? 杨子又习惯性地微闭着眼睛思考起来,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轻叩着。也许答案还是在凌云燕的日记里。 想到这里,他也跟着大家一齐仔细看起凌云燕的日记来。随着鼠标的移动,这桩阳光下的罪恶渐渐在他们头脑里清晰起来。 原来自从凌云燕进入S市第一人民医院工作以来,科室几个领导都把他当做一颗能让自己青云直上的垫脚石,联合起来对他连哄带骗。 在他们看来,凌云燕是农村出来的,在本市又无任何背景,本身的性格又比较软弱,就算在医学上取得了很高的造诣,在他们手里也象个软柿子似的好捏。 于是不但迫使他同意他们利用他的学术论文提高他们在医学界的声誉,同时又让他被迫把自己在外面获得的奖金拿出来按所谓的资格来进行分配,然后还一再排挤他,把本来应该由他担任的职务以他年轻资历不够为名,转到别人头上。 这一连串的事都让凌云燕窝火和郁闷,却又找不到地方倾诉。 当他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同学罗伯特多次来找他游说,在又一次被迫把自己独自研究出的成果,演变为在科室领导的指挥下集体努力的智慧结晶后,他终于不能平衡。 在他心里,一方面觉得自己报国无门,还受到种种不公平待遇,得不到尽有的回报;另一方面,由于长期被剥削和欺压,潜意识中,他把他将要做的事,看做是一种向社会,尤其是向直接领导他的人进行的报复;在种种矛盾和思想斗争下,他的思想渐渐变质,终于走上了盗卖死者器官的这条犯罪道路。 虽然在他认识倪晓美后,因为晓美父亲的关系,科室领导有所收敛;而他最初也打算只做几次,有点钱以后能洗手不干,但他一旦踏上贼船就再也上不了岸了。 因为罗伯特表面上是来往于国内国外的正当生意人,实际上他们贩卖死者器官,背后都是由国际黑帮操纵的。 当他提出退出以后,罗伯特就威胁过,不单他会身败名裂,连他的未婚妻倪晓美和老家的父母都会被连累追杀。 因此,凌云燕越陷越深,已无法自拨。那个所谓的国际基金会,实际上就是罗伯特一伙在境外设立的组织,那些汇入他帐户的钱,正是这些年来支付给他非法盗取死者器官的报酬。 自从凌云燕开始参与盗卖死者器官后,开始他还经常受良心的谴责,觉得愧对父母愧对国家多年的教训和培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麻木,并且在金钱的作用下,他也开始学会贪婪和享受。 表面上,他依然是那个受人尊重面目和蔼的凌医生,没有人发现他的变化。 在他的刻意伪装下,就连和他最接近,经常在他身边的倪晓美都不知道在他越来越讲究的外表下,他的灵魂已经肮脏和变质,他的心灵已经麻木和扭曲。 事实上,国际市场对人体器官的需求越来越大,不光是内脏,尸体的每一个部分,死者身上的肌肉组织、筋腱、骨骼、关节、四肢、手、脚甚至是皮肤和头颅,都有不同的需求和市场。 大大小小的医药、医疗器械公司需要利用这些人体的部分来研究和开发他们的新技术新产品;医生们需要它们来对患者进行各种治疗、修补和移植;患病的人需要它们让自己获得康复和健全。 供不应求直接导致了价格的飞涨,因为医院死亡的尸体数量有限,为了更好地完成罗伯特组织交待的任务,也为了获得更大的利益,他的目光投向了另外的地方。 就在他千方百计为实现自己的计划而努力时,赵小鱼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看到出现赵小鱼的名字,大家都不由兴奋了起来,毕竟,凌云燕死前接触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她,在她的身上,也许所有的谜底都会揭开吧。 这时,眼尖的海子指着屏幕让大家注意,这里一行字写着,为了存放这几年的交易记录和一些东西,凌云燕向S市工商银行租用了一个保险箱,他还写到,为了方便好记,密码是他和倪晓美确定恋爱关系那天的日期,20050515。 可是在这篇文字以后,日记就此中断了,不知道是凌云燕没有再继续写了,还是别的原因,总之,电脑里再也找不到任何与日记有关的字句。 难道秘密藏在银行保险箱?想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似,准备大干一场,彻底找出凌云燕死亡的真相。 第八章 锁定目标 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他们来到了银行的金库里。面前这个闪着冰冷金属光芒的203号保险箱,里面有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压制着自己的气息,仿佛怕出气的声音大一点,就会惊动里面隐藏的秘密,让它如狡兔般脱逃。 银行的工作人员示意杨子用钥匙插入匙孔,告诉他输入密码后扭动钥匙就能打开保险箱,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20050515”杨子小心翼翼地把这几个早已在脑海里不知道翻滚了多少次的数字输入,再一扭钥匙,随着一声轻响,保险箱打开了。 当杨子输密码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挤到了他身后围着,这时更是推推攘攘都想第一个看到。 随着杨子的手把保险箱打开,拉出里面的抽屉,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向那个被他拉开的抽屉。 “那是什么?”小胖已经控制不住轻轻叫了出来。 也许几天来的忙碌就是为了这一刻能找到证据,发现事实的真相,所以,每个人都很激动,除了杨子。 或许因为他经历过的案件太多,也或许是因为在这场死亡的游戏中,从他了解到死者凌云燕的所作所为,让他觉得死对于凌云燕来说,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和道德的审判,已经是最好的解脱。 抽屉里有一个牛皮的档案袋,边上有一个红绸包裹起来的方形的东西,杨子伸出早就戴好手套的手,把这两样东西取了出来。 他把东西递给小胖拿着,原样把保险箱关好,然后就着有点昏暗的灯光,他拿过档案袋打开。 档案袋里除了有三本日记外,还有一个没封口的信封。 杨子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是一些相片,他把相片取出来,才看了第一眼,牙齿就咬紧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妈的,禽兽。” 小胖他们也看到了相片,气氛突然沉闷起来,每个人心里不约而同都冒出一句,凌云燕真他妈的死有余辜。 再看红绸包裹好的东西,原来是个银质首饰盒,盒子外面放了凌云燕获得的一些证书、奖章,而打开首饰盒,里面摆放的是一套价格不菲,做工精美的钻饰,边上还附带有钻石的鉴定证书。 回到局里的第一件事,杨子拨了林珊珊办公室的电话:“林医生,这个案子恐怕又要你来协助了。” 当林珊珊来到重案一组的办公室时,杨子他们正在看凌云燕手写的日记,日记正好跟电脑上发现的日记时间前后能够接续。 原来,凌云燕把日记写在电脑上,有一次因为电脑中毒,在杀毒重装的过程中,他的日记差点丢失,所以他就改回了用笔写日记的习惯。 杨子把那些相片递给林珊珊:“你看看吧。” 接过相片,林珊珊才看了一眼,就非常吃惊地问:“从保险箱里找到的?” “嗯。从这上面分析,显然已经不止是一条人命那样简单了。而且不管凌云燕是怎么死的,我几乎都能肯定,赵小鱼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杨子心情沉重地说。 林珊珊没有说话,快速翻看完手里的相片,轻轻叹了口气。她把相片还给杨子,从小胖手里接过一本日记查看起来。 凌云燕的日记写得很详细,一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翻动日记轻微的纸张声音,没有人说话,大家仿佛都沉浸在被日记里的秘密震惊的感觉中。 良久,杨子才抬起头说:“申请拘捕令,全市抓捕赵小鱼。” 与此同时,紧邻S市的一个小镇上,镇里唯一的一个儿童福利院里张灯结彩,正在举办新年联欢会。 虽然都是孤儿,可在保育员和老师的关心和爱护下,孩子们都活泼可爱的健康成长,现在他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正争先恐后抢着表演节目。 台下,除了院长、老师和保育员外,还坐着一些社会上热心的人士,大家不时地对台上孩子们天真童稚的演出报以热烈的掌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容。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节目演出,带起一阵又一阵快乐的浪潮。 这时,报幕的孩子落落大方地走上来,宣布最后一个节目:“小一班合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他们特别邀请小鱼姐姐和他们一起演唱。”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在大家热心的催促下,原本坐在台下的一个年轻女孩,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越过人群,登上了舞台。 当她站到孩子们排列好的队伍里,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只听到伴奏带里传出歌曲的过门,接着是这个女孩和孩子们整齐的歌声:“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象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从她和孩子们的眼睛里,流露出对未来,对幸福,对亲情的渴望。“没有妈妈真苦恼,没妈的孩子象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没有人注意到,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女孩的眼角悄悄地滑落。 歌声传出很远,划破了即将来临的夜色,这歌声也传到了已经守候在福利院小会议室门口杨子他们的耳朵里。 杨子制止了队友们准备进去带人的行动,和他们一起站在门口静静地聆听着这仿佛天籁一样的歌声。 演出结束了,赵小鱼站在舞台上,好象有预感一样把眼光转到了门口。 当她发现站在门口的杨子等人,看到杨子他们眼里那种坚毅和镇定的眼神,一点也不惊慌。 她被孩子们簇拥着,走下舞台,然后平静地向院长、老师、保育员还有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一一道别,之后慢慢走到杨子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手并在一起,好象恳求他把自己铐上。 杨子没有拿出手铐,只是看着她企求的眼睛,摇了摇头,一起前来的林珊珊轻轻向前一步,揽住赵小鱼瘦弱的肩膀,带着她向停在外面的警车走去。 这一切,都在静默中进行着,没有被福利院的任何一个人发现。 第九章 回首往事 “是我杀了他。”一坐上杨子他们开来的警车,赵小鱼就坦然地说道:“我恨他,他毁了我的一切。” 随着赵小鱼的叙述,平安夜广场尸体案的脉络完整清楚地呈现在杨子脑海里。 因为父母在她10岁时就意外过世了,所以赵小鱼一直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靠着福利院的关怀和社会上一些好心人的接济,她勉强读完了高中。 为了能早日自食其力,尽管学习成绩不错,她还是放弃了考大学的愿望,而是选择了就读中专。 中专毕业后,赵小鱼分配到一家工厂工作,本来以为总算可以安定了,可是命运好象偏偏喜欢捉弄人,她才认真地上了几年的班,工厂又因为管理不善倒闭了。 在生计都已经成问题的情况下,她没有自暴自弃,一边靠打临工维持着生活,一边参加了美容培训班,想能掌握一门技术混口饭吃。 取得美容培训班的资格证书后,赵小鱼也曾到美容院去工作过,可是一向正直善良的她因为看不惯老板对顾客的欺诈行为,被老板以种种借口辞退了。 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福利院的老师知道S市殡仪馆要招聘遗容整理师,就好心地帮她报名了。 在老师的鼓励和劝说下,赵小鱼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和害怕的情绪,接受了这份工作。 尽管这份工作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尸体,可是赵小鱼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而且在她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下,经过她手处理的每一位死者,在接受生前亲友告别时,都面容安详,栩栩如生。 唯一的遗憾,就是本来朋友就不多的她,因为从事了这样一份工作,知道容易被人忌讳,所以就算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也只好孤行只影的独来独往,越来越封闭自己。 一次追悼会上,当因为意外坠楼而死亡的死者遗体被安放在冰棺里推出进入亲友们的视线中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看到的死者和他们想像中惨不忍睹的样子相去甚远。 尽管现场的气氛应该是沉痛而肃穆的,但也有小部分好奇的人开始低声讨论和询问起来。 当时也来参加追悼会的凌云燕正好听到,给死者整容的是才应聘来殡仪馆担任遗容整理师不久的年轻女孩赵小鱼。 在特意靠近冰棺仔细观察了一番死者的遗容后,一向挑剔的他也不得不赞叹,遗容整理师的手法确实很细腻,死者的面容上几乎看不出有被缝合过的痕迹。 这让他正在为尸体器官来源苦恼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追悼会结束后,凌云燕不费什么周折就找到了赵小鱼的遗容整理工作室。 尽管他一路上都在考虑怎么去认识和接近赵小鱼,但当他真正面对赵小鱼的时候,才发现,渴望友情渴望朋友的赵小鱼,实在太好接近了。 他进入赵小鱼的工作室时,她正在给死者化妆,凌云燕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就连声称赞起赵小鱼化妆的技巧高超,看着她有点冷寞的表情,他没有马上离开。 后来当她完成工作以后,工于心计的凌云燕只用了一个动作就让赵小鱼瓦解了对陌生男人的戒备。 他热情地握住了赵小鱼的手,然后向她做了自我介绍。 单纯的赵小鱼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只以为是某位死者的亲友,因为感动她对死者所做的工作,所以特意来感谢她。 在她看来,既然他能不忌讳她这双天天在死人身上脸上动来动去的手,还热情地跟她握手,那这个男人一定是有着高尚的情操和宽广的胸怀。 不象社会上有些人,听到她是从事这个工作的,别说握手,就是看她走过,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沾染到她的气息。 所以,听凌云燕向她讨要手机号码,她下意识地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去想他有什么目的,随口就告诉了他。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过了就算了,所以赵小鱼没有放在心上,还是认真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当过了几天,她接到凌云燕的电话时,差点想不起来他是谁,听到他要请自己吃饭时,赵小鱼吃惊极了。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至少有人愿意认识她,愿意与她成为朋友,对快要把自己封闭成自闭症的她来说,凌云燕的出现,好象一股春风,吹暖了她清冷的内心。 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虽然殡仪馆有的同事偷偷问过,她是不是在谈恋爱,可赵小鱼却很肯定地否定了。 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经历和身份,在相处中也知道了凌云燕不单是医院的医生,还是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博士。 以她的见识来说,凌云燕和她并不是一个阶层的,差不多是天差地别。 所以她从来没有幻想和奢望过爱情,只是单纯的认为,两个人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她以为凌云燕只是把她当做知己和倾诉对象,因为在他们的接触中,凌云燕常常给她说自己的经历,还经常对她报怨自己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等等。 她有时觉得,大概是凌云燕和她一样,在本地没有什么朋友,而工作中这些烦恼的事情又不方便对别人说,所以才会跟她走得如此接近,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平时凌云燕也送过她一些东西,太值钱的她都推辞了,只收下一些不值钱的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看得出来,凌云燕很欣赏她这一点,而且也很尊重她的自尊心,两个人交往了两三个月了,带她去吃饭和喝茶的地方都是中档地方,没有去过高档餐厅或者是咖啡店。 她也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一来君子之交淡如水,二来都是凌云燕付帐,心理上感觉没有占他很大的便宜。 直到有一次,凌云燕得知她父母过世时给她留下一间小房子,可是一直被一个远方亲戚霸占着不肯归还,她是和别人合租在外面住的。 凌云燕很为她抱不平,就找了不知道什么关系,帮她把房子讨要了回来。 为了感谢他,赵小鱼搬回了自己的房子后,特意做了一桌饭菜请他。那天因为高兴,两个人都喝多了,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第十章 爱情阴谋 从那天以后,凌云燕和赵小鱼之间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事实上,那时凌云燕和倪晓美也处于热恋中,可惜赵小鱼和倪晓美两人都被蒙在鼓里。 尤其是赵小鱼,她做梦都不敢想像,现代版的灰姑娘竟然在她身上再现。 私底下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凌云燕为什么会跟自己在一起?可是她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答案。 论样貌,自己不过只是眉清目秀,谈不上有多漂亮;论学识,自己才是中专毕业;论家世,孤儿一个,就连工作也是天天和死人打交道。 没有答案,她只能把一切归于爱情,也许正是因为自己的单纯善良,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所以才吸引凌云燕吧。 为了弥补自己在凌云燕面前的自卑,可怜的赵小鱼对凌云燕几乎是死心塌地般的言听计从。 她不干涉他的任何事情,他不来找她,她便自己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他来找她,她便如伺候皇上一般小心地伺候着他。 有一次,凌云燕说家里父母年纪大了,想给父母把房子重新翻修下,赵小鱼自然是全心支持。 可是凌云燕说,因为在医院一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他手里没多少积蓄,他又接着说,村里人都知道他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又在大城市当医生,都觉得他很有钱,所以他为了给父母长脸,翻修的房子一定要是村里最大最豪华的,这样父母辛苦了一辈子,才能在村子里扬眉吐气。 然后他装做很难过的样子,在赵小鱼面前哭了起来,看到自己深爱的男人象个孩子一样的哭泣,赵小鱼的心都碎了。 可是她的工资也不多,再加上才工作不久,她也拿不出钱来,她只能抱着凌云燕,陪着他掉泪。 凌云燕看到赵小鱼已经上钩了,就挣脱了她的怀抱,用手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表现出很难过和痛苦的样子。 然后用很为难的口气对她说其实办法也有一个,只不过他不忍心告诉赵小鱼,怕她接受不了。 赵小鱼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只觉得有无数根针刺在胸口上,听到他说有办法,便着急地问是什么办法。 凌云燕假意不愿意说出来,在赵小鱼再三声泪俱下地恳求下,才装作是被赵小鱼逼急了的语气说出,他的美国同学要他帮忙弄一个肾,以拯救自己病危的父亲,当然,这个肾会付出很高的报酬。 他说自己在医院里已经想过很多次了,但面对监管制度实在是没有办法获得。 然后他用不经意的口气说,其实赵小鱼在殡仪馆做遗容整理,遇到合适的,可以很方便地下手,这样,既能帮同学的忙,做好事挽救同学的父亲,也能弄到一些钱,可以让父母在乡下风光一阵。 几乎就在他说出口的一瞬间,赵小鱼就已经决定,不管他要自己做什么,都会去做。 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有人跟她这样亲近,凌云燕不光是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甚至还是她要托付终生的男人。 对她来说,如果凌云燕要她奉上生命,可能她稍稍迟疑下最后也会同意。 当听到她同意了以后,凌云燕做出一副心疼而又内疚的样子,抱住她,一边亲一边对她说这次她帮了他大忙,让他渡过了难关,以后会更加爱她,会永远珍惜她。 然后,凌云燕手把手地开始教她,如何从尸体背部下刀,刀口需要切成什么形状才能有利于缝合,肾脏在人体的哪个位置,取下之后如何存放。 当然,因为赵小鱼工作的便利,他们已经偷偷在殡仪馆实验过几次了。 终于,一切都准备就绪,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意外死亡年轻的遗体,毕竟这样获得健康器官的机率会大很多。 可能是怕赵小鱼反悔,凌云燕那段时间天天都跟她在一起,白天一有空,他就带她到处去玩,给她买她喜欢的小玩意;晚上回到她的屋子,凌云燕便用另外一种方式征服着她,带给她激情和欢愉。 赵小鱼全部的身心都被凌云燕占据了,她甚至比凌云燕更着急想得到那颗能够让凌云燕完成心愿的肾脏。 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下午,殡仪馆送来了一具因为车祸死亡的年轻男人尸体,死者的头部已经面目全非,而身上也有多处创口。 因为死者家属还没来认领,馆里领导通知赵小鱼,先为死者整理好遗容,以方便认领。 赵小鱼接到任务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因为她终于能为心爱的人做点事情了。 当同事帮她把尸体送到工作室离开了以后,她就匆匆忙忙地发了个消息通知凌云燕做好接货的准备,然后紧紧地关闭了属于她的那间工作室的门。 十多分钟以后,门曾经打开过一次,凌云燕趁四顾无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他接过赵小鱼递出来的一个小型冷冻箱急急忙忙地走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后,门再次打开,死者面容全部被她巧手修补好了,身上的各处创口也被缝合上了,并且清理得干干净净的。 来接尸体的同事笑着称赞她的技术和耐心,然后把尸体送到了冰柜里保存起来。 当同事推着尸体离开了赵小鱼的视线以后,她突然两腿一软,跪坐在地,那一刻,她从最初的狂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件不可告人的错事。 可是,当她想到凌云燕有了那个被她偷盗的东西以后,不再烦恼和忧愁,她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也许会被人发现,也许会坐牢,可是,在赵小鱼的心里,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能为心爱的男人付出,就算是坐牢,她也是甘之如饴。 庆幸地是,死者亲戚丝毫没有想到,在他们面前躺着的亲人,身体里面原本应该存在的肾脏少了一个。 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习俗,祭奠了死者以后,又亲眼看着他化做一缕清烟,悲痛地带着他的骨灰离去。 随着尸体被送入焚化炉,赵小鱼心里的大石头也跟着放下了。她甚至有几分轻松地想,或者凌云燕会带她一起回去省亲,把她以媳妇的身份介绍给亲朋好友认识吧。 第十一章 设下陷井 事实上,就连凌云燕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不由得为自己当初的灵机一动感到骄傲。 只是,虽然赵小鱼帮了他第一次,可是接下来她还会不会再次答应自己的要求?如何能让她驯服,让她无条件服从自己,让她能一次又一次地取回罗伯特需要的东西?这让凌云燕很是费了一番脑筋。 在他看来,赵小鱼对他的爱,也许能帮他做那种勾当一次两次,但时间长了,从她的性格来说,这个虽然有点懦弱但天真善良的姑娘,肯定会因为了解他做这些事的真实目的而拒绝再帮他。 可是第一次的成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赵小鱼值得利用的惊人价值,在这件事上,她可谓是一棵摇钱树,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搞来了他想要的东西,而且只要尸体往焚化炉里一推,所有的证据都灰飞烟灭,可谓是毫无风险,甚至可以用一个最贴切的成语来形容:焚尸灭迹。 就凭这一点,凌云燕都决定了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她,不光从身心上征服她,还需要用点手段来控制她,让她无条件地服从自己,满足自己的任何要求。 就在凌云燕还在考虑用什么方法使赵小鱼驯服的时候,罗伯特的指令又来了,因为这一次凌云燕提供的货色品质优良,让他们在黑市上狠赚了一笔。 因此,罗伯特在支付了一笔比平时高得多的费用后,要求凌云燕提供一颗心脏,并且还告诉他,完成后会多付给他额外的一笔费用,作为他们合作的奖励。 听到这个消息,凌云燕立刻开动脑筋,预谋应该编织什么样的谎言才能让赵小鱼就范。 就在他一展莫愁的时候,网上的一则消息启发了他的思维,闹得沸沸扬扬的艳照门事件,让他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经过几天的精心策划,在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凌云燕开着新买的车出现在赵小鱼面前。 看着赵小鱼难以置信的目光,他哈哈笑着,然后告诉赵小鱼,这是他新买的车,今天特意来接她去郊外度假。 一路上,兴奋的赵小鱼开心地笑着,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次,凌云燕竟然亲手挖掘了一个巨大的陷井让她跳进去,以达到永久控制她的目的。 车开了很远,凌云燕关切地问她渴不渴,然后拿出一瓶水给她喝,当她喝完以后,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看到她陷入昏睡,凌云燕的嘴角闪过一丝不引人注目的狞笑。 只有他心里知道,在水里,他放了足以让赵小鱼昏睡好几小时的**,而且,为了达到此行的目的,已经泯灭人性的他还加入了另一种能让赵小鱼亢奋并且乱性的药。 很快,熟睡的赵小鱼已经出现了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症状,凌云燕知道好戏就要上场。 他把车开到了早就租下的偏僻农房,在他预付了一大笔可观的金额后,房子的主人早就按照他的要求到亲戚家窜门,还同意三天后才回来。 凌云燕把赵小鱼抱进房间以后,就把门从里面紧紧地锁上了。 当赵小鱼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睡了这么久,却没有意识到,是她最爱的人对她做的手脚。 由于药力的作用,她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口也渴得要命。 这时,她的目光落到了代替窗帘挡住窗口的一样东西上,乍看之下,她以为是谁故意张贴在那里的裸体明星图片,可是再仔细一看,赵小鱼被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那张图上,那个微闭着双眼,浑身赤 裸还摆出一副淫 荡妖娆姿态的女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就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凌云燕进来了,看到她被吓坏的样子,便抱着她开始哄骗她,说什么本来想跟她做个游戏,谁知道看她那样子太性感了,忍不住想拍下来留作纪念;又说什么实在是太爱她了,所以才会一再做出冒犯她的事;同时又再三跟她保证,这些相片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看见。 为了让赵小鱼安心,他还取下那张被放大的相片撕碎并用打火机点燃了烧掉。 其实,这些都是他精心布的局,他就是故意要让赵小鱼知道他拍了裸照,不得不接受他的摆布;同时还要让赵小鱼有一种感觉,觉得她是被放在凌云燕砧板上的肉,任他随意宰割,从而达到永久控制她利用她的目的。 当然,他的这些心思赵小鱼不得而知,此时的她除了半信半疑地接受凌云燕的说法,心里还是隐隐有一种担忧,觉得凌云燕的所作所为已经了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看着凌云燕一如既往的温柔面孔,赵小鱼心里竟然无端升起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 果然,赵小鱼的担忧变成了现实,才度假回去,凌云燕就要求她再次行动,为他取出一颗心脏。 当然,这一次凌云燕还是好言好语,也还是编造了虽然苍白但勉强能够成立的谎言。 看着凌云燕的嘴一张一合,赵小鱼头脑里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进凌云燕在说什么。 在她的脑海里出现的居然是自己那张裸照上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好象有把锋利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而那刀柄就握在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手里。 可是,不容她多想,凌云燕已经用温言软语的攻势,把她的脑子里又灌满了迷魂汤,凌云燕让她相信,他始终是爱她的,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今后生活得更好一些。 就在这样的矛盾和迷茫中,赵小鱼第二次为凌云燕搞到了他需要的东西。 从那以后,在凌云燕有意无意的控制下,赵小鱼就象一只落入陷井的小绵羊,一边逆来顺受地忍受着凌云燕对她的占有;一边毫不反抗地接受凌云燕的安排,一次又一次利用工作上的便利,把凌云燕要求她盗取的任何器官都统统割取回来。 当然,从她内心来说,她对这件事深恶痛绝,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凌云燕停止。 她唯一的幻想,就是希望凌云燕依靠死人器官敛够了不义之财以后,能够实现诺言,带她离开这个城市,去到一个新的地方,安稳舒适地度过他们的下半生。 第十二章 幻想破灭 如果不是因为赵小鱼意外怀孕,也许凌云燕的嘴脸还没有这样快便暴露出来。 事实上,这次怀孕也算是赵小鱼故意的吧,和凌云燕在一起三四年了,凌云燕从来没有说过要和她结婚的话。 尽管在物质方面,凌云燕对她非常不错,经常大笔大笔地给她钱,可她拿到钱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便一次又一次地回福利院看望那些可爱的孩子,还时不时捐点钱给院里。 每次回到福利院,和孩子们一起玩耍,只有那时候,赵小鱼才能发自心底地微笑,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烦恼和不间断出现的噩梦。 院长和老师关心地问起她的个人情况,她总是说还早还早,事实上是她对凌云燕越来越没有把握,不知道如何才能向别人诉说。 她和凌云燕在一起,凌云燕总是采取了一层又一层的安全措施,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她,不伤害她,可是现在看来,凌云燕好象一早就把自己置身事外。 她没有去过凌云燕住的地方,因为他说,那里只是租来临时住的,没人气,在她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她从来不翻看凌云燕的任何东西,所以她也不知道,在凌云燕的皮夹里,有他和别的女人的亲密合影。 她更不曾想到,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的存在,凌云燕竟然使用了单独的一个手机号码和她联系。 她知道凌云燕的单位,可是因为他不同意她去,所以她听话地没有去。 她不清楚凌云燕上下班的情况,什么时候上班什么时候值班什么时候休假,她曾刻意留心过,可是还是没弄清楚。 凌云燕对她来说,越来越象一团迷,她只是被动接受着他的安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就算是单纯如她,也开始感觉到凌云燕与她之间仿佛有层看不见的隔阂。 只有他来到她的小屋,只有两个人在床上缠绵,还有就是凌云燕要求她提供死人器官的时候,她才觉得凌云燕真实存在,更多的时候,她好象还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 也许是因为她太听话,不需要再付出额外的时间和精力来控制,凌云燕到她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因为长久以来的罪恶感,她开始睡不安稳,反复做着同样的噩梦,梦中,被她割取了器官的死人,排着队让她偿还。 好几个深夜,她从噩梦中挣扎醒来,身边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凌云燕的臂膀和安慰,她更是觉得,他们之间恋人的感觉越来越淡,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赵小鱼害怕这样的感觉,因为,凌云燕就是她的全部,没有他,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没有他,她不知道这漫长的人生还有什么方向。 可是凌云燕让她感觉越来越不可捉摸,她害怕失去,害怕总有一天,凌云燕挥挥手就从她生命中消失。 因此,除了更温顺地接受凌云燕的摆布,听从他的安排,她还想要改变现状,至少,她要用点什么计谋才能完全和他生活在一起,而结婚,显然是她一切希望的最终目的。 怎样才能和他结婚呢?赵小鱼首先能想到的就是电视小说里那些桥段,比如意外怀孕而奉子成婚。 为了达到怀孕的目的,小鱼把家里所有的安全套都用针扎破了,还看了很多书,学习了一些可以促进怀孕的办法。 当然,她潜意识里清楚,这些事不能让凌云燕知道,终于,在她的不断努力下,她怀孕了。 她不止一次地幻想过,知道她怀孕,凌云燕会高兴地大笑,还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戒指向她求婚。 可事实却是,当她精心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在凌云燕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略带娇羞地向他宣布自己肚子里的骨肉已经有三个多月,他快要当爸爸的时候,凌云燕脸色大变,手里的碗筷也不知不觉放下了。 而她的满怀希望,也在凌云燕的一番话之后,化为乌有。 凌云燕说自己还不能结婚,现在正是要提职的时候,他也没准备好当一个父亲,再说,他从来没告诉别人他有一个在殡仪馆当遗容整理师的女朋友。 最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把他打掉吧。 赵小鱼象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了脚,那一瞬,她甚至在凌云燕的眼里看到了轻蔑和冷漠。 也许是过意不去,凌云燕又再次抱着她开始花言巧语。 只是,这一次赵小鱼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敷衍和心不在焉,她乖巧地说好,打掉他,然后说只有一个要求,要在凌云燕工作的医院做这次手术。 听到她肯打掉孩子,凌云燕大喜过望,同意了她的要求,说由他来安排。 就是在S市第一人民医院接受引产手术的几天时间里,赵小鱼知道了倪晓美的存在,还知道了凌云燕与倪晓美已经要谈婚谈嫁。 当她以凌云燕熟人的身份住进医院,在等待和接受引产手术的空闲里,她刻意装成很三八的样子,和护士闲聊的时候,她随便提起凌云燕,打听他的情况。 不用她多费心思,对凌云燕颇有好感的护士们,便把那些凌云燕不曾告诉她的事实,一桩桩一件件告诉了她。 她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心灰意冷,再联想到凌云燕要求她做的事情,赵小鱼终于醒悟,凌云燕接近她,以爱的名义布下一个温柔的陷井,不过是为了一个可怕的阴谋。 他只是假装爱上她,在她身上花费了一点时间和精力,其实只是为了她工作上的便利能给他带来的巨大利益。 果然,她是多么肯合作和上钩的鱼,轻易就吞下凌云燕手里的鱼饵,被他牵着鼻子一再哄骗。 她终于明白,由始到终,自己只是一个被凌云燕利用来谋取死人器官的工具,那些所谓的情与爱,不过是成功的欺骗与玩弄。 可怜的赵小鱼,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产床上,当医生在为她进行引产手术的时候,她只顾把自己的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一双白净的手上,曾经被多少死人的鲜血沾染过,而她仿佛闻到了从自己手上传来的血腥和铜臭,令她忍不住恶心和痛楚。 就在医生从她腹腔取出孩子的残骸,告诉她手术很成功的那一刻,赵小鱼如同一条死鱼一样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天花板,她的孩子没了,而她的心也死了。 第十三章 爱恨挣扎 在凌云燕的帮助下,凭借医院开出的疾病证明,赵小鱼向单位请了十五天的病假。 就在她躺在家里休息的时候,凌云燕带着补品来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赵小鱼知晓,以为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尽管他避口不提结婚的事,可他还是很仔细地照顾着赵小鱼,只不过,他所做的一切,在赵小鱼看来,突然变得荒诞和可笑。 不知道是出于良心的谴责还是道义的责任,在赵小鱼坐小月子的这十五天里,凌云燕一有空就过来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还想方设法买了滋补的汤水给她调养身子。 尽管从内心觉得他做的这些都是虚情假意,可是赵小鱼还是有些感动,她甚至觉得,凌云燕还是爱她的,之前的种种亏欠了她,现在为她做的这些,都是他在努力弥补。 在床上将息调养享受凌云燕伺候的同时,赵小鱼也想了很多,她把他们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情形都一再回想,想得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清醒的时候恨,恨他的无情绝情,恨他竟然利用自己;昏沉的时候爱,爱他的体贴关怀,贪恋他给予的片刻温暖。 她无法冷静地思考,每天看着凌云燕为她忙碌,心里的坚冰被一点点磨去。 罢罢罢,如果注定今生一定要遇到他,那就认命吧,就这样接受命运的安排和捉弄。 终于,在赵小鱼的病假即将到期,凌云燕体贴细心地照顾了她十几天后,她拿定了主意,只要凌云燕不离开她,只要他还是象从前那样经常会来她这里,她不再有别的想法,就这样继续为他作伥,情人也好,合伙人也罢,只要生活里还能有他,那一切就维持原样吧。 就在赵小鱼有了主意之后,事情的发展却让她措手不及,当她结束了病假重新回到殡仪馆开始工作以后,凌云燕却变了。 尽管他还是象往常一样,时不时给她一点指令,要求她提供这样或那样的器官,赵小鱼都按照他的要求做到了。 只是,她悲哀地发现,凌云燕不再碰她,到最后,连她的屋子也不来了。 他们的联系全是由电话进行,除了拿货的时候,她几乎见不到凌云燕了。 刚开始,她以为凌云燕顾虑她的身体,可是在她已经恢复了很久,时间也早已超过医学上规定流产以后不可进行房事的阶段,而凌云燕依旧绝口不提来她这里。 她才懵懂地察觉,也许这个男人曾有的虚情假意,只不过是不想能被他利用的工具有任何闪失,如今,她康复了,能够继续工作了,他所需要的货物来源有了保证,那他也不用再假装对她有任何感情或者欲望了。 涉世不深,就连与人相处都没有任何经验的赵小鱼想象不到,世间竟有这样的男人,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利用感情作为诱饵。 她也不敢相信,她和他曾经有过的一切,由始到终都只是为了让她上钩而使用的手段,她宁愿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她始终不能相信凌云燕是这样的人。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麻痹自己,替凌云燕找出种种理由和借口,告诉自己,是自己太多心,他只是太忙,只是没有时间。 可是,结果只是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无数次午夜梦回,赵小鱼从噩梦中惊醒,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可怜的利用品,她的心再次坠入冰谷。 她开始感觉到,自己和凌云燕之间的感情,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也许就此划上了句号。 本来以为,她的委曲可以换来两人之间哪怕只是虚假的周全,只要凌云燕不提离开,哪怕只是逢场作戏,那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了,可是,绝情如凌云燕,连做梦的机会都不给她。 很长一段时间,赵小鱼都在努力让自己从凌云燕的阴影里走出来,可是,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再爱他,不再想他。 直到后来她控制不住对他的思念,忍不住偷偷去到他的单位、住地,骗自己说只要远远地看他一眼就好。 可当她真的在暗中偷窥到凌云燕,却不满足只看一眼,又想再多看看他日常的生活,所以她开始跟踪凌云燕。 结果她看到他除了上下班,其余时间几乎都是和倪晓美在一起,她亲眼看到他们手拉手逛街吃饭卿卿我我,亲眼看到他为她选购结婚的钻饰,亲眼看到他和她一起去选购结婚的房子,亲眼看到倪晓美在凌云燕的住地彻夜不归…… 这一切彻底粉碎了赵小鱼残存的一点幻想,也令她的精神彻底陷入疯狂并接近崩溃,赵小鱼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她大病了一场。 这一次,凌云燕没有来虚情假意地照顾她。 也许是因为忙着筹备婚礼,再加上罗伯特那边对货物的需求不多,凌云燕竟然整整一个月没和赵小鱼联系。 可怜的赵小鱼,被爱人抛弃和利用的双重打击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病得很沉,就这样毫无生气的独自在家孤伶伶地躺在床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昏睡了多久。 她没有去求医问药,只是安然地一心赴死,放任自己在死亡线上挣扎,听任病魔的折磨。 可是命运之神偏偏不肯听从她甘愿死亡的呼喊,这场病反反复复拖了一个月,到最后她还是奇迹般慢慢的好转起来。 病愈后的赵小鱼瘦得已经不成人形,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和折磨,再加上初愈的病体,都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地活着。 曾经天真活泼的赵小鱼不见了,现在的她,再也没有往日的欢笑。 一双忧郁空洞的眼睛,一张苍白麻木的脸,一具几乎只有皮包骨头的身躯,就是此刻对她真实的写照。 在她工作时连接出了几次错误,被领导和同事批评了之后,赵小鱼不得不承认,凌云燕对她做的一切,已经完全把她从天堂带进了地狱,她的整个人生都被凌云燕摧毁了。 第十四章 死亡之约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浓。 本来以为一切就这样过去,凌云燕能够放过她,让她从此能够不再进行肮脏的偷盗,让她慢慢平复能够逐步走回正常的人生轨道,可是她又一次失算了。 凌云燕不单不肯放过她这棵方便保险的摇钱树,竟然还在电话里狮子大开口,全然不顾她能否做到,让她在短时间内提供五个肾脏一副肝脏,说罗伯特那边急需,要求她一定要完成。 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赵小鱼对凌云燕所有的爱都没了,只有满心满意的恨,恨这个虚伪的男人,恨他的无情无意,恨他毁了自己却还能无动于衷。 尽管在电话里,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平静简单地答应了他,可放下电话,赵小鱼才知道,那种叫做仇恨的火焰正在她胸膛里滋意燃烧,映红了她的脸,烧红了她的眼睛。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凌云燕成为一具尸体,躺在殡仪馆她的工作台上,接受她给他进行最后的遗容整理的情形。 这种幻想让她打了一个冷颤,但却又让她如有所悟,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突然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赵小鱼看了看时间,真巧,这个日子正好是圣诞节前一天的平安夜,现在是下午14点27分,时间还早,在她的安排下,一出悲戏就要上演。 想到这里,赵小鱼露出了自从她知道事实真相以后的第一次笑容。 几个小时之后的17点25分,在凌云燕就要下班的时候,赵小鱼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约他来自己家里,除了邀请他来一起过平安夜外,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18点30分,凌云燕踏进了赵小鱼的家门,他看到从不化妆的赵小鱼化了精美的淡妆,正坐在桌前等他,桌上点着几根红烛,摆满了他喜欢吃的菜,还有一瓶红酒。 烛光映射在赵小鱼细心修饰过的脸上,使得她看上去美艳动人;而她红通通的嘴唇娇艳欲滴,分外诱人。 凌云燕并不知道,今晚之后,他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一直以为能够一手控制和掌握的赵小鱼居然给他定了一场死亡之约。 此刻的他,只是在看到赵小鱼妩媚的另外一面后,不禁有一种刮目相看和蠢蠢欲动的感觉。 20点30分,凌云燕和赵小鱼经历了差不多两小时的激情缠绵,受到肚子提出的抗议,他们才惊觉已经饿坏了。 穿着停当之后,两人才在桌旁坐下共进他们的平安夜晚餐,在赵小鱼刻意的劝诱之下,她为这次约会准备的那瓶红酒几乎都被凌云燕一个人喝完,当然赵小鱼事先在酒里兑入的大量安宁也跟着被他饮下。 21点15分,正对着赵小鱼窗户的广场上,准备在此迎接圣诞的人开始喧闹起来,现场的气氛已经炽热起来,而此时的凌云燕已经出现了神智不清的迹象。 在穿好大衣戴好帽子手套之后,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赵小鱼半扶半推着他走出了家门,来到广场上,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别人如果看到他们,只感觉他们是一对来凑热闹的情侣。 23点30分,他们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了。 广场上狂欢的人群来来往往的,只不过因为这个角落太过偏僻,开始还有些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后来就不再有人路过了。 赵小鱼用身体紧靠着凌云燕,支撑着他能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此时的凌云燕已经失去知觉陷入了昏迷中。 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注意,赵小鱼从包里掏出了她准备好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拉过凌云燕的左手,取下他的围巾包在他的左手腕上,模仿自杀那样用手术刀使劲在他左手腕的动脉处划了一下。 看到鲜血涌出,但因为被围巾包住没有喷溅出来后,她又把手术刀放在他右手里捏了一下造成是他自己动手割脉的假象,松开手任由手术刀从他手里滑落到地上。 23点35分,赵小鱼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起身离开了这个角落。 她走向明亮的广场中央,溶入人群中,留心观察了一会,发现没人注意,便离开了广场。 长椅上,凌云燕一个人独自坐着,随着他的鲜血不断地流淌,在无知无觉中,他静静地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24点正,广场上的大钟敲响了,人群的喧闹达到了沸腾。 赵小鱼回到自己的房子,她把房间清理了一遍,把收拾好的垃圾装在袋子里扔到了小区的垃圾站,如果有人打开的话,会看到里面有一个空的安定药瓶,两只喝过红酒的高脚酒杯,一个被喝光的红酒瓶。 打扫完卫生后,她洗了个澡,很轻松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5点40分,广场上的警笛声把赵小鱼惊醒。 她起身从窗子里向外看去,看到那个她与凌云燕静坐过的角落人影憧憧,她知道,凌云燕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冷笑挂在她的嘴角,她拿过皮包摸了摸,凌云燕的手机、钱包、钥匙都好好地装在她的包里。 8点正,赵小鱼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出现在凌云燕的住所。 打开门以后,她换上拖鞋,随意打量了一下房间,没有过多逗留,她把凌云燕的钱包和钥匙放在他客厅的茶几上,她小心翼翼地清除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关上门离开。 9点10分,赵小鱼来到了紧邻S市的儿童福利院,路上,她把凌云燕的手机扔进了经过的一条小河。 她在福利院里受到了大家的欢迎,当她说想在福利院借住几天,调整下自己,顺便陪孩子们多玩会时,没有人觉得她不能这样做,毕竟这里曾经是她成长的地方。 几天后,杨子他们就根据掌握的线索找到了这里,当他们出现在赵小鱼面前,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不过,她想到从今以后,她将再次回复到曾经的清清白白,纵然她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纵然她将为此付出牢狱或者生命的代价,可是她也依然欣慰。 ————第一卷完———— 第一章 发生车祸 二月的天气,咋暖还寒,昨夜的一场大雨,又带来几分寒气。 坐在省厅的会议室里,杨子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有些心不在焉地搓了搓冰冷的双手。 主席台上的领导,还在传达着会议精神,杨子看了看表9:45,他无聊地叹了口气,心里默念这种会真无聊,还有两三小时才可以散会吃饭。 正在这时,他腰间的手机由轻到重地震动起来,他赶紧按了接听,然后快步溜出会议室。 “喂,是我。什么?303国道发生一起车祸?不是有交警队吗?哦,这样呀,好,我请个假马上赶回去。” 杨子合上手机,又轻手轻脚走进会议室,顾不得众目睽睽都盯着他,弯腰走到坐在第一排的,来参加这次全省公安系统年度先进工作表彰会S市公安局带队的牛局长旁边,凑在他耳边轻声汇报了刚才接到的电话。 牛局长听到有案件,轻轻点头示意他赶紧回去。 杨子开着警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他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刚才局里打来电话给他介绍的案情:一辆末班的357路郊区公交车冲出护栏坠入山谷,车上只有男性驾驶员和一位男性乘客,两人都当场死亡。 交通部门已经检验过车辆情况了,不存在因车辆本身故障引起失控造成车祸,应该属于司机的操作不当。 通过对驾驶员血液的酒精浓度测试,车祸发生时,司机没有喝酒。 这次交警队要求刑侦队介入的原因在于,车辆冲出护栏的地方没有发现刹车的痕迹,反倒是检验出车辆当时是全速对着护栏撞过去的。 还有就是车上乘客满身酒气,可在血液里却没检测出酒精含量,却检测出了*成份。 因此交警部门怀疑此案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谋杀,伪装成车祸,以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 杨子想到这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队里的电话。小胖接的,听到杨子的安排,火速带着兄弟们前往了事故现场。 两具尸体已经被送往S市公安局法医验尸房,交给林珊珊作进一步检验。交警部门已经暂时封闭了303国道的车祸现场这一段的通道。 杨子的车刚一到达,就看到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交警五大队陈队长,还有路政部门的几个同志,小胖海子乌鸦带着必备的勘察工具也已经来到了现场。 一番简单的寒暄过后,陈队向杨子介绍了发现车祸的目击者,附近的一个农民,同时介绍了交警队勘验的结果,和杨子知道的情况一样。 杨子走到国道护栏的一侧,往下看去,坠毁的公交车还停在下面,他目测了一下山谷的深度,约有五六十米。 看样子,这桩谋杀的确是经过精心的策划,357路公交车行经303国道的路段不多,而只有这一路段才有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需要从紧靠山谷的地方行驶。 可是奇怪的地方就在于,难道是司机和乘客是仇人,把他迷昏了带上车,然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从这里开车冲下去? 完全不符合逻辑呀,要想杀他,把人直接丢下去就好了,没必要连自己和公交车一起陪葬呀。 可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解释司机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自愿开车冲入山谷?看来,要找出真相,要从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入手才行。 杨子看了下现场没有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和陈队以及路政部门的同志进行了交流,建议可以开放被封闭的公路后,就示意小胖盘问下目击者,然后带着海子乌鸦顺着山路准备下到谷底,到坠毁的公交车上去看看。 山里的路总是这样,看着直线距离很近,可是真到走起来,七拐八绕的,往往要花费很多时间,当他们步行了几十公里才下到公交车边上,都有点气喘嘘嘘了。 顾不上休息,杨子他们马上就进入公交车内作进一步查勘。 车子最初是底朝天的,刚才路政部门的同志介绍说为了救人把车翻正了,不过尽最大可能保护了里面的现状,希望没有破坏到公安同志需要寻找的线索。 一踏进车门,杨子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联想到他掌握的情况,男乘客满身酒气,体内却没检测出酒精含量,他清楚地意识到,不论是不是司机作案,此案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甚至有可能司机根本就是无辜的受害者。 乘客身上的酒味应该是被人为泼洒上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他被*麻醉了昏迷的样子。 而要对谁掩盖呢?首要是对公交车当班的司机,这样才能在不引起司机的怀疑下,把他装做喝醉了送上这路末班公交车,当车行驶到这一路段的时候,再制造车祸,以达到车毁人亡的目的。 排除这个首要因素,其次才会是对路上的经过的行人掩饰,可这个理由并不是很站得住脚。 毕竟如果真是司机作案的话,他拥有太多便利的条件,不需要为了掩饰自己的行为这样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杨子在脑子里迅速拟出了破案需要做的几点工作:1、排查死者身份; 2、循着357公交车的路线寻找目击者,毕竟要把一个昏迷中的人送上公交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不定还是两三个人的团伙作案,357路公交车因为是开往郊区的,收班时间较早,应该有人会看见; 3、摸查司机的社会关系,弄清楚司机是否受人指使。 他们对车厢进行了仔细的检查,从车厢前端的驾驶室一直到车厢尾部,没有发现什么有意义的东西。 就算没有被人为地破坏,在车子从山谷上滚落的过程中,对车体也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坏,公交车早已是面目全非了。 杨子让乌鸦到车底再看看,就准备收队回局里了。 这时,海子盯着仪表盘上挡风玻璃前面挂着的一个护身符看了半天,在后视镜架上,除了这个护身符还挂着一条红布。 他仔细看了一会,然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扒开红布,取下了护身符,放在证物袋里收了起来。 第二章 离奇死亡 303国道上,小胖对车祸目击者进行了询问,原来这一带的村子离303国道都挺远,这位热心人家算是近点的吧。 昨天晚上突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阵雨,他怕雨冲垮自己家的猪圈,雨一停了,就出来查看猪圈的情况。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电视里正在播中央台的焦点访谈,他出来的时候,节目快演完了,所以就看了下时间,8点正。 出门来没过几分钟就听到国道方向传来轰塌的动静,开始他以为是山体滑坡,泥石流落到国道上,冲断了道路,不过当时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过来看看,怕真是道路被冲垮,结果到了国道上,没看到泥石流,却看到护栏被撞坏了,就站在被撞坏的地方往山谷里看,看到有辆车四脚朝天倒在山谷里,才意识到昨天晚上的动静是有车从路上冲出去掉进了山谷了。 他赶紧打了路政的电话,向他们报告了发生车祸的事,紧接着,交警和路政的人就来了,其他就再没什么了。 小胖再三盘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局里,杨子头一件事就是去林珊珊那里,想看看她发现了什么。 林珊珊对尸体的检验已经出来了,和交警部门的检验结果一样。 司机和乘客的死亡时间一致,死亡原因都为头部受到撞击死亡,两人血液里都没有检测出酒精成份,乘客是被人以*麻醉后送上车。 不过很奇怪的是,司机面容安详,从正常情况推理,当驾驶员发现出现意外后,应该是很惊恐和不安,面部表情应该是带着痛苦惊惧,有些甚至是牙关紧咬,可这司机却是一脸安详,好象是自己心甘情愿送死,看不出死亡之前的痛苦和挣扎。 从死者的内部器官来看,也没检测出心脏受到意外惊吓刺激而充血,总之,司机死得很平静,不符合死前曾受意外惊吓的特征,看不出是在恐惧中受伤痛苦死去,倒挺象在睡梦中无知无觉死亡。 司机的死亡特征和乘客的死亡特征几乎一样,都是没有痛苦反应就直接死亡。 另外,检查了随同尸体送来的在事故现场发现的一些物品,有一个小手包,里面有司机的身份证和驾驶执照、数额不多的一些钞票,初步断定为司机所有。 有一部手机,还不清楚是属于司机还是乘客。 没有发现能证明乘客身份的东西,尸检结果就这些,从两人的尸体上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杨子听完林珊珊的话,皱起了眉头,心甘情愿送死?这可奇了。 难道真象自己推测的那样,司机发现仇人,然后跟他同归于尽? 可司机要跟乘客一起死,干嘛还先把人迷昏了?还在他身上洒上酒,让人以为他只是喝醉了? 如果司机在白天当班的时候发现了仇人,要在众人眼睛底下要把一个大活人麻醉再带上车,而躲过众人的耳目,一直到末班车的时候才以车祸的方式报仇,这可不容易办到,公交车上人来人往的,肯定会引起质疑。 如果是在末班车时发现仇人,也没必要掩盖,既然他安心要和仇人同归于尽,发现仇人带上车直接开到出事的那个路段冲下去就行了。 从事故发生的时间来看,这班车应该是正常行驶到303国道才出的事,他又何必洒上酒害怕别人发现? 至于无痛苦的睡梦中死去?这可更奇怪了。司机一直在开车,就算开了一天的车,到那时已经很疲倦了,可当车撞到护栏冲出道路开始坠落,这么大的惊吓,也应该清醒了吧? 不管他当时采取了什么措施,意识里也应该是恐惧和慌乱的,就算他在车坠落当时头部已经撞到车窗死亡,也应该是在痛苦中死去的呀?怎么会是无痛苦的睡梦中死去? 已经知道乘客是被麻醉了才在车祸中因头部受到重击死亡,怎么司机也没感觉到痛苦就死了?他也被麻醉了?可在他体内没有麻醉剂的成份呀?看来这一点很值得推敲。 想到这里,杨子把兄弟们召集了过来,安排了以下的工作。 海子,去给乘客拍照,然后把照片和认尸启事发到各大媒体,先弄清楚乘客身份;小胖到公交公司查询司机情况;乌鸦跟着杨子,顺着357的路线找找有没有目击者看到乘客被送上车的。 死亡的乘客样子被海子拍下来,发到了各大媒体,媒体也迅速向社会发布了公安机关的认尸启事,不过暂时没什么反响。 海子又在电脑里登陆公安系统的内网,比对着系统内部的信息,经过排查,也没查询到和死者情况相符的人口失踪申报。 小胖这边经过向公交公司询查,了解到司机的情况,还知道了司机的一些社会关系,司机的父母都已过世,家里有一个哥哥,还有老婆孩子。 到司机家里调查,哥哥这段时间生病在住院,老婆孩子听到他的死讯,早已哭得死去活来,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说他平时是很和善的人,对家人极好。 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有什么仇人,平时也没见他和谁有争执,司机家属这边没找到什么线索。 公交公司也只是了解到司机平时上下班很积极,有二十多年的驾龄了,平时很注意安全行车,从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 在同事里有很好的口碑,在事故当天也没什么异常现象发生,和平时一样很正常。 末班车是7点正从357路的起点站开出的,按照平时的速度和行程,到达303国道的时间正好是车祸发生时的8点零5分。 这两条线索仿佛都被切断了,剩下的就只有杨子这一边了。 他们在357路公交车经过的站牌上都张贴了寻找目击者的启事,还分头向临街的商铺进行了询问。 可惜,车祸发生之前,因为下了一场大阵雨,临街的商铺都早早就关了门,店员们都说没注意到357公交车沿途经过的情况,还说那天路上都没看到有几个人经过,贴出去的启事也没什么人回馈说看到当时的情况。 难道这场离奇的车祸就找不到一点线索,杨子坐在办公桌前,习惯地叩着手指,锁紧了眉头。 第三章 新的线索 眼看时间过了36个小时,一点线索也没,杨子一遍又一遍地把整个事件翻来覆去的思考,还是没什么头绪。 这段时间海子也不说话,天天对着电脑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办公室里死气沉沉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都好象各有各的心事,突然,林珊珊拿着个什么东西推门进来了。 “杨子,这是司机的手机。刚才我打开看了下,有个通话记录,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事故发生的时候。” 哦?大家一听都赶紧围了过去,果然,在那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个来电的时间正是事故发生的时刻。 性急的小胖已经按下桌上电话的免提拨了过去。 “喂~~,你找谁?”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 “请问你这是哪里?”小胖对着电话那头大声地问道。 “我这里是公用电话。” 公话?大家都很意外。 “请问你是哪里的公话?” “滨河路口。你到底找谁呀。别耽误我做生意。” “哦,对不起。别人打我的手机,我问下。谢谢。”小胖说完挂了电话。 大家对视了一眼,司机临死前接的这个电话,而且通话时间提示是5分零4秒,肯定不是打错,那这个电话和事故的发生有没有直接联系?每个人心里都写了一个问号。 杨子正要安排人过去调查,桌上的电话又响了。小胖伸手按下免提:“你好,刑侦队。” “喂,请问是警察局吗?我看到你们贴的那个启事上说的事了。” 电话里传来的话语让大家心里一喜,有线索了。 杨子伸手抄起电话:“嗯,好好,我们就到。前进路?嗯,357站牌,15分钟左右能到。好的,等会见。” 把电话挂上,他一挥手:“我们兵分两路。海子,你和我去。小胖、乌鸦,去那个公话那里看看,老板还能不能想起那天什么人打的电话。走,出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杨子和海子驱车来到位于前进路上的357路公交站牌边。 357路公交车前进路的这一站已经很接近城边,再过去一站就已经出了城区进入郊区范围。 杨子在车上打量了一下周围,车站的位置设在主干道上十字路口的一边,附近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个大型的汽配城,沿街只有一些经营小吃或者烟酒的铺面,虽然有一条连接城郊的主干道,可是,看上去实在冷清。 这时,早已等候在站台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向警车方向走了过来,这个男子年约四十岁左右,平头,身穿一套深色的西装,看上去不是很整洁。 果然,他自我介绍说,他姓胡,行九,人都叫他九哥,在汽配城做点生意,家住在离这里两站路的地方,平时来去都是357路,非常方便。 杨子把他请到警车上坐着,然后就开始询问事故那天的情况。 九哥说,平时汽配城都是五点半就关门了,那天因为来了点货,耽误了,所以他收拾好去坐车的时候,已经是快8点了。 当时雨还在下着,他怕赶不上末班车,所以也没管下雨,就急冲冲地向站台上跑,跑到离车站不到30米的样子,看到前面有三个男的在走。 两边两个男人差不多是拖着中间那人,那人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什么,反正是被另外两个男人架在中间拖着走。 他是跑的,所以比那三个人快,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闻到好大一股酒气,他也没在意,也没多看,就直接跑到站台上。 等车的时候,三个人也到了,离他远远的,也在等车。 他看了两眼,边上那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帽子压得很低,中间那人就穿着普通的衣服,没戴帽子,但是双眼紧闭,脚也是软的,被那两人架着才勉强站住。 后来车来了,他先上了,当时车上没人,他就随便找了个靠前面的位置坐下了。 那两个人一前一后,把那个喝醉的人连推带拖地弄上了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道为啥,心里有点发毛,就没敢仔细看他们,只敢往窗外看,等车开了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们在最后一排坐下了。 除了那个喝醉现在死了的人,其他两人都没看清长什么样,只大概记得一个个子高点,有一米八左右,另一个矮点,也有一米七五左右。 车只开了一站,那两个人就下了,留下那个喝醉的人,他当时听到司机还嘀咕了一句,好象是说这两个下了,那个咋办什么的。 后来车到了他家的那站,他也下了,看到那个喝醉的人坐在最后一排,然后伏在前排的椅背上,一动也不动。 杨子听了他说的话,然后问他:“九哥,要是请你去帮我们做这两个人的脸貌拼图,你能不能把他们的样子拼出来。” 九哥想了会,说:“我不敢肯定,不过我可以尽力回想下。” 杨子和海子开车带九哥回到了局里,来到林珊珊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她的助手七七在。杨子对七七说:“正好要找你。需要做个犯罪嫌疑人的面部拼图。” 回过头,他对九哥说:“九哥,这是我们局的七七,你配合他做下拼图就行。我等会送你回去,现在我先回办公室处理点事。” 九哥忙说:“好的,杨队,你先忙。我一定尽力配合。” 七七把九哥带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做拼图。杨子和海子往自己办公室走,边走边开始讨论起来。 突然海子拍了拍脑袋:“杨队,我想起件事来。你来看这东西,当时我在出事的那辆车上发现的,放在我抽屉里呢。这几天我一直在网上搜索,那东西好象有点邪门左道。” 正说着,已经到了他们队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里,小胖和乌鸦已经回来了,正在等他们。 快嘴的小胖看到他们进来,就开始嚷嚷:“杨队,我们去看过了,那公用电话的老板还真有些印象。” “好。坐下说。”杨子知道小胖一开口就停不了,赶紧交待。 大家分头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杨子打开了本子,准备往上记。 第四章 往生咒? 小胖喝了口水,继续向杨子他们述说自己这组对那个公用电话展开调查得到的结果。 他说他们到了滨河路口找到了那个公用电话,发现那里是一家烟酒小店,店面不大,负责看守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 公用电话就放在烟酒店入口处的一个柜台上,来打电话的人不多,买烟酒的人倒还不少。 他们没有急着上前去惊动店家,而是先守在边上观察了一会。 前来小店打电话的人,基本上都是直接拿起电话就打,打完了以后,再自己把零钱放进搁在电话边上的一个盒子里,偶尔还有人打完电话和店家聊几句天。 老太太基本上对有人来打电话这种行为熟视无睹,可以判断出前来光临的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没有发现更多的情况,小胖他们才走进店里,出示了警徽,向老太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老太太能积极配合,协助调查。 老太太挺热情,招呼他们进店里坐下,不但自己很努力认真地回忆当时事情经过,还发动家里人帮着回忆。 一家人反复回想和讨论,确定了事故发生那天晚上8点零5分从这里打给司机的那个电话,是由一个和尚打的。 因为他不是这附近的人而且当时他的僧人打扮又比较特殊,所以家里人多看了几眼,才得以把当时的人物和打到电话上具体的时间对照出来。 小胖又接着说,他们当时还问起老太太一家,有没有注意到和尚打的电话是什么内容。 就看见那老太太挺激动地说,不用特别注意我也能知道,原来老太太是位虔诚的佛教徒。 她说那位师父拿起电话拨通了以后就开始颂念往生咒,反反复复颂了十来次,最后才说了句“西天安乐,直走,去吧。” 当时老太太还以为和尚用特别的方法在替人持咒超度消灾解难,所以还一直在心里默默跟着颂经,希望也能贡献自己一份向善的力量。 “往生咒??”大家都听到小胖这么一说,都愣了,怎么还扯上佛家弟子了? 海子已经打开电脑输入“往生咒”这三个字在网上搜索起来,不一会他就叫大家看屏幕。 往生净土神咒----此神咒全称“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简称往生咒,是《早晚课诵集》中十小咒之一。 神咒原文: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功德简介:此咒出自《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陀罗尼经》。焚香跪拜佛像,合掌念诵此咒,日夜各二十一遍,能灭五逆、十恶、谤法等重罪。 诚心念此咒,阿弥陀佛常在头上保佑,怨家不能伤害,可享安乐之福。最大效用:佛光普照,事事顺利,吉祥如意,幸福平安。 持此咒须身口意悉皆清净,虔诚持念,即能消灭五逆十恶谤法等重罪,并常有阿弥陀佛,在其头顶以护行人,现世享安乐,临终往生阿弥陀佛的西方极乐净土。 四个人面面相睽,司机竟然在接了这个电话听到和尚颂念往生咒后就开车冲下山谷? 这是那个和尚给他的行动命令还是对他施了什么法术?或者是这个司机私下里参加了什么秘密组织? 如果说在这个自杀性的事故中,司机的人选是早已确定好的,那在他按调度开出末班车的时候,到达人迹很稀少的车站把要杀掉的人接到车上,最后在303国道上冲下山谷造成坠毁事故,企图以车祸的形式瞒天过海,这个行动的每一步都可谓是精心的设计和安排。 这样不遗余力地策划和布置,甚至不惜赔上两条人命,这里面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隐藏着什么阴谋?被杀害的这个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杀死他? 如果不是当时对车祸事故进行勘察的交警和路政的同志仔细负责,发现了尸体上存在的疑点,很难说这次事故会不会被当做是普通的车祸来处理。 看来这场看似简单的事故背后,一定牵扯到很多复杂的背景,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存在着一个相当规划的犯罪团伙,有组织有预谋地在进行犯罪活动。 一时之间,办公室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每个人都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着这桩事故背后可能隐藏的阴谋,连小胖也没再继续说话,只有杨子的桌上又传来他习惯性叩手指的声音。 这时,一阵拉动抽屉的声音打破了的突然出现的冷清场面,海子拿出了在车上发现的那个护身符,并且举在手上让大家看。 咋看上去,这个护身符没什么异常的地方,这是一张五吋大小的相片,正面印制着一尊坐着的佛像,相片的背面有手工描画的一个符,队里的兄弟对佛教都没进行过研究,所以也看不懂那个符画的是什么意思。 相片经过了过塑,在相片顶端的位置打了对称的两个小孔,用一根红丝带穿过,目的是方便得到护身符的人悬挂起来。 从外表看,这个被充做是护身符的相片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拿在手里掂掂,也没有感觉特别重或者特别轻。 大家互相对望着,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海子从车上把这个护身符带了回来,现在还当做犯罪证据拿出来给大家,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所有的人不由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海子脸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他对这个护身符能说出什么见解。 海子抓抓脑袋,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只是觉得这个护身符上面有一种神秘的气息,而且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所以那天去车祸现场进行勘察的时候,我才会把它当做可疑的证物收集起来。回来以后,我把护身符背面画的符的形状扫描进了电脑,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网上查询和对照资料,暂时还没找到什么头绪。” “不过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个护身符肯定有古怪。今天小胖他们去调查了解到的情况,让我心里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想法,不过我现在还说不出来。但我心里越来越强烈地有一种感觉,这个护身符里面肯定有猫腻。” ******************************************************************* 阑珊有说要说 关于佛经,只是作为故事情节的一些安排,绝不是对佛经有任何抵触.勿怪勿怪. 第五章 女孩来电 杨子又开始叩起手指来,大家都知道这是代表他在思考问题,所以怕打断他的思路,此刻,办公室里除了他有节奏叩手指的声音,又陷入一片寂静。 如果说那个电话中向司机传达了死亡的信号,而且从尸检的结果来看,他又是在睡梦中开车冲下山谷,导致事故发生的,那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 杨子脑海里仿佛看到了那天晚上303国道上车辆行驶时发生的情景,他把这条线索整体的串连起来,解开了司机肇事的谜团:催眠术!一定是的!!事故发生时司机被人催眠了!!! 有人事先计算过了357路公交车到达出事现场的时间,然后把要谋杀的人送上车,当车行驶上303国道时,快到靠近山谷的那一路段时,和尚通过电话对司机进行催眠. 在长达五分钟的催眠后,正好到达那个平时都需要小心才能安全通过的路段,这时和尚停止了颂经,下达了死亡的指令:“西天安乐,直走,去吧!” 于是,司机接受了这个指令,看到前方的护栏,因为潜意识里被人控制住,要冲破护栏才能往升极乐,所以不但没刹车,反而加大了油门冲了过去,这才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而海子发现的那个护身符,一定就是某种媒介可以在催眠术中起辅助作用,或者是某个特殊组织的标志。 竟然有人利用催眠术来轻松断送了两条人命,杨子想到这里真是又气又怒,不过,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要考虑周全,不能放过任何一条蛛丝马迹。 他强迫自己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再一次微阂着眼,他的手指头依然在桌上轻叩着,大脑也继续高速运转起来。 如果司机在这件谋杀案中充当了炮灰的角色,那就必须弄清楚,他是早已参加了某个神秘的组织,被选中来执行任务?还是只是因为他正好是当天357的末班车,被随机选中的? 看来,需要再访司机家人,同时还要到357公交车总站去详细摸查一下,有这种神秘护身符的,是不是只有这一辆车?如果整个车队都有,这个护身符的来龙去脉应该可以调查出来;如果只有这一辆车才有,司机生前肯定参与过什么旁门左道的组织,他才会把这种护身符随车带着,这才在会在思想上受控制,那他的社会关系肯定还有没有被掌握的地方。 还有,和尚怎么会知道司机的电话,这一点在调查中多向公交公司的人打听下,应该能搞清楚。 另外,还要马上安排公用电话的店主来局里协助做脸像拼图,然后随同九哥那里协助做出的拼图一起向社会发布通辑令。 想到这里,杨子猛地一击桌子,向兄弟们发布一连串的调度:“小胖,你去请公话店的老太太来局里,让七七辅导她做和尚的拼图。” “海子,你去357公交车总站,查查是不是每辆车都有这种护身符,如果有,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你再向站里的人了解下那司机平时有没有参加什么组织。” “乌鸦,你去再访司机家属,主要调查下他平时是不是信佛,是不是参加了什么与佛教有关的组织。” “我去看九哥那里拼图的情况,等和尚的拼图出来,就申请通辑令,向全市发布。” 兄弟们听了他的安排,迅速按照他的命令各自出发前往展开工作。 杨子再理了一下思路,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办公室,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话筒,听到的是一个小女孩童稚的声音:“呜呜呜~~,你是警察叔叔吗?叔叔,我爸爸不见了,你帮我找爸爸呀!呜~~呜~~~”。 杨子听清了小女孩边哭边说的话,赶紧问:“小朋友,不哭不哭。你爸爸去哪里了?你家里人呢?” 可是,不等他问完,电话却断了,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杨子急忙看来电显示,是用本市的固定电话打来的,他按了回拨过去,却还是忙音。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感觉这个电话不象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越想越觉得不放心。 掏出手机给信息中心打过去后,要求他们协助了解这个固定电话的地址和户主姓名,然后又把办公室的电话设置呼叫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 再拨打了一次那个来电,仍然传来的是忙音,他这才无可奈何地关上门前往林珊珊的办公室。 七七已经辅导九哥做完了两个犯罪嫌疑人的拼图,正在做最后的修改。 他们还有林珊珊看到杨子推门进来,阴沉着脸还紧锁着眉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听到他说了小女孩的来电,都觉得肯定有问题。 刑侦队的电话与110不是一个号码,如果是小孩胡闹,一般会拨打相对简单的110,而不是拨这个数字有七位的电话。 另外,小女孩开口说了:你是警察叔叔吗?说明肯定是用心记住了这个电话,知道打过来会是警察局。 刑侦队的电话并不是到处公布的,可近段时间却偏偏随着寻找尸体亲人的启事向社会各界公布了。 那小女孩的来电,只有两种可能:一、那个尸体和她有关,有可能就是她爸爸;二、她爸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女孩正好看到这个启事,所以打电话来求助。 不过大家心里都清楚,第一种可能占的比重大得多,因为现在警方采取的是110联动的系统,不管是几岁的小孩,家里人教育的第一个求助方式就是有急事就打110。 想到这里,杨子又一次拿出电话拨了那个号码,可是还是忙音。 他才合上手机,手机就响了:“杨队,那个电话登记的地址是本市百花山路921号3单元6楼附11号,机主姓名是莫志锋。” 杨子伸手从林珊珊的桌上拿过纸笔把地址记录了下来,然后迅速冲出门,一路小跑到了他的车边。 在奔跑的途中,他又一次拨打那个电话,可是电话里还是传出“嘟…嘟…嘟…嘟…”让他失望的忙音。 第六章 可怜祖孙 在万般焦急中,杨子驱车赶到了百花山路,他找到921号,看到这栋楼是附属在一个开发完整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占地很广,总体大约有一二十栋房子,每一栋都单独标注着门牌,另外有些别墅零星分布在四周,小区入口处的大门上竖立着一块硕大的牌子:新亚集团百花小区。 杨子略略愣了一下,没多想,就冲到3单元6楼,使劲地拍打附11号的门,同时还大声问:“里面有人吗?” 可是门里死寂一片,没有人回答他。他拍了一会,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屏住呼吸努力辨认着里面是否有声音,仔细听了一会,果真让他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几不可闻的哼声。 杨子急了,拿出电话就拨通了局里防暴队,三言两语介绍了情况,说怀疑这里有个小孩被困在家里,可能有生命危险,要求他们紧急增援。 不到三分钟,就听到警笛由远而近向这边响起,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钟,小区大部分人都上班了,但还是惊动了不少人在小区里面观望,小区的保安也赶到这栋楼前,看着从楼上跑下来的杨子,大声喝问他出了什么事? 杨子掏出警徵在他们面前一晃,然后顾不得多说,指挥防暴队的同事爬上这户人家的窗台,让他们从窗子外向里看。 防暴队的一个小伙子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贴在玻璃上向里看去,一看之下,他惊叫出声:“杨队,不好,里面有个孩子倒在地上,头上好多血。” 杨子一听急了:“马上破窗救人,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小区的保安一看是警察办事,哪里还敢有多余的话,赶紧通报物业管理处,要求他们派人来协助。 防暴队的同事们拿出家伙,几下就把阳台的护栏撬开,伸手一试,窗户没有锁上,拉开窗子就跳了进去,迅速把孩子抱着从窗子递了出来,几个小伙子小心用绳索和护带把孩子绑好,从阳台慢慢放下一楼。 杨子冲过去,接住孩子,几下解开绳扣,抱住就往车的方向跑,到了车边,他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后座上,安放妥当,关上门跳上驾驶座,一路狂飙鸣着警笛就往最近的医院冲。 他身后,防暴队的同事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早已通过120联动向附近的医院通报了情况。 等物业管理处的人赶到现场,看到这一切也被吓住了,马上会同保安,一面协助防暴队收拾善后,一面紧急联系这一家的主人,同时也安排了人驱车跟着杨子的车前往医院。 杨子赶到了最近的市二医,才到门口,就见急救科的医务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已经一边把孩子放上担架,一边开始进行简单的救护,并且迅速把孩子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杨子一直跟着担架来到手术室门外,被医生拦住,看到孩子得到救治,他这才松了口气。 在他身后,物管的同志也赶到了,在一番自我介绍以后,开始互相通报情况。 物管的同志告诉杨子,这家是祖孙三代同住,上面有个老爷爷,今天早上保安看到他出去了。 女孩的父亲叫莫志锋,在新亚集团下设的生物制品厂工作,这两三天没看到他出入。 女孩的母亲叫刘小玲,只知道是位老师,好象是哪个小学的,听说五天前带领班上的学生到哪个农村搞学农实践去了。 杨子听了立刻联想到车祸发生的时间和莫志锋活动的情况相符,难道死者就是莫志锋? 想到这里,他跑回车上找出一张他们发出的寻找死者亲属的启事,拿到手术室外让物管的同志看,物管的同志一看就压抑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啊!这就是莫志锋!” 死者是莫志锋!那他为什么会被人蓄谋杀死?而且是采取了这样复杂的手法?杨子心里又有了一连串的疑问。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负责抢救孩子的医生出来了,他告诉杨子他们,孩子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头上的伤口是被重物击中造成的,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中。 幸好发现得早抢救及时,不然再耽误两三个小时,可怜的孩子就会因为伤口出血过多而死亡。 听到他这样一说,杨子和物管的同志都长出一口气来,然后看到护士把孩子送到儿科重症监护室,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医院门口进来一个呼天抢地悲怆着的老人,旁边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陪伴着,他们过去一看,正是孩子的爷爷。 原来他一早突然看到电视里播出的寻死者亲人的启事,他越看越象自己的儿子,可又不敢相信。 左思右想,他想去警察局打听一下,可又怕万一真是自己的儿子,不忍心让才五岁半的孙女看到自己爸爸的遗体,所以拿了些玩具给孩子玩着,嘱咐孙女好好在家呆着,反锁了门就出来了。 可到了电视台,又不知道该怎么打听,门口的保卫告诉他让他去刑侦队问问,他不放心孩子,就想先回家看看孩子,再去刑侦队打听。 没想到一进小区,就听到孙女出事了,他差点经受不了背过气去。在好心的保安的陪同下,才找到医院来。 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老泪纵横,当他听到物管的同志安慰他说孙女已经脱离危险,又听到介绍说杨子是刑侦队长后,握着杨子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连接缓了好几口气以后才嘶哑地说:“杨同志,请你告诉我,死的那个是不是我儿子。” 看着这头发花白的老人,想到那躺在病床上可怜的孩子,这可怜的祖孙二人,一个老年丧子,一个幼年丧父,杨子心里一阵难过。 他扶着老人,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答复他,斟酌了一下语言,暗地里叹了口气,这才开口说:“老人家,现在还不能肯定死者是您的儿子,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您先保重好身体。另外,我们需要联系您的儿媳,请她来协助我们开展一些工作。” 第七章 确定死者 接到杨子打去的电话后,莫志锋的妻子刘小玲匆忙结束了工作,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市里。 她先把学生送回学校,请同事帮忙照看着等待家长来接,来不及回家放下行李,就急忙赶到了医院。 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莫玲珑因为看到电视上寻死者亲人启事,打电话去警察局,结果不小心绊倒,头撞在茶几的角上受到重击,现在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又听到杨子告诉她,说她丈夫莫志锋有可能已经被害身亡,这个可怜的女人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一旁的医生赶紧按压她的人中,又替她静脉推注了一针葡萄糖,刘小玲这才睁开了眼睛。 当她醒过来后,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公爹,看到杨子,看到物管的同志还有医生都在关切地注视着她,她的脑子清醒以后,目光落在杨子脸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认尸。” 杨子问过医生,了解到莫玲珑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至于刘小玲只是由于劳累过度,再加上听到不幸的消息刺激而引起的心力憔悴,导致身体虚弱而晕厥,没什么大碍,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并打电话通知林珊珊预先前去准备。 莫老爷子听说要去认尸,也一再要求跟着去,杨子怕老人家经受不住刺激出什么事,就征求刘小玲的意见。 刘小玲低头想了想,轻声地求老爷子:“爸,您别去了。玲儿还在医院里,我需要您帮我看着她呀。再说,万一您再……”刘小玲突然呜咽起来,说不出话。 老爷子听了儿媳的话,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周身都插满管子,被医疗设备监护着的可怜的孙女,再一次老泪纵横,强忍着悲痛,默默点了点头。 杨子的眼眶也湿润了,他咬了咬牙,嘱托物管的同志帮忙看护着这一老一小,带着刘小玲走出了医院。 来到殡仪馆的停尸房,得到消息的林珊珊已经带着七七等候在那里了,停尸房的门被他们打开了,里面传出一阵阵阴冷和死寂的味道。 看到杨子带着刘小玲来了,他们一起迈入了停尸房的门。 走过一排排严密关着的冷柜,想起柜中一具具尸体寂寞地躺着,有些不久将会化为一缕清烟脱离尘世,有些却因为无人认领躺在这里不知何时才能轮回,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七七往前快走了几步,打开了这一次需要辨认的尸体存放的那个冷柜的门,一具覆盖着白布的冰冷尸体被缓缓拉出,呈现在他们面前,七七神情肃穆地伸手将白布拉下一点,露出了死者的面部。 这具已经被林珊珊和七七整理好的尸体,虽然已经看不出肢离破碎的痕迹,可是因为死者头部受过重创,面部看上去依然惨不忍睹。 刘小玲紧闭了一下双眼,咬了咬牙,从杨子的身后走到冷柜的边上,才低下头瞄了一眼尸体面目可怖的脸,不用仔细再端详,就知道躺着的的确是自己的丈夫。 她如被雷击,之前曾有过也许是警方弄错了的幻想破灭了,一下子就忍不住扑倒在尸体上,边哭边叫了出来:“志锋~~!” 守在她身边的杨子和林珊珊对望了一眼,知道死者的身份能够确认了。 这种场面这一对警医搭挡虽然早已不知道经历过多少遍,但仍然忍不住心里也跟着伤痛起来着。 他们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的伸手半扶半拉把刘小玲架了起来,七七把白布盖好,把尸体推还原位,然后关上了冷柜的门。 刘小玲号啕大哭着,身子好象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一直往地上瘫软着,杨子和林珊珊掺扶着她,任由她哭泣,过了好一会,刘小玲才止住悲声,转为小声的啜息。 林珊珊轻声的安慰着她,最后叹了口气才问她:“还需要再确认一下吗?” 刘小玲哭得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珊珊向七七示意了一下,七七又一次拉开了冷柜的门。 这一次,刘小玲冷静了很多,她轻轻挣开了杨子和林珊珊的掺扶,走向尸体,伸手抚摸着莫志锋冰冷的面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用暗哑的声音艰难地说:“他的臀部有一个黑色的五分大小的胎记。” 林珊珊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身子,把她带离尸体一定的距离,七七动手把尸身翻了过来,由于进行过尸体检验,身上的衣物还未曾穿上,所以大家很容易就看到了,在尸体的臀部果然有一个黑色的五分大小的胎记。 刘小玲又一次捂住了嘴开始哭起来,这具伤痕累累的尸体,再也没有任何疑念,确定就是她与之相知相恋同床共枕的人。 杨子他们在边上都替她难过,丈夫被人残忍地杀害了,丢下一个年迈的老父,一个尚不知人事的女儿,生活的重担将压在她一人身上,未来的路漫长而艰辛,却再也无人能陪伴相扶……想到这里,他们都暗自叹了口气。 林珊珊知道此地不可再留,现实虽然残酷,可刘小玲无论如何都要坚强面对,若任由她留在这里睹尸伤情,只怕对她更不好。 所以她没有放开挽着刘小玲的手,轻轻地带着她向门边移动准备离开,同时细声安抚她:“来,我们先离开吧。你放心,有我们警察呢,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和你丈夫主持公道。你要节哀,还有老人和孩子需要你呢。” 刘小玲是位人民教师,平常就知书达理,知道林珊珊说的都是实话,也就不再坚持要守在这里,顺着她的掺扶,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停尸房的大门。 听到七七把门关上发出的咣当声,刘小玲想起和丈夫从此天人两隔,从今以后,再没有那副坚实的臂湾替自己挡风挡雨,又一次悲从中来,痛哭出声。 此时,夜幕已阑,万家灯火辉映,送刘小玲送往医院的车上,四个人都默不作声,只有刘小玲偶尔发出的抽噎声。 杨子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无论侦破的工作中有怎样的阻力,无论破案的线索有多么地渺茫,只要他活在这个世上,只要他仍然是人民警察,他一定会不屈不挠,拼尽全力查处案件,还被害人的公道,捍卫警徵的光茫,守卫人民的安乐。 第八章 调整方向 回到队里,杨子马上召开了全组的案情分析会,他们把各方面收集到的情况都进行了汇总。 海子去357路公交车总站调查得知,那种护身符不是每辆车都有,但也不是只有这一辆车才有,同样的护身符还有四个,司机们听说来查这个护身符,又知道同事已经出车祸,都赶紧取了下来主动交给海子。 据他们回忆,这种护身符是前些日子,有个和尚打扮的男人,拿到他们总站,到处打量了以后,硬指着五辆车说车身沾有邪气,不久必有血光之灾,说只有把这种护身符悬挂在车内,才能破除灾难保佑平安。 现在想来也很邪门,虽然和尚说自己是积德行善,不收取任何费用,可这五辆车当班的司机听到他说的什么邪气血光之灾这些忌讳的语言,都没怎么和他争论,就接受了他的护身符,按照他的要求,把护身符挂在了车内后视镜架上。 接好了护身符之后,和尚还索要了这五位师傅的电话,说有机会会向他们通报帮助他们消灾解难的情况,当时他们也没犹豫,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和尚。 等到和尚离开了,才有人好象从梦中惊醒一般诧异地问,刚才和尚说了那些难听的话,怎么都没人和他反驳?还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电话? 回头再看车上挂好的护身符,那五个司机都觉得这事有点古怪,可又担心万一不信邪不听和尚的,真出了事怎么办? 结果谁也不敢主动说自己觉得和尚是乱说的,那五位司机都半信半疑的任由那护身符就那样挂在了车里。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也没出什么事,也没谁接到和尚的电话,大家也差不多把这事忘了,反正那护身符挂在那里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权当是车里多了件装饰品。 现在听海子一说,他们才觉得这事果然有古怪,所以都赶紧把护身符取下来交在了海子手里。 然后海子又在车队和公交公司找了很多认识和熟悉那司机的人仔细询问过了,在事故中丧命的司机,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参加过什么组织,也没听他说过自己信佛教一类的话。 乌鸦也汇报了自己第二次向司机家属调查的结果。 家里人说司机从来就没说过自己信佛,也从没见他去拜过庙烧过香。 至于他是不是参加了什么组织,家里人说没有听他提起过,他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都是早出晚归,但和他上下班的时间完全吻合,平时休息也只是和家人聚在一起,没有单独出去很长时间的情况。 和他来往的朋友家里人都很熟悉,也没听过谁说自己有参加过什么组织,所以对于乌鸦的询问,他们都觉得如果司机信佛和参加过什么组织,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 杨子也向大家通报了自己这边查案的进展,他首先把死者的身份还有从刘小玲那里打听到的平时莫志锋工作生活的情况作了介绍。 莫志锋,男,35岁,死前为S市新亚集团下属生物制品厂供销科副科长。他老婆说他平素为人刚正不阿,做事认真负责,人际关系上交友很广,讲义气重感情,在朋友心目中很有地位。 平时没听他提起说在社会上得罪了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从他工作方面来说,因为在供销科这个比较特殊的部门,又分管着全厂的原料采购,一直都抱怨说工作太烦人,每天要处理太多各种各样的事。 前一段时间,好象还听说在科室里干得不愉快,有点想甩手不干了,只是因为现在工作不好找,而这份工作待遇还算丰厚,所以一直努力调整着心态,还是认真地上下班。 因此杨子从刘小玲那里可以说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接着,杨子快速思考了一会,大致分析了一下现在手里掌握的情报: 第一、从海子乌鸦收集来的信息来看,完全可以排除司机主观作案的嫌疑。 理由:事发当时,他是被人催眠了;作为催眠媒介的护身符在车队发现了五个,因此可以断定,和尚是有预谋的到车队去把护身符放置在车上,事故发生的当天晚上,那个司机因为出末班车不幸成为了炮灰。 第二、既然司机只是被利用以达到杀害莫志锋的目的,因此要调整侦破的方向,下一步的侦查重点就要放在对莫志锋周围人事的调查上,在这起案件中,莫志锋才是事件谋杀案中真正的被害人。 第三、申请悬赏通辑令,向全省范围通辑和尚、那两个送莫志锋上车的神秘人。 “新亚集团下属生物制品厂?”小胖听完杨子的介绍,皱起眉头在嘴里反复嘟囔起来。 然后他好象想起什么,突然开口说:“你们还记得上个案子不?凌云燕被杀那个。” 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小胖说起凌云燕那个案子来。 小胖一脸认真地说:“我记得凌云燕的女朋友好象和这新亚集团有关吧?还是什么总裁的千金。” “切~~~。”乌鸦不屑地嘘了他一下。“凌云燕又不是那女的杀的。你太敏感了吧。这两个案子之间怎么可能会有联系?一个只不过是总裁千金的男朋友,一个是下属职员,新亚集团在市里的企业这么多,碰巧而已。还以为你真发现什么重大线索了呢?” 听了乌鸦这样一说,大家都笑了起来,纷纷开起了小胖的玩笑。 “人家小胖有高度的警觉性嘛,是块当刑警的好料子。” “哈,难说哈。小胖,要是真有联系,你可立了大功,先预定请客的事哈。” “看来小胖是未来的神探呀,哈哈哈~~~。” 小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细声细气地反驳了一句:“我这不是认真嘛。再说了,至少两件案子都出现这个什劳子新亚集团了嘛。不说了,杨队,你继续安排。” 杨子也难得轻松地笑了笑:“小胖的精神值得表扬,说明他做事认真嘛。只不过,有没有联系,还需要用事实来说话。” 第九章 悬赏辑凶 召开过了案情分析会,杨子把手里掌握的线索向市局领导进行了汇报。 分管刑侦工作的牛局长听了杨子对案情的介绍和分析后,肯定了他们的工作,同时,也对重案一组提出了要求:此案危及到社会公共秩序,损害到国家财产,对社会造成了恶劣影响,必须迅速侦破,维护正义和和平。 因此,重案一组要全力投入对此案的查处中,限期破案,消除社会影响,还被害人公道。 在向领导立下军令状后,杨子回到办公室,对全组人员传达了局领导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到案件侦破,全组人员不准请假不准休假,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二十四小时展开工作,力争在半个月的期限内查破此案。 大家都深知此案关系重大,因此在听到杨子发布的命令后,连一向多话的小胖都没有多说什么就接受了布署,纷纷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杨子看着队员们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的样子,知道又将会有一段不眠不休的艰苦日子,便缓和了神情,给兄弟们打气:“大家加油,这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顿好的。” 小胖憋不住先乐了:“别介,杨队,先破了案再说吧。不过先说哈,我可不想再吃火锅了。” 大家都“轰”的一下,都跟着乐了…… 从七七那里拿到的三个犯罪嫌疑人的拼图很快就通过公安部的内部网查到了这三人的真实身份。 杨子立刻就在市局领导的支持下,向省厅请求发布悬赏通辑令,省厅在向公安部申请后,马上就批准了S市公安局发布B级悬赏通辑令的请示。 很快,全省的媒体都积极配合警方发布了对这次重大刑事案件的B级悬赏通辑令:“2月20日,S市303国道发生一起坠车事故,当场死亡两人。经警方查证,系由人为造成的恶性事故。 现特向全省范围发布悬赏通辑令,辑拿涉案犯罪嫌疑人3名,特征如下: 1、空空(法号),俗家姓名王大强,男,汉族,1962年9月30日生,为S市云雾山大山寺挂单僧人,身高1.65米左右,体态稍胖,肤色较白,该人为出家人,正式受过戒,不排除伪装为普通装扮。 对发现该名犯罪嫌疑人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3万元奖励; 2、张小三,绰号鬼三。男,汉族,1979年5月4日生,户籍地址:A省S市大关路314弄4号102室。身高1.70米左右,体态稍瘦,肤色黝黑,身份证号码:585603197905040037。 对发现该名犯罪嫌疑人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1万元奖励 3、李力强,绰号强子。男,汉族,1982年10月29日生,户籍地址:A省S市马刀路118号附6号。身高1.70米左右,体态偏瘦,肤色偏黑,身份证号码:585603198210290132。 对发现该名犯罪嫌疑人线索的举报人、缉捕有功的单位或个人,将给予人民币1万元奖励。” 这张通辑令不但在各大媒体发布,同时也在S市的火车站、客运站、机场等重要出入口广泛张贴,海子还将这张通辑令通过网络发布出去,一石激起千层浪,到处都在议论这桩事故。 同时,不断地有消息向杨子他们传来,经过一一核实,都不是通辑在逃的这三个嫌疑人。 看到海子在网络上发布的通辑令后,网民们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也自发成立了人肉搜索队,不光在A省范围内全力搜索,通过各地热心网民的组织,人肉搜索队的搜索范围已经逐步向全国扩大,覆盖面积也不断在向全国各省市县乡村延伸。 看着每天向海子在网上注册的ID涌来的大量信息,让杨子他们觉得网络的力量既强大又可怕。 强大的是,人肉搜索充分发动了人际网络的力量,覆盖范围极广,在最短时间内能够收集很多线索,不论这些线索是不是对破案有帮助,每个自愿参加的网民都睁大了双眼,充当着警方的线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不错过任何一点可疑的蛛丝马迹。 可怕的是,这股力量太强大了,网民的参与热情太高,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会造成对社会的困扰。 而且人肉搜索通常和个人隐私相关,非常容易触犯法律并引发道德问题。如果不积极加以引导,发动人肉搜索的时候不注意遵守相关法律法规,违背了社会的公序良俗和道德规范,超越了法律界限,就容易越界为“网络暴力”,引起社会秩序的混乱。 为此,杨子他们都认为,对人肉搜索这种网络时代衍生的社会现象,应该建立相关的法律法规进行约束,发扬其积极正面的优点,规避其可能引发的社会道德、侵犯隐私等不利因素。 这样才能更好地维持社会秩序,同时也能更好地发挥和利用全社会的力量维护正义和惩恶扬善。 通辑令发布了,在等待线索的同时,杨子他们也重点向莫志锋身边的人和事展开了调查。 首先他们和新亚集团总部取得了联系,听说自己的职工是被人谋杀的,这件事令新亚集团包括总裁在内的高层管理都非常震惊,为此他们在召开紧急会议后,向生物制品厂有关部门发出了全力配合公安同志调查案件的命令,同时应杨子他们要求,要生物制品厂知晓此事的人都严格保密。 于是杨子带着乌鸦小胖来到生物制品厂找到厂长,在和厂长通报了情况后,为了便于调查,征得相关领导同意,乌鸦和小胖摇身一变,乌鸦成为了新聘入厂分配到供销科工作的销售员,而小胖则成为了保安大队派遣到制品厂工作的保安人员。 安排妥当了乌鸦和小胖在生物制品厂乔装调查,海子在办公室处理各方面传递回来的消息以后,杨子带着林珊珊又一次和刘小玲取得联系,准备全面对莫志锋生前的亲朋好友进行走访,以查获莫志锋死亡之前的活动情况。 一场正与邪的较量紧锣密鼓地在S市拉开了帷幕。 第十章 大吃一惊 新亚集团下属的这个生物制品厂地处在S市西郊水库边上,四面环山,风景秀美,虽说离城区较远,不过,平时职工们上下班都有交通车接送。 如果不是了解这里的真实背景,从外面咋看上去,整个厂区就好象是一所疗养院似的,看不出工厂应有的烟囱厂房。 不过,这家工厂虽然外表看上去不起眼,可近年来随着城市人物质生活的不断丰富,他们的主打产品以健康人血液为原料生产的狂犬病人血白蛋白、乙型肝炎免疫球蛋白这两种疫苗,一度供不应求,市场上甚至出现脱销情况。 据行内人士透露,这两种疫苗出厂价只要几元一支,拿到黑市就可能被炒到几十元一支,极为抢手。 而由于他们生产的疫苗在性价比各方面都比较高,因此,在全国都小有名气,也带来了大量雪片似的需求订单。 生物制品厂这两年已经超过房开公司成为新亚集团最挣钱的一个下属机构。 经过一番细致的准备,乌鸦和小胖装作互不认识,正式开始了在生物制品厂乔装调查的工作,第一天上班,俩人便分别在劳资科长的带领下,各自来到了通过新亚集团总部高层管理安排好的岗位。 乌鸦来到供销科后,科里的几个人对他的到来都表现出莫大的热情。 要知道供销科可是全厂最炙手可热的部门,象他这种新来的小青年,能进入这个要害部门,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强大的后台罩着呢。 在众人热情洋溢的目光中,乌鸦用事先编好的一套说辞作了自我介绍,供销科负责的楼科长也一一向他介绍了科里的同事。 大家都纷纷向他表示着欢迎和友爱,乌鸦唯唯喏喏地应着,暗自把各个人的名字样貌记在心里,同时一再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露出什么破绽来。 在楼科长安排他跟着科里的元老级人物刘星先熟悉工作环境,掌握工作流程后,科里的同志们都开始各自联系起工作来,不一会就都有业务出去了,只剩下他和刘星在办公室里坐着闲聊。 乌鸦冷眼旁观,从表面上看,整个供销科一团和气,平静得好象没有莫志锋这个人存在过一样,而且,楼科长在介绍各位同事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莫志锋的名字。 乌鸦猜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初来乍道,还没什么机会谈论吧,看来,要想真正进入供销科的核心,掌握内幕情况,获得破案线索,着眼点就落在眼前这个所谓元老级的刘星身上。 于是,他很乖巧的称呼刘星为师傅,手脚勤快地帮他倒水沏茶;在聊天中,又不露痕迹地左一个师傅右一个师傅地吹捧着刘星。 由于之前一直认为乌鸦大有来头,再加上乌鸦的表现,不到半天的功夫,刘星已经消除了刚开始产生的戒备,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个机灵的小伙子。 东扯西拉地闲侃了一通后,刘星看了看表,说正好有个业务要洽谈,招呼乌鸦跟着他一块去。 说是谈业务,可到了地方乌鸦才大吃一惊,所谓的谈业务竟然是有个药品经销商请刘星喝茶打麻将,然后连带吃饭和饭后休闲娱乐。 看着面前富丽堂皇豪华奢侈的高档酒店,乌鸦心里直犯怵。 他一边跟在刘星的后面往酒店的大门里走,一边暗暗祈祷今天的行踪可别被哪个多事的人看见呀,不然,警察的光辉形象可就彻底玩完儿了。 虽说是领导安排的暗探工作,可真被人看到自己出入高档娱乐场所,接受别人的宴请,怎么都会被人联想到腐败两个字。 待到在迎宾小姐的指导下,上了酒店通往二层的楼梯,再踏入装潢考究的包房,乌鸦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早已等候在包房里的药品经销商热情地迎了上来,一边拉着刘星的手胡乱地摇着,一边把他们俩往房间里带。 这是个有套间的包房,外面是摆放着餐桌、电视、沙发、茶几等家具的客厅,里面是一间略小的房间,一台已经开启的自动麻将机旁,还站着一个轻施粉黛身着大红紧身羊毛衫的女子。 经销商打着哈哈向刘星介绍说那是他的秘书,然后又向他打听乌鸦的身份,同时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再叫个搭子。 刘星显然和这个经销商很熟,只是随口说了句乌鸦是自己新收的徒弟,不用再找外人了,就这屋里四个人正好。 这才转过头来问乌鸦会不会打麻将,乌鸦愣了愣神,回想了下自己钱包里有多少钞票,正迟疑着,刘星向他使了个眼色,说了句:“乌鸦,没事,有我呢。” 这时,那着红毛衫的女子已经交待服务员泡了上好的冻顶乌龙,然后嗲声招呼大家入座。 乌鸦咬了咬牙,心想看来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不演戏演到位,只怕刘星这里首先就过不了关,更谈不上通过他了解供销科的内幕了,要想取得他的完全信任,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事后再主动向领导汇报和交待。 他把心一横,跟着就和刘星对坐在了麻将机的两方,经销商和那女子也分别对坐在了麻将机的另外两方,麻将机哗啦啦地开动了起来。 看来他们在一起打麻将不是一回两回了,坐下后经销商说了句还是按老规矩,就开始打起牌来。 一开始乌鸦还担心要是他们打得太大,自己没钱付,硬着头皮跟着打了几圈以后,看着刘星面前比自己面前堆得略高三分之二的钞票,乌鸦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原来麻将牌基本上是按着刘星和三把,自己和一把的概率来,经销商和那女子几乎没有和过牌,而且是轮流点炮轮流掏钱。 如此看来,他们是在以打麻将输钱地方式变相地给刘星送钱?乌鸦心里冒出了这个疑问。 又打了几圈,刘星面前少说也堆了万把块钱,乌鸦自己面前也有几千块了,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判断,刘星是在用这种自以为巧妙掩耳盗铃的办法收受贿赂。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通报说菜已经准备好了,问是不是现在过去就餐,经销商征求了刘星的意见,颌首示意服务员,马上去用餐。 第十一章 乖乖我的妈呀 结完帐,看到刘星数也不数就把钞票一把塞进随身提着的手包,乌鸦也有样学样,把面前的钞票拢了拢就揣进口袋,然后大家各自洗手,走到外面的客厅在餐桌边坐下来。 四个人分宾主位坐好,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每端上一道菜,服务员都会大声唱出菜名。 先是四道凉菜:柠汁炝蛏子、碧绿松仁卷、粉皮拌腰片、爽口鹅肠,这四道菜色香味俱全,令人赏心悦目。 接着又上了四道热菜:蒜茸蒸开边虾、龙皇绣球鲈鱼、神仙蟹、泰汁烧生蚝,这几样菜既保持了海鲜的原有的美味,又独俱匠心经过巧妙的烹制和调配,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乌鸦强自镇定,面不改色地听着刘星和经销商的谈话,其实心里已经暗暗叫娘,乖乖我的妈呀,这些菜式平时听都没听过,看着样子已经很诱人了,吃起来味道一定很好吃。 他又想,要是爱吃的小胖在就好了,可以让他也大饱口福。 不容他多想,服务员接下来又在每人面前放了一盅鲜贝虫草炖鱼翅,正中间又放了一钵椰皇鲍鱼炖老鸡,上了一道龙虾、加吉鱼、三文鱼、金枪鱼等海鲜组合的刺身,然后柔声问道:“菜已经上齐了,请问各位要喝点什么酒?” 经销商哈哈地笑道:“老刘,今天都是清淡的,你看,来白的还是红的?是整点洋的还是土的?” 刘星看看桌上的菜,考虑了一下:“来点白的吧,清淡菜就着辣的国产酒,绝配。” 服务员及时把酒水单递上,经销商又问:“喝川酒还是黔酒?” 刘星大咧咧地说:“就茅台吧,53度的,够劲,回味足。” “先来两瓶,不够再要。”经销商吩咐服务员把酒拿来顺便给每个人斟满,然后转过头来招呼:“老刘,乌鸦,来,先吃。那‘粉丝’凉了可是腥得很。” 说完,他哈哈笑了两声,自己带头端起那蛊鱼翅吃起来。 乌鸦又在心里叫了一声娘,乖乖我的妈呀,他还真是敢开口,据说,这种53度500ML装的普通贵州茅台酒出厂价约为388元,在贵州茅台酒*店的限价销售价为538元,但听说最近市面上的销售价早已从688元上涨到了728元。 唉,要不是因为这案子,跟着来开了一回洋荤,估计自己这一辈子也不敢这么敞着吃喝。 他正在心里嘀咕,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赶紧回过神,差点下意识地就回答“到”,还好反应快,生生把那个到字刹在嘴边。 定了定神,看到别人都端起碗在吃东西,便也跟着端起来,向经销商点头笑笑,开始吃起来。 才吃两口,他又忍不住在心里唠叨起来:“乖乖我的妈呀,原来他们管鱼翅叫‘粉丝’,怪不得,如果不说是鱼翅,口感是和粉丝差不多。” 这时,服务员已经把酒倒好了,退到门口等候着。经销商带来的那个秘书端起了酒杯,向刘星和乌鸦致意:“刘哥,乌鸦哥,来,我敬你们。咱们喝个好人一生平安。” “哈哈,你又开始你那套十全十美敬酒法了是吧?先坐下,你又忘了咱们的规矩,那可是屁股一抬,喝了重来哟。”说完,刘星也端起了杯子,转向经销商:“头三杯,大家都先干了吧。” 经销商也答应着:“好好好,酒过三巡,才算开场。” 于是在座的四人都举起了杯子,接连干掉了三杯酒。酒一下肚,话就开始多了起来。不等女秘书再次敬酒,刘星已经先招呼乌鸦:“乌鸦,今天可是俩个对俩个,拿出点水平来,可别叫人家女士笑话。” 乌鸦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想让自己去跟经销商较较酒量,就顺势端起杯子向经销商敬起酒来。 这边,女秘书也开始数着:“一生平安,富贵双全,三生有幸,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吉)星高照,八方鸿运,九九如意,十全十美。” 她一口气敬了刘星十杯酒,刘星也跟着对饮了十杯。 乌鸦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脸都红透了,只觉得酒气冲头,可经销商却是个海量,脸不变色气不喘。 这一轮下来,两边算是打了个平手。大家停下杯来,伸出筷子挟起菜吃起来。 乌鸦有点担心自己等下压不住酒,所以也就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唉,这种吃法喝法真是糟蹋美食,他一边吃一边恶狠狠地在心里想。 只不过,刘星这老小子说得没错,几杯烈酒下肚,吃起桌上味道清淡的菜肴,确实觉得很爽口,在每样菜他都尝过以后,又一次感慨起来。 看到大家都吃了东西垫了肚子,女秘书又一次举起了酒杯,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是正在埋头吃东西的乌鸦。 “乌鸦哥,来我们俩喝几杯。”她对着乌鸦脆生生地喊道。 乌鸦知道自己在这种场合不能怯场,所以也就端起杯来跟她对干。 而经销商也向刘星发起了进攻,又是一轮海喝,很快,一瓶酒就见了底,不用多问,服务员已经把另外一瓶打开,又分别给他们满上。 不知喝了多久,乌鸦觉得自己都快倒下了,他偷偷瞄向门边小桌上立着的酒瓶,乖乖我的妈呀,1、2、3,再加上服务员手里端着的,已经是第四瓶了。 还好,喝的是国酒茅台,有名的绿色健康酒,不怕酒精损害身体。 从他坐到这张餐桌边上以后,不知道已经在心里叫过多少次娘了,事实上并不是乌鸦孤陋寡闻少见多怪,实在是这一顿饭极尽奢侈讲究,而又铺张浪费,让乌鸦感觉到社会贫富的严重不均衡,忍不住感慨而已。 大家都有点不胜酒力了,估计再拼下去也就是平分秋色。 经销商率先转向服务员示意,把他们点的主食送上来,然后问她瓶里还有多少酒,服务员晃了晃瓶子,回答说还有小半瓶。 刘星也知道都喝得差不多了,就建议把这酒均分了,大家碰个团圆杯。他的建议得到大家的拥护,四个人一起端起了服务员分的酒,乌鸦这才听到经销商在干杯之前说了一句:“老刘,咱们合作愉快哟”。 他心里清楚,今天的一切,都只为了这句话。跟着他们举起杯子后,乌鸦把杯里的酒细细地一口一口慢慢咽下肚,这才真正品味到茅台酒酱香突出、幽雅细腻、酒体醇厚丰满、回味悠长、空杯留香持久的特点。 第十二章 明争暗斗 这顿饭足足吃了二个多小时,大家都酒足饭饱,话也开始多起来。 经销商当着乌鸦的面问刘星,要不要去按摩醒醒酒,刘星看了看表:“今天不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带徒弟回厂里打考勤呢。” 说完他起身,装模作样的谢过了经销商的招待,带着乌鸦告辞出来。 两个人出了酒店的门,被风一吹,都清醒了不少。 刘星招手叫了个的士,乌鸦跟着他钻进车,还以为他会回厂里,没想到刘星向的士司机报了个地名,好象是什么茶庄。 他错愕了一下,正想找个借口脱身回队里汇报,不等他想好,刘星已经仰在后座上呼呼大睡了,乌鸦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起走。 他在前座上坚持了一小会,也控制不住酒劲犯起困来,等到他们被司机叫醒,乌鸦才看到车子停在了S市最高档的一家茶庄前面。 这家清心茶庄在S市之所以出名,并不是指它的档次最高、收费最贵,也不是指它的装饰装潢在同行里出类拔萃、清新脱俗。 而是指它里面的服务员都是一水的大学生,而且据说招聘茶师的时候,是按照空姐的标准进行的,还传说当时他们打出来的招聘口号是:只要你达到条件被招聘进来,保证终生无忧。 乌鸦咋了咋舌,这种地方,消费可不是一般的贵。 没等他多想,刘星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向里面走去:“乌鸦,咱们现在是自己人了,我也不瞒你,这种地方,也是有人请我我才来。走,我们进去,会过朋友之后,我再告诉你点科里的情况,保证你听了对你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乌鸦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跟着刘星进到了茶庄里面。 这一次,又是另外一个经销商在里面等候着刘星,当然又是新的一轮麻将会战,结果自然又是刘星和乌鸦战果丰硕。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多钟,结束了战斗之后,他们婉拒了经销商要请他们去夜场娱乐,两个人出门在街上走了一会,找了个清静的小摊坐下叫了夜宵来吃。 两瓶啤酒下肚,刘星这才把供销科的具体情况向乌鸦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粒儿不留,能说不能说的都说给了他听,乌鸦今天一天总算才有了一点收获。 原来看上去表面平静的供销科,其实是明争暗斗,才十来个人的地方,竟然分出了三大派系,一个正科长两个副科长,各不卖帐,各管各的一口,各带各的一帮人。 供销科科长楼小贝,女,40岁,统管本科工作,对本厂采购和供应价位在10万元以下的物资拥有自主决策权。平时对下属不假颜色非常严厉,管理手段极其铁腕,都传说她和集团总裁有亲戚关系,虽然没听她自己承认过,但看她手里的权力,相信这种说法不是空穴来风。 副科长战强,男,52岁,分管本厂产品销售。为人处事圆滑,和科里每个人看上去都相处融洽,可心里自有一把算盘,精明狡猾,私底下大家都说他是老狐狸。 说到这里,刘星停下来,挟了点东西送到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乌鸦不好催他,也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也跟着他吃起东西来。 过了半响,刘星才很神秘地说:“你知道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公交车坠毁事故吧?除了那司机以外,车上死的那个,就是我们科的另外一个副科长莫志锋。” 乌鸦听到他提起莫志锋的名字,心里一阵激动,表面上却装出很意外和好奇的样子:“啊?死的那个竟然是科里的副科长?师傅,这怎么回事,您快说说。” 刘星“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又继续说了起来。 莫志锋生前是分管厂里原料采购的副科长,平素为人刚正不阿,做事认真负责,对待每个同事都是表里如一,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唉~~~”刘星叹了口气,没想到好人命不长,也不知道莫志锋得罪了什么人,竟然死得这么惨。 他接着说,因为楼小贝做事很独裁,有时根本不顾忌手下两个副科长的面子,她说要进的原料或者是指定的经销商,不管他们有没有反对意见,经常是大笔一挥就决定了。 为此,三个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很僵,但因为战强城府很深,而且本厂的产品反正也不愁销路,所以表面上不和她争执,都顺着她的意思来办,自己再偷摸着有点好处就算了,因此他和楼小贝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可是莫志锋就不一样了,他本身太过年轻气盛,做事又认死理,总觉得既然自己分管的是原料采购,而生产出来的产品都是用在人身上,就一定要严把质量关。 所以他经常组织人对楼小贝批准采购的原料进行采样抽查,还常常当面顶撞楼小贝,大家都知道楼小贝和莫志锋表面还是上下级工作关系,实质上已经是形同水火,势不两立,关系处得非常僵。 说到这里,刘星话锋一转,开始和乌鸦聊起如何和经销商相处,又扯起他自己在这三大派里如何明哲保身。 乌鸦一边顺着他的话时不时回应一下,一边脑子里快速转动起来。 莫志锋的死,会不会是因为楼小贝对他忍无可忍?按照今天的情形来看,楼小贝经常独断独行地批准采购原料,还被莫志锋盯住,肯定也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会不会是因为她收取了贿赂决定采购的原料有什么问题,莫志锋妨碍了她?所以她才会找人向莫志锋下手,以消除这个挡路石?嗯,这种可能看来大大的存在。 很快,两个人都吃饱了,乌鸦抢着付了帐。 正当他们站起来准备各自回家时,刘星拍了拍乌鸦的肩膀,摆出一付推心置腹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兄弟,我看你人蛮机灵,哥哥我比你长几岁,也就托一声大。供销科的水深着呢,不过你别怕,有哥哥在,不会让他们为难你。咱们是自家人了,以后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十三章 刘星升官 和刘星分了手,乌鸦看刘星已经走远了,掏出电话就赶紧给杨子汇报情况,听说他们都还在办公室里等自己的消息,他打了个车就直奔队里。 才一进门,正好听到小胖在咋呼:“杨队,乌鸦那小子一天没见人影,我可是老老实实巡了一天逻。等下乌鸦来了,好好盘问盘问他,不认真工作跑哪去逍遥了。” 乌鸦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小胖就这德行。他先把包里今天以打麻将的名义“赢”来的钱都掏出来交到杨子手里,看着他们惊诧的目光,忍不住卖弄了一下:“嘿嘿,这是我今天上班的外快。” 接着他才详细地把这一天经历的事点点滴滴都认真向大家作了汇报。 小胖第一个冲上来抢过钱数了起来,杨子则听到乌鸦汇报说自己怀疑楼小贝有重大嫌疑时,又习惯性地叩起手指,开动脑筋思考起来。 海子依然在电脑前坐着没动,网上传来的消息太多,他忙了一天,都还有很多没处理。 这时小胖惊叫起来:“乖乖我的妈呀。乌鸦你这差当得可真肥呀,你知道这里多少钱?告诉你,你今天非法收入快八千了。” 乌鸦一听,自己也吓了一跳:“啊!八千?那刘星那里不是有两万多?” 小胖激动不已,扯着嗓子叫:“他们这就是行贿受贿,看来这案子还连带有经济案。不行,我们一定要认真调查清楚。” 这时,杨子停止了叩手指的动作开口说道:“刘星的这种行为已经构成行贿受贿,等全部案件查清以后报相关部门另行处理。” “目前,乌鸦你想方设法接近楼小贝,投靠她的党羽,取得她的信任。如果莫志锋真是她派人除掉的,你要暗中收集证据,重点对她进行监控,争取在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必要时我们会对她采取监视手段。” “至于小胖,如果真象刘星所说,楼小贝和莫志锋的矛盾在于原料采购问题上,那你在巡逻的时候多注意下他们原料进出厂方面的情况。” 乌鸦和小胖听到杨子的交待,都神色凝重铿锵有力地回答:“是!” 第二天,乌鸦特意起了个大早,搭乘着制品厂的交通车赶到办公室。 他到了那里,正好看到楼小贝也来到办公室,就主动迎上去向她问好。楼小贝好象有什么心事,看上去有些疲惫,眼部用化妆品也掩饰不住的黑眼圈说明,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很差。 她听到乌鸦的问好,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就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乌鸦没有被她的冷漠吓退,而是跟在她后面,然后主动拿起清洁工具帮她打扫起办公室来。 楼小贝也不以为然地就坐下了,两眼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办公室里家具不多,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桌上除了一部电话和一个笔筒,几乎没有别的办公用品。 乌鸦三两下就打扫完了,拿起她桌上的磁化杯准备帮她泡茶,楼小贝这才好象发现乌鸦在场一样,淡淡地指挥道:“茶叶在饮水机里”。 说完,她自顾自从包里掏出烟和火机点了一根抽了起来。 乌鸦应了一声,走向饮水机,同时迅速观察了一下她的办公室,发现办公室里有个铁皮档案柜,门上有密码锁,关得紧紧的。 等乌鸦把水杯放回到桌上,楼小贝才开口问起乌鸦的情况,从她不带任何感**彩的口气里能听出她只是在随意客套。 乌鸦知道对她这样性格强硬的女人不能着急入手,过于急躁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所以也就简单的说了一点自己的情况,最后才说了些以后要多靠楼科长关照一类的客气话,然后不等她再说什么就退了出来。 过了一会,科里的其他同事都陆续来了,乌鸦看到果然很明显,有几个人一来放下东西马上就走进楼小贝的办公室;另外几个则四处晃了晃,然后溜进战强那间屋;还有几个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东西认真地在看。 他一面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面心里窃笑,还真是泾渭分明。 刘星也来了,乌鸦正准备和他说话,刘星眨了眨眼,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正要说话楼小贝出来了,叫刘星去她办公室一趟。 刘星跟她进了办公室以后,她那些亲信些都从办公室出来了,然后替他们关上了门。 原来,莫志锋死了,他的副科长位置空着,厂里正研究要提拨人起来顶替,这两天楼小贝和战强都在为这事费神,都想提自己的亲信起来。 最后权衡下来,刘星在科里资格老,办事能力强,提他上来也能服众,而因为之前他一直采取的是两不得罪的态度,楼小贝和战强都觉得他是自己的人,所以这个副科长的职务就落在他身上。 现在楼小贝就是向他宣布这个消息,当然同时也利用这个消息再次拉拢他,表明这个职务是自己帮他争取来的。 从楼小贝办公室出来以后,刘星看上去很明显带着踌躇满志的得意劲,虽然表面上他还是自我感觉很低调,可就连乌鸦都看出他有变化。 果然,不大会功夫,楼小贝就向大家宣布了对刘星的任命。 众人都纷纷向刘星表示祝贺,还叫嚷着让他请客,刘星也满脸堆笑,向大家团团抱拳说着谦虚的话。 乌鸦一边向他表示祝贺,一边心里暗自庆幸,以后就能通过刘星接近内幕了。 第十四章 诡异会面 刘星上任以后,接手莫志锋的工作,分管原料采购,而乌鸦自然也成为他的心腹。 这天,楼小贝把刘星叫进她的办公室,两人关起门来说了很久的话。 等他出来以后,乌鸦正要给他沏茶,他摆摆手说不用,然后招手叫乌鸦跟他出去,乌鸦赶紧收拾下东西就和他出了办公室的门。 出了厂门,刘星四顾无人,压低了声音告诉乌鸦,最近产品销量猛增,作为生产原料的人血供应不足,楼小贝这段时间身体状态不佳,所以把组织原料这事交给刘星去办。 然后他又说,楼小贝千叮咛万嘱咐,说要是他要带助手的话,要求他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 他拍拍乌鸦的肩:“兄弟,我可是郑重向科长推荐你,而且我们是自家人,所以我才让你和我一起去。” 乌鸦连忙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师傅,我心里有数,知道您对我好。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星这才又告诉他,楼小贝给了一个电话,让他和这个叫“符号”的人联系,他突然变得很严肃地说:“乌鸦,待会我们联系上符号,见面的时候你机灵着点,凡事多注意,这个符号可不是好惹的。” “啊~~!”乌鸦吃了一惊。正想问为什么,刘星已经开始拨打符号的电话,一边摆摆手让他不要多问。 电话很快接通了,可是刘星听了一会,又挂断了,然后又拨了一次,又挂断了,拨第三次,才让电话一直呼叫着,这时对方有人接了。 乌鸦暗自起疑,咋象黑社会接头一样?只听刘星在电话这头:“嗯,小贝介绍的。是的。嗯,好,二十分钟。好,就到。” 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伸手招了部的士,上得车后,告诉司机去环城北路信鸽协会。 乌鸦一肚子的疑惑,可是见刘星不吭声,他也只得把嘴闭得紧紧的,偷眼看刘星好象也很紧张一样。 车到了信鸽协会,刘星带着乌鸦七绕八拐的从边上一条小巷子钻进去,又穿到另一条冷清无人的小巷子,到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寻到147号,在门上重重地拍了三下,门吱的一声开了。 门里的光线比外面阴暗许多,有星星点点的香火在忽明忽暗的燃烧,烟雾缭绕的,传出一阵阵檀香的味道,只能看清正对着门有一座神龛,上面供了一座关公的神像。 两人一进门,身后就有人把门关上,然后就感觉有东西顶在了腰上,乌鸦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头上也跟着冒着一头冷汗,怎么回事?是自己身份暴露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把客人请进来。”屋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刘星和乌鸦适应了一会,才看清神像下面坐着一个男人。 感觉到腰上的东西在施加压力,两人不由自主向前踉跄了两步,被迫向前移动。他们回过头来想要看清身后的人,才转过头,就被人大力地推攘着,只隐约看见是两个黑衣打扮的年轻男子,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样的东西顶在他们后腰。 难道被人绑架了?还是被人诱进圈套飞来横祸?乌鸦强压着心里想反抗的念头,一边快速在心里思忖着应变的办法。 “符号~~!”刘星开口叫道。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是腰间传来更用力的推顶,一直到他们来到神像前面,才停下。 然后身后两人训练有素地收起了匕首对他们上下搜了搜身,不知道打了个什么暗号,灯突然大亮。乌 鸦和刘星都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得睁不开眼,只听得有人在他们面前发出响亮的笑声:“哈哈~~!刘老弟,不好意思,兄弟们没见过你,都有点紧张了,不过我说了你是贝姐的人,他们还是不放心。话又说回来,干我们这行的,刀口上舔血,不谨慎点不行呀。” 克制住内心的慌乱,适应了一下光线,睁开了眼以后,两人才看清面前这个男人,五十岁左右,身穿一套黑色的对襟衣,脚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手里把玩着一对精钢的弹子,双眼炯炯有神,国字脸上一把浓密的络腮胡子。 刘星有点迟疑地问了声:“符号?” 他边上的乌鸦不敢轻举妄动,索性就装得好象被吓坏了一样,站在边上啥话也不说。 “哈哈哈”这人又是一阵大笑。“对,我就是符号。你们是刘星和乌鸦吧,贝姐已经打过电话来了。她说了,这一次她有别的事脱不开身,所以安排由你们和我谈。说吧,这次要多少?” 刘星轻吁一口气,好象早已知道这人的身份似的,马上就不慌乱了,也没多说什么话,直接就报了个数。 符号点了点头:“嗯,价格还是老数字,大家图长期利益。” 说完招了招手,边上过来了一个男的,俯身支愣着耳朵在他面前听他吩咐。只隐约听见几个字:“……让马三……几个乡……千把人……”。 乌鸦一边竖起耳朵凝神聚听,把听到的话和自己掌握的情况快速在脑海里互相印证,一边暗自庆幸这些天他把警官证和佩枪都交到了队里保管,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暴露他警察的身份。 看来,面前这伙人十有**是黑帮,这叫什么符号的肯定是黑帮老大,可是又怎么会和楼小贝扯上关系? 突然他心里一亮,猜到了事情始末:眼前的黑帮一定是组织血奴非法卖血的血霸,因为生物制品厂产品供不应求,需要大量的新鲜人血作为原料,而通过正规途径向血站购买一是价格高,二是血站本身有很多血液的来源也是由血头组织血奴非法采集的。 因此楼小贝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认识了这个叫符号的黑帮老大,两者因为共同的目的――获得暴利而很快达成一致,勾结在一起。 果然,接下来听到的话验证了他的推理。过了十几分钟以后,符号听了个电话,然后告诉刘星,让他回去准备好采血车,这一次组织的血奴已经召集起来,很快就能提供血浆了。 第十五章 触目惊心的采血 刘星给楼小贝打了电话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楼小贝在电话里告诉他,让他告诉符号这一次采血的地点在S市近郊大龙山脚下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同时叫他和乌鸦马上过去,采血车很快就到了。 刘星告诉了符号地点之后,就带着乌鸦告辞出来,两人出来以后,坐上出租车,刘星看着乌鸦满是疑问的眼神,沉呤了半响才告诉他:“其实之前我早有所闻,楼小贝要求采购的东西来路不正,而且质量也不是很好,莫志锋以前和她发生争执就是为了这事。只不过,处在科里,我也只能装作不知,做好我那时的销售就行了。不过,现在她把我提上来,又让我知晓了这个秘密,肯定是准备把我拉入她的核心圈。” 说到这里,刘星沉默了起来,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乌鸦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一时之间,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刘星突然又开口说道:“乌鸦,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总觉得很放心,感觉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才会认识你不久就跟你把一切都摊开。说实话,现在所做的一切,竟然还牵扯到那些人了,我都不知道是福是祸。可是,我已经上了这条道,停不了了。”说完,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乌鸦正想开口说什么,刘星摆了摆手,看了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一眼,乌鸦知道他是不想自己说露什么,也就知趣地停住了口。 车很快就开到了楼小贝指定的地方,下车以后,他们步行了几分钟,才进入这个废弃的仓库。 守门的是个老头,看来早已安排好的,没多问他们,就让他们进去了。 不一会,一辆经过改装的大客车开了过来,车窗玻璃上贴了深色的反光太阳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车开进仓库大门停了以后,车上下来了两个身穿护士制服的女人,其中一个看了看周围,就向乌鸦他们走了过来。 “哪位是刘科长?”她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 刘星向她迎了几步,自我介绍道:“我就是刘星。请问你是?” “你叫我小吴吧。贝姐安排我协助你采血,然后告诉你采集的数量,最后你带领我们去把货卸在你们冷库,至于帐目,贝姐统一结算。” 刘星知道再问也不会问出什么,就点头答应:“好的,麻烦你了。” 自称是小吴的这女人接着又说:“刘科长,麻烦你和这位小兄弟把车上的面包抬下来,一会好分发给供血者。” 刘星急忙和乌鸦一起上了采血车,这才看到车厢的前部安置了两台采血仪,中间就用了块白布隔挡了一下,后面乱七八糟地堆着几十个印有食品字样的箱子。 他们手忙脚乱地把箱子搬下来,这时,不远的大路上已经缓缓开来了一队由十几辆装满了人的大客车、大卡车组成的车队。 车队停在了仓库门前,打头的车上下来了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他一边骂骂咧咧地招呼后面的兄弟下车来维持好秩序,一边大步向这边走来。 刘星赶紧放下手里的箱子迎了过去,原来是符号安排的血头带着血奴来了。 很快,血头清楚了刘星是这次采血买方负责的,和他寒喧了几句,就叫兄弟们带着血奴排好队,依次爬上采血车开始采血。 乌鸦搬完车上的箱子,冷眼看那些所谓的血奴,一看之下,他只感觉触目惊心。 队伍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身体浮肿,脸色腊黄,手脚无力,神情淡漠,机械地跟着队伍慢慢向前挪动,在他们已经挽起衣袖的胳膊上,都有一大块黑色的肿得象硬币大小的乌青,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 趁着人多混乱,乌鸦挤在人群中,轻声向一个看上去还算健朗的中年人攀谈起来。 原来,这些血奴是由血霸和血头控制的职业卖血人,是血霸和血头牟取暴利的工具。 他们宁肯充当血霸和血头赚钱的工具,也不愿意从事正当职业,如同一台台卖血机器,一个月卖血多达十五六次,耗至身体浮肿或消瘦,只能靠服药产血。 他还说,他们都住在由血头提供的地方,每个月要向血头交纳伙食费和住宿费。 血奴们住宿条件比较差,在饮食方面,饭菜比较丰富而且讲究营养,这是为了满足养血和催血的需要。 除了卖血,他们的日常生活很单调也很无聊,无非就是上网和赌钱。 他们最多一个月可献血十几次,前提是不停地服用“催血”药品,比如硫酸亚铁、复方肝浸片、维生素B12等,还有一种利尿片,因为这种药有很大的毒副作用,对人身有伤害,属于国家违禁药品,可是为了能多产血,这些血奴也毫不在意的长期超量服用。 这时,正好该和他聊天的这个中年人上车采血了,乌鸦也趁机跟着上了采血车。 一上车,就看到刚才那两个女的正忙得不亦乐乎,每上来一个血奴,她们只是象征性地瞄一眼身份证。 血奴的身份证上都用记号笔自行划着一个大大的“A”、“B”、“AB”或者“O”的字母表示自己的血型,然后她们并不对血奴的血液进行检测,直接就拿出相应标有血型的采血袋,就在血奴胳膊上乌青的那些针孔上用酒精棉花随意擦拭一下,选择一块相对好取血的地方就插上针开始采血。 这一次只需要分离血清,所以采出的血浆进行分离器处理过之后,又输入血奴的另一条胳膊。 乌鸦在边上了解了一下采血的大致程序,看着车上车上拥挤着的一张张腊黄的脸,又看着采血车污糟的环境,忍不住一阵恶心,再也呆不下去,匆匆忙忙跳下采血车,找到刘星他们。 血头手下的弟兄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给每个已经采过血的血奴们分发着小吴他们带来的面包,血奴们接过面包,三下两下就啃完,自觉爬到了自己坐来的车上,闭目养起神来。 刘星好象也有点受不了这里的味道,时间正好到中午了,就招呼他一起去吃饭。血头叫过一个兄弟来交待了下,就跟着刘星他们出来了。 第十六章 人肉搜索发现嫌犯 在乌鸦和小胖乔装进入生物制品厂调查期间,杨子和海子一刻也没放松对这一案件的关注。 海子每天都泡在网上对大量回应的帖子进行查看和处理,同时也不断和杨子进行交流和研究。 就在他又一次登陆他注册的ID时,一个新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帖子的标题十分醒目,用大号黑体写着:“我发现他了。” 海子马上就点开查看起来,一看之下,他大喜过望,赶紧招呼杨子。 杨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帖子里写着:“今晨6时,我与朋友相约到郊外清平寺上香祈福。行至寺外,一眼就看到有一个相貌体征与S市公安局发布的B级悬赏通辑令中的空空很象的僧人在打扫卫生。因为平时我和朋友经常来这里,所以对寺内大小僧人都十分熟悉,此人我们从未见过。为此我们在没惊动此人的情况下向住持打听,了解到这人是才来寺中挂单的行脚僧人,法号不叫空空,叫了空。不过我们特意观察了很久,确定此人和通辑令上的犯罪嫌疑人体貌特征完全一样。我这里是云南省文山州,清平寺靠近弥勒县竹园镇大矣果村。” 杨子一看,先问了下海子:“这个帖子的准确度有多少?” “首先,网友自发组织的人肉搜索引擎准确度应该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有些人肉搜索,甚至能把你想要查到的任何人和事所有的背景资料都挖掘出来。所以我个人觉得,这个帖子里说的人如果就是我们要找的空空,那消息来源就十分可靠。”海子认真地回答了杨子的问题。 “好。即然是网络时代,我们也潮流一把。我马上去申请云南警方协助调查。”说完,杨子匆匆离开办公室。 云南警方在接到协查要求后,很快就传回消息,经过他们前往清平寺进行抓捕,该人正是被通辑的空空,现在已经被云南警方辑押在弥勒县公安局,希望S市公安局前往带人归案。 当杨子和海子带着那种神秘的护身符出现在空空的面前,听到他们来自S市,又看到他们亮出了护身符,空空再也不能保持出家人的镇定和淡然,圆圆的光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停止了无谓的抵赖狡辩,交待了自己以催眠和迷魂术,致使357路公交车司机驱车冲入山谷造成车毁人灭的惨案经过。 根据空空的交待,一月中旬左右,他在S市以开办弥扬佛法慈善普渡为名的讲座骗取善男信女们的信任借机大肆收敛钱财,他在讲座上不但利用善男信女对佛教的信仰还在自己讲经布道之时对他们施以催眠和迷魂,让他们对自己的说辞深信不疑,并自愿掏出钱财捐献给他。 正当他成功收取了不少善款准备流窜他市另行作案时,也来听过他讲座的符号带着人拦住了他。 原来老奸巨滑的符号虽然也在空空的法术下掏了不少钱,可总感觉与自己平时自愿募捐的情况不一样。 他回去后仔细回想了很久,想起当时听空空说法的时候,自己好象进入一种被催眠的状态,对空空说的一切都强烈认同,而现场的氛围远远比同类讲座热烈,在场的人募捐的热情也大大出乎他的意外,这才恍然大悟,认定空空当时对大家施了某种法术。 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咽不下这口气,本来想带人教训空空一顿,结果在他手下的威胁和拳脚之下,空空坦白了自己不过是身着佛门袈裟的伪善之徒,真实目的是为了骗取钱财。 当符号得知空空竟然会催眠和迷魂术,大喜过望,觉得空空有很大的利用价值,便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老窝。 有一天,符号接到一个电话,要求他想办法除掉一个人,还说不能简单地杀掉就算了,要制造出一点声势,杀鸡儆猴,用这个人的死来警告其他人,让他们知道厉害。 符号听完电话后,和手下一起谋划了很久,总觉得想出来的办法都不尽如人意。 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了利用空空的法术,一来是想看看空空的法术到底有多高,二来也想尝试下这种高水平的谋杀,看看警察有没有能力侦破。 所以在反复推敲之后,才定下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之后发生的一切,就是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了。 空空先到357路公交车放置了有传导作用的护身符,然后推算了恰好是这部有护身符的车在案发当天出末班车,符号安排人把死者骗出来用*麻醉了以后送上车,他再通过电话对司机进行催眠和迷魂,果然如他们所设想的一样,司机把车开下了山谷。 案发之后,符号给了空空一笔钱,让他先自己找个地方躲避风声,如果警方只是把这起事故当成了普通的交通意外,再通知他回S市。 至于被杀的人是谁,又是谁要求杀掉那人的,空空一概不知,还有那两个参与作案的人,只知道符号也是安排他们跑路了,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空空交待完之后,痛哭流涕地向杨子他们表示悔过,他说当时是被符号威胁利诱,符号许诺事成之后会给他很多钱,然后又说如果他不参加,就让他生不如死。 还说自己从来没想过会杀人,每次假想起车祸的场面,都觉得胆颤心惊,为死去的两人不知道颂念了多少次经文。 最后他一再地追问自己会不会因此被判死刑,一再哀求杨子法外开恩能对他宽大处理。 杨子愤怒地看着空空猥琐的样子,对他身为出家人,为了贪图钱财满足自己的私欲竟然枉顾他人性命,利用所学的法术成为黑社会杀人帮凶而义愤填膺,他严厉地告诉空空,对于空空所犯的罪行,法律自然会有公正的罚处,希望他能好好反省自己的作为,认罪伏法。 空空听到杨子这样说,马上就瘫软在座位上,哀嚎起来。直到法警把他带离审讯室,走廊里都还回荡着他凄厉的叫声:“我认罪,我悔过~~!我请求宽大处理~~!” 第十七章 激烈枪战 杨子和海子押着空空回到S市,他们马上向牛局长汇报了此行查获的情况。 在听完他们汇报以后,牛局长果断下令:“立刻在全市展开抓捕行动,逮捕符号。鉴于此次案情紧急,对方又是高度危险份子,联合特警、武警以及防暴支队一起行动。封锁S市所有的交通要道,防止符号犯罪团伙向外逃逸,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犯罪嫌疑人一网打尽,彻底摧毁以符号为首的黑社会犯罪集团。” 一时之间,S市所有武装力量全部出动,乌鸦和小胖也归队参与抓捕行动。在乌鸦的指引下,杨子率领几队精英摸向符号的老巢,当他们在武装力量的保护下突然破门而入后,发现这里已经是人去屋空。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消息,在S市通往邻省的高速公路收费站设卡的同志,发现三辆形迹可疑的小轿车,当他们要求车上的人下车接受检查时,其中一辆车车窗里忽然伸出一把手枪,击伤一名武警战士后,三辆车已向省外方向全速冲关逃跑。怀疑正是符号一伙,请求支援。 听到这个消息,杨子他们立刻拉响警笛,火速赶往高速公路。 此时的高速公路,已经被警方全线封闭,沿路所有的收费站都接到命令,要求迅速放下路障,禁止任何车辆驶入,同时,要求收费站工作人员撤离岗位进入安全地方,防止造成无关人员伤亡。 空荡荡的高速路上,只有闪动着红蓝两色警灯鸣响着刺耳警笛的警车紧紧咬住那三辆黑色的小轿车在追逐不放。 警车上的高音喇叭,对着小轿车一再呼叫,要求他们立刻停车,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中间那部车上,气急败坏的符号压抑着自己的惶恐和不安,一再呼喝开车的兄弟再开快点,加大油门冲。 他边上有个年轻点的弟兄惊慌地问他怎么办?要不要停下车来?符号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你他妈的脑子有毛病,停下车来等死呀。” 他咬紧了牙关,狠狠地转动着自己手里的精钢弹子,急促地呼吸了几下以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妈的,和他们拼了。” 然后他看了看车上装载的GPS卫星定位导航仪,显示这里离两省交界处只有几十公里,他转动着眼珠,开动脑筋思考起怎么才能安然脱身。 在他们的车后,杨子的车已经越过其他的警车超了上来,杨子一手开车,一手已经掏出了手枪,副驾驶座位上,海子也早已掏出手枪,他们都把子弹上膛拉开了保险栓作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前方的高速公路上隐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邻省的警方接到通传,也带着武装部队赶了过来。 符号一看这阵势,知道大势已去,他抹了抹额头冒出的汗珠,正想下令让兄弟们停车,突然一眼看到路边的指示牌上,前面有一个出口只有几千米。 他不甘心就这样投降,咬牙切齿地低声命令车子从那个出口转下去。 前面的那部车不知道他们准备改道,依旧向前行驶着,他后面的这部车看到他的车打出右转的灯光,跟着他也转向了这个出口。 符号只来得及看到前面那车被几部警车逼停在路边,不容他多想,这边他的车已经冲上了连接高速公路出口用来减速的岔道。 这条岔道有一个半圆的弧线,就在他的车驶入岔道拐到弧线上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随着“呯”的一声巨响,车子的左前轮被打爆了! 这部车发出一阵紧急刹车声,在路上划出一道焦黑的痕迹后被迫停了下来,后面的车来不及反应,跟着就撞了上来,只看到两辆车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符号一回过神来就马上掏出枪向后面紧跟不放的警车上的人射击起来,他的兄弟也立刻跟着抄起家伙向警车的方向一阵乱开枪。 杨子一面小心地躲闪着子弹,一面把车停在了射击的有利位置,然后跳下车利用车身作为掩体把自己隐蔽起来。 他的车后,由特警、武警以及防暴支队组成的大部队也训练有素的按照半包围的队形把车停了下来,所有人手中的枪口都对准了还在负隅顽抗的符号一伙。 这时,警方的队列里传来了这次行动的总指挥S市公安局牛局长发布还击命令的声音,一瞬间,枪声大作,每个人的枪口里都喷出了正义的怒火,射出了惩恶的子弹。 密集的枪声很快压制住了犯罪份子的嚣张气焰,警员们纷纷高喊着:“你们无路可逃了,放下武器,缴械投降”,现场的气氛呈白热化上升。 随着枪战的激烈进行,不时从符号那边的车里传来惨叫,那边的枪声也开始稀稀落落起来,警方这边也有人员被击中受伤。 突然,从符号一伙的车里传出了几声慌乱的喊叫:“大哥!”“老大!”“不好,老大中枪了~!”。 紧接着,犯罪份子们都偃旗息鼓停止了开枪。牛局长看到势态已经被控制住,举起手示意大家停止射击,保持战斗的姿势静观其变。 过了一小会,早已千疮百孔的车上,传来有气无力要求投降的声音,牛局长要求他们把子弹下膛把枪械从车窗里扔出来,只见车里有人从车窗里不断向外丢出手枪和子弹来,车子两边的地上,一会功夫就扔了十来把手枪和一些子弹。 在同志们的掩护下,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以高度的警戒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慢慢向车子靠近,然后命令车上的人都出来。 车门开了,从车里爬出来三个人,满身是血,踉踉跄跄地把手高高举过头顶,歪歪倒倒的站在车边上。 特警过去检查了两辆车里的情况,发现里面都已经没有活口了,在仔细搜查过出来的人身上没有危险武器后,向后方大部队作了解除警备的手势。 行动中,抓获犯罪份子七名,当场击毙包括黑社会犯罪集团头目符号在内的犯罪份子五名;缴获*五把,六四式手枪两把,*八把,管制刀具数把;收缴罪犯携带准备用作逃亡所用的资金二十万。 我方仅轻伤三人,已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这次行动,彻底摧毁了为符号为首的黑帮犯罪集团,有力地打击了黑社会集团式的犯罪,维护了社会的治安,宏扬了社会主义法制社会的正义。 遗憾的是,随着符号的死亡,是谁指使他谋杀莫志锋也成为了一个暂时的谜团。 第十八章 楼小贝自杀 这一场激烈的枪战很快通过媒体让S市的民众们,在茶余饭后又添了新的谈资,而制品厂这边听说这件事后,又得知乌鸦和小胖竟然是警方派来的卧底,一时之间大家都吃惊不小,议论纷纷。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楼小贝,尽管此案的关键人物符号在枪战中被击毙,从而导致不可能有证人的口供直接证明楼小贝指使杀害莫志锋,但从调查的情况来看,莫志锋死亡,获得最大利益的是楼小贝。 只有莫志锋死去,才不会有人阻碍她向血头收购未经过质量检测,甚至未经过起码的医学检验,就在恶劣的环境中从血奴身上采集的血清。 在乌鸦对此事进行卧底调查时,早已经掌握到,她以略低于市场百分之五的价格并提供*向制品厂虚报原材料的进价,而血头付给血奴的报酬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这中间的大部分差价就由她和符号按四:六的比例瓜分了。 因此,在高额利益的驱使下,楼小贝最具有杀人动机;并且,案件发生的时候,也正好是她和符号互相勾结、互相合作的持续阶段,她利用符号帮她杀人也是极为便利的。 尽管杨子对乌鸦的这一番推理始终觉得没有直接证据能证实,但他还是同意了乌鸦提出的,请楼小贝回来协助调查,同时搜查她家和办公室的建议。 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消息,楼小贝在家里服毒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立即赶往楼小贝家,当他们到达时,发现楼小贝已经死亡。 经过林珊珊对尸体的初步勘查和对现场环境的检验,楼小贝确实是服用过量的安定后还采用喝酒加速作用的方式自杀的。 现场除了她和保姆的脚印指纹以外,没有提取到第三人的脚印指纹。 同时,在她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封署有她名字的遗书,边上有三个空了的安定药瓶和一个被喝掉小半的红酒瓶。 楼小贝被发现的时候,身着职业套装,面部看得出经过修饰,仰面躺在床上,由于药力的作用,有挣扎和呕吐过的痕迹。 经过向报案的人也就是楼小贝家的保姆询问后得知,头天晚上楼小贝一直心神不宁,连饭也没吃就说不舒服先休息了。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紧锁房门,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由于她的房间在复式房的二楼,保姆的工人房在一楼,保姆只是在11点30分快睡觉的时候上去敲过她的门,问她还需不需要吃点东西。 当时楼小贝说不需要,让她去休息了,她就回到一楼工人房睡觉。 后来凌晨两三点钟的样子,保姆被从她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惊醒,可是因为平时被她骂过,还说不论从她房间发出什么声音,没有她的命令都不准前去打扰,所以保姆以为性格乖张的楼小贝心情不好在乱扔东西发泄,也就没有多想,翻过身继续睡了。 早上她做好早餐后,已经过了楼小贝规定好要吃早餐的时间,左等右等还不见她下楼来,保姆这才又上楼去敲门,没听到她回答,就取出钥匙开门查看,发现她躺在床上叫不应,小心试了试也没呼吸,被吓坏了,才赶紧报了案。 另外从她嘴里得知,早在两年前,楼小贝就已经离异,与前夫生有一子,她单身一个人跟保姆住在这里。 杨子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她的遗书,发现上面除了签名以外只有几个字:“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虽然明知道楼小贝的死是畏罪自杀,可杨子心里还是感慨万分。 别人都以为从事刑警工作的人,一定要铁石心肠,对法条倒背如流,火眼金睛,透过一切本质的现象抓住细小的线索。 可是,只有杨子自己知道,当刑警这三年来,经历了太多的死亡,看过了太多人性的负面,他的情感变得分外的脆弱。 他向往这个社会和谐健康,他渴望这个世界和平安乐,听到一桩桩凶案发生,看到一具具尸体出现,他真的很难以承受。 他更不能理解那些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的人,为了一己私欲,可以置国家的法律法规于不顾,可以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 在这个世界上,金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有了钱真的就可以掌控和玩弄别人的性命吗?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莫玲珑头缠绷带昏迷不醒和刘小玲悲痛欲绝生不如死的样子,又想起他们失去的亲人,仅仅是因为刚正不阿,敢于直言腐败,就过早的和他们天人永隔、阴阳两断。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无能,不能及时阻止这些血案的发生,尽管这一切的发生并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仍然觉得深深的痛楚。 这个铁血男儿此刻,竟然有了想仰天长啸一声的念头,他想大声喝问老天为什么,他想呼喊出胸中那郁结的闷气。 一旁的林珊珊看着他拿着这张纸在发呆,不知道他脑筋里竟然转了这么多念头,还以为他在思考遗书上这句话真实的意义,便轻轻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杨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强打起精神,对现场再次进行检验,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经过仔细搜查,他们在楼小贝平时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到了她用来记录与符号之间合伙吞蚀制品厂进货差价的帐本,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两三年间他们贪污的数目。 这个数目很吓人,足以让楼小贝以商业贪污的罪名坐上很多年监狱。 不过,细心的杨子发现在帐本底下还记载着一笔支出,楼小贝把获得的非法收入一半付给了一个代号“N”的人。 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是楼小贝买凶杀人,现在掌握的只是她商业犯罪的证据,这一类的案件并不在杨子他们的管辖职责内。 因此,随着楼小贝的自杀,303国道上这桩离奇的车祸也只能划上一个悬而未决的省略号。 第二天早上,当乌鸦一身警服出现在生物制品厂供销科办公室,身后是同样身着警服的小胖,屋里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道他们还要做些什么。 刘星看到他们进来,神色一下黯然了,低下了头不说话。乌鸦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他边上:“师傅,对不起。” 刘星不说话,只是把脸别到一边,缓缓伸出了双手。乌鸦按住了他的手:“师傅,我不是来抓您的,您的事不归我管。不过,还是把该退的都退了吧,清清白白最好。” 刘星全身震动了一下,好象被他说的话击中了一样,迟疑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正好对上乌鸦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看到他眼睛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刘星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卷完———— 第一章 杨子的烦恼 “喂~~,珍珠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个好听的女声从电话那端传来。 “哎,姐,是我。嗯,什么事你说。”S市最豪华的一家网吧二楼的一间包房里,正在聚精会神和同伴对打CS的一个年轻女孩,突然感觉到包里手机的振动,在自己因为分神被同伴一枪打死后,一边向同伴咬牙切齿挥着拳头,一边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屏幕,按下接听,然后把头上戴着的耳麦扯下来随手向桌上一扔以后对着手机说。 在听到电话里说的话后,珍珠强忍住笑继续说道:“这样呀?哈,姐你不是吧,费这么大的周折。他值得吗?好好好,依你依你。嗯,你瞧好了吧。我珍珠出马,一个顶俩。哈哈,那就这样,嗯,明天晚上见。”这个叫珍珠的女子,一边挤眉弄眼地跟电话里的人说完,一边会心地笑着合上了手机。然后她猛地拍了同伴的肩膀一下:“疯小战,别玩了,有生意上门了。” 被她称为“疯小战”的人受她这一击,痛得吡牙咧嘴的,停下了对游戏的操作,然后反手拍了她胳膊一下:“拜托,你这疯丫头,我看你中网络的毒了。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实不要叫我网名,我大名叫陈晨,你又不是不知道。晕你。” “嘿嘿,习惯了嘛。说正事,我姐让我们帮她做件事,报酬不少,而且没有危险,干不干?”珍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 “又废话,不干你养我?”同伴一边盯着显示器眼睛也不眨的又继续玩了起来,一边懒洋洋地反问她。 “毛,我养你?我还不知道谁养我呢!那你明天等我消息。”珍珠拿起桌上的耳机戴上,跟着也投入了激烈的对战中。 自从破了莫志锋那案子以后,这段时间重案一组还算比较清闲,杨子他们除了接到协助别的同事上街抓抓小偷什么的任务,基本没什么事,整组人都乐得轻松。小胖和乌鸦天天对着磨嘴皮子,没事就死掐,海子则抱着电脑看那些人肉搜索们发来的消息,不过杨子这段时间可没什么轻松的感觉,天天烦着呢。因为他亲爱的母亲大人联合起他亲爱的父亲大人,再加上什么三姑妈啦六婶婆啦,总之就是一大票亲友团轮番发动攻势,要求他迅速解决个人问题。话说杨子今年也不小了,快三十四的人了,在个人问题上一直是老大难。谈倒是谈过几次,可对方都受不了他这种为了工作啥也不管的态度,特别是他手里有案子在排查的时候,忙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更别说女朋友长什么样了,所以也都是无疾而终。据小道消息说曾经有一个PLMM,听说杨子是本市有名的神探,大概看多了电视小说里警察破案的情节,对他向往得不得了。介绍人好心提醒她,说杨子因为工作性质,经常会忙得看不到人影,而且除了破案,平时既不风趣也不幽默,要她自己考虑清楚。MM当时头脑发热,以赴汤蹈火的激昂,意志坚定地说:“就是他了。我考虑清楚了,他把热情献刑侦,我用激情点燃他。”没想到才坚持了三个月,杨子这里才有点意思了,MM不干了,哭哭啼啼地找到介绍人诉苦:“我受不了了,哪有这样的人呀。好不容易他休息,约他出来逛街,一路上他就盯着别人看,问他看什么,就两字:习惯。上公园吧,一坐下,他就象老僧入定似的,手在膝盖上敲呀敲的,不知道想什么,问他吧,还是两字:思考。想知道他破案的情况吧,他还是只给两字:保密。和他说十句,他回不到半句,每次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各发各的呆。”接着,MM来了句总结性的发言:“说他象牛吧,牛还比他强,说他是木头吧,我看,他连木头也不如”,说完MM也加入了不告而别的行列。一来二去,杨子的个人问题就这么耽误着,他自己倒跟没事人似的,整天忙着他的工作,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可不乐意了。杨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看他长大了出息了,老俩口合计着也该享享清福,尝尝饴孙之乐了,可眼瞅着儿子都赶着奔四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别说孙子,连媳妇的影子都没,你说他们能不急嘛。这不,眼看对杨子采取怀柔政策没有效果,干脆来硬性下指标的,今年不解决婚姻大事,不把媳妇领进家,明年抱不上孙子,别怪当爹当娘的天天上队里来泼。 这几天,他的耳朵都快被亲戚们打来的电话磨出茧子了,害得他一听见手机响就犯憷,得看了又看,确定不是老家那边打来的才敢接。为这,不知道被小胖和乌鸦他们笑了多少次了,别看他是队长,有工作的时候挺严肃的,其实他和兄弟们之间关系挺铁的,没工作的时候也经常互相开开玩笑,当然,是小胖他们开他玩笑的时候多,他只是跟着笑,也不恼。其实,他心里已经隐约有一个人的影子了,只不过对他来说,一则工作才是头等大事,其它的事都可以先缓缓再等等;二则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没什么把握,不知道对那个人是爱还是好感;三嘛,叫他破案他头头是道,可如果要叫他追女孩,得,他倒先举上白旗直接放弃。而且他不知道对方对他是什么感觉,所以对内心的这一丝小情愫,他选择了沉默和观望。 就在杨子被亲友团的强大攻势强迫得喘不过气,整天没精打彩闷闷不乐的时候,挽救他于水深火热中的“救命”电话来了:“杨队,北郊北山村发现一具尸体,要求你们迅速赶往现场查勘。” 一听到有案子,哥几个的精神都来了,立马带上工具,叫上林珊珊以及她的助手七七,还有一个专司拍照的同志,驱车赶往发现尸体的现场。 第二章 腐烂的尸骨 杨子他们赶到现场以后,看到发现尸体的场所,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一行人也忍不住恶心想吐。 眼前是一个在农村田间地头随处可见有一米多深的蓄粪池,因为常年蓄粪发酵形成的化学作用而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里面的成年积粪已经在当地派出所接到村民的报案后,到达现场请求村民协助掏出来堆在边上了,更引得蝇虫乱飞。 池子里还残留有不到半米深的屎尿化成的液体,面上漂浮着一层白白蠕动着的蛆虫,中间露出了一具已经高度腐烂的尸骨。 这具腐化得几乎没有皮肉只剩下骨头的尸体被绳子紧紧地捆绑着,四肢向后弯曲折叠,腹部向下,背上压着三个中间有孔的五颜六色的铁盘,被捆绑尸体的绳子和尸身牢牢固定串在了一起。 尸体头部长长的黑色头发飘浮在水面上,与尸体身上裸露出来的森森白骨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诡异而又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杨子要求村民借了一双齐腰长的高统水靴给他,他伸手拦住了脸色已经明显变得苍白的林珊珊准备下去清理尸骨的举动,穿好水靴戴上胶皮手套后,在小胖和乌鸦的协助下,下到了积粪池。 还没动手,他就已经被池子里散发出的各种气体熏得睁不开眼睛,小胖见状急忙找出一个防毒面具,招呼他靠近池边,自己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帮他戴好,杨子武装好以后,确定自己不会因为蓄粪池里残留的甲脘硫化氢等有毒气体造成昏迷窒息等意外伤害,这才开始弯下腰开始检查尸骨情况。 尸体腐烂程度远超于他的想象,人体外表包围着骨骼的皮肤和肌肉等软组织已经差不多液化掉了,整个尸身仅残存着一些肌腱和韧带勉强连接着。 杨子看着这个生前不知作了什么孽,死后还要遭此劫难的死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越发觉得人性的残忍,不仅能对不同物种的动物植物横加践踏,竟然对同属一类的人也能下此狠手。 他小心翼翼把尸体周围的杂物扒开,试着往拽了拽,感觉应该能用钩子一类的东西提出来,便向小胖他们比划,让他们找村民借几个绑在长竹竿上的铁爪或者是铁钩子来把尸骨拉出去。 一般农村家家户户都准备得有这一类的东西,有时在井里沟里捞个什么物件,有时在树上打点什么果子,都是必不可少的。 很快,聚集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里有几个热情的,已经吩咐了自家孩子腿快点跑回家取来了家伙。 乌鸦小胖海子加上七七,接过村民递来的铁钩,各自拿了一副分立在蓄粪池的四个角上,然后把有弯钩的一头伸进蓄粪池,在杨子的帮助和引导下,钩住了原先牢牢绑缚着尸体,但现在因为尸体腐烂而显得空空荡荡的绳子。 接着杨子向他们示意,可以拖曳了,便数着 “一、二、三”一齐用力拉了一下。效果不错,随着他们的均衡的用力,尸体垂直向上动了一下,看此情景,杨子伸出一只手扶住尸体,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指挥他们继续向上用力,在众人的努力下,这具不知道沉睡了多久,沉冤待雪的尸体,终于散发着恶臭,滴落着臭水,展露在众人面前。 看到尸体已经妥善地被放置在边上一个平整干净的地方,杨子深吸一口气,再次把手伸进了混浊的令人恶心的臭水中。 他到处摸索着,希望还能找到类似死者的衣物或者是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一切线索,不过显然他的努力是白费了,他把这个面积不大的蓄粪池底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在不甘心地再进行了一次搜索后,杨子直起身来,做手势让小胖他们协助拉他上去。 当他在兄弟们的帮助下被拉上来后,早已聚集在周围看热闹的村民自发地向他热烈鼓起了掌,当地派出所的同志也敬佩地向他行起了举手礼,显然,杨子这种为了工作不怕脏不怕臭的精神打动了他们。 顾不上和大家多说什么,稍事清洗了一下,杨子戴上手套和口罩,立即又投入了对现场的查勘中。 尸体边上,林珊珊带着七七认真查看过尸体后,确认没有遗漏细小容易被忽略的线索,便在村民的协助下取来大量清水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冲洗,这样便于做进一步的查勘。 要从这具腐烂的尸骨上推定出准确的死亡时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做大量的对比和测试,所以林珊珊全神贯注地工作着,早已完全忘记了这具尸体散发的异味和令人不忍猝睹的惨状。 小胖他们在杨子上来找了个水管清洁自己的时候,已经自觉地各就各位蹲在了池子边上,用树枝和木棍一类的小木条在划拉那些被掏出来的成年积粪,希望能从中找到对破案有帮助的线索。 小胖一个字也没说,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太臭了,就算是戴了一层口罩也让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闭紧嘴巴,不然就会呼吸不畅,恶心想吐,他心里早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遍了,凶手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被他问候过了。 说来也是,别看刑警表面上身穿一身警服头顶着国徽好象很威风,可是有案件发生时,他们风里来雨里去,只为争分夺秒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早日抓获罪犯为被害人声张正义;为了寻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他们不怕脏不怕臭,挽起袖子二话不说,就开始勘查现场的一切痕迹。 外人只能看得他们外表的风光,又怎么能深刻体会到他们为了维护国家的和平、社会的秩序、人民的安宁,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 当然,这一切也是因为他们使命所在,职责使然,可是,我们能幸福地享受着安乐和平,这不正是多亏了他们吗? 所以,就让我们多一份理解,少一些抱怨,多一份奉献,少一些私欲,这个世界将变得更加美好! 第六章 神秘电话 杨子漫步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说是家,不过是临时租的一间房子。不过他很难得这么准时就下班,本来因为工作进展不顺,觉得有些压抑,可是和煦的晚风轻柔的一吹,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再看到路上各色各样的行人,听到街边商铺里传出来的美妙歌曲,所以他暂时忘记了工作上的烦恼,倒也心情舒畅起来。路边的街心花园里,有年轻妈妈们推着婴儿车在散步,身旁跟着的是初为人父的爸爸们;还有一对对早早吃过饭的老年人,互相陪伴着搀扶着进行饭后的散步健身;也有不少象杨子这样才下班的人,行色匆匆着急的大步走着,也许是要与家人分享一顿丰盛的晚饭,也许是要与恋人共度一个美妙的夜晚。看到这一切,杨子突然领略到生命的美好,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所以他怡然自得地走着,享受着这好久不遇的宁静黄昏。 可就在这时,他兜里揣着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打断了他的遐想。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提示呼入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不过对杨子来说,凡是陌生来电,都可能意味着又有事件发生,几乎就在掏出手机的一瞬间,杨子已经按下了应答键:“你好,我是杨子。” “你是杨子?久仰大名了。请听好,我想和你做个游戏。”电话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很象机器发出的冰冷声音。杨子听到这样古怪的声音,愣了一秒,但很快职业给他造就的敏感让他全身神经马上就绷紧起来,潜意识里意识到,又有状况发生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静默,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在等他说话。不过杨子只是微微皱起了眉拿着手机耐心的听着,并没有急着开口。这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战术,在他看来,对方既然敢打电话来向他挑衅,说明事先肯定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在这种时候,与其冒然说话让对方察觉到自己被挑衅的不耐烦和火气,不如静观其变,让对方准备好的重拳如同击打在棉花上,令对方如同古时两军交战,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这也是一种较量,看谁先在气势上败下阵来。果然,看他不动声色只听不说,对方僵持了一会就沉不住气了:“果然不愧是神探,真能沉得住气,佩服佩服。”第二次开口之后,对方仿佛知道在气势上杨子已经略胜了一筹,再装沉默不过是班门弄斧,所以也就不再玩弄计谋,而是单刀直入地一口气说道:“那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S市新亚集团总裁的女儿倪晓美被我绑架了,我不为钱不为利没有向她家人要求赎金,就只想试试你这位大神探的侦破能力。现在是七点整,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不能通知任何人,只能单枪匹马来解救她。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而且我也相信凭你的名气,肯定会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当然,如果你通知了你们单位的人,那以后你也不配当什么神探了。至于她被绑架的地点,现在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我不说话,让你听听我周围的声音,这就是我给你的线索。你仔细听吧,计时开始。” 听完了对方的话,杨子倒觉得有点意外,这个绑匪有意思,绑架了富家千金竟然不是为了勒索高额赎金,就只为跟自己这个穷警察叫板?不过此时他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个电话打来的真实目的,对方已经限定了时间,而线索又只能从电话里传来的模糊背景声音里分析,想要解开这个电话的谜底,他只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里面传来的每一丝一点的动静。既然对方这么有胆量敢找上门来叫嚣,杨子这个血性男儿本能的反应就是,这是一种挑衅,是一种对杨子从事刑警这几年威摄和尊严的挑衅,是对杨子头顶上闪亮国徽的挑衅,所以无论如何他也只能赢不能输。更重要的是,这不仅仅只是挑衅,对方是以绑架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来作为挑衅的砝码,关乎着一条鲜活的人命,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这条生命的消失,那杨子从事刑警这个职业还有什么意义?他的职业虽然都是与尸体打交道,可最终的目的是从种种线索找出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惩凶扬善,尊重生命保护生命。所以他不敢去想象如果自己失败了会有什么后果,也没有时间去想象,更不允许自己失败!于是,杨子定下心来闭上了眼睛,在潜意识里关闭了其他的感观,然后把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到听觉上,调节着状态,一边听一边在脑海里把S市所有的地点和听到的声音一一对照。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杨子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去感知电话里的一切。 “好了,五分钟时间到了。八点零五分,看不到你人来,就准备替她收尸吧。”电话里再次响起了那个冰冷机械的声音,随着话语的结束,电话也被挂断了。“嘟……嘟……”一阵盲音打断了杨子的入定。 杨子咬紧了牙关,攥紧了手中的电话:“妈的~!”他暗暗骂了一句。情况紧急,他站在原地,又一次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把刚才听到的所有声音仔细回想。突然,他睁开眼睛,双眼炯炯有神,象是锁定了什么目标一样,大步向前奔跑起来。是了是了,一定是那里!他的大脑象有自动倒带的录音机一样,把电话里所有的声音无限次放大重播。在途经一个书报亭时,杨子停下了脚步,购买了一张最新的S市地图,然后打开地图,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几秒钟后只见他在地图某个地方重重一点,随即便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如离弦之箭,飞一般划破暮色,带着这位优秀的刑侦队长,向着他圈定的方向驶去。 城南,江边轮渡码头边上,有一个小小的水上乐园,此时,夜色的降临带走了白天喧嚣热闹的人流,疏疏落落的游人也正三三两两地准备离去。在一艘已经被游船管理人员用缆绳和铁索锁在岸边,外形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的游艇上,两个女子正坐在船舱里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只见其中一个年龄较小的对另外一个说道:“姐,要是他在规定时间里找到这里,我就服了他,而且从此以后,有他出现的地方,我都饶着道走。”被她称为姐的那个女子年纪约三十左右,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毫无修饰直直地垂在脑后,整个人皓齿明眸举止娴雅,听了她妹妹说的话后,粉妆玉琢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抿嘴笑道:“他有这么厉害么?只不过,珍珠,我确实对他很好奇,所以才想见识下,看看他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般神通。” 叫珍珠的女孩嘻嘻的笑了几声,接着又说:“姐,你不是对他动心了吧?这么积极想认识他,这可不象你一贯的表现。” “呵呵,我不告诉你。不过,我是想多接触接触他,多了解一下他这个人,特别是他的工作。”珍珠的姐姐意味深长地这样说道。 “嘻嘻,那好吧,反正当年我的命是你救的,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姐,这是我给你的承诺,虽然我对你想要认识他的这件事,总觉得不妥,可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只是,希望这一切就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不会联想到更多的事,不然……。”说到这里,珍珠停住了话题,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听到妹妹这样说,姐姐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伸手揽住了珍珠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傻妹妹,放心吧。姐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会考虑清楚再行动的,你要相信,我想要认识他,肯定有我自己的目的。要记住,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竟然闪过一丝与她这副模样不协调的精湛目光。 一时之间,两个女子之间的气氛沉重起来,不知道她们想起了什么,都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时,叫珍珠的那个女子看了看腕上精致的手表,有些担忧地说:“姐,时间快到了呢。他怎么还没来?” 另一个女子也抬起手看了看表,带着有点迟疑的口气说:“是呀,快到八点了。难道,我高估他了?”她从船舱里伸出头向四周看了看,又缩回身子对珍珠说:“是不是我们选的地方不容易识别?” “不会吧,这里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的吧?”珍珠也有些不敢肯定地说。正在这时,珍珠捏在手里的手机铃声大声的响了起来,她一个激灵看了看来电显示,然后压低了声音轻轻地对那个女子说:“嘘!姐,他来了!” 第七章 水上乐园 话说杨子跳上出租车以后,毫不犹豫地对司机说:“师傅,去城南轮渡码头。”原来,当他静下心来聆听从电话里传来的背景声音后,他的头脑突然就回想起当年读中学学习物理时了解到的关于声音的一些原理。 在物理学上,声音的传播需要介质,它在不同的介质中传播的速度也不一样,声音传播的快慢因为介质不同而有所不同,一般而言,声音在介质中传播的速率在固体中大于液体,而在气体中又比固体和液体中都慢。 在空气中,声音每秒大约传播340公尺。由于声音在不同介质中,传播的速度不同,因而产生了声音的反射与折射现象,反射声波在行进中遇到障碍物,无法穿越而返回原介质的现象称为反射,这种声波反射现象也称为回音。 所以当杨子在接听电话时,首先感觉从电话里传来对方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声,说明当对方在说话时,周围没有适当的障碍物能形成回声反射的条件,且在声波传播的过程中,在风力的作用下,声波没有回声反射造成说话声音比在别的地方要小,因此能肯定对方所处的位置是在室外某个空旷的地方;其次,从一开始接到电话,里面除了说话声音以外,始终有呼呼的风声从电话里传出来,这么大的风声能通过电话被杨子听到,再结合第一条考虑,符合条件的地方要么是在某幢大厦的顶楼,要么是在S市城南江边的某处隐秘地点,再不就是在城西郊外的扼马山里,不过考虑到在山里说话肯定会产生一定的回声,所以扼马山被杨子排除了,这样就只剩下前面提到的两个地方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对方不说话让杨子听背景声音的五分钟里,杨子恰恰听到了一声悠长的汽笛,这声汽笛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声音近得就如同有艘江轮正在杨子边上行驶一般。 从这点判断,绑匪一定是在江边,同时在汽笛响过以后,杨子又隐约听到了轮渡码头上渡轮靠岸后,提示开关闸门的电铃和轮渡工作人员用扩音喇叭指挥人流上下码头的声音。 凭着这些,经验丰富的杨子断定,绑匪一定在轮渡码头。可是他突然又觉得很奇怪,这个绑匪为什么不按照常理出牌? 试想一下,一个绑匪绑架了人质,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必然会运用各种手段禁锢人质,限制人质的人身自由,防止人质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这些手段无一例外就是什么把人质捆绑起来、用黑布遮住眼睛、在嘴上贴上胶带或者塞入破布防止人质呼救等等。 同时,因为人质被拘禁,也必然会造成行动不便,通常情况下,绑匪会选择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一来便于看守,防止人质逃脱;二来尽可能地减少活动,避免在携带行动不便的人质时露出马脚被别人发现;三嘛把自己和人质都隐藏起来,可以使自己躲在暗处观察情况,视形势而采取相应的行动。 可这位倒好,公然带着人质大摇大摆地停留在人来人往的轮渡码头附近,这又是演的哪出? 杨子越想越觉得有些古怪,在出租车上坐着他又习惯性地把手伸到脑门上轻轻叩击着。 虽然他判断出绑匪所处的位置在江边轮渡码头附近,可这一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难道绑匪采取的是那一招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还真就大大咧咧地带着人质站在轮渡的进出口? 切~~,杨子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轻轻在心里嘘了自己一声。问题是具体的位置在哪呢? 眼看出租车离码头越来越近,杨子不由得有些焦躁,而且他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这件所谓的绑架案不是真的,是谁在跟他恶作剧,而这个想法一出现在他脑海里,就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了。 不管他如何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要仔细,对方手里有一个活生生的人,搞不好就会出人命,可这个念头就如同在他脑子里生根发芽了一般的固执。 就在他有点失神发怔的时候,出租车已经抵达了目的停在了轮渡码头的大门口,开车的师傅侧转了头轻轻地提醒他:“同志,到了。”来不及再乱想了,杨子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起来,付了钱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他站在轮渡码头出入口,用审视的眼光一一打量着在正在大门处停留的人,在查看过没有人对他的到来表现出特别在意的样子后,杨子又把目光转向了大门两侧。 这边是一对情侣在窃窃私语,旁边几个学生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那边有两个女孩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东西一边在互相推拉,一个老头正在边看报纸边吃东西。 不对,不是这里,可是会是哪里?杨子心里开始发急起来。突然,他心念一动,转身向距离轮渡码头大门右侧二百米远的水上乐园快步走去。 他几步就来到了水上乐园的门口,此时夜色已经降临,不过作为这个城市里最有代表性的游乐场所,水上乐园仍然灯火通明,大部分游客都已经散去,仍有小部分人留连在乐园里。 这个乐园不大,一进门只需几步路就能走到江边,主要是在江滨搭建了一条回廊摆放着些桌椅供游客边喝茶边观赏风景,同时附设一些游艇等娱乐设施供游人玩耍。 杨子进了乐园的门后,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拿出手机,试探性地回拨了刚才那个电话。 出乎意料是的,电话竟然通了,并且在江边停泊着的一艘游艇上,跟着就传来一阵以林俊杰的《爱笑的眼睛》当做手机铃声的悦耳歌曲:“离开你我才发现自己,那爱笑的眼睛流过泪,像躲不过的暴风雨,淋湿的昨天删去。离开你我才找回自己,那爱笑的眼睛,再见到你,我一定让自己,让自己坚定。再见到你,我一定让自己,假装很坚定。”可是电话的主人并没有接听也不曾拒接来电,只是任凭这首歌在渐渐清冷的夜幕中,突兀地响着。 杨子把仍旧处在呼出状态的电话换到左手,右手悄悄伸向自己的腰间,按在了挂在那里的手枪皮套上,一边以高度的警惕做好还击的准备一边以很慢却很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慢慢地走去。 第八章 桃花朵朵开 就在杨子快要接近那艘停泊在江边但除了手机铃声再无任何声息的游艇时,他的手机里传来了电话提示“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无应答,请稍后再拨”。他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游艇的方向,左手飞快地挂断电话后又按下了呼出键,同时脚下的步子也没有停下,林俊杰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在夜空中。杨子右手解开了枪套上的按键,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游艇,他已经看清游艇上有两个女子的身影,而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那样,既没有看到所谓的绑匪手里有任何凶器,也没有看到人质有任何被禁锢的样子。这一刻他十分冷静,只是把枪口略略向地面倾斜了一些,然后站在了游艇的边上。“出来吧。”他平静地对着里面的人说。游艇上的两个女子在互相对看了一眼之后,默默地从船舱里钻了出来,又互相搀扶着从游艇上跨上了江岸,并排站在了杨子的面前。 江风很大,特别是入夜后,更吹得人感觉一阵阵隐隐的寒气。杨子轮流打量着面前这两个女子,此时,他已经把枪收回了腰间的枪套,手机也揣进了衣兜。他把双手环抱在胸前,用了一种比江风感觉还冰冷的语气说:“我需要一个解释,告诉我为什么?”年纪稍小的那个女子看了一眼杨子,又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伴,嗫嗫嚅嚅地打破了沉默:“我,我来说吧。”杨子闻言把目光盯在了开口说话的女子脸上。 “我叫珍珠,这是我姐倪晓美。电话是我打的,因为……”。珍珠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连珠炮似的说了下去。“因为上次你破了我姐前男朋友被人杀了的案子,后来又破了我姐他们集团下属单位那个副科长被人杀了的案子,我姐就注意到你了。她觉得你很神勇,破案效率好高,对你充满了好奇,一直就想认识你,不过没什么机会能够和你见面,知道你肯定很忙。”说到这里,珍珠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所以,所以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创造这种特殊的见面,同时也想试试,你是不是象传说中的那样超能。” “啊?”听她这么一说,杨子真是大吃了一惊,目光不由好奇地向她身边那个年龄显得稍大一些的女子瞄去,原本环抱在胸前的双手也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传说中的桃花朵朵开?他有点犯晕,为了认识自己犯得着用这么大的阵仗,开这么大的玩笑吗?杨子突然觉得头上被一朵桃红色的云雾笼罩着,只不过他觉得浑身都有点冷,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江边风大引起的。此时的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女法盲,面部表情不由柔和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一些,但还是用很严肃的口气说:“你们不知道报假案是违法的么?我国社会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三章第一节规定,散布谣言,谎报险情、疫情、警情或者以其他方法故意扰乱公共秩序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他又转身那个叫珍珠的女子:“尤其是你。”他顿了顿,接着用带着教育性质的语气说:“你用电话向一位警务人员声称自己有绑架行为,这在法律上已经构成了证词,我完全可以根据你说的话申请立案,这样做的严重后果你知道吗?” 珍珠听他这么说,暗暗翻了个白眼,自以为动作很快,没想到杨子全看在眼里:“你别不以为然。”他的语气又强硬了,脸上的神情也带上了些许冷漠。杨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依然不肯承认的态度。这几年从事刑警工作,因为职业的特殊性,看到过太多的生命在不该离去的时候却就此消逝,追寻起某些案件,其杀人的动机不过也就是因为一点小事,有了错误而不肯承认,终于酿成大错。其实人一生这么长的时光,做错了事再平常不过,错了就错了,改正了就可以了,却偏偏或碍于面子,或不以为然,总之就是不肯承认更不要说会改正。对于杨子本人来说,他始终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如同水和油一样不能混淆,又如同水和火一样无法兼容,所以他才不管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有什么理由,很想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给她们一点教训,好让她们以后再也不敢犯同样的错误。“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你们违反了法律法规的规定。还有,不管你是什么富家小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任何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国家的法律不是给你们用来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最后这句话说得很重,很明显是针对一直没有开口的新亚集团倪总裁的千金小姐倪晓美。 “对不起,杨子,主意是我出的。我不是法盲,我很清楚我们做的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可是我还是执意让我妹帮助我实现能够认识你的这个心愿。如果因为这件事触犯法律而受到处罚,我也不会后悔。毕竟,你是一个出类拨萃的男子,能够用这种特别的方式认识你,受点委屈也值得了。”倪晓美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说出了这几句热辣直白的话,倒把杨子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有点尴尬和微妙起来,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再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时,林俊杰的声音又从珍珠手里的电话里传了出来,好像是从天而降的福音,正好打破了此时的沉默。“喂~~,小战?哦,好好,我过来,嗯,你等着我。”珍珠在接完同伴打来的电话后,调皮地伸了伸舌头,狡诈地笑了笑:“姐,我不能陪你了,我有事呢。嘿嘿,你已经认识杨队长了,你们聊吧,我先闪了。”然后她又转过头向杨子说:“杨队,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姐这么仰慕你的份上,饶了我们吧。我不当电灯泡了,你们继续。”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就自顾向水上乐园的门外走去。 看着珍珠走远了,剩下的两个人都没主动说话,夜色太黑,也看不见其实两个人脸上都红得有些发烧。又沉默了一会,杨子觉得有些冷了,就开口说:“那个~~~”。正好倪晓美也开口说:“那我们~~~”。他们听到对方也在开口说话,话撞在了一起,不由都轻轻地笑了,气氛也跟着轻松起来,不再是那么尴尬了。“你先说吧”杨子谦逊地说。 “嗯。我们能找个地方坐坐吗?这里实在是有点冷。”倪晓美轻轻地问道。 杨子看了看她穿的裙子,小半双腿露在外面,可惜没多余的衣服可以供他表示一下绅士风度,只好点头答应道:“嗯,走吧,我还没吃饭呢,正好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也许是因为倪晓美表现出来的落落大方让杨子觉得这人还不错,也许是因为她们采用了这种特别的办法来认识他确实给他很大的震惊,例来看见女人就找不到话说的杨子今天竟然话开始多了起来。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向外走去,竟然有了一点相见甚欢的感觉。倪晓美的个人修养不错,知识面也比较丰富,杨子说完什么话,她总能适当地接过话头,然后又再引起新的话题,所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当时针指向十一时,杨子才惊觉已经很晚了,他们竟然聊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此时已经沿着江边走回了城市中央黄金地段,在听到杨子说时间不早了,要送倪晓美回去的话时,倪晓美指着身边正好停下脚步时经过的一幛商住楼,俏皮地笑着说:“不用了,我就住这上面。”杨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块金色的招牌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新亚地产置业广场商住楼A栋。杨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说:“那正好你上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倪晓美“嗯”了一声,突然又有点害羞地问了一句:“那个,我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哦,可以呀,当然可以。”杨子随口就回答了她的话。 倪晓美显得有些开心地说:“那好吧,我有空打电话给你。拜~~”说完,她就转身走进了大厦的大门。 杨子回了她一声再见后,一个人顺着路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刚才在路上漫步聊天时,他已经看清了倪晓美的长相,五官端正,容貌俏丽,身材也很好。他有点没想明白的是,以倪晓美的外表和家世,为什么会对他这个穷警察这么感兴趣。当然他也有小小的得意在里面,虽然杨子是一名警察,可他也是人,也是一个有着正常七情六欲的凡人,还是一个没有女朋友的正常男人,既然有美丽的女孩主动向他表示好感,他不管会不会接受,心里怎么说都还是会美滋滋的。在开门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甚至还在想:“难道我的桃花,真的开了?” 第九章 死者容貌 沈阳,中国刑警学院,在赵成文教授的工作室里,经过几天的紧张再建,死者的面容已经初现端倪。看着工作台上经过赵教授巧手复原出来的人头,连一向冷静的林珊珊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这几天她一直在和杨子联系,知道案件陷入了僵局,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这里,只要拿到死者的样貌,就可以通过媒体向社会发布。可是赵教授实在是太忙了,又要上课又要带研究生,来自全国各地的求助和求教电话、讯息一直源源不断,虽然她心里很急,却也不好一而再地催促。其实赵教授几乎一有点时间就泡在工作室里做着重建的工作,可是面容重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也不是三下两下就能够完成的。她亲眼看到赵教授在对头骨进行了测量、演算、绘制诸如此类大量的准备工作后,拿到了这个头骨高度、宽度,面部外貌特征高低起伏等各处细致而详实的数据,才开始着手使用材料对人头进行复原和面容的重建工作。 复原容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每一步都必须十分谨慎,只要有一点马虎,得出的结果就可能与死者真实的样貌大相径庭南辕北辙。只见赵教授先用橡胶模具制作了一个需要复原的头骨的模子,然后把石膏注入模子中,石膏凝固后,拓出了一个和头骨一模一样的石膏头骨,他再用橡皮钉在这个石膏头骨上,在每一处起伏特征比较明显的地方做出标记。随后,赵教授又依照头骨的轮廓,用黏土条把各个橡皮钉连接起来,从而形成一个个小格子。做完这些以后,他把一种类似橡皮泥的特制填充物填充到每个小格子里,然后再把各个格子里的填充物象美术家在进行雕塑一样,仔细而又耐心地按照比例抹平填匀。这样,人头上类似皮肤肌肉的组织已经复原完成,剩下的工序就是在适当的地方安装上眼球,同时制作眼皮,之后又再复原鼻子和嘴唇。当所有这些步骤完成以后,他又为头骨套上了黑色假发。林珊珊眼睁睁地看着,就在赵教授的辛勤工作下,随着他的最后一步,把假发套在头骨上,如同神奇的魔术一般,一个中国女性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林珊珊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紧紧握住赵教授的手,除了感谢的话以后,她还大胆向赵教授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等手里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她会向S市公安局领导提出申请,然后报考赵教授名下的硕士研究生。通过这几天的接触,赵教授也很喜欢这个聪明好学,对法医学有着极高领悟性的女子,他很高兴林珊珊对刑事相貌学有着如此深的求学钻研精神,所以他很爽快就答应了,还向她介绍了几本他觉得对林珊珊今后工作有帮助的学术书。在告别了赵教授后,林珊珊带着复原好的头骨一点也不耽搁,乘坐最近的一次航班,飞回了S市。 回到局里后,杨子小胖他们都挤到了林珊珊的办公室,看着这个经过赵教授巧手复原的头骨啧啧称奇。试想,几天前才被他们亲手从蓄粪池里捞出的没有皮肤肌肉,更别说五官,只是一个光秃秃带着几团散乱毛发的头骨,可是此时,已经被复原得跟真实的人头一样,就在工作台上看着他们,等待他们替她申冤。虽然说面容重建并不能做到与死者生前的样貌一模一样,但与死者生前样貌在外形特征,面部高矮起伏上几乎完全符合,甚至可以说,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头,只要是认识死者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会说,这个就是死者。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复原出来的带有容貌的人头骨,拍摄下来以后,交给媒体发布,向社会征集死者的身份,以期能进一步侦破死者死亡之谜。 这些工作很快就被小胖和乌鸦他们抢着做了,杨子看着林珊珊这几天因为舟车劳顿,再加上对结果太过紧张,导致吃不下睡不香而略显消瘦的面庞,突然升起一阵怜惜的情愫,他很想关心地问她几句,谁知道话一出口却还是工作式的口吻:“你在沈阳都学到了些什么?” 林珊珊一提起沈阳之行,想到自己在赵教授那里偷师学艺学到的不少在今后工作中能够用上的技术,本来很疲惫的,马上就象打了兴奋剂一样,神采风扬起来,滔滔不绝地向杨子说起她在赵教授那里听到看到学到的东西。当她说到最后看到那个头骨被成功复原后,再一次激动起来,面带向往地告诉杨子,就在那一刻,她就下定决心,要向局里的领导申请报读在职研究生,师从赵教授,学习到更多的理论并与实践相结合,为自己今后的工作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看着林珊珊眉飞色舞的表情,杨子不知道为什么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珊珊时,她已经在警界从事法医工作三四年了,那时自己才从警校毕业分来,好多东西都不懂,多亏了林珊珊,是她教会了自己太多太多。一直以来,自己始终在心里把她当做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老师,象对自己姐姐那样心疼和爱护她。可是为什么刚才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不过才分别几日,就那样的喜悦和激动,好像找回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而此时,听到她兴奋地述说着将要去沈阳,那个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城市学习深造,一股苦涩的滋味淡淡地弥漫在心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杨子已经习惯了所有案件都和林珊珊一起侦破,从出现场到尸体检验,从找线索到最终把凶手辑拿归案。他忽然不敢想象,如果林珊珊真的申请去学习离开这里,自己会是什么感觉。可是看着真实站立在他面前的林珊珊,他心里又升起了替她感到骄傲和自豪的念头,眼前的林珊珊,是一位如此自强和敬业的女性,她用她精湛的专业知识,解开了多少死亡的不解之迷,也许她的心只属于那个比天还高比海还宽的世界,也许自己心底那个模糊的念头,只不过是自己情不自禁被她的人格魅力征服和感染。想到这里,杨子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真诚地觉得,对待林珊珊这样的人,只有帮助她展翅高飞,才是爱护她的最好办法,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取得比今时今日更大的成绩和成就。 这时,林珊珊已经停止说话好久了,她奇怪地看着杨子,他的目光是在自己脸上,可是却又好像空洞地穿透了自己,落在自己身后的某处。又等了一小会,林珊珊感觉自己又累又饿,这才轻轻在杨子面前摇了摇手,叫了他几声:“喂~~,喂~~~!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哦哦,没想什么。”杨子猛地回过神来,有点讪讪地说。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林珊珊一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杨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倪晓美来找他的事,差一点就把这件事冲口而出告诉林珊珊了,不过他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呢,这两天一直在等你的消息,案子没头绪,心里放不下。” 林珊珊忍不住安慰起杨子来:“呵呵,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也带来了复原好的样貌,只要有人来认尸,知道死者身份就有线索了。” 一提到案件,两个工作狂的话就多起来了,杨子干脆拉了椅子坐在了林珊珊的桌子对面,林珊珊也忘记了自己又累又饿的事,两个人就这样头顶头地开始探讨起这桩在蓄粪池里发现的尸骨案。事实上,多年默契的配合,使得他们对这桩案件大部分认知是一致的,但在最后,两个人的意见还是出现了分岐,他们的分岐主要是针对死者的死法。按照林珊珊对尸骨的检验以及在现场发现的情况来看,她比较倾向于性 虐 待致死,不然怎么解释那些专业的捆法以及收尾处的绳结。而杨子却觉得这件案子不是象表面那样简单,他觉得虽然在发现尸体的时候,人体外表的皮肤这类组织都已经液化,拿不到直接的证据,可是他尝试把自己代入这个性 变态的角色来分析。首先这具尸骨被发现的时候,依然是被绑缚得严严实实的,如果在一桩以取得快感为目的的虐待中,突然出现被虐待者死亡的现象,无论是谁都会惊慌失色,肯定会想方设法在第一时间把绳结解开,以便对被虐者进行施救;其次尸体的双腿是被并缚住,这就意味着,死者在死亡之前,下体部位是无法受到侵犯的。试问在性 虐 待中,特别是一桩虐待至死的案件,作为女性第一特征的部位,怎么可能不受到任何侵犯?因此杨子始终觉得这两个地方存在的疑点颇多。林珊珊又提出,如果是心理变态者所为呢?他根本不是用以取乐,完全就是以虐杀为目的。可此刻,两个人谁也无法说服对方,争到最后,杨子才惊觉时间的流逝,才想起林珊珊一定又饿又累。 PS:本章有大量描写我国刑事痕迹像貌学家赵文成先生的片断,在此向赵先生表示深深的歉意以及敬意,如赵先生有任何意见,请告知,阑珊保证马上修改或者删除,直至赵先生满意。另外有些内容只是为了增加小说的可读性添加的,与事实有出入之处,请各位海涵。 第十章 电话约会 死者被复原的头部相片通过媒体很快向社会公布了,剩下的事情只能是等待了。对于杨子来说,这样的时间是最难过的,象他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为了工作而存在的,没有工作或者是手上有工作却因为没有线索需要等待,对他来说,就好像铁在空气中放久了会生锈,锋利的刀长期不用会慢慢褪去钢火一样令他浑身不自在。这段时间大家都注意到杨子脸色不好,而且变得很急躁,弄得小胖都偷偷跟乌鸦说:“杨队是不是有点失调呀,三十多岁的人,没个女朋友也不是办法。” “呸呸呸,你才内分泌失调。杨队是为案子愁呢。”乌鸦没好气地喷他。 小胖一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假想中一边继续说道:“我看象,他那样一看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剩,可惜我自己稀饭都没吹凉呢,没办法帮他。象我们杨队这么好的人,咋就没女朋友呢?”乌鸦向他翻了翻白眼,没再说话。 “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就在这时,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阿桑的《一直很安静》,噫,谁的手机铃声在响?小胖四处张望着,却发现声音来自杨子的口袋里。看着杨子好像没反应一样,小胖心里奇怪地想:“杨队啥时换的铃声呀,以前咋没听过?”他忍不住叫了杨子一声,看到杨子转过头来,就伸手指了指杨子的口袋,提示他有电话。杨子这才反应过来,拿出电话按了接听。 “你好。嗯,是我。”杨子面部的表情先是有些木然,在听清电话里说的话后,突然转为了惊喜。“什么?你认识死者?太好了,你在哪?好,我马上过来。”听到杨子这么一说,队里的几个兄弟都精神起来,各自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站在了他身后。杨子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他们几个齐整整地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你们干吗?” “呃……”哥几个都有点愣了:“不是有线索了吗?” “哦,这个……那个……那海子和我去吧。”杨子迟疑了片刻,目光在他们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才作了安排。说完,就向办公室外走去。 看到一向英明果断的队长竟然也会有犹豫不决还吱吱唔唔的时候,三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对看了半天,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海子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一个明显的大问号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外,小胖就搡了乌鸦一把:“杨队搞什么呀?你注意到没?刚才他接完电话我好像在他脸上看到有脸红的痕迹?还有他的手机铃声怎么换了?以前他不是一直说不喜欢这些所谓歌星的歌吗?而且他好像不想让我们跟着去,只不过碍于制度才带了海子走,他要去见谁呀?难道他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一口气问了好多个问题,乌鸦这次破天荒没跟他斗嘴,显然他也被杨子的表现弄得云里雾里。他皱着眉想了一会,才对着小胖摇摇头,说了句:“我也不知道。一会等海子回来了问问吧。” 杨子带着海子来到位于市中心的梅地亚咖啡厅,这里在S市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档场所了,在进门的时候,杨子和海子不由自主都露出有点怯的表情,不过还是硬着门皮往里走去。在靠近窗边的一个卡座上,早已等候着一位穿着高贵大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良好教养的优雅女子,看到她转过头来发现了自己,杨子又一次升起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不过想着她可能提供的线索,杨子还是带着海子毫不犹豫地向她走去。 看到杨子身边还有一个人,倪晓美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她就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自然,起身迎向他们,语气带上了一些客意的热情:“杨子,你好。这位是?” “这是我们队里的海子,你说能提供线索,我们就一起来了。”杨子有些局促的向倪晓美回答到,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竟然在介绍海子的同时,把为什么带海子来的原因也一起解释了。不过,大家都没在意到这些,只是很快就分宾主坐下。倪晓美招手叫服务员端上了她显然早就定好的东西,一壶蓝山咖啡,几碟精致的小点,杨子看着服务员端这端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和海子沉默地坐着。海子冷眼旁观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问题,具体是什么他看不出来,带上了一种看好戏的心理捉狭地看着。 服务员忙完了,轻轻向他们打了个招呼让他们慢用,就离开了卡座了。还是倪晓美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先开了口:“杨子,海子,你们喝咖啡,这种蓝山咖啡是这家咖啡厅最顶级的了,都是现磨现煮的。” 杨子和海子伸手端起了面前的杯子,咖啡的香气轻轻地向他们的鼻子扑来,确实很香,以杨子和海子这样的外行,也能从这香气里感受到这是顶好咖啡才特有醇厚四溢的味道。这股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不单让人精神一振,也让杨子消除了再次见到倪晓美的尴尬和局促。可是咖啡再香,比起杨子急于想得到案件线索的心情,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用急切的目光望向了倪晓美,开口说道:“你说你认识死者?她是谁?” 倪晓美看到杨子这样急切的样子,不由自主轻轻笑了起来,被她这样一笑,杨子脸顿时红了起来,可是他仍然很坚决地看着倪晓美,希望她不要再卖关子。倪晓美忽然被杨子表现出来的精神所打动,这才是一个真男人,他为了自己的工作可以不顾一切,他为了自己所追求的理想,无所畏惧。倪晓美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对杨子的欣赏和爱慕,她打定主意,就算是倒追,也要跟他在一起。 PS:这一章加入了阿桑的歌曲,作为杨子的手机铃声,一是为了悼念这位用歌声带给我很多感伤感动感概的歌手,二是为了给小说增加一点别样的元素,丰富小说的内容。 第十一章 初入倪家 倪晓美喝了一口咖啡,正色向杨子说起了她所认识的死者:“我昨天晚上看到电视里你们播出的寻尸源启事,一看很象我们家以前的保姆。不敢确认,我又叫我爸我妈他们来看,都说跟她一模一样,我今天才跟你打电话,希望这个线索能帮到你。她叫李艳。今年好像应该有25、6岁了,曾经是我家的保姆,我记得她是刚满16岁就来我们家干活的,手脚勤快,动作麻利,我们家的人都很喜欢她。她在我家一直做了五年,本来我们希望她一直做下去的,不过她说她年龄渐渐大了,想要去学美容,能有一技之长,毕竟做保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给她一笔钱以后让她走了。之后她偶尔还跟我们有联系,告诉我们一下她自己的情况,大概是两个月前吧,她打电话来说要回乡下老家结婚了,就再没消息了。” “哦?她曾经在你家当过保姆?”杨子没想到原来倪晓美真的能提供出死者的线索,马上就掏出了本子在记录起来。 “嗯,是的。”倪晓美又继续向杨子描述起她所知道的李艳来。随着倪晓美的话语,时间仿佛退回了十年前,李艳初入倪家的那一天。才满十六岁的李艳是G省路平县路平镇大弯村的人,因为家里穷,所以读完了初中就跟着同村人一起出来打工了。运气不错的她在劳务市场站着等活的时候,因为人看上去长得周正,又透着一股纯朴,一眼就被倪晓美的妈妈看中了,倪家这几年经济好转了,正需要一个手脚勤快机灵肯干的保姆,就这样李艳怯生生地跟着倪晓美的妈妈吴淑贞回到了倪家。 李艳到了倪家以后,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很快就能够独立承担起自己份内的工作了。这个小姑娘既聪明伶俐也很懂事有礼貌,早上六点半就起来了,一天到晚都忙着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没有一刻清闲,倪家里里外外都被她用一双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可这些都还不算是倪家喜欢她的原因,最喜欢她是因为,李艳对这份工作不但出了力,还用了很多心思,她不断的琢磨,掌握了倪家上上下下每个人的口味,每天做饭的时候,做出来的味道都是色香味俱全又富有营养,令大家都觉得很满意。以致于原来经常在外面应酬的倪总裁都会想方设法推掉那些不必要的应酬,赶回来和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饭。再加上有几次为了故意考验她,在房子里不起眼的地方看似无意的放了一些钱或者贵重的物品,可是李艳都很自觉地把钱和物品收起来交给了倪晓美的妈妈吴阿姨,这样一来,一家人都以极大的热情接纳了李艳。其实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全靠一种感觉,对李艳来说,这家人对她比较尊重也很会体谅她的情绪,虽然开始对她还是有防备,但在自己用行动来表现真诚以后,倪家人很快就放下了心,把操持家务的大小事宜都交托给了她;而对倪家的人来说,最初李艳的到来,带给他们不适应和排斥以及戒备,但在以后的相处中她用自己实际的行动化解了他们开始的疑惑,所以他们也渐渐觉得李艳已经跟自己家里人一样,因此也处处对她表现出信任和依赖。倪家的人和李艳之间,彼此坦诚彼此信赖,从李艳十六岁来到倪家当保姆的那一天起,一直到她要求离开的那天,前后五年多的时间里,李艳俨然就是倪家的一份子。 质朴的李艳并不象有些山里出来的女孩一样,进城三天就成精,学会收拾打扮好逸恶劳这些恶习,她一直保持着自己朴实简单的本色。首先表现在她的穿着上,除了倪家人给她买的,她自己基本上并不额外购置很多衣物,都是把自己带来的和倪家人主要是倪晓美给她买的那几身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换着穿,看到倪晓美新买了衣服或者女孩都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她从不觉得羡慕和妒忌。其次是在跟朋友的来往上,她非常自觉。同村的人有时会约她出去聚聚,可是她大多数都推辞了,实在推不了的,都会先取得吴阿姨的同意才会前往。而且每次她家乡有人来,想来倪家找她,她也是很明确地表示,这里不是她能做主的地方,请家乡人不要来麻烦主人家。最后是在跟家里人联系上,小姑娘从来不会有事没事就抱着电话打,每周固定打一次电话报平安,家里人有事打电话来,她也是以极快的速度听清楚明白了,就主动挂断。对她这种收放有度的为人处事,更让倪家觉得欣赏和赞同。 事实上,倪家人口简单,就只有三口人,倪总裁、吴阿姨加上倪晓美,当时他们家的房子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一百多平的小复式,远比不上后来成立了集团公司,为了让集团的骨干真正有亲如一家的感觉而专门修建了百花山路的那一片小区,然后他们搬到小区里面的别墅式花园洋房后那样的豪华和奢侈。所以李艳一天的工作除了保持清洁卫生和为倪家人准备一日三餐外,比较清闲有大段的时间,见她平时也不喜欢出门,没什么消遣,吴阿姨就专门在一楼为她安排的房间里单独给她买了一个电视,让她可以随心所欲自己看。而倪晓美因为自己没有姐妹,基本上是把她当作自己姐妹来看待,除了经常给她买一些适合的衣服、漂亮的小饰品外,还教她平时没事可以多看一些比较上进或者时尚的书。 倪家的人并没有仔细考虑更多更长远,只是一厢情愿地觉得,李艳在这里一直干下去,等到她长大该嫁人的时候,他们可以帮助她特色一个适合她的男子,结婚生孩子,这样她可以留在这个城市,愿意继续帮倪家就继续,不想做了,可以资助她做点小生意。只是他们忘了一件事,李艳是个活生生的人,虽然她本质纯朴善良,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第十二章 少女怀春 事实上,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这件事,也许真会如倪家人料想的一样,按照他们随意而又自认为合适,替李艳铺设的这条轨道,如同嫁女儿一样送她出嫁,从此一好成两好,就当在本市多了一处亲戚可走动。 李艳来倪家一段时间后,因为营养的供应充足了,她也从最初的瘦瘦小小,不知不觉中长成一个玲珑有致,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加上她本身就五官清秀,这几年又看了不少书,提高了自身素质,因此,尽管她依旧穿着朴素,不思打扮,可举手投足间也开始有了城里女孩的风韵。 她自己倒没怎么注意到这些变化,每天还是认真做着自己份内的事,没事的时候也还是照旧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或看书或看电视。 可是正如德国诗人歌德说过: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加上她自愿把自己如同禁锢一般长期躲在倪家,造成的没有朋友孤独寂寞的环境,长大成熟的李艳对异性开始有了莫名的向往。 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候各个小区刚开始流行有物业公司进驻管理,而物业公司为了加强业主安全,都配得有保安分班巡逻。 谁也不知道,李艳是如何和这个保安认识相好的,按照她自己后来的说法,是有一天她出去买菜,因为那段时间倪晓美正准备报考MBA,需要补充脑力。 李艳从书上看到,多吃鱼对经常用脑的人有好处,所以她买了一条活鱼,想做个清蒸鱼给倪晓美加餐。 可那天她没注意天气,随意穿了双有些破的鞋子就去菜场了。等到她买好了菜精挑细选了一条活的大鲈鱼从菜场出来,天竟然开始下起了雨,虽然菜场离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路,可等她顶着雨走回小区时,雨已经越下越大,她全身都淋湿了,而且更要命的是,那双鞋子在雨水里浸泡了一会,竟然就在她刚刚跨进小区大门的那一刻,鞋帮和鞋跟分为了两半。 她一下子被扭到了脚,鱼也从袋子里掉了出来,在满地的积水里蹦来跳去,眼看就要顺着雨水落到路边的排水沟里,李艳急得快哭出来了。 这时,一个正在门口保安室里值班的年轻保安打着伞出来了,两下就捉住了那条快要逃亡的鱼,然后问清李艳脚伤得不重,就一手抓紧那条鱼,一手撑着雨伞,让李艳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在把她安置在凳子上休息,又帮她把鱼放在盆里养着后,这个年轻的保安彬彬有礼地告辞了。 在刚才的慌乱中,李艳并没有看清保安长的什么模样,只是从小区到家门口这几分钟的路,她挽着这个年轻男孩的臂膀,一步步走进来。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对于李艳这个在生活和感情上都有如一张白纸,但却又偏偏情愫初开,正值怀春时节的妙龄女子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令人目眩神迷,无法抵抗的致命诱惑。 就连她已经回到家坐在椅子上休息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的头脑依然在嗡嗡作响,无法冷静。 直到保安向她告辞,李艳才仿佛被当头一棒,猛然醒来,她面红耳赤地顺着声音向保安望去,目光只是在那个男子的脸上瞄了一下,不敢停留就低下了头,轻轻地说了句:“谢谢。”直到保安开了门出去然后又小心帮她关好了门离开,李艳都一直没动,她已经处于一种头晕目眩犹如被电流击中的状态,无法自拔。 这一天夜里,这个一贯安静温和的姑娘,生平第一次失眠了。事实上,那个保安也是一个来自农村的纯朴少年,当他从保安室里出来准备帮助李艳的时候,他见到的是她身着单薄,被雨水淋湿以后,衣裳紧贴在身体上曲线毕露的样子。 而在他向李艳靠近的时候,因为不好意思直视她诱人的身体,他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可是在雨里,李艳的头发被雨水冲击得紧紧贴在了脸上,更衬得她皮肤雪白,一对晶莹剔透的眼眸,一脸慌乱和求助的表情,让他油然升起一种想保护她呵护她替她顶风遮雨的感觉。 他不知道李艳只是倪家的保姆,以为她是倪家的千金,所以他强自镇定,提醒自己注意身份忠于职守。 在把她送回去以后,他没有更多的非份之想,也不敢有任何非份之举,很快就离开了。 只是,李艳的样子就此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无法抹去。倪家白天十分清静,家里人都要上班上学,李艳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此后的几天,她陷入了思春,忽而面目含情,笑逐颜开,忽而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这样大起大落的情绪变化倪家人都因为忙碌和疏忽而没有发现。 无法排遣的李艳,经常偷偷在窗帘的遮掩下向外面张望,寻找着那个保安的踪影,只要他巡逻的时候,李艳都会一动不动地躲在窗后注视着他,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黯然神伤叹息着坐下。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和他再近一点,不知道怎样才能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在感情上几乎是一个白痴,情商基本为零的李艳,为了这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小青年,揉碎了自己的心。 终于有一天,她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准备了一个小纸条约保安趁倪家没人的时候来找她,趁着小区白天没有多少人的时候,像中了魔怔一般,匆匆忙忙在保安一个人巡逻的时候冲了过去塞在了他的手里,然后又低着头急急慌慌地逃回了家门。 尽管被她的举动吓住了,可是当保安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李艳被淋湿时那含羞带怯却又如雨后梨花般娇俏的身影立刻浮现在他脑海里,保安的双脚已经不受他大脑控制,自动走向了倪家的大门。 虽然在他敲门的那一瞬,他有过一丝犹豫,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他举起的手还没落到门上,躲在门后偷窥着他一举一动的李艳已经把门打开了。 第十三章 鱼水贪欢 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当保安带着罪恶感带着如坠梦中那样复杂不真实的感觉伸出左脚跨进那扇门后,其实是迈过了道德伦理的那道门坎后,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在门被蓄意关上并且被反锁起来后,两个正当年少如同磁铁般互相吸引的人,已经簇拥在一起,贪婪而渴求地吻了起来,意乱情迷中的李艳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引导着保安向她的房间挪去。 终于来到她的房间后,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再也没有什么理智可以约束,如干柴烈火的两个年轻人互相拥抱着倒在了床上,凭着对生命的原始冲动,藉着满腔激情,这是人的最本能行为,不用教也不用学,自然而然就这样发生了。 有了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在随后的几个星期里,只要倪家人白天出门不在,李艳就会让保安悄悄进来。 在褪去了刚开始的稚嫩和笨拙后,他们如鱼得水,动作越来越娴熟胆子也越来越大。 李艳的工人房、倪家的厨房、客厅,甚至是二楼上的主人房包括倪晓美的那间,都被他们一一光顾过了。 当然,他们去的目的不是为了偷窃主人的东西,也不是为了观赏主人家里富丽堂皇的装修,而是为了寻找那种偷情的刺激,和在不一样的地方感受到的不一样的乐趣。 每次保安离开以后,李艳都会花很长一段时间来打扫战场,把各个地方都清理得和原来一模一样。 在她小心仔细的掩盖下,倪家的人竟然一点也没发现,不但现在的李艳已经不再是女孩,就连自己家也变成了这一对痴男怨女随处缠绵的鸳鸯窝。 李艳死心踏地地爱着这个保安,她一想起当初他们是在一场大雨外加一条鱼穿针引线的作用下认识的,就会抿着嘴偷笑,她自己把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鱼水恋。 此时的李艳再不是当初那个纯朴单纯的小女孩了,她开始变得爱打扮起来,每天都会把自己的衣服翻来翻去的寻找最好最漂亮的搭配,脸上也开始涂脂抹粉起来。 保安还送了她一瓶劣质的香水,每次来找她,都会要求她喷在身上。有时趁倪晓美不在,她甚至会偷偷跑进她的房间,穿上倪晓美那些高档漂亮的衣服自己对着镜子欣赏。 现在的李艳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女人的韵味,虽然她穿上属于自己的衣服后多多少少被打了一些折扣,可她的这种变化却不是几件衣服就能掩饰的。 只不过,对她太过信任的倪家,居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看不到眼前的李艳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仍旧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放心大胆地把家交给她打理。 由于过度的纵情,只是跟着物管公司吃大锅饭的保安因为油水不够,身子明显地变得有些虚了起来,李艳却犹如才尝到甜头贪嘴的小娃娃一样,对那件事的需求越来越大,直到有好几次保安明显出现了力不从心的状况,李艳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为了让保安的身体回到从前的强壮,她暗自打起了小算盘,开始算计起倪家交给她作为家用的钱来。 每天她出去买菜的时候都会额外多买一点好吃的肉呀鱼呀,单独做好,等保安来的时候先给他吃,看着他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吃着自己为他精心准备的美食,李艳的心里美滋滋的。 而当他吃饱喝足又恢复了从前的生龙活虎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冲撞时,她头脑里根本不会去想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正确的,只觉得她为了保安做了这样的手脚是聪明和值得的了。 可是这种手脚做多了,弊端很快就彰显出来了,倪家餐桌上的内容由原来的丰盛开始变得单调,质量也越来越差,吴阿姨已经好几次都不满意地直接就在餐桌上摆起脸色来。 李艳低着头不敢看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心里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她又舍不得不给自己心爱的情郎做好吃的,左右为难之下,她突然灵光一现,想起利用对自己亲如姐妹的倪晓美。 她趁老两口不在家的时候,哭哭啼啼找到倪晓美,谎称自己父亲病重住院,需要一笔钱。 因为她和倪家人相处的这几年里,从来没有撒过谎也从来没有开口要过额外的东西,所以倪晓美信以为真,也没跟父母说,自己就拿了几千块给她,让她赶紧寄回去给父亲看病。 初试告捷,李艳高兴极了,倪家的餐桌也恢复了往日的水平,面慈心软的吴阿姨也没有深究为什么前几天李艳会做出那样的饭菜来,这一关也被她蒙混了过去。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又过了好些日子,李艳突然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她想结婚了。 仔细算算,来倪家也有四五年了,因为家穷,下面的弟弟一直指望着她寄钱回去,要盖房子,要娶媳妇。 还好她出来打工遇到倪家的人,每个月给她的钱远远超过当时说好的工钱,再加上她自己省吃俭用,几乎把到手的钱都寄了回去。 这几年,算起来为家做了不少贡献,父母电话里都和她说了,房子已经盖起来了,让她再做几年,等弟弟娶了老婆就接她回去或者由着她找个城里人嫁了也中。 现在她遇到了心爱的男人,女儿家最宝贵的也给了这个人,老在倪家做那种事也不是办法,所以她想不如结婚算了,至少可以明正名顺地在一起,还不用提心吊胆做那些见不得人的手脚。 可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是没什么多余的钱,好不容易开口骗来的也都贴进保安的肚子里了,所剩无几。 保安跟自己一样,也是个打工的,待遇比自己还差,家里也是几口人都指望着他一个。 唉,李艳长长地叹了口气,想到目前的处境,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先将就着继续着。 只是她现在既然有了想结婚的念头,而不能结婚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没钱,所以她突然变得对金钱开始有了欲望。 第十四章 珠胎暗结 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让李艳陷入了几近疯狂的地步。这个曾经纯朴的小女孩,只知道凭着原始的冲动去做一些事,可是却没有人告诉她,在做那些事的时候,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做好安全防备措施。 当她终于从自己的身体变化上惊异地发现并反应过来时,一个小小的生命已经牢牢粘附在她的体内,李艳完全被吓傻了。 她根本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应该说她根本就没考虑过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找到保安向他求助。 保安也被吓坏了,这两个年轻人从来没有这种体验和经历,他听李艳说了怀疑自己可能怀上小孩以后,赶紧偷偷去外面的药店买来了一张早孕试纸,交给李艳让她测试。 在等待的那几分钟时间里,他们都满怀希望,但愿那条纸上,不要出现他们害怕的两条线。 可遗憾的是,不管他们怎么祈求怎么祷告,该来的还是来了,看着那张试纸上红红的两条线,两个人都傻了。 李艳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伸手去打保安,嘴里还不停地念着:“都怪你,把我肚子搞大了。”保安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味地躲闪着,忍让着,因为他也蒙了,被这个严峻的事实吓蒙了。 此时,李艳的哭闹让他心烦意乱,他让了几下,还试图安慰她,让她冷静下来,可是李艳完全不听他的,还是继续在打他骂他。 保安被她这副不讲理的样子闹烦了,突然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嘴里还回敬了她一句:“是你勾引我的,现在又怪我。”李艳被保安用力推了这一下,踉跄了几步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先是坐在地上愣了一会,紧接着就跳了起来,伸手向保安脸上抓去,边哭边骂着。 保安举手挡了几下,李艳已经被保安刚才说的那句话和他竟然还手推自己的行为刺激得疯狂起来,没头没脑地向他又抓又掐的。 保安被她抓得满脸是血,手上脖子上也被掐青了好几处,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扬手就给了她脸上一巴掌,然后看也不看,使劲把她推开,转身开了门就冲出去了。 李艳被推倒在地上,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推倒在地上,一阵锐痛向她袭来,她只觉得两腿间一热,不一会,她的身下就泅出了一滩鲜红的血迹,李艳眼前一黑一下就晕过去了。 倪晓美说到这里,突然沉默了起来,美丽光洁的脸庞上布满了阴霾,显然这段回忆勾起了她心底深处某些不愉快的往事,如果不是因为李艳可能就是杨子他们需要寻找的那个死者,也许这些往事就此沉积在她心里,永远也不会想起。 杨子看着她有些难过的表情,没有马上接着追问,只是停下了笔,一边在脑海里整理思绪,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倪晓美。 倪晓美感觉到他的眼神在看着自己,把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来看着他,掀了掀嘴角,绽开了一个带着苦涩的微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摇了摇头,继续向他们诉说起李艳跌倒在地之后在倪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一刻,杨子的心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好像有一股春风吹动了他静如止水的心田,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投射在他心底中央,他被倪晓美看起来外表柔弱实则内心坚强的性格打动了。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他感觉到她的美好,感觉到她的温柔;感觉到她好像需要有一个坚强的臂膀依靠,感觉到她需要一双手牵引她向着幸福美满的人生道路慢慢前行。 倪晓美这一次说得很慢,好像需要时不时在脑海里斟酌着语气,选择着合适的字句。 可是不管她觉得如何难以启齿,已经发生的事实就是事实,永远不可能再改变了。 纵然这些事实曾经给她,给她家里人,给那个可怜的李艳带来过多少不堪回首的际遇,可现在,她也只能向杨子和海子把她知道的事情一一述说清楚,这也许才是对事实的尊重对真相的尊重,对死者的尊重对生命的尊重。 李艳流产了,当吴阿姨下班回来时,她已经不知道在地上昏迷了多久。 被她的样子吓坏的吴阿姨还以为家里来了强盗,在拨打了120急救之后,她想把李艳扶到沙发上躺着,可是她怎么也搬不动李艳沉重的身体。 此时善良的吴阿姨根本没有考虑家里是不是丢了东西,她关心的是李艳怎么会躺在地上,还会出那么多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变成这样。 李艳被送往了医院抢救,接到消息的倪总裁和倪晓美也分别赶往了医院。 当听到医生说李艳是因为跌倒而引起流产后,这一家人都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明白,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李艳肚子里的孩子从哪来? 她每天都好好地呆在倪家,难道?吴阿姨和倪晓美互相对望了一眼,从对方惊恐不安却又躲躲闪闪的眼神里,知道她们俩母女连心,都想到了一块。 难道?难道是自家人?她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她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这种事情连想都不敢去想。 不,不能乱怀疑。可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还在接受抢救的李艳的事。 此时此刻,吴阿姨和倪晓美都如被雷击般,从身体到心理升起了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她们不由自主不约而同向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走了一步,搀扶在一起,紧紧地互相依靠着支撑着彼此无比痛苦的身心。 倪总裁丝毫不知道,此时,他已经被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怀疑憎恨了,他只是像关心自己女儿一般关心着里面那个可怜女孩的健康。 他很焦急地在手术室外面渡着步子,时不时向紧闭着的手术室的门张望一眼。 可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这种样子,在那两个已经断定此事就是他造的孽的母女眼里,变成了不容抵赖和狡辩的证据。 第十五章 轩然大 波 在倪家一家三口焦急和不安的等待中,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出来向他们简单通报了一下李艳的情况:孩子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已经流出了体外,李艳由于跌倒不慎摔破了子 宫引起大出血,虽然现在她的子 宫已经被医生缝合了,可是以后还能不能生育是个未知数。另外,病人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现在身体过于虚弱依然处于昏迷中,已经给她输过血了,估计还有两三个小时就能够醒来。说完以后,医生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奇怪地问了一句:“孩子的父亲呢?差点就是一尸两命的大事,怎么没看到孩子的父亲?”倪家三口人都被医生的这句话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医生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交待了他们一些要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剩下听到这个结果后目瞪口呆木然站立着的三口人,难堪而又沉默地等待着李艳被护士推出手术室的时刻。 面色苍白仍处在昏迷中的李艳被护士送到了病房,可接下来的问题又怎么办呢?她需要人照顾,身体需要调养,倪家请她来的目的是本来是需要她承担对日常生活的料理,可是现在……。倪晓美扶着吴阿姨跟着爸爸来到了病房里,突然的变故让她一瞬间变得懂事和成熟起来,她一路上都在考虑这件事怎么处理,现在面对的这些问题又该怎么面对,不管这件事是不是自己的爸爸作的孽,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尽力在不造成更大的伤害的情形下,妥善地去解决。她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艰难地开口向倪总裁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爸,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成这样吗?”话一出口,倪晓美的心里反而坦然了。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想问你和你妈妈呢?”倪总裁听到女儿的话,奇怪地反问她。 看着老爸一脸莫名奇妙但眼神坚定有力一点也没躲躲闪闪地反问自己,倪晓美突然眼明心亮起来,她清楚地意识到,刚才和妈妈在手术室外对爸爸的怀疑是错误的,不是爸爸,绝对不是爸爸,他不是这样的人。想到这里,倪晓美释然了,也轻松了。她向爸爸绽开一个可爱的笑容,接着又说:“这样吧,我们请个护工来照顾她。至于家里嘛,先请个钟点工好了。” 身边的吴阿姨察觉到女儿的变化,本来是一脸愁容很痛苦地在心里猜测着怀疑着,暗自骂着自己的老公,此时也被女儿的轻松感染了。而且她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后,心里那块就在刚才几小时里堆积起来的坚冰好像开始融化了,她也觉得,凭着多年夫妻的相处的经验,自己的老公不会做这样的事,刚才的怀疑只是因为被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惊吓才胡思乱想,所以她也积极地参与了父女俩的话题中:“当务之急,是先让她把身子养好。唉,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正在这时,李艳醒了,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边上是主人一家三口正守护着她。她想坐起身,可是肚子传来一阵疼痛,让她禁不住“嗯~~”地*了一下。听到她的声音,倪家三口人都停止了对话,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她,本来都有一肚子的话想询问她想批评她,却因为看到她这个可怜又可恨的样子而换成了关心的话:“小李,怎么样了?感觉好点了吗?”李艳再也忍不住了,又羞又愧地小声哭了起来。吴阿姨轻轻拉着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拍了拍:“小李,别哭,会对以后有影响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帮助你的。”听她这么一说,李艳更觉得难为情,虽然她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可是泪水依然继续在她脸上肆意流淌着。不等他们再次询问,李艳就抽抽噎噎地把和小保安的事全说了出来。 倪家人这才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当他们听到小保安还手打了李艳还把她推倒在地时,都气坏了。尤其是倪总裁,他觉得动手打女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是不值得原谅的。所以他告诉李艳,这件事,一定会让保安对她有个交待,一定会要他负责。在安排好专人照顾她,还请好了钟点工后,倪家人回到了小区。 没想到,小区已经掀起了轩然大 波,本来李艳和小保安的事虽然自以为隐秘,可实际早就有人在怀疑和私下议论了。刚才,李艳被送往医院的情景更被大家看在眼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这件事马上就在小区里传得沸沸扬扬,几十号人都围在了小区里的广场上,互相好奇地打听着。有些人更是激动地声讨着,要物管公司开除这个保安,免得再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出来。看到他们一家回来,有几个人就过来试图搭讪,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事情的始末。 倪总裁铁青着脸,分开众人,在把吴阿姨和倪晓美护送回家后,转头向物业公司走去,不过他到了物管办公室,发现里面因为不是上班时间所以一个人也没有。他接着又来到了保安们值班的地方,想跟那个保安好好谈谈,这时他才知道,李艳被送往医院后,因为大家都一直在议论纷纷的,物管公司的经理就来找这个保安要说法,没想到两个人言语不合,吵了起来。在争吵中,物管公司的经理被保安的态度气到了,冲动之下打了保安一记耳光,保安骂了几句难听的话后,收起东西就跑了。倪总裁一听保安跑了,赶紧问有谁知道他的联系方式,保安们都说不知道,当时他来上班是看到物管公司贴出的招聘启事来的,平时也没跟谁有深交,也没问过他家里的情况。看到在这里得不到什么结果,倪总裁寻思还是得找物管公司的人,就离开了保安室。 当他再次来到物管办公室,正好那个物管经理在,听到倪总裁的询问,经理有些汗颜,因为他们也没有详细询问过保安的情况,本来准备逐步建立起相应的档案的,可是一直没认真对待这件事,一拖再拖,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所以,这个保安这么一跑,除非他自己回来找李艳,不然,就没人能知道他的踪迹了。倪总裁听他这么说,心里的怒火不由自主就蹿了出来,只是他觉得现在发火也没用,所以只是重重地说了物管两句,这才回到自己的家。 本来以为,等李艳身子养好了,好好教育她一顿,让她再做两年,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也没想到,由李艳引起的风波,这才是开始…… 第十六章 学会堕落 李艳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回到了倪家。当她听说保安已经扔下她自己跑了,她的脸一下就灰暗起来,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按照倪家人的安排躺在床上好好地静养着。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倪家的人看着李艳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越来,虽然她还是不爱说话,可他们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淡忘了这件事,也走出了被伤害的阴影。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所以有钟点工来帮忙看护着她,他们都恢复了各自的轨迹,甚至也没谁想和李艳谈谈这件事会给她造成的后果。没有人注意到,一颗堕落的种子随着李艳的遭遇就这样被她种在心里。躺在床上坐小月子的李艳变了,原本她只是学会爱慕虚荣讲究衣着,为了情郎动打点小算盘动点小脑筋,本质还不算太坏。可是现在出了这样大的事,她在小区的脸是丢尽了,那个该死的保安竟然就这样跑了,把所有的后果都扔给她一个人来承担,她想结婚过小日子的念头也被打断了,李艳第一次对自己以后的路产生了担忧。随着她身体渐渐康复,每天有专人照料着好吃好喝地养着,再加上出事以后,倪家的人不但没批评指责过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没对她说过,反而在生活上对她照顾得更好了,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出那样丢脸的事来,轻易就被原谅了,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有人伺候着让自己好好调养。再加上天天无聊只能看电视消磨时光,让她有大把的时间胡思乱想,所以她的思想彻彻底底地变了,脑筋里也动起了歪主意。李艳变了,此时的她再不是原来单纯善良的农村女孩了,她已经变得让人不敢置信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艳主动向倪家提出,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可以不用钟点工了。倪家人听到她这样懂事的建议,都很欣慰,也就听从了她的说法,辞退了钟点工,像从前一样,让李艳来料理家事。表面上看来,李艳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每天细心打扫卫生,精心准备饭菜,除了买菜哪儿也不去,就呆在家里。可是,他们都不曾想到,李艳心里对金钱的向往,对被人服侍有人使唤这种生活的渴望,让她开始为改变自己的处境精心策划起来。从农村出来直接就到了倪家,对于外界的人李艳并不认识,她所认识的唯一一个在她看来有钱又能够实现自己目的的人,只有倪总裁。虽然倪总裁一直是把她当作女儿来看待,甚至根本就没对她有任何居心,可是李艳不管,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要钱,她想要过好的生活,要穿好看的衣服,要吃好吃的东西,她要像一个城里女人那样,有人服侍着使唤着,而不是像现在,服侍别人伺候别人。所以,她昧起了良心,狠下了心肠,置倪家给她的温暖和亲情不顾,把算盘打在了倪总裁的身上。 也是合该有事,按惯例倪家三口人每天都是晚饭前后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偏偏那段时间吴阿姨的姐妹家出了些事,她天天都要过去帮忙,忙到很晚才回来;倪晓美忙着考MBA,晚上有个教授的课很重要,她不能缺课,等她上完课回来差不多已经十点半了;而被算计的男主人,本来是要到外地出席一个会议的,谁知道临行前公司里有一项重要决策必须由他拍板,所以就取消了外出参会的行程。这对于蓄谋已久的李艳来说,真是天赐良机。她知道倪总裁喜欢吃她做的菜,就先从这方面下手,全部按照倪总裁的口味来精心烹饪,看着他在饭桌上吃得津津有味,李艳不由自主把自己当成了女主人,温柔地看着吃饭的男人。等到倪总裁吃完饭进入自己的书房工作时,李艳第一次泡上倪总裁爱喝的茶给他送了进去,然后借故在那里停留。她不知道该怎么一步一步把他引入自己的圈套,看着倪总裁头也不抬地认真在工作着,李艳有些发急,这样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想不出好招,她把心一横,趁倪总裁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身子也顺势贴在了他的背上。 丝毫没有防备的倪总裁正在聚精会神地审阅着公司准备进行集团化发展的可行性报告,突然觉得背上多了一个女性温香软玉的怀抱,倪总裁被吓了一跳,待他转过头来发现是李艳时,他的惊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不过只是电光火闪的一瞬间,他就很快镇定下来,伸手拂开李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把身子往边上让了让,很严肃地问她:“小李,你干什么?” 李艳没有因为倪总裁的话语和动作退缩,她继续向倪总裁身上靠去,用自以为很柔媚的口气说:“你说我要干什么呢?” 倪总裁从她的神态动作里感觉到她的心思,“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不顾李艳因为失去重心而摔倒在地,几步就从她身边跨开,拉开房间刚才被李艳刻意关上的门,然后离她远远地站在房门边,有些厌恶地指着门外正色向她说道:“小李,不管你要干什么,你找错人了。现在请你从这里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发生,顾全你的脸面。”说完,他拉长了脸,转过头去不再看李艳。 李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拍了拍了身上的灰,又羞又愧却又满是恨意地匆匆从倪总身边经过,跑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跌坐在自己的床上,李艳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她把事件事从头到尾地想了又想,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倪总裁对她的投怀送抱不接受,论容貌她觉得自己长得并不比别人差,论身材自己也是凹凸有致,该有的地方都有。李艳实在是不甘心,她想了半天终于下了结论,倪总裁的拒绝只是碍于情面,男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哪有猫儿不偷腥,哪有男人不拈花。她对自己充满了越挫越勇的信心,她咬着牙自言自语地说:“这只是开始,日子还长呢,我就不信,你不上勾!” 第十七章 美人三招 李艳知道对倪总裁这样的人不能硬来,只能另想别的办法来慢慢攻陷。 可是经过这次以后,倪总裁明显对她戒备了许多。她内心很害怕倪总裁会把这件事告诉吴阿姨和倪晓美,担忧了几天,看得她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这才放下心来。 李艳表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老老实实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同时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妄想能令倪总裁消除戒心,倪家看似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很快李艳又想出一个办法,她不知道从哪里看到,对付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在意,只是用眼神偶尔让他发现你对他的痴心,这样他才会感动才会在意,所以她开始了她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 每天她还是佯装老实本份的样子,认真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特别是当吴阿姨和倪晓美在的时候,她绝不多说一句话,低着头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她的眼神会在别人不注意地时候落到倪总裁的身上脸上,大胆痴情而又热烈。 一开始连倪总裁都没有注意到,他还以为自己对李艳说的话起了作用,再加上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决策,所以慢慢也就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后来他突然有一天,无意中正好接住李艳投过来的目光,倪总裁的心里格噔了一下,他没有多看,马上把自己的眼神收回来转到别处,可是他心里却冒出淡淡的疑惑。 这小女孩是怎么了?不过,因为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很快就把这回事忘了,直到这种目光一次又一次不经意间被他捕获,他才觉得这事不简单,看来应该好好跟李艳谈谈。 此时的倪总裁完全没有想到,他已经成为李艳眼中的大鱼,她想要不劳而获,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衣食无忧,想要太多太多的东西,这一切的一切只要抓住这条鱼就能得到。 在李艳心目中,他就是那扇门,就是那扇能够让她一步跨进去就能够实现她想要的一切一切的门。 对于倪总裁看到她热情大胆的眼光无动于衷的表现,李艳根本不以为然,她像一个老练的猎手一样,和猎物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知道,她一定会成功,她也只能成功,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过,失败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直到倪总裁有一天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叫住她,李艳一阵激动,她以为她所向往的一切,马上就要实现了,她以为她想要过的好日子,马上就会来临了。 她和倪总裁对坐在沙发的两边,低着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至于倪总裁对她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 不对,她突然发现倪总裁和她说话的口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表情也是异样的严肃,她这才清醒过来,听清了他的话:“小李,你还小,我的年龄足够当你的爸爸了,不管你对我是什么想法,都是不可能也不被人允许的。也许我们家对你思想上关心还不够,你也渐渐长大了,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倪叔叔给你找个好人家。至于其他的,你不要再多想了,女孩子家,要懂得自重。”李艳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她顾不得多考虑,本能地把目光逼向倪总裁的目光,她如同一个演员,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演是多么的真切。 她用一种绝望而又热切的口气,眼眶里含着泪水,欲语还休痛苦地说:“我,我只知道我爱上您了。”倪总裁被她的表演迷惑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的心泛起了一丝涟漪,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尤其像他这样事业有成的四十多五十岁的男人,听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满面含情地对着自己说我爱你,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只不过他更多考虑的是道德伦理家庭责任,他和老婆相濡以沫几十年,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已演变为亲情。 曾经有一部电影里有一段经典的台词,大意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到了最后就会成为习惯,再没有最初的那种激情,就像是左手握着右手,太过熟悉没有心动的感觉,可是如果砍去一只手,却会很痛,因为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对于倪总裁来说,他和老婆之间的情形正是如此。 而在经历了岁月的风风雨雨后,面对李艳这样带着侵略和破坏性的激情,他更愿意选择与家人虽然平淡但却安稳的亲情,所以他虽然心有触动,却还是抵抗住了这种诱惑。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婉转但是又很坚决地再一次拒绝了李艳:“小李,我先不说你是否明白什么是爱,我只能说,你的爱是不切实际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受的。”说完,倪总裁丢下李艳一个人伏在沙发上低低的啜泣,自己回到书房去了。 又一次被拒绝,此时的李艳虽然在哭,可她更多的只是为了把表演进行到底,暗地里她早就又一次动起了脑筋:“哼,看来这一次又失败了。不过,我还是不会就此罢休的。看他刚才的样子明明已经有点意思了,怎么还是拒绝了?是我表达得不到位?装得不像?被他看出破绽了?不行,我还得再想个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拿下。”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注定纠缠,连李艳都没算到,机会就这样被命运之神送到她手里。 因为新亚集团顺利由公司扩大为集团化,为了庆祝这个好消息,公司安排全员聚餐,倪总裁出于高兴,受到大家热闹气氛的感染,对属下频频的敬酒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当他被司机送回家时,醉得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而恰好在这一天,吴阿姨和倪晓美因为晓美的外婆病重住院需要照顾,预先就已经打过招呼说今天不回来了。 李艳暗捺住心中的狂喜,将倪总裁扶到他房里,在把他脱去衣物安置在床上之后,李艳也褪去自己的衣裳躺在了他的身边。 第十八章 第一次交锋 倪晓美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已经明显带着颤抖和哽咽,几行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她几次三番试图开口接着向杨子他们讲述,却始终无法成句,半响才艰难地从嘴里憋出一句:“也许接下去的事,由我父亲自己来讲,比较好一些……” 杨子知道倪晓美能够有勇气面对他们述说出这些往事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在李艳与倪家的纠缠中,倪晓美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一个旁观者亦或是一个被伤害者。现在通过她的描述,李艳的生平在他脑海里已经渐渐成型,也是时候跟整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她的父亲进行正面接触了。所以杨子合上了记事本,给了倪晓美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用带着征询的口气问道:“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不过你看下,你父亲这里,是你帮我们约好,还是我们出面约他来进行协助调查?” “你们直接出面吧,我,我不太方便。”倪晓美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杨子说:“杨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尽可能在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约见我爸爸。毕竟他是我们新亚集团的总裁,我怕这件事对他有负面影响,会对新亚集团以后的运作造成不利的局面。” “嗯,这个你放心,我们会尽量注意的。”杨子肯定地答复了她。 倪啸天,男,五十四岁,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新亚集团总裁,1992年与人合资创办新亚建筑有限公司,承接了S市火车站、时代广场等二、三十个大型土石方工程,积累了人生第一桶金,并完成了资产的原始累积。1995年自任董事长力排众议斥资成立了新亚生物制品厂,但受当时市场低迷的影响,制品厂经营情况一直不好。直到2000年以后,开发创新了以健康人血液为原料生产的狂犬病人血白蛋白、乙型肝炎免疫球蛋白这两种疫苗,生物制品厂才一跃成为新亚集团下属企业中的王牌分支机构,大家才为他高瞻远瞩的战略投资意识和对生物制品市场的精准分析能力折服。这十几年来,新亚集团涉及了建安、房开、生物、化妆品等行业,已成为S市最大的一家民营集团,连续多次被评为“省级文明单位”,“省级民营明星企业”,省、市级“守合同重信用单位”,连续多年被多家银行评为“资信等级AAA”企业,被省、市政府评为“A级信用纳税人”;而倪啸天本人,也多次荣获S市政府授予的“优秀企业家”称号。 看着面前的资料,杨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跟这位笼罩着光环的明星企业家进行交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倪啸天极有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见到李艳的人。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男女私情,李艳所表现出来的对金钱的贪婪和对道德伦理的丧失,是否在与倪啸天的交往中,让这位身名显赫的大人物从最初的新鲜转到最终的厌倦和痛恨,因此才产生了除掉她的念头?还是因为李艳激发了他身上潜伏的兽性,令他在对家人的愧疚和对李艳为钱献身的排斥这样双重的刺激下,变得要靠虐待她才能获得快感,却不料虐待过度导致李艳死亡?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见见这位“优秀企业家”,听听他的说法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杨子心里还是没底,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在秘书带领下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后,眼前的倪总裁让杨子有一种是不是找错人了的感觉。在他看到那些资料时,他想象中的倪啸天正是五十而知天命,事业又处在如日中天的阶段,不说是气冲霄汉,壮志凌云,至少也应该是器宇轩昂,气度不凡。可出现在杨子面前的这位,一头早华的白发,满面倦容,一副劳身焦思的愁苦模样,怎么看也不像一位事业有成的老总。正在疑惑之际,倪啸天听了秘书的通报,已经侧身把他们向总裁办公室里让了。待得他们坐定,秘书奉上茶水后,他吩咐秘书出去时把门关上,暂时不接待来人来电。看着秘书退出去后关上的门,办公室里的三个男人一时之间都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杨子正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寻思着要怎么样询问他与李艳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时,倪啸天已经开口打破了沉默:“杨警官,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来找我的目的。”他沉呤了一下:“是……是为了李艳的事吧?” 不愧是老总级人物,一说话就开门见山直奔目的,杨子闻言也就不准备绕圈子了,直言不讳地说道:“是的。想必你已经知道,她很可能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死者。我们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那天你们之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听到杨子这么说,倪啸天的身躯明显震动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阴晴不定起来,良久才晦涩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说,她真死了?” 杨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有出声。对这个与他想象出入太大的男人,凭着他在商场上的作为来看,无论如何也和颓废消极扯不上边。那他现在这个身心俱疲的样子,是狐狸对真相的掩饰?还是因为李艳之死给他震动太大?或者两者兼而有之吧。又一次沉默,只有墙上的时钟不紧不慢在嘀嗒地走着,屋里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硕大的房间静得能听清三个人的呼吸。看得出来,倪啸天一直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呼吸声由刚才的粗重渐渐变得均匀起来。 “唉……”倪啸天重重地叹了一声,轻轻咬了咬牙关,两眼空洞无神地盯在自己桌上泡满了茶叶的真空杯上,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我承认,我跟她是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第十九章 勾搭成奸 “那是在一次为了庆祝公司集团化而举行的聚餐之后,我喝多了。怎么被送回家的,怎么跟她……,怎么跟她在一起的,我全都想不起来了。”倪啸天平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回忆着。“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看到她赤 裸着在我身边睡着正熟,而我自己身上也是没穿任何衣服,当时我真被吓了一大跳。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到床上那些痕迹,我知道,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说到这里,他又一次陷入有口难言的困境,放在桌上的手也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倪啸天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突如其来的苦涩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平添了几分渗人的气氛。“呵呵,我曾经标榜过我是个好人,曾经嘲笑过朋友有钱就包小,可是没想到,我也和他们一样,堕落到这样的地步。”他长出一口气,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也许他和李艳的事,带给他的困扰远比欢愉大得多。只是,一步错步步错,一招输全盘输,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再回头。 李艳在经过几次努力后,终于成功达到了目的,她借着倪啸天醉酒的机会,主动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这个当初单纯的小女孩,如今玩起心机来竟然无师自通,愈发老练。现在她打出的旗帜是爱上倪啸天,既然他们有了这一层关系,当然不能马上就露出马脚,时间还长呢。她在心里阴险地笑着,鱼儿已经咬钓了,索性就让他完全臣服,这样一切就在自己的掌握中了。所以在佯装熟睡中看到倪啸天已经醒来发现了发生的事情后,她也装做被惊醒的样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倪啸天看到她醒了,又气又怒地瞪着她:“怎么会这样?” “昨晚您喝醉了,我来照顾您。”李艳眼圈一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抓起被子半遮半掩地盖住自己的身子。“我服侍您躺下,正要离开。您拉着我不让我走,拉拉扯扯的,我没站稳倒在了床上,您就抱住了我,然后就……” “够了!别说了!”倪啸天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又一把抱住自己的头,深深埋了下去。他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更分辨不出是自己强迫还是李艳主动,可是这事发生了却是不争的事实。看到他这样子,李艳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用很可怜的声音低声地说:“倪叔叔,你,你不要难过,我,我愿意跟你这样,我,我爱你……”说完也不等他说话,就乖巧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悄悄离开了他的卧室。倪啸天一直埋着头,虽然听清了她说的话,但此时他的思绪已经混乱了,一边狠狠在骂着自己不断地遣责着自己,一边又在脑海里闪过各种各样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更没有看到在李艳唇边绽放的那抹得意的笑。 纵然倪啸天有万般的无奈,千般的不愿,可他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想辞退李艳,又觉得找不到借口向家里人解释;不辞退吧,留着她在家里又觉得无法面对。左思右想,始终想不出一个能圆满解决的办法。这段时间,老婆女儿又都全心扑在医院里守护着岳母,家里只有他和李艳单独相处。他也试图用工作来延长自己在公司的时间,甚至主动参加一些可去可不去的应酬,可是无论他多晚回去,李艳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特别是每次他回到家一进门,看到李艳用那种渴望而又爱慕的眼光看着他时,他的脑子就混乱一片,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虽然他对李艳的一切都装做视若无睹,可这么大个人就杵在面前,还那样含情脉脉地,倪啸天想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都无法办到。接连好几天每天如此,这种场面既让他尴尬又让他触动,这样一个温柔美丽的年轻女性向他发射过来的爱情信号,满足了他作为男人全部的自信和骄傲。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面对她表现出来的这种痴情,他心里的防线已经在松动,感情的天平也已经悄悄倾斜。外表看来坚如磐石的倪啸天,一次次看到李艳在用目光向他大胆地表白后,内心终于禁不住诱惑,渐渐泛起了波澜。就在倪晓美的外婆要出院的前一天,他例行去医院看望了一次,知道了老婆和孩子第二天就会把外婆接回家来,家里马上要恢复正常生活秩序后,他的心突然感到失落。当他进了家门,看到李艳做好了饭菜在等他,灯光投射在她年轻姣好的面容上,倪啸天猛然感到一股冲动。他被一种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的疯狂情绪激化了,把持不住自己,好不容易心猿意马地吃完饭,趁着李艳走到他面前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一把抱住了她……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吴阿姨她们带着外婆回来后,生活又回到了原有的轨迹。不单如此,家里还多了一个卧床休息的老人,这一切都妨碍了他们的畸恋。倪啸天只能隔三岔五趁中午休息的个把小时在附近随便找个宾馆,把李艳从家里约出来。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一边是老婆孩子对他的殷切爱护,一边是小情人的火热激情;一边是道德伦理家庭责任,一边是新鲜放纵刺激情欲,倪啸天左右逢缘地游走在道德和堕落的边沿。日子久了,他和李艳都对家里长期有人,不能随心所欲的现状感到了不满。为了达到能随时在一起的目的,经过他们反复商量,由李艳向吴阿姨提出了自己年龄大了,做保姆也不是长久之计,想去学习美容,学会一门手艺将来好自食其力的要求。善良的吴阿姨和倪晓美根本没有想到这里面有什么猫腻,觉得李艳的想法也是合情合理,担心她会被骗,还仔细询问过她报了什么美容学校,学习期间住在哪里这些问题。李艳按照倪啸天预先帮她设计好的谎言一一回答了她们,吴阿姨和倪晓美这才放下心来同意了她的要求,并且给了她一大笔钱,足够她的学费和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用,于是李艳正式离开了倪家。倪啸天本以为这样就能和李艳双宿双飞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一场灾难的来临。 第二十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倪啸天花大钱在离市区不远一个新开发的小区买了套装修好的房子,购置了家用电器,精心布置了一个温馨的爱巢,带着李艳搬了进去。 这里虽然地段偏僻,但周围环境很好,而且出入时不引人注目,对于他们这对偷情的野鸳鸯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另外,他申请了一张信用金卡,把附属的银卡设置了不超过主卡百分之三十的额度给了李艳,让她自由支配。 看到自己过上了想要的生活,又拿到这张银卡,李艳心花怒放,虽然她当时不知道这种信用卡消费是有额度的,可此时的她,手里有吴阿姨给的一万多现金,又有一张随时可以支取的银行卡,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如果人没有那么多的贪婪和欲望该有多好,过点平平淡淡的日子,那样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是吧?”倪啸天突然像是在问杨子,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拿出一包烟,好像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激动,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着,胡乱取出一根,也忘了问杨子他们会不会吸,自顾自点上,猛吸了一大口。 一阵剧烈地咳嗽,他的脸都挣红了,眼泪也被呛了出来,额头上浸出了几颗汗珠,倪啸天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喘息了几下,才又接着说:“我真的没想到,做梦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那样的人。我被她骗得好苦,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爱我,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我,我他妈的真傻,竟然为了这种女人,甘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倪啸天的声音嘶哑了,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愧疚、绝望、悔恨、痛苦几种复杂感觉纠结在一起的神情。 “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家人,我辜负了她们。每次看到她们,我就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伪君子。可是,世间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后悔药卖……”和李艳刚开始姘居的那一年,倪啸天还是过了一段甜蜜平静的日子,他在两个家之间坐享着齐人之福,老婆孩子给他温暖舒适,李艳给他温柔体贴,让这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差点以为,皇帝的生活也不过如此。 本来在他想来,只要注意好两边的平衡,就这样过着最好不过了。可没过多久,因为他有时工作忙碌或是回家导致分身乏术不能来她这里,李艳有些耐不住寂寞了,开始学会在他面前撒娇,央求他多陪自己多来这边,或者直接就是对他冷言冷语。 每到这个时候,倪啸天对她也会升出几分歉意,于是想方设法买点高档的时装精美的饰品作为对她的弥补。 时间长了,他发现只要有东西或者直接给她一些钱,李艳就会很高兴,所以他为了投其所好,经常都会拿钱来博美欢心。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前后给过她多少钱,还好每次给的这些钱数目都不大,至于加起来有多少他也没计较过。 这个小区也许地理位置太适合包小了,不久周围渐渐住进了很多人,好几次倪啸天来的时候,都看见院子里停着的那些车牌似曾相识,光是他说得出名字的富豪就能数出几个,另外还有些是政府要员。 他想起曾经在朋友面前自吹自擂说过绝不会花钱养小,不禁有几分汗颜,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沦落到这个田地。 为了不被人认出招人耻笑,他让李艳去学了个驾照,又买了一辆适合女生开的小车给她,每次来的时候,他打车或者叫李艳出来接,走的时候也是如此。 都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他的刻意掩饰下,居然也没人发现这事,如此又过了两年。 李艳和小区那些二奶逐渐熟悉了起来,也学会了男人不来的时候聚在一起泡泡吧打打麻将,嗑嗑嘴做做美容,以此来消磨空闲的时光,她也因此变得更爱慕虚荣。 这群二奶里,有些和李艳一样是来自农村,有些是大学生为了物质利益甘愿被包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时间久了,二奶们慢慢分成了好几个圈子,俨然形成了一帮一帮的姐妹淘。 对于李艳和这些二奶混在一起,倪啸天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自己跟她只是情人关系,不可能时时在她这里,有人能陪她一起玩,让她散散心也好。 他还知道,其中有个叫梅子的女人跟李艳关系最好,她和李艳一样来自农村,但因为早被包养几年,又是被不同男人换着包的,自称早已阅尽男人勘破情关,成天除了浓妆艳抹说三道四,再没有别的爱好。 她们俩喜欢单独出去逛街购物,有时大包小包地买回来,嘻嘻哈哈地在梅子那里说笑。 不过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唆李艳的,从跟她热络以后,李艳的贪婪表现得越来越明显,连倪啸天都感觉出来了。 之前虽然她看到钱和礼物很开心,但一直没有主动开口向他明要过,倪啸天给她多少她就拿多少,只要有就行了。 可慢慢的李艳开始伸手索要了,而且她好像和梅子上街购物时知道了信用卡消费是有一定限额的,所以每个月买东西都会先把卡透支完,然后再向他今天几百明天几千地要。 开头几次还编些借口,什么看中一件衣服啦喜欢一双鞋子啦,倪啸天想着反正也要给她买的,她要就给她钱自己去买也是一样的。 到后来,尝到他千依百顺的甜头了,李艳连借口都懒得编了,直接伸出手来一张,嘴里报个数,给了就是 “老公、宝贝、亲爱的”的一阵乱叫,不给俏脸一拉嘴就噘起来,甚至连碰也不让他碰。 倪啸天对这个小情人,总是狠不下心来,只好掏钱买安乐。时间长了,他发现了李艳的伎俩,知道她买东西其实只是透支了卡上的那些钱,从他手里要到的现金则是自己偷偷开了户存了起来。 倪啸天对她的这种做法,渐渐有些说不出来的厌恶,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新鲜也过了,对这种要花钱,还要花大钱买来的激情更觉得变成了一种负担。 他想要摆脱她,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只能不动声色地减少来这边的次数。 李艳好像察觉了他的心思,也许在和梅子聊天的时候透露给那个女人了,她们竟然合起伙来耍了一个阴谋,试图以此来牵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