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月夕 她醒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张开眼睛都很费劲。 她的头很昏,一片混乱,身体好像也不受控制了,只是麻咧咧的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也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她连自己是谁都忘得一干而净。 她没有死,但是她感觉自己好像离死也不远了。 想得越多,她的头便越来越痛,也越来越辛苦。 算了,好累,不想了,死便死了...... 她放弃了回忆,那一股困意肆无忌惮的再次来袭,直接昏睡过去。 哒哒哒...... 迷迷糊糊中,好像是马蹄,越来越近。 她想再次张开眼,或是本能想要求救,但身体这次根本不听使唤。 “师傅,这里怎么有个受伤的女子?” “且去看看。” “是。” 两个略显苍老和稚嫩的声音落下,听着动静,像是有人下了马。 那人好似个瘸子,一步一拐的来到她近前,用手抓着她的脖子和鼻子试探了一番,惊讶道:“居然还有气!?不过好像也没有啥希望了,师傅,救不救她?” “医者父母心,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把她抬上马背吧,到了下一个镇子与她救治一番。” “弟子知道了。” 话音落下,她便感身体被人抱起,一阵悬空后,脑袋嗡嗡作响,就又昏死了过去。 ...... 昏昏沉沉,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高大男人的背影,可是她怎么也看不清楚。 直到梦醒,她心中竟然还有种不舍的感觉,甚至是有点心痛,想要流泪...... 她微微张开双眼,看到一个粉衣,梳着丸子头丫鬟打扮的少女正趴在一边睡着。 少女的样貌很是乖巧的样子,不过昨晚没有睡好的样子,满脸都是写满了疲惫。 “喂......” 她刚想张口叫这少女,门扇却是‘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她心中一颤,索性又假装昏睡着,眯着眼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一会儿,一老一少两个青衣男子透过珠帘来到了床榻前。 从二人的打扮和老者胸口的五星徽章上看,这两人应该是药师才对,而且还有可能是上京的药师,因为只有上京有身份地位的药师才有可能得到这样的徽章。 少女闻声而起,朝着老者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道了一声‘师傅’。 老者点头回应,目光扫看了床榻上的她一眼,也不知道察觉没有察觉她已清醒的事情,总之露出了一副颇有意味的笑容。 “看样子用九毒虫炼制的应阳丹起了作用。”老者道。 一侧的男子也是应声点头道:“伤得这么重还能好转过来,一准是应阳丹的效果使然,不过说起来这都过去三天了,每天每天都按时给她熬药喂汤的,按道理来说应该快醒了才对,素英,她们不在的时候,她可曾醒了?” 那叫素英的少女摇头道:“没有,若是醒了她肯定知道的。” “师傅,要是今天她再不醒的话,那她们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了,不然便找这镇子上的一户人家留宿吧,带着她去上京恐怕不太好走。”男子说道。 “放心吧。” 老者微微头一笑,随后朝着床榻上的她道:“在我吴辉面前装睡,小姑娘你还差点,赶紧起来吧。” “咳咳......” 她有些尴尬的轻咳几声,随后急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得这一幕,男子和少女两人看向她的目光皆是有些吃惊的样子。 “多谢吴前辈相救。”她开口道。 “医者父母心,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老天吧,是它叫我们遇见你的。” 吴辉淡笑着说道一句,随后又朝她问道:“你姓氏名谁,家住何处?我安排铁头送你回去。” “铁头?” 她看向一侧的男子,有些奇怪,也是有些想笑。 这叫铁头的男子长得倒是斯斯文文,并不像这名字一样憨憨。 她憋住了笑,随后想着吴辉的问题,自己叫什么?来自哪里?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面色变得很难看,每当其尝试想要记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脑袋便疼痛欲裂,一股股强烈的晕眩感便接而连三地席卷而来。 “好痛,我不记得了,呜呜......” 这回忆叫她痛苦万分,双手抱头痛哭。 看得这一幕,吴辉和男子两人皆是一怔,还未等三人有所反应,却瞧她张口喷出了一口黑血,直接倒在了床榻之上,原本红润的面色也是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吴辉暗道一声‘不好’,从袖口抽出三根细长的银针接连插在她的心口位置。 一侧的男子和少女颇为紧张地看着她,大气都是不敢出一口。 过了片刻,她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面色也是逐步好转起来。 看得此景,吴辉三人皆是舒了口气。 刚才凶险万分,若不是吴辉及时出手压制伤势,她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若是她就这么死了,之前耗费的努力可就白搭了。 很快,她再次苏醒过来。 这一次,不待她开口,吴辉则是率先道:“看来你是失忆了,你现在身子弱,想不起来便不用强的,还有为了防止你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便先收下你做个记名女弟子,这样名正言顺,也好照看你一二,不知你可愿意否?” 她或许是太累了,只是点点头,表示答应。 “你既然答应下来,那你便是我吴辉的三弟子,眼下你既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姓名,那为师便与你起上一个吧。” 吴辉说到这儿,随后将目光看向窗外。 窗户便开着一盆粉色牡丹,而此时天色黄昏,日月交替同辉而现,微黄的光线照在那分身牡丹上,更是映衬得那花瓣十分好看,叫人赏心悦目。 吴辉心中有了主意,同时现出了一丝笑容:“便叫花月夕如何?” “花月夕......恩,谢谢师傅。”她点头回应。 在吴辉起了名字后,她便忽然觉得心中的缺口被填补了一样,又充实了许多。 “你刚刚恢复,身子弱,便歇息吧,明日一早,随为师一起出发。” 吴辉话落,挥手收了花月夕的身上的银针,转而朝着素英道:“素英,没有合适的人,你便再照看她一晚,若是有情况便及时通知我。” “放心吧师傅,我在这里不会有问题的。”素英说道。 吴辉和铁头转身离开,素英再次坐到了花月夕的床前照看。 花月夕看着有些疲惫但却十分认真的素英,心里暖暖的,而这时那股困意再次来袭,其又睡了过去。 第二章 升职 花月夕等人所在的镇子距离上京还有一百里的样子,虽然道路不大好走,但只是骑马的话,只需要半日即可。 不过当下花月夕的身子很弱,经不起颠簸,吴辉便叫铁头从镇上租了一辆马车将其载行。 路上吴辉与铁头两人骑马打头阵,而赶车的伙计紧随其后。 马车不快,很稳当。 车内花月夕和素英一起,两人唠嗑解闷,倒也不显得无趣。 这一路上,花月夕从素英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吴辉几人的事情。 吴辉乃是尚药局的侍御医,素英和铁头都是药童,平日跟随着吴辉天南海北采集珍贵药草,虽然奔波,倒也是活得快活。 但叫花月夕讶异的是,铁头的原名并非是‘铁头’,而是叫杨北,只不过入吴辉的门前曾经练了几年的武道,练就了铁头功,这才有了‘铁头’的外号。 至于铁头眼下斯斯文文的,却是由于铁头早些年采药摔下山受了伤,无法继续练武造成的。 而除此之外,花月夕也发现了自己本身的问题,那就是除了记不起自己姓名和相关的人事外,其余的常识性问题却都是十分清楚明了。 这一点说来,叫花月夕烦闷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 同时间,花月夕也相信随着自己好转,自己的身份肯定会知晓的。 来到了上京,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花月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叫其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吴辉身为尚药局的侍御医,在尚药局的地位可谓是不高不低,不过由于其干着常年在外采集药草的苦力活,倒也是十分受到尚药局中人的尊敬。 尚药局设有三十个药童职位,眼下已经满额。 不过在吴辉的脸面下,尚药局的二把手李斯直长也是同意了额外增设一个药童职位,将花月夕纳入了编制,直属吴辉所使,享受一星药师的朝廷俸禄。 说起来,这还是尚药局头一遭如此办事。 进入尚药局后,花月夕快速掌握了各种药物辨别的本领,甚至连各种药物的药效,配比,甚至是直接主药都是手到擒来,这一切就好像以前都会做一样。 花月夕的实力斐然,短短不到三个月其‘万药通’的名号就已经在尚药局上下传开来。 不止如此,花月夕对于一些账簿的活更是熟练异常,很多都是过目不忘。 出色的能力使然,花月夕很快就被任命为药童副长,与药童长李曼共同管辖药童的诸多事项。 不过花月夕虽然得到不少荣誉,但却越发的郁闷,因为这期间依旧是没有想起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月夕的好奇心逐渐淡弱下来。 每天日复一日,除了为师傅吴辉打杂配药外,花月夕还被任命尚药局采购的事项。 所谓能者皆能,花月夕接收了采购后,样样都是做到了极致,不只是将开销降低下来,就连与市场上的人情都是如鱼得水。 这样的情景又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随后药童间便出现了以花月夕和李曼各自为首的两极分化现象。 但虽然说是两极分化,实际上与花月夕一路的药童不过方才三人,其余的二十余人皆是被李曼拢了去。 这其中缘由,花月夕也是十分清楚的。 归根结底,却是自己动了李曼等人的钱路。 话说之前李曼一手抓着采购一事,从市场上购买的一些杂货全都是上好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虽好,但是价格却是并不明确,可高可低。 也正是这一点的变动,李曼方才可以从中获取一些利益。 然而花月夕加入采购后,一切都以最合算为准,许多不必要又或者用得少的东西便舍去不用,总之是能省则省。 短短这一个月的功夫,花月夕便为尚药局省下了五千两银子。 但是同时,在花月夕的影响下,李曼等人这一个月的外快几乎为零。 甚至一度有传言流入花月夕的耳中,说是要联合罢免花月夕的副药童长职位。 不过对于这一切的传言,花月夕根本不在意,每天依旧安稳地干着自己本职工作。 卯时末,辰时初,又到了去集市采购的时候。 花月夕带着素英一起去书史房,找当值的书史王冶领取了银钱和采购单,随后便乘坐马车前去西市采购货品。 马车外有四个身高马大的侍卫随从,除了保证安全以外,还作为劳力使唤。 车内花月夕和素英和面对面坐着,其中素英看着一侧空荡荡的座位,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的样子。 “月夕,最后几个人也不来了,看来也是收了李曼的银子了。”素英叹道。 花月夕微微点头,‘恩’一声,表示知道了,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到花月夕淡然的模样,素英倒是率先忍不住道:“月夕,你脾气也太好了吧?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还要忍么?虽然没有明确规定采购人数,但是咱们之前已经告知了三个人,可是一个都没有来。” 说到这儿,素英十分气愤地攥紧了拳头,微咬着嘴唇道:“这个李曼真是可恶了,她自己不检点也就算了,还把大家一起拉下水!等回去了尚药局,我定要把此事上报给李斯直长,要他们好看!” 花月夕看着素英,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个李曼和李斯直长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再者你又要揭发什么呢?” 素英道:“自然是知晓,李斯是李曼的叔父,不过那又怎样,尚药局可是讲是非曲直的,只要我将李曼侵害尚药局利益的事情检举出来,这李曼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如此说,可是做事是要讲证据的,你有证据吗?”花月夕道。 “这......” 素英陷入了沉默,不过随后又清了清嗓子道:“证据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知道李曼进货渠道,我去她进货的那几家门市调查一番,想必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花月夕点点头:“好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咱们到了西市就分开办事吧,我继续去采购,你便去暗自调查。” “好,就这么定了。” 素英点头回道一声,其望向马车窗外的眼神有了一丝火热,好似已经看到李曼被检举揭发后忏悔涕零的画面。 第三章 西市 西市很热闹,汇聚来自大唐国各地和多个国家的生意,故而其中的货物种类也是琳琅满目。 西市的市令赵路为了更好的管辖西市秩序,规定在西市内无论身份贵贱,一律不允许马车进入。 所有来往的车辆都必须按规矩停放到西市南门之外的广场上,若是想要运送货物的话,可以雇用西市的搬运劳工和专用车辆进行搬运。 不过这搬运的费用却是有些高昂,短短的几百步都是需要十两纹银起步的,故而许多人都是宁可徒步搬运多次,都是不愿意去雇佣这些吃官家饭的劳工的。 在到达西市后,素英便独自下了马车,前往西市内调查关于李曼的证据去了。 车上的花月夕倒是不着急下车,而是透过一侧的窗帘缝隙看向素英离去的方向,眼眸来回流转,似乎在查看什么事情一样。 在素英消失在人群中后,花月夕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一侧的侍卫靠近花月夕,朝着花月夕小声禀报道:“头儿,这一路上我发现有一个人一直暗中跟踪咱们,不过眼下跟着素英去了西市,咱们要不要把那家伙抓起来审问一番?以防不测。” 花月夕淡淡一笑,说道:“不用,便由他去吧,在这西市之中,素英的安全不成问题,我们只管去办我们的事情就好。” 侍卫点点头,随后问道:“我们今天还是照例去那几家商铺拿货么?” “不。” 花月夕直接否定一句,将目光看向西市方向:“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很多,总之你们跟着我就可以了。” “是。”侍卫道。 花月夕点点头,随后吩咐留下一名侍卫看管马车,带着其余三名侍卫进入了西市。 和素英调查的选择不同,今日花月夕选择采购的店家都是一些从未和李曼接触过,又或者和供应李曼采购有竞争的商家。 花月夕有的没得打听着关于李曼渠道商的事情,不经意地流露出更换进货渠道的意向。 这些商家为了能够和尚药局这样的国家部门合作,也是全都是用尽浑身解数,将竞争对手的短处和不正当经营一一揭发出来,这其中便是有着诸多关于李曼收受贿赂的证据所在。 口说无凭,花月夕深谙这个道理,索性便要求这些商家白纸黑字的写下证词,并签字画押。 不过听到花月夕的要求后,这些商家的表现明显都有些犹豫。 对于此,花月夕倒也是早有预料,于是又添了一把火候。 除了天花乱坠的说此事是由尚药局奉御大人周晨亲自指示,更重要的则是其许诺若是所述为事实的话,日后尚药局的进货渠道便改由这些商家供应。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些商家眼中,利益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 到了最后,全都实名举报,填写了证词画了押。 而花月夕也是依照自己的承诺,在这些商户手中购买了清单所需的物品。 随后,花月夕带着三名身高马大的侍卫,肩扛着三大箱货物朝着西市南门走去。 途经一处‘东风茶楼’,在茶楼三层传来男子戏曲声十分悦耳动听,引得花月夕驻足瞧看。 这茶楼外有三辆宽大的马车,虽然车主人有意将车辆遮掩得尽可能朴实一些,但却依旧掩盖不住其中隐隐散发的王者之气。 平日之中,花月夕都是去西市北部采购,极少来这中部位置,也未曾对这茶楼有过印象。 “这里面应该是宫里的人吧?不然那刻板的市令大人怎么会允许马车进来这里的?”花月夕心中想道。 “头儿,别听了,咱们赶紧走吧。” “好沉的。” 三名侍卫等得久了,不由得催促几句。 花月夕回过神来,抬头望了望天色,距离辰时末还有一些时间,便说道:“你们先回马车那里等着我,我一会儿就到,放心,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三人看得花月夕如此说,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好’后,便纷纷扛着货物先行一步。 花月夕眼见三人离开,便继续驻足沉醉在悠扬曲声之中。 不过一曲还未听完,便是看到一个八字胡,身材有些肥硕矮小的男子腆着肚子从门内走出,来到了花月夕身前。 花月夕低头看着八字胡男子,就好像在看孩子一样,颇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我是这东风茶楼的管事,我注意你很久了,鬼鬼祟祟的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不轨之心?”八字胡端着架势问道。 “鬼鬼祟祟?” 花月夕气不打一处来:“您老人家莫不是花眼了?哪只眼睛看到我鬼鬼祟祟了?我只是在这里听会儿曲儿而已。” 八字胡男子冷哼一声,说道:“你当这东风茶楼是什么地方?这曲子也是你能享受的?总之我警告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喊人把你抓起来!” 看到八字胡男子如此盛气凌人,花月夕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心想听个曲儿都不让,这什么破茶楼? 就在这时,茶楼中的曲调骤然停下,引得花月夕抬头去瞧。 却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探出头来,其目光与楼下的花月夕四目相对。 那白衣男子眨了眨眼睛,有用手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随后便是激动得大喊了一声‘倾雪’后,便快速收回了头去。 花月夕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流,有些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八字胡催促道。 “走就走,谁稀罕你这个破地方?” 花月夕话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迈入了人流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踏踏踏! 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之前探头的白衣男子有些慌张地跑出茶楼门外,来到八字胡身前停下。 “我,我问你,刚才那个女子去......去哪了!?”白衣男子气喘吁吁道。 八字胡一脸媚笑道:“二爷您就放心唱曲吧,那个碍眼的女子已经叫我轰走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往哪里走了!?赶紧说!” 白衣男子双手抓着八字胡的肩膀使劲摇晃,睚眦欲裂,直叫八字胡不觉颤抖了起来。 “她,她去南面了......”八字胡战战兢兢道。 “回来再跟你算账!” 白衣男子撂下一句话,便涌入了人群,朝着南面追去。 第四章 路见不平 临近西市南门口,一堆人聚集喊骂着,引得花月夕将目光投去。 只见这人群之中,有诸多西市的搬运劳工。 透过人群的缝隙,花月夕发现众人围困着一名身着大唐服饰,但长相颇有西域味道的卷发男子。 虽然这卷发男子的皮肤有些黝黑,但是长得十分健壮匀称,高挺的鼻梁和淡蓝色的眼睛都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花月夕凑近瞧看,发现该男子的大唐语说得不太利索,但也是可以做到基本的交流。 此时卷发男子明显有些情绪激动,大有一副要和劳工动手的势头。 花月夕朝着一侧的旁人小声打听一番缘由,却是由于搬运货物起了纠纷。 这卷发男子乃是第一次来到大唐,不清楚规矩,在西市购买完货物后便有西市的搬运劳工上前帮忙运送,故而在到了西市南门口后便产生了争执。 搬运劳工向卷发男子索要三十两的搬运费用,而卷发男子以为这搬运服务是免费的,根本不想付给劳工这些银子。 随着人越聚越多,在这繁华的西市南门口已经引起了一些堵塞。 可以这么说,若是再任由发展下去,肯定会惊动市令大人,届时就算这卷发男子有多张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大唐律有规定,但凡外国来人,无论商队,使节,又或者是其他事情前来的,都得必须恪守大唐规矩,不然便只有成为阶下囚的份儿了。 不过就算是这些外国人员恪守规矩,但在与大唐人起争执的时候,执法人员基本上都是偏向大唐一方的。 甚至会有许多大唐的黑心商户抓住这一点实施坑蒙拐骗一路,即便是被举报了,市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按照私底下说的话,谁叫咱大唐强盛呢? 眼瞧卷发男子这个愣头青就要引祸上身,围观众人皆是一副等待看戏的表情。 “这些家伙又坑人了。” 花月夕微微咬动嘴唇,随后直接上前来到了这卷发男子身前。 而直到这时,花月夕才发现这卷发男子的个子真的很高,自己站在其面前居然才能勉强到其心口位置。 花月夕暗暗咋舌,随即转身面相这些搬运劳工道:“我是尚药局的药童长花月夕,你们为何在此聚集吵闹?” 药童长的身份虽然不高,但也是在编制之内,至少这些劳工在其面前是不敢造次的。 劳工头朝着花月夕微微抬手行礼,随后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发生的事情,花月夕早就打听清楚了,眼下叫其再说一遍,也不过是想要当众说清楚罢了。 等待工头说完,花月夕又朝着卷发男子问道:“这位外国友人,他们说得可对?” 卷发男子先是点点头,但随即又将头摇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对,他们虽然帮我搬运,但是根本就没有告诉我这是要收费的,也没有过问我是否搬运就将货物搬到了马车上,若是知道收取这么高的费用,我是断然不会用的。” 花月夕道了一声‘好’,随后又面相工头道:“如此说来,这只是一厢情愿的买卖了?既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咱们大唐市令有条律明文规定,但凡是在市场上发生的交易,都不得强买强卖,违者可处交易额两倍罚银,也就是六十两,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这......” 工头一时间有些哑言。 一般来讲,但凡大唐子民,即便是不帮着本国人说话,至少也是不管不问的。 如今冒出一个管闲事的花月夕,用律法条文压迫,着实叫这工头有些诧异。 花月夕眼见工头一时间搭不上话,却是继续攻心道:“这里人越聚越多,只怕要不了多久市令大人就会带人来了,届时市令大人要责罚的话,只怕是损失的还是咱们自己,眼下这事情还是自己赶紧解决为好。” 工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随后道:“那药童长......要如何解决?” “自然是要赔钱了,你把人家的货随意搬运,这已经涉嫌偷盗的行为了。”花月夕道。 “赔钱!?” 工头险些瞪出眼珠来,这帮人搬运货物,忙活半天不说居然还要赔钱,简直是驴驹儿上磨头一遭。 花月夕回头看了一眼卷发男子,问道:“我说这位外国友人,你意下如何啊?” 卷发男子呆呆的看着花月夕,这个娇小可爱,又充满灵动的女子在此刻简直和下凡仙女一般,浑身散发着救世光芒。 “喂,喂!和你说话呢?”花月夕抬手在其面前晃了晃。 “额......咳咳。” 卷发男子回过神来,随后道:“我不用他们赔偿什么,只是下一次注意就好了。” 花月夕点点头,随后朝着工头等人道:“听到了吗,人家不追究责任了,还不赶紧谢谢人家?” “这......” 工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口中的气只出不进,被噎得够呛。 “咱们走!” 工头抬手一挥,带着诸多搬运劳工悻悻离去。 原本打算看热闹的众人,也是有些扫兴的散开来。 “多谢你了,美丽的月夕姑娘。” 卷发男子单手放在胸口,朝着花月夕微微躬身感谢一句,随后又道:“我叫哈尼克,是来自大宛国的使节。” 花月夕笑着摇头道:“没关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么,不过你这次吃了亏,以后可得多注意一点了。” “姑娘说的是。” 卷发男子再次躬身一拜,随后从怀中抽出了一个块白色玉牌递给花月夕:“月夕姑娘,请你收下这块玉牌,以表示我真诚的感谢,相信它会保佑你平安的。” 花月夕翻看了一下这玉牌,雕刻着一只飞鹰,很是简单,看起来并不值钱的样子。 “好,这个我便收下了。” 花月夕莞尔一笑,同时将玉牌装入了怀中。 “慕倾雪!”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透过人群传来,随后便见一个白衣男子有些踉跄的跑到两人面前。 花月夕看着白衣男子,似乎有些面熟,微微一想后便是想起方才在茶楼外的事情。 当时那白衣男子就透过窗户朝着自己喊了一声‘倾雪’,但是自己当时并不在意,以为是在呼唤别人,没成想是在叫自己。 看来这家伙是认错人了,花月夕心中想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么慕倾雪,我叫花月夕,你认错人了。”花月夕有些戒备道。 “你不是倾雪?” 白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月夕,随后摇头道:“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你跟我回去,回去我跟你好好解释!我绝对不会叫你再离开了!” 话落,白衣男子直接伸手抓住花月夕的手腕,想要将之拉走。 “你放开我!” 花月夕惊呼一声。 白衣男子的行径激动鲁莽,叫其有些惊恐害怕。 “住手!” 哈尼克喝道一声,一把将白衣男子的手掌打开,挺身站在了花月夕身前。 第五章 二皇子李继 “你是谁?”白衣男子问道。 哈尼克冷哼一声,说道:“甭管我是谁,人家姑娘既然说不认识你,你便最好赶紧给我滚蛋,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混账,居然敢与我如此说话!” 白衣男子话落,直接一掌轰向哈尼克。 哈尼克眉间一压,同时出手,与白衣男子对轰一掌。 嘭滋! 伴着一声闷响传出,白衣男子与哈尼克两人皆是快步后退开来。 白衣男子后退七步,而哈尼克则是仅退后了五步。 两人彼此望向对方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诧异,显然都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三重内力,四重外功。” 白衣男子收起有些颤抖的手掌,看向哈尼克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戒备。 哈尼克淡笑道:“呵呵,你也不错,两重内力,两重外功。” 听得二人的对话,花月夕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有关于修炼的信息。 这修炼无外乎两种,一种便是内力修炼,另一种则是外功修炼。 在这四大洲海内外,数以千计的国家之中,基本都是将修炼等阶分为九重。 从一重到九重,世人便是将之依次尊称为武者、武侠,武师,大武师,武王,武帝,武尊,武圣,武仙。 而这两类修炼中,内力修炼在于真气,而外功修炼则是旨在淬炼筋骨。 两者各有所长,皆是可以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月夕姑娘,你便先走一步,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好。”哈尼克朝着花月夕道。 “那你......” “放心吧,就凭这家伙还奈何不得我什么。” 花月夕被哈尼克打断一句,又看了那虎视眈眈的白衣男子一眼,随后朝着哈尼克道了一声‘谢谢’,便是急忙转身离开来。 “倾雪!” 白衣男子朝着花月夕的背影喊道一声,就要跟上前去。 “诶?我叫你走了么?” 哈尼克抬手挡住白衣男子的去路。 白衣男子有些恼怒,但似乎很在意周围的人群,压着声音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大唐二皇子李继,她是我的王妃慕倾雪,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休要多管闲事,识相的话,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绝饶不了!” “哦吼吼~” 哈尼克捂着肚皮笑了笑,说道:“可我怎么听说唐朝皇帝对于自己的皇子们要求颇为苛刻,平日都是在王宫里学习诗书礼乐,怎么你这皇子不在王宫学习,也不在王府里呆着,反而在大街上玩强抢民女的把戏?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么?总之一句话,今日有我哈尼克在,你便甭想从我这里过去,就算是要过去,那也得过上一炷香时间以后才行!” “混账!” ...... 花月夕逃也似的回到了马车上后,这才暗呼了口气。 此时素英早已在马车上等候,看得花月夕如此惊慌模样,也是充满了好奇。 一番询问过后,素英对于花月夕的经历更是感到讶异不已。 这大白天当街抢人,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真正叫素英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件事情,而是花月夕口中卷发碧眼的外国男子。 按照花月夕的描述,素英对于那男子竟是有些心驰神往,颇想要见上一面的感觉。 花月夕看到素英犯花痴,只感到有些无奈,不过转而一想这素英也正值青春年少,有这种想法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回城的路上,素英交代了这次调查的结果,却是没有任何线索。 对于此,花月夕早就有所预料,毕竟来说,李曼既是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定然是不会蠢到砸了自己的饭碗的。 针对像素英这样的调查之人戒备更甚,想要从这些与之紧密相连的商户口中找到线索,简直是难比登天。 “一想到那李曼逍遥法外,我就浑身不自在。”素英感叹道。 花月夕摇头笑了笑,随后将之前搜集的证据掏出来给素英瞧看。 素英将那厚厚一沓证词看完后,看向花月夕的眼神甚是崇拜。 “月夕,你可真牛啊!” 素英赞叹一声,随后信心满满道:“有了这些证据,咱们还愁扳不倒那李曼?等我回去就将之送到奉御大人的面前。” “不可。”花月夕直接否定道。 素英看着花月夕,不解道:“月夕,咱们有这么明确的证据在手,还怕什么?难道你是担心李斯直长从中阻挠?可这次咱们直接找的是奉御大人,就算是他先要袒护李曼,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吧?” “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 花月夕说道一句,随后又解释道:“李曼是李斯直长的外甥女,此事即便报到了奉御大人那里,也不会直接予以解决,定然会事先与李斯交集此事,李曼所犯的罪责可大可小,顶多是个侵害财物的罪名,罢免她药童长的职位也就了事了,根本无法将之驱逐出编制,可是即便如此做了,看似出了口恶气,可到最后却会给我们自己穿小鞋,你觉得李斯和李曼会善罢甘休么?”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李曼她们这样逍遥法外吧?既然不打算扳倒她们,那月夕你收集这个又有什么用?”素英颇有些闷气道。 花月夕笑着摇摇头,说道:“素英,你知道无剑和有剑不用的区别么?” “有剑和无剑?” 素英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随后似乎又想透些什么:“月夕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手里的证据就好像一把剑?” 花月夕点头道:“是的,这把剑既是不能将人置于死地,那便不要随便出之,不如悬在敌人的项梁之上,如此一来,便可长久形成威慑,主动权在于我们,倘若直接刺之,虽然会短时间内造成伤害,可是当敌人伤好以后,我们可就成为被动位置了。” “原来如此,月夕,你这招真高啊。” 素英脸上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又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做呢?” 花月夕笑道:“呵呵,倒也是简单,等回去了尚药局,你便将其中一张举证抹去姓名,夜里塞到李曼的屋子里即可,莫要声张。” “如此甚好。”素英喜笑颜开。 第六章 翊王府内 回到尚药局当天晚上,趁着夜色遮掩行径,素英悄然将抹去姓名的证词塞到了李曼的房屋内。 而第二天一早,整个情况便是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其中最为明显的,则是随从花月夕例行采购的药童又都回来了。 其次来说,之前有意疏远花月夕的李曼,每每与花月夕碰面后都是十分的热情洋溢,好似两人情同姐妹,之前暗中较劲根本不存在一样。 对于这种变化,花月夕倒是显得颇为平淡。 这一切都是在其意料之中,反过来说,倘若李曼没有任何反应的话,反倒是叫花月夕意外了。 接下来的数天内,花月夕前去西市例行采购时,都是会戴上一个黑色斗笠,十分谨慎小心,生怕再遇上那恶劣的白衣男子。 不过经过多天的观察,花月夕并未有再见到李继的身影,那颗提起来的心脏竟是逐渐放了下来。 皇宫传来小道消息,说是二皇子李继得了怪病,数天卧床不起。 周晨和李贺两位奉御大人先后前往汉王府为二皇子诊治,却都是无法有效医治。 为此,两人还受到大唐皇李渊的当面责罚,险些丢了乌纱帽。 此事传播的很快,没多久尚药局上下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两位奉御大人为了尽快解决此事,索性在尚药局内外发了悬赏告示,将二皇子的症状描述其上。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便是说明不论是谁,只要可以将二皇子的病情治好,便是可以领取赏银一千两,并且还可以满足其提出的一个要求。 此告示一出,可谓是引得整个上京药医界内轩然大波。 这可是一个可以一步登天,改变自己甚至是家族命运的难得机遇,没有任何一个药医之士愿意错过的。 在发了告示的第二天清晨,尚药局外便汇聚了来自上京乃至其他地域的药师。 这些药师人数众多,站在尚药局门口朝着南面放眼望去,便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 这些药师将尚药局的大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全都是争先恐后的挤着位置。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有着尚药局人高马大的守卫指挥秩序,尚药局那两扇朱红大门都得被众人挤塌开来。 面对这一情况,以李斯直长为首,连同王宇,霍生,石浩三位副直长一起,连忙派人在尚药局外增设考核点,层层筛选合格的医师出来。 毕竟来说,这可是要给二皇子治病,马虎不得。 而这一筛查结果着实叫人感到吃惊,不只是一些理论不过关的药师过来参与,甚至连一些兽医都来凑热闹了。 至于通过率来讲,便是可以用十不存一来形容了。 与此同时,尚药局内的各个药师也是加班加点的研究病情,希望可以先一步找出治疗方案来。 如今而言,二皇子的症状已不是谁的医术高低能够解决的了,反倒是考验谁的眼界更宽一点,谁见过稀奇古怪的疑难杂症更多,谁能解决的法子就更多一些。 在这一点上,常年在外游历采集药草的吴辉却是占据了一些上风。 在告示贴出去的第三天下午,吴辉便有了应对方案,随即带着花月夕与素英二人一起前往翊王府为李继诊治。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更加庄重一些,花月夕与素英皆是被吴辉要求穿上了尚药局的统一衣衫。 而这衣衫更加偏男性化,直叫两人看起来如同假小子一样。 当花月夕到了翊王府内,没走多远,便感到有一种熟悉感,好像自己曾经在这里来过一样。 尤其是在经过荷花池上的石桥时,那一股熟悉感竟是尤为强烈,甚至是害怕的感觉,直叫花月夕百思不解。 “月夕你在干什么?赶紧跟上。” 素英回头朝着花月夕喊道一声,直叫走神的花月夕顿时清醒了过来。 “哦,就来。” 花月夕连忙回道一声,随后便急忙抬步跟了上去。 在吴辉和翊王府内仆人带领下,几人很快就穿过了荷花塘,来到了岸边的凉亭内等候,领路的仆人则是前去静心阁通报了。 往岸上瞧去,一座古铜色的屋顶楼阁映入眼帘,那便是翊王养伤的‘静心阁’。 此时静心阁外聚集了十数位药师,皆是被尚药局甄选出来为翊王查看病情的。 不过吴辉等人并不用等待排队,毕竟有着尚药局药师的头衔挂着,只需要仆人前去通报一声,便可提前进入阁为翊王诊治中。 凉亭内有一桐木古琴,上面有了些灰尘,似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弹奏了。 花月夕上前随手拨弄了一下古琴,随着琴声婉转响起,竟是叫其忍不住往下弹去。 一直到悠哉奏出了一小段乐曲后,花月夕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可随着乐曲奏完,那种和之前在石桥上拥有的强烈感触再一次席卷全身。 奇怪,真是奇怪...... 花月夕有些犯嘀咕,从一进入王府内,自己便屡屡有这种反常的迹象发生,心想难不成自己以前和翊王府有什么联系么? “月夕你居然连古琴都会弹?你到底是个什么人那你?” 素英呆呆看着花月夕,脸上满是无语之色。花月夕则是现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才我一碰就忍不住弹了下去。” “你可真厉害。” 素英撇着小嘴,朝着花月夕摇摇头。 和花月夕在一起的日子里,其真正了解到了什么是‘天之娇女’,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花月夕不会做的。 一侧的吴辉对于二人的谈话似乎并不感兴趣,倒是显得颇为紧张。 虽然吴辉是尚药局的药师,但说起来,平日却是没有资格与翊王做诊的。 今日有了这个机会,若是抓得住,所收获的名利比起那些局外的药师来说,却是要大得多的。 那前去通报的仆人很快回道凉亭,带着吴辉几人从静心阁后门而入。 眼下正有药师在为翊王诊治,几人便在客厅歇息等待。 既来之则安之,吴辉调整好心境,索性坐下来喝茶。 而素英和花月夕两人也是没有闲着,一起在客厅内踱步打量,欣赏着静心阁内的装饰。 却见这室内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必要的桌椅之物外,便是地上铺盖的珐琅纹毛毯最为显眼。 除此之外,室内的书架上陈列的诸多古玩,还有墙壁上悬挂的鹿头牛角,大都是西域的产物。 第七章 平西王和婉阳郡主 花月夕看着这些西域之物,有些出奇。 素英咽了口吐沫,朝着花月夕道:“月夕,你可别告诉我,你还精通西域的玩意儿。” 花月夕摇摇头:“没有,就是觉得这些东西很好看啦。” 听得这个回答,素英方才呼了口气,继续在房间里欣赏起字画来。 没过多久,那为二皇子诊治的药师从珠帘后探身而出,不停地摇头,满是无奈之色。 吴辉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道:“傅药师,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怎么样,翊王的病有什么进展么?” 那傅姓药师叹了口气,说道:“二皇子的病十分诡异,表面上看没有任何毛病,脉搏洪壮,根本不像是一个有病之人,可二皇子一直都在昏睡,找不到病根所在,我等岂敢胡乱开药诊治,闹不好可是要灭九族的,我劝你也好自为之吧。” “还有这等奇怪之事?” 吴辉现出一副离奇的模样。 “先走一步了。” 而那傅药师则是拍了拍吴辉的肩膀,背着药箱离开了静心阁。 “下一个!” 一名身着青袍,头戴冠帽的青年太监透出珠帘,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喊道一句,随即重新撤回珠帘之内。 “那人是谁?竟是这般傲慢。”素英问道。 “不可胡言乱语,这是王升内官,虽然只是服从于二皇子,但是官拜五品,和我们奉御大人平起平坐,当着他的面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难免有杀身之祸!” “是,弟子知道了。” 吴辉与花月夕二人教诲一句,抬起双手抖了抖衣衫,而后便是带着花月夕素英两人步入了珠帘之内。 在又经过一个牡丹屏风后,来到了二皇子的塌前。 “去吧。” 青袍男子说道一句,而后抬手朝着床上的二皇子李继示意一番。 “这,这是......” 花月夕看清楚李继的模样后,心中顿时狂跳不已。 那日李继强行拖拽自己的事情,历历在目,想想就觉得瘆得慌。 花月夕如何都没有想到,当日拉扯自己的人竟是堂堂二皇子。 也不知怎的,或者是为了安全起见,花月夕急忙将头扎了下去,生怕其忽然醒了认出自己来一样。 吴辉坐下与李继诊脉,微微眯着眼睛,久久不语。 一侧的素英看到花月夕的反常举动,却是小声朝其问了一声‘怎么了’。 花月夕抬起右手,朝着素英小声回了几句。 虽然声音小,但是素英却是听了个真切,但却十分震惊和不相信的样子。 堂堂大唐的二皇子如何能做出当街抢人的举止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于素英的质疑,花月夕也感到颇为无奈,在其看来,除非这天下真的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否则绝对是不可能错的。 吴辉诊治一番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伸手捋着胡须吐了长气,百思不得其解。 和之前的傅药师所述一样,这二皇子李继脉搏洪壮,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奇怪,真是奇怪了......”吴辉喃喃自语。 素英见状,则是小声说道:“师傅,这二皇子莫不是中了什么毒?外表看不出来那种?” 吴辉摇摇头:“不会的,以我经验,但凡是毒药,不管症状如何我都可以察觉一二,二皇子的症状绝不是中毒造成的。” “吴药师,时间差不多了,若是没有应对之策,你该离开了。”王升道。 “是。” 吴辉连忙点头回道一声,便是带着花月夕和素英两人就要离开。 “平西王到!” “婉阳郡主到!” 伴着门外传来的两声呼喊,随即便是看得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女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其中那平西王有些瘦削,面色也有些苍白,很是虚弱的样子。 平西王和婉阳郡主对于花月夕等人倒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所在,熟悉却是因为尚药局时常便会与二人的府上送去滋补药品,对其姓名什么的颇有耳闻。 平西王名叫杨合,而婉阳郡主则是叫杨瑟。 花月夕从未见过二人,今日相遇,却是第一次见面。 杨合与杨瑟两人两人乃是亲兄妹,男俊女美,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族之气,两人与二皇子李继关系传闻也是甚好。 吴辉带着花月夕和素英两人朝着二人躬身行礼一番,便要离开来。 “站住。” 就在吴辉几人经过杨瑟身边时,杨瑟忽然发话,叫住了几人。 吴辉躬身问道:“敢问郡主何事?” 杨合看向杨瑟,也是一脸疑惑,不清楚其要做些什么。 却见杨瑟没有回答吴辉的问题,反倒是踱步走到花月夕的身边,朝着花月夕道:“你,抬起头来叫本郡主看一看。” 花月夕闻声,便是缓缓抬起头来。 当杨瑟看清楚花月夕的样貌后,顿时面色一变,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一侧的杨合与王升二人也是有些吃惊不已,甚至险些惊声出口。 “慕倾雪?” 杨瑟忽然开口,眼神则是盯着花月夕的面色变化。 不过花月夕好似并未有什么反应,一切十分的淡然,只是有些疑惑的样子。 反倒是床上的李继浑身一颤,竟是张开了一丝眼来,并将目光偷瞄向花月夕等人的方向。 “郡主在跟我说话?可我不叫慕倾雪,我叫花月夕。”花月夕道。 “花月夕?” 杨瑟上下打量了一番花月夕,说道:“像,真的太像了,你和本郡主的一位朋友很是相似。” “多谢郡主谬赞。”花月夕回道。 杨瑟颇有意味的轻笑一声,说道:“没事了,你们可以先走了。” “是。” 花月夕与吴辉等人再次拜身一句,便是带着药箱匆匆离去了。 杨合看着吴辉等人远去的方向,竟是呆呆愣在了原处。 “她真的不是倾雪么?她和倾雪太像了......” 杨合喃喃话语中,眼中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悲伤之色。 杨瑟见状,则是说道:“哥,慕倾雪已经死了,你不要再多想了。” “不,我还是不能相信倾雪已经死了,她若是死了,为何迟迟找不到尸首?”杨合问道。 杨瑟面色微微变化,似乎杨合的话语触动了什么一样。 “你们两个可算是来了。” 李继言语一声,竟是直接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第八章 危机重重 “表哥,你屁股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杨合问道。 李继拍了拍屁股道:“还好了,这些天偷偷用回灵膏涂抹伤势,总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躺了这几天,每天还要应付这些庸医,真是煎熬。” 杨合笑道:“呵呵,那可怨不得别人,陛下规定不许皇子去西市寻欢作乐,你非不听,而且还和人打架,这下好了,你受了伤还得闭着嘴,你说得多难受。” “眼下我好的差不多了,待会我便叫王升把那些药师赶走。”李继说道。 “你是为了刚才那个和倾雪很像的药童才起来的吧?”杨合问道。 李继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杨合摇摇头,随后道:“表哥你心里想写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倾雪自从失踪后,你每日都是纵情声乐,可那个药童一出现你整个状态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样,你是觉得她长得和倾雪很像吧?可是我感觉她应该不是倾雪,不然以倾雪的性格,她怎么可能去而复返呢?” “你说的本王都清楚,包括前几天我在西市看到的那个很像倾雪的女子,应该就是一个人了,不过本来我想着那日过后再想找她是不会那么容易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在本王的王府中又遇到她了。”李继不可思议道。 “表哥你绝对是敏感了,我跟倾雪虽然认识时间不算太长,但是情同姐妹,她要是倾雪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瞒得过我的。”杨瑟道。 “可我就是感觉她是,总之我必须得确定一下。”李继说道。 “表哥我们事先约定好了的,三个月找不到倾雪尸首的话,你便放弃了,然后娶我过门的,眼下你总不能再次变卦吧?”杨瑟言语中带有一丝焦急。 听得此话,李继像是陷入了一丝悲伤模样:“要是我早些将大月国被灭的事情告诉倾雪,是不是倾雪就不会走极端了,我真的好后悔。” 杨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谁在陛下面前谗言诬告,说倾雪谋反,真是可笑,一个弱女子如何谋反?要是被我揪出来,非得把他五马分尸不可。” “话也不能说的那么绝对,万一真是慕倾雪要谋反呢?” 杨瑟质疑一声,随后又道:“总之这件事情陛下自有圣断,事情已经这样了,便不需要再追查什么了,不然犯了天威,我等可是吃罪不起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是必须得确定一下这件事情才行。”李继说道。 就在这时,珠帘外忽然传来的王升话音:“王爷,宫里有人方才传了话来,西域诸国皇子已经尽皆到了上京,陛下决定准备后天进行朝拜典礼,届时大唐的王侯将相全都会前去参加接待,我们还要去吗?” “传话的人呢?”李继问道。 王升回道:“就在王府外候着,若是王爷不想去的话,那我就以您卧病在床回了此事。” “西域诸国朝拜,这是比较大的国事了,若我不去定然会被其他皇子拿来做文章,叫我下不来台,这典礼我得去。” 李继说道一句,随后便吩咐道:“你去告诉信使,就说本王会准时参加。” “是。” 王升回道一声,便要前去传话。 “等等。” 李继叫住王升,而王升则是在珠帘外继续躬身等候差遣。 “顺便把外面的药师都给我驱散了吧。”李继说道。 “都驱散了?” 王升眉目微微一撑,随后问道:“那这些药师问起来的话,属下该如何作答?” “这个么......你就说我的病被方才离开的吴辉诊治好了就行了,奖赏什么的你便看着安排一下就行了。”李继说道。 “属下知道了。” 王升微微躬身回道一声,而后转身离开了静心阁。 杨合呼了口气,朝着李继问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调查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行?” “等到典礼结束后吧,眼下还是先顾这个要紧。”李继道。 “也好。” ...... 花月夕等人回到尚药局后,已是响午时分。 这提了一上午的笨重药箱,众人就饥肠辘辘,好在没多久厨房便送来饭菜,好好吃了个饱饭。 不过在吃饭的过程中,花月夕感到有些不大对劲,自己的师傅吴辉不停地打量着自己,似乎在看些什么。 起初花月夕唯有当做一回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吴辉皆是如此。 终于到了临近傍晚的时分,花月夕忍不住,朝着吴辉发出了心中的疑问。 “师傅,我是哪里不对劲儿么?”花月夕问道。 吴辉叹了口气,说道:“月夕,你跟我来一下。” 话完,吴辉率先走进了自己的药师室内。 花月夕看了周围正在捣药的铁头和素英一眼,两人皆是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表示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花月夕撇了撇嘴角,将手上的药草放到了地上,再而抹平挽起的衣袖,起身跟进了屋内。 “把门关上,我有话与你说。” 花月夕刚一进门,吴辉便吩咐一声。 花月夕虽然奇怪平日一直宽松待人的师傅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严肃,但还是照着其吩咐,随手将门扇闭合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月夕哪里做的不对了,还请师傅明示。”花月夕道。 吴辉摇摇头,说道:“你做得很好,为师叫你来独谈并不是要说这个。” “那是......” “你今天在翊王殿下那里遇到的婉阳郡主你可认识?”吴辉问道。 “婉阳郡主?” 花月夕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印象,应该是不认识的。” “不认识最好。” 吴辉说道一句,随后解释道:“婉阳郡主此人表面上十分和善,但却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你最好与之少有交集。” “师傅为何如此说?”花月夕问道。 吴辉叹道:“因为但凡接触到翊王的女子全都莫名暴毙了,有投河自尽的,有悬梁自杀的,还有连人都找不到的,失踪的太多了,而你又和他们口中的慕倾雪很像,只怕便是祸源所在。” “那慕倾雪到底是谁?上一次去西市的时候,翊王还对我动手了,当时真的吓到我了......” 花月夕将那日发生的事情与吴辉说了一遍。 吴辉听完后,面色逐渐深沉:“果然是这样,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这慕倾雪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一些而已,一年前翊王和平西王平定西部叛乱,两人归来时从西域大月国带回来的,该女子一直住在翊王府内,鲜有见过外人,不过有传闻说翊王有迎娶慕倾雪的打算,但随着大月国被咱们大唐灭掉,这婚事也就被压了下来,再加上后来有人举报慕倾雪乃是大月国的奸细,其和翊王便更是没有了可能,再后来这慕倾雪便忽然消失不见了,有关于慕倾雪的传闻也被陛下下了命令禁止传播,不了了之。” “居然是这样......师傅怀疑婉阳郡主要对我不利?我想应该不会吧,毕竟我对翊王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和那慕倾雪长得有点像罢了。”花月夕道。 “像也不行。” 吴辉摇头道:“这事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眼下也不是你心中有没有接近翊王的想法,而是翊王有没有对你产生兴趣,一旦翊王对你产生兴趣的话,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九章 喜从天降? “那依照师傅的意思,月夕该如何应对?”花月夕问道。 吴辉低眉一想,说道:“眼下你的身份来历尚不明确,这一点你千万不能叫那杨瑟发现,日后但凡有人打听你来历的,你便说自己是清水县南郭村人士,逃荒路上碰到了我,这才结下了师徒之缘,那个村子的人全都染了病死绝了,早已是个空村,如此一来,就算想要调查你也没有什么结果,这样做虽然不能打消别人对你的猜测,但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徒儿记下了。”花月夕说道。 吴辉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道:“去继续分拣药材吧,另外把铁头他们两个叫进来,我也得嘱咐他们几句。” “是。” 花月夕回道一声,随之转身推门离去。 按照吴辉的吩咐,花月夕将铁头和素英两人叫进屋子,而自己则是继续坐在凳子上,弯腰捡起药材来。 花月夕看着手中的药材,面色逐渐有些深沉,自己和那慕倾雪如此相像,难道真的是有什么渊源在其中?又或者说,自己就是那慕倾雪...... ...... 第二天上午,花月夕等人去西市例行采购,待其回到尚药局门口时,发现门口外停着一辆装潢颇为高贵的青色马车。 远了看去,四个身穿金甲,手持长剑的卫兵站在尚药局门口戒备。 这四人身上的气息浑厚,双目精芒四射,仿若尚药局外任何一点变动都是逃不过几人的眼睛。 若是有武者在这里,便是可以轻易觉察到几人的修为,均是已经达到了武师级别。 花月夕和素英两人看得此景,俱是有些奇怪,索性将马车停到了尚药局一侧,撩开窗帘瞧看情况。 没过多久,一名身着幞头袍衫的太监被众人簇拥而出。 “这不是那王升么?” 素英讶异一声,随后又疑惑道:“他来尚药局做什么?拿药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花月夕摇头道:“应该不是拿药来的,你看师傅他老人家都笑成什么样了,我猜应该是有什么喜事了。” “喜事?” 素英有些奇怪,着实想不通是有什么喜事降临在自家师傅身上。 很快王升和一众守卫便驾车离去,花月夕等人也是随之下了车,回去了侍御房。 一进门就看到哼着戏曲捣药的铁头,在其一侧不远处的摇椅上,吴辉却是怡然自得的喝着茶水。 “回来了?” 吴辉看着进门的花月夕与素英,表情甚是愉快。 铁头放下手中的活儿,急忙上前迎接道:“恭迎两位大美女回府!” 素英抬手打开铁头的手臂:“少贫嘴了你,上一边去!~” 铁头叹着摇头道:“哎,看来某些人是不想要奖赏喽!” “奖赏?什么奖赏?”素英问道。 铁头笑道:“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是忘事快,昨天你们去给翊王治病,药到病除,自然是翊王奖赏的了。” “翊王?” 花月夕与素英二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有些不可思议。 昨日与翊王诊断,花月夕两人全程都在,根本就没有下什么结论,也没有开什么药方,怎么就忽然好了?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花月夕问道。 吴辉呼了口气,颇有意味的说道:“月夕,你难道就没有感觉么?翊王这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 花月夕先是一怔,随后又想通了什么:“看来正如师傅所说的样子,翊王是想要对我的身份下手了。” 吴辉点头道:“是的,不过只怕不光是翊王要调查你的身份,婉阳郡主应该也快要下手了,你的时刻提防着一些才是,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人问你关于身世的事情,又或者是关于那慕倾雪的一切,你都要装作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不然只会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难以招架。” “是,徒儿知道了。”花月夕说道。 一侧的素英摇头道:“真是没有想到,这人长得美了也是一种罪过,还是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那种,人的命真的是不同,我怎么就没有人这样对我的......” 铁头显出一副干呕的模样:“你呀就得了吧,这辈子能嫁得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人啊,贵在自知之明。” “我说你个铁疙瘩长得那磕碜样子,居然还有脸说我?我好歹还有机会嫁出去,你个铁疙瘩这辈子都没有老婆命!”素英叉腰道。 “你说谁没有老婆命了!?” “你,就是说你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 “就是你!” ...... 铁头与素英言语中纷纷抹起了袖口,相互掐在了一起,扭打起来。 “师傅,他们两个打起来了,你怎么也不管管?”花月夕捉急道。 吴辉抬手摆了摆:“放心吧,打不死的,从小惯的。” “额......” 花月夕现出一副尴尬的笑容。 吴辉抬手从怀中取出了四张银票,每一张都是两百五十两,并将之递向花月夕。 花月夕并未有接手,而是奇怪道:“师傅这是何意?” “拿着吧,这是翊王赏给你的一千两银。”吴辉说道。 花月夕摇摇头,将银票推了回去:“师傅,月夕的命都是您给救的,没有您我早就死掉了,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且这奖赏也并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得到的,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再说了,我每月有自己的俸禄,足够花了,用不着这些钱,还是您拿着吧,就当是徒儿孝敬您的。” 吴辉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既然你不愿意拿,那为师也就不强求了。” 说到这儿,吴辉便将其中一张递给了花月夕:“这二百五十两就拿着吧,不用推辞了,其他的钱先在我这里存着,等日后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找为师取用便是。” “谢师傅。” 花月夕双手捧过银票,转而看向铁头和素英二人掐架的方向。 或许是听到了花月夕方才的话语,两人扭着对方的耳朵,暂时停下了战斗,目不转睛看向花月夕手中的银票。 “你们俩别打了,这个给你们分了吧。”花月夕说道。 “不打了,不打了!嘿嘿!” “谁愿意跟你这个铁疙瘩打架啊!” 两人同时住手,而铁头则是抢先一步将银票抓到了手中,直接夺路而逃。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那银票也有我的一份儿!” “有本事就来抓我!” “混蛋!叫我抓着你你就死定了!” 素英喊道一声,也是紧追着出了门去。 吴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反倒是怡然自得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月夕,你明日随我一起去参加朝贡典礼吧。”吴辉说道。 第十章 朝贡大典 “参加朝贡?” 花月夕眉目微微一撑,随后奇怪道:“这朝贡大殿不是只要一些王公贵族才有资格参加么?为何我们也能去?” 吴辉解释道:“这大典历来都是关乎朝廷颜面的大事,自然是不能出任何差错,尤其是在医疗保护这一块,更是马虎不得,否则在典礼上有人忽然犯了病,无法及时解决,对于我们大唐来说却是很不光彩的事情。” “原来如此。”花月夕明悟道。 吴辉点点头,接着说道:“本来么也没有为师什么事情,一直以来都是奉御大人和几位直长亲力亲为,不过由于刚刚我们治好了翊王的病情,名声大噪,翊王点名要为师前去典礼做应急医师。” “师傅,既然是如此的话,那您为什么还要带着我去呢?您又不是不知道翊王的心思......” “所以才更应该主动迎接质疑,如此一来才能减弱翊王心中的疑问。” 吴辉打断一句,直叫花月夕顿时清楚明白了许多,随之便点头应了下来。 “那素英他们两个还要跟着去么?”花月夕问道。 吴辉说道:“他们两个便不去了,带的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的,我们的作用只是防治罢了,真正如果需要人的话,那里会有许多卫兵听候差遣。” “月夕明白了。”花月夕道。 “明白就好。” 吴辉现出一抹笑意,随后说道:“还没有去书史大人那里禀报账目吧?赶紧去吧,免得完了又要责备你了。” 花月夕一拍脑门,现出一抹不好意思的面容:“方才只顾着回来查看发生何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掉了,那我先去了!” 话完,花月夕急忙躬身一拜,直接便转身跑出了院落外。 吴辉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花月夕,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但也只是一转眼便再次显露出来,只不过比起刚才却是透露着些许锋芒。 ...... 朝贡大典,但凡大唐周围大小国家,几乎全都到齐。 大典设立在皇宫之内,由大唐皇帝李渊亲自宣布开启,包括李继在内的十五位大唐皇子悉数到场。 大典上人山人海,各国使团纷纷向李渊祝贺并奉上本国特产佳肴,诸多牛羊马匹。 花月夕陪同吴辉一起在场边和奉御直长等人一起观礼,同时也准备了诸多药草还有救治用的医用器材,随时听后差遣。 眼下正值夏季,气候闷热,诸多参加典礼人员免不了会有中暑之症。 不过今日的大典倒是颇为顺利,一直进行到了中午时分都是未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 花月夕站在一侧,感到颇为无聊,甚至一度打着瞌睡。 “有人昏倒了!快!” 一声呼喊传来,直叫花月夕顿时清醒过来。 却见一名卫兵架着一个身着棕色花纹开衫,头裹黑色布巾的西方男子来到了救治站。 花月夕不敢耽搁,急忙从药瓶中取出一颗白色的‘清神丹’,拍到了男子嘴中。 看得男子好转,花月夕这才呼了口气,吩咐人将其带到一侧的遮阳伞下歇息。 “大宛国使团到!” 一声洪亮呼喊从远方高耸的大殿传来,引得花月夕将抬头瞧了过去。 这一上午时间,相近的喊话声听得花月夕耳朵磨了茧子。 但是这一次,花月夕却是露出了有些讶异的表情,其眨巴眨巴眼睛,又伸手揉了揉眼角,定睛瞧看,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 顺着花月夕的目光瞧去,却见那西辽国的使团前列的领导者,身材样貌均是跟那哈尼克一般无二。 哈尼克本身就身高马大,穿上了大宛国华丽的服饰更是显得英武不凡。 他居然是大宛国的使臣?不对,今日这参加典礼的都是些国家的王子,难道他是大宛国的王子? 花月夕心中犯了嘀咕,回想那日在西市的场景,这哈尼克可并不像是一个王子该有的气度,王子不都是该出手阔绰,视金钱如粪土的么? 花月夕心中有诸多的疑惑,不过还未等其想个明白,却是看得二皇子李继径直走下了台阶,接受哈尼克的朝贡清单。 虽然间隔的较远,但是花月夕却是可以依稀看到哈尼克脸上复杂的变化,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会以这种情形再次与李继见面。 “这李继该不会对哈尼克发难吧?”花月夕心中担心道。 而接下来的事情出乎花月夕的意料,李继并未有什么发难的意思,反而却是谈笑风生的说了一通两朝友好千古的官场话语,欣然接受了哈尼克的朝贡清单。 不过当哈尼克带领使团下台的时候,花月夕则是看到哈尼克的面色明显变得难看了许多。 毕竟来说,哈尼克方才对李继躬身行礼数次,虽然合乎礼数,但是暗中颜面受损。 而这一切的缘由,也只有其中的当事人花月夕知晓了。 “月夕,你在做什么?” 吴辉的声音忽然响起,直叫花月夕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随即回到了吴辉身边。 “师傅,那个大宛国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可以叫二皇子亲自下台去迎接?”花月夕佯做随意发问道。 吴辉倒也是没有多想什么,说道:“大月国被大唐和大宛国联手灭亡,眼下这大宛国已经成了西域一霸,不只是将大月国的地盘占据了,还缕缕侵犯大唐的边境,但是大唐连年用兵,国库有些亏空,不敢轻易动兵,只好忍着这大宛国的小动作,维系着名存实亡的朝贡关系。” “怪不得,我说为什么感觉双方都有点假呢......” “嘘!小点声,你不要脑袋了!?” 吴辉连忙小声喝止一句,随后吩咐道:“赶紧去看着病人,少说话,多做事。” “好啦,我知道了。” 花月夕吐了吐舌头,随之便是转身去到那中暑倒下的男子身边照顾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到了下午酉时。 大典宣布结束,唐皇李渊宣布进行国宴招待诸多国家的王子使团,地点便是选在了东宫前的广场之上。 此举之意图,众人倒也是事情清楚,不过是要太子李宣借机增加威信罢了,为以后继承大统打下基础。 花月夕和吴辉等一众药师作为今日的出席人员,也是受到了宴会邀请。 国宴之上的食物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佳肴,累了一天的花月夕早已是饥肠辘辘,一见到吃的便是彻底撒开了欢儿,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也不足为过。 但是除了吃以外,花月夕则是细心留意着哈尼克的身影,今日其受了些闷气,既然被自己看到了,那自然是要安慰几句的。 第十一章 突发状况 国宴之上,歌舞升平,诸多王公大臣觥筹交错,随声附和乐曲,好不热闹。 不过歌舞虽好,但是时间久了,也甚是有些审美疲乏。 对于此,主抓本次宴会的太常寺卿李央特意安排了压轴环节,乃是号称北域天骄的‘燕飞儿’献上其招牌之舞,醉天幻。 眼下燕飞儿已经到了东宫前搭了营帐,正在其中候着。 关于这燕飞儿的事迹,花月夕平日多有耳闻。 这燕飞儿乃是北部号称雄鹰不落帝国的大燕国公主,五年前大燕国认为自己羽翼丰满便没有纳贡,大唐便借机排出十万铁蹄踏灭了大燕国,将大燕国都未曾逃离的王公贵族几乎斩尽杀绝。 而其中的燕飞儿有着响彻北域的天骄名号,便被李渊亲自下令赦免死罪,押回了大唐,留在太常寺内做了一名舞妓。 不过这燕飞儿据说很是高傲,除了为李渊皇帝献过舞外,却是极少出现在教坊之外。 或许正是这种神秘感,导致燕飞儿的名声不仅没有因此而消沉,反倒是在这五年中越发的响亮起来。 无论是王宫大臣,还是一些皇亲国戚,都是以欣赏到燕飞儿的舞蹈为乐道之事。 如今在这各国王子朝贡聚首之日,众多国家的王子对于唐皇李渊的意图皆是心照不宣。 燕飞儿作为压轴出场,除了是为了更好的烘托气氛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威慑诸国。 胆敢挑战大唐国威的下场,大燕国便是前车之鉴。 “这燕飞儿一定很难过吧......” 花月夕手捧着一壶美酒,抬头望向天空的明月,竟是有些莫名的伤感。 明月出云海,长风几度还? 笙歌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花月夕喃喃吟着诗句,不自觉朝着燕飞儿所在的营帐靠去。 对于这燕飞儿,花月夕十分的好奇,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芳容。 营帐外有着四名守卫严防把守,花月夕一名小小药童,自然不得而入,于是便要扫兴而归。 然而就在这时,那营帐中忽然传来一阵疾呼,好似是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来人啊!快传药师啊!” 一名紫衣女子慌里慌张的从营帐内跑出,一眼便看到了花月夕,其胸口的药童徽章十分显眼。 “尚药局的徽章?” 紫衣女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才一出来就碰到尚药局的人。 花月夕顿时酒醒,点点头问道:“除了什么事情?” “燕飞儿她服毒自杀了!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紫衣女子着急说道一句,便是一把拉住燕飞儿的手掌,将其拖向营帐之内。 四名守卫此时已然进入了营帐之中,围着一名面带白纱的女子站立着。 这白纱女子虽然没有露出面容,但是光凭上半脸的轮廓便可以想象得出下面隐藏着一张怎样的绝美脸蛋。 “我是尚药局的药童,她现在急需诊治,你们赶紧让开。”花月夕道。 四名守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一个药童而已,若是乱来失了手怎么办?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这个责任我们可担当不起。” “若是现在不救,等到其他药师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花月夕有些着急说道一句,随后拍了拍胸口道:“要是出了事情,一切有我承担!” “这......” 四名守护有些为难,但是花月夕说的倒也是实情。 眼下这燕飞儿嘴唇发紫,再不动手抑制,只怕毒性很快就进入了肺腑,再想要救下她的性命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你便试一试吧。” 带头的守卫说道一句,随后带着其余三人闪开道路来。 花月夕也是不敢耽搁什么,急忙上前将燕飞儿从地上扶坐起来,同时伸手为其把脉探查。 花月夕的面色变得严肃,随之又探查了燕飞儿的口舌眼三处,凝重道:“居然是断肠散,此药服下后,不出一炷香时间便完全发作,到时候就算是七星药师来了也是无事于补。” 话落,花月夕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将其盖子打开来。 扑楞愣~ 一只金色的飞虫从瓶口而出,被花月夕抓到了手心。 而后,花月夕将燕飞儿脸颊上的白纱揭开,打开嘴巴,将那金色飞虫拍入其中。 四名守卫俱是有些紧张,对于那金色飞虫,几人都是不认识所为何物。 “这是噬毒虫,天生以各种毒药为食,眼下燕飞儿的毒还未扩散,服下噬毒虫便可以迅速将毒性吞噬掉。”花月夕解释道。 众人听得此话,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在噬毒虫进入燕飞儿口腹后,仅是短短十来个呼吸,燕飞儿那发紫的面容便恢复得七七八八。 不过燕飞儿显然中毒不轻,即便是有噬毒虫吸收毒性,也依旧难以在短时间内清醒过来。 “她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不过你们放心,她的性命已经无忧。” 花月夕说道一句,随后又建议道:“眼下这燕飞儿已经无法继续跳舞了,你们还是尽快上报一下吧。” “无法醒来?” 四人均是显出一副紧张的样子。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她无法上场的话,我们四个就死定了。”领头的守卫焦急道。 旁边的守卫想到了什么:“不如我们找个替身上台随便跳一支舞,这大晚上的,谁又能看得清楚?先蒙混过关再说。” “说的好听,眼下去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 四名守卫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燕飞儿的侍女,似乎在期待这什么。 那侍女一脸苦笑道:“你们都看我干啥?你们感觉我这样子像是个美女么?” 四人俱是叹了口气,又将目光看向花月夕。 “怎么,你们不会是想叫我一个药童上去跳舞吧?”花月夕微微瞪眼道。 “求求你帮帮忙吧!” “您要是不去的话,我们四个可就真完了,拜托了。” ...... 四人一言一语之间,满是哀求之意。 花月夕眼见如此,却是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不会跳什么‘醉天幻’,上去跳砸锅了怎么办?” “我会,我可以教你!”侍女道。 “你会?”花月夕有些吃惊。 侍女道:“是的,我跟着燕飞儿小姐五年时间,倒是见了小姐跳过多次,虽然不能完全记住,但是跳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好吧。” 花月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我便帮你们这个忙,你赶紧跳一遍吧,我赶紧学一学。” “好。” 侍女连忙回道一声,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舞动起来。 第十二章 技惊四座 时至亥时,到了整场宴会的尾声,也到了压轴出场北域天骄燕飞儿表演时刻。 却见东宫前围绕着舞台观坐的大唐文武百官,以及西北两域诸朝王子皆是比先前安静了一些。 眼下众人皆是同一个目的,那便是想要一睹这北域天骄的绝美身姿。 随着一阵洒落花瓣的开场舞蹈烘托氛围后,四个赤膊上身的大汉肩抗一面镶着八个金色龙头的红漆大鼓缓缓走上台来。 大鼓之上,一个微躬着身子,手捧胡琴,面戴白纱,赤脚玉环的红衣女子静静站立着。 随着大鼓被一点点抬到台上,四周摇曳的火光照射在女子身上,将其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也是显露起来。 顿时间,整个场上鸦雀无声,近千双眼睛盯着红衣女子,生怕再错过什么一样。 这是一个怎样的所在,身似玲珑,肌若白皎,半面倾城,黑发飘飘。 尤其是女子身上穿着北域大燕国特有的烈焰红裳,更是透露着叫人难以言表的凄凉悲怆。 这是燕飞儿,天之娇女! 众人欣赏之余,唏嘘感叹之声更是席间弥漫。 坐在主位上的唐皇李渊不觉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这场宴会的效果已然达到预期。 今日过后,大唐国威定然渐盛,东宫太子李宣的位置也定然越发巩固。 周围战鼓声渐起,轻重缓急,叫人心跳渐渐加速,好似来到了一处金戈铁马,黄风肆虐的塞外战场! 此时千军万马横刀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燕飞儿胡琴乍响,好似划破天空的一记惊雷,叫人心弦紧绷。 舞台周围琵琶随和而上,与充满悲壮的胡琴声相互交叉而起,时而嘈嘈如急雨,时而切切如私语。 忽然间,胡琴声骤停,琵琶声与战鼓声渐盛。 燕飞儿将身着的烈焰红裳盘旋转起,宛若一朵忽然爆发的火红烈焰。 她舞动着,透露着狂野不屈之姿。 那一人便好似交战的千军万马,铁蹄互踏,兵戎刺身,喊杀震天,鲜血横流。 不知过了多久,那烈焰渐弱,趴在了战鼓之上,原如江水涛涛的奏乐声也是逐渐平息下来。 这一刻,众人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悲怆景象。 北塞天骄之女,一舞醉天幻,冲击了所有人的内心。 唐皇李渊看着谢礼的燕飞儿,眼神之中也是透露着震惊之色,醉天幻的舞蹈其倒是领略过数次,可这一次的舞蹈着实惊艳,完全超出了其想象。 李渊临时起意,吩咐太监总管赵忠贤命燕飞儿为诸国王子逐一斟酒侍候。 对于此举,诸多王公自然是知晓其意,无非是要借燕飞儿之手炫耀大唐胜果罢了。 不过众人倒也是十分乐意,毕竟可以近距离一睹燕飞儿的芳容。 但原本计划下台的燕飞儿似乎有些紧张,迟迟不愿意动身前往。 经过赵忠贤的一再催促后,这才接过婢女送来的酒水,率先走到唐皇李渊的和一众皇子前,为之斟酒。 李渊看着那闷头的燕飞儿,眼神有些奇怪,但并未多说什么。 但当燕飞儿来到二皇子李继的面前时,李继看着燕飞儿被白纱遮盖的脸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燕飞儿的手腕,险些叫那酒水洒落案上。 “倾雪......” 李继想要将眼前这个燕飞儿拉到面前瞧看。 一侧的太子李宣发现异常,便是急忙伸手拉扯了李继一把:“做什么呢?注意点场合。” 李继回过神来,只好不甘的将手松了开来。 燕飞儿似乎也是有些慌乱,在匆忙斟酒后,便匆匆离开了大唐一方的位置,转而走向诸国王子的面前,继续逐一为之斟酒。 很快,燕飞儿便来到了大宛国使臣前方。 哈尼克端坐在位子上,微微躬身,礼貌接受燕飞儿的斟酒。 而当燕飞儿凑近后,一枚吊在燕飞儿腰间,模样十分熟悉的飞鹰玉佩映入眼帘之中。 “这是......” 哈尼克面色一紧,随之瞪大双眼看向眼前的燕飞儿,眼神中的疑惑快速转换成了惊喜。 “嘘,不要声张,哈尼克大哥你受委屈了。”燕飞儿小声道。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哈尼克激动的说道一句,随后又奇怪道:“月夕,你怎么在这里?又怎么成了燕飞儿了?” “这个我之后再与你解释。” “好。” 花月夕与哈尼克言语一句,而后便是急忙去到了其他使团前斟酒。 对于花月夕短暂的停留,众人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只是那李继从高台上死死盯着哈尼克,眼神中满是怒火。 哈尼克似乎也是感到了李继的不善,不过并未有丝毫不满,反倒是喜笑颜开的喝起了酒水。 接连与十数个使团斟酒后,花月夕来到了最后一个使团前。 这是西南一霸,吐蕃国的使团,率领使团的乃是吐蕃王子松赞天赤。 吐蕃国近年势力日益壮大,尤其是在吞并了大唐周边几个附属国后,直接与大唐接壤。 这些灭国战争之中,大唐均有参与,不过由于北线正与大燕国决战,无法抽身全力应战,进而导致了接连失败。 而吐蕃王打了几场胜仗,却是愈发高傲起来。 不仅中断了纳贡,并且还屡屡犯境,日益威胁着大唐的西南部,烧杀抢掠。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畏惧大唐公认的第一强盛实力,吐蕃早已铁蹄东踏,直扑上京。 为了尽快打败大燕国,也为了西南边境求稳,李渊派遣了谈判使团出使吐蕃,与吐蕃王松赞天明达成和亲停战的协议。 这样的结果虽然表面上看是和平解决,但是暗中大唐却是威信大降。 如今松赞天明虽然前来上京参加朝贡,也仅仅是碍于一丝和亲的颜面罢了。 花月夕上前与松赞天明斟酒,心里想着终于是最后一个了,下了台便过关了。 不过就在花月夕为松赞天明斟酒之时,其看向花月夕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别有意味的笑意。 在为松赞天明斟完酒后,花月夕便躬身行礼,便要转身离开。 谁知那松赞天明醉醺醺的模样,一把抓住花月夕的手腕,将之拉扯入了怀中,连呼‘美人’。 花月夕挣脱不得,脸上的白纱反倒被松赞天明撕扯下来,情急之下,其只得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 “放肆!” “住手!” 李继与哈尼克几乎同时暴喝出口,朝着松赞天明遥遥一指,目光中尽是愤怒之色。 第十三章 比武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皆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人。 “注意你的皇子身份。” 李渊将目光扫看向李继的方向,直叫李继顿时敛去锋芒,连忙躬身请罪。 松赞天赤看得李继收敛,却是起身直面大宛国方向。 “怎么,大宛国王子也看上了这名歌妓?”松赞天赤颇有兴趣道。 哈尼克冷嘲道:“呵呵,我可不像某些人不知道规矩,在天可汗面前居然还如此莽撞失礼,真是丢尽我们西域人的脸,哦不,我们还是不同的,充其量只是些西南蛮子罢了。” “你说什么!?”松赞天赤抬手拔出腰间的配刀,朝着哈尼克遥遥一指:“胆小如鼠的大宛小儿,若再敢口出狂言,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够了!” 李渊忽然发话,直将快要失控的局面瞬间压制下来。“今日天赤王子看来是喝多了一些,来人!且送王子和其使团回鸿卢客馆。”赵忠贤道。 松赞天赤吐了口嘴中的肉丝残渣,挥手将周围的大唐守卫止住步伐,而自己则是大摇大摆的走到台上,朝着李渊行了一个懒散的礼数。 “大胆......” 赵忠贤话音刚出,便是被李渊抬手拦下。 “天可汗,我父王此次派我前来一是为了带上对可汗的祝福,二来则是素闻大唐美女如云,而我已到了适婚年纪,特来请求可汗赐婚的。” 松赞天赤说道一句,而后又将目光看向一侧遮掩面目的花月夕,笑眯眯道:“天赤本想着待朝贡大典完后再提及此事,而眼下美人在前,我已无法等待,还请天可汗将这北燕歌妓赐予天赤,我回去吐蕃定然会派人送上千匹牛马,万两黄金作为聘礼!届时我吐蕃与大唐的关系也必定亲上加亲。” 此话说完,众人又将目光看向高台上的唐皇李渊。 此时李渊虽然面色不悦,但似乎并未有发怒的迹象,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忠贤眼见如此,却是上前与李渊小声道:“陛下,一个亡国歌妓而已,能换来如此多的聘礼却是一桩实在的买卖,若是陛下估计国威受损,那便可以来一个比武招亲,这松赞天赤乃是四重外功大武师修为,赢下比武还是十分容易的。” “好,准了。”李渊回道。 “那老奴这便宣了。” 赵忠贤微微躬身行礼,随后面相台上的松赞天赤道:“天赤王子能有此心自是甚好,不过我大唐向来讲究礼数,此北燕骄女虽然入我朝为歌妓,但陛下仍将之奉为燕国公主,情若父女,如今燕飞儿也到了适婚年纪,陛下正琢磨择日通过比武招亲为其寻找一位王子才俊与之凑成天作之合,本来想着宴会完毕后再宣布此事,不想竟被天赤王子你提前道出了此事。” “呵呵,如此这般还真是赶巧了,既然陛下早有比武招亲之意,那依天赤来看便不用择日再办了,今日举行便可。”松赞天赤笑道。 “今日举行?” 诸多王子纷纷交首接耳,但言语之中皆是露出一些不满之意。 对于这些嘈杂的话语,松赞天赤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笑眯眯看着一侧的花月夕,似乎其早就是囊中之物。 赵忠贤扫看了周围诸多王子一眼,说道:“诸位王子可有异议?” 其中几个王子刚想站起身来发话,却是听得松赞天赤凶狠的眼神生生压了下去。 毕竟吐蕃太过强盛,为了一名女子与其产生矛盾招来祸患,却是十分不合算的事情。 哈尼克虽然对这临时决定有些不满,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比武招亲却是十分公平了。 武场之上,并非是强者必胜,往往弱者更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等了片刻,眼见无人反对,赵忠贤便是接着说道:“既然诸位王子不反对的话,那这比武便即时开始,为了公平起见,由率先提出请婚的吐蕃的松赞天赤王子守擂,其余王子皆可挑战,最终守擂成功者,便是我大唐国婿。” “别墨迹了,想要挑战本王子的,那就尽管来上!不过可得小心我这弯刀可是不长眼。” 松赞天赤言语之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花月夕貌若天仙,舞似惊鸿,早已俘虏在场诸多王子的心。 眼下之间,虽然都是有些畏惧吐蕃的实力,但是美人在前,已然顾不得许多。 在松赞天赤发话后,诸多的王子纷纷抽剑而起,先后落到了台上,与松赞天赤刀剑相接在了一起。 然而这些王子中,修为大都是武师水准,少有几个大武师也是仅仅修了内功或者外功,与内外功全都达到四重的松赞天赤来说,却是要差上许多的。 仅是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但凡上台挑战松赞天赤的王子几乎都是一两个回合便被打了下去。 这些王子轻则断发裂衣,重则昏迷不省人事,一时间竟是无人再敢上前挑战。 一直观战的哈尼克,眼见松赞天赤无人能敌,却是大手一招,接过一侧递上来的长剑,一步飞身跃上了台去。 哈尼克与松赞天赤四目相对,冰冷,嗜血,宛若野兽才有的疯狂气息。 “小子,我一直就瞅你不顺眼,既然你来找死,那就由不得我了!虎啸山行!” 松赞天赤喝道一声,随后率先出刀。 那抽出的圆刀如虎牙利爪,闪露的寒芒似地狱冥冰,好似一只来自洪荒的猛兽!势不可挡! “鹰闪剑法!” 哈尼克手中长剑几乎同时出鞘。 剑鸣如天鹰空啸,哈尼克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轰! 圆刀劈空而下,整个台面瞬间被斩出一个丈许大的窟窿。 紧随其后,哈尼克所化的残影闪至松赞天赤的一侧,剑锋寒芒直朝哈尼克的颈脖斩去。 松赞天赤并未有丝毫的慌乱,只是抬腿摇身一摆,犹如猛虎摆尾,不躲不避。 却见那弯刀盘瞬间旋落至松赞天赤脚掌之上,先一步划至哈尼克胸前。 哈尼克面色一惊,急忙收了手中之剑,闪身退却。 两人相互分开丈许,看向对方的目光俱是凝重了不少,方才的攻击看似复杂,实则只是眨眼便完成了,两人第一回合未有分出胜负。 两人稍微停滞后,再次闪身冲向对方,两道残影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若是仔细瞧去,则是可以观察到哈尼克的耐力明显洛于下风,若是打持久战的话,输只怕是迟早的事情。 一连十数个回合过后,两者刀剑再次交接。 轰! 伴着一声巨响,双方脚下台子寸寸断裂,仅剩下了几根深深插入石板的木桩。 两人双手握着刀剑,朝着对方压去,身上翻滚的真气渐渐化成一股肉眼可见的风罩。 哈尼克的气息越来越弱,逐渐被那弯刀压得弯曲了身子。 “哈尼克大哥......” 花月夕在台下看着哈尼克,脸色越来担心起来。 又过了十数个呼吸后,哈尼克整个人直接被松赞天赤狂烈的刀力斩飞,重重摔落在了台下的地上。 噗!~ 哈尼克张口喷出一股鲜血,神色顿时萎靡苍白下来。 “哈尼克大哥!” 花月夕心头惊呼一声,连忙跑到哈尼克身边瞧看。 “哈哈哈哈,我赢了!” 哈尼克狂笑一声,随后便飞身落到了花月夕身边。 不过还未等哈尼克走几步路,其面色骤然变得发黑发紫,直接喷出一股黑血倒在地上,再没有了一点动静。 第十四章 事变 整个会场一片鸦雀无声,静得叫人心中发慌。 只是瞬息过后,惊呼声骤起。 尤其是吐蕃使团,更是发了疯一样冲上台去,将那趴在地上的松赞天赤翻转过来,伸手探查鼻息和颈脉。 “中毒太深,没气了......” “王子死了!?” 二十余位吐蕃使团成员俱是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紧随其后,吐蕃使团的二把手赤桑扬阔挺身而立,抬手直指唐皇李渊,喝骂道:“狗皇帝!不敢与我吐蕃正面交锋,却用毒酒这等卑劣手段来害死我吐蕃王子,等着承受我吐蕃王的怒火吧!” 李渊和大唐文武百官看着台上死去的松赞天赤,整个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过李渊好歹是一国之君,是当下最强的唐帝国。 且不说此事不是其所为,就算真是其下的毒,想要李渊当场低首认罪那也是痴心妄想。 “兄弟们,杀了狗皇帝!给我们的王子报仇!” 赤桑扬阔拔刀怒喝一声,其余二十余位使团成员亦是纷纷亮出弯刀,踏步飞身而起,直朝李渊冲去。 吐蕃使团成员,皆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强者,修为全都是内外兼修的大武师境界。 “护驾!” 赵忠贤惊呼一声,率先挡在了李渊身前。 紧跟着,附近三十十余名贴身侍卫先一步翻身落在吐蕃人和李渊等一众人的中央位置,纷纷亮刀拦截。 这些贴身侍卫修为也均是大唐的大武师强者,与那杀来的吐蕃使团只强不弱。 也正是有这些侍卫做底,李渊方才面不改色的坐在位置上,丝毫没有逃离的打算。 在其眼中,这些吐蕃使团要不了片刻便会统统被大唐一方的侍卫拿下。 不过这种优越感也仅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在吐蕃使团和己方侍卫接手后,这些侍卫竟是好像浑身软绵绵的棉花一样,只是三两下便纷纷死在了吐蕃使团的刀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李渊顿时感到了危机,直接抽起一侧的盘龙宝剑,与十五位皇子纷纷向后撤去。 然而这些吐蕃人来的速度极快,不待李渊与诸多皇子后退多远便是将众人的退路切断,彻底围困起来。 诸多皇子的修为并不高,大都只有武师水准,若是真的拼斗起来,只怕是这一次就要彻底被剿灭了。 “今日之事绝对是个误会!朕一定会查清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现在退下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执意向前,不只是你们,就连吐蕃也会因此覆灭!” 李渊威喝一句,随后将手中的玄龙宝剑在身前翻然一展,一个金色光罩骤然将自身和诸位皇子囊括起来。 呼呜呜! 八条虚幻的金龙从玄龙宝剑剑身腾现而出,围绕着光罩盘旋流转,威势十足。 兵器之位,统分九阶。 一阶至九阶的划分,前三阶为冷兵之器,中三阶为灵兵之器,后三阶为天兵之器。 通常来讲,前中后三大阶兵器,武者不能越阶使用,如若不然,则是会对身体产生巨大的破坏,轻则废武,重则毙命。 李渊手中的玄龙宝剑已然是可以现出龙魂灵兵之器,其修为也已经达到了五重武王阶段。 若是单单李渊自己面对这些吐蕃使团,却是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眼下十五位皇子需要分心,其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不要耽搁!一起出手破了灵兵护罩!” 赤桑扬阔喝道一声,二十余名吐蕃人纷纷将手中的兵器朝着天空一抛而出。 当当当! 二十把兵器相互汇聚,锋利的真气相互缠绕犹如龙卷之风。 在眨眼之间,这龙卷真气便是化为一只三丈的麒麟臂爪,直朝着金色护罩碾压而下。 李渊面色沉重,亦是提剑一斩而上,原本守护光罩的八条金龙同时盘旋飞出,与那麒麟利爪对轰在了一起。 轰滋——! 伴着一声巨响,对接产生的庞大气环波动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出,直将方圆三十丈内的陈设尽皆摧毁。 整个场内,但凡修为稍弱之人,便是被震得头昏目眩,东倒西歪。 二十余名大武师的全力一击,饶是有着武王修为的李渊亦不能敌,八龙灵罩与那麒麟利爪同时灰飞烟灭,诸多灵兵碎片犹如雨落而下。 与此同时,以赤桑扬阔为首的使团成员再次亮出一把冷兵短刃,继续朝着李渊等人冲去。 李渊方才一击过后,气血不稳,面色白红交应。 看得赤桑扬阔等人到了身前,却是一把抓住太子李宣的肩膀,照准其中一个方向突围出去。 眼见如此,李继等一众皇子的面色骤然大变。 李渊的行径已然是表明态度,却是要舍去诸多皇子的性命来换取自己和太子的安全。 包括李继在内的十几位皇子被迫应战,但是面对这些人大武师修为的吐蕃人却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是刚一接手便是被打得四散落地,几乎全都昏死过去。 赤桑扬阔等人似乎对其他皇子的性命并未有太大兴趣,而是带领着使团之人紧跟李渊的步伐前进,再一次将之围困起来。 李渊一手抓着李宣,一手舞动手中的玄龙宝剑,与冲上前来的吐蕃人全力周旋着。 眼下唯一的生路,那便是要坚持到援兵到达,只要援兵一到,整个局面便会立刻翻转。 不过再一次出乎李渊意料的是,这些吐蕃人竟是丝毫不惧生死,疯狂的向其贴近消耗。 在一脸斩杀了五名吐蕃大武师后,李渊已然有些筋疲力尽,不只是自身,就连太子李宣都是被赤桑扬阔等人用利刃斩中数次,鲜血横流,浸染了黄袍。 附近原本躺在地面上的李继,支撑着身子坐起身来。 在其一侧,王升十分担忧的看着李继,说道:“翊王您怎么样!?有没有事?” 李继伸手扯开自己的胸口衣衫,一件印着一个寸许掌印的银色护甲显现而出,方才其受了大武师一掌,若非是有着护甲傍身,肋骨怕是早已断裂了。 就在这时,数以百计身着银甲的卫兵手持长刀冷兵赶来。 领队之人乃是玄武门的城门郎欧阳彻,其带队经过李继身边驻足。 “翊王,我来晚了。”欧阳彻道。 “刚刚好。” 李继说道一句,而后撑着剑咬牙起身:“速速随我救驾!” 话音落下,李继率先朝着围困李渊的吐蕃赤桑扬阔冲去,欧阳彻则是紧随其后。 第十五章 出征 或许是感到了李继等人的上前围困,赤桑扬阔等一众吐蕃大武师纷纷亡命般朝着李渊和李宣攻击而去。 面对这些亡命徒,李渊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一连斩杀三名大武师,但李宣却是短时间无法顾忌,被赤桑扬阔一刀命中腹口丹田,当场痛得昏死过去。 “撤!” 赤桑扬阔抬手一招,余下的十五名吐蕃大武师直朝着同一个方向突围而去。 这些大唐卫兵虽然人数众多,但大都是武师水准的修为,面对这十五名大武师显然有些力不从心,无法短时间内将之制服下来。 只是短短十数个呼吸后,赤桑扬阔便是带着残余的吐蕃大武师杀出了重围,逃向了玄武门方向。 李继眼见如此,以护驾为名,将诸多的皇宫卫兵收拢在李渊和李宣二人身边。 同时之间,李继亦是朝着欧阳彻发号施令,叫其带着一队人马上前追杀赤桑扬阔等人。 在不远处看得这一巨变的花月夕,面色也是十分惊惧。 不过很快花月夕便回过神来,眼瞧四下无人再注意到自己,便是匆忙戴上了丝巾,重新回到了帐内,赶在卫兵前来搜查时换回了自己药童的衣衫。 这一夜,很是不平静,整个皇宫之中都是弥漫着一种惊恐危机之感。 待到第二天欧阳彻带领搜捕的队伍回归皇宫,宣布抓到了大部分吐蕃大武师,唯独其中的赤桑扬阔逃离失踪,恐已经在回去吐蕃的路上。 听闻此讯,李渊勃然大怒,宣布再次派遣三千铁骑,全力捉拿消失的赤桑扬阔。 不过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虽然缕缕来报捉拿之事,却是均是未曾发现赤桑扬阔踪迹的消息。 半个月的时间,足以叫赤桑扬阔逃之夭夭,估计再有上不到半月便会周转回到吐蕃。 届时松赞天赤死掉的消息定然会传达到吐蕃王松赞天明耳中,异常大战再所难免。 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在事发第二天,李渊便下了旨意,命平西王杨合赶往大唐与吐蕃交接的吐鲁番区域,抢先一步做好边境守军的动员准备。 与此同时,翊王李继也是自发请命,以玄武将军名号挂帅带领三万精兵同行。 不过李继前去边境夹带了一个请求,那便是指名带上了吴辉和其下属的花月夕,铁头和素英三人,理由则是随行军医,以防途中不测。 大唐境内,又是有着两万精兵守卫,还有这编制内的军医随从,这额外的要求显然有些奇怪。 不过李继对于这个要求倒是觉得无可厚非,几个药师药童而已,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除了即将来到的战事叫李渊忧心外,还有皇宫的守卫戒备和太子李宣的恢复两件事。 因为虽然这吐蕃人尽去,但是话说回来,这皇宫之中依然有可能潜藏着吐蕃杀手,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同时之间,尚药局为了救下太子的性命,已然是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了半个月,可谓是全力以赴。 李宣要害身中一刀,丹田破损,虽然被尚药局全力救治,但也仅仅是保住李宣的性命罢了,日后想要再度修炼那是绝无半点可能了。 换而言之,即便是李宣日后继承大统,得到了大唐江山,也是难以服众。 甚至来说,很可能因为此事导致大唐内部骚乱,届时诸侯纷纷雄起,天下割据,大唐便有覆灭之危。 这半个月中,朝堂之上竟是缕有进谏之言,建议为了大唐迅速安定,重新选定太子。 李渊对于此事似乎颇为恼怒,其无意更换太子,一度斩杀了数位进谏的大臣。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是不能压制住局面,李渊只好暂时妥协答应重新选立太子,不过却以眼下需要救治太子李宣和李继不在朝中为挡箭牌,将众人的建议无限期延后了。 在朝堂诸臣的言论之中,十五位皇子之中,二皇子李继,五皇子李丰,还有十三皇子李为三位皇子皆是文武双全,可承大统。 前往西域的道路多为崎岖的山路,李继和杨合二人虽然下令要加快行军速度,但是收效甚微。 夜晚,山谷丛林之间,天忽降大雨,引泥石洪流,挡住了唐军前进和后退的道路。 虽然侥幸未有伤亡,但是随行的粮车却是被泥石流冲毁了大部分,眼下的粮草尽够用一天的。 唐军迅速安营扎寨,待得雨停日出,已是半夜时分。 李继所在的营帐之中,平西王杨合和向导先锋陆鸣二人与之面谈。 借着摇曳的烛火亮光照射,可以发现三人的面色均是时分难看。 “二殿下,咱们被困于此,只怕是短时间难以抽身了。”杨合道。 李继面色微动,问道:“我要具体一点,得多长时间可以打通道路?” 陆鸣躬身行礼道:“回翊王殿下,属下之前已经彻底探查过了,也推算了一下,若是泥流凝固再加上开拓道路的时间,得需要七天才能得过。” “七天?” 李继面色逐渐沉重,说道:“不行,时间太长了,我们眼下已经出来了五天,到达边关就算是日夜兼程也得至少用五天时间,而眼下我们只有半个月的行程预算,若是半个月内不能与边关的守军回合,只怕是要出大事情,我只能给你五天时间打通通道,而且只可快不可慢。” “五天......翊王殿下,您这是为难属下啊......”陆鸣面露苦笑道。 李继冷哼一声,直接拔出佩剑说道:“这是军令,若是到时候还未能通行,你便提头来见!” “是。” 陆鸣连忙颔首回道一句,不敢再触怒王颜。 “好了,你便先退下吧,我与翊王还有些话要说。”杨合道。 陆鸣躬身一拜,随后挥袖擦了把额头冷汗,急忙转身走出了营帐。 “先别动怒。” 杨合说道一句,随后将怀中的水袋递给李继道:“先喝口水消消气。” 李继接过水袋,打开口喝了一通,随后呼了口气,将之还给杨合并说道:“真是没有想到,这次出征竟遭遇此等天灾,真是天不遂人愿。” 杨合亦是叹了口气道:“眼下当务之急并不是打开通道,而是要尽快寻找到替代的食物,我们的粮草只能供应一天的了,若是到时候士兵饿着肚子,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乱子。” 第十六章 赤目黑熊 “依你之见,这粮草之事该如何解决?”李继问道。 杨合回道:“此事属下早已想过,眼下我们身处的山谷之内为东西走向,两侧各延伸里许,尽皆茂密的树林,其中有着诸多野兽出没,我们只要挑选一支对打猎之术较为精通的士兵队伍出来,想来打到一些野味来充饥还是不会太难的,至少这五天应该可以熬过去。” “好,便依照你所说的这般,马上办吧。”李继道。 “是。” 杨合回道一声,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营帐。 李继坐到位子上,单手捏着额头,心中尽是繁琐凌乱。 到了后半夜,杨合再次来报,却是已然挑选出了一只五十人的捕猎队伍,又划分为五个小队,朝着山谷中五个方向分别探寻而去。 到了第二天一早之时,五支小队回来了四支,唯独去往南面山坡的小队未归。 回来的这四支队伍收获颇丰,每一支队伍都是打了几只山猪和兔子之类的野味,再加上一少部分干粮,足够当天的伙食了。 第二天,杨合再次归整队伍,朝着南面拍出了一个小分队,这一次却是加强了部署,足足有着二十人。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南路的小队再一次未归。 这一次,杨合和李继俱是有些坐不住了,虽然说少了三十名士兵并不能伤及元气,可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掉,已然叫唐军内部人心惶惶。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李继下令无论任何人皆不可去往南部丛林。 留在这山谷中的时间不过几天而已,李继不愿意再有什么其他的意外发生。 不过就在驻扎军营的第四天晚上,伴着山谷中一阵不知名的野兽怒吼传来,李继亦是从梦中惊醒,连忙起身出营帐查看。 却见月光之下,在南面的山坡丛林中有一只叼着人手断臂的黑熊,其赤目如灯火般盯着军营一方,似乎随时都可能冲下来一样。 黑熊足足有着丈许高,与大树几乎平齐,并且其体态肥硕,一看便是有着千钧之力。 这是一头气息在四级巅峰黑熊! 单论实力而言,和大武师级别的修者一般无二,不过实战的话,纵是武王也是颇有些棘手,不愿意轻易招惹。 此时军营外遭聚集诸多手持着长刀火把的士兵,对黑熊严防死守。 而在这些士兵的身后,一个浑身鲜血的断臂士兵苟延残喘的呻吟着。 吴辉和花月夕等人正蹲在这名士兵的身前,为其救治。 不过奈何这士兵伤得太重,军中药师星级最高的吴辉也是无能为力,只得眼睁睁看着这名士兵惨死在面前。 杨合站在一侧,面色微微抖动,双目之中充满了愤怒。 其抬手引来两百弓箭手列阵,箭矢锋芒直指黑熊一方。 “放箭!” 杨合挥手而下,上千支弓箭在短短数个呼吸内射出。 那黑熊皮糙肉厚,被诸多箭矢射中后除了受到一些皮毛伤外,并未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吼——! 黑熊暴吼一声,从山林中一跃而下,直接落至外遭的士兵前方。 同时之间,黑熊扫动宽大的熊掌,仅是一掌便将数余人打得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吐血而亡。 杨合眼见黑熊如此凶猛,面色大变,急忙带着弓箭手等一众人朝着后方退去。 “长戟战队!速速出击!” 李继一声令下,后方近千名长戟士兵持戟朝着黑熊冲击而上。 黑熊力不可挡,大唐士兵死伤很快便有了数十人。 这其中,光是被直接吞下腹口的人数就有五人,残肢断骸或和着鲜血洒落遍地。 黑熊腹满,开始疯狂抓取士兵,并将之穿插在长戟上,好似在收集食物一般。 看得黑熊如此猖狂,李继大怒,再次抬手一招,将火炮营五门火炮就位,朝着黑熊开火。 五门火炮的威力颇大,炮弹落在黑熊身上,炸得其皮开肉绽,痛吼出声,疯狂的在营地上躲避开来。 花月夕等诸多的药师和军医为了防止黑熊将地上的伤者踩踏致死,均是奋不顾身地上前抢救着伤者。 李继发现了人群中的花月夕,面露一抹着急,连忙朝着花月夕大声呼唤。 不过此时人声嘈杂,根本无法传达半分。 就在这时,黑熊骤然从人群中跃身而起,落在距离花月夕不到数尺的距离。 花月夕看得一侧抓着穿有五名士兵尸体长戟的黑熊,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瑟瑟发抖。 吼! 黑熊朝着花月夕怒吼一声,一把将之抓到掌心,朝着空中抛去。 “月夕!” 李继惊呼一声,双目瞪大。 不过下一刻,黑熊并未将之吞食,也未将之穿插在长戟上,只是张口咬住了花月夕的衣衫。 “杀!给我把这畜生杀掉!” 李继暴怒一声,近千名长戟士兵再次围困下,长戟穿插在黑熊身上,虽然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也是叫其受了一些伤势。 黑熊挣脱着,想要逃离开来。 “王升!速速取我无双弓来!”李继朝着不远处的王升喝道一句。 王升得令,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去了帐内,将架在兵器架上的金色弓箭扛了出来。 李继单手握住弓箭,微微闭目后,其胸口佩戴的纹龙玉佩骤然闪动起了白色光芒,并且将其身子完全覆盖起来。 呼!~ 李继骤然睁开双眼,原本黑色的眸子变得雪白。 与此同时,其周身的白光化成波环相绕,逐渐衍化作一个虚幻的白色老者。 紧随其后,李继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便有了五重王者修为的水准。 “武王牌!?” 杨合看得李继的身体变化,面色有些震惊。 武王牌乃是大唐唐子墨武帝亲自炼制,封印着武王全力一击的力量。 不过这王牌只可用三次,一旦次数用光,这王牌也就同时破裂,乃是皇族成员为了保命才用的,十分珍贵。 “受死!” 李继单手拉动弓弦,一根耀眼夺目的白色箭矢跃然其上。 顿时之间,一股叫人心惊动魄的力量从那弓箭上传出,引动方圆百丈的刮起一阵狂风,犹如龙卷一般。 远处原本正在肆虐狂杀的黑熊似乎也是感应到这一股危机,大开大合的动作骤然收敛起来,连忙抓着几个士兵尸体朝着山上退去。 “哪里走!” 李继暴喝声中,拉动弓弦的右手骤然松弛开来。 嘣——! 弓弦响彻山谷,震得众人浑身发麻。 与之同时,那白色箭矢破空而出,眨眼便追上了黑熊并其心口一穿而过。 黑熊一个踉跄后,并未有所停滞,而是以更加块的速度逃进了山林之内。 “混账!哪里走!” 李继暴喝一声,直接提着金色长弓朝着黑熊追去,转眼消失不见。 “翊王殿下!?” 杨合看得李继上前追赶,面色大变,急忙朝着一侧的士兵抬手下令道:“左翼前方队速去保护翊王殿下!” 第十七章 追击 左翼前方士兵是统一列装长刀的队伍,正适合眼下这种轻装山地前进。 队伍一共有五百人,在得到命令后,纷纷提着灯笼朝着南方的山坡丛林冲去。 军不可无主,杨合虽然也想要上前寻找翊王的踪迹,但是眼下更要紧的却是稳定整个唐军,两万士兵的心。 李继手握长弓,飞身紧随黑熊来到一处空旷之地,这里泥泞万分,每走一步都是要倍加小心。 原本赤目黑熊在跑动的过程中,折断树木留下痕迹,而眼前道路一片泥泞发黑,已然看不得黑熊的丝毫踪迹。 “该死......” 李继微微咬牙,四处遥望,除了南面高耸着,被月光照得发白的山壁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有一点李继很是确定,那就是这赤目黑熊定然没有去其他方向,因为周围的树林皆是完好的样子。 “它一定藏在这里。” 李继喃喃一句,随后飞身跃起,在泥泞的路上接连跳动数次后,直接来到山壁之下。 李继在这近乎垂直的山壁下仔细瞧看一番后,却是在靠西面位置发现了一堆碎石,而且看样子还是刚刚滚落下来的。 “难道这黑熊沿着山壁上去了!?” 李继看着至少百丈高,近乎垂直的白色山壁,面露震惊之色。 李继继续仔细打量,这一次其发现山壁并非是直上直下,而是有一定的阶层突出,但是在月光的垂直照射下,却是宛若一体存在,很难发现凹凸之处。 可是即便如此,李继还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突出的阶梯即使是相聚最近的也有三丈,换而言之,这一跃必须得有三丈,接连跳跃三十余次才可登上山顶。 这对于眼下的李继来讲却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两重内功虽然可以使其健步如飞,但是想要飞身三丈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恶。” 李继暗骂一声,随后将长弓跨在了身上,将自己的佩剑和袖口藏着的匕首一抽而出。 紧随其后,李继将外衫褪下,拧成麻花状将那匕首和佩剑牢牢捆在两端,距离约莫有半丈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李继目光锁定一处的凸起的岩石,将长剑率先一抛而出。 锵! 宝剑锋利,直接没入岩石半尺,十分牢固。 李继单手握紧匕首,直接跃身上了山壁,接连跳动数次后,落身在了宝剑剑身之上。 而后李继将手中匕首再次抛出,嵌入那往外凸起的岩石之上后,抓着衣服飞身跃上了石面。 在收了宝剑与匕首后,李继没有耽搁分毫,再次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抛出宝剑,继续攀登向山顶方向。 李继虽然有着二重内功,但是接连的攀登也是叫其力不能支。 在其到达山顶后,浑身的气息已是紊乱不已,若非幸好身上带了几瓶补气丹稳固,不然光是打坐静修恢复就得一炷香时间。 这一炷香时间看似不长,但是花月夕的处境却是愈加危险,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李继单手握着宝剑,双目泛着精光,朝着四下瞧看。 很快李继便发现了赤目黑熊留下的踪迹,那是一滩滩的黑色血迹,靠近嗅去,竟是有一种淡淡的腥臭味。 李继沿着血迹悄声追去,很快视线中现出了一颗数抱粗的龙爪槐树。 待李继来到槐树下方,这才发现在槐树的一侧竟是有着一个凹陷的深坑,坑内长满了粗实的藤蔓,掩盖着一个数丈高的黑色山洞。 这便是那黑熊的老巢! 李继心中笃定一句,而后伸手抓住脚边的一根藤蔓,飞身跃下。 稳稳当当的落地后,李继手持宝剑踏入了洞中,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行。 洞内漆黑无比,李继索性闭上了双眼,单凭耳识辨别方向。 对于一名武师而言,耳识和双眼几乎一样重要,即便是不用眼睛,单靠耳识也可预测来到的大部分危险。 滴答,滴答...... 嘶嘶嘶...... 一阵阵奇怪的声音萦绕耳旁,直叫李继再次放慢了脚步。 “什么东西......” 李继手持宝剑,不停做出戒备之态。 呼呜! 一股生风从侧方而来,伴随着莫名的危机感印入李继心头。 李继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宝剑朝着那生风来路一斩而下。 锵! 这一剑落下,直将那来物斩断开来。 但是同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也是将李继连人带剑冲得倒飞至洞壁之上,重重冲击后,再而滚落在地上。 李继撑剑而起,却是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翻涌,不由张口喷出一股鲜血来。 此时在李继的视野中,一滩白色荧光闪亮,看起来好像是一滩血迹,应该是方才之物受伤流下的血液。 发光的血液快速挥发,一股难闻的气息弥漫四周,叫人头昏目涨。 这血液有毒! 李继面色阴沉,连忙扯下一块布将自己面目遮掩起来。 方才一击,虽然对那不明之物造成了伤害,但是眼下看来却是没有将其杀掉。 不过刚才将之斩伤,其血液亦可发光,想要在这洞内隐藏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继将目光四下瞧看,终于在一处角落石头后看到了一道光点。 李继微微挪身瞧看,那光点散发着淡淡荧光将隐藏的‘东西’照得依稀可辨,那竟是一条双头青花蛇。 眼下这青花蛇显然也是清楚自身的缺点,并未立刻发动进攻,而是等待身上的残余血渍挥发。 这青花蛇的气息已经达到二级妖兽,但是由于其极善于隐匿气息,若是不仔细感应,只会叫人当成普通的花草对待。 李继如何不知晓其意,哪里肯给其喘息的机会,直接提剑率先发动了进攻。 嘶嘶! 青花蛇嘶鸣一声,也是不再停留,直接蹿身而起,与冲来的李继交接而过。 这一击,那青花蛇一颗头颅被斩落,而李继的胸口则是被另一颗青花蛇头狠狠咬住。 不过奈何李继身穿铁甲,既是那青花蛇奋力撕咬,也是无法伤及其半分。 说时迟那时快,李继再而手起剑落,将另一颗蛇头斩下。 然而还未等李继喘息,却见那斩落的蛇头竟是撕咬在其小腿之上。 李继痛吼一声,施展全身的内力将那蛇头冲击开来。 紧随其后,其又再次调动内力将蛇毒逼出体外。 不过这蛇毒着实厉害,无法完全逼出,而李继却是不愿意再继续耽搁时间,简单包扎一番后,直接提剑有些跛脚的朝着山洞内部走去。 第十八章 怒捣赤目黑熊老巢 随着李继越来越深入洞穴,原本的黑暗竟是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李继定睛细瞧,这才发现光亮的由来竟是从一些蓝色的晶石传来的。 “蓝髓晶?” 李继有些意外一句,同时握紧了手中宝剑。 这蓝髓晶乃是天地灵气汇聚所在,无论是对于武者修炼还是妖兽的等级提升,都是有着十分强大的促进作用,可谓十分珍贵。 眼下如此多的蓝髓晶出现,也定然表明这里埋藏着一条崭新的蓝髓晶矿。 不过李继并未有丝毫的喜色,反倒是愈加深沉凝重。 但凡妖兽所在,一生基本只在两个情况下更换洞府,一个是长大后独自开辟洞府,另一个则是产仔前。 根据之前的观察,那只受伤的赤目黑熊应该是一只公熊,若是估计的不错的话,在山洞之中应该还有一只即将产仔的母熊。 相较于公熊来讲,这即将产仔的赤目黑熊却是一只处在狂暴状态,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是公熊也不可以。 在这一段时间中,母熊的力量着实强大,往往可以越级战斗,造成的破坏比公熊更甚。 李继心中对于洞内的情况快速有了一个预见,同时对于自己救人的把握却是降至了最低。 这一次进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倾雪......” 李继咬咬牙,直接提剑冲入了那满是蓝髓晶的洞内。 不过就在李继冲入洞内后,眼前的一切却叫其瞪大的眉目。 只见之前受伤的赤目黑熊正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其身流出的黑血成片,几乎将小半个洞府浸染。 而在这公熊不远处,一头同样喘着粗气,一副无力模样的母熊趴在地上,之前被其抓来的死尸堆积在一侧,被三只还未张开双眼的黑熊幼崽啃食着。 这是一头刚刚产仔的母熊,眼下正值其最为虚弱的时候。 但是李继并未有直接对其出手,毕竟这母熊若是忽然发起力来,也断然不是其一个武师可以招架得住的。 李继四下打量,没有发现花月夕的身影,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月夕!月夕你在哪里!?” 李继四下喊道一句,没有回应,目光再次落在三只幼崽上,面色大怒。 “混账!啊啊啊!” 李继疯狂的怒吼一声,再次激发胸口的纹龙玉牌。 嘭嘭嘭! 李继周身气息暴涨,很快便达到了武王等阶。 李继目光锁定三只黑熊幼崽,目光之中尽皆杀意。 刷! 李继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来到幼崽前方,手起剑落,将三只黑熊幼崽的头颅一斩而下。 看得此景,原本趴在地上的母熊骤然怒吼出声,竟是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掌拍向李继的身躯。 这一掌威力十足,在这有限的闪动空间内却是避无可避! 李继双手握剑,目光如注,朝着那拍来的巨掌一斩而下。 锵——! 半个人身大小的熊掌应声而断。 黑熊痛吼出声,声音犹如洪钟压顶,叫人耳晕目眩,就连整个洞穴都是颤抖剥裂,大有塌陷的迹象。 这一瞬,黑熊本能的反应,另一只手掌接踵而至。 方才将黑熊的熊掌斩下后,李继身上的气息快速下降,眼下也方才还有一击之力。 若是挡下这一掌,虽然可以活命,但是却是无法杀掉这只母熊,倘若这母熊再次拼命,自己根本来不及调动第三次玉佩的力量。 拼了! 李继心中发狠一句,不躲反攻,率先一剑插进了黑熊脑门之中。 而几乎同时,那熊掌亦是轰击在李继后背,将之打得飞起,直接轰进了洞壁之内,险些昏死过去。 噗! 李继张口喷出一口闷血,而后尝试着动了动身子,疼痛难忍。 左下肋骨,右小腿,还有左臂全都断裂,就连身上的护甲都是碎纹遍布,直接脱落下来。 “混蛋......” 李继挣扎了一番,从洞壁上跌落下来。 其看向那些碎尸的目光充满了悲怆,也不知是疼痛还是心里难受,两行泪珠顺着脸庞不自觉地滑落下来。 唧唧......唧唧...... 就在这时,一阵熊仔叫声传来,直叫李继顿时一怔,连忙挥袖擦干了泪花瞧看。 那声音来自死去的母熊身后,方才母熊巨大的身躯挡住了视线,李继倒也是没有查看得到。 李继撑着身子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母熊身后方。 只见母熊后方有一半丈深的石坑,石坑周边有着诸多发新的爪印,显然是最近才挖出来的。 在石坑之中,有着诸多柔软的树枝铺垫,其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正是李继苦苦寻找的花月夕。 而在女子一侧,一只熊仔不停地叫唤着,时不时还在花月夕的身上嗅闻一番。 李继看得此景,心中又喜又惊,喜的是花月夕未死,而惊的是那熊仔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下口啃食花月夕。 “混账!给我闪开!月夕!你醒醒!” 李继喊道一声,想要下到坑中,但却发现自己丝毫气力都无法施展出来,就连头脑都不清不楚起来。 那双头青蛇的残毒发作了,李继心中十分明了,眼下其不只是动弹不得,就连知觉都快速的消退开来。 “倾雪......” 李继眼神有些迷离,整个人摇摇晃晃一番,一头栽进了坑洞之中,将那幼崽压在了身下。 花月夕眼皮微微抖动,随之张开了双眼。 眼前透明的蓝色光亮叫其有些迷幻,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下了地狱。 不过当花月夕扭头看到身体一侧满是鲜血的李继和死去的黑熊幼崽后,顿时清醒了过来。 花月夕尝试着坐起身来,发现自己除了腹口有些皮外伤外,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二殿下!二殿下!?” 花月夕坐起身来,推动着李继,但李继除了口中嘟囔着什么意外,并未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花月夕靠近李继,侧耳去听李继的喃喃声。 “倾雪,倾雪......” “有我在不要怕,我来救你......” 花月夕听着李继的迷糊话语,不觉心中有些颤抖。 这一刻,花月夕竟是有种羡慕那个叫慕倾雪的女子,因为这世上有一个可以舍得为其牺牲性命的男子爱着她。 可是自己...... 仅仅是长得像罢了,李继,翊王殿下,这真的值么? 第十九章 和慕倾雪的过往 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花月夕回过神来,连忙将李继翻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此时李继面色变得越来越发黑紫色,显然是已经毒发,若是再不加医治,只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花月夕虽然身为药童,但是早已对各种毒的性子了然于心,身上常备一些自制的解毒丹丸。 这些丹丸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发作的毒性,但是缓解和消除一大半的影响还是可以办到的。 花月夕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三颗后,一股脑拍入了李继口中。 随后花月夕又将随身的水袋打开,勉强喂了李继几口水后,这才叫其勉强将丹药吞服下去。 不时片刻,李继发黑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但依旧是嘴唇发白,面无血色。 看得此景,花月夕反倒是常舒了口气。 眼下,李继的命算是保住了,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将其运送出山洞,回道军队的大本营去。 不过李继现在昏睡,虽然没有死但却是跟死尸一样没有动静,十分沉重。 想要将李继抗上将近一人高的地面上去,对于花月夕而言却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花月夕也是不敢独自出去呼唤救兵,天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妖兽出没,若是再遇上了,两人都得命送黄泉了。 眼下最为明智的,却是待在原地,静静等候援兵到来。 毕竟虽然这里很隐蔽,但是相较于有限的搜索范围来说,想要找到这里还是比较容易的。 “希望杨将军他们尽快找到这里吧......” 花月夕心中喃喃一句,随后将李继的头放在了自己大腿之上,叫其睡得舒服一些。 花月夕低头看着躺在身上的李继,第一次距离其如此之近。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家伙长得还可以么。” 花月夕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伸出纤纤玉指,触碰了那高耸的鼻梁一下,心中小鹿乱撞。 这半夜的折腾,叫其有些心力憔悴,昏昏欲睡。 花月夕眼皮不自觉地闭合起来,趴在了李继的胸口上,‘呼呼’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月夕忽然感到有人在撩拨自己的头发,心头一惊,直接睁开了双眼。 是李继,他的目光温暖如光,柔情似水,好像在端详什么宝贝一样。 “李继你醒了?” 花月夕脸色微红着说道一句,而后急忙将李继推开一些,将之扶坐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继冲其淡淡一笑:“不碍事,死不了。” “那个......你,我,我......” 花月夕欲言又止。 “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救你吧?”李继试问道。 花月夕点点头,随后道:“我想你是为了那叫慕倾雪的女子吧?你之前昏迷的时候,喊了半天的倾雪。” “是么......” 李继陷入了一丝沉默,随后目光再一次落在花月夕的脸庞上:“你真的不是她么?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就是她,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花月夕叹了口气,并未回答,反而颇有兴致道:“能给我讲一讲你们之间的故事么?我想听一听。” “你真的想听?” “真的,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能叫你如此的奋不顾身。”花月夕道。 李继呼了口气,摇头哼笑一声,仿佛是在自嘲一样。 “她是大月国的公主,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 李继言语中,眼中的瞳孔微张,似乎陷入了回忆。 “不过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王宫之中,而是在大月国都的一家赌坊内。”李继说道。 “赌坊?” 花月夕有些好奇,心想一个大月国公主为了会去这种铜臭之地? 不过叫花月夕在意的并不是此处,而是大月国已经在一年前被大唐消灭掉了,而李继要和亡国的公主在一起是难上加难了。 而从之前得到的消息看来,花月夕是来到了上京的,想来在上京时大月国还未有灭亡才对,花月夕心中思绪快速的捋顺开来。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就是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当时我初见她时,她却是女扮男装,鼻下贴了一撮勉强过关的胡须,看起来很是滑稽,不过在那热闹之地,没有人会注意这些事情。”李继说道。 “既然她这么痴迷赌博,想来是有很高的的赌术了?”花月夕问道。 李继摇头道:“恰恰相反,倾雪精通诗书礼乐,就连占卜和药理都是十分精通,唯独赌术是我见过最差的了,几乎是每把都输,以致于众人都望风押注,只要倾雪压大,他们便压小。” “还有这事?那既然总是输,那她到底图什么呢?”花月夕好奇道。 李继摇头一笑,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清楚,和你一样觉得奇怪,这个疑问一直到我去大月国宫廷拜访时才解开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倾雪看到我时的样子,震惊,不安,还有点威胁的样子,真是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花月夕有些迫不及待。 李继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蓝色的洞顶:“是因为占卜命运。” “占卜命运?”花月夕有些错愕。 “是的,花月夕的占卜师傅曾经与花月夕占过一卦,说其真命天子会在月就在赌坊之内,所以她这才锲而不舍的在赌坊内赌博,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倾雪来到上京后我才知道的。” 李继说道一句,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倾雪害怕我与她父王说其出宫赌博一事,便在私下拜访了我,与我打成了交换协议,我不告密,她便陪我在国都一起游玩,那期间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情,但现在看起来可都不是什么好事,要不是就偷偷放了驿站的马匹,要不就是去农户地中偷吃瓜果,惩恶扬善,劫富济贫都是常有的事,和她在一起的两个月中,我好像把一辈子的坏事都做完了,我也没有想到一个人居然还可以活得如此丰富多彩......” 李继滔滔不绝的的说着关于慕倾雪的事情,眼神有些异样的色彩,好似回到了当初的大月国都。 而花月夕听着关于慕倾雪的故事,渐渐入了迷,心中更是有些许感动。 如此奔放自由,执着真情之女子,谁人不爱? 第二十章 到达镇西城 “那......后来呢?”花月夕问道。 “后来......” 李继陷入了沉默,面目之中似乎有些感伤:“后来大唐和那安国因为一块领地归属迅速交恶,父王龙威大怒,命令平西王杨合发二十万精兵前去征讨那安国,当时那安国和其周边的诸多国家有过盟约,无论谁来侵犯彼此的王朝,都将视为对自己进攻,无条件出兵相助,很不幸,大月国也是在这盟国之一。” 花月夕微微摇头叹息,说道:“大唐幅员辽阔,物资丰硕,没有必要为了西北一块贫瘠之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我估计的不错,应该是另有原因吧?” 李继点点头:“是的,父王那次征讨西域那安国,名义上是为了争夺土地,但是真实缘由却是要一举击垮这些国家逐渐建立起来的联盟,以确保西北域的长治久安,师出有名,向来如此。”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大月国被卷入其中?慕倾雪呢?后来怎么来的上京?”花月夕道。 “不是这样的。” 李继说道一句,随后又道:“我在得到出兵消息后,也四下去拜见了大月国王,劝说其放弃联盟之举,可是大月国王置若罔闻,根本听不进去半句,我身为大唐皇子,自然不能全盘拖出,致大唐不利地位,言尽于此,只好作罢,可即便是如此,我都从未想过要将倾雪放弃,我救不了大月国,可是倾雪我是必须得救下的,于是我便撒了一个谎,将她骗到了上京......”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花月夕不齿一句,随后大致猜想到了后面的事情。 西域诸国的联盟刚刚建立起来不久,宛若一盘散沙,对于大唐的进攻,显然是有些疲于应对。 就算是真的联盟起来,共同对抗大唐,只怕也是难以轻易取胜。 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抵抗,没有任何悬念。 “我很好奇,你到底说了什么谎话?”花月夕问道。 李继叹了口气道:“我答应她到了上京就娶她为妻,做我的翊王夫人,可是因为一些情况的发生,我失言了。” “呵呵,真的可以,把人家千里迢迢的骗到上京,然后说不娶了,等到人家想回去又被告知国家已经被灭掉了,换做是谁也得发疯。”花月夕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继连忙说道一句,随后解释道:“那是当时父王为了稳定和平西王家族的关系,也为了征讨顺利,便私自与我赐下了一门婚事,这婚方你也认识,就是平西王的妹妹,杨瑟。” “杨瑟......” 花月夕脑海中浮现出杨瑟的身影,不觉有些颇皱眉头。 按照之前吴辉所说,杨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光是死在她手里的女子就已经数不清了。 “我其实一直爱的都是倾雪,可是我身为皇子,有些时候不得不做出些违背本意的事情来。” 李继语调有些颤抖,仿佛不愿意再提及此事。 “人家可以为了你千里迢迢跑来上京,你就不能为她牺牲一次?竟然还答应了这门婚事,叫我我也得赶紧跑了。”花月夕道。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能理解呢?” 李继目光骤然充满了坚定之色,不过也只是一眨眼功夫便由柔弱了不少:“我原本以为她和这世俗不同,她应该理解我要做什么,可是我错了,就在我和杨瑟结婚的头一天晚上,倾雪她投进后花园的池塘自杀了。” “没有找到尸首?”花月夕道。 李继点头道:“是的,没有找到,因为王府内的池塘流水都是引自护城河水,是活水,所以等我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整个王府内都没有打捞到倾雪,后来我甚至连整个护城河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只要一天找不到她的人,我就一天不会相信。” “怪不得那天你遇到了我那么激动,都把我吓坏了。” 花月夕回想当时的场景,心中还是有些忐忑。 “或许你的出现,是上天给我忏悔的机会,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李继伸手握紧了花月夕的手掌,生怕再丢失什么宝贝一样。 花月夕现出一抹苦笑,心中想,我可不愿意成为那个杨瑟的情敌。 那慕倾雪的失踪如此蹊跷,八成也是和那杨瑟脱不了干系的。 “我想翊王殿下你误会了,你也不要再把我当成慕倾雪了,我和她原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花月夕挣脱了手掌道。 “不,我......” “翊王殿下!?” 李继还想说些什么,头顶上竟是传来一阵呼唤声。 “我们在这!在这儿!”花月夕又惊又喜回喊道。 李继咽了口吐沫,将到嘴边的话语咽回了肚中,其看向花月夕的眼神似乎很是怪异,充满了不确定的样子。 很快,几名士兵从坑外露出了头来,几人上下其手,将花月夕和李继两人拖拽出来。 随后李继和花月夕两人便被送回了山下的军营之中,而在离开前,李继却是命令属下将那矿洞中的蓝髓晶开采了个干干净净。 又过了一天后,陆鸣终于打通了泥石流堵塞的通道,也挖出了几车被掩埋的粮草,解决了燃眉之急。 军队再次整装出发,马不停蹄地赶路。 终于在距离出发十四天时,赶到了位于吐鲁番的边关,镇西城。 整个期间,最叫花月夕感到无奈的事情倒不是旅途艰辛,而是李继命令自己左狼贴身女医,不只是要按时更换伤口的药品,就连沐浴更衣都要参与,着实叫花月夕叫苦不迭。 镇西城所处沙漠地带,放眼望去,少见绿植,几乎全都是连绵不绝的沙丘。 这里常年炎热少雨,平日喝水都是要去二十里外的‘托力河’拉运,生存条件不可谓不艰苦。 镇西城的城主名叫‘周闯’,为镇西大将军,手握十万城关重兵。 和平西王相较而言,周闯除了没有封王以外,已然是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了。 到了镇西城内后,花月夕等人受了该规格的接待,一切都被周闯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是花月夕稍微留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士兵很是懒散,并没有大敌当前的劲头儿。 难道他们不知道吐蕃王子死掉的事情? 花月夕心中有些奇怪。 第二十一章 朝夕相处 关于吐蕃可能入侵的事情,李继早已将李渊的旨意下达,号令全城将士戒备。 不过大将军周闯虽然接下圣旨,却仅仅是做了做样子罢了,不到两天,整个城中的将士又是一片散沙的模样。 李继看在眼里,怒在心中,不过为了要应对随时发生的吐蕃入侵,为了保护将士们的团结之气,只得暂时压制发作。 不过李继心中急躁,但身为贴身药医的花月夕却是更加煎熬。 首先不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必须在李继身边侍候换药,更叫花月夕难受的却是李继有鲜为人知的梦游症。 好几次都是在花月夕睡着的时候将之抱在了怀中,叫其受惊不已。 到了后来,花月夕也是摸到了李继梦游症的大致规律,基本上都是在丑时梦游,而且还喜欢抱着东西啃,整个过程基本都是持续一炷香的时间。 花月夕为了自己能够睡一个好觉,索性每每等到丑时,李继发做完了以后再睡。 至于应对方式也是十分简单凑效,在李继梦游的时候,花月夕便将之引导在一根柱子前,叫其抱着柱子磨蹭啃咬。 不过花月夕发现李继牙口着实很强,方才半个月,那根粗实的木柱已经被啃出来一个大大的月牙豁口。 李继发现了此事,朝着花月夕询问。 而花月夕的回答也是十分干脆,直接说房间内是有一只大老鼠,而且是超大的那种。 李继对于这个解释自然是有些不信,但是除了这个理由外,其也想不出来有别的缘由了。 为了止住李继的疑心,也为了防止李继把柱子啃坏造成坍塌压死了自己,花月夕不得已改变了策略,每天都从厨房寻来一大块腥肉,将之穿了绳子绑在柱子上。 如此一来,李继啃咬的便不再是柱子,而是一块块又肥又大的腥肉了。 ...... 房内,李继坐在床榻上和杨合两人正在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探讨着什么。 “殿下,据我们派遣出去的探子回报,吐蕃一侧并未有什么动静,我感觉有些不太正常。”杨合说道。 李继眉头微皱道:“的确是安静的有点诡异,按照推算来说,那赤桑扬阔早已回到了吐蕃才是,松赞天明也得到了自己儿子被杀的消息了,可是如今吐蕃王居然这么淡定,真是叫人想不透。” “我再派人探查一番吧。”杨合道。 李继摇头道:“暂时停一停,去得多了,难免会有马脚露出来的。” “是。” 杨合回道一句,随后又压低声音道:“殿下,我还有一事感到蹊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事?尽管说便是。”李继道。 杨合点点头,随后侧到李继耳旁,小声说道了几句什么。 李继听完,微微撑目一番,随后说道:“此话当真?你的人可看清楚了?眼下我已经下令封城,若是有谁和吐蕃人擅自接触可是论通敌叛国罪处置的,要诛九族的,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暗中排出的探子可靠度怎么样?” 杨合确认道:“这个殿下放心,我们暗中派出的探子乃是我的亲信,武艺高强,忠心不二,绝对可信,他既是说亲眼所见,想来绝不会有差,但是当时由于距离太远,无法听清双方在说些什么,隐约中好像在进行什么交易,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双方的身份,一方是吐蕃人,而一方则是我们大唐中人,方才殿下也说了,您下了封城的命令,任何人没有手谕不得外出,所以眼下能够出关的,除了这镇西城的兵将以外,是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人的。” “看来这镇西城内是有些问题......” 李继喃喃一句,随后问道:“有调查过周闯的动作没有?” 杨合现出一抹苦笑,摇摇头道:“这周闯虽然看起来比较松散大意,但是防范意识很强,我们的人根本无法短接近调查,所以眼下是到底是周闯派出的人还是这镇西城内另有了奸细,尚不清楚,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我们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看来马上这镇西城就要有大动作了。”李继喃喃道。 杨合问道:“那殿下我们还要不要加紧追查此事?” 李继抬手一挥:“暂时先停下,避免打草惊蛇,现在事情尚不明确,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式,总之,兵来将挡就是了。” “是。”杨合回道。 嗝!~ 李继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反出的味道十分油腻。 “殿下,你吃什么了?这什么味?”杨合颇皱眉头道。 李继说道:“没有吃什么啊,而且最近这些天我早晨起来都没有吃过早饭,肚子好像总是很饱的样子。” “殿下,您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要不要找吴辉来看一看?”杨合道。 李继摇头道:“不用,我要是有事自己会知道的。” 吱呀!~ 就在这时,门扇忽然打开,一名手捧木盆的白衣女子进入房内。 细瞧去,此女子正是花月夕不假。 但是眼下的花月夕面色明显颇有些疲惫不悦,尤其是看到在床上悠哉躺着的李继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 花月夕将木盆有些用力的砸在地上,叉着小腰道:“真是的,人家一天到晚的伺候你,眼下你伤都好了差不多了还不放过我,都快累死我了!李继,你要是还有点良心,您就赶紧杀掉我吧,老娘不想干了!” 看得花月夕直呼李继的名字,却是吓到了一侧的杨合,连忙起身制止道:“花月夕,你怎敢直呼翊王姓名?你不想活了......” “好了,算了。” 李继说道一句,随后朝着杨合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漱一下。” “好,那我先走了。” 杨合躬身回道一句,随后便退身出了门外。 “过来帮我换药。”李继吩咐道。 “换药?呵呵,好,好,换药,马上换!” 花月夕挽起了袖口,朝着李继走去。 ...... 啊——! 疼死我了! 别!别按啦! 我的腰!哎呦——! 别介啊!不是伤还没好么? ...... “翊王你这又是何苦啊,哎......” 门外的杨合听得两人的叫喊声,不觉咽了口吐沫星子,急忙闪身离开了。 第二十二章 欢喜冤家 又过了几天,李继伤势基本痊愈,便下了床。 而大将军周闯听闻李继痊愈的消息后,便派人前往邀请,专门为李继摆宴设酒,庆祝伤势痊愈。 这伤势痊愈还要大摆宴席,尤其是在这物资匮乏的镇西城,就更显得奢侈了。 对于此,李继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和杨合如约而至,归根结底是想要看看周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为了安全起见,李继还随身带上了花月夕一同参加宴会。 花月夕许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在当时听到李继要参加宴会的事情,却是想也不想便直接答应下来。 宴会之上,各种异域佳肴琳琅满目,尤其是那烤全羊,更是香的离谱。 以至于花月夕丝毫不顾女子身份,一个人便将一根大羊腿啃了个干净,又喝了半壶美酒,红扑着脸蛋,靠着李继睡了过去。 看得此景,李继和杨合均是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是找花月夕来防备奸细下毒的,没成想竟是叫其当成改善宴了,当然,花月夕用这种办法也表明了食物和酒水的安全性. 只是...... 这吃相有些不大雅观。 在宴会结束的时候,李继受到了出城打猎的邀请,说是在城外二十里范围内进行,并且除了打猎以外,还可以顺便探查一番军情。 对于这个提议,李继稍微一想便是答应了下来。 如今到了镇西城这么长时间,而吐蕃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是有问题的。 但至于是什么问题,李继却并不知晓。 不过有一点李继可以确定,这一次外出打猎,便是转折的契机。 与其在这城中每日消耗斗志,还不如直接撕破这层窗户纸,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暴露出来。 若是真的有奸细,而这次外出打猎其必定会露出马脚。 宴会散去的时候,花月夕早已是酩酊大醉,李继只好将之背回到了住处歇息。 李继怀着爱屋及乌的心情,打算一直守候在一侧。 不过到了半夜,李继也是从花月夕口中的梦话中知道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自己多日以来感到油腻反胃的缘由,竟是因为吃了太多的肥肉导致的。 李继知道真相,着实有些生气,一度想要动手打在花月夕的身上。 但是每当李继看到花月夕那熟悉的脸目后,抬起的手掌竟又是不自觉地放了下去。 谁叫她和慕倾雪这么像呢?李继心中叹道。 不过被花月夕戏弄了这么久,想要完全放过她,李继又是有些不甘心。 李继前思后想一番,索性将花月夕每夜绑住自己一样,将其身子捆抱在了柱子上。 做完这一些后,李继方才发出一股大仇得报的诡异笑声。 外面站岗的守卫原本有些困乏,竟也是被这笑声吓得一阵哆嗦,精神抖擞起来。 李继盘坐在柱子到了天亮,两眼周围都是布满了黑圈。 当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花月夕脸庞之上,这才叫其眨了眨,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哎呦,我头好痛啊......”花月夕捂着头,躲着阳光说道一句。 “哎呦,头好痛哦!” 一个人影挡住阳光,叫花月夕睁大了眼睛。 是的,是李继不假。 花月夕确认了是李继后,也是忽然感到浑身被捆住了,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要干什么?不要过来!”花月夕道。 “不要过来?” 李继哼笑一声,直接上前贴近花月夕的面庞,呲出雪白的牙齿。 同时之间,李继将手抬起,其手上拿着的竟是一块被啃剩下的肥肉块。 花月夕见状,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我告诉你,你别乱来......” “叫我别乱来?呵呵,我就......” 嗷呕! 花月夕张口喷出一股污秽之物,喷了李继一脸。 李继伸手抹了一把脸,胸膛不停地起伏,喘起了粗气。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叫你不要过来的,怨不得我啊!”花月夕委屈道。 “你,你......” 李继面色抽动不已。 “殿下,打猎的队伍已经准备完毕,可以随时出城了。” 杨合的声音忽然响起,直叫李继呼了口闷气,扭头回道:“好了,知道了,我马上来!” 话落,李继便是急忙将身上的衣衫褪下,跑去梳洗了。 当李继收拾完自己后,再次经过花月夕的身前,被花月夕‘喂’了一声,叫住了步子。 “干嘛?老实的绑在这里不好么?”李继道。 花月夕现出一抹苦笑道:“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就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给洗一个月的衣服就是了......” “恩?”李继撑了撑眉目。 “不,不,两个月,两个月好了!就放了人家么,好不好?”花月夕央求道。 李继呼了口气,说道:“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本王?” “嘿嘿,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花月夕呲牙一笑道。 “哼,这次暂且饶你了,再有下次,本王定要重重地罚你!” 李继发狠般的说道一句,而后抽出身上的佩剑,一剑将那捆住花月夕的绳子斩断开来。 与此同时,花月夕一个跟头折了下来,重重摔到了地上。 花月夕‘哎呦’一声,不满地看向李继道:“你一个大男人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跟我走。”李继道。 花月夕撅着小嘴问道:“干嘛去?” “随我出城打猎。”李继说道。 “打猎?我可不会,我不去。”花月夕道。 “身为本王的女人,不会打猎怎么能行?收拾一下自己,然后到城门口找我。” 李继说道一句,随后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王的女人......” 花月夕有些纳闷,但很快反应过来朝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喊道:“谁答应做你的女人了!?给我回来!” 门外的走远的李继闻声,却是哼笑一声,便若无其事,继续在杨合与守卫的陪同下朝着城门走去。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混蛋......居然敢轻薄与我,不行,我再跟这家伙待下去只怕是自身难保,得赶紧想办法逃走才是。” 花月夕微微咬动嘴唇一番,而后吐了口闷气,便朝着梳妆台走去。 第二十三章 诱饵上钩 狩猎的队伍出发了,镇西大将军周闯和李继双方各带了五百人马。 按照周闯所说,在这附近三十里内压根就不用担心分毫,这范围内唐军日夜巡查,绝不可能有什么差错出现。 不过虽然周闯如此说,李继也只是淡淡一笑做了回应。 有没有事情发生,很快就知道了。 花月夕本想着走着去,因为自己压根就不会骑马,看到那高高的马背就心发慌。 不过李继自然是不会顺了花月夕的心意,特地叫人找来一匹小马给花月夕练手。 花月夕眼见如此,只好皱着眉头被李继推上了马背。 但是很快花月夕就发现自己骑在马后并未有什么害怕的迹象,反倒是心中蠢蠢欲动,大有热血纵马一跃的冲动。 这种感觉,就如同骨子里带着一般,好像自己原本就会骑马一样。 面对这一反常现象,花月夕又是惊喜又是不安,若是被李继发现了自己会骑马,肯定又要多疑了。 眼下自己已经决定要逃跑了,算了,再忍一下吧! 一路之上,花月夕为了避免被李继发现自己会骑马,索性抱着马脖子,趴在了背上。 按照周闯的向导,队伍在往西寻了十余里后,来到一片荒岭地带。 穿过了这一片荒岭后,却是犹如云开见月,众人面前竟是出现了一片肥美的草原。 看得此景,李继不由有些惊讶,其骑下的马儿也是有些兴奋,大有往前一冲的势头。 “翊王殿下,此处如何?周某没有骗你吧?哈哈哈!”周闯笑道。 李继满意道:“确是如你所说,这里的确是一片狩猎的好地方,不过这狩猎的规则是如何的?” 周闯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眼下刚至巳时,我们便以午时作为终点,午时便回在河边集合,届时谁要是打得猎物多谁边赢,输的一方负责烤肉和歌舞如何?” 李继笑道:“呵呵,此举甚好,那便依周将军建议,即刻开始吧!” 话落,李继从马后的锦缎布包中取出一顶金色战盔戴在了头上。 这战盔不只是将头包裹,却是还带有一副钢铁面具,看起来虎虎生风。 一侧的杨合也是身着一副银甲,头上戴好了一副银盔。 “吩咐下去,准备狩猎!”李继便朝着一侧的杨合道。 “等等。” 杨合还未回答,周闯便抬手制止一声。 众人投向疑惑的目光,而周创则是说道:“这狩猎比试人越多越难以分出胜负,此次我们各带十人出去便可,不知道翊王殿下可有胆量一试?” “什么?你居然敢说......” “难得心情好,我答应便是。” “可是......” 杨合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得李继一副坚定的模样,便是不好再言语了。 很快,双方队伍各选出了几名士兵,凑够了十人之数。 值得一提是,花月夕竟然也被安排在了这十人之列,着实叫花月夕有些喜出望外。 毕竟这人越少,逃跑的几率越大。 一想到就要逃离李继的魔爪,花月夕心中就感到兴奋不已。 打猎途中,花月夕一开始也是装模作样的用弓箭乱射,但是很快又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射箭的本领,几乎是指哪打哪。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花月夕索性瞄准百步开外的两只野兔一箭射出,直接将两只野兔穿插在了一起。 这样的结果叫花月夕彻底震惊了,这绝对不是偶然,最为可能的,那就是自己原本就会骑马射箭! 一瞬间,花月夕有些发起呆来,自己失忆以前到底是什么人?这个疑问萦绕在其脑海中久久不退。 想了一会儿,花月夕并未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作罢,同时将目光看向周围的方向。 距离自己最近的士兵也有着里许,而且还有些懈怠的样子。 天赐好良机! 花月夕知道,这并不是这名士兵懈怠,而是花月夕在这士兵眼中乃是一个不会骑马射箭的白搭,就算是放开手,她也跑不远。 “马儿马儿,待会儿给我可劲儿跑,听清楚了没?” 花月夕伸手拍了拍马儿的毛发,随后扯住缰绳,用力一拍:“驾!” 马儿嘶鸣一声,犹如一道利箭般蹿了出去,眨眼就跑的没影。 那士兵发现花月夕逃跑,先是一愣,随后回过神来,急忙驾马去追。 “杀啊!” “一个不留!” 而就在时,一阵喊杀声从西南传来。 士兵扭头一瞧,发现竟是一片黄尘滚滚,之中数以千计的吐蕃骑兵手持大刀弓箭朝着自己而来。 “不好——!” 士兵面色一惊,想也不想便是急忙驾马往回跑去。 咻——! 一道飞箭穿梭而来,从这士兵的胸口一穿而过,叫其跌落马背。 不过马儿则是受了惊一般,嘶鸣一声,更是加快了脚步,将后方的吐蕃军队给远远甩开来。 李继与杨合正在围堵一只野猪,谁料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叫这野猪受惊发狂,从二人的缝隙中逃之夭夭。 “战马?” 李继和杨合两人看得这棕色马匹后,俱是面色一紧。 大唐士兵,无论打猎作战,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马匹半步。 如今马匹上无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马上的士兵已经身死! “出事了,看来这周闯果然有问题。”杨合道。 “驾!” 杨合一拍坐下的马屁股,纵马追上那受惊马匹,抬手抓住其颈脖缰绳,将之脾性快速稳定下来,围绕着自己转了几圈后,便停了下来。 李继驾马赶来与杨合汇合,二人仔细瞧看这马匹,再一次确认了马匹的归属,正是己方十人中的成员,而且还是负责照看花月夕的士兵的马匹。 踏踏踏...... 远方传来隐约的马蹄声响,按照估计距离二人所在的位置不足五里。 “这是负责保护月夕的士兵,若是他出事了,那月夕一定也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救她!” 李继话完,便是要纵马朝着马匹来路冲去。 杨合一把抓住李继,说道:“殿下,关键时刻你不能糊涂,一定要大局为重,若是您出了什么问题,那我无法向陛下交代,一时冲动可能使得咱们大唐处于不利位置,花月夕是我们的诱饵,眼下鱼已经上钩,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区区的男女感情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殿下你一定要清楚啊!”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犹豫,可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你们此去很有可能回不来了,本王不忍。”李继双目泛光道。 “死不可怕,怕的是死的不值,眼下为了大唐江山而死,死不足惜!” 杨合说道一句,随后又有些急切道:“没时间多说了,我们赶紧更换衣物,我去引开他们!” 话落,李继与杨合快速互换了铠甲和头盔面具,连同马匹也一并换了过来。 眼下两人的身份已经完全互换,只要杨合一刻不被抓到,这身份便是不会被解开。 “那周闯眼下必定也不在镇西城内,殿下在附近山岭寻得一处隐蔽位置,等待夜晚来临后,便悄悄回城发动兵变,将镇西城完全控制在自己掌中!尽快发兵制敌!如此做,我们才有一线生机!他们来了,殿下,后会有期!” 杨合喝道一声,随后便是纵马跃上西面高耸的土丘,将之暴露在外。 “他在那!” “快追上他!别叫他跑了!” 隐约的话声传来,却是犹如锤击一般砸在李继心中。 杨合回头朝着李继露出一个笑容,而后驾马消失在土丘之外。 第二十四章 爱上一个人的时间 在往西逃了一下午后,花月夕将马停在了河道一侧,躺在草地上歇息起来。 此事已经傍晚时分,红霞漫天,美不胜收。 不过这美丽是短暂地,没过多久,天色便变得黑沉。 花月夕见状,便燃起了篝火,吃了些随身的干粮就睡了过去。 草原的风柔和又湿润,花月夕美美睡了一个觉。 直到太阳照到了自己脸上,花月夕这才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啊哈!~睡得真香啊!” 花月夕眯松着眼,伸着懒腰说道一句。 “睡得挺好是吧?” 一声问话传来,只叫花月夕心头一惊,顿时睁大了双眼一瞧。 只见三个吐蕃打扮的壮汉正坐在花月夕身边的草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花月夕。 “你,你们要干什么?” 花月夕话语中,却是连忙起身后退数步。 三名吐蕃人以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子为首。 腮胡男眼见花月夕这幅害怕模样,却是爱怜道:“娘子莫怕,他们几个都是粗人,吓到娘子了。” “你怕不是认错人了吧?不要乱叫,我可不是你的娘子。”花月夕道。 “嘿嘿,是我太唐突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扎克于部落酋长的儿子扎克于山。” 腮胡男自我介绍一番,随后又道:“我知道娘子一时不习惯,不过等今晚上我们成亲了,以后就会慢慢好了。” 又是要抢自己做老婆的! 花月夕心中颇不是滋味,这前脚刚脱离了李继的魔爪,眼下又来了一波。 “我告诉你们,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花月夕话落,便是四下瞧看,随行的装备竟是空空如也,就连小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娘子是在找这些么?” 扎克于山话语之中,见一个包裹拎起来拍了拍,其中竟是自己的弓箭和随身马刀。 “昨晚上娘子睡得香甜,我怕这些利器伤着娘子,所以就擅作主张收了你起来,娘子不会怪我吧?”扎克于山道。 眼下唯一的生路,只剩下身后的河水了。 跳吧,不会游泳,要淹死自己个儿。 不跳吧,就要被人抓走成亲了。 我怎么这么难啊! 花月夕心中如是说。 “我亲爱的娘子,请上马吧。” 扎克于山抬手朝着一侧的黑马做请,等待着花月夕动身。 这黑马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跑步的料,若是骑上此马逃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脱离几人了。 花月夕心中有了主意,岁尾微微咬动薄唇,起身跃上了马匹。 紧随其后,花月夕随手捡马匹一侧的弓箭抓到手中,对准扎克于山几人。 “娘子,你这是何意?来,乖,快把弓箭放下。” 扎克于山话语中,与其余二人朝着前方走了一步。 嘣! 三支箭落在三人的脚尖前方,与鞋头严丝合缝。 扎克于山三人皆是瞬间止住步子,一脸震惊地看向花月夕,显然没有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居然还会射箭。 可以这么说,刚才若是花月夕想要动手的话,几人已经是躺尸的所在了。 “我不想杀你们,但是你们别逼我,都在这里老实待着。” 花月夕说到这儿,随后单手握住缰绳甩打在马身之上。 嘶——! 黑马昂头嘶鸣一声,直接带着花月夕蹿身跑了出去。 而扎克于山看着花月夕一骑绝尘,消失得无影无踪后,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焦急,反倒是双眼泛光,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 “人美善良,性格豪迈,关键还会骑马射箭!我的天啊!老天爷,你真的是对我不薄啊!”扎克于山一副惊呆的模样。 “少主,这小妮子跑了!少主!?” 一侧的男子在扎克于山面前挥了挥手,这才将其从走神中拽了回来。 扎克于山瞪看了男子一眼,说道:“扎克于力你瞎说什么呢?这可是你们的少主夫人!” 那叫扎克于力的男子道连忙说道:“对不起,我敬重的少主大人,请原谅的我的口误,不过您可从来没有说过夫人这个词语,这可是正房才有的称呼,您该不会真的爱上这个小妮子......不,是夫人了吧?你才见了一面啊,您确定不先了解了解再封夫人的名号?” 扎克于山呼了口气道:“爱上一个人需要时间么?没有遇到她之前我从来都不认为这世上有爱情这种东西,婚姻在我眼中不过是传宗接代的教条罢了,可是自从昨晚看到了她,我就有些奇怪的感觉,我不清楚,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好像一看到她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即便是为她死去也感觉值得。” “少主,您走火入魔了......还有若是您打算娶她做夫人,那您的七位侧室该怎么办?”扎克于力问道。 扎克于山道:“休了,改天找个好日子给她们一人十头牛羊回自己家去。” “啊?好,好吧。” 扎克于力有些无语的摇摇头,随后又问道:“那夫人这样离开,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扎克于山道:“没关系,这黑风马儿是本少主的坐骑,自然了解其习性,生人骑它的话,它是绝对不会停下的,等到天黑了马儿跑累,自然会带她回部落的。” “额......” ......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转眼又到了傍晚时分。 花月夕趴在晃动的马背上,死死抓着缰绳,生怕在把自己摔下去。 这黑马的速度和耐力都是远超花月夕的想象,都跑了一下午了,都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花月夕虽然不清楚这马儿倒地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心中总是有一些不详的预感。 忽然,一阵欢快的打鼓声隐约传来,只叫其顿时竖起了耳朵。 “什么声音?” 花月夕抬头瞧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些用头搭建起来的房屋部落。 部落被诸多吐蕃特有的红巾和铃铛装点着,很是喜庆。 诸多吐蕃人围绕着篝火庆祝唱歌,而那鼓声就是从众人内部传出来的。 “不会这么倒霉吧?又碰到吐蕃部落了?”花月夕心中叫苦不迭。 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自己早就累得筋疲力尽,如果现在跳下马的话,莫说逃离了,这简直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我们的新娘到了!” 呜呜呜! 部落中的吐蕃人吹着口哨,纷纷骑上马匹朝着花月夕所在的方向跑去。 花月夕定睛一瞧,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扎克于山。 直到这时,花月夕方才反应过来,黑马带着自己跑了一下午竟然是在草原上兜圈子去了,自己被耍了! 花月夕看着众人围困而来,面色很是难看,其急忙用力拉扯着缰绳想要将之停下,但是没有丝毫作用。 “拼了!” 花月夕抓起弓箭,上满四支箭,箭锋直指冲来的人群。 看得花月夕这幅做派,那冲在前面的扎克于山并未有丝毫的停滞,反倒是纵马扬鞭,更加快了一些。 “可恶……” 花月夕微微咬牙,随后将手中的弓弦松了开来。 远处的扎克于山见状,却是将手指放入口中,昂头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同时之间,花月夕身下奔跑的黑马骤然停下,其身上的花月夕则是瞬间被甩飞出去,而那刚刚射出的弓箭也是因此受到影响,偏离了方向,射到了草丛之中。 第二十五章 折腾一晚 在花月夕凌空飞跃了一段距离后,整个人便被骑马冲来的扎克于山抬手揽入了怀中。 美人如怀后,扎克于山满是兴奋之色,不停地呼喊着响亮的纵马口号,带着身后的吐蕃队伍掉头去向扎克于部落的方向。 “放开我!” 花月夕想要挣脱扎克于山的怀抱,却是发觉扎克于山至少有着三重公里,自己若是不借助弓箭利器的话,对其却是根本没有丝毫办法。 扎克于山眼见花月夕闹腾得欢,治好用手封了其穴位,使之除了干瞪眼外,便是不能再做其他的动作了。 很快众人便是骑马回到了扎克于部落之中,而部落中的男女老少尽皆起身热烈迎接新娘子的到来。 扎克于山带着花月夕走到了一个搭建的圆形木台上,面向台下的吐蕃人,接受众人的祝福。 吐蕃的婚礼流程虽然不如大唐的繁琐,但也是经历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宣告结束。 扎克于山在众目睽睽下,抗着不能动弹的花月夕进入了婚房之内。 而花月夕看着扎克于山有些迫不及待地褪去衣衫,眼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行眼泪,宛若冰川融水,那样的清澈,叫人怜惜。 扎克于山眼瞧花月夕如此模样,不知道为何,心中的欲火顿然消退,新婚的激情也是荡然无存。 “你为何留下眼泪?做本少主的女人,我还没有见过流泪的,你可是想日后我扎克于山会亏待于你?若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以放心,我明日便正式向族人宣布你的夫人身份。”扎克于山道。 花月夕没有回应,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表示不削的抵抗。 扎克于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你不喜欢本少主用这种方式得到你,对吧?” 花月夕闭上的眼睛再次张开来,看向扎克于山的目光充满了疑惑。 扎克于山感到自己猜对了一些,抿动嘴唇点点头,抬手将花月夕的穴道给解了开来。 花月夕重获自由,一直憋在心中的怒火骤然爆发出来,其先是一个翻身落到墙边,再而将挂在墙边的长刀抓到了手中,直朝着扎克于山砍了过去。 扎克于山面色一惊,急忙闪身躲避。 那长刀着实锋利,直接将桌椅板凳斩碎开来,然而花月夕并未有停手,而是持刀继续朝着扎克于山冲去。 扎克于山好歹也是有着三重功力,在被花月夕连着追砍数刀后,也是一掌打在花月夕肩膀上,将其拍在了墙壁上,震得整个屋子微微晃动。 噼里啪啦嗙! 婚房动静太大,只叫外面正在狂欢的族人有些纳闷,悄然贴到婚房附近探耳听去。 “啊!哎呦!” “快停下!不要动了!” “你说停就停!?” ...... 众人俱是咽了口吐沫,随后俱是有些羡慕的看向房内方向。 “这动静也忒大了,看来咱们少主要不了多久就要抱胖娃娃了。” “就你知道?还不赶紧走!叫少主听见咱们偷听,不打断咱们的腿!” “走走走。” ...... 刷! 花月夕一刀刺向扎克于山的心口。 扎克于山这一次并未有丝毫的挪动身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花月夕刀锋逼近。 呼! 刀尖贴在扎克于山的心口静止。 很快,一道血红刀痕显露出来,鲜血顺着刀锋滴落而下。 “你为什么不躲了?”花月夕问道。 扎克于山将刀拨向一侧:“你要是真想杀我,你还会留我到现在么?恐怕早在今天早上我就已经没命了吧?” “你......你不要逼我。”花月夕握着刀柄的手掌微微抖动。 扎克于山继续道:“你不杀我,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仇恨,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对不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跟了我,在这一方便可以呼风唤雨,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不好么?” 花月夕将手中的长刀收起:“扎克于山,或许在你眼中,只要对对方好那就是无可挑剔了,可是感情不是一厢情愿,如果只得到人却得不到对方的心,那又有什么意义?即便你强行得到了我的身子,我也绝不会和其他女子一般苟且活在世上,待到明天早上起来,躺在你身边的不是你的夫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要是换做别的女人对本少主如此说话,我早就一刀杀了她了......” 扎克于低声说道一句,随后抬头望向花月夕的方向:“可是你不同,我不会杀你,我会用你喜欢的方式得到你,得到你的心。” “不可能的,扎克于山,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可能留在这里。” 花月夕话罢,便要打开门出去。 “你觉得你能出的去么?” 扎克于山的话语叫花月夕止住了步子。 扎克于山继续道:“新婚之夜,意图刺杀扎克于部落的少主,你若踏出此门,即便我想要保你,也是不可能了。” 眼下外面诸多的扎克于族人正在狂欢,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聚集在婚房周围,自己这副模样出去,怎么可能会没事? “听本少主的,老实地待在床上睡上一觉,今夜你我井水不犯河水。” 扎克于山说道一句,随后对胸口的伤势简单包扎了一下,直接侧躺在了墙根下方。 “喂,你......” 花月微微咬动嘴唇,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眼下,花月夕心中十分清楚,今夜自己是不可能离开了。 “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大不了的。” 花月夕呼了口气,却是抓着刀柄走到了床前躺了下去。 也或许是折腾了一天,累了,花月夕静静躺了没有多久,自己便睡了过去。 花月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滚滚白雾,在其中有一头老虎在追赶自己,而自己则是拼了命的逃跑着。 忽然,花月夕逃跑的前方出现了一头野狼,一脸垂涎的扑倒自己,用那满是唾液的舌头舔着自己的脸蛋。 “娘子......” 那野狼开口说话,脸面也是变成了扎克于山的样子。 “倾雪你是我的!” 而此时那追来的老虎也是到了面前,竟是化成了李继的模样。 “啊呀呀!!”花月夕抱头大喊。 第二十六章 巨变 花月夕从梦中惊醒,单手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不停地喘着粗气。 眼下天色已经蒙蒙亮,花月夕定了定神儿后,将目光看向对面的墙根下放,并未发现扎克于山的身影。 “这人去哪了?” 花月夕有些奇怪一句,随后从床榻上起身下来,走到屋子中央,四下瞧看。 房间内没有扎克于山的身影,而且屋内的门没有锁着,想来着扎克于山是一大早就出去了。 对于扎克于山去做什么了,花月夕没有丝毫兴趣,眼下其想的最多的便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花月夕悄悄打开房门一道缝隙,微微侧眼瞧看外面的动静。 只见其目光所至之处,整个扎克于部落全都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真是天赐良机! 不过眼下花月夕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大唐带来的,而且昨天晚上的婚礼后,这扎克于部落的男女老幼全都认识了自己,若是直接出去定是十分扎眼。 若是遇到部落族人肯定会被认出来的,再想逃跑显然有些不大可能了。 “这吐蕃人还真是不够讲究的,娶个老婆连件婚服都不给。” 花月夕摇头自言一句,将目光落在一侧墙上挂着的毛皮外套,直接抬手将之取下来套在身上。 那外套很大,套在花月夕的身上,着实想的有些臃肿不堪。 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花月夕又从墙上扯下一顶皮帽和围巾分别戴在头上和脖子上,将自己彻底捂得严实后,这才悄然迈出了门去。 逃跑的话,这部落中的马是不敢骑了,花月夕可不愿意再一次被马给坑了。 花月夕的行径宛若做贼一般,在部落中走走停停,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行踪。 可是即便如此,花月夕依旧是被几个族人看到。 但众人对于花月夕并没有什么兴趣,像熟视无睹,又更像是装作看不见。 尤其是当花月夕走到部落大门口时,那看门的族人发现花月夕后,竟是将头扭到一侧,躺在地上‘呼噜噜’睡了过去。 花月夕挠了挠耳朵,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眼下大门敞开,其倒也是不再多想,直接探步出了部落大门,撒丫子跑远开来。 茫茫的草原,看不到边际。 花月夕只能根据太阳的方位确定方向,只身朝着西北方走去。 花月夕的目标很是明确,东面反正是不能去了,那里有着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两个人。 而南面是大山和荒漠,去不得。 至于草原正北面,根据花月夕现有掌握的知识来看,那也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虽然有着一些去往西域的商队经行,但是遇到的概率很小,故而去了也是找死。 走了一上午的时间,到了晌午时分。 那太阳变得毒辣,搞得花月夕又累又渴,但方言瞧去,并没有看到丝毫的河流。 也直到这时,花月夕方才感到一丝后悔,倒不是后悔自己逃跑,而是后悔自己出来的匆忙,空手就逃出来了。 “不走了,累死我了!死就死吧!” 花月夕吐着舌头躺在了地上,闭着眼喘起气来。 不过过一会儿,花月夕好似恢复了一些气力,闭着眼朝天喊道:“老天爷啊,赐给我一张饼吧!这样的话,我就跟你走了!” 啪! 什么东西落在了一侧。 花月夕扭头张开眼一瞧,那是啥?一张饼!还热乎着呢! 老天开眼了!? 花月夕想也不想,直接抓起了饼啃了一口。 不过转而一想又不大对劲儿,抬头一瞧,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附近。 花月夕心头一惊,险些被刚吃下的饼给噎着,急忙坐起身来用手捋了捋胸口这才好了些。 随后花月夕再次定睛一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扎克于部落的少主扎克于山! 或许是刚才自己饿得头昏眼花,根本没有发现扎克于山的到来。 “渴了吧?” 扎克于山说道一句,随后解开随身戴着的水袋丢给花月夕。 花月夕看着面前的水袋,很是犹豫。 “喝吧,再不喝就渴死了,放心,只要不说回去,我绝不会强行带你回家。”扎克于山又道。 花月夕听得此话,这才捡起了水袋开口,放在嘴边‘咕嘟嘟’喝了一通。 “这可是你说的。” 花月夕抬手抹了把嘴角的水渍,而后将水袋丢还给扎克于山,继续朝着西方走去。 扎克于山接过水袋,摇头笑了笑,而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黑风嘶鸣着奔跑而来,很快就到了扎克于山的身边。 扎克于山拍了拍马头,随后抓着缰绳一步跨上了马背,驾着马悠哉地跟在了花月夕后面。 花月夕对此虽然有些不满,但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路又不是自己的。 临近傍晚时分,花月夕长途跋涉,又是扛不住了,这一次其躺在地上,却是连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了。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扎克于山下马后,伸手去扶花月夕。 “别,别碰我......”花月夕抗拒道。 “哎呀呵,咱就别逞能了!你就算要走,也得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是不是?” 扎克于山说道一句,随后不由分说的将花月夕扛在了肩上,将之搭在了马背上。 花月夕已经没有了丝毫气力抵抗,任由着扎克于山骑马带着自己往回跑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花月夕除了养足精神外,却是全心全意准备着自己的逃跑计划。 而对于花月夕的这一心思,扎克于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七位夫人则是比花月夕还要上心。 对于扎克于山的七位夫人来说,对自己地位最为威胁的也莫非是花月夕了。 为了尽快把花月夕这尊佛送走,七位夫人可谓是绞尽脑汁。 除了给花月夕充足的干粮和水袋以外,还帮花月夕还搞到了一份中西北地域的地图。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扎克于山为了博得花月夕的芳心,不只是将自己的多年的络腮胡刮去,还时不时的制造一些惊喜和浪漫出来。 就比方说亲手摘花送花,亲手打造首饰,按照大唐的方式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等等诸如此类。 可这一切在花月夕眼中却是要多土,有多土,懒得理会什么,一心捉摸逃跑大计。 而就在花月夕准备充分,想要逃跑的前一天,吐蕃王松赞天明拍了信使前来。 扎克于山摆宴招待,叫上七位夫人,还有花月夕一同出席。 本来花月夕是不想去的,但是一听说又上好的羊排烤肉,又改不了吃货本性,便也跟着去了。 为了避免非议,花月夕索性穿着吐蕃的服饰,戴上了一层面纱。 席间,信使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竟是要和大唐进行一场殊死战斗。 宴会完后,整个扎克于部落的壮丁都要被调遣去了前线,就连扎克于山也不例外。 除了此事,花月夕还听到两个叫其震惊异常的消息,一个就是平西王杨合被抓的事情。 第二个消息则是镇西城内的吐蕃内应被李继斩头的消息,可是这个消息一半假一半真,真则是确有其事,假则是真正的内应是镇西王周闯,而不是被杀头的那个替罪羊。 按照信使酒后吐言的意思,镇西王周闯和吐蕃王已经达成协议,不出意料的话,双方下一次的交战,李继所率的两万精兵便会被吐蕃和周闯的里应外合搞得全军覆没,而同时间,李继和杨合也会被斩杀示众。 整个宴会过程,一向好口腹之欲的花月夕竟是只寥寥吃了几口而已。 不知道为何,花月夕脑海中不停地盘旋着李继的模样。 不安,不舍,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就连花月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很是混乱。 第二十七章 紧急时刻 扎克于山似乎感觉到了花月夕的异样,但是并未有多说什么,而是与身边人吩咐了几句,想要其悄悄带离了会场。 不过那信使依然喝得有些醉意醺醺,看到花月夕要离开,竟是似乎颇有兴致地叫住其步子。 花月夕虽然心中有些发慌,但还是停下身来,将目光看向那信使。 信使虽然喝醉,但似乎对于扎克于山有七个老婆的事情很是清楚,花月夕的存在很是容易发现。 信使提出要求,叫花月夕献上吐蕃的舞蹈助兴。 对于这个要求,花月夕颇为紧张,莫说自己的言谈举止和吐蕃不甚相同,吐蕃的舞蹈其一点都不会。 花月夕以身体抱恙告退,扎克于山也是提议叫自己其余的妻子为其献舞。 信使不依不饶,借着酒意,靠近花月夕,意图与之有些许肢体亲热。 在吐蕃风俗之中,自家妻子献舞甚至与他人共舞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扎克于山眼中,花月夕和其他人不一样,只要其不愿意做的,便是不可以有人强行施加于她。 扎克于山抽出宝剑,一剑贯穿信使的胸口,叫其一命呜呼。 看得这一幕,整个在场的人士全都异常震惊,尤其是花月夕,着实没有想到扎克于山居然敢如此做。 整个扎克于部落全算上不过两千人的样子,在吐蕃王眼中,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杀了信使,即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谋反的意图。 换而言之,扎克于山这一杀固然解气,可是也必定会为自己部落招来了杀祸。 “扎克于山,你疯了么!?”花月夕道。 扎克于山并未有丝毫紧张,反倒是朝着花月夕淡然一笑:“去收拾东西吧,我亲自送你离开。” “那这部落怎么办?你们的吐蕃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花月夕又道。 扎克于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且现在吐蕃王正是需要用人之际,灭掉自己的一个小部落,兴师动众没有丝毫成果可言,他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 说到这儿,扎克于山又呼了口气道:“总之,从今天开始,我扎克于山就要亡命天涯了。” “可是......” 花月夕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扎克于山打断道:“别说没用的了,赶紧准备去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留在这里了,不然到时候死的可不是光我自己了。” 花月夕知晓自己多说无益,便是离开了会场,去准备自己的行囊了。 而与此同时,扎克于山用极短的时间安排好了扎克于部落的规程,其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扎克于奇族长重新出山主持大局。 事已至此,扎克于山唯一的生路仅剩下了逃亡一条路了。 扎克于山与花月夕在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与其一同纵马离开了部落。 本来扎克于山想要带着花月夕往西北域逃亡,不过花月夕的决定甚是叫其感到奇怪,按照花月夕的说法,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眼下两国边疆即将交战,这里也便是最混乱的地方,即便松赞天明想要派人追杀,也是断然不会想到两人会逃向这里。 两人纵马骑行了一天后,到了距离大唐边疆最近的山脉,山脉有一主峰名曰巫山。 翻过巫山便可以直接到达荒漠地带,距离镇西城也不过还有二十余里的样子。 扎克于山提议暂时在这山里躲避风声,待到两国大战过去后,再想法离开这里。 花月夕应允,随后和扎克于山一起上到了半山腰处。 站在半山腰间,看向镇西城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得清楚吐蕃的布兵方位还有严阵以待的镇西城。 “看这排兵布阵的架势,估计两方马上就要交战了。”扎克于山道。 花月夕看着镇西城,面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晚到来,花月夕与扎克于山草草吃了一顿野餐后,便匆匆睡去。 时至半夜,篝火然灭,周围变得一片漆黑。 花月夕蓦然张开双眼,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扎克于山,随后悄悄抓起了行囊离开来。 她要翻过巫山,尽快赶回镇西城。 究竟是放不下李继,还是不愿意看到大唐边关失守,生灵涂炭,花月夕自己也搞不太清楚。 不过花月夕知晓,自己若是不去到镇西城内见到李继,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夜晚的山路很不好走,尤其是翻过山后下山的路途更是叫其屡屡跌倒。 若不是黑夜遮掩,花月夕身上早就可以看出血痕遍布身子。 荒山野岭,诸多毒虫野兽出没,花月夕虽然小心异常,但还是被一只野狼给盯上了。 不过叫花月夕奇怪的是,没有多久,那野狼的叫声就突然消失不见,很是奇怪。 花月夕来不及多想,便是将这归结于自己的运气不错,匆匆加快了下山的脚步,生怕再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 后半夜寅时,花月夕下了山,到了荒漠地带。 虽然花月夕感到很累,但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毕竟还要绕过吐蕃的军营,赶在黎明时分到达镇西城。 到了卯时后,花月夕终于到了镇西城附近。 不过还未等花月夕到达城门,便是被一伙埋伏的吐蕃兵给抓住了。 战场上忽然出现一名女子,虽然花月夕身着吐蕃服饰,但还是叫众人疑心大起。 这些吐蕃兵盘问花月夕的来路目的,却是没有任何结果,双方即将交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些吐蕃兵决议将其就地处死。 然而就在要将花月夕处死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 是扎克于山! 花月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明亮,可以看到扎克于山浑身的衣衫有些破烂,鲜血淋漓。 不难看出,这些伤口全都是被野兽爪子生生抓出来的。 回想自己一路的遭遇,花月夕顿时有些泪眼模糊,这哪里是自己运气好,分明是扎克于山偷偷跟在后面,和野兽以命相搏,为自己清除了障碍。 第二十八章 一波三折 “你是谁?” 领头的吐蕃兵朝着扎克于山喝问一声,同时扭头示意一番,所有的吐蕃兵全部竖起了长刀和弓箭。 扎克于山面色沉着,说道:“她是唐朝奸细,我是奉王之命前来捉拿这个女子,你们最好赶紧放下兵器,若是伤着她的话,你们也都别想活了。” “奉王之命?” 领头的吐蕃兵现出一丝疑惑的表情,随后问道:“可有王牌?” “自然是有的。” 扎克于山说道一句,随后从腰间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握着走向这名吐蕃兵。 眼下虽然有些明亮,但总体上还是有些发暗,那吐蕃兵虽然定睛瞧看扎克于山手中之物名单依旧是有些模糊不清。 五步......四步......三步! 就在扎克于山与这名吐蕃兵距离仅剩下两步的时候,那吐蕃兵也是看清了其手中所握之物,竟是一把匕首! 扎克于山也是观察到这吐蕃兵的表情变化,知晓其发现自己手中并非什么王牌,直接不再隐藏,猛然一步踏出,匕首寒芒瞬间落在了该名吐蕃兵的胸口上。 领头的吐蕃兵吐血倒地而亡,周围严阵以待的吐蕃兵却是纷纷持刀冲向扎克于山。 不过这些吐蕃兵的修为大都是一重功力,最强的不过二重修为,方才已经死在了扎克于山手上。 眼下的吐蕃兵对于有着三重功力的扎克于山来说,却是游刃有余,双方寒芒交接,仅是一回合,死在扎克于山刃下的吐蕃兵就已经过了半数。 余下的四名吐蕃兵眼见不能力敌,却是四散而逃。 眼下情况已经发展至此,放任这些吐蕃兵离开,后果不堪设想。 扎克于山用脚勾起散落地上的弓箭,一次崩满四只箭矢,将之同时射出。 咻咻咻! 四只箭矢划着破空声响,几乎是眨眼就追上了逃跑的四人,将其胸膛同时穿透而过。 看着四人‘噗通’倒地,扎克于山似乎也是有些不支,险些侧倒在地上。 “扎克于山大哥!” 花月夕急忙将扎克于山的身子扶稳,随后看向扎克于山胸口的伤口,满脸愧疚道:“都怪我,扎克于山大哥,我,我不该骗你......” “没事。” 扎克于山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放心吧,你这么不要命的去镇西城,是要见人吧?他一定对你很重要。” 花月夕微咬着嘴唇,颔首道:“是的,不过我这次回来见他一面,我还是要走的。” “是要和我一起走吗?”扎克于山满怀期待的看向花月夕。 “扎克于山大哥,我......” 花月夕眼神有些错乱,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扎克于山脸上现出一抹失落:“没关系,我知道了,走吧,我送你到镇西城脚下。” “不用了......” 花月夕想要拒绝,但看到扎克于山不容置疑的目光,只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么。” 扎克于山说道一句,而后抓着花月夕的手掌,朝着城门方向走去。 咻——! 忽然,一声箭矢破空声传来。 扎克于山面色一惊,想也不想,直接将花月夕护在了身后。 噌! 一道箭矢直插扎克于山的心口。 而同时之间,扎克于山也是反手将隐藏在手腕的匕首反方向飞了出去,将那原本就奄奄一息的吐蕃兵胸口一穿而过。 噗! 扎克于山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 “扎克于山大哥!不,不!” 花月夕伸手按压着扎克于山胸口的血流,却是无济于事。 “月夕,别费力气了......赶紧,赶紧走......” 扎克于山说到这儿,眼皮不由自主的闭合开来。 “不,我一定要救你!” 花月夕将扎克于山的双臂搭在自己肩上,全力将其背了起来。 瘦弱的身躯抗着高大的扎克于山,却是步履阑珊。 一步......两步...... 花月夕一步步走向城门,几度跌倒,几度爬起,身上被地上的石子磨得鲜血直流。 终于到了城门下,花月夕抬头看着城门上的卫兵,朝其拼命的大喊。 这些守卫看得花月夕背着扎克于山,两人又同时身着吐蕃服饰,全都将弓箭绷紧,箭锋直指花月夕二人。 花月夕有些绝望,依靠着没有动静的扎克于山,静静等待着死亡到来。 “这不是翊王身边的那个女药师么?” 一名身着城官服饰的卫兵看清楚了花月夕的面庞,急忙抬手止住弓箭手的动作:“停下!快,快把她给我带进城里来!” “李继......” 花月夕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流血太多,有气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 待花月夕再次醒来,已然是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李继坐在花月夕的一侧,很是焦急的样子。 “月夕!你醒了!?”李继急忙抓住了花月夕的手掌, 花月夕面色有些苍白无力,在看到李继后,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直接将李继抓到近前,朝其小声告知了周闯谋反的事情。 李继面色微变,似乎并未有太大的惊讶。 “傻丫头,你这么拼命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李继伸手抚摸着花月夕的脸庞,脸上满是深情之意。 “李继,你难道已经知道周闯......” “是的,我已经知道了,不过他的脑袋我还不能取下来,我还要指着他赢下这场战斗,总之,今日一战,我必胜。”李继说道。 “想不到是我多虑了。” 花月夕现出一抹苦笑,随后想到了什么:“扎克于山大哥呢?” “扎克于山?那个吐蕃男子?放心吧,方才吴辉已经来禀报过了,箭矢没有射中心脏,人没有事,但是失血过多,得恢复些时日才能醒来。” 花月夕呼了口气,暂时放下心来,这已经是其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当当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翊王殿下!紧急军报!吐蕃攻城了!”门外急切道。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李继说道一句,而后扭头将目光重新落在花月夕身上:“月夕,你便好生在这里养着,我去了。” “你小心一点。”花月夕担心道。 李继朝着花月夕露出一个微笑:“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 话完,李继直接起身穿了甲衣,取了刀架上的长剑,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血战疆场 “李继这家伙不会自始至终都认为我一直都想和他在一起吧?又或者说,这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其计划的一部分......” 花月夕心中越想越惊,竟是有一种被人玩弄于掌骨之间的不安感觉。 不过眼下两国交战,花月夕最为担心的还是这镇西城可不可以保得住。 李继之前说的那么胸有成竹,但是花月夕还是十分担心。 “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了了,居然还要担心这些,真是受罪的命......” 花月夕现出一抹苦笑,索性闭上了双眼,静静躺在了床上。 咚咚咚...... “放箭!” “杀啊——!” ...... 隐约间,战鼓声,喊杀声相互交纵,皆是从城外传来。 此时镇西城外,周闯与李继两人各自带着下属以前骑兵冲锋在前,数万镇西城的精锐步兵和战车紧随而上。 皇子冲锋陷阵,众将士热血愤慨! 双方大军相接,残身断臂,血流成河,惨绝人寰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李继所率的先锋部队屡屡得胜,而周闯则是与吐蕃兵僵持在了一起。 看得李继深入敌军,周闯从马后抓起长弓,将一把哨箭搭在弓弦上,朝天空射出。 咻——! 一声尖锐的哨鸣声响彻空中。 顿时之间,吐蕃军队的阵型变换,犹如一只大手般攥握成了拳头形状,而‘拳头’中央正是那率领铁骑深入敌军的李继。 “二皇子被围住了!快攻进去!” 诸多大唐兵想要突破吐蕃军队的阻隔,但是忽然听到敲锣声响。 鸣金收兵! 这忽然的撤兵,叫原本想要上前解救李继的士兵纷纷陷入了两难境地。 鸣金收兵,军令如山!不能掺杂任何情感在其中,必须撤退! 大唐军队快速止步,有序后退开来。 吐蕃一方似乎也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也是在大唐退兵后,也是没有继续纠缠什么。 在将李继的骑兵部队斩杀殆尽,吐蕃一方将之抓了起来,撤回了吐蕃大营。 松赞天明的营帐之中,一身金甲的李继被压到帐内接受审判。 松赞天明坐在虎皮座椅上,身旁站着一人,正是那赤桑杨阔。 “呵呵,李继,李渊的二皇子,我想你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抓起来吧?” 赤桑杨阔现出一抹冷笑,随后朝着一侧的松赞天明道:“王上,大唐皇子已被抓到,今日便可为死去的王子报仇了!” 松赞天明并未回答,只是看着被抓住且一言不发的金甲李继,露出有些奇怪的模样。 “把他的面具摘掉。”松赞天明道。 赤桑杨阔点点头,随后朝着看押的吐蕃兵点头示意。 两个吐蕃兵便是伸手将李继头上的面具扯了下来,露出一副陌生的面孔,并非是李继! “这!?” 赤桑杨阔面色一惊,还未有所动作,那头盔下的陌生男子直接张口一吐,一根弱不可见的银针骤然从中射出,瞬间刺入了松赞天明的手臂之上。 而后,那金甲下的男子面色快速发黑发紫,转眼便躺倒在地,没有了一点动静。 “有毒!?” 赤桑杨阔反应过来后,急忙看向一侧的松赞天明。 只见松赞天明面色苍白,呼吸逐渐急促,四肢有些绵软无力,意识也是快速的消沉下去。 “王!” 赤桑杨阔连忙上前扶稳松赞天明即将滑落的身躯,随后急忙扯下胸口的吊坠,将之掰断开来。 断裂的吊坠之内有着诸多白色的粉末,赤桑杨阔将之灌入了松赞天明口中。 松赞天明服药后,仅是数个呼吸后,那杂乱的气息快速平稳下来。 不过松赞天明的面色并未有丝毫的改善,已然由苍白变得暗青。 “可恶......” 松赞天明急忙运转真气,行经脉周天,将体内的毒逼到心口,再而全力将一口黑色的毒血喷出了体外。 滋啦啦! 黑血将地面融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坑洞。 看得这一幕,松赞天明本来就不好看的面色更是难看起来。 “赤桑杨阔!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松赞天明喝问一声,随后单手从一侧的扶手抽出一把长刀,刀锋直落在赤桑杨阔的颈脖处停下。 “王上!王上饶命啊!” 赤桑杨阔连忙求饶一声,随后跪在地上说道:“王上,我们中计了,那李继把自己掉包了!属下也没有料到!” “那镇西城的周闯呢?难道这家伙和那李继合伙诓骗与我!?还是说你已经背叛了本王!?” 松赞天明从座位上起身,掌中的大刀微微用力,只将赤桑杨阔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出来。 “王上,属下断然不敢欺瞒您啊!” 赤桑杨阔有些苦楚的面色,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开解。 “报——!” 一名信兵有些踉跄地冲进营帐,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很是慌张。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松赞天明问道。 信兵战战兢兢道:“王上,不,不好了,唐军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们后方,突袭烧了了我们的粮草营地,眼下,眼下我们已经没有军粮了!” “混账!” 松赞天明骂道一句,随后急忙快步走出营帐。 却见西北方向狼烟四起,正是粮草被烧的迹象! 不止如此,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唐军从侧翼直插吐蕃西部军营。 眼下吐蕃军队几乎全都聚集在北面,对于这些宛若虎狼之师的唐军,可谓是措手不及,溃败的速度十分之快。 眼瞧着唐军杀来,松赞天明勃然大怒,直接提刀上马,便要冲向唐军! “王上,王上不可啊!” 追出来的赤桑杨阔急忙抓住了马匹缰绳,恳求道:“王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撤退吧!” “可我不甘心,不甘心......” “快走吧王上,再晚就来不及了!” 赤桑杨阔焦急的喊道一句,只叫犹豫不决的松赞天明咬牙下了决心,直接带着营帐外数十名护卫向着西面逃去。 赤桑杨阔眼见如此,脸色些许舒缓,而后抽刀向天:“来啊!与唐军决一死战!” ...... 吱呀!~ 花月夕所在的房门被悄悄打开来,引得床上的花月夕浑身一紧。 眼下两国正在交战,李继不可能在城中,如此悄声进入房内,到底是谁!? 第三十章 五步散 “月夕!” 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只叫花月夕紧张的心脏顿时放了下来。 这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自己的师傅吴辉的。 “师傅?你怎么来了?”花月夕坐起身问道。 吴辉关好门后,快速去到屋子中央的案桌前,将桌子上的茶壶盖打开,而后从袖口取出一包药散,将之倾泻到了壶中摇晃均匀。 紧随其后,吴辉便将茶壶和两个茶杯端到了花月夕的床榻前,将之放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随后,吴辉朝其小声道:“月夕,来不及跟你多解释什么了,待会那镇西王周闯就要过来了,这一次你很有可能凶多吉少,但是不也不要怕,有为师在。” “师傅,到底怎么了?难道说李继他......” “放心吧,翊王殿下应该没有事情。” 吴辉打断一句,随后一个侧身滚动,钻进了床榻下方。 “那茶壶中放了无色无味的五步散,待会周闯来了,你先想办法叫其喝下一杯茶水,这样我们的胜算还多一些,若是不能的话,也不要慌张,我们还有一击必胜的机会。”吴辉说道。 “我知道了师傅。” 花月夕回道一句,而后略显紧张的看向门口一侧,静静等待起来。 片刻后,三个影子现在了门窗上。 “你们两个在外面侯着,等会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就算有人喊救命都不要进去,谁要是敢擅闯进去,脑袋就不要留在身上了,知道吗?”周闯的声音响起。 “是!” 两侧的人影回道。 吱呀! 门扇打开,周闯只身迈进了房内。 在查看了房内的情况后,周闯的目光落在了床上躺着的花月夕身上,不由献出了一抹笑意。 “真是美人啊。” 周闯喃喃一句,随后将自己的头盔和铠甲卸下,随意地丢在了地上,又略微整了整衣衫后,方才走到花月夕身边。 看着有些娇滴滴的花月夕,周闯双目之中已经难掩欲火。 在周闯看来,眼前的花月夕不只是一个美人,更是翊王的女人,一想到王的女人马上就要在自己的胯下承欢,其内心便是一片焦热。 花月夕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周闯,内心有些慌乱,不过并未露出分毫异样。 “将军来我这儿,想必是已经凯旋而归了?” 花月夕撑着身子坐起来,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周闯听得此话,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花月夕,眉毛微微一挑,颇为傲气道:“有我镇西王出马,还有击不垮的敌军么?” “将军果然威武,大唐将军这号人物,真乃是西疆百姓之福,更是大唐之福!” 花月夕赞叹一声,随后提起茶壶,斟了两杯茶水,并将其中一杯递给周闯:“将军迎战吐蕃贼寇有功,小女子无以为敬,便以茶代酒敬将军一杯!” 周闯接过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水,眉目微微一压:“我这么突兀前来,居然不问李继的事情?呵呵,小妮子,论玩心眼你还差点,这茶有问题吧?” 花月夕心中一惊,床下的吴辉更是面色有些难看,其手握着匕首,将之微微出鞘,装备随时出手。 咕噜噜! 花月夕直接将杯中茶水仰头喝了下去,而后又下床走了几下,再而重新躺在了床上。 整个过程,花月夕并未有丝毫的事情。 “真想不到将军会如此看待小女子,我真是看错人了。” 花月夕一脸生气的看着周闯,而后抬手朝着门口一指:“还请将军自行出去吧,我身体抱恙,请将军理解。” 周闯眼见花月夕如此,却是立刻大笑道:“哈哈哈哈,美人生气了?都怪我,都怪我!” 话完,周闯仰头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并随手将之放在了凳子上。 “美人,实不相瞒,李继他已经吐蕃捉去了,眼下估计已经被五马分尸了,所以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周闯说道一句,而后一步坐在了床上,双手抓向花月夕的胸口:“来好好服侍你的夫君吧,美人儿。” 花月夕想要阻挡周闯,但周闯的力道十分霸道,根本无法阻止分毫。 然而这一刻,对于床下的吴辉来说,却是天赐良机! 吴辉眉目一紧,同时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周闯的坐卧的位置一刺而出。 周闯乃是有着大武师修为的高手,虽然吴辉这一刀刺得防不胜防,但还是被周闯觉察得到,其急忙闪身而起。 不过还是有些晚了,周闯的屁股被匕首扎出了一个深深的血口,滚滚鲜血从中流露出来。 踏踏踏! 周闯落地,接连踏了三步,回头看向床下的位置。 吴辉眼下隐藏也是没有丝毫必要了,直接从床下滚动而出,手持匕首挡在花月夕的身前。 “周闯,你今天死定了。”吴辉道。 “哈哈哈哈!” 周闯大笑一声,随后道:“你要是能杀得了我,老子的姓就倒过来写!” “那就试试看吧!” 吴辉说道一句,随后将一侧的凳子一脚踢向了周闯。 周闯现出一抹不削之色,随意的抬臂一挡,将那凳子砸成了碎片。 而后周闯暴步而起,抬拳飞身轰向吴辉。 吴辉眼见如此,急忙将手中的匕首朝着冲来的周闯再次刺出。 周闯面对利刃,竟是不躲不避,手下的拳头外现出一道无形气障,瞬间与匕首交接在了一起。 嘭滋! 伴着一声巨响,吴辉手中的匕首寸寸断裂,其整个人也是被击飞出去,将花月夕一侧的床榻压得稀巴烂。 “师傅!?” 花月夕急忙伸手拉起吴辉:“你怎么样师傅?” “为师,为师没事。” 吴辉浑身颤抖着从废墟冲重新站起身来,方才一击,若不是有匕首在前阻挡,自己恐怕早已是半死之姿。 “真是不自量力。” 周闯冷声说道一句,而后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急忙捂住了腹口。 “好,好痛......” 周闯忽然意识到什么,将目光瞬至花月夕身上:“你在茶中下毒了!?” “不是她下的,是本药师。” 吴辉伸手擦了嘴角的血丝,些许苍白的脸上逐渐献出了一抹笑容:“呵呵,周闯,你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会中毒吧?实话告诉你,你中的是五步散,五步之后,毒性便会激发,你死定了!” “五步散!?混账......” 周闯脸上的肌肉跳动不已,扭头朝着屋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房门外的守卫听得此话,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做了一个杀头的姿势,相互摇了摇头,继续站起岗来。 第三十一章 毒发 “周闯,看来你这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受死吧!” 吴辉言罢,直接攥握匕首,朝着周闯飞身冲击而去。 “混蛋。” 周闯脸上肌肉跳动,眼瞅着吴辉袭来,却是不敢挪身半步。 毕竟再有一步,其身体中的五步散毒性就要发作了。 吴辉好歹也是三重修为的内功大武师,其这一刀,可谓是必杀之念。 刀尖前端,寒芒闪现,周围刀气滚滚,和着一股锵鸣声叫人耳晕目眩。 几乎同时间,脚下生根的周闯双臂一冲,手臂上的衣袖瞬间爆破开来,露出其中黝黑粗实的臂膀。 而在周闯的臂膀之上,两只幻化出来的白虎隐隐交错叠加,疯狂怒吼。 呼啦啦! 整个房间刹那掀起一阵狂风,将诸多的陈设揉搓稀碎。 嘭——! 刀芒落至白虎面门,与之瞬然崩塌。 顿时间,白光闪目,气波如虹扫动,声震如雷不绝,结实的房屋摧拉枯朽般坍塌下来。 这一崩塌,确实连同之前在门外的守卫都是被砸得不轻,非伤即死。 废墟之中,花月夕抱着床柱,浑身有些颤抖。 方才花月夕着实幸运,其所在的床榻异常坚固,虽然在刚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也有些散架,但确实将花月夕护得周全。 花月夕很快就反应过来,随后急忙推开掩盖的碎木,将上气不接下气的吴辉从中拖了出来。 吴辉虽然有些力不能支,但是其目光确实死死盯着一块角落的废墟处。 哗啦啦! 墙角的碎木被撑开,其中的周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 此时若是细瞧不难发现,周闯的面目黑青,已是毒发的样子。 “想要杀本王,我看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周闯冷声一句,而后从怀中取出一颗金色丹药,将之拍入口中并吞咽下去。 “三转金丹!?” 吴辉面如死灰。 三转金丹,转毒转气转力,转自身之毒,转他人之气,转力于无形。 整个转化过程可以持续一刻钟的时间,只要在这短短的一刻钟内,周闯将自己身上的毒性转嫁他人便可以得活。 “吴药师到底是见多识广啊,既然你知道我吃的是什么丹药,想来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了,是你自己上前来受死,还是我亲自动手?”周闯现出一抹邪魅的笑意。 咳咳! 花月夕忽然面色变得发黑,呼吸也是有些急促起来。 这是中毒的征兆,五步散毒性发作了。 “月夕,这是五步散解药,赶紧服下离开这里,为师想办法拖住他!” 吴辉咬牙说道一句,同时将一个丹药瓶取了出来,倒出仅有的一颗白色丹丸塞到花月夕手中。 花月夕看着手中的丹药,摇头道:“师傅,你说的什么话?要走便一起走,留就一起留下!” “你糊涂啊!”吴辉有些着急道。 “真是师徒情深啊!真叫人感动。” 周闯冷声说道一句,随后一步迈出,直接闪身到了吴辉和花月夕近前,一把抓向吴辉的领口。 “快走!” 吴辉喝道一声,同时将花月夕推向了一侧。 紧随其后,吴辉运气在拳,其上隐隐现出一道白色光晕,只朝着周闯轰击而去。 周闯现出一抹蔑笑,不躲反攻,抓向吴辉的手爪骤然发力,与其冲来的拳头再次交接。 咔嚓! 伴着一声骨裂脆响,吴辉的右手臂骨直接破裂穿插出体外,鲜血淋漓,着实可怖。 周闯并未作罢,又是接连一脚踢在吴辉的胸口,将之踢得飞出丈许远,砸在了废墟之中的梁木上,将之一压而断。 吴辉翻滚落地,张口喷出一股闷血,整个人再也难以有什么动作出来。 “师傅!?” 花月夕惊声一句。 “真好使不中用的老东西,浪费我一颗保命金丹。” 周闯说道一句,而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花月夕身上。 吴辉侧躺着看向花月夕,那眼神好像再说‘快跑’二字。 花月夕朝着吴辉摇摇头,并未有逃跑的意思。 “大美人儿,你怎么不跑?你不怕我?”周闯好奇道。 花月夕反问道:“我为何要怕你?你又不是那勾魂的阎王爷,人固有一死,或轻于毛,或重于山,我如今逃不可逃,便为这天下太平而死,死得其所,你要想杀我,便赶紧动手吧。” “你......真是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周闯看着花月夕,脸上现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但随后便道:“花月夕,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愿意终生诚心服侍与本王,那本王便饶你不死。”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我都说了,要杀便杀。”花月夕道。 周闯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似乎对于花月夕的花月感到很是刺动。 “我周闯想要得到的女人,那便不可能跑掉!” 周闯说道一句,而后便抬起双指,眉目一压,一股黑色毒气瞬间凝聚在指尖之上:“既然你不想从我,那我就把你最亲爱的师傅杀掉。” 话音落下,周闯将手指朝着地上的吴辉一点而出。 刷! 一道黑色气流从指间而出,犹如一道箭矢射向吴辉。 吴辉看着这一道毒气袭来,眼中透露出了绝望之色。 周闯拥有三转金丹尚可得一命,而自己眼下便已经半死之躯,再有这五步散毒气落在身上,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师傅!” 花月夕喊道一声,直接跃身而起,挡在吴辉身前。 嘭! 黑气莫入花月夕体内,只叫其顿时停滞在了原地,原本就发黑的脸面更是变得黑沉不少。 天旋地转,意识昏迷,花月夕摇摇晃晃,躺倒在了地上。 “月夕.......” “美人!” 吴辉和周闯同时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吴辉没有想到花月夕会如此奋不顾身,而周闯竟是露出了些心疼之色。 周闯闪身来到花月夕近前,急忙掰开花月夕手掌,将其中的解药拍入花月夕口中。 “五步散毒性发作,无药可解,没用了......” 吴辉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看向雪白的天空,心中呐喊道:“翊王殿下,您怎么还不来啊!” “混蛋,混蛋!” 周闯看得花月夕没了动静,顿时间暴跳如雷,单手一抓,将地上散落的一把大刀抓到了手中,继而只朝着吴辉面门一扫而下。 刷! 一道白色箭矢从一侧袭来,直将那大刀一冲而断。 第三十二章 武帝花月夕! “大胆周闯,你已犯下通敌死罪,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伴着一声呼喝,一个金甲人影从空而落,正是翊王李继不假。 紧随其后,诸多的卫兵一字排开,站在了李继身后。 “翊王!?” 周闯看到李继后,整个人的面色顿时变得如同死灰:“你,你怎么还活着?” 李继哼笑一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吐蕃已经退兵了,而且这镇西城已经彻底被本王控制了。” “退兵了?不,这绝不可能!” 周闯满脸不相信,随后质问道:“这镇西城的兵符在本王手中,除了本王,这天底下也就皇上可以调动了,区区几句狂言就想要叫我屈服,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不相信?你看这是谁。” 周闯说道一句,而后抬手一招。 两名卫兵拖着一满身鲜血的犯人上前,竟是赤桑杨阔。 看得此景,周闯的面色抖动不已,赤桑杨阔乃是松赞天明的左膀右臂,如今被抓,那便是足以证明吐蕃已经大败了。 “那又如何,纵是吐蕃退兵,这镇西城中的将士也绝不会听命于你!”周闯冷声道。 “看来你还真是老狐狸。” 李继说道一句,而后又道:“的确,眼下这城中本王也只是控制了一部分,但是足够了,毕竟你这反叛的名声坐实,纵是有人想帮你,也是得掂量掂量,这里本王布置了一千弓箭手,你已经是插翅难逃!” “翊王殿下!你,你快来看看!”吴辉忽然喊道。 李继闻声,扭头看向吴辉的方向,一眼便看到了满脸黑紫之色的花月夕。 “月夕!” 李继惊声一句,而后飞身落到了花月夕身边。 李继伸手去探鼻息,着急的抓住吴辉的手臂询问详情。 吴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与李继说了一遍,其声音着实有些颤抖。 李继听完吴辉的叙述,面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 “我可没有闲工夫跟你们几个闲扯,你们想要杀死我,简直是痴人说梦,都去死吧!” 刷——! 一道白光幻化成鹰,升空俯冲向李继。 “化形!?” 李继看到这白鹰后,眉目不由得一紧。 能够幻化真气成形,显然一紧触摸到了武王境界,若是再由着周闯肆意下去,只怕情况会变得不可控起来。 杀,速速将其斩杀! 李继抬手现出一把宝剑挡在身前,任由那白鹰冲击在剑身之上。 嘭! 伴着一声轰鸣声响,李继整个人直接盗匪而出,接连将数块残存的墙壁撞塌后,这才停下身来,躺在了滚滚尘雾的废墟之中。 “混,混蛋......” 李继撑着宝剑,几度想要站起身来,却是数次跌倒。 “真是因祸得福啊,本王居然触摸到了武王之境,看来我还真是得谢谢翊王殿下了,哈哈哈哈!” 周闯仰天大笑,强大的声波犹如一道道无形罡风吹动四周,叫人耳膜鼓动,隐隐欲裂。 “放箭!速速放箭!” 李继捂着流血鲜血的耳朵,大声呼喊下令。 一时间,数以千计的箭矢朝着周闯铺天盖地而去。 周闯并未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反倒是一脸不削地看向射来的箭矢,直接闪身化作一道魅影从这些箭矢穿梭而过。 李继和吴辉二人看得周闯游刃有余,俱是面色一惊。 寻常的弓箭已经无法伤及其分毫。 插满箭矢的地面之上,周闯再次现身而出,其看向李继和吴辉二人的方向,脸上满是戏谑之色。 “李继,我今天心情好,就先不杀你,而且还可以叫你感受一下什么是绝望。” 周闯暴喝一声,双臂徒然一撑。 呼啦啦! 地上的数千箭矢从地上纷纷拔地而起,一半朝着周围弓箭手扫射而去,而另一半则是相互汇聚,拧做麻花状落向花月夕。 “不——!” 李继惊呼一声,而后周身一阵气环波动而起,抢先一步落在花月夕身前,用后背抵住落下的箭矢。 “二殿下......” 吴辉声嘶力竭,却是无计可施。 这一刻吴辉似乎已经看到了李继的结局,那是万箭穿心! 刷! 就在这时,一道妖异的紫色光芒从花月夕身上闪出,瞬间将李继二人包裹进去。 嘭嘭嘭! 无数箭矢落在这光罩之上,全都尽数变得稀碎,犹如以卵击石之景。 “这是!?” 吴辉呆住,周闯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滋啦啦! 一个紫色雷光人影从光球中越来越明显,那是一个曼妙女子。 吴辉又定睛瞧看,这女子不是别人,竟是花月夕! 眼下花月夕浑身散着祥和的气息,但是这气息却是与其身外狂暴的景象有点格格不入,十分诡异。 这种种的异常,唯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花月夕有着远超自己的修为,而且至少高出了三个修为阶层,至少达到了武帝! “这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有武帝修为?一定是幻觉!” 周闯脸上的肌肉跳动,随后挂上一副狠意:“我倒要看看你能装神弄鬼到什么程度!” 话音落下,周闯直接双手合十,朝着花月夕一冲而出。 呼呜——! 一阵狂风龙卷从周闯周身而起,只朝着花月夕翻转碾压而去。 花月夕目光犹若繁星璀璨,手下拈花,不躲反前踏步接连踏出三步,步步生出妖异的紫色莲花。 狂风转眼将花月夕吞噬而入,疯狂盘旋,大有将之撕碎的迹象。 看得此景,周闯脸上再次现出一抹笑容。 不过也只是一眨眼后,这一丝笑容便再次僵住。 只见那狂风龙卷被三颗巨大的紫色莲花吞噬殆尽,妖异的紫色光球也随之再次显现而出。 “你,该死……” 光球之中的花月夕缓缓升起,同时伸出纤纤玉指朝着周闯柔若清风地一点而出。 三颗巨大的紫色莲花同时射出一道夺目紫光,直朝周闯而去,速度之快,避无可避。 “不……” 周闯面露惊恐之色,还未惨叫出声,整个人便被紫光消融一空。 “武帝,月夕居然是武帝……” 吴辉声音有些颤抖,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只叫其有些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花月夕周身紫光快速消失,整个人从空中栽下,‘噗通’一声砸在了昏迷过去的李继身上。 第三十三章 武帝觉醒血脉 约莫一个月后,吐蕃传来消息。 吐蕃王松赞天明在败退的途中被一伙装备不俗的土匪围剿,全军覆没,松赞天明也是被站下了头颅,葬身在了大山之中。 松赞天明尚存三名王子,为了争夺王位欲要分割势力大打出手,吐蕃一度陷入了即将混乱局势。 不过这混乱也持续了没有多久,甚至来说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而原因却是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松赞天明当天的葬礼上,已经死去的二王子松赞天赤忽然出现,还带着早就预备好的卫军将其他三位王子尽数抓了起来,以谋反罪关入大牢。 松赞天赤正式继位,成为吐蕃的新一代吐蕃王,而至于之前在大唐客死他乡的‘松赞天赤’也是显而易见的冒牌货了。 与此同时,在大唐的京都内,太子李宣也是重伤不治身亡,李渊下令举国哀悼了三日。 李继在稳定了边疆后,太子重伤不治的消息传到耳中,便带着一直昏迷不醒的花月夕和吴辉等人班师回朝。 值得一提的是,吐蕃人扎克于山也是随同一起离开了镇西城。 待到达了京都之后,李继等人受到了百姓夹道欢迎。 其功成名就,风头正尽,如此一来,竟是将之前李宣身死的事情盖了过去,大有呼声选李继为大唐太子。 毕竟在老百姓眼中,唯有亲手保护了自己的人才是最应该受到追捧的。 由于李继继任太子的呼声越发高涨,诸多的朝臣已是提前去李继府上登门拜访,希望为自己以后的仕途铺平道路。 众多皇子之中,除了李继外,还有八皇子李立的气度尚可。 李渊有意立李立为太子,暗中与李立多有接触。 但是眼下李继风头正盛,只好暂时作罢,李渊对外宣称丧子之痛未完,想要往后拖延些时日。 不过李继也是十分清楚,其无意立自己为太子,若是拖得久了,对自己没有什么好事。 在李继的暗中操控下,众臣集体上奏唐皇李渊,以早日稳定国心与李渊施压。 李渊本就上了年纪,虽然有着大武师修为,但是常年操劳国事,又加上最近事态波澜起伏,竟是直接病倒在了床上。 而后又过了没有多久,李渊的病情忽然加重,已经病入膏肓。 看到李继成了气候,李渊只好下了新任太子的诏书。 不过李渊并未有立刻宣布,而是由其身边的太监总管赵忠贤代为保管。 李渊弥留之际,将诸多皇子叫到大明宫前,独自传唤李继进去听话。 此时已是夜晚时分,李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其看着跪在身前的李继,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李渊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复杂之色,叫人看得出来很是纠结的样子。 “父皇,你有什么要交代儿臣的?”李继问道。 “李继,如果朕立你为太子,你必须答应朕一件事情。”李渊声音略显微弱道。 李继拜身道:“儿臣听着。” 李渊沉默一会儿,似乎是在筹集力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日后继位正统,切不可伤及手足。” “父皇,你为何会问儿臣这个问题,儿臣怎么会......” “答应我......” 李渊紧紧抓住李继的手臂。 李继呼了口气,点点头道:“儿臣记下了,若是儿臣继任大统后,绝不伤害手足半分,若是有违誓言,不得善终。” “好,好......” 李渊脸上现出一抹笑意,随后脖子一歪,再没有了动静。 “父皇?父皇!?” 李继喊道几声,随后急忙伸手去摸李渊的鼻下,竟是一点气息都没有。 “皇上驾崩了......皇上驾崩了!” 李继呼喊一声,原本大明宫外候着的皇子纷纷冲进了宫门,来到了龙床前。 赵忠贤手捧遗诏,在跪拜的皇子前宣读了皇帝遗诏,立李继为东宫太子。 众皇子不服,尤其是其中控制着京都安全防卫的八皇子李立,对于李继继任颇有异议,一度扬言要将李继抓起来审问。 面对事态突发,李继倒是显得颇为平静。 大明宫外传来阵阵的军队脚步声,八皇子李立以为胜券在握,谁料皇城禁军头领已经被平西王杨合加了谋反罪名,斩杀在了剑下。 当群臣和诸多卫兵站在李立明白一切后,有些恼羞成怒,大骂李继乃是伪君子,并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刺向李继。 李立修为不过只有武侠水准,面对武师阶段的李继却是宛若飞蛾扑火一般。 李继很快就将李立当众制服,不过并未按照条例将之斩杀,而是下令将其关进天牢等候发落。 其余尚有异议的皇子眼见如此情景,也只好放弃了心中对皇位的最后一丝乞窥。 ......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去三个月。 一直昏迷不醒的花月夕终于有了反应,但依旧没有清醒。 不过即便如此,李继听的这个消息后也是兴奋异常,吩咐吴辉尽全力照顾好花月夕。 昏昏沉沉之中,花月夕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花月夕梦见自己成了大月国的公主慕倾雪,经历了慕倾雪的一切悲欢离合。 “倾雪你不要告发我好不好?我是真心对你的......” “倾雪,你喝下它,你喝下它什么都忘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一个模糊的面孔逐渐清晰,竟是李继,其手捧着一个药瓶朝着花月夕逼近。 “不,我不喝......” “喝下它,一切都会好的。” “不,不——!” 花月夕惊声而起,其坐在床榻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花月夕看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双手,泪眼朦胧。 这一刻,花月夕已经想起了所有。 自己竟然真的是慕倾雪,花月夕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可怜的人居然是自己,真是可笑...... 嗡嗡...... 伴着一阵清脆的嗡名声响,花月夕额头浮现出了一道紫色飞鸟印记。 飞鸟吟鸣,而后脱身而出,犹如一道夺目的太阳光落在了花月夕手掌之上。 “武帝觉醒血脉......” 花月夕苦笑着自语一声,随后将手掌闭合,那之色飞鸟也是瞬间消失不见。 第三十四章 尊者 花月夕醒了的事情,很快就被前来送粥的素英知晓了。 在花月夕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素英一直在无微不至的照顾花月夕,花月夕能醒,素英可以说是最高兴的人了。 不过当素英打算将花月夕醒来的事情传达给太子李继时,不料被花月夕拒绝。 成为东宫太子的李继,已是开始着手处理国事,可谓十分繁忙。 不过既是如此,李继每隔上几天都会去花月夕所在的养心院看望花月夕,顺便询问其病情进展。 换而言之,即便不告诉李继,没有多久李继也会知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素英虽然有些奇怪,倒也是没有多问什么,自以为花月夕想要给李继一个惊喜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中,花月夕先是去到了西市铁匠店铺打造了一把颇有西域风味的匕首,随后又去服饰店定了一身西域的衣服,购买了一些珠宝首饰。 不过若是有对西域研究的人看到这些后,却是可以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和已经灭亡的大月国有些密切关联。 做完这一切后,花月夕又派素英找到了扎克于山,嘱托其去距离京城外的骊山等着自己。 扎克于山以为花月夕依旧想要逃离大唐,索性直接答应了下来,毕竟其留在大唐,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西域才是其真正的归属。 花月夕苏醒的消息虽然有可以隐瞒,但还是很快就被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的赵忠贤知晓,并传到了李继耳中。 李继闻讯大喜,不过当其得知扎克于山离开了京都,和花月夕反常的行径后,也是有些发怒,当即下令将所有知道实情的人全都罚了俸禄,杖责四十。 随后,李继急忙去到了养心院找花月夕。 不过当李继推开门,看到身着一席大月国服饰的花月夕后,其忽然愣在了原地,那表情似乎有些震惊,又或者是一丝恐惧。 “你终于来了。” 花月夕抬手朝着李继身后的门扇一抓,那两扇开启的门便是‘咣当’闭合了起来。 “月,月夕?”李继有些戒备地问道。 花月夕微微摇头:“李继,你什么都清楚明白,为什么还要演戏呢?叫我慕倾雪吧。” 李继沉默些许时候,呼了口气,只身坐到了厅中央的椅子上,与慕倾雪对视。 “你恢复记忆了?”李继道。 花月夕哼一笑,说道:“多亏了那剧毒将忘忧的药力抵消了,否则我如何能恢复记忆,又如何活到现在,还开启了武帝血脉?这一切真得谢谢你才是。” “月夕,我们之间都到了需要说这种话了么?”李继神色沮丧道。 “看来你没有什么说的了。” 慕倾雪淡淡说道一句,随后抬手现出一把匕首:“这匕首是我专门为了杀你打造的,对你我之间的恩怨,又或者说对你灭掉大月国的国仇,也算是有个了结了吧。” “月夕,你听我说,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李继开口道。 “迫不得已?” 慕倾雪哼笑一声,说道:“亲率大军灭我大月国,杀我父王血亲的人是你,逼我喝下忘忧仙的人更是你,你敢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么?甚至连我如今这个花月夕的身份估计都是你找人安排好的,真是一手的好算计,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位,现在你快要得到了,想必应该很高兴吧?” “你……” 李继面色微微抖动,但随后微微咬牙道:“倾雪,谁都可以误解我,但是你不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可以永远的在一起,我有什么错!?至于你的父王,他实在是太冥顽不灵了,本来他是可以活的。” “李继,到了现在,你还是没有半点的悔意,字里行间全都是假话连篇,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羞愧么?”慕倾雪冷笑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为国无愧,为情无愧,在我看来,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都不重要,如今我即将成为这天下君主,我们马上就可以过上好日子,可倾雪,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慕倾雪叹了口气,而后直接闪身落到了李继身前,将匕首搭在了李继颈脖处。 看着眼前的仇人,慕倾雪脑海中竟是闪过无数的画面。 画面之中,那是和李继在西域相识相爱,那是两人一起逃离大月国,那是在京都的甜蜜……还有在赤目黑熊拼命的守护…… “李继,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我!” 慕倾雪眼泪止不住的流落,手下颤抖的匕首脱离颈脖,而后直朝着李继胸口扎了下去。 李继不躲不避,在这一瞬间闭上了双眼。 噌! 伴着一声闷响,匕首没入胸膛寸许,骤然而止。 “李继,我们互不相欠了,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慕倾雪声音颤抖道。 嗖——! 一束白光突破窗户,瞬间打在慕倾雪身上,化成一只光亮大手将之一拖而起,眨眼拉出了窗外。 “倾雪!?” 李继面色大惊,随后飞身跟出了窗外。 养心院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正悬浮在空中,其单手掐握着正在不远处亮光大手中挣扎的慕倾雪,逐渐发着力。 而在不远处,赵忠贤带着一大批禁军正将此地围困。 若是细瞧去则是可以发现,杨瑟和杨合也在其中。 李继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跑到院中,看到密密麻麻的卫兵后,先是有些诧异,随后看到空中的老者,其整个人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老者乃是大唐皇室守护者李严,武尊修为,平日鲜有露面,唯一可以联系到他的方式,却是两块千里玉符。 玉符一直由李继和平西王杨合共同保管,不到大唐国难生死,这玉符是绝不可以使用的,一旦用了,玉符也便没有了用处。 “李严尊者……” 李继目光看向杨合,杨合不由得微微低下头,似乎有些心虚的样子。 花月夕浑身被金色大手挤压着,痛吼出声,犹如重锤锤击在冲进李继的心口之上。 “助手!快住手!”李继喊道。 李严扭头看向李继,神色有些木讷,细瞧去,哪里是什么李严,分明是一个木分身! 第三十五章 大结局 “这是……分身?” 李继顿时明白了什么,李严乃是尊者修为,对付花月夕这种靠着觉醒血脉攀升的武帝,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 一个木分身代替李严现身,已然是没有丝毫问题。 眼下唯一能够切断木人和李严联系的方式,就是将千里玉符打碎! 嘣嘣嘣…… 木人分身生长出诸多的枝条,将慕倾雪的身子牢牢绷紧。 与之同时,木人分身单手化成一把利刃,直插慕倾雪的丹田处。 “啊……” 慕倾雪痛得无法言语,整个人险些昏死过去。 “杨合!把玉符给我!快给我!混蛋!” 李继朝着杨合吼道一句,目光之中充满了愤怒之色。 杨合面色微微抖动:“不行,殿下,为了大唐社稷,这慕倾雪不可留!” “给我!” 李继已然有些疯狂,直接飞身而起,一掌轰向杨合。 杨合看得李继到来,却是并未有丝毫躲避,而是硬生生受了这一掌,整个人倒飞出五六丈,落地喷血而出。 “哥哥!” 杨瑟惊声一句,急忙上前瞧看。 李继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飞身落在杨合面前,剑锋直指杨合的颈脖:“拿出来!我最后说一遍!” 杨瑟仇恨的看着李继,随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符:“我真是看错你了李继,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打伤我哥哥!他可是平西王啊!” “不要,不要给……”杨合声音微弱道。 杨瑟看了杨合一眼,随后便将手中的玉符丢给了李继。 李继接过玉符,想也不想便从腰间取出另一半玉符,将两块玉符合二为一,并散发出夺目的白色光芒。 紧随其后,李继运动内力,用力将玉符一握。 咔嚓! 玉符布满碎纹,随之崩碎开来,很快便消散一空。 而就在玉符碎裂的同时,那原本掐住慕倾雪颈脖的木人分身也是瞬间消失了灵性,化成了一尊枯木坍塌下来。 慕倾雪脱身后,整个人的气息一度暴涨失控,其仰天怒吼一声,庞大的气势犹如滚滚波涛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强大的气息带动着周围的卫兵翻滚而起,冲击在院墙上,将之压得崩塌。 顿时黄尘四起,淹没了整个视线。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形颇为鬼魅的进入黄尘之中。 众人慌乱之中,竟是无人发觉异样。 待得尘埃落定,距离慕倾雪最近的李继等人已经是昏死过去,浑身伤痕累累。 尚在清醒的众人踉跄而起,呼喊着护驾,围在了李继周围。 但花月夕所在的位置已然失去了踪迹,留下的仅仅是一滩鲜红血迹而已。 方才慕倾雪丹田之气失控自爆,所有人都以为慕倾雪已经死掉了,没有什么悬疑。 …… 斜阳插在高耸入云的山峰上,峰下,阵阵炊烟而起。 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正盘坐在篝火前方,怀抱着一名毁容女子,神色有些哀伤。 借着摇曳的篝火光亮可以发现,该男子正是扎克于山,而那女子,依稀可以辨认得出,正是慕倾雪。 扎克于山看着跳动的篝火,眼神逐渐有些迷离,似乎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扎克于山取出一瓶丹药,而丹药瓶上,写着‘忘忧丹’三个字眼。 “吴辉,为了月夕,也为了你们将来的大唐国君,希望你能恪守秘密吧。” 扎克于山喃喃自语一句,而后将瓶口打开,倒出了一颗忘忧丹,将之轻轻拍入了慕倾雪口中。 “从今天开始,这世界上不再有花月夕,也不再有慕倾雪,你便是我的妹妹,扎克于玲。” 扎克于山轻抚慕倾雪的脸庞:“你不是一直想要去西域么,我便带你去西域,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 数日后,尚药局五星药师吴辉忽然暴毙,其手下弟子素英,铁头也相继而亡,经查,三人皆是中毒毒而亡。 至于缘由,却是成了谜团。 …… 两年后,李继服丧完毕,正式登基为大唐皇帝,国号‘泰安’,追封慕倾雪为‘娴德皇后’。 …… 大宛国国都外,一处驿站附近的煎饼摊内,一个头戴黑纱斗笠,将半边脸面遮掩的女子正在吆喝着卖煎饼。 透过黑纱,可以看得清楚一张带有疤痕的脸蛋,正是花月夕,其最新的身份则是扎克于玲。 扎克于玲只记得两年内的事情,再往久了说便不清楚了。 不过扎克于玲听自己的哥哥说起过以前的事情,自己的老家在吐蕃,因为战乱逃荒到了这里。 “闪开!都给我出去!” 忽然一个身着官服,手持大刀的男子带着一众官兵闯入了并不大的亭子内。 客人纷纷逃走,扎克于山眼见如此,虽然眼中怒火中烧,但还是急忙上前招待,毕竟这里是大宛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扎克于山在那官差面前点头哈腰,不停答应着什么,随后官差便离开来。 扎克于玲有些害怕,悄悄走到扎克于山的身后,与之小声问道:“哥哥,那些是什么人?” “没事。” 扎克于山安慰一声,随后说道:“这些官差是皇宫的人,到我们这儿是订煎饼的,一共三百个,赶紧开始做吧,做完你去驿站跑一趟,哈尼克陛下南巡归来,马上就要到了,可不能怠慢了。” “哈尼克?” 扎克于玲有些奇怪,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但又不知道是为何。 不过也只是一转眼功夫,扎克于玲便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一句,随后便和扎克于山一起操持起来。 …… 扎克于玲挑着煎饼送去了驿站,但是官差并未有结账。 扎克于玲据理力争,惹恼了官差,将之当场拿下。 期间一块勾勒着飞鹰的玉佩从扎克于玲怀中脱落下来,被官差看得个正着。 那玉佩乃是大宛国皇家之物,此刻从扎克于玲身上掉落,已然坐实偷盗之名,要当场将之斩杀。 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影破窗而入,一掌掀翻官差,砸断了驿站顶梁柱,顿时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那黑影趁乱带着扎克于玲飞身离开了驿站。 没过多久,哈尼克到达驿站,发现眼前狼藉之景后,勃然大怒。 官差急忙将先前之事与哈尼克禀报,并将玉佩上交给哈尼克。 哈尼克看到那飞鹰玉佩后,却是急忙打听关于扎克于珠的事情,在听完汇报后,整个人神色慌张,连忙去往煎饼摊。 而此时,煎饼摊已经人去楼空,没有任何人影了。 “陛下,您为何如此着急?难道您真的认识那个草民……” 官差话刚说到此处,却是被哈尼克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陛下,那我要不要马上下令叫人追杀刺客?”官差问道。 “追……” 哈尼克刚出口,眼神落在了东方,那是大唐国的方向:“看来情报有误啊。” 想到这儿,哈妮克又叹了口气道:“算了,由她去吧,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最好的结局。” …… 骏马奔驰在荒漠戈壁上,带起一阵黄烟。 马背上,扎克于珠坐在扎克于山身前,兴奋的喊着‘得儿驾’。 “以后听点话吧,都说了不要钱,你非得要,现在我们又要搬家了。”扎克于山道。 扎克于珠崛起小嘴:“我没有错,我们那么辛苦才挣点生活费,他们凭什么吃白食?不公平!” 扎克于山摇摇头道:“妹子,这世界上永远是强者说公平,弱者说公平是没有任何用的,莫要叫哥哥我操心了。” “好吧,我知道了。” 扎克于玲问道一声,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哥哥,我们现在在去哪?” “吐蕃,去找号称神仙手的药师,他会治好你的伤疤的。”扎克于山道。 “吐蕃?哈哈哈,终于要去老家了!我要在那里永远不回来啦?!永远——!”扎克于玲大喊道。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