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鸟类杀手
宋晴至提着两盒午餐回到宿舍，看到秋文在网上摘抄什么，好奇的凑过去，发现是一个帖子。
描述了三年前一名男子被鸟袭击后产生了一系列症状，从呕吐腹泻到高烧不退，最后导致免疫力降低，种种器官功能衰竭，还变成了植物人，配上几张男子昏迷不醒，家人痛苦不已的照片，呼吁大家募捐，帮助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这是真的吗？”
宋晴至比较奇怪的是，一只鸟居然有这样大的威力，而且网上的东西已经不足以取信，很多人打着募捐的名义聚拢钱财，具体这些钱被用在了什么地方，谁也不清楚，消费善良总会受到反噬。
秋文记录下来此人发病的全过程，然后关了此帖。“鸟类杀手”论坛全部帖子都是有关鸟类袭击人的，不过刚才那个被转载的非常少见，正因为罕见才被置顶，下面评论的人多达数万了。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这只鸟非常有意思，你看看。”秋文点开桌面上一张截图，那是一只黑色的鸟，头上生了六根电线一样的触角，末端连着一个小球，看上去颇具喜感。
“这是什么鸟？”
“阿法六线风鸟，又叫天堂鸟，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名字叫做极乐鸟。”秋文补充说：“它们生活在太平洋诸岛屿，而且就算在荒林，也很难遇见它们。”
“所以那帖子就是假的喽，我刚扫了一眼，看到标题是，说在家中受到袭击？”
“或许是假的，谁知道呢，反正世上怪事多了去了。”
“帖子是三年前的，那个植物人好像早就已经死了，他大概也去了天堂吧。”秋文耸耸肩，合上笔记，塞进书架里。
宋晴至放下餐盒，以为马娇娇还在睡觉，但是床上没有她，“娇娇呢？这家伙让我给她带饭，她却不在了，一会儿饭都凉了。”
秋文打开自己那一份牛肉面，扳开一次性筷子，用开水烫了，说：“娇娇在左欢宿舍，她们买了西瓜和哈密瓜，喊她过去吃。左欢说你回来了也让你过去，多少钱？我转给你。”
宋晴至用纸巾擦了擦溢出来的汤水，不在意道：“你加在下午的电影票价里吧。”
秋文点头，“好，你们想看什么电影？”
“老规矩，这次轮到你来选了，况且咱们的喜好都差不多。我把馄饨给娇娇送去，要不要给你带几块西瓜？”
“不用了，我亲戚来了，不能吃凉的。”秋文看她的纸巾用完，递给她一包。“我在美团上看到新出来的《黑变之门》比较有意思，下午六点那一场，看不看？看我就下单了。”
“定吧。刚好看完电影，可以一起去吃个饭。我早就想吃那家自助餐的扇贝了。”
“老大去吗？”
曲云松是宿舍老大，B328宿舍每隔一个星期就看一次电影的活动就是她发起的，培养培养感情，她从来没有缺席过。
她们宿舍是少见的混合宿舍，一共有三个专业，曲云松还是上一届的学姐，外语学院的学霸。秋文学金融，宋晴至和马娇娇则是化工学生，娇娇还是她的直系学妹。
宋晴至朝她眨眨眼，“她肯定会去的，不过不一定会跟我们一起回来。”
“知道了，那我就下单了，四张还是五张票？”
“五张，另一张给老大男朋友。”
左欢的宿舍和她们隔了一道门，刚巧是A区和B区的分界线，但实际上都在同一栋楼内，这门就是个摆设，从来没有关过。
宋晴至站在门外喊：“左欢，开门。”
“谁呀？”
“我是你大爷，快开门。”
“暗号。”马娇娇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笑眯眯的眼睛，“对不上暗号就不让你进了。”
宋晴至挑眉，举了举手中的餐盒，“那我就回去了。”
“别呀，我错了！”马娇娇瞬间认怂，将门一开，扑过来一把抱住她，顺便将餐盒端了过去。
宋晴至发现她们三人原来是在打牌，“我说娇娇怎么不回去，你们三人竟然在打牌，什么时候买的？两副不会太多了么？”
“没有，你要不要玩？”左欢一只手都快抓不下，笑着努努嘴，“西瓜在桌上，刀也在桌上，你自己切。”
“抽牌了吗？”
“没有，抽什么牌？不抽！”
“那不就能猜到对方家里有什么牌了吗？”
“这样才能证明我比较聪明，一算就能知道她们两个摸的是什么牌了，娇娇，你这回又是必输无疑。”
马娇娇撇撇嘴，“我才刚玩，你都不让着我，宋姐，你帮我打赢她，我先吃饭。”
宋晴至发现西瓜的尖已经被人切掉了，她给自己切了一块，走过去坐在刚才马娇娇的位置上，发现她抓的一手牌特别烂，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就这样几张牌，我可赢不了，既不成顺，又没有连对，更没有炸，你这手气可真行，两副牌啊！”
“你到底玩不玩？”闵闲婷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不玩的话我就睡觉去了，下午还有约会呢。”
“我也要回去午休了，我们下午满课，左欢，把你的作业借我看看。”
“在桌子上，你自己拿，下午记得给我带过去，不用给我，直接交了。”
宋晴至啃完西瓜，洗了手，闵闲婷放下牌过来洗脸，她让开了。
“你的皮肤真好。”
闵闲婷很得意，“我这次选的护肤品效果非常好，又不挑皮肤，连我这么过敏的肤质都可以适应，要不要推荐给你？”
“你把链接发给我，我回去看看。”
“OK。”闵闲婷摆出洁面乳，去角质水，乳液等等，按部就班用过去，宋晴至不打扰她了。
左欢将牌收好，锁进柜子里，抽出夹在书里的A4纸给她，也切了块西瓜，随口说：“这次作业我估计班上都是同一个答案，你不要全抄了，改一下数字，我第三题的答案是自己编的，但是步骤是对的，待会我把正确答案发给你。”
“那估计老师会气死了。”宋晴至扫了一眼，一如既往的看不懂，“你没写名字。”
“他要气死，早该气死了。你帮我写完名字就交了。”
“可以，多谢。”宋晴至拍了下马娇娇肩膀，“你是吃完回去，还是回去吃？”
“回去吃。”马娇娇端着馄饨和她一起走。
左欢忽然叫住她，“晴至，冯跃上午问我，你们下午是不是去看电影？”
“是啊，怎么了？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可能是想一起去……”
“那算了吧，我们宿舍活动，他去做什么？”
“好吧，我就这么回他。”
宋晴至转头看到马娇娇格格笑，“你笑什么？”
马娇娇一扬头，一副猜中的表情，“嘿嘿，我就说他喜欢你。”
“别胡说八道！吃你的馄饨去。”
第2章：黑鸽子
赵若正和曲云松坐在林荫下的长椅上等她们，旁边放了爆米花和奶茶。
马娇娇一下车，看到他们立刻喜笑颜开，高兴的跑上去，“老大，我想死你啦，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看到你。”
“若正想开个超市，盘下的一个店面，我们正在忙着装修，所以都没空回去。”曲云松温和的笑笑，“给，你的红豆奶茶。”
“哇，老大你真好，爱死你了。”马娇娇有些疑惑，“赵大哥，你们原本的奶茶店不开了吗？”
赵若正也笑着把一桶爆米花给她，“这个月底就准备关门了，不过你日后要是想喝奶茶的话，可以到我店里来，我给你做。”
“你也太好了吧。”马娇娇大为感动。
宋晴至看到秋文盯着广场方向看，“你想买什么？”
“不是，你有没有发现广场上的鸽子好像不太对？”
“怎么不对呢？”
广场上的鸽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怕生，甚至看到人，还会主动上前讨要面包屑和别的食物，这些鸽子都被喂的胖得很，飞起来歪歪斜斜。
“以前是白鸽子比较多，黑鸽子少见，但现在好像黑鸽子已经占了一半。”秋文仔细观察的出结论，“而且它们的眼睛好像有点红？”
宋晴至低度近视，没戴眼镜，所以无法判断距离她们有些距离的鸽子眼睛是不是红的，不过她觉得秋文可能是被看的帖子影响到了。
“你不会是鸟类杀手的论坛逛多了，才看什么鸟都不对劲吧？”
“有可能吧……”秋文说：“最近一段时间，好像网上被鸟袭击的案例挺多的。”
“那当然，你都是在鸟类论坛中看的嘛！”
宋晴至看她不说话了，忙补充一句：“哎呀，我们今天是来看电影的，又不是看这些鸟的，先进去吧，你吃不吃板栗？”
“希望是我想多了。”
秋文摇摇头，接过板栗却没吃，走向了朝她们招手的曲云松。
宋晴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广场上的鸽群，黑鸽子是多出来很多，但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如果都变成了红眼，应该有人会注意到吧？
电影开始，《黑变之门》是意译，直译过来是《致命病毒》，简介介绍是一艘空船开进了海港城市，满满一箱货物却没有一个人，除了船长室的一具发黑尸体，带去了可怕的病毒，感染了全城的人。
影片后半部分完全都是一群被困在死城的人垂死挣扎，抢夺药物和食物，为了活命不择手段，这座城成了一座死城，被海啸吞没，沉入海底。
整部片子比较压抑，前所未见的病毒，蔓延速度极快，致死率极高，而且人的死状非常惨不忍睹，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逃出去，最后还是葬身海底，一反常态的在结尾都没有给出希望。
影片结束后，有一个人感叹，“病毒和细菌才是地球的最古老也是最永久的居民，人类只是一次偶然的产物，随时有可能文化覆灭。”
“走吧。”
宋晴至牵着连爆米花都忘记吃的马娇娇，走出放映厅，马娇娇不忍道：“那些人真惨！”
“行了，电影而已，不可能会变成现实的。”
秋文冷笑道：“那可不一定。”
宋晴至懒得和她辩论，一到这个话题她就打鸡血似的，能滔滔不绝好几个钟头，简直选错了专业。
“老大，我们打算去吃自助餐，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曲云松呀然，“你们居然还没吃啊？我们吃过了，订了下一场的电影票，15分钟后就开始了，快点去吃饭吧。晚上不用等我，我不回去。”
“那我们走了，老大再见。”
“再见。”
等她们从瑞夕自助餐厅出来，已经是9点多了，马娇娇吃撑了。她们准备走一会儿，约的车还有十几分钟才到。
马娇娇挽着宋晴至的手臂，沐浴着凉风，走在街道上，四周静悄悄的，“今晚怎么好像都没什么人了？”
“都9点多了，快到10点了，大概都去休息了吧。”
“以前我记得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很热闹的啊。”马娇娇兴意未尽，“不如我们去KTV唱歌吧？”
秋文提醒道：“10:30宿舍就锁门了。”
“我们可以不回去过夜啊，就在KTV唱一晚上！”
宋晴至抽回手臂，“那你一个人去吧。”
“别嘛，你陪我一起。”马娇娇再度挽过来。
“我可不去。”
“等等！”马娇娇走到一半，忽然停住了脚步，“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嗯？”宋晴至正回左欢的消息，“什么声音？”
“乌鸦的叫声。”秋文督一眼宋晴至，问马娇娇，“娇娇，你也听到了？”
“是……好奇怪，同城怎么会有乌鸦，以前从来没听到过。”
宋晴至有些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不是吧，一个个都魔怔了吗？”
“你看看前面，电线上站着的一群鸟？”
宋晴至是看见了前面的一排电线上站满了黑色的鸟，可能是因为在夜晚，所以不太显眼，“那不是很正常吗？”
“我靠，居然是红眼睛，这什么鸟，麻雀吗？还是乌鸦！”马娇娇大声叫了起来，她似乎对红眼心有余悸，因为电影里的病人眼睛感染之后就是这样通红通红的。
宋晴至闻言愣住，定睛一看，发现这些鸟真的是红色的眼睛，然而下一刻，这些鸟居然动了，全部朝她们三个人扑了过来。
“快跑！”秋文转头就跑。
宋晴至被马娇娇拉着跑出几步，反应过来，反手拉着马娇娇超过了秋文，“它们干嘛追我们？”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些黑鸽子很不对劲，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三人很快就被鸟群追上，全部张开翅膀，围拢在她们身旁，这才觉得这些鸟数量有几十只之多。
“啊呀！”秋文一不留神，脖子被鸟抓了一下。
宋晴至将马娇娇护住，挥舞着手臂，想要驱赶袭击者。它们扑闪翅膀的速度太快，眼睛都被闪花了，耳朵里只听得到一连串的叽叽喳喳。她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被一群鸟攻击。
一束远光灯照过来，驱散了鸟群，一辆车停在了旁边，司机跳下来，“你们没事吧？”
“没事，这群鸟怎么回事？”秋文捂着脖子问。
“你脖子受伤了？”宋晴至拉开她的手，看到了一个不浅的抓痕，“它们居然抓伤了你？”
“这鸽子怎么变得这么凶了！”马娇娇被吓到了，“半个月前我还喂过它们呢，乖得不得了。”
司机检查了一下秋文的伤口，建议她先去药房买点药，“还好不是特别的深，谁也不知道这群鸽子怎么了，你已经是我遇到的第二个被鸟攻击的乘客了。”
宋晴至觉得匪夷所思，“也有人受过伤？”
鸽子伤人？闻所未闻。
“是啊，就在上个星期三，也是晚上，那群鸽子在广场上待的好好的，突然就发了狂，冲一个小姑娘扑了过去，把她给吓坏了。”
司机边开门边表示不满，“我就说这些鸽子早晚会成为祸害，广场上都不能停车，不然就堆满了鸽子粪！你们偏偏非要喂它，结果这些鸽子不仅没办法赶走，还越来越多！那姑娘脸上的伤口可比你这严重多了。”
三人突然说不出话来。
秋文给曲云松发过去消息，提醒她小心鸽子。
第3章：多人遇袭
司机将她们拉到一家药店，这个点这家药店居然还没关门，“麻烦等一下，我们立刻就回来。”
“知道知道，快去吧。”司机朝她们摆摆手。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听她们是被鸟抓伤的，表情有些古怪，“什么鸟？”
宋晴至说：“好像是鸽子。”
秋文补充道：“是黑鸽子，而且还是红色的眼睛，它们是不是有什么病症了？”
“先坐下吧。”医生用双氧水给秋文的伤口消毒，有点疼，“鸟抓了你几下？”
“就一下，再来一下就该抓我脸上了。”
“不对，不像是鸟抓伤的，鸟可没有四根脚趾。”
“哎？”马娇娇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居然有四条抓痕，这可怪了……”
“伤口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不放心的话，明天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医生给她看一些常规的药，摇头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这些东西伤到的人挺多的，你们晚上以后就不要在街上到处乱跑了。”
秋文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紧锁着眉，付完钱，马娇娇把药塞进包里，三人道谢离开了。
今晚被鸟抓伤的人确实不止秋文一人，她们刚回到宿舍没多久，大约11点左右，左欢便来敲门。
“秋文，听说你被鸟抓伤了，我来看看。”左欢很费解，“你们怎么被鸟伤到的？”
秋文正在吃药，吞下药片喝了口水，问她：“还有谁也被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只有我一个人被鸟抓伤了，晴至肯定告诉你了，但你却问的是你们，你们寝室也有谁受伤了？”
“是闵闲婷，她也被鸟抓伤了，好像就是在校门口，药店都关门了，她回来的时候还被宿管阿姨骂了一顿，我是过来问你要点药的。”
秋文二话不说分给她一半，“她伤到哪里了？”
“是眼睛下方。差点抓到眼睛，正哭得凄惨，一面哭自己差点成了瞎子，一面哭自己毁容了。”
秋文越想越不对劲，“我过去看看。”
然后另外三个人同样也过去了，门一开就听到闵闲婷的哭声，趴在桌子上哭一会照一会镜子，白皙的脸上血爪印就在距离眼睛一厘米的下方，触目惊心，她哭得更加凄惨，也很大声。
秋文扳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对站在她身后的宋晴至说：“果然是一样的伤痕。”
“也是黑鸽子？”
哪知闵闲婷一听鸽子两个字，就立刻破口大骂，证实了罪魁祸首。“该死的鸟，我又没招惹它们，鬼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大群，我都要进校门了，它们居然扑出来就专抓我一个人！要不是姚凝月拉我一把，说不定我真成瞎子了！”
“校园门口的鸟有很多吗？我们回来的时候一个都没看到。”
“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是脸上留疤我就完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青春痘去掉了，该死的，别让我抓到它们！”闵闲婷恨得咬牙切齿。
她非常爱美，这一哭一闹，估计不用到明天早上，半层楼的人都知道了。对门的女生奇怪开门出来看，都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
左欢看时间不早了，让围过来的女生都回去，明天还有课呢。转头对又哭又骂的闵闲婷说：“先别哭了，把药吃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秋文等人也回到自己的宿舍，她连忙打开电脑，在网上打出几个关键词，查到一大堆消息。
“我就说为什么鸟类伤人的帖子三年前都被翻了出来了，原来这种事情现在又发生了！”
“也有人变成植物人了？”宋晴至吓了一跳，“你可别自己吓自己了，那人肯定有别的原因，不可能只是因为被鸟抓了一下的，放心吧，你绝对会没事。”
“不是，你看类似鸟类杀手的论坛，突然多出来十几个，有关的帖子每加起来都要破百万了！”
“难道全世界的鸟突然狂化吗？”马娇娇含着牙刷含糊不清的问。
“相同的一点，他们都是被黑色的鸟伤到的，虽然看上去像是鸽子，但是根本不是鸽子，已经有人给它们取名字叫黑色死神了！”
秋文翻出一张照片，宋晴这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确实是一只黑色红眼的鸟，和她们刚才遇到的很像。
“新物种？不可能吧，这种鸟带病毒么？”
“不知道，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是没一个靠谱的。”秋文叹了口气，“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唉，你别这么悲欢嘛，顶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鸟突然多起来了，太泛滥才伤人，它们会被驱逐掉的。”
曲云松打来电话，宋晴至开了免提。
“老大，你们安全到家了吗？”
“到家了，我们没事，就是刚才若正开车时，一只鸟尸从天而降，吓到我了。秋文怎么样？伤的严重么？”
“我还好，明天去医院。”
“那我陪你去，晴至好像有课。”
“好。”
“你们也当心点，我看到群里有人说学校已经被黑鸟包围了，还拍了不少照片什么的，你们也看看。”
“好，我们待会儿看，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年级群里疯狂的转发一张一群黑鸟的照片，虽然数量不少，但说起包围还是夸张了。秋文给同班同学说了一声，让同学明天给自己请假，然后和导员要假条。
半夜的时候听到有东西在啄玻璃，马娇娇最靠近窗户，从梦中惊醒，她不敢一个人睡了，溜到了宋晴至的床上。
宋晴至坐起来，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眼前，吓了一跳，“是你啊。”
“我害怕，有鸟在外面。”
“秋文，你去看看。”
秋文还没有休息，她一直在网上浏览信息，抄下的笔记有好几页，起身检查了一下窗户，纱窗和玻璃都关严了。
隔着玻璃，她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这绝对不是一只正常的鸟该有的眼睛。她将窗帘也拉上了，眼不见为净。
“没事，它们进不来。”
“你怎么还不睡觉？”
“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了。”
宿舍楼都受到这般干扰，很多人都醒了，抱怨不断，宿管阿姨和保安也没办法再睡，满校园里驱鸟。
宋晴至将床让出一半，床铺有些小，两个人睡显挤，马娇娇缠在她身上，听着外面的声音发抖，“怎么会有这么多鸟啊！”
“别怕，明天就没有了，宿舍阿姨不是都在赶嘛，放心吧。”
马娇娇转头问对床的秋文，“那些真的是鸽子么？”
秋文关了电脑，熄灯上床，她盯着天花板幽幽道：“不是鸽子，是黑色死神。”
“好了，快别说了，娇娇本来胆子就小，你还吓她！赶紧睡觉。”
但是今晚又有谁能睡得着呢？大多数的宿舍都是灯亮到天明。
第4章：一夕消失
大英语课，宋晴至注意到空了不少人，原本经常不点名的老师一数发现缺了三十八人，其中包括闵闲婷，可只有六个人事先通知过她请假。
这些未来者，大部分给出的理由都是相同的，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红眼黑鸟抓伤了，都去医院打疫苗。
上完课，宋晴至和马娇娇去吃饭，她们刻意观察了一下校园，校园中未出现意料的黑鸟满天飞的情景，好像一夜之间那些鸟就被消灭殆尽，除了树上几个原来就存在的空鸟巢。
马娇娇奇怪的问：“那些鸟呢？怎么都不见了，昨晚还闹得特别凶。”
“被赶走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口哨声，“宋晴至！”
原来是冯跃和索余和恰好骑车路过，放慢了速度行在旁边。
“你的脸怎么了？”马娇娇看到索余和脸颊上的擦痕，“你也遇到袭击了？”
“哈哈，不是，我们昨天打篮球，他不小心被篮球砸到了腿，然后摔了一跤。”
索余和冷着脸，瞪了他一眼。
冯跃不以为然，又说：“现在校园里被鸟弄得沸沸扬扬的，你们女生出去可得小心点，好像大部分受伤的都是女孩子，我看到很多人都发布了遇鸟视频，被疯狂转载呢。”
宋晴至不解，“可是为什么现在这些鸟都不见了？就昨天一晚上，这么多人都遇到袭击了吗？难不成这些鸟都疯了！”
“不是不见了，只是被赶出学校了，你到外面去看看，应该还有不少，我们男生宿舍大早上的也被叫起来帮忙，很多人女朋友都受伤了，忙着去慰问呢！”冯跃说完后觉得这话不妥，连忙收声。
宋晴至也没在意，校园一早就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羽毛也未留下，像是狂风卷过后还自行回来清理了现场，事无巨细，非常周到。
“你们也是去南苑食堂吧，不如我们带你，走回去要20多分钟呢，菜都被抢完了。”冯跃停下来。
“好啊，那就多谢了。”马娇娇跳到索余和车旁，“学长，能劳驾你么？”
索余和点头，却撇开脸，“上来吧。”
宋晴至也没矫情，她还要给秋文带面，去晚了只剩下汤了，况且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关系过的去。于是便坐上了冯跃的小电驴，扶住后边栏杆，“谢谢。”
“这有什么的，坐好了。”冯跃保持中速穿梭在人群里，两人没有说话。
索余和个性高冷，不善言辞，总给人爱搭不理的感觉，一路上都是马娇娇找话题，但都聊不到两句。
马娇娇事后还以为他是讨厌她呢，宋晴至笑道：“他就是闷骚型，你和他熟了他能怼死你，不过不擅长应对女生，你以为他高冷，他其实就是害羞了。”
大多数受伤的都是去了学校附近的医院，中午之前就已经回来了，在门口看到闵闲婷旁边围了好几个女生，要不就是脸上，脖子或手臂上贴了纱布，看来都是鸟类袭击的受害者。
宋晴至问她，“闲婷，你怎么不进去？”
“我忘记带钥匙了，左欢被导员叫过去处理一点事情，她忘记把钥匙给我了，我得等她们回来，才能进去。”
“那你的伤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闵闲婷哭丧着脸，“倒是说不怎么严重，就是怕感染，所以不让我碰水，那我还怎么洗脸？况且我去医院还打了好几针，也不知打的是什么药水，疼死我了，做皮试的时候，我有些过敏，所以试了好几次！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那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了，秋文好像有些低烧，一回来就说要休息，我不好进去打扰她。你们赶紧进去吧。”
“好吧。”
曲云松也回来了，朝她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秋文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小声点。”
“她吃饭了吗？”
“没有，她吃不下。”
宋晴至将餐盒放在秋文的专属位置上，踮脚看看了上铺的秋文，看到她脸微红，手掌摸到的皮肤温度较高，不舒服的呻了声，翻个身脸朝内。
“一点都没吃？”
“她拉肚子了，没有胃口，早上喝了半杯豆浆，还吐了。”
马娇娇说：“怎么会这么严重！闵闲婷比她的状态好像好多了。”
“医生说她可能还有点感冒，夜里睡觉着了凉，本来就不舒服，加上特殊时期免疫力低下，再被鸟一吓，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曲云松无奈摇头，又说马娇娇，“早就让你们多出去锻炼锻炼，秋文一个书呆子，你再看看你，瘦的跟竹竿一样，一有点不舒服，动静都比别人大，身体素质一点都不好。”
“谁说我不运动了！”马娇娇嘟囔道：“我前天还打过排球呢。”
“去洗洗睡觉吧，下午还有课。”宋晴至催她。
“哦——”马娇娇端着脸盆，扯长的尾音，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
宋晴至翻看了下秋文带回来的药品，有好几盒，“药都吃了吗？”
“吃了。”
“她还需要去医院复查吗？”
“下个星期再去一次。”
“行，下次我陪她去吧，你现在也挺忙的。”宋晴至走过去，低声问：“你们在外面，看到很多鸟了吗？”
“有是有，但不多。网上传播的图夸张了，而且有的是用ps合成的。”
“但是昨晚的动静很大……”
曲云松声音也压得低低的，“鸟群不需要很多，就能够制造出很大的动静来，而且前段时间就已经有人关注了，只不过你和娇娇都很少上网看这些，你就一味的看小说，而她呢？天天追剧，所以不了解罢了。”
“但是昨晚很多人都起来了，而且鸟发狂的啄玻璃！”
“最近网上这些鸟是有点不对劲，但是现实里还正常，像昨天那么发狂的还是第一次，大家小心点就好了。”
曲云松又笑道：“在医院闲婷就建了一个群，或许你可以进去看看，一共有多少受害者了。”
“医院里挂这个的人很多？”
曲云松否认，“不太多，我特意问了下医生，之前只有几例，但是今天是最多的。”
可不管怎么说，有人受伤了。
第5章：病重休克
秋文的低烧一直没有转好，马娇娇给她量了三次体温，温度却是越来越高，天擦黑的时候已经有38度了。
“怎么办？秋文姐的烧一直退不下去，而且好像更加严重了。”
曲云松说：“把她叫起来吃药，然后再睡。”
马娇娇叫醒秋文，秋文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曲云松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说：“头疼，嗓子疼，身上很酸，感觉骨头都又酸又疼。难受，浑身都难受。”
“把药吃了。”曲云松皱眉递给她药片和水，看着她服下，“比之前好些了，还是感觉更差了？”
“没事，我以前感冒也是这样，出一次高烧就好了。”秋文捧着水杯，靠在墙上，看上去有些有气无力的，脸色苍白。
马娇娇问她，“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下去给你买。”
“我不想吃。”
“一点不吃怎么行，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我让晴至回来给你带点粥，你喝一点。你现在还是快躺下吧，把这毛巾敷在头上，要是继续加重，还是建议你再去一趟医院打点滴吧。”
“嗯。”秋文把水杯给她，慢慢的躺下了，虚弱道：“我这个学期都没怎么生过病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还感冒了，我还报了秋季运动会呢。”
曲云松说：“发烧的话还这么多，赶紧睡一觉。把被子捂严实一点，等你好了就赶紧和我还有晴至去锻炼，天天晚上跑步！”
“唔……过分。”
宋晴至和左欢晚上有网球课，大概要到9点多才能回来，所以马娇娇下去给她买粥了，秋文也只喝了一点。
等宋晴至回来时，刚好看到她趴在床头呕吐，曲云松用垃圾桶在接。
左欢看到后问：“怎么回事？还没好吗？！”
曲云松答：“烧是退了，但却开始吐了。晚上吃的一点东西都吐了出来，待会儿药还要再吃一遍。”
秋文有气无力地扶着床的栏杆，刚想说什么，可是一阵反胃将她的话压下去。
宋晴至问：“我买点手抓饼，秋文你要不要？”
“不……”秋文一个劲的冲她摆手，“我不要，谢谢……”
“晴至你去挤个湿毛巾给她擦擦脸，还要把玻璃窗户打开，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好。”宋晴至忙放下东西，将秋文的洗脸毛巾打湿挤干拿过去，“脸色真憔悴，惨白惨白的。”
秋文推开垃圾桶，用毛巾擦了把脸，长长地松了口，“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曲云松取出垃圾，重新套了个垃圾袋才去洗手，“晴至把水和药拿给她。”
宋晴至照做了，“给你。”
左欢看她们忙碌，只好说：“晴至我先回去了。”
“我待会过去找你，门先别关。”
“嗯，好的，秋文也注意休息。”
“谢谢。”秋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脸色苍白而显得憔悴无力。
左欢和宋晴至分在了同一小组，她们要做一个实验，一直在一起查资料，弄得特别晚，两个这个夜猫子看完两部电影都睡了，她们才整理完资料做成PPT。
宋晴至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弄到了2点多，低声道：“你把东西打包发到我们小组群里，我先回去了。”
“可以电脑先放我这儿，我给你充电，明天一早给你带过去。”
“行，我走了。”宋晴至拿起钥匙，轻轻移开了椅子，尽量没有发出多大声音。
她的宿舍也已经休息了，室友睡觉时基本上不会发出声音，呼吸声低不可闻。
借着月光，她看到秋文一只手臂垂下了床沿，面朝下趴着睡，她走过去想将她的手放上去，触碰到的手臂温度偏低。
宋晴至也没多想，轻轻叫唤秋文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想帮她翻身，却摸到别的地方也同样冰冷，包括脖子，她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秋文？秋文！”
宋晴至试探的摸了摸秋文的脉搏，非常的微弱，而她的鼻息近乎于无，顿时慌了起来，吓坏了叫道：“秋文快醒醒！”
“怎么了？”曲云松猛地坐了起来。
“不知道，秋文感觉快没呼吸了！你快过来看看。”
“没有呼吸？”马娇娇也被惊醒，愕然无错，连忙爬了下来。
曲云松爬上秋文的床，将她翻了个身，秋文的体温低得让她心里发凉，“不会吧，把温度计给我，娇娇，你快点下去叫宿管，晴至你也去，A区的阿姨不在，就去敲B区的门。”
马娇娇手忙脚乱的翻出两只温度计全给她了，“秋文姐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有问题吧？”
“体温这么低，心跳也很低，可能是休克昏迷了，不管怎么说，快点去叫宿管阿姨，再打120！快！”
曲云松学过一点急救知识，连忙运动起来，她是最冷静的一个，开始给秋文做心跳复苏。
“娇娇，你去找A区的，我去B区！”宋晴至一面拨打120一面叮嘱说。
女生宿舍楼有两个阿姨，但是有的时候却只有一个在，为了安全起见，她们最好两个同时都去找。
今晚当值的是A区的孙阿姨，从睡梦中被惊醒，娇娇语无伦次，好不容易让她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扯过外套就连忙往楼上冲，却在上楼的时候和另一个女生撞的满怀。
“阿姨！对不起，我……”
孙阿姨一把推开她，“以后当心点。”说完就继续往上跑。
“阿姨，阿姨，江晓月快不行了！”
“你说什么？”孙阿姨震惊了，“她又怎么了？”
那个女生哭着说道：“我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江晓月躺在地上，体温凉的吓人，差点以为她真死了……”
马娇娇连忙问：“她是不是休克？”
“休克？反正体温很低，呼吸微弱，拉她起来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叫不醒她，呜呜……现在怎么办啊！”
“你们打120吗？”孙阿姨终于冷静下来。
“打了！”马娇娇和那个女生同时说道。
120的警笛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1楼的灯全部亮了起来，然后是2楼的，3楼的……
这晚从女生宿舍带走了江晓月和秋文，引起了轩然大波，次日就听说有一个男生也住院了。
第六章：一切如旧
接连有学生住院，学校介入调查，但是没有人相信他们真的是因为受到鸟类的袭击，才会休克住院。
而医院那边，三人的情况也连续好转，查出来的病因似乎和鸟没关系，像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可这三人吃的东西没有共同点，比如那个男生因为是大四，自主创业，所以从来不在学校吃，而江晓月更是在外租的房子，自给自足，秋文最近吃的就更少了。
传得沸沸扬扬的红眼黑鸟也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影，比昙花一现消失的还要快。在网络上传播的红眼黑鸟的照片，也被大神辟谣，全部都是合成的，根本不存在这种生物。
校方禁止学生造谣生事，食堂方面再度进行了安全检测，并且将检测结果的安全证明公布到官博。
那些惶惶不安的剩余受伤者，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虽然他们都害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闵闲婷终日不安，但她脸上的伤口却愈合得很快，似乎在侧面证实了因鸟受伤导致重症休克是谣传。
一个星期后，三人好转出院。
秋文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有光泽，一点都看不出来生病的模样，她的父母连夜赶过来，陪伴她一段时间，让她愧疚不安，没有照顾好自己，让家人担心了。
这对父母都对曲云松和另外两个室友千恩万谢，认为是她们及时救了自己的女儿。
马娇娇在曲云松的示意下，开赵若正的车送二老去火车站，秋文目送他们离开，嘴边的笑容落下来。
另一边宋晴至研究着秋文收集起来，打包转给她的一些黑鸟照片，问PS大神索余和是不是全部都是合成的。
“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索余和承认图被人动了手脚，但是确实出现出一种有红色眼睛的黑鸟。
他还说，虽然有几个人病了，但是他们最后都好转了，况且被抓伤的人那么多，却只有这三人出了问题，最要紧的是江晓月从来就没有跟着红眼黑鸟接触过，那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秋文一直怀疑害她生病的罪魁祸首就是鸟啊？”索余和保持怀疑的态度，“她最近是不是研究的走火入魔了？”
“可能是有点着迷吧……”宋晴至看着数百张各式各样的照片，“但是她才从医院回来，你可别损她。”
“放心吧，这种事情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的，除非那种鸟再度出现，要不然不用一个月就会成为传说，而且越传越玄乎。”
索余和判断的一点都不错，一个多月之后，虽然众人依旧是对黑鸟事件津津乐道，但那就像是存在很遥远的记忆中了，因为痕迹被抹除的干干净净，所以不像真实存在过。
最初有闵闲婷建立的群，扩张到了几百人，大部分都是女生，从一开始关注黑鸟事件，到辟谣之后，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怎么去疤上。
这件事情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野，销声匿迹。
即便是秋文，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常在睡梦中惊醒，而慢慢的，噩梦也很少出现，身体恢复了健康后，就开始为秋季运动会的长跑做准备。
晚饭之前，她们宿舍4人会去操场上跑几圈，然后再一起吃饭，曲云松为了照顾秋文，最近经常留在宿舍。她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不过秋文表现的状态倒是挺好的，除了她依旧对鸟类杀手的论坛着魔似的沉迷。
辅导员特意问过秋文是否要放弃比赛，因为怕她刚刚出院，身体还没有恢复，但她坚持要参加，并且强调自己已经全然好了，递交了复查的证据，导员这才同意她继续参赛。
马娇娇说秋文是在和自己较劲，也不知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要不然她才不可能坚持长跑。
因为宋晴至同样也跑，冯跃便笑着说，如果她能取得名次，便请她看电影。
宋晴至玩笑回答，“我们宿舍很少单独看电影的，你要是请我，就得请一个宿舍的，还是算了吧。”
她的本意是拒绝的，可没想到冯跃答应的非常干脆。
“可以啊，运动会之后咱们班就组织一次活动，集体都去如何？娇娇和曲姐还有秋文的票我请。”
曲云松笑了，“我就免了吧。”
秋文也说：“我不太喜欢和班上所有人一起去看，几个人就挺好。”
马娇娇嘿嘿笑道：“至于我嘛……可能是上次看电影留下的心理阴影，所以我发誓这学期都不想去看了。”
冯跃被一圈拒绝下来，有些尴尬。索余和托着篮球慢慢走出来，冲她们点点头，将篮球投向冯跃，后者接住。
张子振从他身后出现，“曲姐好啊，”又问：“秋文。你那个论坛有什么新消息么？”
“嗯？”秋文疑问。
“你小子想问什么？”曲云松斜他。
“嘿，就想问问秋文找到凶手了吗？”
“我看你是欠打。”
“对不起，开个玩笑嘛，下次去你那吃饭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不过自己带食材，自己做，吃完洗碗。”
索余和终究还是没忍住，说道：“秋文，我觉得你有点走火入魔了。”
“索余和，你注意点。”宋晴至无奈提醒他。
秋文道：“你继续说。”
“红眼黑鸟或许是真，但是你说你邻床位的被三只脚的鸟抓伤，就肯定是胡说八道了，亏你还信，这不是走火入魔是什么？”
秋文冷冷道：“都快十点了，还要去打篮球，我看你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
“彼此彼此。”
“谁和你是彼此了！”秋文不高兴的扭头走了。
宋晴至无语，“都让你别损她了，你怎么就是控制不住？”
“本来就不可能是真的。”
马娇娇有控制体重的习惯，秋文觉得自己好像长胖了，也上去称了一下，结果发现果然多了2.5kg，“我要减肥！”
“可是你又不胖啊……”
“但是体重快突破100了，难道是我最近吃的太多了？”
宋晴至做着深蹲，抽空翻了个白眼给她，“拉倒吧，你吃得多，但运动量也大呀，怎么就会长肉呢？况且你吃的还没我多。”
马娇娇比划了一下秋文的腰，也发现她比自己的还要细，“曲姐姐还说我是竹竿，我看你快要比竹竿还竹竿了。”
曲云松取笑：“你们两个竹竿还好意思比较。”
第7章：非胖水肿
运动会如期举行，一共有三天，第一天大家还都热情高涨，可因为天气炎热，后来去的人就越发少。
举办的人一看，一天比一天到场的观众少，顿时不乐意了，强制要求各个学院命令学生去参加，最起码，最后一天闭幕仪式的时候需要全体到场。
宋晴至和秋文都参加了女子最后的长跑，曲云松也就只看她们的项目才出现了。马娇娇给她们加油打气，陪着跑完一圈半扶着膝盖吐气，再也跑不动了。
冯跃绕过她，回头问：“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你去给宋姐和秋文姐打气吧。”马娇娇往地上一瘫，只有一个字，累！
到最后一圈的时候，她慢慢的挪去了终点，宋晴至拿了第一，回头等被甩了整整一圈的秋文，“不错啊，秋文进步不少，居然坚持下来了。”
“姐，你累不累？”
“小看我？我还好啦。”宋晴至扶着曲云松的手臂，平复了一下呼吸，虽然也很累，却感觉很好，她都跑习惯了。
“厉害，又是第一！”
闵闲婷冲她竖个大拇指，马娇娇看到她脸上起了痘痘，“你怎么长痘了？”
“她是花粉过敏。”左欢拧开一瓶矿泉水给宋晴至，“别站着，走一走。”
闵闲婷恨恨道：“咱们学校的月季感觉是一年四季都在开，而且都围绕在操场附近，就没见过这么集中的。要不是学校强制的话，我都不想出门了！”
“秋文交给你了。”宋晴至对曲云松说。
“去吧。”曲云松点头，秋文还有大半圈才过来，她现在可是全场的焦点了。
闵闲婷走在一旁给她们撑太阳伞，用湿巾纸擦了擦脸颊，“奇怪，我以前过敏的时候没觉得这么痒，看来我还要去医院。”
“对了，我看看你的脸。”马娇娇看到她脸上被鸟抓过，留下来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要是没有这些痘痘，肯定光滑如初，羡慕她皮肤好。“你是怎么去疤的呀，效果这么好，半个多月就没了。”
“群友推荐的，我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
“你不会就是用那东西才过敏的吧？”左欢泼冷水。
闵闲婷不满地道：“怎么可能！我试用过，没有过敏才用的好吗？”
秋文冲刺完，夺了个第六，不过她班上的同学却像是比她拿的第一还激动，呼啦啦一圈全围了上来，问她可有不舒服，似乎大家都很怕她一头栽下去了。
秋文嗓子疼的像是被刀割开一样，曲云松拨开人群走到一边，立刻有人递过来水和餐巾纸。
“好了好了，别挤在一块了。”曲云松喊：“晴至，你也过来吧，要记名次了。”
秋文跑完女子长跑3千米，虽然很落后，却坚持下来了，导员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她终于恢复了健康，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秋季运动会落幕，因为秋文的长跑成功，又掀出一番讨论的热潮，但同样也没有坚持多久，又被另一件事情覆盖。
这次过后，仿佛昭示着前段时间的黑鸟事件，也终于卸下了帷幕。
很少有人关注到江晓月一直没有回到学校，她出院之后没过多久，直接请假回家了，给出了理由是，家里有事必须得回。
她的性格比较孤僻，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班上的同学，除了玩的比较好的，其余的也不太清楚她到底住在哪儿。
至于那个受伤的男生，恢复之后就一直继续创业，因祸得福，反而招揽了几个合作伙伴。
赵若正的奶茶店关门，下月初他的超市就能正式开张了，已经装修的差不多，货架上的货品零零散散地摆了上去，请了宋晴至等人发传单，在校园里多做宣传。
他们去参观了他选的店铺，位置就在停车场对面，既靠近大学，又比较靠近另一边的中学，背靠一个小区，相当不错。
装修的风格也比较简约，货架摆放的很巧妙，虽然店铺不大，但空间利用率很高，又不会让人觉得特别拥挤。
在店铺的后方直接与仓库相连，并且楼上也被他承包下来，既可居住又可营业，一举两得。
张子振清理鱼的时候问她，“曲姐之前不是说要考研回到南方吗？现在是准备长期留在这边了？”
曲云松看着赵若正洗虾，并见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淡淡道：“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考研呢，看了一圈学校，发现没一个想上的，要么就是门槛太高，要么就是专业不合适。先看情况吧，等我把英语6级过了再说。”
赵若正若有所指，“也不一定全部都要考研啊，你把你的专业学好了不就行了？”
曲云松笑而不答。
“姐！我们回来了，渴死我了！”马娇娇跑进屋，热得直奔冰箱，抱出了一个大西瓜，“我们可以切吗？”
“当然可以了，就是留给你们吃的。”
“传单已经发完了，今天外面太阳好大，热死我了，我怎么感觉这个秋天比夏天还要热？”
秋文和宋晴至也走了进来，两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汗珠。
曲云松将空调的温度调低，“最近一段时间温度回升，都有30度，的确非常热，秋文，不要对着空调底下吹，容易着凉。”
马娇娇麻利地将西瓜切成块，一人递了一块。
曲云松问赵若正，“要我帮忙吗？”
“你再去冰几瓶啤酒吧，把厨房门关上，一会儿油烟大。”
“姐夫对你真好。”马娇娇感慨。
曲云松笑道：“有时候我做，有时候他做。只不过他会的菜样比我多，我做的不大好吃，而且我习惯爆炒放辣，你们肯定吃不惯。”
吃饭的时候，秋文有意控制自己的食量，她觉得现在是越来越胖。宋晴至天天和她住在一起，不觉得太明显，但隔了好一段时间才见，曲云松发现秋文确实胖了。
“我就说我真的胖了！”秋文郁闷的放下了碗筷。
宋晴至不赞同，“再吃半碗。”
“不吃了。”
秋文坐到一旁慢慢啃西瓜。
“奇了怪了，她都不怎么吃饭，还能长胖。”马娇娇摇头。
宋晴至想到了一个人，“好像不只是她，闵闲婷最近也胖了不少，昨天晚看到左欢和冯跃夜跑，左欢顺便买水果回去，说是闵闲婷最近只吃水果，就是因为体重上升。”
赵若正微笑着纠正，“水果吃多了也会长胖的，水果也有糖分和热量。”
“但是她将水果当主餐来吃，都不吃饭。”
张子振说：“你们女生啊，就天天盯着体重秤上的数字，健康不好嘛？我看秋文长了点肉，才刚刚好，之前太瘦了。”
马娇娇驳道：“你懂什么！”
宋晴至含笑，“其实我也不懂。”
曲云松轻轻按了按秋文浮肿的胳膊，按出来的小坑没有即刻恢复，按理说少女的皮肤最有弹性。她怎么觉得这不是胖……而是水肿？可营养不良，长受饥馁之苦的人才会浮肿，再者是被疾病折磨的，秋文不可能属于其中之一。
曲云松斟酌字词，“秋文，你有没有觉得你胖的不对劲，可有哪里不舒服？”
秋文苦恼不已，“有啊，我这本来就不正常吧。”
曲云松若有所思，“你最好问问医生。”
第8章：诡异死亡（上）
回去时她们在路上买了炸鸡，不过基本上都是进了宋晴至和马娇娇的肚子里，秋文一口都没吃。
可这两人吃得多，体重还一直维持不变，让秋文好一阵嫉妒。实际上宋晴至每日的运动量非常大，而马娇娇是个有上餐没下餐的主，很多时候干脆将零食当成主食。
秋文不知吃坏了肚子还是又着凉了，跑了十几次厕所，痛苦的大呼流年不吉。
“你上次的药还有吗？”宋晴至趴在床上看书，探出头对从卫生间中出来的秋文说，“现在还早，没有的话要不我陪你出去买药吧？医务室的门应该都开着呢。”
“吃了，但是没有用！”秋文端起杯子刚要喝，宋晴至连忙制止她：
“那是凉水，去倒热水。”
秋文揉了揉肚子，“我感觉……我快虚脱了。”
宋晴至对此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你最近运气确实不太好啊，感觉小病不断，两个月前还生了一场大病！”
“折腾死我算了！”秋文喝了口热水，坐下将写到一半的日记匆匆结尾，才爬上去休息。
这一晚，秋文也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在床上烙饼，时而痛苦的呻吟，到半夜的时候又开始发高烧了。
宋晴至和马娇娇都没睡着，看着秋文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的下来，都提着心，生怕她直接从梯上摔下来。
“秋文？你怎么起来了？”
“上个厕所！”
秋文打开灯，强烈的灯光突然让她觉得无比的刺眼，根本睁不开眼睛，用手臂挡住眼睛，然后只好又将灯给关了，摸黑去了一厕所。
阴雨天气的晚上，月光被阴云笼罩，昏暗中秋文差点被椅子绊倒，宋晴至不放心要下去，马娇娇怪异的问：
“宋姐，你有没有发现秋文姐好像又胖了一圈？”
宋晴至一愣，“你说什么？我们晚上才吃的饭？”
马娇娇摇摇头，抱着被子坐着靠墙，声音很低还有点发颤，“不是，你待会看她的肚子……她的睡衣好像紧了，然后开灯的时候，我看到她肚子上有红纹？”
“肥胖纹？”宋晴至觉得匪夷所思，秋文一直都不胖，她怎么可能会有肥胖纹。
但是但秋文出来后，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觉秋文摇摇晃晃的背影或许真的宽了一圈。旋即她就将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大概也是被马娇娇影响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变胖一大圈？
“秋文，你还好吗？”
“嗯……”秋文倒下后，模糊的发出一个音节。
现在已经太晚了，她们也没办法出去，宋晴至只好给曲云松发一个消息，让她明天早上早点回来，带点腹泻的药，最好还是带秋文去医院看看才放心，谁敢保证不会是上次留下的后遗症呢，这次一定要去大医院。
马娇娇小声说：“看见没？秋文姐睡觉的肚子都是鼓鼓的，她好像真的变胖了很多！”
“睡觉，别瞎想了！”宋晴至按到她，目光止不住的望向了秋文的床位，但除了床上鼓起来的一个包，什么都没看见。
黎明时分，宋晴至被一阵噼里啪啦声吵醒，她昨晚到很晚才睡，听到有流水声和瓶子破碎的声响，不耐烦地撑起身，结果看到秋文居然在那里洗头。
宋晴至被吓了一跳，秋文的头发很长，披散下来，在搭配昏暗的背景，尤其是经过一个晚上的精神压迫，她都要出现幻觉了，怀疑自己见了鬼。
“秋文，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而且天没亮就爬起来洗头！你不是发烧了吗？”
秋文没有搭理她，将湿头发挤干，披到脑后，宋晴至看到她动作的幅度大了一点，没站稳，晃了几晃，头发都甩到了墙上。
分开头发后，宋晴至发现秋文的脸色非常的苍白，并且她的确睡一觉就又胖了一圈，尤其是脸，跟肿的一样，感觉有点怪怪的，一眼扫过来，吓得她呼吸都快停止了，颤声问：“秋文？你在干什么呢？你别吓我啊，快点说话。”
这事情发展的也太诡异了，宋晴至在被子下面掐马娇娇的胳膊，将她弄醒。
秋文看了一眼她后，就收回了目光，然后挤牙膏刷牙，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成了宿舍内唯一的声响。
宋晴至紧张的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马娇娇爬起来，同样瞪大了眼睛，不明就里，“那是秋文？”
“嗯。”
“她在干嘛呢？”马娇娇差点没认出来，这个一夜间鼓胀成球一样的人就是她的室友？
“我也不知道。你别下来，太不对劲了……”
宋晴至慢慢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的生怕让秋文回头，不知为何，她现在对这个室友生出了恐惧的心理。
宋晴至将手机调成静音，然后给左欢打了个电话，希望她赶紧过来，而就在这时，水池中发出“砰”的一声声响。她吓得手一抖，手机也同时掉在了地上。
“秋文？你没事吧？”
宋晴至一面试探着喊她的名字，一面慢慢的挪过去，结果看到秋文居然一头栽进了水池里，地上是她掉的一地的头发，镜子上也沾到了。
宋晴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她没有反应，摇晃了几下，依旧没有动静。
水龙头仍然在开着，很快水就漫到了地上，哗哗的水声被放大了很多倍。
宋晴至的脚背也沾到了冰凉的水，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同样也开始变凉，鼓起勇气将秋文拉到一旁，触手的冰冷——像尸体的温度。
宋晴至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这是她的室友，没什么好怕。但是等她真正的看清了那张脸后，却控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
秋文的整张脸，都像是在水里浸泡过好几天一样，肿的吓人，她的眼睛圆睁着，眼珠子通红一片，布满了血丝，表情是说不出来的诡异，虽然比较平静，却令人看得害怕。
这真的是她室友吗？她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吃过饭，就是昨天睡觉之前，秋文也不是这样子的！
宋晴至的手开始发抖，然后她全身都开始发抖，上下牙齿无法控制的打颤。将水龙头关上后，连忙跑到了宿舍的另一头，靠着门，急剧喘着气，浑身抖得厉害。
马娇娇慌得不得了，又不敢下来，“怎么了，宋姐你怎么了，还有秋文姐，她怎么了？你快说话呀，你要吓死我！”
宋晴至整个人都被恐惧支配，艰难地说道：“她……她可能已经死了……”
第9章：诡异死亡（下）
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桌上的闹钟滴滴嗒嗒走过每一个格子，不疾不徐。
马娇娇恐惧的问：“你刚才说……她死了？”
秋文静静的躺在地上，黑发散了一地，衬托的皮肤更加的惨白，脸刚好是对着室内的方向，宋晴至腿都软了。
“我去找宿管阿姨！”宋晴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打开保险栓，打开门，几乎是冲了出去。
“我也去！”马娇娇叫着从跑下来，鞋也没穿，就直接冲了出去。
她们一路上在走廊上跑了过去，根本无法顾及会不会吵到别人，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今晚当值的是王阿姨，被连续不断的拍门声惊醒，带着怒气开门，却看到两张惊慌失措的脸，“怎么了？怎么了？！大早上的搞什么？！你们哪个寝室的？”
“秋文，她死了！”
“你说什么？”
王阿姨当了十几年的宿管，还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消息，当即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荒唐，“她怎么可能会死了？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她真的死了，而且……阿姨，你上去看看吧！”
“你们哪个寝室？”
“B328！”
王阿姨看这两个孩子吓坏了，也说不清楚，而且她们的慌乱也不像有假，“我去看看！”
宋晴至和马娇娇缓了好长一段时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心有余悸，然后才鼓起勇气，决定上去。
王阿姨刚转过楼梯，就听到楼上有一声尖叫，心底有什么东西狠狠的往下一坠，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加快了速度。
等她跑上楼，已经看到在宿舍门口聚拢起来的几个人，“你们都围在这里看什么呢？”
一个女生面色惨白地转过来，指着房门大开的B328，声音颤抖的厉害，“里面……有人死了。”
秋文和这层楼的很多人都认识，但是她死时的样子，却少有人能够一眼认出，因为尸体实在肿胀的太厉害，并且被黑色的头发盖住了大半张脸，看上去像极了是恐怖片里的尸体。
灯已经被打开，在光线下，秋文的嘴里含着一个牙刷，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地板已被染红了一大片。尤其是圆睁的眼睛，通红无比，莫名其妙的透出了煞气。
女生们全都围在门口，没有人有勇气敢踏进去一步。
王阿姨只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目光，一股恐惧的情绪攫住了她的心脏，她不得不强迫自己克制恐惧走进了屋，在秋文尸体的注视下，每走出一步，都需要拿出全部的力量。
秋文浸泡在粉红的血水里，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体温冰冷，全部都昭示着一个事实——她已经死了！
王阿姨闭了闭眼睛，触电般将手从冰冷的尸体上收了回来，然后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出了房间，把房门带上，挥手驱散大家，“别看了，小心晚上做噩梦，快走，快走！”
“阿姨，她真的死了？”左欢吓的脸也白了。
王阿姨的脸色也不比她好看到哪里去，只不过在强制镇定，“别问了，左欢，你赶紧带着你室友回去，还有，你们两个也快别回来了了！去她们宿舍先待着。”
乍一看到那样的一具尸体，连她都觉得心脏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这些孩子晚上不做噩梦才怪，她不免对宋晴至和马娇娇多看了几眼，“你们导员是谁？”
两人各自报了名字。
“知道了，先离开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左欢拉着她们两个到了自己的宿舍，她抓着的两人手都在颤抖，“快坐下，喝口热水，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晴至的表情有刚刚受惊过度的人常露出来的些许呆滞，一时说不出话，左欢没有催促她，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看到秋文在洗头，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然后她就开始刷牙，再然后她就死了……”
“她没有说些什么？”
“没有，我问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肯说，我觉得她怪怪的，她刷牙的时候一头栽到了水池里，再也没爬起来，我以为她怎么了，可没想到她居然死了……”
“她之前没有不对劲吗？”
“没有！”马娇娇接口道：“我们昨天下午还去给曲姐发传单了，她也去了，她怎么可能突然就……”
马娇娇说不下去了，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宋晴至终于缓过来，揽过她，眼中含了泪，“别问了，现在别问了。”
“好吧。”
左欢宿舍里的另外一个姑娘同样也脸色不好，她特别后悔去看了尸体，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全部都是秋文都恐怖样子，“她怎么变得那么胖了！”
马娇娇哽咽道：“秋文好像一直在长胖，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她怎么可能因为长胖就去自杀？”
“不是……她是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开始长胖了，我听说，”马娇娇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我听说有的激素用多了就会导致人长胖，还可能有些诡异的举动……”
左欢说：“怎么可能，药都是医院开的，要是有后遗症也不会用，你是小说电视看多了。”
但是她的室友却说：“秋文确实是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开始长胖的，并且胖的速度太快了，就像……就像婷婷一样？”
左欢一怔，然后说：“瞎说什么呢，婷婷又没去医院！”
四人都没有说话，艰难的消化着超出她们理解范围之外的事实。所有人的生长环境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也根本不敢相信会发生在她们身边。
过了一会儿，左欢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是静音的，后来就听到你们两个的尖叫声了，然后就醒了，看到你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我们就看到了……”
“嗯，那个时候我看到秋文在洗头，然后觉得不对劲，她从来没有在大早上洗过头，而且我叫她，她还不答应……我当时吓坏了，就想再找几个人过来陪我，你又住在我隔壁……”宋晴至有点语无伦次。
左欢立马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要是接到了电话，肯定会过去的。”
没过多久，她们就听到走廊外面有男的声音，王阿姨说：“就是这个房间，别惊动学生。”
她们屏住的呼吸，相互看了一眼，没人有勇气开门看着秋文的尸体被抬出。
可接下来，她们听到门开了，然后还听到了王阿姨的惊叫声：“天啊！”
第10章：死后复活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只手立刻抓住了王阿姨的裤管，低头一看，却看到一副差点令她魂飞魄散的景象。
地板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印，已经死亡的尸体却不声不响地爬到了门口，秋文拽着王阿姨的裤管慢慢的支起上半身，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她脸上的表情凝固成死前的模样。
王阿姨头皮发麻，止不住的颤抖，条件反射想要收回腿，却被拽得死死的，就是失去了思考能力，一股极为恶心的触觉，从被湿意衣料中渗透进腿部的肌骨，她跌坐在了地上。
秋文张开嘴，发出怪异的叫声，淡蓝色的牙刷已经从她的嘴中掉了出来，整个下巴全部沾满了血。
秋文扯着她的腿，又向前爬了一步，居然张嘴一口咬了上去，疼得王阿姨发出尖叫，浓郁的恶臭和血腥气混合成极为刺鼻的气息，她差点崩溃了。
站在她身后的保安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反应过来后，伸手去扳开秋文的头，突然被一把抓住了胳膊，秋文偏头又是一口，差点撕下一块肉。
保安只觉得不可思议的很大的一股力道死死地揪着他的胳膊，让他难以挣脱，他竟然闻到了腐烂的尸臭味。
他用尽全部的力气，甚至搬断了秋文的手指，才把她的手扳开，一脚踢在她的肩膀上，将她踢回屋内，连忙把门带上，但是一只手卡在门缝里。
王阿姨吓得尖叫后退，保安急忙喊她：“快点下去叫老吴他们！”
然而秋文力道极大，居然把门顶开了一条缝，这时左欢她们听到尖叫声后立马冲了出来，就这样看到一只鲜血淋漓的手，从宿舍的门缝里伸了出来，还在不断的挣扎，瞬间所有人的脸都白了。
王阿姨终于反应过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去喊：“快，关门！不能让她出来！”
马娇娇认出的那只手的尾指上戴的戒指，尖叫道：“天啊！那是，那是秋文的手！”
“她已经死了！”王阿姨顾不得捂上伤口，赶忙上去帮保安，拼命的去踢那只手，就让它缩了回去。
她再三确认过，这女孩真的断气了，绝对是死亡了，鬼知道她为什么又能动了！诈尸一样！
“砰！”一声巨响，房门终于合上，门缝里渗出一小股鲜血。
宋晴至目光都呆住了，不知该作何反应，马娇娇支撑不住，滑到了墙根，捂着脸哭了起来。
太匪夷所思了，她们之前明明看到秋文死了，但是，但她怎么可能又再度复活？
走廊里一片寂静，被声响惊动的这些女生，开门之后发生在B328外的一切，无一例外，眼中都带着恐惧的神情。
保安捂着滴血的伤口，也是惊魂未定，“你们确定，就在之前，那里面的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的确是死了……”左欢突然也不敢确定了，晃了晃失神的宋晴至，“晴至，你快点说，秋文是不是真的死了么？”
宋晴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死，死了……”
保安觉得自己的手臂疼的快要废掉，“死人怎么可能会动？”
人死而复活，太过诡异，况且能活生生的撕下他手上的一块肉，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做到的，更不要说是这群娇生惯养，连蟑螂都不敢踩死一只的女生们。
那怎么可能是一个人？就是人也绝对疯了。要不就是他自己疯了。
王阿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赶紧打电话通知老吴和校方……”
后面的半句瞬间消音，因为从B328中传出了椅子倒地的响动，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玻璃破碎声，和重物落地时发出的巨大声响。
旋即，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不好！”保安脸色大变，慌忙跑了出去。
王阿姨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走出几步去几步，又折腾回来，“你们，你们也不要待在这里，都离开，这件事不要到处宣扬。”
用不着她们去四处宣扬，秋文从窗户上掉下来，已经在校园里引发了极大的恐慌，尤其是她一身是血的恐怖模样，足以成为不幸见证者的永久梦魇。
透过左欢她们宿舍的窗户看到，秋文掉下去还能动，这个新来的保安和老吴一起将她制服，她发出的叫声让她们心脏发颤。
警笛声很快在校园里想成一团，警察和救护车同时到来，秋文终于被带走，王阿姨和受伤的保安也上了车。
“那不是秋文！那绝对不可能是秋文！”马娇娇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哽咽道：“她变成魔鬼了。”
女生宿舍2楼这一带已经被警察封锁，马娇娇和宋晴至作为第一见证人被带到警局做笔录，但是她们的对话漏洞百出，记录的警察不得不重复问一遍，“你确定她突然倒下去就没气了？”
宋晴至不断摇头，眼泪擦不干净，“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真的，昨天还是好好的，可是，可是……”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起身，对记录的新警察说：“辛城，你再陪她聊聊，我去给她倒杯热水吧。”
辛城温和询问确认，“你早上是几点醒的？”
“很早，应该才5点多……”
“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应该是的吧……”
“你们什么时候再回到宿舍的？”
“什么？”
“就是宿管阿姨什么时候再上来？”
“我不记得了，但那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应该隔了一段时间……”
辛城还继续问了一些问题，可宋晴至已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浑浑噩噩渡过了问话，直到辛城告诉她，“谢谢，你可以走了。”
宋晴至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但凡回想起来方才发生的历历在目，她都忍不住感到恐惧，一股凉气似乎是从骨头里渗透出来的，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浑浑噩噩的随辛城走出了询问室，手中被塞进一杯温水，宋晴至看到马娇娇蜷缩在椅子里，搂着曲云松的脖子一动不动。
“怎么样了？”赵若正站起迎上来。
辛城说：“只是例行一些问话，不过这两个女孩心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应该要考虑给她们安排心理疏导。”
“好的，谢谢，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可以。”
辛城看到宋晴至失魂落魄的，有些于心不忍，这女孩的刺激应该是最大的，她以为自己的室友已经死了，可没想到后来又复活，还从窗户上掉了下去，很可能会以为是自己害死室友的。
“我们可能还会再找她们问话，你带她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谢。”赵若正礼貌点头，轻揽过宋晴至肩膀过来，关切的问：“没事吧？感觉还好吗？”
“娇娇怎么了？”
“她睡着了。”
曲云松也担忧的看着她，然后让赵若正背娇娇回去，自己牵着宋晴至走出去了。
第11章：刚刚开始
尸检报告出来，虽然不能够查清楚死者的死因，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依照此人的身体情况，她最起码已经死了半个月以上，内部器官多已腐烂，可诡异的是，皮肤却是完好无损。
警队长王猛拿到报告的时候，差点将眼睛瞪了出来，“怎么可能！人送到救护车上的时候，她还能动呢！难道这些天都是死人？”
他将报告往桌上一掷，“法医会不会弄错了？学校的老师和学生可都说此人参加过女子3千米长跑，还拿了第6名？这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做得出来的吗？死因都查不出来！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也不能怪他们查不出来，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了。”辛城也百思不得其解，“这案子太蹊跷了，解剖时发现死者体内的肌肉也已经溶解了一半，所以外部才呈现出水肿的样子，体内器官更是多方面衰竭，可死者的病历上却没有任何疾病导致死亡……”
“肌肉溶解？器官腐烂？那人还能活么！你之前不是说她去过一趟医院，也是因为病重休克？和医院的人问过了吗，是什么原因？”
“不明原因导致的。问了也是白问，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辛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不用吞吞吐吐的。”
“队长，其实之前医院就发生过一件怪事。”
“你说那件事儿？不用再提，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
“是。”
辛城从办公室出来，眉头紧锁，之前在医院发生的那个案子同样也有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不像谋杀，又不可能是自杀，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都是已经死过很多天的。
上次的尸体，经过权威多方面解剖，得出的答案依旧是如此，他本能的觉得这两个案件其中定有蹊跷。最关键的是，两个死者都在同一个医院待过，而且她们曾经是邻床！
距离秋文事件过去三天，女生宿舍的B328成了谈之色变的地方，很多女生不敢回宿舍了，尤其是2号楼的3楼，这一带都是空的。
校方给宋晴至和马娇娇重新安排了住所，对面2楼的一个宿舍。
宿管在清理B328时，发生了一件插曲：居然从曲云松的柜子里找出了一把未开锋的刀，曲云松得知后索要无果，由宿管保管，学期结束才给她，并强调学校不允许出现这些东西。
闵闲婷因为体重增加原因，跑了好几趟医院，生怕自己也出了问题，抽血化验，一连套的全部都做了，只有得到健康证明，才能让她安心。
刚开始的几天，校园里还有警察出没，但是摸排询问一遍后，都没有得到有利的线索。
马娇娇本来胆子就小，被这一吓，更小了，好几次大半夜的惊醒，她根本不敢一个人睡觉。她是被分到了隔壁的宿舍，但却经常跑过来敲门，后来干脆就睡在了这里。
一同居住的还有左欢和闵闲婷，曲云松干脆没有回来，她想让宋晴至她们去她那里，在一起也好照应。
但是考虑到他们准备开店时机陡生风波，后面很多东西需要重新调整。而且一对情侣住着，实在不需要两颗电灯泡，她们也不能自在，便婉拒了。
而宋晴至的心理素质，比原本预料的还要好得多，见过一次心理医生，她虽然也始终无法忘掉秋文，但却很少做噩梦。
宋晴至慢慢地从秋文的事件中走了出来，可万万想不到，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
一片乌云悄悄地遮住了月亮，清凉如水的月光消散，阴霾笼罩大地。
灾难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这天晚上，马娇娇推醒宋晴至，想让她陪自己上厕所。
“卫生间就在宿舍里面，你也怕？”
马娇娇祈求道：“卫生间里面有人了。宋姐，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不敢出去，外面的走廊黑漆漆的！”
宋晴至清醒了，“谁在里面？”
“可能是闵闲婷……我叫了，没反应。”
“我这就下来。”
宋晴至下床后敲了敲卫生间，发现被从里面锁起来了，“闲婷？你在里面吗？”
过了许久，里面才回出一道微弱的声音，“嗯……”
“你怎么不开灯？”宋晴至摇摇头，帮她把卫生间的灯打开，没多想，就陪马娇娇出去了。
马娇娇紧紧的挽着她的手臂，不住的往后看，可越看越害怕，走廊的应声灯隔几秒就会熄灭，前后只有一团黑雾。
“宋姐，你觉不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要不我们也和曲姐姐一样去外面租房子住吧！我再也不想住宿舍了。”
宋晴至也有这个想法，用力跺了一脚，灯又亮了，她说：“我们明天去看房子。”
“好，明天就去。”
转过一个拐角，就是水房。现在还有点早，有几个人在洗衣服，看到她们一过来，原本的谈话声终止了。
“到了，我在外面等你。”宋晴至松开被挽的胳膊，“进去吧。”
“你别走，就在这里等我。”
“我不会走的。”
马娇娇这才放心，掀开门，走进卫生间。
宋晴至有些尴尬的被这几个女生有意无意的打量，她和马娇娇等人，居然不知不觉的让全校的人都认识了她们，虽然这些人的目光没有恶意，可探究的意味依旧就让她觉得不自在。
于是宋晴至选择背过身，避免和她们谈话，发生在她宿舍的事情，已经不知道被人议论过多少次，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有好几个版本居然能自圆其说，不排除谋杀，只不过没有动机。
当她们离开的时候，宋晴至听到了这几人的窃窃私语，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328的字眼，不快的皱了下眉，拉紧了马娇娇，头也不回地走开来，其实有意无意的好奇心，有时会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巨大压力。
左欢已经回来了，盘膝坐在床上玩手机，看到她们后微笑着打了个照顾，“我买了西瓜和苹果，你们要吃的话就切。对了，闲婷呢？”
“她不是在厕所吗？”
“哦？我刚才还以为是你们两个人谁呢，闲婷说她今晚有约会，我以为她也不回来了。”
宋晴至拿起一个苹果在水龙头下冲了几遍，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闲婷，你还好吧，你是不是在里面已经待了快有一个小时了？”
闵闲婷不答。
“闲婷？”宋晴至忽然紧张起来，又敲了几下。
门把手从里面转动了几下，随后传来轻声回答：“我，我没事。”
左欢说：“难怪她没有去约会呢，原来是肚子不舒服啊。”
宋晴至将苹果切成几块，左欢不想吃，她就和马娇娇一起分吃了。
“左欢，我打算明天和娇娇去看房，然后把宿舍里的东西有的扔了，能用的就搬到外面去，我不想再住校了，你要一起吗？”
“租房子啊……外面的房租挺贵的。”
“我们可以合租，租那种套房，有租给学生的，应该没有很贵。”
马娇娇插话，“曲姐姐的房子一个月就很便宜，还是店面呢。”
“也好，反正我明天没课，也陪你们一起去看吧。”
正说话时，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
第12章：闵闲婷的异样
闵闲婷从卫生间出来，摇摇晃晃地从宋晴至身前走过，径直上了床，她像是极为不舒服，对室友的担心冷淡的应和几声，无精打采的，上去后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再没了声响。
虽然觉得奇怪，可三人也没放在心上，谈话仍在继续，她们都商量好了明天看房时间和看完去吃什么，哪家店又出了新品，正说得热闹，这时闵闲婷霍得坐了起来，冷冷的撂下一句：
“都闭嘴！”
三人顿时收声，面面相觑，随后就看到闵闲婷像是梦游一样，呆呆坐了足有半分钟，然后又倒下去了。
三人被她一惊一乍的弄得不安了，房间变得安静起来。
左欢站起来准备下去洗个苹果，不经意看见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闲婷……你没事吧？”
闵闲婷冷冷道：“吵，好多人在说话，吵死了！”
“呃……我们没在说话了啊。”
“太吵了！”
闵闲婷面部肌肉突然抽出了一下，左欢觉得她这一刻变得狰狞起来，随后就看到她一侧身，扶着床的栏杆就开始吐，大量的呕吐物被吐到了椅子上和地上，她吐出来全是水，散发出极其难闻的味道。
“我的天！你怎么就这样吐了！”马娇娇匆匆忙忙把窗户也打开，被这怪味熏得自己也想吐了。
左欢跳下床，想把垃圾桶给她，却被狠狠拍开了手，闵闲婷对眼睛里多出了很多血丝，她恶狠狠的说：“滚开，别碰我！”
左欢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表情立刻变了。
闵闲婷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床沿，不住地呕吐，仿佛要将身体里全部的水分都吐出来。
寝室里顿时充斥着一种说不出的浓郁恶臭，让她们三人再也没办法待下去，而闵闲婷仍然没有停止，她们只好先跑出去了。
过了大概好几分钟，呕吐的声音才停下来了，她们再也不想回去了，那味道实在太恶心了，尤其是房间已经被弄得无法住人。
左欢捂住口鼻，和她们一样强忍住反胃，说：“她怎么突然吐得这么厉害，而且我又没得罪她？”
“她吐的也太多了！”马娇娇把门开了一条缝，迎面拂过一阵风，带过来的味道充满了整条走廊，让她差点当场就吐了出来。她惊讶地看着地上汪出来的一层水渍，“那是血？”
在一滩秽物中居然有一大片的红色，闵闲婷的皮肤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她失去了意识，上半身挂在床沿，垂了下来，右手松开了护栏，在空中晃荡。
左欢她们憋着气才敢回到寝室，试图将她叫醒，宋晴至决定拿到手机就报警，在看到左欢推了几下闵闲婷都没得到反应，她迅速拨打了110。
但是电话却没打通，报警电话就不存在无人接听，宋晴至不信邪了，又再拨打了几次，可依旧打不通，然后她将120，119全都试了一遍，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手机坏掉了。
“娇娇，用你的手机试试。”
马娇娇将无法开机的手机给她看，“我的没办法开机，黑屏了。”
“你没充电吗？”
“怎么可能，刚才就一直在充电，都已经充到90%了。”
“用我的。”左欢指了指在自己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将闵闲婷翻了个身，发现方才仅有的一丁点血色，已经从她的脸上全部退去，皮肤灰白的厉害。
“闲婷？婷婷？醒醒！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左欢发现闵闲婷已经没有了呼吸，伸出两根手指去探她的颈动脉，心跳似乎也停止了，她缩回手，惊疑不定，闵闲婷也死了吗？
“左欢姐，你的也打不通，怎么办？”马娇娇觉得很不对劲了，“而且不仅电话打不通，也没有网了。”
“你说什么？”左欢猛地回头，“用我的手机给宋晴至的打电话。”
马娇娇熟练地输入宋晴至的电话号码，而宋晴至就在她对面，却提示号码在无人区？！免提后的声音让人不能理解。
马娇娇难以置信的放下手机，“还是打不通……”
宋晴至反向拨号，依旧无果。最恐怖的是，她将联系人中的每一个号码都试了一遍，没有一个可以拨出去的。
“我们手机是受到干扰了吗？还是没交话费啊……”
“这才月初！刚刚扣完话费。”左欢拿过手机，也同样试了一遍，她们只能承认手机是彻底报废了。
左欢忍住要摔手机的冲动，“去别的宿舍借，我就不信了，只有我们的有问题。”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一声类似于野兽的粗重呼吸声，然后她们回头看到闵闲婷从床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抬脚，就掉到了地上，摔在了呕吐物里。
直接从床上摔下来，她却像没事人一样，慢慢地爬了起来，眼睛逐渐上翻，露出大面积的眼白，爬满了血丝。
“啊！我的天！她是死人还是活人啊！”马娇娇吓得躲在了宋晴至的身后。
闵闲婷一步步朝她们走过来，她的动作笨拙，走的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就像是刚刚学会爬，正要学走路的婴孩一样，短短几米的距离，居然摔倒了四五次。
“我想……”左欢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身体仿佛是被冰冻住，“她已经变成了下一个秋文了。”
“秋文？她？”宋晴至根本不敢将眼前的闵闲婷和秋文联系在一起，“她刚刚也死了，然后死而复活？”
左欢冷静地道：“应该是后者，我们去叫宿管阿姨，最好把保安一起叫上来，让他们报警！”
左欢慢慢地往后退，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求救，“救我……”
宋晴至手都要搭上门把手了，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到闵闲婷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里喃喃自语：
“救命，救我……”
“她还有意识！她没有死！”宋晴至看着闵闲婷蹲下身，倒在地上，缩成虾米。
左欢没有说话，紧紧的盯着闵闲婷的一举一动，小腿忍不住打哆嗦，手却慢慢伸进了自己的柜子里，摸出了网球拍，扭头对愣住的两人呵斥道：“别愣在那里，赶紧下去叫人！”
“啊？哦！娇娇你去叫！”宋晴至仿若如梦初醒，推了一把同样呆愣的马娇娇，鬼使神差的，她反倒想留在这里。
马娇娇慌忙拉开门，跑出去了。
“救我！救我……”闵闲婷的呼救声虽然模糊，可越来越大声。
第13章：早就死了
左欢死死的盯着她，“不对，不对，你没有心跳了……你就是死了！”
宋晴至说：“我之前以为秋文死了，但是她还活着！”
“你懂什么！”左欢说：“秋文早就已经死了，杜牧看到过她的照片，就是她死的前一天，你们合过影，还记得吗？她身上有尸斑！”
杜牧真名叫杜牧远，是左欢男朋友，他自己说祖上是摸金校尉后人，性格内向，很不惹眼，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神神叨叨，化学制药的高材生，相当厉害。
“尸斑？”想想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突然闵闲婷不动了，抽搐了两下，像是彻底死亡了。
“脖子的下方，被杜牧认出来的，活人怎么可能会有尸斑？”左欢恐惧地指了指闵闲婷露出来的手臂内侧，“就和她靠近腋下的那块紫色的斑点一样，杜牧认得，或许这才是她的死因。”
宋晴至的第一反应就是：“你疯了吧？”
此时，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是从一楼传来的。
两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问。
左欢惊惧道：“像是王阿姨的声音……”
“你怎么听出来的？”宋晴至小心翼翼的绕过闵闲婷，走到窗户旁，但是她们的位置处于拐角，很多地方都看不到。
“我能分辨出来是她的声音，肯定是从一楼传来的。”
宋晴至刚要回头，却听到左欢的变了调的惊呼声，“小心！”
一个重物撞上了她的背，将她狠狠地撞在了窗户上，浓郁的怪味令她头昏脑胀，这股臭味顿时让她想起了秋文。
“闵……唔！”宋晴至痛的闷哼了声，一只手卡在她的脖子，让她没有办法抬头，那只手上的指甲几乎快要陷进她的肉里。
左欢震惊的看到狂化的已死室友居然像个吸血鬼一样要咬宋晴至，来不及多想，她鼓足了勇气，挥舞着手中的网球拍，狠狠的击打在闵闲婷的脑袋上。
一个是死了后变成怪物，一个是她的至交好友，第一时间她肯定是救宋晴至。
可挨了一下重击，闵闲婷半点反应也没给她，头都没回，另一只手也按在了宋晴至的头上，然后低头就要咬下去。
涎水都滴到了宋晴至的脸上，她看到一双没有瞳仁的眼睛向自己靠近，大脑暂停了思考，变得一片空白。
此时的闵闲婷变得极为的狰狞，凶狠的就像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野兽，她完全不像是个人该有的样子，胸腔中不知原因的挤压出古怪的声响，令人联想起野兽的低吼咆哮。
时间似乎变得极为缓慢，每一秒都被拉得非常长，宋晴至觉得自己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让她无法动弹，脸在玻璃上被挤压的变形。
她慢慢恍惚得觉得，闵闲婷脸上的皮肤好像在开始溃烂，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可以精准的分辨出，腐烂的地方，就是闵闲婷曾经受伤过的地方。
又是一道沉重的击打声，闵闲婷的头一歪，然后一个网球拍横在了她的前方，再向后一拉，左欢用球拍卡住她的脖子，将她拉离了宋晴至的身上。
闵闲婷的力气虽然变得很大，但是动作却十分的缓慢，她被左欢摔倒在地，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而左欢在腿上传来的一股剧痛后，大脑一片空白，因为恐惧而失去了理智，抽不掉腿，就反身跪骑在她身上，用网球拍狠狠的击打着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流了出来。
宋晴至咳嗽了几声，在她的脖子和脸颊上留下了乌青的手指印，“别，别打了……她已经不动了。”
左欢松开手后，她抖得非常厉害，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剧烈地喘着气。闵闲婷的脸被她打得变形，她的手上和球拍都沾满了血。
但是闵闲婷还能动，手指摸索到左欢的脚，只一下，就在她的脚背上留下了三道非常深的血痕。
左欢举起球拍，又猛力地砸了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闵闲婷就像是无法被打死了，等她脱力得跌坐回椅子里，居然又要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马娇娇一阵风似的跑上来，“宿管，宿管阿姨出事了，好多血！有血从门缝里流了……”一句话没说完，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声音，声音硬生生的终止。
左欢抹掉眼底的水雾，想要站起来，可突然闵闲婷扑倒在她腿上，她被撞得连人带椅子都翻倒在了地上，球拍从她手中脱手甩了出去。
闵闲婷狠狠的咬上了她的脖子，“啊！”
宋晴至扑上来，揪着闵闲婷的头发要把她拉开，而左欢掐着她的下巴，努力想让她松口。左欢的脖子已经被咬破了皮，而鲜血似乎让闵闲婷变得兴奋，力气更大了。
“娇娇，快帮忙！”宋晴至大喝一声。
马娇娇顾不得思考，她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捡起的沾血的网球拍，击打在了闵闲婷的脑袋上。
随着咔嚓一声响，左欢干脆利落的将闵闲婷的下巴卸了下来，宋晴至和马娇娇合力才将她从左欢的身上拽下来。
“走！快走！”
左欢从马娇娇手中抢过网球拍，一脚踹在了又在她腿上留下一道抓痕的闵闲婷的脸上，然后猛击了一下。
宋晴至不顾一切的拉开闵闲婷抓着裤子下角的手，她一松手就冲了出去，马娇娇紧随其后。
左欢出来后，转身一脚踹上了门，靠着门板大口喘气，血腥气和恶臭让她忍不住作呕，楼下的尖叫声依旧没有停止。
不一会儿，门板后面传来的指甲抓门声，让她的脊背触电一样弹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精彩。
“还没死？”宋晴至也听到了声响。
“下去，下去看看……”
左欢脸色惨白，紧紧攥着手中的网球拍，深吸了口气，转身往下走。
她们都已屏蔽去思考闵闲婷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的，就算是活人，挨了那么多下，也应该死的透透了。
一楼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十几个女生全围在那里，一滩鲜血从宿管阿姨的寝室门缝里蔓延出来，她们不敢靠得太近，因为这间寝室里仿佛关着一头野兽。
左欢的脸上和身上全是血，这些女生吓得全部后退，有人叫出声，被左欢一个眼神瞪回去，她们被不自觉的震撼到了，下意识分开到两边，连忙给她们让路。
马娇娇紧紧的牵着宋晴至的衣角，带着哭音的颤抖地说：“就是这儿，我刚下楼，一敲门，就有血流出来，还听到了惨叫，差点吓死我了。”
“王阿姨！”
左欢大力的拍了拍门，回应她的只有重重地撞击声，房门震动了两下，她的举动像是惊醒了里面的怪物。
“孙阿姨？”左欢又拍了下门，只有低吼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
左欢回过头，问围成一圈的女生，“报警了吗？”
“没有，报不了警，”一个女生脸色苍白地说道：“我的手机没法用了。”她很怕左欢，因为左欢现在看上去和凶悍的怪物也没什么区别。
“我的也用不了。”另一个女生附和。
随后就有更多人附和，无一例外，她们的手机都统一的失去了呼叫功能，有的干脆就和左欢自己的一样，根本无法开机。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她们向外求救。
“快看，那是谁？”
随着一道惊呼，众人寻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走廊的尽头，一个人慢慢向她们走过来，脚步歪歪斜斜的，撞到了墙上。
而在声控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她们竟然看到，这人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尤其是……脸上的嘴角部位。
第14章：人吃人
一个女生刚好从水房出来，听到所有人叫她小心快跑，还没回过意，下一刻就被扑倒在地，接满开水的暖水瓶在地上爆开，蒸腾出大量氤氲的水气。
她被这疯子扑倒后，胳膊和脸上被撕下好几块肉，疼的发出尖叫，拼命的在地上挣扎，可此人力气大的让她挣脱不开。
那疯子就像是饿极了的野兽，失去了理智，肆无忌惮的抓着猎物大快朵颐。一口咬在喉咙位置，牙齿比正常人尖得多，鲜血飙了满脸，反而让她更加兴奋。
“她！她在吃人吗？”众人看到她居然将肉吞了下去，忍不住恶心反胃。
受害的女生尖叫声逐渐减弱，左欢被一股愤怒冲上脑门，后退助跑几步，猛地冲了过去，她的爆发力极强，瞬间踢翻了那疯子，踩到水瓶内胆的碎片，不慎滑倒。
倒在血泊里的不幸受害者抽搐了几下，不再动了，她的脖子已经被咬掉一半，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
而那个慢慢爬起来的疯子有着和闵闲婷一样的眼睛，充斥着大量血丝的白眼，意犹未尽的朝着左欢爬过来。
左欢止不住发抖，无距离目睹一幕人间惨剧，她再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要崩溃了，况且这疯子的嘴里还挂了一条肉。她也想吐，腿软的要站起来，几次都失败了。
左欢的手按在地上时不被扎破了，好几个碎片扎进肉里，她用网球拍狠狠的往那人头上一掷，在苍白的皮肤上砸出一道血痕，但那女生只是头歪了歪，不受任何影响。
宋晴至赶忙跑过去将她拉起来，还好这狂化的女生虽然力气很大，凶暴残忍，但是速度却慢，追不上她们。
而就在另一端的走廊尽头，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人，慢慢向她们靠近，一众女生不知所措。她们甚至不知道那个人该不该被称为人了，因为这个刚刚冒出来的头是斜着耷拉的，像是断掉了一样。
“别傻站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宋晴至定定神，冲呆傻住的众人大叫。
但是大厅空荡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继这两个狂化的人之后，又有两个冒了出来，与此同时，不仅是她们这一栋宿舍，整个校园都开始混乱了。
一楼宿舍也有人弃屋了，理由是屋内也有怪物，出来后却发现不如不出来，慌忙中还把门关上了。
宋晴至一眼瞥到一个熟悉的刀柄，从中央的柜子中抽了出来，幸亏宿管忘记上锁了，紧紧地握着这把刀，恐惧的看着逐渐向她们靠近的四个“疯女”。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身体会不受控制，尽管大脑指挥她们赶紧跑，但是腿上肌肉却僵硬的不听使唤。
忽然，又有一个人成为牺牲品，在三个“疯子”的啃咬下，很快断气，而居然没人敢拉把手，都被切身体会到极度恐怖攫住了，乱成了一锅粥。
左欢焦急的大喊：“快躲进宿舍里！她们速度不快，快点跑！”说完就带头冲向了一旁，从那几个吃人都是怪物身旁掠过，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们。
宋晴至抓住身边人的手腕，也从另一侧跑过了，她们大声呼救，拍开了一楼的宿舍的门，这些人或多或少见证过，吓得不敢出来。
等宋晴至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在慌乱中牵错了人，这不是马娇娇。
“谢谢你。”那个女生女生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惶恐向她道谢。
宋晴至只好说那句不客气，心里担忧左欢和马娇娇去哪儿。
这个宿舍里一共有7个人，将房门上了保险后都离得远远的，外面的动静依旧混乱，楼上也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仿佛是在告诉她们，这栋楼中的怪物远远不止大厅里的几个。
直到外面的动静稍微小了一点，没再听到惨叫了，她们才略微的放下了心，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宋晴至就发现自己渴得厉害，看到桌上有一瓶水，问：“我可以喝么？”
一个女生二话不说将瓶子拿给她，“给你。”
“谢谢。”宋晴至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一大半。剧烈跳动的心脏过了好久才平歇下来，回想到刚才自己的“壮举”，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有勇气完成的。
从这间宿舍有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男生宿舍比这里更有混乱，带着恐惧的怒吼声传了进来。
一个人影在窗下掠过，外面的路灯全黑了，她们也看不清是人是鬼，顿时吓了她们一跳，然后有人走过去将窗户关起来了。
外面变得安静后，她们也不敢出去看，时不时房门被拍了几下，她们屏住呼吸，却未听到有呼救声。
大概是等待的时间太漫长难熬了，逃过一劫的众人开慌乱的想四处求救，但她们的手机也不能用了。
宋晴至几乎要怀疑，这个学校里的所有人的电脑手机都出了问题，打不了电话，也没有网，她们联系不到外面，也无法求救。
“真是怪事！”
宋晴至突然问：“外面的人会不会也和我们一样？”
没人敢确定。她话中蕴含的意思太恐怖了。
那女生接过水杯，开始没话找话，对宋晴至说：“你刚才，好厉害，我看到你居然敢对怪物冲了过去，我都怕的要死……”
宋晴至觉得左欢才是最厉害的，在那种情况下，换成她的话，她不一定敢有勇气去救人，就算她之前就经历过的。
左欢家里好像是开武馆的，虽然左欢小的时候和她爷爷习过几年武，上初中后逐渐荒废，但底子还在，比一般的女生厉害很多，标准的女汉子，但要细腻很多。
她们想到刚才的事就害怕且恶心，“这些怪物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人吃人！太恶心了，也太恐怖了！”
“我认得被咬的女生，她是xx班的。”一个人说：“我在宿舍的时候，突然看到宿管阿姨的房间里有问题，先前还以为她们两个人是在打架，后来才发现很有可能她们已经变成怪物了，原来就是在吃人！”
“你也看见了？”一个女生复附和她，“我还以为是我出现了幻觉，我室友还说她们打得太难看了，又是抓头发又咬人，我说了她们都不信。”
“我看见了，我也不相信，但是现在我信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孙静。”她问：“你呢。”
“李雅。”
孙静说：“感觉就跟做梦一样，她们真像是恐怖片里出现了丧尸！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人吃人？而且还是好几个一起疯了！”
那李雅的想象力丰富，提出了一个疑问：“你说被咬的人会不会和电影里一样，也变成了丧尸？”
“怎么可能！”孙静说：“总不能真成丧尸了吧？”
“我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被咬一口就会尸变？”宋晴至说：“那我们只能等死了，外面肯定也有这怪物，他们都变成丧尸了，谁能来救我们！”
第15章：昔拉猜想
在另一间宿舍。
“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马娇娇和左欢还有宋晴至都走散了，慌乱中跑进一间宿舍，她们疯狂的向外界求救，却得不到任何一点回应。
校园里逐渐变成一片死寂，而手机毫无例外不能用了。
马娇娇抱膝坐在椅子上，缩成一团，茫然四顾，可周围的几个女生比她还要惊乱无措。
手机被丢到一旁，这东西已经成了废品。只有一个人的电脑可以打开，同样也没有网，这间宿舍刚刚走出一个怪物，床杆上都是血迹。
马娇娇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觉得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神经都有些麻木了。
“咦，这是什么？昔拉猜想？”
说话的女生将打开的电脑转过来给她们看，众人人凑过来，那是一张网络截图。
这个猜想是一个名叫昔拉的账号发的声明，一个多月前，在论坛上发布一个帖子，引出了极大的热议。
帖子将黑鸽子描绘成病毒携带者，会导致受到伤害的人变得狂化，不过并不是所有被黑鸽子抓伤的动物都会狂化，从收集的数据比例来看，生病的只占其中一小部分。
随后，举的例子是自家的狗，遛弯的时受到了黑鸽子的袭击，那条德牧为了保护他，居然被伤得很重，不得不去宠物医院。
尽管在他的细心照料之下，但是伤口还是出现化脓发炎，最后德牧也变得发起狂来，咬伤了家里的另一条幼犬，竟然是它刚出生不两个月的幼崽，只留下这一只，其余的都送人了。
这条发狂的德牧自然被当场狂犬处理掉了，他们全家都去打了疫苗，并且决定再也不养狗了。
帖子中详细介绍了德牧狂化之后的情景，最鲜明的一点，和以前的狂犬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眼睛，呈现出大片的眼白，布满了血丝。然后列举出真正的狂犬的特征，对此作出了比较，佐证他的观点。
昔拉不相信他家的狗是因为得了狂犬，而将焦点聚集到被黑鸽子抓伤，并且在网上收集到了很多证据。
下面的评论有的是赞同，但有的也表示了怀疑，不仅因为这帖子匪夷所思，更有人怀疑是瞎编的，让他透露具体的个人信息，那昔拉发完帖子到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没有回复一条信息。
最后这帖子越来越热，无端被网站屏蔽，但是之前就有大量的转发，早已经传开了。居然还有一个大神顺着昔拉的ID地址摸过去，可惜一无所获。
“病毒？黑鸽子？”马娇娇皱眉，“可他只说那是自己的狗狂化了，也没有列举人啊！”
“对啊，况且这帖子极富争议，下面不是有人说，他举的这些例子在网上搜了一下就知道是夸大其词。”
“是啊，可是我们现在没法上网了。”
有人问：“昔拉是谁？”
马娇娇看了一下楼主的头像，说：“他这个应该是九大堕天使之一，掌控绝望的杀戮天使。”
“世上没有天使。”说话的肯定是个无神论者。
“当然，”马娇娇说：“所以我从来不信上帝。”
她们笑了，可立马又被困境弄得没了心思，唉声叹气。
未几，屏幕黑了，是没电了。
她们连忙将电脑充电，但是一个小时后依旧无法开机。
“别折腾了，没有用……”马娇娇脱口而出，“我觉得和病毒假设根本就没关系，病毒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让我们所有人的电脑和手机都坏掉的。”
“那你是怎么觉得？”
“我觉得我们是被人控制了……”马娇娇犹豫道：“手机都有紧急拨号功能，却全部失灵，很显然是有人在暗中阻止，但是没有人有必要去做这种事……”
“谁有能力能做到这一点？”
“基本上不可能，没有人能够做到。”
“你不会是想说外星人干的吧？”
马娇娇没吱声，她就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是呢？同一时间限制了所有人的手机电脑，人能干得出来么？但她本人对外星人的理解仅限于电影作品。
枯坐到天亮，外面终于安静了。
左欢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走廊上没有看到一个行动的人影，只有几具尸体，最惨的一个被吃的只剩一副骨架。
她的右手缠着绷带，掌心被水瓶内胆扎的血肉模糊，又被开水烫的起了泡，简易的做了包扎。
在她身后走出来了几人，一看到走廊上的惨状，缩回了屋子里，她听到了呕吐声。
大厅虽然空旷，可大门紧闭，空气不流通，造成这里的空气难闻。
左欢小心翼翼地绕开一具尸体，慢慢敲响了一扇门。
“谁？”
“我，活人。”
宋晴至听出了她的声音，门一开，看到地狱般的惨状，说不出话来。
“我们必须要离开，她们不知道去哪了，但是一定还在这栋楼。”左欢扫了一眼屋内的其余几人，“钥匙在宿管阿姨那里，她也变成怪物的话，我们就得另想办法了，娇娇不在你这吗？”
“我和她走散了，你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我没看见她，慌乱中只看到你跑进了这间宿舍，她应该躲起来了吧。”左欢说：“我要上楼一趟，我有侧门的备用钥匙，我们从小门离开。”
左欢和宿管相熟，她是约跑社的社长，社员散漫，但有时候都会参加一些志愿活动，她和校方的一些领导都认识，关系也都不错。
宿舍的侧门联向仓库，放置楼内替换的桌椅板凳，如果需要帮忙，宿管就会把侧门的钥匙给她，这次她没来得及还。
宿舍大门采用双层门结构，而且玻璃极厚，采用双层钢化玻璃，防御力高，隔音效果也好，单凭她们，绝对没有办法砸开。
“你还要回去？万一怪物躲在楼上？”宋晴至担忧道：“昨晚我听到上面的动静，可不比下面的小……”
“那些怪物到天亮的时候才没动静了，我想她们到晚上一定还会出来的，如果我们不趁现在离开的话，恐怕到晚上大家都会死。”
“这么大动静，学校肯定已经发现……”
“我担心的不是学校没有发现，而是学校已经沦陷。你想等别人来救我们？你要是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就知道了。”
宋晴至心惊胆战的走出来一看，宿舍楼前很大一片U型空地上，横着几具尸体，认出了其中有两个是保安，还有一个是对楼的宿管。
左欢甩了一下右手，她的左手抓着网球拍，非常的不得力，“我想你陪我一起上去，我们不能被一直困在这里，这不是办法。而且我的右手没法用了，这几个女生中也就你可以了，你敢上去吗？”
这些姑娘多数缺乏锻炼，最起码宋晴至的体能和胆量还是稍微比较出众的，不会看到那些怪物，除了尖叫就什么都忘记了。
宋晴至虽然害怕，却还是说：“如果你上去的话，那我就陪你上去拿钥匙。”
第16章：没有幸免
紧闭的宿舍门陆续很谨慎的打开，没有人愿意踏足血腥的走廊。
马娇娇听得她们的声音，跑了出来，“宋姐！”
宋晴至看到她后微微松的口气，“回去呆着，先别出来，我和左欢上去一趟，等我下来叫你。”
“上去？”马娇娇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知道没有钥匙，她们所有人都会被困在这里，只能叮嘱道：“那你们小心点。”
宋晴至一边点头一边将她推回宿舍，“知道了，进去吧。”
左欢左右看了看，然后走向右边，“晴至，过来，你跟在我后面，我们走慢一点，不会有事，就在3楼，拿了钥匙就下来。”她既是在给宋晴至打气，也是鼓励自己。
楼梯间光线昏暗，她们听到粗重的呼吸声，心里咯噔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缓缓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喋血怪物缩在楼梯下面，围成一团，仿佛因为畏寒而抱在一起取暖。
“她们居然躲在那这里。”宋晴至低声说，“这些怪物难道怕光么。”
清晨的光线从门缝里满溢进来，在地上形成一条白色的分界线，使得她们往楼梯角落的深处躲去。
这里大概有三个，她们的感官变得迟钝，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和离开。
宋晴至和左欢尽量将脚步放得非常轻，如猫一样敏捷轻巧，她们在2楼的楼梯拐角同样也发现了藏匿的怪物，也有三个。3楼的楼梯间，却有五个！
“这些东西究竟有多少？”宋晴至抬头看了看往上延伸的楼梯，她已自发地不想将这些披着人形的怪物当成同类来看，因为同类是不会吃人的。
“上面应该会更多。”左欢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她用力掐了把伤痕累累的右手，疼得“嘶”了声，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走这边。”
3楼的情况是她们看到最严重的一个楼层，走廊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残缺尸体，地上的血液已变得粘稠。
这些尸体昨天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大部分都是熟面孔。宋晴至心头梗着什么，憋得她难受。
很多宿舍的门打开，里面只有一地狼藉，诉说经过昨晚的混乱。
A区和b区的大门被人为的关上，没有上锁，门板上留下很多血印，应该是幸存者关门后，这些怪物疯狂扑打才留下的。
这一片曾经因为秋文的缘故，而导致学生离开，所以地上干净些，只有凌乱的脚印。
左欢推了一把大门，门后面空荡荡的，摸出钥匙开门。
宋晴至看着自己曾经的宿舍，突然觉得她应该拿一些东西出来，“我也拿几件东西，你等我一下。”
宿舍保留着她离开前的摆设，秋文的床位也是，依旧很多东西都没有动，有下来的污秽痕迹都清理的很干净。
宋晴至打开自己的柜子，从一堆衣服里面摸出一个长盒子，挂个小锁，打开后，里面赫然安放着两把匕首，其中一把是模仿蒙古弯刀，中间镶嵌一节红色黑纹的半透明石头，精巧好看。
宋晴至小心地抽出匕首，这是她托赵若正请人定做的，和曲云松没有开锋的刀可不一样，这两把匕首可是货真价实，极为锋利，花了她节省下来的半学期存款。
赵若正是刀剑收集爱好者，宋晴至就是受了他的影响，才让人定做了这两把匕首，从来没有拿出来过。也不是为了防身，单纯是兴趣爱好，没想到今日却有用武之地了，就是在校园里亮出来，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没收。
她把将宿舍里三把水果刀也拿走了，也取走了马娇娇放在梳妆台上的玉佛玉佩，走时看到秋文的书架里夹的笔记本，顺手抽出来看了一眼。
原来这一本是秋文的日记本，她在里面记载了一些东西，宋晴至一眼翻到的就是关于她生病时的情况，于是决定先带走再说。
左欢的宿舍忽然传来打斗声，宋晴至连忙跑过去，左欢被人抱住了大腿，双手死死地抵着变成怪物的女生的额头，以防她咬到自己，右腿裤已经被撕烂了，翻出血口。
“快点动手，别有顾虑，她们已经不是人了！”左欢右手伤得厉害，完全不是她对手了，快坚持不下去了，冲宋晴至大喊。
宋晴至一咬牙，抽出一把匕首，猛得扎进了那人的背，她感觉刀刃刺穿了骨头，却是意料之外的柔软，不费力的将匕首全部插了背里。
“快给我一把刀。”左欢死死对抗中，额头冒出了冷汗，包裹着右手的纱布已经渗出了血。
宋晴至连忙给她一把。
“帮我抓住她的头！”
宋晴至伸手去抓头发，一把头发轻松的被扯了下来，微微愣了一下，在左欢焦急的催促声中，来不及思考，用双手抱住了此人的脑袋，触手的皮肤有一种附着液体的黏滑。
左欢一手死抵着偷袭者的脑袋，眼底闪过一丝疯狂，将刀插进了她的嘴里，狠狠往外一拉，歪切开浮肿的肌肉，流出来的血呈黑褐色，还有很多浅黄色的恶臭液体。
刀在她口中做着破坏，刀片和牙齿摩擦出声音，抽出来时，刀片上划痕很多，刀刃甚至卷刃了，这人成了怪物，牙齿比刀子还厉害。
宋晴至竭力拉开她抱着左欢大腿的手臂，可她抓得死紧，撕烂了衣服也不松手，左欢被逼的举起来刀，刺入她的头中。卷刃的刀片居然轻而易举地刺入头盖骨，比切开肉片还要轻松。
她终于不动了，两条本如铁钳子的手臂也无力的垂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拔掉了发条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左欢松开水果刀，立刻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裤子简直全被抓烂了，心悸未退的缓了好片刻。
倒在地上的尸体脸部血肉模糊，已经分辨不出原本的模样，眼睛却是圆睁，没有瞳仁。
宋晴至靠在柜子上，闭上眼睛仿佛要远离眼前地狱，干涩的声音慢慢响起：“她是住在5楼的一个学姐，我认得她，她还是约跑社的成员，我们一起打过排球……”
“我也认得……”左欢坐下检查一下伤口，用干净的纸巾压住止血。
“左欢？”宋晴至叹了口气，担忧地问她，“你没受伤吧？”
“还好。真没想到，她居然变成现在这样了！闲婷也是……”左欢的眼里泛出了水汽，摇头道：“疯了，这特么的世界全都疯了！尽是怪物！”
宋晴至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想到的是，明明住家5楼的学姐居然跑到了3楼，是不是说明这一栋楼中的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第17章：尸斑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她么？”
宋晴至关上门，扭头不看换衣服的左欢。她们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怪物呼吸都比正常人重很多。
“没有，什么动静都没有，要是有的话，我也不会被她偷袭了！”
左欢的大腿上有七八道抓痕，简单用碘酒消了毒，贴上创可贴，从衣柜里扯了件长裙套上。
“她突然冒出来的？”
“可能她刚开始还是人，但是……唉！”左欢蹲下身，翻看了下这具变异的尸体，果然在她的背上找到了一块紫色的尸斑，叹了口气，“不管什么时候转变的……她都应该是早就死了吧。这世界是怎么了？死人居然变成了怪物！”
宋晴至回头看向那块尸斑，“那些人都是因为有这东西才变成怪物的吗？”
左欢说：“尸斑只能说明她们在之前就已经不正常了，现在可以肯定有这东西的，绝对不是活人。”
“可为什么她们身上会有这东西？”
“恐怕没人能知道。走吧，这栋楼是没法呆了，我们先离开再说。”
左欢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重要证件到背包里，然后将创可贴等药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来了。
二人下楼，以往的这个时候，大一的新生会起来晨跑，有课的都去吃饭了，而现在则非常安静，走廊里不见人影。
来到一楼，左欢将包丢给宋晴至，然后拿着一把匕首防身，去试钥匙。
宋晴至敲响了几扇门，她对女生们说：“收拾一下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宋姐！”马娇娇跑过来，“左欢姐姐呢？”
“她去开门了。”
“那楼里的其他人怎么办？”
宋晴至摇摇头，做不了乐观的猜想，“管不了那么多，楼上也全部都是怪物，而且不知道哪个寝室里还有人……对了，这是你的护身符。”
马娇娇说：“那我们出去再找人回来救她们！”
“希望吧。”宋晴至拿出玉佛，“我在你桌子上的梳妆盒里看见的，就给你顺手拿下来了，你说过很重要。”
“谢谢你！”马娇娇感激的接过玉佩，挂在了脖子上，“这是我妈提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特地去庙里求了菩萨，还开过光的。秋文姐姐出事后，我就没有回去过，还好你给我带过来。”
“没事。”
左欢小跑回来，“侧门已经打开了，外面没人，我们赶紧走。”
“等等，这楼里还有其他人，我们给她们留个记号！”宋晴至从失物招领柜中拿出一管喷漆。
左欢眼睛一亮，“可以。”
“娇娇，你先和其他人一起出去，我们做个标记就走。”
“我也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走。”
马娇娇走过去，也从柜子中拿出一罐红色的喷漆，“阿姨之前还说咱们女生就喜欢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喷漆干什么，她现在一定不会再这样说了。”
三人尽量避开尸体和血迹，用红色和黄色的喷漆在大厅的地板上写了侧门是开的，一路标上了箭头，一直延伸到门口。
左欢随手将空瓶一丢，说：“希望她们有勇气能够早点走出来，看见咱们的标记，那些怪物……很可能不会离开宿舍楼的。”
宋晴至回头看了看身后聚集的二十几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外面看看，兴许能碰到其他人。”
为了确保安全，大家都是一起行动。穿过住宿区，一楼窗户紧闭，似乎无人看见她们。而后，小广场上看到了数十个男生，大概也是刚跑出来。
大家振奋起来，“他们也在，我们赶紧过去！”
男生宿舍楼的混乱，不见得比女生宿舍好多少，反而更加剧，马志学站在人群中央，和大家在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身上也挂了彩，脸上有伤。
马志学是退役回来的，带过两届军训，作风严谨，训练起来非常严酷，名誉全校的严教官，很多人对他恨得牙根痒痒。
但军训一结束，他就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亲和，基本上有求必应，不拘小节，他女朋友姚凝月都说他是人格分裂，一训练就不认人了。
马志学不管在男生还是女生中，人气都很高，大家看见他，就想看见救星一样，好歹有个能出主意的了。
马志学一出来，就立刻派人进行多方面准备，通知学校，又去警局报案，还想要组织同学回去进行救援。
马志学看见她们，暂停了说话，拨开众人，走过来问：“你们宿舍情况怎么样？也遇到那些……人了吗？多不多？”
他还是将变成怪物的同学称为人，实际上这种“人”，他已经亲手处理过两个了，不然就换成他被咬死。
左欢回答：“也有，而且很多，我不清楚具体有多少，我们看见的都有十几个，肯定比这更多！幸好这些天原本是放假，很多同学都不在学校，有一部分都回家了，不然的话，怪物可能会更多！”
“那……现在你们楼里还有多少正常人？”
“没办法分辨，原本就已经空了有一大半，现在可能更少了吧。”
宋晴至问出了压在心底的疑问，“你们男生楼里……那些怪物是不是也有一块斑？”
“什么斑？”
左欢语气凝重，“紫色的尸斑。”
“尸斑？杜牧那小子好像说过，但是没人注意，我让他们去检查一下。”马志学看了圈众女生，没见到女友，皱了皱眉，转身又回去做安排了。
宋晴至抬头看到头顶的乌云变得沉重，传来了雷声，随时可能大雨倾盆。
“天要下雨了，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找个地方躲雨吧。”
“去教学楼！”马娇娇说：“教学楼一般都没有人，所以那里肯定不会有怪物的。”
她们和马志学一说，马志学也同意了，在原地留了几个人等传回来的消息。
大家随后交换信息，一致得出结论，手机电脑报废，断网断电，所有的信息来源都被切断。
至于那些不死的怪物，嗜杀疯狂，居然以人为食物，完全抛掉了人性，极为残忍。
变异之后，体积变大，似乎都有水肿迹象，力气同样变大，他们的牙齿变得极为的尖锐，指甲也变得又长又尖，撕裂血肉，甚至是咬断骨头都轻而易举。
除非破坏脑袋，不然根本杀不死他们，但是唯一幸运的是，他们的骨头也软化不少，比正常人破坏起来要简单的多。
转化最开始时的行为迟缓，慢慢的也会恢复，而且似乎视觉嗅觉退化，就是站在他们面前也看不见。
只对声音敏感，但也不是听声辨位，功能都退化了很多，不会思考，只是依赖一种可怕的捕食本能行动，而且怕光。
第18章：全城之灾
校方无法给他们提供帮助，节假期间，留校的几个老师几乎都遭受到了攻击，教师公寓尤其血腥，几乎都找不到活人。
而更坏的还在后面，从校外回来的人告诉他们，警局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并且街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很多。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不仅仅发生在校园里，整个同城一夜之间成了噩梦。
当地的学生打算自行回家，而像宋晴至等人来自外省，从五湖四海汇聚到此地，开始苦苦思索仅凭他们怎么回去。
马志学决定先救同学，然后大家再抱团离开，他们需要先准备车辆，而且必须和外面的人取得联系。可他担心外面的情况可能更差！
姚凝月的妹妹玲玉，上个星期说要过来，但是他们的机场停了。外出游玩的路线比往常坎坷几分，众人大为抱怨。
有人透露出的内部消息，飞机飞上天空，突然受到干扰，仪器失灵，十几架飞机都有过这种干扰，最严重的导致六架飞机迫降。
更有一架直接消失，一百多名乘客人间蒸发，引起极大震动。未查明原因之前，航班无法正常进行。
这种消息会在短时间内吸引极大的关注度，可是马志学原本觉得没什么的很多线索联合成一起，就不得不让他忧心，没有长途代步工具，别说回家了，就算出城都困难。
宋晴至不太想再回到宿舍，她更关心曲云松，左欢却对他们非常有信心，说即使全城都有这种怪物，她也相信他们一定会安然无恙。
“赵若正可不是普通人，这城里很多地方黑白两道的秘密，不敢说都了如指掌，但绝对比一般人知道的多。你还担心他？”
宋晴至哭笑不得，“传言你也信。”曾有一种说法，赵若正是同城的黑社会老大，而真正接触下来，这种传言纯属无稽之谈。
“你确定要去找他们？还是和大家待在一起比较好吧。”
“我也想去外面看看，最好能够离开这里。”宋晴至道：“我最怕的不是同城出事了，而是……这种事情到处都有，那才真正可怕。”
“我也担心我妹妹和我父母，但是你想想看，全世界都发生了？若真的是这样，那就肯定是马娇娇说的，外星人干的，要么就是地球启动了自动毁灭系统。”
“在毁灭之前，我也想和家人在一起。”
宋晴至去找留下来负责的吴学群说明原因，吴学群也不赞同她们现在还到处跑。
“外面非常危险，哪里都有这种怪物，你要是出去了，遇到了可怎么办？”
宋晴至抓紧了手中的刀，却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他们这些无法回家的，都是来自于各种地方，就算现在能够一起活动，但后面还是要自行解决，况且她也没几个老乡还留在校园。
“曲云松是和我家那边接近，我和他们一起回去更好。”
“好吧，你要真是决定了，那我叫几个男生送你过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吴学群扭头就喊：“冯跃！”
冯跃放下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来的一箱子饮料，连忙跑了过来，“找我有事吗？”
“她想去校外，你护送她。”
冯跃看了一眼宋晴至，很意外，“你确定？外面可不安全。”
宋晴至苦笑，安全？她在宿舍睡得好好的，不还是遭到了这种事情！现在校园里危机四伏，这里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哪里都不安全了！不用你送我，我能自己去，麻烦你和马志学说一声，曲姐起码是我同乡，我想和她们一起回家。”
“我也想去找曲姐姐。”马娇娇站出来，“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那我也送你们吧。”张子振抛了一下手中的钥匙，笑嘻嘻道：“我的车前几天才充满了电，绝对能用！而且我也想知道他们的现况。”
“你们啊……”吴学群很无奈，只好说：“路上当心点，最好还是回来。”
“知道了，谢谢你。”
冯跃和赵若正先把车开过来，让她们等在这里。
宋晴至送给左欢一把匕首防身，叮嘱她：“你要小心点，腿上的伤也得换药，不能碰水，很容易发炎。你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我比你还怕死啊，你担心什么？”左欢拍拍她的肩膀，犹豫了很久，才小声说：“曲云松是个好人，赵若正也是个好人，但你不能太指望他们了。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你明白么？”
宋晴至笑着说出她的弦外之音，“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我当然明白，不然我也不会叮嘱你呢。”
她们对视了一眼，然后都笑了。的确如此，如果真的是末世灾难，秩序崩溃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大家依旧觉得危机一定会过去，肯定会有政府部队来保护他们，他们只要度过了最开始的危险就行，后来他们才会知道，这种想法有多天真。
冯跃对她们喊道：“上来吧。”
“我走了，你千万小心。”宋晴至最后劝马娇娇，“娇娇，我觉得你还是最好留下的。”
马娇娇二话不说，直接上了张子振的车，“你都不留下来，我还留下来干什么？”
宋晴至摇头，这丫头看似活泼开朗，其实非常内敛，只在她们的朋友圈里活动，排斥走出舒适区，结交新人看看新事。
要不是她们是同乡，还是直系学妹，并且是她亲手将这个姑娘从火车上接下来，引入校园，后面又成了室友，她们绝对不会有机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学校的大门是电子门，全校停电，这门也失去了作用，冯跃和张子振将门推到一边，看到门卫室里胡乱转悠的门卫，门从里面上了锁，他出不来。
“没想到他居然也变成怪物了。”冯跃无限感慨，“这门卫特别好，我们晚归，他都会放我们一马，点的外卖直接放在他这里，快递他也代替签收，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就在前几天他还给我说，他还有个刚刚出生的孙女和上幼儿园的孙子，整天照片不离手。今年过后他就退休了。”
宋晴至不忍再看，“快走吧。”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变异？”冯跃情绪低落下来，“要是我们家里人也变成这样会怎么办？”
宋晴至心头一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人会变成怪物，也不知道什么人会变异，这些怪物之前都没有什么共同点，除了左欢提出来的尸斑，那么……所有人都有可能吗？不排除任何可能。
第19章：枪
阴天黑云密布，雷声滚滚，本来就很少有人出门，更何况是发生了这种灾难，路上就更加空荡了，店铺的门紧闭。
四人穿行过一个小巷，绕开死寂的中学，看到一家店面门口横着一具尸体，头上插了把刀，随后敲响了这家店。
“这人也是变异了。”宋晴至记得此人住在附近，搬家帮过忙。
过了很久都没人开门，他们很意外，“没人么？”
“应该都在家吧。”宋晴至大力拍门，“老大，开门！曲姐？你在不在里面？”
冯跃环顾四周，觉得还是先回去的好，“可能他们已经走了。”
马娇娇摇头，“不可能的，这个时候他们能去哪？”
“他们有个地下室，如果在那里面，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张子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铁丝，说：“总不能白跑一趟，不如让我来试试这个。”
马娇娇问：“你会开锁？”
张子振很得意，“这世上还没有几把锁能够难倒我的。”
“咳……这有什么好自豪的？”
“我又不用这干坏事儿，多一项技能傍身，有什么问题？”
马娇娇撇撇嘴，不言语了。
宋晴至再呼唤了一遍，只好放弃，“还是你来吧。”
张子振用细铁丝插进锁口里，鼓捣了半天。冯跃怀疑，“你真能打开吗？你没带钥匙，都是去找我！”
张子振说：“里面肯定上了保险，再给我几分钟，赵哥这门选得很厉害啊，这种锁最难开了，防盗意识真强！”
忽然锁“咔哒”一声响，是从里面打开的，曲云松手里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棒球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而在她身后，赵若正手里居然举着一把抢，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张子振，吓得他一跳三步远，连忙举起双手，“我靠，大哥是我，别开枪！”
“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再说吧。”曲云松表情缓和了点，侧身让他们进来。
赵若正也放下了枪，用一块布擦了擦枪口，“不好意思，监控坏了，看不见人。”
他们的门没有猫眼，只在门口装了摄像头，但是停电后，这些基础设施全成了摆设。
一进去，张子振立刻大呼小叫起来，“你们两个的家里是遭贼了吗？”
超市里货架倒成一片，商品落了满地，甚至到处都是血迹，墙上赫然几道血印，还有三个弹孔，通向二楼的门被锁死了。
“枪战？强盗偷袭？”他们看的目瞪口呆。
曲云松关门落锁，然后用毛巾擦掉椅子上的黑褐色血，对宋晴至等歉意地道：“你们先坐吧，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
马娇娇眼尖看到最后面的货架中伸出来一只脚，“那是谁？你们这里还有别人吗？”
“邻居，不过已经不是人了。”曲云松给他们倒了杯水，有两个自动饮水机，其中一个已经被打爆了。
宋晴至心头沉重，“没想到你这里居然也出现这种事情。”
张子振绕过去看了看，那具尸体身上和脸上都有大面积的溃烂，指甲和牙齿只尖了一点，圆睁的双眼只有眼白，额头中央一个血洞，流出来的血很少，是黑褐色的半凝固状态。
“不止一个，怎么有两个？”张子振转身回来，惊讶又热切的看着赵若正手里的枪，“你哪来的枪呀？在哪搞到的！我也想要一把。”
赵若正温和笑笑，和方才的杀气腾腾判若两人，“这是仿真的。”
“能给我看看吗？”
赵若正卸下了弹夹，里面有两颗子弹，张子振怎么看都觉得是真的。
“左轮手枪，仿真的？仿真的能打穿人的脑袋啊！信不信我能从墙上给你抠出子弹吗？”
张子振爱不释手，目光灼灼，“赵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射击俱乐部里偷来的？”
赵若正哭笑不得，“我还是股东之一呢，有必要非偷出来玩吗？”
“哼哼，你们那个俱乐部搞得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许进！我到现在都只知道同城有一个这样地方，但是具体在哪却根本不清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赵若正收回枪，将空弹夹装了回去，“给你看看，可不许给我弄坏了。”
张子振遗憾道：“你把子弹也给我呗，我打几枪试试，好家伙，我还没摸过呢。”
赵若正将子弹装回口袋，“我就只剩下这几颗子弹了，都给你玩光了怎么办？”
相较于张子振的兴奋，冯跃却看向赵若正的目光多了几分恐惧，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拥有一把真枪，这人也太不简单了。
曲云松说：“那两个邻居原本就和我们关系挺好，昨天晚上和若正喝高了，没想到到了半夜，就是外面那个突然变得要吃人了，而且怎么打都打不死。”
“除了头上的那一刀？”
赵若正回答：“对，除了伤害在脑袋上，不然就是击穿心脏也没用。”
马娇娇问：“那货架后面那个呢？”
曲云松继续说：“货架后面是早上突然变异的，他的身体不知怎么就出现了溃烂。但是在没变化之前他们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样。”
突然被人用枪所指，还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宋晴至和马娇娇的心情都很复杂，就感觉原本以为很了解的人，居然也有另一面，而她们今天才第一次认识。
马娇娇下意识的靠紧了她，宋晴至平复一下心情，缓缓问：“曲姐，你们怎么会有枪呢？”
他们不是警察，也不是军官士兵，按道理来说，根本没可能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赵若正有些尴尬，曲云松眼中歉意之色更浓，没有直接回答，“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不好和你解释清楚，晴至，我们刚才听到有人敲门，但不确定是人还是怪物……所以才会那样，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
“倒不是这个。”宋晴至习惯性的摸了摸手腕，说：“闵闲婷死了，学校里也有很多这些怪物，曲姐，我有个东西想给你们看。”
她边说边将秋文的笔记本从包里翻了出来，“我觉得这些事情发生不是偶然，秋文被鸟抓伤本来就不正常了，然后网上还有很多这些传言，再加上闵闲婷也被红眼黑鸟伤过，才变成了怪物，你说这其中会不会有可能，是有关联的？”
秋文将自己受伤之后的经历全部记在了日记里，当时宋晴至翻到的那一页，刚好记录了她在医院里的那段时间，秋文说邻床有一个女生半夜狂化，六亲不认，凶横无比，咬伤了十几个医生护士，然后才被警队制服带走。
正是这一段记录引起了宋晴至的注意，决定带走笔记本。
第20章：秋文日记
曲云松看完日记，神色凝重起来，“江晓月？”
“我听过这个名字，”冯跃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曲云松将日记本推给他，“只看9月17号之后的部分。”
“我知道。”
宋晴至说：“是巧合吗？当时秋文休克的时候，我们下去找宿管阿姨，也有一个女生匆忙跑下来说江晓月不行了，她和秋文一起去了医院，后来只有秋文回来了，这个女生据说是休学回家了。”
“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马娇娇不信，“秋文记录的江晓月和变异之后的怪物非常像，她在医院里迅速增胖，护士说她的皮肤是浮肿了，让她多走动走动，可不是和秋文一模一样？”
那些变异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体积增大，但至于是不是全部水肿，很难界定。
“吃人，狂化，这女生后来怎么样？”赵若正微敛眉峰，“她是治好了再被放回去的吗？确定这种情况还能治？”
“很有可能死了吧……”宋晴至也记得她，“没有人再见过她了，她在医院将事情闹到的很大，可居然没有上报纸和新闻！秋文又和她是邻床，心惊胆战地将事情记录下来。有人告诉秋文，不要将这些事情说出去……”
赵若正敲了敲桌面，轻声道：“这不就很有意思了么。”
宋晴至顿了顿，又说：“估计秋文是后来突然长胖了，才想起来那个女生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她才会在后面说自己一定死定了。”
冯跃放下日记本，张子振伸手接了过去，他问：“你们怎么看？”
曲云松沉声说：“如果这种事情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生过了，那就说明网上的帖子是真的……只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秋文的猜测也许就是对的。”
“红眼黑鸟？”宋晴至难以置信，“一只鸟有这样大的威力？况且索余和都说了，网上很多照片都是ps合成的，以他的技术，想看出来太简单。再说了，这些鸟很诡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是后来真的见过的，打过交道的也不多……”
马娇娇忽然说：“姐，难道你不觉得正是因为突然出现和消失，才更觉得诡异吗？”
“你是说什么？”
“再想想我们突然停电断网，手机电脑不能用，曲姐姐，你们也一样吧？”
“对，是从昨晚就不能用了，开始我们看到他呕吐不止，以为他生病了，还想叫救护车的，但是没一通电话可以打出去。”
“这就是了。”马娇娇将日记本从张子振的手中拿回来，翻到了其中一页，“看看这一段话。”
秋文记录如下：
从医院回来之后，我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我开始做噩梦，也不是噩梦，很难说清楚，每次醒来我就全忘了，怎么都回想不起来。但是一直，一直好像有许多人在我的耳边说话，他们具体说什么我听不清，很奇怪的一种语言，特别吵。
我和妈妈视频时，她发现我的皮肤好像出现了水肿，我刚开始还没有留意，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还是做了一个梦，梦里也特别吵，我仿佛置身于一个蓝色的空间，像是在宇宙里面，因为有很多星光，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非常的清晰。
我醒来后印象特别深刻，这个梦无比真实，可很多东西我还是忘记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记下来，我只觉得事情已经全然不对了，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像是一个预言，我觉得我是被选中的……选中的希望还是死亡，我不明白，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是我。
……
马娇娇加重了语气，“她说听到了很多声音，特别吵。宋姐，你还记得闲婷姐姐转化之前，她也说特别吵吗？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有说话了！”
“你的意思是她们都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才让她们转化的？”
“还有呕吐！曲姐这里，秋文还有闲婷，他们肯定都一样的！”
曲云松拧紧了眉，“可能……可能他们也听到了什么，说梦话还自言自语，变成怪物前有很多地方不对劲了。”
“娇娇，你的结论是什么？”
“外星人！一定是外星人要毁灭人类！”马娇娇激动地道：“地球上谁能做到这种事情？短时间内研制出一种怪鸟，然后突然将它们全部杀死，连一根羽毛都不剩下！”
宋晴至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的猜论也太荒诞了，“世上没有外星人……”
“那世上原本还没有怪物呢！现在我们不正是被他们包围了吗？全城市都有！”
众人沉默了下，这根本解释不通，就算有外星人，可为什么要毁灭人类，但是也没人能够解释，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变成怪物，然后来吃人。
“你们不相信？”
宋晴至无奈问她，“你自己相信吗？”
马娇娇摇头，“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
冯跃苦笑了一下，然后说：“不管是外星人还是什么高维宇宙，最主要的是解决眼下的问题，这个城市已经有很多怪物了！我们非常危险，谁也不知道他们后面会不会变得更加危险，我们得早点离开，曲姐，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曲云松和赵若正相视一眼，拒绝了，“我们打算自己走。”
冯跃早就猜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他看问另外三人，“你们呢？”
张子振犹豫了下，“我决定和赵哥待在一起，学校那边我也会回去，我们都是要回家的，后面还是要自己走，所以和谁一起走也就不重要了。”
况且最主要的是他相信赵若正的能力，甚至比一群同学要好多了，人多虽然力量大，但也特别麻烦。
冯跃又问：“晴至，娇娇，你们也这样想？”
宋晴至早就做了选择，“嗯，我决定留下来，然后和曲姐一起回去。娇娇和我是同乡，我们顺路。”
曲云松拉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和若正一定会把你们送回家。”
宋晴至很感动，“谢谢老大。”
马娇娇小心展平笔记本的折痕，合页装进包里，很信任地说：“宋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冯跃站了起来，“得，那我一个人回去了。”
曲云松劝他，“你待会再走吧，外面可能要下雨了。”
冯跃走到窗口，看了看天，依旧是阴沉，但是一时半会儿还下不来雨，“足够我赶到学校了，再拖下去，那就更大的雨了。”
张子振不舍的将枪还给赵若正，“冯跃，我和你一起回去，我拿点东西！然后我再回来。”
赵若正问他：“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白天不会有怪物在外面晃，我马上就回来。”
“那你们一路小心。”
“好。”
第21章：电脑消失了
曲云松带宋晴至和马娇娇到了地下室，二楼的起居室已经无法住人，他们在这还有一个备用房间，准备应急用的，刚好派上用场。
曲云松比她们年长，一直以大姐姐身份自居，很照顾她们，关切道：“吃的喝的都有，想要什么和我说，你们好好休息一下。”
宋晴至嫌弃自己一身的狼藉，异味她都闻不下去了，“我要去洗个澡。”
“我也要洗！”马娇娇说：“我身上也太脏了。”
“浴室在楼上，那里还没收拾干净，我给你们烧水吧。”
宋晴至说：“他们可能就是在楼上变异的吧，我们帮你一起收拾吧，然后再洗个澡，反正也够脏的了。”
曲云松婉拒，“你们最好别上去，会吓到你们，还是等若正收拾干净再说。”
“我们都看见过人吃人，还有什么能吓到我们的？”
但还真的有！
宋晴至或许见过怪物转化，也见过她们变异吞食同类，但却从未见过被砍得四分五裂的尸体。
2楼的地板和墙上到处都是破碎的酒瓶和大片的水渍血迹，以及未吃完的菜肴，一片混乱。
一具女尸头朝下斜挂在椅子上，半个身体都被砍得血肉模糊，甚至右手只靠一点皮连接，脸上毁坏的辨认不出原样，手中竟然握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开门的瞬间，极致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混合着尸体的腐臭，比宿舍里更浓郁几分。
赵若正快一步用大帆布盖住了尸体，担忧的回望脸色愈加苍白的宋晴至，见她实在控制不住，转身吐了。
“晴至，别看了，云松，还是先带她们下去了，等我把尸体处理完。”
宋晴至抓着门框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她用身体挡住了身后马娇娇的视线，然后带上了门，曲云松已经拉走了马娇娇。
“都说让你们别看了，我们都觉得太震惊了，都不敢上去，才把2楼锁起来的。”
宋晴至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怎么会那样？她要是变成怪物的话，还会用刀？”
曲云松也不好受，帮她拍了拍背，“是对门的阿姨，来给我们送饼，挺好的一个人，然后她帮我杀鱼，没想到就是在那个时候出事了，吓了我们所有人一跳，刀夺不下来。最后总之，就成这样了。”
宋晴至有个疑问没问出口，那那个变异的阿姨，是谁杀的呢？居然被砍成那个样子了！
二楼她们再也不想上去了，宋晴至将她带回来的都给曲云松。
“谢谢，若正可以开锋，这个是把好刀。”
地下室起码有一半的空间，是隔出来专门给赵若正收集刀剑的，不过绝大多数都没有开锋。这属于管制武器，即使作为私人珍藏也不能太多，但要不要开锋刃，全在他一念之间。
“老大，你们打算怎么离开？”宋晴至将话题引回正轨，也是她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自己开车，若正不是有车吗，只是没油了，先去加点油，然后我们一起走。”曲云松轻抚了下她的脑袋，“我们先把你和娇娇送回家，然后我们再回去。”
“谢谢老大，可万一，我是说如果万一，我们家里也都是这种怪物，甚至我们家人也变成了这样，那该怎么办？”
“不会有这种事情的。”曲云松面色一变，随后才说：“就算有人也变成怪物了……也不至于无一幸免，只要有人活着，就是有意义的，不是吗？然后我们一起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宋晴至不乐观，“我只是怕，我觉得这场灾难不只发生在同城，要是全世界都是怪物，我们又该去什么地方？”
曲云松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是这并不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天大地大，总有你容身之处，你以前不是常这样说的？”
马娇娇插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在人类当中，还是所有的生命体都有，那些人形怪物还好对付，要是全世界的动物都变异了，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总数上，动物加起来比人类的数量要多得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再加上人类自身的问题，个个都是将人类往绝境上逼，还要如何存活？
“你就不会想点乐观的？”曲云松轻弹了下她的脑瓜，“你不会真的坚信你的外星人理论吧？要真的毁灭人类，需要这么复杂吗？召集几颗小行星撞地球不就行了。”
“哎呀，一切皆有可能。”
曲云松的电脑还能开机，马娇娇忽然对秋文收集了大量照片和截图感兴趣起来，她一张一张的翻看，还对曲宋二人说起来昔拉猜想。
“如果那个昔拉猜想是真的，同样的变异也一定发生在动物之间，最起码他家的狗，就肯定是变成了怪物。”
宋晴至端着一次性水杯，单手扶着椅背，也在看照片，来了句：“我可不希望那是真的，这座城市里都不算宠物的，流浪狗和流浪猫有多少，你数得过来吗？”
“这都不算什么。”曲云松补充道：“况且在有好几个动物园，那里可是有狮子老虎，还有很多蟒蛇猛禽，它们变异肯定比人厉害！”
宋晴至喝了口水，“我最好奇的就是那黑鸟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鸟了吗？”
马娇娇放大一张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喜感的天堂鸟现在怎么看的无法让人发笑了。
“当然发现了，不管是什么鸟，都没了，你们可曾见过有人驱逐？它们是无端消失的，短短几天就集体迁徙得干干净净，没听说要出什么害的。”
曲云松点头，“以前还有鸽子麻雀，现在也见不到了。不过你往好的方向想，要真的动物会变异，那这些鸟消失也是一件好事，你就不用天天防备来自天空的袭击了。”
马娇娇想了想，还真是，笑了，“我也渴了。”
曲云松目光移开屏幕，“我给你倒一杯。”
“我自己去。”
但是马娇娇的手刚一松开鼠标，这电脑连同鼠标就全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宋晴至瞪大了眼睛，用力眨了眨眼，“你们看见了吗？不会是我眼花了吧？”
“电脑呢？”
马娇娇愕然，只有充电线的插头，刚才这插头还连接着电脑，虽然停电了，但习惯性的会插上再用，现在电脑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
“手机好像也没了。”曲云松拿起一本书，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桌子其他的地方，“我刚才手机就放在这里，现在也不见了。”
马娇娇抿了抿唇，“所以……这肯定不是我们眼花了吧？”
宋晴至不得不信：“外星人？”
第22章：射击俱乐部
电脑等产品无端消失是个未解之谜，只有荒唐的理由才能够解释荒诞的事情。现实使人无法不产生怀疑。
但多想无用，宋晴至和马娇娇简单收拾了一下，冲了个澡，曲云松拿出自己的睡衣给她们换上。
“好好睡一觉，吃饭我叫你们。”说完她轻轻的带上了门。
地下室的光线本就昏暗，熄灭蜡烛更是不分白天黑夜，房间不大，只能够放下一张双人床和几张椅子，天花板低低的，显得空间逼仄，虽小却令宋晴至心安。
她们几乎一夜未眠，神经高度紧绷，在那种环境下谁也不敢稍微放松。经历了太大波折，身心俱疲，脊背一沾到床，精神缓缓松懈，没多久困意袭来。
一觉睡醒，宋晴至摸黑点亮了蜡烛，回头看到马娇娇还在熟睡，也没叫醒她，端着蜡烛悄悄走了出去。
来到一楼，窗外已是傍晚时分。
满地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尸体也不见了。曲云松有些不安的踱步，时不时的看向外面。
“曲姐？你在看什么呢？”宋晴至揉了揉眼睛，“都已经快晚上了啊？你怎么没叫我？我睡了这么久。”
“睡醒了，吃吗？”曲云松从身侧的货架上拿下一袋薯片递给她。
宋晴至将蜡烛滴固在桌子上，只看到她，“就你一个人？赵哥呢？”
“他和子振出去了，他们有点事情。你还想吃些什么，自己拿，罐头泡面都有，还好我们开超市事先准备了不少货物，不然吃饭都快成个问题了。”
曲云松走到窗口，往外看了看，街上游荡着几个行尸走肉一样的人，“这些人天一黑就出来了，之前天就是阴的，一滴雨都没落下。”
“赵哥他们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来？”
曲云松面露担忧，“城南，有一家射击俱乐部，比较隐蔽，只对会员开放，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但是上个星期合伙人出国了，一直联系不上他，就让若正代理了。”
宋晴至明白了，“张子振和他一起去拿枪了？”她记的赵若正说过他是股东，那么放置枪的地方一定清楚。
“是的，他们中午的时候就走了，现在都没回来。”曲云松收回目光，“你们晚上想吃什么？煮点粥？”
“随便吃点就行，不用太麻烦你了。”
“和我客气什么，娇娇还没醒吗？”
“没有，让她再睡会儿吧。”宋晴至好奇地问：“射击俱乐部你的是真枪吗？这样也合法啊？我记得咱们国家不是禁枪的吗？”
曲云松笑道：“肯定合法呀，只不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经营起来特别麻烦，手续很多。真枪不多，但一定有，有很多安检程序，一般还是以气球为主。”
“赵哥的枪就是那里的？”宋晴至问：“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够带出来的吧，就算他是股东，也不能随便带出来。”
曲云松拉开抽屉，拿出一把崭新的左轮手枪，“的确是不能，不过那得在正常营业的情况下，你看现在这世界，还会有人管你吗？”
宋晴至惊呼，“他还拿了两把？什么时候的事？”
曲云松看她一眼，“这可是仿真的。”
“赵哥也是这么说的。”宋晴至手痒难耐，擦了擦手上的薯片屑，兴奋地道：“给我看看，枪是怎么开的？”
“很简单，我教你。”曲云松手把手教她，“先寻找目标，看见那个易拉罐了吗？这就是目标。手别抖，拉开保险，子弹上膛，瞄准后抠动扳机。”
宋晴至食指一压，只听到轻微的啪嗒声，易拉罐完好无损，没有子弹射出来。
“我没上子弹，不然子弹一定会穿透易拉罐，射入到后面的墙上。”
曲云松仔细的将枪擦了一遍，然后再从抽屉中拿出子弹一颗颗的填进去。
宋晴至看着她细致的动作，“老大，你也是设计俱乐部的会员吧？”
“当然，我和若正就是在那地方认识的，他可是我的教练。”
“你以前从来都没说过哎。”
宋晴至倍觉不可思议，直到今天早上，她还觉得枪支弹药这些危险东西离她的生活非常远，只能在电视中才可以见到。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情，你又没问，我就没说。”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对了，曲姐，我们国内的射击俱乐部很多吗？”
“应该不算少吧。”曲云松想了想，然后说：“据我所知，应该不在少数，这个省就有好几个。”
宋晴至后悔自己错过了，“早知道我也就去玩一玩了。”她看到曲云松拿了雨伞，装了把刀，顿时警觉起来，“你是要出门？现在？”
“外面的怪物越来越多，我要出去找他们，他们去的时间太久了，我怕他们遇到麻烦了。你和娇娇就留在这里，我带了钥匙，任何人过来都不要开门，明白吗？”
“可是太危险了……”
曲云松打断她，“越到晚上，这些怪物就越多，也就越加的危险，我要是不尽快找到他们，只会更加危险。”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隐有雷鸣阵阵，外面的行尸走肉数量越来越多。仿佛一个个夜行动物，只有晚间出没，单是对面的小巷子里就有了十几个，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这些怪物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行游，寻觅猎物，彼此也似看不见一样，呆滞而迟缓，四肢略有僵硬感。
曲云松握紧了枪，缓慢靠近，贴着窗观测着出口，有一个“人”在窗前走过，压根没发现她。
宋晴至看到广场这些怪物几乎占据了，“你准备怎么出去？这里还有别的出口吗？这巷子肯定过不去了。”
“我的车停在那，我要想办法过去。”曲云松只能指停车场，但是宋晴至看着几乎被怪物包围了，立刻摇头。
“不行不行，就算你有枪，但是这么多怪物一起冲过来的话，你肯定要会没命的，数量太多了！”
这家店面的位置所致，人注定会多，那么自然的那些行尸走肉也就更多了。
“他们行动迟缓，我跑的比你还快，只要，只要事先选好路线就行。”
第23章：掩护
“好像比之前快了一点……”宋晴至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怪物不仅体型缩小了，而且行动也没有刚刚转变的那么迟钝，于是更加担心了。
“他们对声音敏感，你要是开枪了，肯定都会来追你，你要是不开枪，你就一定跑不掉。”
“那你说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宋晴至都不建议她出去，“赵哥肯定带枪了吧，他也有车，他们不是还去射击俱乐部了吗？如果遇到人的话，肯定安全系数更高呀。”因为去那里的，都一定是玩枪的高手。
“我还是放心不下。”
“再等等看，”宋晴至不客气的打击她，“他们都回不来，你出去了也没用，那些怪物力气特别大，你以为你能一个打十个？”
曲云松看了看，然后小声说：“右边的少一点，我从窗户出去，你不是说她们对声音敏感吗？你就把我吸引注意，掩护我过去。”
宋晴至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再继续劝什么，“那你当心。”
她找了两个铁盆，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就有一股强风吹进来，风里裹带土腥气和别的味道，差点呛到她，连忙又将窗关了起来。
“风怎么这么大！”
她看那些怪物在外面走的挺稳，一点都不像是在狂风中行走的样子，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的衣衫破烂，头发脱落，又是面无表情的，所以不是特别明显。
曲云松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另一边的窗户，一股强风猛烈地灌了进来，所有的文件全部都被吹得哗啦啦飞了满屋，轻的东西也站不住了。
“老大！”
宋晴至心惊肉跳的看着她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顾不上许多，慌忙也将这边窗户打开一点，还好是半推窗，她闪到一边，用铁盆撞击出声响。
曲云松出去后还不忘将窗户关上，减小了风的肆虐，她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装防盗窗。
宋晴至看着她穿过一条街，吸引了两三个行尸走肉的注意，连忙将铁盆敲成了交响乐，直到一群怪物都被引了过来，其实一个上半身扑进了屋里。
巨大的声响吵醒了马娇娇，她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你在干什么呢？”
宋晴至大喊：“掩护老大，她出去了，快点制造出声音，越大越好！”
然后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棒球棒，狠狠的击打扑进来的怪物，但不管她如何用力，被打者毫不退缩，根本没有疼痛神经，执意想要往里爬，涎水从裂开的嘴角混合着浅黄色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马娇娇抄起一个凳子，冲上去砸中了那人上半身，竭力用椅子腿卡住他，想将他弄出去。那些皮肤溃烂的手臂在空中飞舞，几乎快要抓住她，她慌的差点松开了手，近距离的观看这些怪物，实在太恶心了。
宋晴至帮忙堵住窗口，焦急的看到曲云松陷入了七八个行尸的包围，她的速度虽快，动作也很敏捷，但是在天气影响下大打折扣，眼看着四面逼近，连续两声枪响，两个人影倒下了。
枪声反而吸引了窗口怪物的注意，除了被卡住的一个，其余的逐渐转身散去。
马娇娇惊呼：“力气好大啊，椅子快被扳碎了！”
宋晴至强制克服恐惧，用棒球棒拼命的打击探出来的脑袋，直到这颗臃肿的头颅开花，然后那个怪物再也不动了。
丢了椅子，将尸体推出去，然后在其余的怪物转身扑上来前关上了窗户。
“去二楼！”
她们穿过货架，膨化食品落的到处都是，马娇娇拉住她，“有喇叭，在箱子里！”
每人各拿了一个喇叭，冲上了2楼，这里和宋晴至早上看的只少了一具尸体，地板被血浸透。
推开窗户玻璃，马娇娇探出头，用喇叭大吼了一声：“我在这里！你们这些怪物！”
古怪的是，这些行尸走肉分明听见的声音，却在下方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他们就是无法抬头看看，找不到声源。
“继续喊。”
马娇娇似乎要发泄掉这一天半承受的极大恐惧，大吼大叫，极尽宣泄。
宋晴至看到大部分都被吸引在了墙根下面，他们爬不上来。而曲云松少了很多压力，成功钻进了车子，发动离开。
“好了，老大已经安全了，别喊了。”宋晴至拍拍马娇娇的肩膀，而她回头时，却惊讶地看到她满脸泪痕。
“姐！”马娇娇丢掉喇叭，扑进宋晴至怀里，“我好怕。”
宋晴至一遍遍地安慰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她们弄出来的动静，也引起了这一片地方幸存者的注意，曲云松的成功脱困，仿佛给他们注入了极大的勇气，终于让他们也有勇气准备离开了，不能继续坐以待毙。
而且有些人，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些怪物好像并不是之前的那么难对，不会思考，行为迟缓，除了力气很大，牙齿指甲尖锐如刀外，一无是处，哪怕他们变异的极为狰狞凶悍。
正常人和失去了思维的行尸走肉不同，哪怕是经历了再大的恐惧，但是危机稍微过去，都会本能地寻求对策。
窗外的风愈加大了，发出凄怨的呼啸声，并夹杂了几滴雨水。
这乌云从早上就挂在了天上，但是到晚上才落下了雨。
宋晴至将窗户合上，这里就像是没有处理过的凶案现场，她不想再待下去。“我们下去吧，别哭了，不是已经没事了嘛。”
马娇娇点点头，抹了把脸，嘟囔道：“我是不是特没用？胆子又特别小！”
宋晴至边牵着她往下走，边宽慰她道：“你要是没有用，可刚才不还救了我和老大吗？害怕是正常的，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害怕。”
马娇娇在楼梯口，看到窗外的怪物见没人了，不多久也就都离开了，外面大雨倾盆，而他们毫无所惧，接受风雨的冲洗，无知无觉。
“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就是死了，也不能是这样的！”马娇娇愤愤道：“要是我变成这样了，我宁愿化成一股灰，也不要成为怪物！”
蜡烛被重新点燃。
宋晴至在门垫上蹭去鞋底的东西，她根本不想看是什么肉沫残渣，然后将门垫丢进了垃圾桶。泄力的坐进椅子里，而后又立刻站起来将棒球棒拿到手里，这样才安心点。
她牵着马娇娇的手也坐下，然后轻声说：“娇娇，我们等他们回来。”
没有了思想的行尸走肉，他们唯一的优势只在于无痛无感，不会受伤和数量上，但致命且脆弱的地方，就是脑袋。但是人类数量多起来，还是有机会的。
第24章：救回警察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突然一阵骚动，几声枪声突兀地响起，宋晴至悚然一惊，立刻站了起来，马娇娇悄声问：“是不是曲姐姐回来呢？”
“这么快？”
枪声转近，不多久果然听见一辆车的鸣笛声，她们端着蜡烛，挪到门口一看，门口的怪物也被动静引过去了。
马娇娇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广场和两条道路的入口，“要真是他们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帮忙再掩护一次？”
宋晴至没有说话，她觉得应该不需要，曲姐既然回来了，应该就是找到赵哥了。
一辆汽车笔直的穿过广场，碾压过两三个怪物，但在黑暗里也没注意，车头灯可能坏了，天色很暗，马娇娇纵然视力极好，却也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那辆在怪物包围中横冲直撞的汽车，就像是一个愤怒突围的野兽，眼看怪物的数量太多，不能强行突围。干脆兜了几圈，引了一大群的怪物后，来了一个急转弯直奔门口，车轮在路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开门！”是曲云松的声音。
宋晴至立刻跑过来开门，马娇娇端着蜡烛给她借光，为安全起见，门是从内锁的。
宋晴至心里激动，而外面又催促了两声，连续的枪响让她心底一慌，强制镇定以最快的速度开了门，只见赵若正和张子振架着一个警服男子进来，曲云松殿后，将怪物堵在一米多外。
“曲姐，快回来！”宋晴至急忙冲她大喊。
“我来！”
赵若正丢开手，将手中的人丢给张子振，后者身子一歪，差点没接住，马娇娇赶忙搭把手，扶他们到一边坐下。
赵若正心急如焚，将宋晴至推到一边，快速拔出了腰中的枪，他的准头极好，接连爆了三个围在车门的怪物，曲云松也趁机下车，冲进了屋，大门再度合上。
摇晃的烛火早已被带进来的风扑灭，休息片刻后，众人找出更多的蜡烛，全部点亮，宋晴至才看清这警察有点面熟，她好像见过。
宋晴至看到赵若正撕开警察腿上伤处的裤子，就算她不是医学生，也觉得那伤口古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但是又没有准确的什么动物的牙印能对得上，被撕烂的血肉模糊。
赵若正粗略的检查了一下，摇摇头，“他的两条小腿估计保不住了，都被吃完了，你看看这里，都能看见骨头了，子振把药给我。”
张子振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药包，药包展开里面居然有手术刀，纱布，酒精和止血等药品。
赵若正捏着刀，切下一块泛黑的腐肉，贴近的骨头也像被墨水污染了一样，用手一挤，就流出了大量腥臭的黑血。
马娇娇别过头，不想再看。
曲云松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先进房去休息了。
宋晴至脸色也忍不住泛白，强忍下反胃的感觉，端着蜡烛给他照亮，“赵哥，你们怎么找到他的？”
“回来的路上，在河边看到的。”
“河边？”
张子振解释道：“应该是车子出了故障，所以不小心开到了河里去，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等从车内出来，又受到了什么东西攻击，你看他腿上的那些伤口就知道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有一半的身体都泡在水里，那河……”
“是河里的怪物吃了他的腿？”
“是鱼！”赵若正利索的处理着患处，伤口在水里泡的久了，有些地方都已经成了死肉，他估摸这腿是肯定保不住，最保险的就是眼下将这人送到医院，但是现在医院根本就没有用，去了也是白去。
“鱼？”宋晴至一愣，“哪条河？有食人鱼？”在她的认知里，除了食人鱼，别的鱼是不长牙齿的，但是同城从来就没有过食人鱼的传说。
“样子就很像平常吃的鱼，但是又不像，一嘴的锯齿，那河里全部都是！幸运的是他挣扎着爬上了岸，要不然现在就肯定只剩下一具白骨骷髅了。”
赵若正擦掉额角的汗，惋惜道：“可惜他没能坚持更久一点，不然也不用受这样的罪。”
那警察双目紧闭，古铜色皮肤，看上去是个中年人，五官端正，国字脸，一双浓眉，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赵若正好不容易才处理干净了一条小腿，果然如他所说的小腿肚被啃得干干净净，肌肉一口不剩，他都不忍再看。
张子振喃喃：“太狠了！”
“我不是真正的医生，只能给他紧急处理，尽量让伤口不感染，况且他伤的实在太重了，不仅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伤口早就已经被污染，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
“尽人事，听天命吧。”曲云松用火给另一把手术刀消毒，递换了赵若在手里的染满了黑血的这把，丢进一盆开水里，黏稠的血块慢慢化开微微一点。
张子振见宋晴至脸白了，就接替了她，“你要是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和曲姐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宋晴至不肯离开，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曲云松拉着她坐下，她抱着膝盖看着他们忙碌，盯着警察越看越熟悉的脸，忽然想起来上次她去警局录口供，听到有人叫他王队长。
宋晴至悄小问曲云松，“曲姐你是怎么找到照顾他们？”
“我看到他们被困在药店里，就把他们救出来了。”
“赵哥不是有车么？”
“车轮在路上爆胎了，当时天又黑了，我们根本来不及换车胎，只能弃车而逃，幸亏曲姐来了！”张子振很是佩服道：“你真厉害，别看你是个女的，平时真看不出来，遇到关键时候，比我都要牛！一路上撞死了四五个怪物，手都不带抖的！”
曲云松苦笑，“我有什么办法，不狠一点根本冲不出去，你没看到我现在开始抖了吗？想想我都后怕，当时困在药店门口的就有20多个怪物，一路上全引过来了，然后天完全黑了，就遇到更多！”
张子振嘿嘿一笑。
宋晴至也敬佩道：“反正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很厉害的！”
赵若正好不容易才清理干净的这警察的伤口，犯了难，“咱们地方有限，2楼又没法住，怎么处理他？”
曲云松说：“打地铺吧，反正地下室还有很多空地方，铺两三个床位还是可以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把他抬下去，子振，来搭把手。”
宋晴至仔细检查门栓窗户，才最后离开，门外的怪物拍打门声也逐渐小了。
第25章：被火烧了
搬出数个备用的床垫拼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患者放上去，随后张子振疲惫地倒在了另一头，他太累了。
赵若正就着烛火处理自己的伤口，他的腰上有一个一指多长的血口，边缘泛黑，方才他一声不吭，没人知道他受伤了。
“这么深的伤口，你居然都不说一声！”曲云松看了颇为心疼，接过手，给他清洗上药，贴好纱布，多用了几道医用胶布贴住边缘，这样既不会掉下来，也能够让伤口透气。
赵若正随手摸了摸，笑道：“不是怕你担心嘛，况且也不怎么疼，我都没有感觉，像打了麻药一样，放心吧，我这不算什么。”
他扭头看向伤势最重的人，担忧道：“我们得想想办法……拖下去他肯定会死。王队长以前也帮过我的忙，我们不能见死不救，而且人都带回来了，又不能白费功夫。”
“赵哥，你还不死心啊！”张子振的声音幽幽响起，“咱们回来就转弯去了医院，当时的医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一个活人都没有！”
曲云松说：“同城的医院有好几个，明天再去别的看看。”
“嘿？别的也都一样！死心吧，出了这种事情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估计也就差不多了，谁还会在医院里等死？”
“那也未必。”
“什么未必？”张子振抬起头苦笑道：“曲姐，不信你就看着，大家都是被怪物给吓傻了，咱们今天这样一闹，明天他们回过神来肯定会一窝蜂地往外跑，到时候只求着别堵了咱们离开的路，那就谢天谢地了。”
曲云松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今天就有些人离开了，不过可能是怕怪物冒出来，大多数还是躲起来的，明天就不好说了。”
马娇娇的声音插进来，“咱们有枪！怕什么，谁敢拦着我们的路？”
“那时候谁能注意你有没有枪啊？你总不能杀正常人吧？”曲云松笑着捏了捏马娇娇鼓鼓的脸颊，“再说了，咱们子弹也很有限，不能随便乱开枪。”
赵若正同意她的观点，“云松说的对，我们低调一点，太高调惹人注目可不是好事，枪是能震住人，但要是疯了一样的人，可不管用，而且人也太多了。”
马娇娇意外道：“怎么会没子弹呢？你们不是去找了么？没找到？”
“一言难尽。”赵若正的脸色暗下去，“俱乐部被烧了！”
“什么，烧了？”
“谁放的火？”
宋晴至和马娇娇异口同声。
张子振叹气，“其实那地方距离咱们学校也不是很远，如果被人放火了，我们也应该能够看见，但是没有，就只留下火烧过的痕迹，所有的东西全都没了。”
“没有找到枪？”
“就只剩下四面墙和柱子，哪来的枪啊，门都不见了！”
宋晴至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可能呢？那地方在哪？”
“紫园广场。”
马娇娇说：“我去过那里，而且好像是很近，从咱们的宿舍楼可以看到新建起来的写字楼！”
射击俱乐部这种地方非同小可，一旦起火，势必会引起广泛关注，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况且既然相距的地方不远，可从未见过有火光。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确实已经被烧干净了！”赵若正皱了皱眉，不愿再想，“同城怪事一堆，我们还是趁早离开吧，免得夜长梦多。”
曲云松问：“明天就走吗？”
“最好明天就走，今晚早点休息，大家都很累了，你们女生去里面睡吧，我们在外面守着。”
“也好。”
曲云松也不坚持，拉着宋晴至和马娇娇在里间也打了一个地铺，把椅子全移了出来，让娇娇睡在床上，但是她坚持和宋晴至一起打地铺。
马娇娇据理力争，“这是你家，哪里有让你睡地板的道理！”
曲云松只好随她。
宋晴至单臂枕着头，看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默默想念远方的亲人，马娇娇抱着她的腰，右手也捂在心口的玉佩上，和她的心思一样。
轻微的鼾声隔着一扇薄门板传进来，并不觉扰，反而让人感到心安。
许久之后，马娇娇的声音非常小，细如一条丝，没入宋晴至耳朵，“宋姐，你说……我们真的能离开么？”
宋晴至心头一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抓了抓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她继续说：“我越来越觉得地球上有外星人了……”
曲云松也听见了，小声道：“娇娇，快睡觉，明天再说。”她的声音里透出倦怠和疲惫，所以马娇娇非常听话的闭嘴了。
约莫到下半夜，宋晴至起床上厕所，蹑手蹑脚推开门，赵若正在守夜，外间蜡烛烧完好几根了。
他看见她后，指了指了蜡烛，压低声音问她，“拿一根，一个人敢上去吗？”
“敢。”宋晴至走过去发现昏迷中的警察双颊通红，呼吸急促，额头全是冷汗，猛然一惊，“他怎么了？”
“发烧，可能是伤口感染了。”
宋晴至蹲下身用手一探，“好烫啊！”听到警察口中模糊的喃喃低语，俯下身帖耳去听，听不清楚。
不知为何，秋文和闵闲婷死前的一幕此刻在她的脑海中骤然掠过，就像一道闪电撕开了黑暗的夜空，她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扶上了桌子，惊恐的问：“他会不会，也变成怪物？”
赵若正惊奇不已，“什么？不会吧，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宋晴至盯着微微开阖且已经开裂的嘴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因为秋文和闲婷之前也是因为高烧不退，突然猝死了，之后她们就变成怪物了……”
赵若正虽然不信，但看她的害怕太真实了，同时这样的高烧必须想办法退烧，所以他也陪宋晴至上去，搬了一箱子白酒下来，准备用酒精给他降温。
“我也帮你！”
宋晴至将一整瓶酒全倒进了脸盆中，然后丢进去两块小毛巾，酒香顿时四溢。
一遍下来，王猛队长的体温还是非常烫手空气中的酒香越发醇厚，烧也没退，人也没醒，反倒是张子振被酒香熏醒了。
“哪来的酒味啊？”他抽了抽鼻子，愕然到：“我还以为我做梦呢，喝得正高兴，原来是真的酒！”
第26章：冯跃的担心
张子振爬起来，怪道：“你们在干嘛呢？用酒精退烧？真的管用吗？”
宋晴至说：“也给他吃了退烧药，也没见好转，管不管用不好说，先试试吧。”能做的他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的命了，她真怕了再眼睁睁目睹一次灾难的重演。
张子振揉了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那我也帮忙。”
脸盆中的酒精少了大半，重新再添。
“唔，一时黑没看清，竟用了最好的茅台……可惜了。”赵若正嘀咕了一句，倒了一半想起看标签，抬手灌了一大口。
张子振伸手要，“给我也喝一口……好大的后劲啊！”
赵若正取走宋晴至手里的毛巾丢给张子振，“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宋晴至还是放心不下，“你们也要小心。”
赵若正严肃道：“放心吧，他要真变成怪物了，我也不会让他伤了你们的。”
忙碌一个多小时候后，王队长高烧慢慢退下来，脸色也不似方才惨白，赵若正和张子振轮番守夜。
外面天色渐明，距离此地不远的同大校园，一群行尸走肉漫布校园，未转化的尸体成了腹中食。
教学区其中有一栋大楼大门前堆满了椅子桌子，堵的严严实实，每一处都安排了两三个人看守，一楼的所有教室门窗紧闭。
入秋的天气易发转凉，一阵凉风从二楼的走廊里吹进来，转个弯，冷空气蔓延至各处。
冯跃搓了搓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用胳膊肘捣了捣靠在一旁，闭目小憩的索余和，“你睡着了吗？”
“嗯。”索余和眼也不睁。
“那你还能听见我问你？”
“能。”
“别睡了，十分钟后就换班了，你饿不饿，老子快饿死了。”冯跃往他旁边靠了靠，抱怨了一句，“真冷啊！和冬天快一样了，你有吃的吗？”
“没有。”索余和不耐的推了他一把。
冯跃继续说：“你觉得赵若正这个人怎么样？”
“不认识。”
“那……张子振呢？”
“不是特别熟。”
“我觉得赵若正不是好人！”
“为什么？”
“你想啊，他居然有枪！”
“真枪？”
“他说是仿真的。”
“哦。”
“你猜是不是真的？”
索余和不猜，懒得搭理他，冯跃不放弃继续问，他被吵得头疼，索性站了起来，朝自动贩卖机走去。玻璃碎了一地，里面的东西也已经被清的七七八八了，他只翻出两罐啤酒，丢了一罐给冯跃，“将就喝吧，没别的吃的。”
拉开易拉罐扣，灌了一口，索余和眯起眼，他有轻微的夜盲症，夜间视物较为困难，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
外面天色很暗，黑云无边无际，笼罩整片大地，一群怪物四处游晃，偶尔碰到了桌椅发出声响，这些“人”站着寻找目标，一无所获，又慢慢晃开去了。
又是一阵冷风穿过，冯跃放下喝到一半的啤酒，“早知道我就带几件外套再跑出来！”
索余和冷声道：“你怎么不说你裹着被子就跑出来？”
“那样能跑快吗？！”冯跃瞅了眼外面，一入夜这些“人”就全出来了，白天怎么不见这么多的！这雨要下不下的，阴了一整天，他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压抑了。
冯跃靠着墙根站起来，踢了踢腿，甩甩手，扳着手指关节作响，他对索余和说：“我担心我们出不去了！”
索余和没吭声。
冯跃继续道：“咱们要去火车站必须穿过大桥，但是我今天和何显他们出去一看，嚯，你知道河里有什么？”
索余和转眼看他，没有和冯跃预期的那样出声询问附和，但冯跃毫不在意地继续说：“很多鱼！你知道有多少鱼么？哎，有个成语形容的特别贴切，叫过江之鲫！”
索余和有些无语，河里有鱼很罕见？“你是住在珠穆朗玛峰顶刚下来的？”
“不，那鱼非常大，有好几米长，黑色的，巨大无比，而且那桥也不太安稳的感觉，桥墩很多地方都开裂了，一定是这怪鱼撞的。”
索余和没有亲眼所见，冯跃说得太夸张了，他有些不敢信，护城河里的鱼要是都长到几米长，那可真不容易了。
“以前怎么没有？”
“鬼知道，以前你见过食人鱼？现在咱们校园的小湖里不都是吗？”
“你觉得那桥会塌？”
“不好说，万一塌了怎么办？当然，要是我们都过去了，它塌了也没什么，反正也不会再回来了！”
“你去和桥商量一下？”
冯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要有那个能力，早就回家了好吧。”
索余和沉吟片刻，慢吞吞道：“坐火车本来就不现实了，火车站如果废了，咱们又不会开。”
“所以我才说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我想，马志学也猜到了吧。”索余和轻叹口气，将留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捏扁了易拉罐，清脆一响。
冯跃说：“我们要想想别的办法，同城沦陷，不一定别的地方也沦陷，肯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索余和露出一个略有讥讽的笑容，“呵，你可真乐观。”
两个男生蹑手蹑脚从二楼走下来换班，脚步放轻，也不交谈，整栋楼静悄悄的。
他们见面也没多少废话，点个头，各道声“辛苦了。”
同学都集聚在二楼以上，白天搜寻了一遍宿舍楼，救出一百多同学，下午在校园里大致搜寻了一遍，找到了七辆校车，但有三辆油不够开出很远。
马志学的本意是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机械系的副院长罗瑜觉得还是多留一天，尽量救出学生，还有名誉校长张宣河也附议了。
马志学听后也没多话，他也觉得等雨停后再走比较好，可这里有三百多人，车肯定是不够的，也得改进一番，校方的校车不经常用，都很老了，刚好有不少机械师生可以自己动手。
几个领导人凑在一起一合计，还是要靠自己，不能等别人来救，那不太可能。
所有的仪器全部失灵，联系不上外界，找不到省内的任何部队不说，更是直接消失的干干净净，不翼而飞。
但具体怎么离开，走哪一条路，这么多人都要怎么安排，还是个大问题。
第27章：雨中震动
乌云浓黑如墨，吸饱了四面八方所有的水分子，沉如最重的铅砣，下一刻便要掉下来。
突然，滂沱大雨倾泻而下，以惊人之势极速冲刷着地表，不一会儿功夫，就汇集起一个个小水洼，豆大的雨点砸进小水泊里，水花四溅。
那些怪物在雨中停住了动作，宛若变成了一具具的雕像，一动不动。
雨水同样冲刷掉了他们身上的血迹，裸露出来的伤口肌肉却不可抑制的变黑，就像银器在空气里加倍氧化。
雷电交加，轰鸣不止，乌云盖顶，易发沉重。随着雨水一同降临的还有侵入骨髓的冷气。
水汽弥漫四野，合荒尽浸冷意，季节的时令仿佛也被打乱了。
马娇娇是被冻醒的，迷迷瞪瞪爬起来，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宋姐？曲姐姐，你们在哪呢？”她裹着薄被走出来，扑鼻的酒香几乎可醉人，“你们在搞什么？”
宋晴至和曲云松坐在一旁，就着速溶奶茶啃着面包，曲云松对她说：“你醒了？回去把外套披上，我放在床头了，天气突然变冷。”
“是很冷，这鬼天气，前一段时间还很热呢！”马娇娇打了个哆嗦。
地下室光线不通明，马娇娇进去翻了翻，才在枕头和被子里取出一件外套，随手往身上一披，转身出去，“怎么这么重的酒味啊，你们谁有心情喝酒呢？”
宋晴至解释道：“王队长昨晚高烧不退，赵哥他们用酒精给他降温。地下室不通风，所以酒气散不掉。你快过来吃饭吧，我们今天可能会很忙。”
马娇娇绕过病患时蹲下探了探他额头，“他又开始烧了，烧没退啊。”
宋晴至也很忧心王猛队长病情反复，“昨晚好像好了一点，但是早上又开始高烧了，唉，关键他伤的太重了，这很难办。”
“幸好现在天气转凉，要是夏天的话肯定会感染的。”马娇娇不忍看染血的绷带，不再看他，走过去问：“怎么就你们，他们两个呢？”
曲云松食不知味，咬了口面包，慢慢的嚼着，“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马娇娇忍不住说：“宋姐……虽然我应该往好的地方去想，但是万一，要是他也和秋文她们一样，该怎么办？”
“那也没别的办法。”宋晴至皱了皱眉，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她转向曲云松，“老大，赵哥真的要带他一起走吗？我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在路上病情恶化，咱们都不是医生，或者……或者是……”
“或者是死了？还是变成怪物了？”曲云松说：“医生会有的，药也会有的，他们一早就去办这件事儿了，别担心，还会有人和我们一起走的。”
“啊？是谁？”宋晴至还以为他们就是自己独行呢。
曲云松笑笑，“你们也见过的，到时候就知道了。”她不想多说，招呼马娇娇赶紧吃东西，然后也上去帮忙了。
等宋晴至和马娇娇也上去一看，发现外面的大雨依旧不止，雨珠砸落在地上屋顶，飞溅到窗户和墙上，玻璃蒙蒙不清。
她们奇怪的望着那些依旧站在雨中，并不离开的尸化者们，之前太阳出来这些人就躲起来了，但是现在就算是阴雨天，阳光昏暗，可也算是晨时，却无动于衷。
凑近一看，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街道和广场全部都被他们占据了，数量异常之多，简直不可思议。
“好多啊，那广场上起码有数百个了吧？”宋晴至难以置信，“我怎么觉得这些怪物越来越多了？之前还没有这么多的！有他们挡路，可怎么离开？”
曲云松摇摇头，“其实也不是特别多，我们后面有一个小区，你还没去那里看看呢。小区刚刚建立，只住了一半的人，但人口也相当多，就算10个里面只有一个转化了，也不容小觑。”
赵若正心急离开，但是这种情况下，别说有这些怪物挡路了，就是有下这么大的雨，也很难上路，他们也无法按计划离开，只能暂时搁浅。
马娇娇趴在窗口看，“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地上积水都那么深了，我老早就觉得这座城市的下水道本来就有问题，还好这里天气不常下雨。但今天是下了一整晚？”
张子振说：“可能吧，咱们的这边的地势本来就低，两三个街区之外还有一条护城河，河浅但宽，只要在下个一两天，就能将这里给淹了。”
“去！乌鸦嘴！”
“我这可不是乌鸦嘴，你也不能确定雨什么时候会停，那河里还有食人鱼呢！要是水漫过来，不喂鱼就不错了。”
“那也把你先喂鱼了。”
曲云松说：“好了，子振你这小子就喜欢口头闲扯，下去看着王队长吧，他要是醒了就叫我们。”
“醒？也好，可我担心他醒不过来了。”
曲云松晲一眼过去，“你就不会往好的地方去想啊？”
张子振三两步跳下地下室，赵若正望望天气，索性不再看了，反正人力是不能左右天空的。他拿出曲云松的刀，一遍遍擦拭，爱不释手，准备将这把刀开锋，可手头缺了工具。
王队长病情时好时坏，他们实在没辙了，又很担心他会转化成怪物，因为就他们所掌握的例子来看，病得这样重很有可能就是原因。
几人一商量，将王队长抬进了地下室的里面房间，留下一个人看着门，门把上挂着一把锁，要真变成怪物，干脆就锁在里面。
傍晚时分，气温更低，宋晴至裹紧了身上的薄夹克，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她觉得冷气就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从地板墙缝里冒进来，又透过衣服的缝隙钻入里面，单件外套已经不能御寒了。
曲云松将几件夹袄也找了出来，分给他们穿，“往年这些衣服都是要到入冬了才穿，现在才是秋天呢！”
宋晴至换了件外套，终于觉得好多了，“就当是冬天到了。”
外面的雨一直没有停。
雨声是自然界最接近白噪声的，不会让人产生烦闷，但现在听来，却让他们觉得心乱如麻，更加理不清头绪。
马娇娇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立刻跳了起来，惊疑不定，难道是地震了？
摇晃的感觉虽然强烈，但只是一刹那之间，仿佛脚下的地板狠狠的转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正常。
俄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又觉得一阵震动，他们面色大变，正准备跑出去，可又立刻停止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
不多时，又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响，有一处声源距离这里不远，那声音大的震耳欲聋。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轰隆的倒塌声，他们震惊的看到一栋三十多层的高楼轰然坍塌，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抽掉地基，高楼失去了支撑，直接从天坠落。
因为那高楼还是个未完工的半成品，只打好了框架，所以他们更加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栋楼的骨架是如何被肢解的，简直轻松至极，而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
第28章：桥没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大雨才停，顽强而执着地在暴雨中站了一天两夜的怪物们，一个个都像大梦初醒般摇摇晃晃的离去。
夜色渐明，朝日透出灿烂的霞光，尔后一束阳光终于化成长枪，刺破了浓重的乌云，将天空划开一道口子，照射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这些怪物终于走干净了，又不知躲到哪处角落栖身，暂时退出了视野。
门一打开，几人鱼贯而出，久违的阳光照射到身上，即便还带着雨后清晨的寒意，可依旧让人觉得四肢暖烘烘，懒洋洋的。
赵若正发动汽车开过来，张子振跳上去，曲云松也想跟上，但是赵若正说：“你还是先留下，我去找周瑞他们，咱们车不行，得想办法改进改进，先别急，而且王队长病情刚有好转，还要人照料，你要是也离开了，她们两个怎么办？。”
曲云松只好留下，“你们也当心点，白天也不见得安全。”
赵若正轻拍下抽屉，随身携带的东西自然能让他安心，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知道。”
直到昨晚，王队长的烧才终于退了，也不再说胡话，病情稳定下来，长久陷入昏迷中，没有醒过来，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但是只要不再连续高烧，就让他们放下一半的心了。
初升的太阳驱散了残存的阴霾，一阵风吹过，很有初冬的意思了。
宋晴至抬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感慨道：“要是这场灾难就像这场雨一样，下完就雨过天晴了，那该多好？”
曲云松安慰她，“会过去的，先回去吧。”
“可什么时候才会过去啊？”
大约只剩一个小时之后，空荡荡的街头就变得并不空荡了，一部分目睹了灾难发生，终于缓过气的人们选择离开。
如果没有这场大雨，或许他们还会举棋不定，不敢随意出行，但是一场雨就差点下了两天，街面上的积水一指厚，要是再来一场可不是玩的。
因为学校所在，所以这片地方不是市中心，靠近外围，这些人出奇做了一致的选择，都要从护城河上的高架桥离开，那是最近的路。
路人行色匆匆，行迹仓惶，路口红绿灯全部熄灭，大家都想要尽快离开，结果却导致很多地方都发生了交通拥挤，甚至有车辆追尾。
可这些人全都心急如焚，没有一个人会在这个时候放慢步伐，只能拼命的催赶，靠近城门的一条路，都快要水泄不通了，神奇的变成了近日来唯一一点热闹。
这座城市在怪物初到和随后的暴雨中，几乎死一般的沉寂，而一苏醒就是疯狂的拥挤。
三四辆车也从校园里开出来，奔赴不同的方向，左欢所乘坐的这一辆刚好路过这边，她就先下车来找宋晴至。
宋晴至一看到她就跑出来了，大为高兴，“左欢！你没事太好了！”
左欢一盆冷水浇过来，“先别急着高兴，我问你，你们也听到昨天的爆炸声了吗？”
“听到了啊，是不是还地震了？”
“是桥断了！”
“什么桥？”
“护城河上的那一架高桥！”
“你在开玩笑吧？”宋晴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然后一点点的消失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不是一直在校园里吗？”曲云松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事情的严重性超乎想象，一旦桥真的断了，不能通行，他们再想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同城环绕一条护城河，三面临水，一面临山，风景是优美，但现在却成了天然的禁锢。
“我没和你们开玩笑，这是真的。”左欢快速说道：“冯跃之前和何显他们去看过，就觉得那桥有问题，桥墩上都是裂缝，还说河下面有怪鱼，原本我们都是不信的。你记得我们教学楼的方向直对着城外面么？站在楼顶用望远镜一看就能看到。”
宋晴至问：“然后……你们就看到桥断了？是真的断了？”
“当然，就像筷子一样从中被折断的，你快随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将门上锁后，她们也上了车，开车的是姚凝月，神色凝重，看来她也知道这件事。
“凝月姐，你也看到了？”宋晴至很难理解，“好好的桥怎么说断就断了？”
“我没看到桥断，我只看到那栋楼倒了，”姚凝月绕过高楼坍塌新创造出来的一堆废墟，“第一个看到的是何显，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叫我们大家再看，就发现大桥已经不见了。”
随着大部队车流一起挤出了城门，河边停了四五圈车，众人目光紧盯着空无一物的河面，还有两边仅剩下的桥头，一时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河面平静无波，如光滑平整的镜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暴雨带来的大量积水将河面加宽了数倍不止，太过平静的水面反而让人觉得危险，无端觉得河面之下隐藏着什么东西。
众人所站的地方也离之前的河岸很远，桥头就像是冒出水面的两端柱头，河水没到了脚踝，颇为冰凉。
人们脸上的表情也异常的复杂，惊讶，愤怒，荒唐，甚至是做梦一样的感觉，就像是上帝手中情绪的调色盘被打翻，糅合在一起，交织出各种各样的感情，而在这些人的脸上都可以找到，极其丰富。
咒骂声不绝于耳，窃窃私语的交谈甚至是吼叫皆而有之，这大概是发现人可以变成怪物之后的第二种神奇的事情了。
宋晴至油然而生一股荒谬之感，“真的……没了？”
“谁会去炸桥啊？”马娇娇怒了，她也知道他们很难走出去了，恼火大骂：“神经病吧！这个时候有空炸建筑物玩，还不如多炸一炸那些怪物呢，脑子怎么想。”
“不是炸的……”一道干涩的声音插进来，扭头一看是索余和，他们也过来了。
索余和指着桥头的断裂处，轻声问：“你们不觉得那像是被刀切过的豆腐吗？”
他的比喻很形象，可不就像是一刀切过去的光滑和平整，但是水泥和钢筋不可能是豆腐一样柔软，也不存在这样长的刀能够一刀斩下去，就算有，可谁能挥舞得动？
宋晴至拉了下旁边何显，问：“你们是看到这桥怎么断的？”
何显说：“用没的来比喻或许更准确些，突然就没了。”
宋晴至说不出话了。
没了？还突然？
可这桥已经没了，他们再看也看不回来，仿佛是和诡异的自然景观僵持，但一段时间后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也不能继续再耗下去了，有人便寻求别的出路，还有的打算暂时回去。
好在同城虽然是水上城市，但还不至于是孤岛。
第29章：求救信号
大家情绪低靡不振，一车人各怀心思，每个人心头都压了一颗石头似的沉甸。
忽然一人开口打破了沉默：“快看那是什么！”
姚凝月一个急转弯靠边停车，跟在他们后面的何显也随之而停下，姚凝月转弯很急，连带着何显必须反应极快才避免碰上。
他吓了一跳，从驾驶位探出头大喊：“你们什么情况？”
没人回应他。
这栋楼的二楼窗户上有一个非常鲜明的求救信号“SOS”，像是用鲜红的油漆泼上去的。
众人纷纷下车，发现旁边一扇小窗户上有一个人影，“上面有人，是他在求救么？”
何显看了看，“好像还是个孩子，有两个人，那个位置应该是卫生间吧？”
索余和当机立断，“上去！”说话时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折叠刀，径直走了进去。
何显赶忙抓起车内的棒球棒，也跟在他身后。宋晴至犹豫了一会儿，也决定上去，她一动，马娇娇几乎是下意识地跟着她一起走。
姚凝月四处打量了一下，随后说道：“我们就留在这里。”
左欢虽然担心，但是她手上和腿上的伤都没有痊愈，也留下了。
单元门的低处楼梯间简直成了这群行尸走肉的老巢，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眼中的血色更多，发现了他们，却没有发动攻击。
马娇娇紧紧牵着宋晴至的衣角，走在这些怪物的头顶，小腿都在打哆嗦，她甚至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宋晴至塞了一把水果刀到她手里，“拿着防身。”
马娇娇强自镇定，但她害怕得要命。狭窄的楼梯过道光线昏暗，还夹杂着怪物的气息，她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快冒到嗓子眼的尖叫。
二楼拐角经历过打斗，留下了痕迹和血迹，其中一扇门是开着的，这些痕迹不知是从这屋里延伸出来，还是收回去的。
宋晴至小心翼翼的探头看了看，客厅空荡荡的，窗户没关，风一吹，染血的窗帘便飘了起来。
“看来是没人了。”宋晴至随手将门关上了。
“那就是这一间。”索余和皱眉看了看门把手上的血印，侧身让何显，“你来吧。”
何显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脸色微微一沉，“看来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一个不是人的。”
“难怪他们不敢出来。”
然后他将手放在了把手上，轻轻一拉，虚掩的门开了一条缝，从门缝中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吃东西，很专心地大嚼大咽，没有察觉已经有人靠近。
何显深吸一口气，与索余和互相一眼，攥紧棒球棒，一脚踹开门，两人冲了进去。
宋晴至也要进去，马娇娇心一提，本能揪住她衣服，“姐！”
“站在这里别动。”宋晴至说了句，也冲进了屋。
屋内，两人已经和那个怪物斗起来了，何显从后面扑上去，看那怪物没有爬起来，就将他扑倒在地，骑在他的背上不许他起来，并用棒球棒卡住了他的脑袋，任由他两只拥有尖长指甲的手在木地板上抠出一道道深痕。
索余和手中的折叠刀亮出了刀刃，对准了怪物的后脑勺，用力的刺了下去，较之正常人软化的头盖骨不再十分坚硬，在压迫的外力下立刻被刺穿，一种浅黄色的液体飞溅出来，刀刃抽出时带出了深褐色粘稠的血。
索余和这一刀刺得又快又狠，他拔出刀以为这怪物就被解决了，但是没想到这个怪物比之前都不一样，只见他的背突然拱了起来，居然一翻身将何显甩开了。
何显只觉得虎口一麻，不自觉的松手，棒球棒滚到了一边，那怪物欺身而上，一手挥过来，他的脖子上就多了四道血痕。
宋晴至捡起棒球棒，对着那怪物拼尽全力打上他的背，脊椎骨应声断裂，而这怪物只是身子往右边一斜，没有倒下去，转身的同时一把抓住了棒球棒，强大无比的力道直接将棒球棒从她的手中抽了出去。
宋晴至看着怪物举手一棒子迎面朝她打过来，连忙闪身一躲，怪物一击落空，棒球棒脱手而出，撞上了对面墙上的液晶电视，显示器顿时碎裂。
何显早从地上爬起来，骤然一脚踹在了怪物的背上，怪物倒下了，而他也被那怪物背上分泌出来的古怪的滑腻液体弄得摔倒。
索余和几乎在第一时间扑上去，阻止怪物从地上爬起来，费尽全力也不能完全制服，还要预防自己也被抓伤，他表现的很吃力。
何显抄过花瓶砸到怪物的脑袋上，眼看着流出了更多深褐色的血，但这怪物居然还没有死。
宋晴至解开小腿上绑的匕首丢过去，“用这个，刺他的头！”
何显想也不想，捡起匕首，对准这怪物的脑袋刺下去，一刀又一刀，直到他终于不再动了。
索余和感到挣扎的力道消失之后才敢松开手，他靠着墙喘了口气，双手的手臂各被抓的鲜血淋漓。
他们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怪物尸体，这一个有点难对付，固然行动迟缓，但是力气更大，他们快将他的头给弄烂了，才把他弄死。
离这三步远的地上，有一具吃到一半的尸体，应该是这人的妻子，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两人的中间是一对龙凤双胞胎。
马娇娇在门口被里面的打斗声和砸烂东西的声音吓得心惊胆战，等一切停歇了才敢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肚子快被吃光的女尸，竟然没有觉得反胃作呕了。
“你没事吧？”何显将匕首还给宋晴至。
“没事，孩子们呢？”宋晴至接过匕首在地毯擦了擦，怪物半凝固的粘稠血液很难擦干净。
索余和敲响了浴室的门，“有人吗？已经没事了，快点出来吧。”
“咔”的轻响，门开后，露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看到女尸眼圈红了，小声叫了句“妈妈”。
而男尸面部都辨认不出来了，到处都是切口，看上去竟颇为凄惨。
女孩的眼眶中迅速聚集起来雾气，他们望着男尸，可一想到他的所作所为，那一声“爸爸”卡在一半，如鲠在喉。
灾难发生之前，他们一家还是温馨美满的幸福模范，可所有的一切转眼间发生了360度大变，妈妈为了救他们，居然被他们的爸爸吃了，而他们是只有一门之隔的目击者，谁能想象他们的心情该多么的震惊和崩溃。
这两个孩子就算再不能接受事实，经过这几天也认识到那个活着的，也不是他们的父亲了。
眼见这两人面色悲伤，隐忍痛苦，看得索余和很是不忍心，扭头先走了出去。
何显神色复杂，用东西盖上了两具尸体，转头担忧的轻声询问：“你们没事吧？”
女孩用力摇摇头，咬咬牙，将目光从地上移开，手牵着手走出了浴室，一低头就落泪了，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男孩也是眼睛通红，瓮声瓮气地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清楚，虽然这些人杀了他们的父亲，但是在这两个孩子看来，他们的父母应该早都已经死了。
宋晴至在心底叹息，这种事情啊！她也问了句：“你们有受伤吗？”
“没有。”两人一起摇头。
女孩泣道：“是妈妈救了我们，但是她……”
宋晴至鼻子一酸，拉着女孩走离了这场血色的炼狱，“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没事了。”
女孩忍不住趴在她怀里哭出了声。
第30章：丧尸之名
左欢在楼下等得焦急，宋晴至等人进去的时间已经不短，楼上的响动直接传到下方，惊动了楼梯间的怪物们，他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姚凝月也生怕他们出什么意外，和左欢商量着再等几分钟，要是他们再不出来就进去救人。
然而当她们一脚跨进楼梯间，就被一群眼睛通红的怪物给逼出来了。
“怎么这么多？”
昏暗中虽然数不清具体的数量，但是也有十几个之多，因此更加担心。
又等了一会儿，当她们快要失去耐心时，索余和终于先出来了，其后何显一手蒙住女孩的眼睛，抱着她也出来了，小女孩脸上的泪痕还是湿的。
姚凝月看见他们后才轻松口气，“你们可算出来了。”
左欢连忙问道：“晴至和娇娇呢？”
何显答：“在后面，马上就出来。”
那些怪物只是死死的盯着他们，但没有离开藏身之处的意思，青白的皮肤犹如僵尸的僵硬之感。
剩下的三人也出来了，立刻上了车，片刻不停留离开此地。
归途中，他们得知这两个孩子一个叫叶世香，一个叫叶世安，年仅十三岁。除了已故的父母外，本省再没有别的亲人。
叶世安沉默寡言，鲜少开口，他的姐姐坚强一点，告诉他们事情发生的经过。
几天前的一个夜里，他们突然被一阵声音惊醒，然后就看到父亲和母亲在客厅里打架，极其的激烈，他们都不敢相信，因为父母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口角之争也很少发生。
直到他们看到父亲整个人已经变形的简直认不出来，体型臃肿，力大无比，双眼被眼白和血丝占据，而且凶狠得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已经谁都认不出来了，无端变得狂暴和凶残至极。
固然极为震惊，但是当他们想要报警求助，却发现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不仅如此，大街上就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他们恐惧的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当变成怪物的父亲六亲不认，攻击自己的子女，母亲挺身而出，拖住了他，最后却遭惨死。
由于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而且时间紧急，他们根本没机会跑出来，门外的动静甚至比他们家里还要恐怖。所以只来得及躲进浴室，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一口口被吃掉。
事后他就一直在客厅里徘徊，几度要破门而入，好在浴室的门足够结实，但他们也没有勇气再出来面对一个残暴的怪物。
浴室里没有吃的，饿了几天的两个孩子更不是他对手了。要不是偶然被救了，或许他们也会孤注一掷跑出来，不过很有可能会被杀死。
叶世香说：“当我爸爸变成怪物了，他的力气变得非常非常的大，我从来都没有发现他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而且还是这样的可怕！”
马娇娇分给他们巧克力，车内只有女孩虚弱带着泣音的声音响着。
“我当时在睡觉，以为他们在吵架，动静非常大，我出来看看，想让他们别吵了，但他们不是在吵架，他咬掉我妈妈的手指。”女孩回想那一幕心有余悸的颤抖，左欢靠在副驾驶上没吭声，攥紧了拳头。
叶世香哭着说：“结果爸爸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差点要将我的头皮都扯下来，还是妈妈直接剪掉了我的头发，才将我救下来，结果她的手被扳断了，妈妈让我和弟弟躲起来……”
宋晴至用手背擦掉她的眼泪，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十三岁的孩子大概才上初中，居然遭受了如此一场人生噩梦，打击太大，差点让这对姐弟精神崩溃。
宋晴至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就不由得想起自己远在天边的妹妹，宁宁不比她大多少，万一她父母也变异了，她该怎么办？就算他们家万幸平安，可在那样全部都是怪物的环境中，又该如何生存下来？
马娇娇情绪也很低落，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同样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有，如果这是一场全球的灾难，就代表没有人得到免死金牌。
马娇娇说：“我以前看生化危机，行尸走肉，只当全都是假的，可没想到真正的丧尸就在我们的身边！那些怪物和电影里的丧尸有什么区别？”
叶世香泪朦胧，“可他们是我父母……这些怪物原本不都是人吗？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爸爸他怎么能吃了我们妈妈？”
或许他们父亲即使是杀死了母亲，哪怕是用最残忍的手段，恐怕都比现在的情况让人更容易接受，那还代表是个人，但是吃了同类，还是深爱的家人……谁敢相信他还是个人呢。就算是在自然界的动物，也很少会吃同类。
马娇娇红了眼眶道：“丧失了人性的行尸走肉可不就是丧尸！”
宋晴至低声问叶世香，“你父亲以前就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吗？他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他身体一直很好，要说唯一的不对劲，就是我们一个月前出去郊游，回到老家爬山，结果遇到了一群怪鸟……”
马娇娇立刻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词，急忙问：“鸟？什么怪鸟？你说清楚一点，有什么特点吗？”
“黑色的鸟，眼睛红红的，村里的老人都说以前没有见过，而且很凶，会攻击人，有什么问题吗？”
马娇娇面色凝重，“可能会有。”
叶世安补充道：“爸爸被蛇咬到过，差点就没命了。山上蛇和老鼠还有一些虫子都多了很多，谁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多的……”
左欢回头问：“你们老家是哪里的？”
“江南的淮安……”
“距离这里很远啊。”宋晴至看向左欢，“你想起什么了吗？”
左欢点头，面色变得难看起来，“淮安离我家很近，就是隔壁城市。”
宋晴至抿紧了唇，那又说明什么？这场诡异的灾难种子已经布满了世界各地，并且不断的生根发芽了吗？
马娇娇突然追问：“小妹妹，你爸爸他……有没有被那黑鸟抓伤过？”
“有。”
“你们呢？”
“没有，他是因为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那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发烧休克，呕吐或者其他的疾病？”
“有啊，可是他还被蛇咬伤过，是当地少见的毒蛇，还好毒性不是特别强，被古叔叔看见救了一命。古叔叔还说余毒未清，让他在老家住一段时间呢。”
马娇娇不好判断了。
宋晴至看她若有所思，“你想到什么呢？”
马娇娇长叹口气，靠着她的肩头看向外面快速后退树木，慢慢说道：“是有一点想法，但是不好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也不确定。”
虽然她没说，但是宋晴至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不过那种假设还是需要证据的，站不住脚，即便是真的，还不如是假的好。
天空上的乌云又慢慢的汇拢起来。
第31章：秦子明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了。
经过商量，姚凝月决定先带叶氏姐弟回学校了，两人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还不如和他们一起，人多也方便照顾。
姚凝月指着左欢说：“这位姐姐大体上也可以算得上是你们的老乡，她也要回家的，你可以和她一起，而且我们还有挺多人，都能保护你们，一定能帮你们找到家人。”
两人大为感激，一个劲说谢谢。
左欢神情暗淡下来，她并不乐观，但也没说什么，以防打击两个孩子的信心。
宋晴至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看到左欢右手的绷带渗出了血，一把拉住她，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只被简单的处理过，隐约有点加重了，令她十分担心，“学校没有校医吗？让他给你看看啊，学校里有没有药？”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医务室只找到了一具尸体，我倒是也想他能够爬起来给我医治啊……”
宋晴至小心揭开绷带的边缘，听到左欢轻抽了口气，立马住手，忧心道：“那你……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
左欢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抽回手，反过来宽慰她，“放心吧，这是小伤，而且我上过药了。杜牧会很多偏方，他给我看过，不会有事的，过几天就能愈合了。”
“管用吗？”
“总没坏处就是了。”
“希望如此。”宋晴至问：“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
“找到的幸存者挺多的，有300多人，罗瑜校长和张宣河主任也找到了，还有很多人，不过还没商量出对策。”
“现在你们由谁管？”
左欢表情微妙起来，轻摇了下头，“很复杂。”
宋晴至皱了下眉，“不是马学长吗？”
左欢看到姚凝月在和别人说话，才低声冷笑了下，“有人认为自己比他更厉害。”
宋晴至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我过几天也回学校一趟，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之前打算今天或者明天就走，可现在看来计划又得更改了，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呢。赵若正他们呢？”
“也得看情况。”宋晴至没有说他们那里还有一个重症患者，王队长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
“也好，走的时候我和你联系，你想回来，随时都行。”左欢冲马娇娇招招手，“娇娇，我走了，你也小心点。”
“等一下，给你糖！”
马娇娇将自己自己口袋里的所有糖果全部掏出来，塞进左欢包里，她是甜食爱好者，身上最不缺的就是糖果了。
左欢笑笑收下了。
宋晴至和马娇娇回去看到曲云松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刚才去河边，老大遇到了个熟人，应该有事情要办，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
马娇娇拍了拍门，开门的是个瘦高男子，“秦医生？你怎么在这？”她先是一惊，后来一喜，有他在，看来警察队长可能就有救了。
据秦子明自己说，他家世代行医，继承下来的中医加上自学西医，中西结合，十分得意。前些年开了个诊所，既切脉问诊，又开各种西药，弄得有模有样，在同城一带小有名气。
但是等宋晴至入学，就听到那诊所早就关门了，理由也很简单，他的行医执照被没收了，但这里面或许还有另一段故事，真正原因的很少有人知道，大抵不外乎治病治出了事吧。
宋晴至也很欣喜，她的肠胃曾有些小毛病，经过这人的手调理过，立马就好了。而且老大和赵哥都很信任他，所以对他的医术还有几分信心的。
马娇娇欢喜道：“不是听说你去看凡尔赛宫了么？你给我寄的明信片我都看了，很漂亮，你之前一直说还要饱览世界风光的，我还以为要玩个两三年呢。什么时候回来的？提前都没说一声。”
“想回来就回来了呀？”秦子明亲切的摸摸马娇娇的头，笑道：“娇娇越发漂亮了。”
“别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马娇娇拍开他的手，并不真的在意，和他关系一直就和兄妹一样。
秦子明待人温和，见谁都先露出微笑，虽然生得只能算是清秀，而且清瘦，却有一股书卷气，显得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当年心仪他的姑娘可不少。
宋晴至说：“原来老大是去接你了呀，老大呢？而且你不是住在北边吗？怎么过来了？那里情况怎么样？能出城吗？”
“小宋，你一下子问题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那就按顺序来。”
秦子明关上门，回身边往地下室走边一个个答道：“我是上个月底回来的，本来可以更早一点，但是飞机停飞，而且火车交通也不方便，我在安城多耽搁了一个多星期。”
“至于小曲嘛，她肯定去找若正了，很不幸的告诉你，北边不能出城，那里河水泛滥的更加厉害，原本地势就低，浅的地方全被淹了。而且水中还有很多被辐射过的怪鱼，我解剖过一条鲤鱼……那牙齿有三排！比锯齿还要密集！”
宋晴至的心慢慢往下沉，“也就是说不能从那里走？”
“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还用等到现在吗？”秦子明神色凝重了点，“再告诉你个更坏的消息，这事发生之前，我去过南站，好几趟列车都停运了，现在即使去了，也绝对走不了。”
“没有火车，飞机和动车，我们该怎么走？”
秦子明点燃一根蜡烛，“全城停电，如果发电站还有人工作，电力是一定会恢复的，可到现在也没有恢复。”
“所以没人在工作了？”
“各行各业都肯定会受到影响，我最担心的是军队……你知道我们这边是有边防部队的，但事情发生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两个解释。”
“哪两个？”
“军队已经全军覆没了。”
宋晴至断然不敢信，“这怎么可能？边防部的多少人？起码有上万人吧？就算部队也出现变异，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些怪物没有那么厉害呀！”
秦子明淡声道：“还有一种解释，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或者就算知道了也无能为力，因为到不了这里。”
“到不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到不了呀，和我们出不去一样，他们也进不来。”
“又不是孤岛，怎么会进不来。”
“你现在觉得交通便捷，几千公里也不过就几个小时，都是因为你有这些交通工具，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可如果都没有了呢？”
宋晴至大概明白了，“因为交通被切断了，所以他们不能救援。”
“何况内部若是乱了，必先安顿好才能救援外面。”
“你也遇到过手机电脑都消失了是不是？”马娇娇出声问。
“当然，就好像所有的高科技产品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极为蹊跷。”秦子明继续说：“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到不了这里，直升机可能都用不了。”
宋晴至和马娇娇沉默了，跟着他走进房间，地下室的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王队长的裤子从大腿中段切掉了，敷着五六个药包，膝盖以下裹着血淋淋的绷带，被单上也全是血。
秦子明拿起手术刀，用酒精和高温反复消毒，刀刃在烛光下明晃晃的晃眼。
马娇娇见王队长还没醒，问道：“子明哥，他的伤怎么样，你能治的好吗？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秦子明扣着王队长的手腕，双指搭上脉门，片刻后松开，“脉象微弱，不容乐观，他就快要死了。”
马娇娇大惊，“连你也治不好？”
秦子明无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就算他能醒过来，也不代表什么。他的伤口是被鱼啃掉的，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早就已经感染了，这双腿绝对保不住。”
宋晴至心下一沉，“要截肢？”
“截肢也没用，小宋，别太高估我。”
秦子明检查了一下重度昏迷中的病人，说道：“实际上，我都要好奇他怎么还没死，能撑到现在就是个奇迹，他的脉象非常虚弱，时断时续，而且我估计他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受到感染。我只能吊着他一口气，谁都救不了他。”
他用手术刀隔开绷带，掀开后露出边缘泛紫的伤口，仔细看了看，然后除掉了所有的绷带，伤口处裸露出来的骨头也非森白，微微泛黑，像中毒了一样。
“我要给他换药，还有将这伤口再处理一遍。你们还是先出去吧。”
第32章：雨中火光
临近傍晚，曲云松才一个人回来了。她先去地下室看了看王队长的伤，秦子明颇为惊奇的告诉她病人生命力很是顽强，居然有好转的迹象。
“那太好了。”曲云松很是高兴的宣布，“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后天就可以走了。”
秦子明就着烛光翻阅随身携带的医书，神情放松下来，眉宇间难掩疲倦，病人情况好转，根本不像说出来的那般轻描淡写，他为此忙碌了整整一天。还带宋晴至去了最近的一家药房“借”了点药。
宋晴至给她倒了杯热水，“还要等上一天吗？”
曲云松脱掉湿透了的外套，用毛巾擦拭被雨淋湿了的头发，答道：“若正希望关姨将车改进一番，我们要做好长途旅行的准备了。”
宋晴至早猜到只能靠他们自己出行，点点头，问：“要不要给你煮一碗姜汤？”
“不了，我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雨又下得特别大。”
曲云松喝了热水，她还是有点担心，说道：“要是我们直接开车回去，3000多公里的距离，时间倒是其次，要是一路平安的话，顶多四五天也就到了，但是这路上加油都是个问题。”
秦子明说：“你少算了很多，比如野兽，还有尸化的动物和人，并且要是道路不通，你就只能步行了。”
曲云松不满他泼冷水，“你的乌鸦嘴是和子振学的吗？”
“他是和我学的。我只是提醒你别太理想化了。”
“我知道，所以我们的车不行，需要改进，幸好关姨的修理厂还没有关，简单处理一番，一天的时间也就够了。”
“一天不行吧，要达到若正的要求，起码得半个月。”
“时间紧迫，只能一切从简。”
秦子明了然，关姨是他的远方亲戚，赵若正曾在她的修理厂工作过，因脾性相投，倒成了忘年交。
曲云松是很想和关姨他们一起走，但是不同路，这时节时间非常紧迫，谁也吃不准下一刻局势会不会就发生变化。
马娇娇原本坐在上面翻阅秋文的日记，地下室太暗了。但是外面电闪雷鸣，接连不断的几声爆炸声响让她终于坐不住了，合上笔记本，塞进防水套子里，连忙跑下来。
“外面好像又有什么地方发生爆炸了！”
曲云松和气道：“先别上去了，若正今天不回来，你们要吃些什么吗？”
“老大你自己去吃吧，我们都吃过了。”
“也好。”曲云松走上楼，她看到窗外远处隐隐约约似有火光，令她诧异的是，外面滂沱的大雨，却都无法扑灭火苗，而且这火势还越来越旺了。
同城地理位置优越，也在于一条河流分支环城而过，滋养一方水土。河并不深，河堤也不宽，这一带受到戈壁地区天气影响，一年到头都鲜少降雨，所以从来没有人想过会有目今河水泛滥的情况。
今年极为反常，这雨看着势必还要下很长时间而不止，一处处的水泊汇拢起来，车辆过去，溅起大量的水花。
往好的地方想，大雨也冲洗了一城的血腥，若是街上没有那些怪物，则真无别的异常了。
整座城市十几个地方燃起了大火，火势在风雨中越助越长，每处都蔓延了十多米，大型超市和公共设施被焚毁。倒像是天上下的并不是雨水，而是汽油酒精，绵绵不断的火上浇油。
东城区因地势较高，不受护城河泛滥的侵扰，但是地下道系统年久失修，没出大问题前都没被当一回事。
一座中型修理厂占据四个门面，门前积水没到了第一级台阶的一半，一个留着短发，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干练高个女子站在台阶上，年近中年，眼角多了几道鱼尾纹，依旧不减风韵。
身后卷帘门拉到一半，目力所及的四处火光，眼睛里有一种冷淡和漠然，眼神较为犀利凌冽。
“大雨天的，怎么烧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结束？还有这天气，”她仰头看了看天空，一道灵蛇般的闪电劈过天幕，她有些不耐，“老娘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加起来还没有这几天下的雨多！”
留着寸头的少年在她旁边劝道：“关姨，你还是先进来吧，外面那么多怪物呢！”他的手中抓着一根实心钢管，警惕这些怪物的靠近。
“周瑞，你觉得这爆炸蹊跷吗？还有昨天的地震？”
“我不觉得是地震，只震了一下。我们先进来再说吧，好不好？”
“跟我去看看？”
“你开玩笑吧？”周瑞大惊。
关琼也就说说，她对起火的真正原因并不在乎，毕竟她又不是消防队员，只要不妨碍到自己离开的计划就行。
她看到十几个怪物慢慢朝这边越来越近，一动未动，注视着这些怪物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有不解疑惑，还有毫不掩饰的极深恨意。
这些人形的生物，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外形虽然和人一样，但是内在的本质已经完全改变了。她手下的员工也有两个和他们一样，她亲手解决了一个，很难形容当时的心情。
即便是说服自己杀的不是人，只是个怪物，当然是一想到他们曾经也共事过三年，而且当时情况二者只能留下一个，她什么都没做错。
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她认得那个员工一家，和他妻子也说过几句话，并且挺喜欢他那娇小可爱的女儿，很活泼的一个姑娘，回想起来只觉得心情沉重。
在正常的环境里，她这一辈子理该都和暴力绝缘，但很奇特的是人若被逼到绝境，会爆发出让自己都吃惊的潜力，她至今不愿回想那具被她终结的尸体。
“人么……”关琼抓起一根铁棍，眼看着那怪物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她依旧不动，“这已经不算人了吧。”
周瑞忙将她拉回屋里，单手就将卷帘门拉到底，十几个丧尸一起扑打卷帘门，巨大的声响中关琼头也不回往里走。
周瑞跟上她，“关姨，你可别胡闹了，那些怪物是好玩的吗……你要是被他们伤到了，我怎么和我大哥交代。”
“我还需要你保护？”关琼眼波一转，一掌拍到他脑袋上，“小屁孩！人小鬼大。”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周瑞嘟囔：“我都成年了，你还叫我小屁孩。”
关琼深恨这些怪物是有道理的，她的小儿子就是其中一个，周瑞就是担心她回想不开，才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周瑞是她堂侄，他觉得她是非常优秀甚至值得敬佩的女性，在她的生命中，骨肉至亲排在首位，第二重要的就是她的事业，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打倒她，经历两次离婚，三次创业失败，都没有让她一蹶不振。
一个外地人来此落地生根，独自一人创办了偌大的汽车修理厂，吸取教训，广纳人才，最终生意蒸蒸日上，简直能写进女性传闻传记里。而且她为人大方宽容，对员工并不苛刻，极有原则，眼界很宽，绝不是小女人一类。
除了这一次，小儿子的夭折令她大受打击，死而复生亦不是惊喜的事情。
有过经验的关琼很快就明白了发生在幺子身上的事情，她不忍心杀了他，怎么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可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已经死亡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即便复活了，也不再是之前的儿子。
关琼看着那孩子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嗜血残暴，心如刀割，只好将他锁在家里，再没回去过，任由其自生自灭。
第33章：大礼
迎里面走了一个高挑女子，身材窈窕，曲线玲珑，烫成浅棕色的大波浪长及上腰，远远的就对他们招手，脸上堆满笑容，遥遥喊道：“关总。”
关琼置若罔闻，目不斜视的径直往前走，待两人将近，脚步一转，直接从右边上楼去了。
乔吉娜看着关琼离去冷淡而笔挺的背影，脸上的微笑有点挂不住。
周瑞停下来，很有礼貌的问她，“乔姐，有什么事吗？”
乔吉娜掩去那一丝还未浮现到脸上就被压下去的尴尬，笑盈盈道：“小周啊，是这样的，这不困在店里也有几天了吗？眼看着也要离开了，我想事先回去一趟。”
周瑞没有表现出惊讶，直截了当地问：“哦，那你什么时候走？”
“等着雨停了吧。”
“行，你自己安排好了，一路当心。”周瑞很爽快同意了。
乔吉娜略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后进入正题，“可能还要借个人，再借辆车送我。”
“行，没问题，韦明哥同意了吧？”周瑞大概也清楚会帮她的就那两个人。
乔吉娜点头，好似试探性问：“是的，小周，我是想借你的车，可以吗？”
周瑞笑容不减，“当然可以。”
“那就多谢了。”乔吉娜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反倒感到有些不敢相信，“那就这样说定了？”
“好，你待会来我宿舍拿钥匙。”周瑞说完上楼去找关琼，留下乔吉娜一个人在原地微微愕然。
乔吉娜一直以为周瑞这小子对她很有意见，总是不待见她，平日里工作也喜欢挑刺，还有点针对她。
当然，她的直觉并没有错，周瑞确实从头至尾就看她不顺眼，从工作态度到生活作风都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
虽然他只是来帮工的，却很得关琼看重，小小年纪就拿了会计证，算得帐细致入微，还要几次对比，每月底反复审核落实每一笔收支，认真严谨到苛求。
自他来后，厂里某些人往日里的一些小动作都不能再做了，讨厌他的也不只乔吉娜，毕竟他年纪轻，又和关琼有亲戚关系，不能服众也是寻常事，真正会把他放在眼里，同等对待的人委实是没有。
乔吉娜觉得这孩子抠门，小家子气，虽不至于吝啬，但也差不多了，今日居然这般慷慨，轻易将车借给她，而且都没有问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就不怕他们直接开跑了吗？外面乱成这样，她就算跑了，他们也定找不到人。
乔吉娜哪里知道，她的小心思关琼早就看得一清二楚，招她进来是工作需要，性价比高。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效率高，办事牢靠，但颇会耍心机手段，而且手脚不太干净，以前是形势让关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水清不养鱼嘛，不得不容一些小毛病。
但是凡事都有个度，这一两年，她做的有些过了，关琼本来就打算今年年底就让她走人，现在出了这种情况，店肯定开不下去，雇佣关系自会解除，也懒得和她再计较。
而周瑞也自是不可能随便把车给她，反正记在他名下的有一辆货车，还有一辆跑车，他又没说借出哪一辆。
周瑞跑上去的时候，关琼居高临下从二楼俯视大厅，看着技工师傅高克礼和赵若正说话，他的两个小徒弟将汽车缓缓的放下来，在车顶装货架。
张子振也搭手帮忙，他第一学年就是来这里兼职的，高克礼也算他半个师傅。
浅灰色汽车顶部多了货架，换个实心轮胎，还备了一个，挡风玻璃和车窗玻璃全部换成综合性能最强的，车头还加了两条带有突刺的铁杠，远光灯是最强光。只是内部结构没有大动，毕竟时间不允许。
赵若正对改造相当满意，绕着汽车走了一圈，迫不及待的坐进去感受一番。
关琼不屑的摇摇头，“不伦不类，都是花架子，没什么用。”
“赵哥想要高性能的，依他的想法，他恨不得车能飞上天，水里跑还能兼职当坦克，要真改，别说能不能成，就这车从头到尾，从内到外都要彻彻底底的修整。他还不如重新买一辆算了。”
关琼说：“回头将我的车也换成实心车轮。”
“知道。”周瑞说：“关姨，不出你预料，乔姐果然提出离开了，她还要借我的车，你说他们还会回来吗？”
“他们？她和典韦明？”关琼指向高克礼，“他也走吗？”
“乔姐没提，关姨，你认为高叔也会和她一起走？”周瑞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看来高克礼也不喜欢乔吉娜，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走不走都无所谓，这些人好歹跟了我干了几年十几年的，他们想要拿什么，你不用管，随便他们。”
周瑞吃了一惊，“你不要这店了？”他记得关琼说过事业就是她的第二生命。
“要不你留下来开？”
“关姨说笑呢，我肯定要和你一起回去的，我和子明哥要平安的将你送到大哥那里。”
“呵，小屁孩！”
“关姨！”
关琼抬头环顾四周，店内的一切她都无比熟悉，很有点舍不得，“瑞瑞，我以前是觉得这里就是我的第二生命，我再次倾注了太多的心血，直到圆圆死了，我才发现一点意义都没有。拼到最后又如何？我还是不能保护他，我想要的很简单，只要我的孩子平安成长。”
“那不关你的事，又不是你没有照顾好圆圆弟弟，谁也不愿意看到那种事情发生……”
关琼微叹了口气，带着疲倦的口吻说道：“店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只想和我唯一的儿子待在一起了，其余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赵若正离开前飞快跑上来，将一个黑色的皮匣塞到关琼手中，关琼接过后觉得沉甸甸的，打开一开，立马转悲为喜，一掏出来却将周瑞吓了狠狠一跳。
“赵哥，你哪来的枪？”
赵若正浅笑不答，又递过来一盒未开封的子弹，关琼撕掉纸盒盖子，将掌心雷填满，随手一指，枪口对准了乔吉娜的背心，旋即收高，她拿枪的姿势非常标准。
乔吉娜仿佛觉得后心一凉，抬头一看，却见二走廊上楼的三人都是背对着她，疑心错觉。
“谢了！”关琼也不推辞，收下这份最合心意的大礼，“给你免单了。要是你不急着离开，你的车我还可以再给你改进一番。”
赵若正说：“不好太麻烦你了，我相信高叔的技术。”
关琼说：“你更应该相信我的，他还是我带出来的第一个徒弟呢。”
“多谢，那就有劳关姨了。”
关琼盒上枪匣，收起子弹，露出幺子亡故后的第一个真心欢喜笑容，她拍了拍匣子说“不用谢，等价交换。”
周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后也兴奋起来，“这是真枪吗？”
关琼看了赵若正一眼，赵若正微笑道：“不是，是仿真的。”
第34章：抢错地方了
接连几日大雨，气温一降再降，玻璃窗上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冰雾，雨势虽小却开始夹杂了雪花。
雪花初一飘落，落地即被融化，但这只是开始，六边形的飘雪越转越大，慢慢积累起来。随着越来越多，仿佛在树梢上落下一层绒毛，不到次日便已变成厚厚的棉绒，雪白的琉璃世界。
北方天气偏向干冷，严寒的隆冬时节，气温甚至可普遍低于零下十几到20度，如今也差不多降到了冰点，边是屋内的水盆也结上了薄冰。
天冷的厉害，又没有暖气，身为一个南方人，宋晴至觉得从未有过的难熬，拥着被子和马娇娇挤在一起，严密抓住被角裹着两人，生怕动一下就将好不容易温出来的热气泄了出去。
“十月飞雪，今年怎么这么冷！”宋晴至一句话没说完打了个喷嚏，冷风从脖子里灌进来，冻得她一哆嗦，将被子裹得更紧。
“冬天也来的太早了，秋天还没过去呢！”马娇娇靠得更近，嘟囔道。
曲云松拨了拨火盆里的碳，众人全围拢在一圈，三个火盆的热量驱散了一部分严寒。
煤炭燃烧出来的气体飘散在空气不流通的地下室，秦子明估计着熄灭时间，不能一直烧下去。
上面根本不能待人，狂风从缺了玻璃的窗户灌进来，发出呜咽的呼啸，窗沿上冻结出一排小冰凌。
宋晴至一想便恨起来，活这么大，头一次遇到现实里的打家劫舍。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大雨终于停了一会儿，她觉得很高兴，雨停了就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寂静的街道上很快变得纷乱，乱糟糟响成一片，低温导致道路结冰，车轮有些打滑，偏生大家都急着离开，几处地方都发生了意外。
这个时候竟不乏浑水摸鱼的，登堂入室居然也变得堂而皇之，想着在离开之前带几件纪念品，选择了这家店。
那时宋晴至和马娇娇正在吃干脆面，觉得今年的天气很奇怪，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讨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对劲，而且眼看着天气很可能要下雪了。
她们听到有人拍了拍门，以为可能是左欢，但是外面的人气势汹汹，把门拍得震天响，口里叫嚣着赶紧把门打开，满嘴污言秽语，张狂至极。
宋晴至即刻准备跑下去叫赵若正，只听得一声巨响，便见一人用消防斧砸碎了玻璃窗，且从外面翻进一个黑脸汉子。
马娇娇震惊的看着那汉子开门，另外两个人进来，一开口就是让她们把值钱的东西全部交出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斧头或刀，一脸凶样，看到屋里只有两个被吓傻的女孩，顿时更加得意。
赵若正等人在地下室，听到声音，忙跑上来一看，立刻明白了居然有人来这里抢劫。
那三人乍一看到他们，仿佛没想到这家小店居然有这么多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但都仗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再衡量一下双方的体格，觉虽然人数少些，但还是有些胜算，于是变得更加嚣张，没有一人肯退。
为首开口说话的是一个魁梧汉子，脸皮是饱经紫外线照射的浅红色，瞪着眼睛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我劝你们最好识相点，我兄弟们都在外面呢，你们肯定不想我叫他们进来打声招呼吧？”
马娇娇虽然吃惊但没有很害怕，她抓着吃到一半的干脆面，退到了赵若正身后，挤进宋晴至和曲云松的中间，曲云松给她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那汉子依旧在叫嚷，但是赵若正不为所动，面色微微有些古怪的看着他，“这位兄弟，以前没见过你，你是外来的吗？”
另一个健壮的矮个子中年男人一面说，一面做势要从口袋里掏东西，“废那么多话干嘛，不想死的就快把东西交出来！”
张子振极为气愤，正想反口骂回去，赵若正拦住了他，面上毫不见愠色，微微一笑，和气的问：“你们想要些什么？”
那男人不耐烦的说：“钱，首饰，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行！”
“我没钱，我女朋友也不买首饰，我们穷的很。”
赵若正看到男人掏出一把黑色的枪，眯眼看了看，秦子明表情一瞬间紧绷，但他看到赵若正神态不见紧张，反而慢慢放松下来，不由疑惑。
宋晴至初一见到对方居然有枪，呀然一惊，后来想着他们也有，况且老大和赵哥的枪法应该都不错，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
赵若正笑容变浅，“你这是做什么？我确实没有钱呀，你看我像是有钱人么？”
“小子，你耍我，你在自讨苦吃。”
“不如换个选择吧，”赵若正故作头疼的思考数秒，随后很诚恳的问：“除了这些，你们还想要什么？”
“你有什么？我们也不为难你，不管你拿出什么，只要值钱就行！”
“逐客令，要不要？”
“找死！”中年男人被他激怒了，枪口顿时指向他。
赵若正坦然道：“那你开枪好了。”
“你！”那男人反而惊异了。
赵若正背手做了个手势，宋晴至拉着马娇娇退回地下室，不放心的在出口观望。
他们刚一动，就听到一声大喝：“想去哪儿？不准走！”
赵若正面色突然一变，曲云松和他几乎是同时掏出枪快速点射，一颗子弹贴着一人的耳朵飞了过去，嵌入后面的墙里，另一颗则击中了持枪的手腕，顿时痛呼不已。
赵若正走过去，捡起地下的枪，没有人敢拦他，在他走近时一步步后退，曲云松的枪管正对着他们，俏脸寒霜密布。
形势戏剧化的逆转让三人感到荒诞，鲜血和疼痛唤起了他们的恐惧，亦不敢转身就跑。
赵若正将那枪托在手上掂了掂，看了几处，嗤笑一声，“果然是仿真的。”
中年男人按着不断流血的手腕，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另外两个人同样震惊不已，“你，你怎么会有真枪……”
“拿着假枪去抢劫？你们也真做得出来，不知道的还真能被你们骗过去，只可惜抢错地方了。”
“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赵若正理也不理，从枪匣里取出一把钢珠，随手往地上一扔，钢珠跳动了几下滚到三人脚下。
他们脸色变了又变，曲云松嘲讽的目光让他们恐惧掺和羞愧，打猎却被鹰啄瞎了眼睛。
赵若正把壳子丢到地上，跺了一脚，没有跺碎，他捡起来丢给秦子明。
秦子明左右扳着看了看，悄悄问曲云松，“他怎么看出来是仿真的？”
赵若正冷淡的扫了一眼三人，挥了挥手，“赶紧滚吧。”
三人转身就走。
赵若正喝道：“等等。”
三人不得不转身，“还有什么事？”
“赔我玻璃。”赵若正冷声道：“你们抢了多少？通通交出来。”
秦子明眼睛亮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
三人苦着脸交出了抢来的两个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试探的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赵若正打开一个看了看，居然有枚钻戒，他冷嘲热讽道：“干你们这行来钱快啊？还有吗？”
“没了，得来的全部都在这里，全给你，我们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放我们走吧。”
“你们不想要钱了吗？”他这话的潜台词，在那三人耳朵中分明就是要钱还要命？
“不了不了，不想要了，什么都不要了。”
赵若正眼底划过一丝轻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离开，一晃眼的功夫，他们就跑的没影了。
赵若正“啪”的合上门，淡淡说了句：“现在还顾着抢钱，有什么用？”他抬眼看了看冷风灌进来的窗户，“就应该让他们再给我赔一面玻璃，装上去才好。”
宋晴至不放心的问：“赵哥，刚才他们说还有同伙，会不会过来报复？”
赵若正好笑道：“要有同伙早就进来了，抢劫一个这样的小店，并且在这种时候，还要分头行动的？”
秦子明很好奇，把玩着手里的钢珠枪，觉得造型十分逼真，“你怎么认出是仿真的？”
“很简单，他们一定是外来人，同城治安很严，犯罪率也很低，哪有拿着枪出来抢劫的？再说了，有枪要威胁别人还用废话吗？直接开一枪不就得了。况且他持枪，一看就知道不是内行，我又何需要怕他？”
“可你好像看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只是怀疑他们不可能有真枪，果然我猜对了。况且我从小就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是真是假还能瞒得了我的眼睛？给你来去玩吧，不识货的看了确实可以唬人。”
“真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马娇娇咬了口干脆面，她看到赵若正开枪也不觉什么了，“赵哥，同城的人你都认识吗？”
曲云松说：“同城没有卖仿真手枪的，毕竟仿真枪可不是别的玩具，弄不好可是会进去的。”
赵若正点头，似乎有些遗憾，“要是有卖的，我早入几把了。”
马娇娇嘟囔道：“那你还一直说你的枪是仿真的。”
赵若正忽略掉这一句，“行了，危机解除，上面有些冷，还是先下去吧。”
“玻璃怎么办？”
“明天想办法再装，现在天有些晚了。”
宋晴至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就在一夜之间被颠覆的彻底，虽然已经经历了几天，但是之前的种种就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来抢劫！”
曲云松走回地下室，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枪口，闻言说了句：“很惊讶吗？晴至，和平时期都会发生的事情，你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就会消失了？恐怕只会越演越烈吧。”
秦子明兴奋的比划了一下手中的仿真枪，插嘴道：“如果杀人放火都不会受到惩罚，那就不叫犯罪了。”
马娇娇听到了，“《人类清除计划》？那肯定很多人都会死的。”
宋晴至担忧道：“现在就出现这种事情了，要是再持续一段时间，又会怎么样？”
曲云松轻声做了总结，“必将大乱，我真不希望会那样。”
第35章：雪晴乱序
落了雪的世界白茫茫一片，这些行尸走肉在夜间活动，积雪深到小腿，竟有不少在极冷的寒夜里冻僵了，被埋在雪中，挣扎着爬行，在雪地里拖出如大型蜥蜴的踪迹，只需要一两个小时，这些痕迹就会被重新掩埋。
天空放晴，宋晴至一推门没有推动，从窗户往外看，厚厚的雪都堆到了墙根。
“下了好大的雪！这天气快冻死人了！”宋晴至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加厚的羽绒服，宽围巾和口罩，头上还戴了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但她还是觉得很冷，怀疑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这样的大雪天，如果是在老家或者是在平时，她一定会非常欣喜若狂，和朋友们打雪仗，玩的不知道有多开心，但是现在这就是麻烦的代名词。老家温度再低也不会低到现在这样，但也说不准……
宋晴至对屋里的曲云松说：“老大，这雪太厚了，根本走不了！而且你看你停在那边的车，车顶上的积雪比轮胎还厚，车门也都结了一层冰霜，这还能开吗？”
曲云松一早起来就已经看见了，她用双手捧着一个冒热气的水杯，手指关节都冻得有点红。对这天气的出人意料，倍觉头疼，计划全被打乱了。
先是暴雨，现在又是大雪，一旦大雪封山，各处大路不连通，他们就休想再出去。
曲云松喝了口水，这杯水刚还是热的，拿出来就温了一半，她走过来抓了一把落在窗台上的积雪，用力一捏，不出几下就团成一个半透明的水晶小球，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淌出来。
“不是特别干的雪，”曲云松望了望挂在天空上的太阳，耀眼的骄阳光芒万丈，“只要不再下雪，接下来的几天下雨或是晴天都好，这雪总会化掉的。”
宋晴至很担心，“娇娇都病了，这两天雪就没有停过，也不能让子明哥再给她看看，虽然只是个小感冒，但却把她差点给吓死了。而且警察队长一直都没醒过来……”
“气温骤降，大家都受不了，这一个冬天来的太猝不及防了。等着雪消掉一点，能走人了，我就请秦子明过来。”
宋晴至忧心左欢他们，“你说学校里的那些同学该怎么办呀？校园里还有那些怪物呢，他们又不能回到寝室，而且左欢的伤还没有好……”
曲云松倒不是很担心，“他们人很多，那些行尸走肉并不是特别难对付，想去宿舍拿点东西还不简单？况且你以为他们会一直待在教学楼啊，不要吃饭和睡觉吗？”
水杯搁在手心里已觉得有几分凉意，曲云松抬手将剩下的一半水给倒了，浇在雪地里，仅存的一点热气眨眼间散去。
“但是左欢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好吗？她是被烫伤的还是被割伤的，冬天伤口不容易发炎，应该没事吧？”
宋晴至摇摇头，“有机会我想回学校去看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赵若正和张子振一人拿着一个铁铲，开门铲雪，他们还在门口一大片地方撒上了盐，但后来觉得就算撒再多也没有用，那可是很广阔的一个广场。
“赵哥，娇娇醒了吗？”宋晴至跺了跺冻得有些麻木的脚。
“醒了。”赵若正一张口呵出一团雾气。
“那我先去看看她，待会我也来帮忙。”宋晴至说完便跑下去了。
马娇娇也是因为天气原因着凉感冒了，不过有些低烧，现在也不烧了，就是有点咳嗽，觉得嗓子眼一阵阵的痒。
她觉得不舒服的时候，秦子明还在，立刻就给她拿了药，只是她自己很放心不下，总担心病情没那么简单，害怕也会步秋文后尘。
地下室已经被煤炭和中草药的气息混合在一起，绝对说不上好闻，只不过这些天也习惯了。
因为暂时留在这里的人也比较多，赵若正被逼的没办法，干脆将二楼也收拾出来了，但是只有他和张子振在上面睡，就连曲云松都不愿意上去待。
马娇娇裹着被子靠在床头，用手电筒照着看秋文的日记，她的样子有些憔悴，一头长发乱糟糟的。
手电筒不太好用，那光隔一分钟就闪一次，宋晴至看着都觉得眼睛疼，将笔记本从她手中抽走，然后将手电筒也关上了，“还看！你就不怕眼睛看瞎了吗？”
电力普及的社会里，已经很少有人备蜡烛，且手机兼顾手电筒的功能，如他们这种年轻人很少会买随身的单一手电筒，即便是娇娇手中的这一个，也是死去的邻居家里的。
他们开始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不问自取是为偷，但是房主人已经死了，而且也不会有继承者出现了，他们就是想借也借不了。
马娇娇一阵咳嗽，哀叹一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泛着水光，颓废道：“宋姐，我好怕。”
“怕什么呀你？”
“万一我要是也和秋文一样，可怎么办？”
“子明哥说你就是感冒，过几天就好了，你想什么呢！”
“可是秋文和闲婷姐也查不出来症状……”
“你不会以为生病的都会死吧？”宋晴至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放心好了，你没有发烧，别说糊话了，你饿不饿？想吃东西吗？还是想喝点水？”
“能给我泡杯奶茶吗？我要香草味的。”
“你该吃药了，还喝奶茶！”宋晴至拿着手电筒起身准备上去，马娇娇一把抓住她，“怎么了？”
马娇娇哭丧着脸说：“宋姐，我不想变成吃人的怪物……”
“你不会的，放心，你绝对不会的。”宋晴至斩钉截铁地道，但其实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
宋晴至转身时脸色沉了沉，荒唐的世界！真希望是一场梦！
宋晴至泡了两杯速溶奶茶，看了看空了一半的货架，有的被取下来收好准备带走，而有的则是变质丢掉了，她感觉再这样下去，连吃东西都很是问题。
不提别的地方，就是这栋楼的住户也开始因食物走家串门，比灾难发生之前，见面都不会打招呼的冷漠邻里关系可亲近多了。
这些人差不多都被困在家里一个星期，断粮断水，发生这种情况也属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囤粮，人总得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
宋晴至能明白曲云松说的世界会乱，因为所有的秩序都是建立在相应的和平基础上，乱世必须要有乱世的规矩。
目睹了几次偷窃到明抢甚至上升到伤人，宋晴至觉得情况已经开始有点失控，有些人是为了食物衣服和药物，可有些人却纯属是为了她无法理解的乐趣。
宋晴至觉得就算满大街的都是怪物，可人们表现出来的行为模式并不像电影里的末日危机那样疯狂，歇斯底里，只顾着逃命，再也不顾其他了。
现实世界虽然也有行尸走肉，或许是因为这些怪物的行动没有丧尸的迅速凶猛，给人的危机感虽然强，但还在可以对抗的范围内，就算不小心被抓伤了，也不会立刻就变成和这些怪物一样的东西。
这种差别感竟然让他们放心下来，反倒是激发了人们另一种特质。
和一般的自然灾害不一样，同城的居民们反应过来，第一想到的是求助和逃离吃人的城市。
可有些人在发现了就算是犯罪也不再犯法这一恐怖的事实后，仿佛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的激动，终于不再愿意去规规矩矩的遵守和平秩序。他们在特殊的动力驱使之下，为所欲为的肆意破坏。
而乱只是开始，并且还将继续的乱下去。
第36章：河中怪鱼
雪停没多久，白琉璃世界就被踩踩踏的泥泞不堪，趁着白天，大部分的幸存者都离开同城。
马娇娇的病情日益好转，秦子明来过一趟，看了说没什么大碍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赵若正一直在关琼的修理厂忙碌着，做最后的准备，他想有一辆车可以让他们不会被困在这样的雪地中。
关琼为了还他人情，凡事亲力亲为，尽量满足他的需求，但设想和现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曲云松和宋晴至出去了一趟，留下张子振看家，她们想出去看一圈，看看同城情况如何，哪里可行。再备点药，有备无患。现在的天气如此继续反复无常，人体的免疫系统都被打乱了。
两人有意想去河边看看，果不其然只看到一片覆盖了白雪的宽阔的河面，地势区的冰水蔓延到一楼窗台下面，包括一些行尸走肉在内都都被冻得结结实实。
靠近岸边的地方冻住了一条黑色的怪鱼，一半卡在冰下，一半露出外面，张开的嘴里生了几排锯齿般的牙齿，通体黑色，背部竖起一排十厘米长骨刺，鱼眼珠子只剩下一片白。
曲云松小心翼翼的抬脚踩了踩冰面，试探着冰层的结实程度，完全可以承受住她的重量。
宋晴至看到那鱼的怪样就觉得害怕，而一想到这河里全部都是这些东西，心里极其不舒服。转头看到曲云松在河面上渐走渐远，不由提起了心，紧张的问：“老大，你在干嘛呢？”
曲云松朝她摆了摆手，环顾一圈四周。
宋晴至的不住又叫了一声，“老大！”
“就回来。”曲云松一边答应着，一边考虑从河面渡过的可能性。
她正打算往回走，突然听到了细碎的声响，那声音非常的小，却使得她的神经在一瞬间绷紧了。她不敢随便乱动，僵立在原地，惊恐得辨别出声音疑似从脚下传来，但是再仔细一听，又觉得没有。
缓缓蹲下身，扫去表面的积雪，冰下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不知是否心理因素在作怪，她逐渐的觉得那声音似乎更大了，隐约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宋晴至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安全，她看到在河面上走动的那些人，有的已经快要走到河中心了，感慨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在学校的时候也的确见过同学在冰封的湖上溜冰，但那湖面可没有这般宽广，万一有什么意外，跑都来不及。
而且宋晴至不太敢相信河面能冻得和马路一样安全，况且今天，她头一次近距离的见到这一条类似于被辐射过的扭曲生物，猜想这河下面的物种恐怕也已经变异应该都是真的。
在宋晴至看来，那些可不是鱼，简直是魔鬼。她见曲云松站在原地没有动，还以为她是想继续往前走，唤道：“老大，快回来吧，这河太宽了，我可不想从冰上过去。”
曲云松更加小心的往后撤退，她很清楚这河下面有东西，而且就在她脚下，不是她的错觉。一股股寒意从她的脚心蔓延上来，直接沿着脊背蹿到的头顶，大脑好似倒进了一瓶清凉油。
随着“咔”的一声响，曲云松脚下的冰层裂开了一条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撞动的声响，这条缝急速的扩大。
曲云松立刻掉头就跑，冰面上的裂痕宛若不断分裂的毒蛇信子，拼命的在后面追赶她。
撞动声更大了，这下连宋晴至也听到了，一道黑色的巨影破冰而出，碎冰四溅。
那东西一跃而起，只有上半身都让人觉得是一个庞然大物，全身的鳞片像是坚固的铠甲，鲶鱼般的十几根长须在空中飞舞，发出类似于河豚的叫声，张开巨口如一只鲨鱼，轻松吞下一个人。
这种巨型怪鱼绝不止一只，连续不断的撞击使得冰层碎裂的速度加快，飞到空中，再狠狠的砸向冰面，巨大的冲击就像锤子那样轻松的锤碎了镜面。
曲云松快要跑到岸上时，突然觉得脚下一空，不慎掉了下去，她赶忙用双手攀着裂冰边沿，竭力往上爬，裂冰的边缘不规则且锋利，扎得手心生疼。
宋晴至看到那怪物拍打着冰面，企图将曲云松弄下去，顾不得许多，立刻冲上去想要将她救起，脚一站上，就觉得脚下的冰层开始摇晃，她忙抓住了曲云松的袖子。
河水冰冷彻骨，曲云松被冻得麻木，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松懈，往下一坠。
宋晴至拼尽全力抓住她的袖子和肩头，两条都手臂泡进水里，极低温度的河水导致她体温迅速被夺走，她被冻得一激灵。
曲云松听到周围冰面碎裂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好像有一个东西绕着她的腿游了一圈，然后就一口咬了上去，锋利的牙齿直接刺穿了层层衣料，嵌进肉里，疼得她不由得叫了一声。
宋晴至最后还是将她给拉上来了，两人爬上岸，都冻得嘴唇发白。
曲云松掉下去的地方本来就靠近岸边，她这才知道为什么下面这样的深，因为这里之前有一个小湖，现在和周围的一切融合成一片，根本无法辨认出来以前的模样。
河面早已经四分五裂，从河里腾跃而出的怪鱼整体长度居然有一米多，那些跑出很远的几乎都无一幸免，葬身可怕的鱼腹。
宋晴至扶着曲云松回到车里，升起窗户，掉头就走，她用被冻得快僵住的手指吃力的握着方向盘，将车开的像是个喝醉的酒鬼一样歪歪斜斜，在路上横冲直撞，避让着诸多被遗弃的汽车。
一回到家立刻换下湿透了的衣服，曲云松的右大腿靠近膝盖的地方赫然是三排牙印，衣服都被咬穿了，细密的小洞不住的冒出血珠。
秦子明看了一眼便辨认出来，“你这是被河里变异的黑鲤鱼给咬了吧？”
曲云松点点头，腿部肌肉麻麻的，秦子明按上去的时候她没有多大感觉，并不觉得有多疼，只是觉得非常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宋晴至和她一样冻得直打哆嗦，恨不得把火盆抱在怀里取暖，“只有鲤鱼么？”
秦子明说：“未必，护城河里黑鲤鱼挺多的，你该庆幸穿的衣服够多，不然你腿上的一块肉都得被撕下来。”
张子振照看着病重伤患，忍不住发问：“你们到底都去哪了？不是说只去找点药吗，怎么都掉到河里了？”
“我们去了河边，结果看到有人想从河上过去……”宋晴至说话的时候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她回想到那些人的下场，脸色白了白。
张子振立刻追问：“没有桥也可以走冰面，有人成功了吗？”
“没有……”宋晴至后怕不已，“那河里有东西，竟然真的有一米多长的鱼！像条鲨鱼一样！”
马娇娇靠在宋晴至身边，和她一起取暖，一听就惊叫了起来，“我的天！护城河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鱼了？”
秦子明给曲云松处理伤口，齿孔不大，但很深，可见那鱼牙齿利长。
“这些鱼的体型也大了很多，我当时就是看到那鲤鱼不仅很大，而且长得奇形怪状的，才给它解剖的，跨物种变异生长啊！”
曲云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嗓子发干，心有余悸，“能好么？”
“伤口肯定能长好，只是深了点，也不知道那鱼有没有毒……”
马娇娇看到曲云松的脸都白了，“子明哥，真有毒？你可别吓我们老大！”
秦子明笑道：“我可没说一定，所以我得留下来观察一下。”
宋晴至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的伤口应该没有大碍，放下心来，但一想到河中的怪鱼，就一点都轻松不起来了。
第37章：王猛苏醒
张子振给王猛的伤患处换药，低温让血水和药水都结成了冰，绷带纱布像是贴在伤口处的皮肤，撕下来的时候即便这伤不是在自己身上，可他看着都觉得疼。
张子振听到一丝轻微的声音，沉睡多日的王猛眼皮动了动，终于醒了。王猛刚睁开眼，张子振被他眼里细密的红血丝惊了一下，差点将他当成了丧尸一样的怪物。
他来不及放下手里的药包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让赵若正过来。
王猛的身体非常虚弱，他艰难的想要做起来，几次都失败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双腿齐膝盖以下已经没有了。一阵阵的剧痛潮水般侵袭四肢百骸，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怎么了？”
赵若正跑上楼，其余三人也跟了上来，他们看到王猛突然醒了也很惊讶。赵若正紧紧的盯着王猛问：“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这里是哪里？”王猛的声音很微弱，听到他开口说话了，两人才终于安心了，因为变成怪物后是不会说话的。
王猛的身体情况非常差，连日几天的昏迷，一直靠点滴维系生命，连秦子明都怀疑他是不是会变成植物人，而他们的条件是绝对无法供养得起一个植物人病患。
王猛非常极为虚弱，脸颊瘦脱了相，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干得像是冒了火，可喝水也很疼，口腔里溃疡得厉害，他只喝了几口就虚摆了下手，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但无处不在的极致疼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赵若正有心想问一些问题，比如找到他的那一辆车子里死去的警察，还有岸上一具明显水肿怪物化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这些他都没有告诉曲云松她们，现在他醒了，或许可以有解答的答案了。
张子振拿来秦子明留下来的药，给他吃了止痛药，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给换药的工作，任谁昏迷醒后发现自己少了双腿都很难承受住如此巨大的打击吧。
王猛很快就从身体的异样，和这些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意识到了病情，绝对无比严重。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也有了心里打算，原本以为翻车掉进河里，事前还受了那么重的伤，自己肯定是必死无疑了，他都没想过还能再次醒过来，而睁开眼居然还不在地狱里，能保住命他也无求了。
强效止痛剂暂缓了生理上的剧痛，王猛又喝了点水，虽然说话还是很困难，但他急于想知道现在的情势，还有他为什么不在医院？
“医院沦陷了，王队长，我们发现你还活着，立刻就带你去了第一医院，但那里……已经有很多人死了。”赵若正开口解释，把外面的世界大致和他介绍了一下。
王猛脸色透着一股灰败之色，他靠着床头盯着自己少了一半的双腿，脸上的表情如岩石般坚硬。
宋晴至担心他会想不开，张口想安慰几句，可觉得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王猛移开目光，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的心情都好像是灰败而无望的，虽然醒了过来，但他感觉还是在恍惚里回不到现实世界。
缓了缓，王猛闭上了眼睛，用虚弱而苍白，且含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那场劫难的后怕，慢慢为他们重现了当日的情形。
同城的灾难大爆发是在同一天，闵闲婷死忘的当晚。
但在此之前，并不是一点异兆都没有。
同样是那天晚上，警局就接到上百个报警的电话，无一例外全是人突然狂化，变成了吃人的怪兽，这就是天方夜谭，谁也不相信，可是这种电话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出警。
但是他们想问清楚一点，电话突然占线了，以为是人太多打不进来，可就在几分钟里，所有的电话铃声再没有响过一次，而他们也打不出去，问题不知道出在那里，因为电话和电话线都是完好无损的。
王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和搭档赶往了医院，当即看到几个狂化者，他们击毙了三个，增援的队员好几个都挂了彩。
他们还抓了一个活的，在回警局的路上翻了车，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尖锐指甲和獠牙，居然把手铐硬生生扯开了，扑到了看守他的警察，一口就咬断了喉咙。
王猛大惊之下只得击毙了他，但是自己也受了伤，而且在打斗中，车子突然撞断了护栏冲进河里，他的头狠狠的撞在了玻璃上。
王猛看着惨死的队友和这个已经异化得没有人形的怪物，震惊之感难以描绘，他利用仅存的意识打开了车门，游到了岸，隐约看到远处的火光。
他用对讲机呼叫队友，但是只有一片磁音，一阵头晕，意识慢慢消除，再后面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听完他的叙述，宋晴至觉得和她预料的一样，并不只是校园里出事，果然同城所有人都被卷了进来，可谁居然有如此大的通天本领。
“所以说那天晚上果然全城都发生了灾难了么，那你们可有找到什么结果，这件事在之前会不会有什么征兆了？”
王猛沉默了片刻，沉重的点点头，实际上还真的有！
王猛当天晚上和他搭档去的那一家医院，是他在短短几个月里第二次去的案发现场，第一次遇到的同样是一件怪案，后来更是变成了一桩悬案，令他夜不能寐。
早在两个多月前，同城就有过一起人的发狂现象，等他们赶到，那是个穿着病服的女孩，凶暴无比，嘴角双手和身上都沾了血，数位医护人员都受伤了。
他们无法制服她，为了其他人的安全，只好击毙了她，可是这件事蹊跷的地方太多，后来经过尸检，就变得更加奇怪了。
王猛亲自负责这件案子，他是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但是看到这位狂化食人的尸检报告，他却怀疑自己的眼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他反复询问了尸检的人，可有弄错，还要求再度尸检，但是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女孩的身体功能早已死亡。
王猛的报告写了一遍又一遍，他简直找不到确切的词句来形容这个案子，绞劲脑汁想写得别太玄幻和荒唐的鬼故事一样，这是科学的社会。
王猛硬着头皮把改了又改的案件报告呈交上去，他觉得必须要这样做，尸检报告里的很多东西都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果然，这个案子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超出他预期的高度重视，当即就派来了一个特殊的小队过来，重新检查尸体，还采集了伤者的血液，最后把尸体也带走了。
第38章：尸犬（上）
王猛一心要回到警局，他已经把那里当成家了。
一年前，他和妻子因感情不和离婚，妻子带着儿女去了别的城市，他待着警局的时间就比一个人呆在家里要长得多。
王猛担忧他们，却又庆幸他们不在同城，甚至不再南省，可也无法确定别的地方会不会比这里更混乱不堪。
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身上的骨头如同被碾碎过多次，心里的焦急让他根本躺不住，挣扎着要爬起来，数次失败。
赵若正看得实在无奈，他们以前打过几次交道，他欠这位警队一个人情，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只好答应替他回去看一看。
赵若正事先就说清楚了，“王队长，虽然我可以去看看，但是现在外面的世界和你想象的大不一样，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的好，你们当晚都出警了，而那正是混乱的时候……”
“我明白。”王猛自己都这副样子了，他自然清楚这一次的灾难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严重的天灾都大不一样，严重程度前所未有。
赵若正拍了下张子振的胳膊，“陪我走一趟可以吗？”
张子振被困在屋里正无聊的紧，最近外面的行尸走肉越来越多，比之前活跃了，且冰天雪地的不好随意出门，可他原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主，现在一听能出去，哪有不高兴的，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行啊，嘿，你吩咐。”
“把车开过来，我去准备一些东西。”
张子振不太将那些行尸走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些人形的怪物失去了人的一面后，也变得笨拙了，一点没有电影里的讯猛，就是看着极为恶心，让人膈应。
而且这些东西肢体退化，固然力气大，但是不及他身手灵活，只要不被围困住就不会有大危险，况且赵哥不是有枪么？是以底气更足，兴冲冲跑下去准备了。
马娇娇感冒刚好，说话还是有点翁声翁气的，“队长，要是他们都还活着，应该也不会还在警局吧？”
王队长低叹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他只能抱着一丝希翼，但愿他的队友没事，比一般的普通人，在满城都是怪物的世界里，活下来的机率应该大一点吧？
宋晴至端给她冲好的感冒冲剂，想了想，决定也加入这次的行动。
她同样不想一直待在屋里，出城又难，怪物无法清除，因为数量太多，又等不到救援，只能干着急，都要急上火了。
宋晴至跑下去找到赵若正，和他说：“赵哥，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赵若正诧异道：“虽然是警局，但一样很危险啊，你就和云松留下来照顾娇娇和伤者吧。”
“这里有老大一个人就够了。”
赵若正还待说什么，曲云松便拿着她的枪走出来，和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一块递给她，轻轻问：“晴至，记得开枪的步骤吧？”
“记得。”宋晴至郑重接过，这几天曲云松一直教她用枪，但是手枪的射击范围很有限，只能用于防身。
“遇到危险你敢开枪吗？”
“敢。”
“要是赵若正和张子振遇到危险，你也会开枪救他们是么？”
“是，我当然会这样做。”
“那就去吧。”曲云松颔首，把她往外轻轻一推，抬眼对上赵若正不赞同的目光，表情严肃起来，“现在是白天，外面的行尸不多，就算遇到了他们还摆脱不了吗？”
“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哪里没有危险？这个世界估计都会是这样了，就算不是，现在同城也很难出去，如果我们被困在这个吃人的城市里，学会自保是必要的，即便遇到了危险。可那又怎么样？你能时时刻刻保护她们吗？”
曲云松的神情是宋晴至从未见过的凝重，她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满是担心，可却有一种很深且相当坚定的东西。
“晴至，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会遇到危险，现在我们不能靠别人来保护，只能靠自己。你也射杀过行尸，只要你手够稳，沉着冷静，不害怕，不将那些东西当成是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宋晴至用力点点头，“我明白，老大，你放心吧，你教我的我都记得。”
赵若正看曲云松坚决，更没有办法阻止了，思考片刻后也就同意了，反正有他和子振在，保护一个小姑娘还是不在话下的。
两人上了车，宋晴至坐在了后车位，一路上赵若正边开车便叮嘱到时候她就待着车上，轻易别下车，要是遇到危险就喊他们。
宋晴至一一记下了，她紧张的抓紧了手里的枪，掌心满是汗，冷冰冰的钢铁之物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可不知为何她还是觉得不安。
赵若正开车很稳重，他的速度不快也不慢，结冰的路上到处都是遗弃的车辆和吃剩下的尸体，腐朽但形状完好的则是行尸的。
他们路过一个报亭，风吹得报纸散开落得到处都是，有一张飞到了挡风玻璃上，被雨刷一扫而掉。路上所见的很多商店都经历了一场浩劫的洗礼，门窗破碎，里面一片狼藉。
街上的行尸不多，几场雨雪之后，这些没有生命却能活动的尸体反而是最适应诡变气候的，一点影响也没有。
被冻得僵硬的四肢也灵活了，脸上的肌肉大片裸露出来，鲜血凝固在边缘，苍蝇围着他们打转，尸体腐烂的味道混合进同城每一个空气粒子里。
赵若正从一个行尸旁边开过，那只行尸反应过来开始追赶，但他们的速度绝对追不上车辆，车影消失在面前，他们又回到了茫然的待定状态。
方才一闪而过的时候，宋晴至看到这只行尸的眼角迸裂，眼珠子往外凸出，本就令人别扭的脸部更加扭曲异化，而且里面的血丝增多。
他的皮肤也从原先的苍白变得有些青紫之色，宋晴至奇怪竟也可以在阳光下看到他们的身影，只是数量不太多，但是一直到警局的门口都有。
赵若正停了车，还没熄火，解决掉门前的两只行尸走肉，刚准备下车，忽然听到一声撞击声，一只大型犬从警局的窗户里一跃而出，飞跃时如一只张开翅膀的秃鹫，笔直的撞上了一辆车。
这只狗看似毫发无伤的爬起来，而那辆车头却被撞的凹进去了一个大坑，保险杆都撞断了，它走出几步，才发现它的前腿断了一条。
宋晴至他们发现这一只犬，居然也是尸化之后的怪物。
两排锯齿牙刺破了皮肉，翻出嘴外，上下八颗犬牙极为锋利，显而易见咬断骨头不过小事一桩，一双可怖的猩红的双眼转了180度，然后盯向了他们。
第39章：尸犬（下）
赵若正一踩油门，急速后退，一直退到了这条街的末端，那处有个九十度的转弯。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的音符，他生生的将车折转进了右边，立即离开。
后视镜里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一闪，旋即一声沉重的响声发生在车尾，那只尸犬居然速度更快，一跃跳上了车顶，利爪踩踏在车顶铁皮上的沉重脚步声敲击在他们的头顶。
张子振抓紧了安全带，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一颗有正常大型犬双倍大的脑袋忽而垂下来，隔着一层玻璃窗和他对上了，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
赵若正面沉如水，将车开的像一条在公路上曲行的蝮蛇，企图借着高速转弯甩掉上面的东西，但是那条尸犬死死的趴伏在上面，就仿佛生长在了车顶上，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这只尸犬体型大且体重惊人，每一次的抬爪落下，像是擂动的鼓，它的长而锋利的铁爪在不断击打着车顶，一个个爪印凹痕顿时呈现。
宋晴至的心跳加速，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响，握紧手枪的手指用力到僵型。
突然一声不同寻常的尖刺响动，她看到这是尸犬的爪子终于刺破了铁皮，那锐利无比的尖端简直不亚于任何一柄开锋的匕首。
汽车骤然转头，以最小的角度急转，车轮的摩擦声刺耳到极点，那只尸犬终于在这一瞬间被甩飞出去，撞进了停车场里。
数秒钟的功夫，它又再度爬起来，疯狂的追赶他们，强用力的后腿绷紧如压缩的弹簧，奋力一跃，抛物线的前端还是堪堪连上了汽车后杠。
“赵哥，这狗又追上来了！”宋晴至回头一看，便看到它死死的抓着栏杆爬上来。强大的冲击和汽车本就极快的速度让他们差点翻车了。
赵若正察觉到车轮打滑，再想降低速度并转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在短时间里降速准备弃车，然而这时尸犬已经跃过了车顶来到车头。
宋晴至只看到前面光线一黑，原来是这只尸犬的大半个身子挡住了挡风玻璃，它那宽大而骇人的爪子拍打着玻璃，一条条裂缝竟然出现了。
赵若正一咬牙，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急踩刹车，连着这只尸犬一起撞向了墙。一声巨响，整个车头都嵌入了墙里，千钧一发时刻，还多亏了它承担了一部分的撞击。
“下车！快！”赵若正大声喊，迅速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跳出车，第一时间将宋晴至从后车位拽出来，“快跑！”
一下车，橡胶轮胎在高速摩擦产生的燃烧般的焦糊味，还有车油泄露的气味预示着危险。
张子振也很快下了车，三人飞快跑到百米远，身后果然发生了爆炸的巨响，冲天的火光里汽车的残骸如碎裂的流星四飞。
紧接着那一堵墙也坍塌了，尸犬与车一起被掩埋。
三人惊魂未定，没想到警犬变异狂化后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赵若正算是最镇定的，但是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拉着宋晴至往后退了几米。
“赵哥，它肯定死了吧？”张子振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也太刺激了，刺激到他的心脏都差点停止了。
“肯定死了。”都这样了还能活下来么？
宋晴至听到身后不对劲的声音，猛得转身一看，顿时眼睛瞪大了，瞳孔猛得一缩，想也不想的举起枪叩动了扳机。
一颗子弹从另一只尸化犬类的头顶飞过，它的样子和之前的那一只并无多大区别，具是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已经彻底异化成可怖的另类。
宋晴至再想开枪，食指僵硬得无法弯曲，声音颤抖的大喊，“后面，后面还有一只！”
赵若正一手将宋晴至拉到身后，一手拔出腰侧的配枪，瞄准后在最远的射程范围内击中了它的右眼。
紫黑色的鲜血流淌出来，却并未影响这只尸犬的速度，赵若正又开了一枪，本想打中它的脑门，但是它突然跳起来了，只射中前腿。
中枪之后，这只尸犬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一扑，从刚刚跳上的车顶上滚落下来。
“分开跑！你们去假山后面躲起来，我来引开它！”赵若正快速说着，朝右侧跑去。
张子振回过神来，拉着宋晴至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但是这只重新爬起来的尸犬却选择追逐他们两个人。
犬类在急速奔跑的时候，是双腿起落，像兔子一样蹦跃。尸化之后的特殊怪物，更是大大强化了这一功能。
即便是它的腿部受伤，因为没有痛觉神经，行动受阻的影响很小，远不足以令它丧失行动力，转眼之间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
赵若正察觉到这只尸犬没有按照他的计划一样来追他，迅速转身反追，他的速度也非常快，达到精准射程内立即开枪，打中了它的后腿。
前后腿同时中枪，终于使得这只尸犬停缓下来，它低声咆哮着，转头去看向后面的来人，涎水和鲜血从外翻的锯齿里流淌下来。
虽然它没有表情，眼睛里也读不出什么情绪，可赵若正却觉得那颗独眼的目光极为狠毒，他持枪的手数年来不多见的微微颤抖，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射出一颗子弹。
这一次赵若正瞄准的是它的鼻子，这本就是犬类最为脆弱的地方，老人说狗是铜头铁背，但是鼻子特别脆弱，就算是尸化了也没有多余的保护。
尸犬的脸上炸开了花，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出现在它鼻头处，只听得它嚎叫了一声，有些站不稳，但是这一枪却不足以令它致命。
赵若正小心戒备的走近几步，打空了弹匣里的子弹，直接在这是尸犬的脑袋和脖子上开了几处血洞，脑浆都流出来了，而它居然还能动弹。
赵若正看到它的前腿蹬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扣动扳机，而这次什么都没打出来。忽然一个红点从他的身上落到了这只尸犬的额头，一声枪响，它被爆头了。
赵若正立刻转抬头看去，而他所看向的方位居然准确的就是阻击手的隐蔽位置，对方显然也被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位置给小惊了一把。
阻击枪的红点晃了一下，短暂的消失后再度出现，解决了从警局里跑出来的第三只尸犬。
宋晴至和张子振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他们自然也发现了另一方的存在，那人又会是谁？手持狙击枪，难道也是警察吗？
宋晴至将她手里的枪给了赵若正，“赵哥，现在该怎么办？”
正在此刻，对面数百米外的仓库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跑出几步，冲他们招手，大喊道：“喂，你们快过来！”
赵若正给自己的枪填上子弹，看着对方穿着的一身警服，又将那把枪还给了宋晴至，低声道：“我们过去看看。”
他说完，率先走了过去，握枪的右手习惯性的偏向身后。他的步伐很快但一点都不急，行走时戒备着四方动静，而唯一令他忌惮的，估计就是这栋楼里的狙击手了。
宋晴至和张子振对视一眼，也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更担心的是黑洞洞的警局窗户里，会不会再跃出一只生命力强横到可怕的尸犬，和一般的行尸走肉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第40章：不是病毒
呼唤他们过去的年轻警察宋晴至认出来了，她平生第一次来警察局做笔录，就是这位和另一位负责的，好像姓辛。
辛城转头就将门关上了，他也认出了宋晴至和赵若正。
刚才他们在外面和尸化的警犬搏斗，赵若正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表现出来的果敢沉稳的一面令他刮目相看。
辛城带着他们往二楼走，悄悄打量着赵若正，虽然他的脸在自己的脑海里保存起来了，但是今日一见又和上次不同，整个人的气势浑然一变，彷佛一把露出了利刃的宝刀。
赵若正目不斜视的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记录下身处地方的每一处细节，这是他在危险情况下已经养成了的本能。
宋晴至一言不发紧跟着赵若正，她好奇要见的人是谁。
张子振走在最后面，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杂物的储物仓库，还有十几个箱子，但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些枪里或许会有武器，毕竟是警局嘛。
楼上一个鬓角花白的中等身材男人扶着窗口往外看，他盯着警局满眼的焦色和心疼，从他的制服可以推断出他是警局的领导人物。
赵若正目光一扫，注意到他的左手的缺了小指，手上和脸上还有一些新伤痕，刚结了血痂。
这位身上有着上位者威严的男子在和赵若正握手的时候，说出这样一句：“赵若正，我们就不用多介绍了吧？”
赵若正嘴角露出很淡很淡的一抹笑意，弧度翘起一点就落下了，算是个礼节性的问候，“好久不见了，王副局。”
其余三人看着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奇怪起来了，他们之前就认识啊？
张子振看着赵若正的目光简直变成崇拜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位不声不响的大哥，是个隐藏起来的强者呢？枪法准，身手好，会修车会开店，还和警局里的人都认识！
王震对宋晴至和张子振说：“你好，我叫王震，是副局长，你们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他的面容严肃威严，但是态度亲切，声音中气十足但语气和缓，并没有官架子。
宋张两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赵若正身上，赵若正从口袋里拿出王猛的警擦证递给王副局长，后者打开一看脸色微微一变，变得激动的问：“他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状态不好，为了保住他的命不得不截掉了双腿。”
赵若正又拿出一张折好的方纸递过去，“王队长拜托我替他走这一趟，要是遇到了他的同事就把这张纸给你们，如果没有，我就取回红笔写的东西。”
王震看完面色彻底变了，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脸上的惊讶慢慢归于平静，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然后将纸条收好，“我知道了。”
他更关心王猛的伤情，赵若正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不过隐去了秦子明多次检查得出来的结论，一听就是不好的。
“这件事情，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王震低叹了口气，刚硬的五官笼罩上一片愁云，他的话让不明就里的人都大吃一惊。
张子振怀疑的看着他，“什么事情？局长，难道真和王队长说的一样，警局早就得到了情报，江晓月的死是病毒导致的？但是为什么没有公布出来？”
“江晓月？哦，对了，那个在医院里发狂，被警察不得已击毙的女孩是叫江晓月，不过……”
说到这里，王震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考虑了几秒钟，又再度叹了口气，决定不再隐瞒什么了，“都到这时候了，我就都告诉你们好了，说来两件事情都是和你们的同城理工有关。”
通过秋文日记和王猛队长叙述对比，很显然秋文发现不对劲的病友，就是在她休克当晚，一起被拉去了医院的江晓月，那个时候她们还不认识。
江晓月发狂伤人，竟然被打死了，可是为什么他们听到的消息居然是她被家人带回家去了？王猛可是说过，她的尸体都是被带走了。
“这件事我们一开始没有想隐瞒了，可通过我们的调查发现，江晓月没有父母，她只有一个奶奶抚养她长大，她填的监护人是她的叔婶，上大学后就不管她了，学费是她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学校适当减免了一部分。”
宋晴至同情又恍然，“难怪听余慧姐姐说她要做两份兼职，而且醒了就想从医院离开，秋文的家人都来了，她那边根本没人去照顾，还是余慧和姚凝月轮流看护的。”
张子振似感同身受，眼神暗淡下来，垂头数水泥地的裂缝。
宋晴至还是不能理解，“即便这样，为什么学校说是她家人带她回家的？”
“听我说完，小丫头。”王震叙述的口吻有点沉重，他缓缓道：“我们原是想通知她的监护人来领回她，但是他们不愿意过来……”
宋晴至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什么？为什么？！”她感到愤怒了，多大仇恨连一个孩子的尸体都不愿意收吗？哪门子的监护人！
“晴至，先听完。”赵若正将手放在宋晴至的肩膀上按了按，宋晴至愤愤不平，他安抚般又拍了拍，“人和人不一样的，听完再说。”
“好，对不起，我不会再打断你了。”
王震可以理解，他也很为那个叫江晓月的可怜孩子表示同情，但是同情也不能改变事实，这个女孩的奶奶早已去世，她只剩下监护人名单里的亲人了。
“他们不来，我们也没办法，医院伤人的案子很简单，她死了案子也就结了。不过后来的尸检报告，想必王猛也告诉过你们了，正是这个报告改变了后面的事情。”
“检测出来病毒？”
“不是病毒……”王震有些奇怪的看了宋晴至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看自家傻孩子看多了影视剧然后当真了一样。
“尸检报告的死亡时间是在9月15号，根据身体情况界定的，但这只是推理出来，因为事发当日是在9月23号，那个时候她还是活着的。按照当时的那副身体情况，绝不能活到下来，她的身体……处在一个极其特别的情况下，器脏和常人不同，骨头都溶解了。”
张子振觉得不可能，“她不是就在医院么？没检查出来？身体这样了，人肯定会有影响吧？”
“我也奇怪呢，但事情的确如此，包括当时她的邻床，也是你们同城理工的学生，叫秋文，我们暗下找她了解过情况，她是有异常，但是她们不是朋友，也看不出来，起码事发之前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
“秋文居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件事！”宋晴至大为惊讶。
“因为我们让她保密了。”
“你们怎么判断出来一个人死亡了？是不是你们法医的问题？”
“我也真希望是那样！”王震苦笑了，“具体的我没办法和你解释的更细致，但是一个尸体死后呈现出来的情况，结合当时的环境等等因素就可以推断出来。她的尸体居然已经腐烂了，而且她脑部组织的变化，也显然不是死亡不久的人会有的。”
“那为什么要保密？”
“一个活生生的人，却是已经死了很多天的尸体？你说我能这样公开么？”
王震解释道：“但是显然一具尸体是不会和活人一样的，”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更古怪了，目今最不可能的事情也成事实了。“在弄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但是显然他们发现了什么。”
“那个特殊的小队？”赵若正接了句。
“王猛连这个都告诉你们了？”王震点头道：“正是，他们的来历很特别，实际上我也不知道他们底细，但是市长和上面都让我们配合工作，所以我们也只是按他们的指示做的，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了。”
宋晴至冷静下来，立刻联想到了她的室友，“但是还有秋文吧？”
“是，秋文的尸检报告比江晓月的还特别，不过都一样，内部迅速腐烂，体内器官损坏严重，脑部还有血肿，但那不是致死的原因……更像是死亡之后的脑组织。”
果然如此！
宋晴至很难形容自己的感情受到的冲击，江晓月她也不熟悉，但是秋文是和她一起生活过的人，结果死得不明不白。越是亲近的人，突然离去带来的冲击往往就越大。
宋晴至不是不能接受亲友离去，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自然循环，谁也无法改变。
可起码不要是这种荒唐且恐怖的方式，最令她感到愤怒的是，居然在秋文住院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不对劲了，而且就在同一间病房！
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了她们死亡，和这些行尸走肉是一样的原因么？难道医院真的一点都查不出来吗？后来还让秋文出院了！
怒气在宋晴至的胸膛涌动，变成一句冷冰冰的质问：“王副局长，这一次，想必那个特殊小队也派人过来了吧？”
“没有。”王震不在意她语气的冰冷和质疑，虽然他也不想相信，但是……
“真的没有人能弄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样，住院时期身体各项指标都符合正常范围，我们确认过一遍又一遍，还询问出医生护士，甚至问过院长，可她们真的和正常人一样。”
“正常人？”宋晴至觉得这是她现在听到最为讽刺的三个字了，尤其是用在秋文和江晓月身上，还有这些行尸走肉身上。
王震无言，不管相不相信，数据不会说假，科学仪器不会说谎，尽管这根本解释不通。
张子振看到宋晴至脸色白了一分，恶狠狠的咬紧了下唇，拳头更是攥紧了，生气又无处发泄，气闷得发苦。悄悄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问：“你没事吧？”
“没。”宋晴至无可奈何，她朝谁发火啊？挫败感让她松开了紧握的指头，在这种事情上，王震也不必对他们撒谎，满城都这样了。
辛城轻声道：“真的不是病毒导致的，我们找不到原因。”
不是病毒是什么？
辛城又说：“我知道你们也不相信，因为我们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但是你们想想，要真是病毒，全城的人都感染了病毒，会无人发现么？病毒也是生物吧？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宋晴至冷静下来，回头一想或许还真的是这样。
医院要真能查出秋文和江晓月的不对劲，那么同城这么多尸化者，肯定事前就医过，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况且闵闲婷可是跑过好几个医院，不还是什么都找不到吗？她的身体……恐怕也早早的就被不明力量给破坏掉了吧。
要真是病毒引起的疾病，也会有一个发病期，或许全国都这样，那就不可能无人能检查出来。
第41章：消失的武器
人们往往不愿意相信超出自己理解范围之外的东西，神迹妖怪已被证实虚妄，宗教也只能是信仰，即依靠信奉者才具备力量，教义的本身连烧开水都做不到。
但是在自然界，真实的活动空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符合已经确定的规律，这其中绝对不包括实体的凭空消失。
王震从楼顶带赵若正回了警局，辛城被安排接应，他带着宋晴至和张子振去找车了。楼顶那里有一个冷面的警察架着狙击枪，警惕着警局大厅的动静。
他们已经得知警局除了异化的警员外，饲养的七头警犬有六头都狂化了，唯一保持理智的被分了尸。
因为警犬原本能力的优秀，这也同样保留到了尸化之后，敏捷度降低，可锯齿的牙齿使得它们的咬合力惊人，两个警员的尸体被这六条饥饿的尸犬破笼后吃的一干二净。
混乱之初他们只来得及将这些警犬关起来，防止出去为祸，六条尸犬一齐上，再训练有素的血肉之躯也不是对手，何况他们当时的战斗根本不够。
赵若正认为就算是警局的人手不够，可要消灭这些东西也不是难事，只要有武器就好办，但是王震告诉了他为什么不行，枪柜基本上已经空了。
“你们出警配备很多武器？”赵若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个敞开的柜子，里面什么都没有，钢铁的造物好似张着嘴在沉默着。
“不，如果是我们拿到的就好了。”王震径直走了过去，看也不看这间房一眼，“除了少数的枪支弹药，全没了，留下来的也都是不顶用的东西！”
王震来到二楼，大厅传来碰撞声，那里还有两头尸犬和两个行尸，他低骂了一句，让赵若正小心在楼梯口防守，尽量不引起注意。
赵若正看着比小头犊子还大的尸犬就觉得头疼，这东西难对付，相比之下那两个行尸就容易了，他小心隐蔽着身形，考量着要不要解决他们。
局长室桌子上电脑已经消失了，王震开门进去，从上锁的抽屉里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份，随手又在打开了旁边仅存了一份文件和手枪的抽屉，都拿走了。
王震将两份文件随便折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检查了手枪的弹药情况，很满意，顺带取走了子弹，还装上了消音器。
“你先走！”王震从赵若正身边走过去，接替了他，望着大厅里两个徘徊的警服行尸，神色复杂，果断了送他们解脱。
赵若正撇了一下嘴，“走什么？先杀了再走吧。”
他就是想撤退也没有退路，要知道只有王震装了消音器。他这一开枪，楼下楼下的全发觉了，原路返回靠他一个人，还不如直接自杀喂给尸化者算了。
余下的两只尸犬对此没有多大的反应，它们趴在地上一副吃饱餍足的样子，大厅到处散落着未吃完的残骸。
王震咬紧了后牙槽，他的枪口对准了它的脑门，毫不迟疑的扣动扳机，轻微的响动飞出一颗子弹，被瞄准的尸犬耳朵一动，迅速闪避开了。
两只肚皮圆鼓鼓的尸犬朝他们奔来，吃的太饱了，削弱了它们的反应速度，赵若正立刻射击，只击中了一只尸犬的头，可射的偏了点，没能杀死他。
赵若正继续开枪，他就知道王震不会做视不管，或许他们就是因此才不离开，非要守在这里。
方才一下来，他们就杀死了四个尸化者，还不能用枪，怕引来大厅里的动静，楼上不少的尸化者，余下了十几个没有追上他们。
王震打光子弹填装弹匣，赵若正掩护他，击退了冲上台阶的尸犬，另一只也很快上来，王震打中了它的前腿关节。
尸犬不自主往地上一扑，赵若正配合默契的一脚踢了上去，居然没有踢动，像是踢到了一块很重的铁板，反回的作用力倒让疼的人是他了。
王震不想过多浪费子弹，况且尸犬速度很快，大厅里障碍物很多，可供它们藏身的地方也多，很难精确瞄准。
“我们引它们出去。”外面有段凯之等着狙杀，这里障碍物多，光线昏暗，他无法直接射杀。
走廊两侧的上了锁的房间被拍打得很响，里面关着的行尸已经呆不住了。王震跑下去，闪避着尸犬的追击，他的速度竟然也很快，中年发福的身体没有太影响他的体能。
比小牛犊子还要大上一圈的尸犬破坏力可怕，桌椅被撞翻，木头在它们的爪子下破碎，王震的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爪子，他反手用枪托狠狠的砸了回去。
警局的大门紧锁，就是为了防范它们，现在王震和赵若正只能从窗户出去了，王震捡起椅子腿抡在手里，让赵若正也过去。
赵若正看他受伤，应该让他先走，一开口就被斥了句“啰嗦”，他也就不再废话，攀着窗沿一翻就跳了出去。
王震翻窗的时候不如赵若正灵活，他又挨了一爪子，这回惹火了他，虎目怒瞪着，一枪蹦掉了抵在了枪口上的半颗脑袋，血浆四溅。
血水中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了，落地一声轻响。
王震推掉压在身上比石头还重的尸体，十几个尸化者拍烂了门，来到客厅，他放弃开枪的打算，转头也跳出去了。
一辆车开过来，驾驶位上是辛城，王震跳上了车，发现后车位坐着一个小姑娘，握着枪的手分明在抖，却打中了追出来的尸犬脖子，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这运气不错啊。
子弹从跃起来的尸犬的喉咙部位穿了过去，宋晴至没想到这一枪竟然可以打中，先是一喜，可没打死它，只是让它停了下来，她预备再补一枪。
这时，一个绿豆大小的红光就已经印在了它的额头，随后代替的是一个血窟窿。
王震背部的伤口严重，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不多时便染红了桌椅靠背，他的浓眉紧皱着隐忍痛苦，心底轻松不少，终于彻底解决了那六只畜牲了！
尸犬比行尸强悍，他们有枪都难对付，就更不要提那些手无寸铁的市民，把它们放出去那就是灾难。
接应赵若正的车是张子振开的，他们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等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段凯之背着狙击枪跑出来，他扫了一眼副驾驶的赵若正，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轻轻点的点头，然后他二话不说，直接上车了。
这一战张子振虽然没有多参与，危险的枪战使他兴奋，不过变异的尸犬也不得不让人心悸。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尸犬的尸体吸引了一群不是从何处飞过来了乌鸦分食。
这些乌鸦的喙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种钢铁般的冷光，轻松啄开了坚韧的皮肉，大快朵颐。
警局大厅里的行尸越来越多，楼上的竟也下来了，聚齐在了一起，门头的灰尘震得落下，似乎无法阻挡里面的推势了。
第42章：南山基地
秦子明一见王震便笑了，袖着手瞅了一眼他袒背上的两道抓痕，因伤口深而一直往外冒血。
他的目光停留了数秒后移开。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很快就恢复成略有几分调侃的味道，朝随他来的周瑞示意，先去清洗一下血迹。
屋里除了赵若正，其余人见到他的笑容都觉得怪怪的，辛城什么都不知道，也觉得这样笑不妥，幸灾乐祸的。
要不是时机确实不合适，秦子明可能就要出言嘲讽了，他仔细观察着王震的伤口，暗惊攻击者力气之大，骨头都伤到了。
王震拿眼角扫了眼秦子明，垂下了眼皮，不与他一般见识。
周瑞自小和秦子明关系好，给他打下手惯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专注而认真的神情，总让人忽略掉他的年龄。
马娇娇拽了宋晴至的衣角，挽上她的胳膊，悄悄的问：“我怎么觉得，子明哥像是要报复啊？”
宋晴至认为就算他们两人有过节，但秦子明还是分得清大是大非，但凡是个病人倒在他眼前，只要没有血海深仇的，能帮手就会帮手。
秦子明收拢了十几把规格不一的手术刀，照着光一把把看过，眼角都带着笑意，但这笑有点冷，还不如不笑的好。
周瑞接到他的眼色，将屋里其他人赶出去了，段凯之刚想表示要留下来，却被告之留下来不如去找另一个医生来。
秦子明有几分傲气的，平时不会显出来和谁为难，那只因为对别人不必如此，他没打算和这几人客气。
宋晴至等人在门外也听不到什么动静，里面的像极了隔音极好的手术室，一个小时后秦子明带着一副得逞的笑意走出来。
王震已经包扎好了，他的上半身都是冷汗，周瑞整理东西，告诉辛段二人他们的副局长没有大碍，伤口处理干净就好了，也打了狂犬疫苗，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赵若正发现王震穿衣的手在发抖，显然是疼得。他忽然想到什么，追出来一把拉住下楼的秦子明，悄声问他：“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子明一愣。
“你没用麻药？”
“忘记带了。”秦子明很坦荡的承认，点头又摇头，“可不是我不给他用的，我说了能制出麻沸散，他急着处理完去救学生，不想我耽误他时间。”
宋晴至听到他们的谈话，怀疑秦子明是故意的，然而她又看到秦子明换了一副由心的佩服，赞叹道：“他是个真汉子。”
没打麻醉，一声都没叫出来吗？
秦子明见宋晴至表情怔怔的，扑哧一笑，好心情的道：“你想多了，不用麻醉也有法子减少痛苦的，不然你以为他不疼吗？铁打的啊！他王震又不是关羽。”
王震脚步有些浮，他失了血，这几日一刻没有休闲过，现在还不肯停下来，和王猛交流了一番，将文件都给他看了，随后决定去学校。
王猛也劝不住他，更不敢拦，王震反过来居然让王猛安心养伤，什么都别管。
马娇娇看他站都站不稳还想往外跑，很不赞同，劝道：“你这副样子还要去学校？赶紧好好养伤吧，子明哥哥说不能牵扯到伤口，缝合的裂开了可不是前功尽弃？”
王震拒绝了他的好意，“谢谢你小丫头，但我必须要去。”他太执拗了，没人劝得住，索性也就不管了，备了车随便他跑。
宋晴至也想回学校，也就一同去了。
马娇娇负责开车，她早就考了驾照，而且开车很熟练，轻易闪避了障碍，不过还是紧张，却不是因为技术，而是行驶的环境有几分废弃的荒凉，她看任何地方都像是藏了野兽似的，一颗心总是悬着不能放下。
辛城为了保护她们而同行，秦子明和王震共乘一辆，他的原话是要看着他的病人，别死在半路上了。
辛城和她们交谈，问到秦子明和赵若正，他们给他的感觉都很不寻常。
宋晴至回答：“我们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完全是因为老大才认识她男朋友的，还有秦子明……他虽然不是执照医生了，但是医术还是很好，也不像是没有医德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马娇娇插嘴道：“是啊，老大他们以前也太低调了吧，我还是昨天才得知她上过军校，我的天，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咳，看来同城藏龙卧虎。”
辛城干咳了一声，忽而觉得有些歉意，那是一种血气方刚的年轻警员，刚刚上任未见太多惨烈的事情，乍一面对受害者朋友，心底升起来的愧疚之情，仿佛他应该为秋文的死负责一样。
“秋文的事情……我很抱歉。”他说。
“嗯？”宋晴至一愣，没料到他回来这一句，她扭头去看窗外一一闪过的冰雪世界，情绪早已平复下来，淡淡回道：“这不是你的错。”
辛城道：“当日去你们学校的警察里就有我，她在去往医院的路上被……总之，很对不住。”
“你下的手？”宋晴至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愤怒，只觉得无可奈何。
在那样的情况下，辛城别无选择。“是，我不得不这样做。”
马娇娇手一滑，赶紧重新抓住方向盘，她说：“你不用抱歉，秋文姐姐早就死了，你杀死的不是她，而且你用不着向我们道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宋晴至看向她。
马娇娇目视前方，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决，“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如果我变成这样不人不鬼，我宁愿被你杀死，被宋姐杀死也不要吃人，太恶心了，我是人，才不要做怪物！”
宋晴至眼眶一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好了，过去的不要再提了，辛警官，依你看，我们还能走出去吗？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辛城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同城北边，有一个武警大队，约有几百人，如果他们能来，可能性会大一点，但是武器都不见了，高级设备也失灵，怕是也受到了影响。”
“意思是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得自救？”
“如果没有这天气影响，和爆炸毁桥以及河里的怪鱼，估计很多人都逃出去了，但是现在很难说，赵若正应该是想自己走吧？我觉得行不通，你们不知道城外变成什么样呢，几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辛城的话一点不假，宋晴至一直在考虑目前的处境，不得不面对现实，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无法捉摸。
在警察局见到的尸犬，无疑是在告诉她，动物绝对会变异，而且会比人变异之后要恐怖，那郊外还有养殖场呢！一路上回新城老家，又有多少危险啊，她简直不敢想了。
“眼下只有一条路，去南山，那里有个边防区的军事基地，距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大家齐心协力，绝对可以自救成功。”
“然后再由军区的人护送回家么？”马娇娇问的有些天真。
宋晴至没有回答，娇娇说反了。恐怕是将幸存者救出来，怎么可能再回到灾难场呢？只能等家人朋友被军队救援，然后再祈祷运气好，有生之年能后再和他们相见吧。
车辆开进校园引起不小的轰动，这是因为车上有警察。
北苑宿舍楼刚刚新建起来，住的人少，里面的行尸也不多，清除后约四百人就分住在了这里，迎他们去见管理者了。
每个人看上去都很憔悴，裹得厚厚的，衣服脏了也没有换洗的，条件艰苦。超市都被他们搬空了，分到手的资源不是很多，只能吃些真空包装食品，其他的不是被冻成冰坨子就是变质了。
物质还是其次，要命的是看不到曙光，无处可去，心头的绝望一日日加重，愁云因他们的到来而驱散一点。
校园里的尸化者白天的时候躲起来，他们就把各个大楼的门堵住了，不让他们出来，而学校的大门也有人看守，所以情况不是特别严重。
王震询问了罗瑜和张宣河等人这里有多少幸存者，多少行尸和变异的动物还有车辆等，他们一一回答，在听到动物也会变异的时候吃惊不小。
吴学群忍不住问：“这种病毒不是只在人类当中蔓延感染吗？”
“病毒？谁告诉你们是病毒的？”王震猜到会有人这样怀疑，但实际上真的不是病毒，他将告诉宋晴至等人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和病毒无关，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那就可以理解为病毒了，大家都相信了昔拉猜想，是由红眼黑鸟带来的病毒，才导致了狗的狂化，然后感染到了人类。”
开口说话的女孩叫余慧，她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戴着黑色宽边眼镜，眉眼温和，容貌不算出色，勉强是清秀，但很耐看，有一种知性美。
她说话的语气一直是不疾不徐，仿佛胸有成竹，让人信服。“病毒传染到人的身上，潜伏起来，一直扩散，不过因为没有病发，所以才没被发现，最后才爆发，变得不能收拾。”
“昔拉猜想？那就是个猜想。”王震知道一点，这个帖子在电脑手机没消失以前是挺火的，但是在他的专业目光来看，纯属扯淡。他甚至都懒得都验证是否造假。
“是不是真的不重要，现在大家都很相信这个，李雅和孙静向大家宣传，局长不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像末世到来了吗？”
“像。”王震绝对的坦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在这个关头，他是想燃起大家心头的希望之火，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火能烧到几时。
罗瑜大受震动，面容灰败，他以为警察来了会有好消息，可没想到是这样，“枪也没了，设备也没了，又没有军队，我们该怎么办？”
王震冷静分析道：“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想办法和武警大队取得联系，有了保障后再去寻找军队，这里距离军事基地都很远，他们一时半会救不到这里。”
“找哪个军队？我们走的过去吗？连鱼都变异了。”
况且他们现在连同城的都出不去了，三面冰封，一面行尸最多，而且天气严寒，车辆性能降低，人又有这么多，往哪里转移都是麻烦。
“大家有这么多人，全部武装起来，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不用害怕。”
王震看到他们脸色的绝望之感，他很理解，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心头刺痛，背上也很疼，他一字字道：“去南山基地。”
第43章：冻疮和药材
宋晴至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把抓住，寻问左欢在哪里。
庄吟吟略圆润的脸蛋瘦出了尖下巴，惊喜的看着她，两个小小的梨涡和小虎牙让她更加可爱，“在3楼，我带你上去。”
“你的手怎么冻成这样了？”
“很多人手都冻了。”庄吟吟光洁的手背多了几条裂开的血口，像小娃娃咧开的嘴。
马娇娇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男生都住在2楼以下，3楼以上才是女生住所，也是为了保护而设定。
短短几日不见，同学的面孔都有些改变，她们差点认不出来了，最明显的是状态，神色颓废，眼神黯淡。
杜牧远从另一头的楼梯提着热水壶上来，送到左欢宿舍，照面看见了，他惊讶又有些矜持的冲她们点点头，瘦弱的身形站在门口，将门拉开，让她们先进去。
他没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瘦，左欢曾比喻他像只站起来的螳螂，鼻梁上架着厚镜片，要是穿上长袍，再夹几本书和戒尺，活脱脱就是以前的教书先生。
左欢的手本来就有伤，天气寒冷，她的手也冻了，所以大家就默认让他们小情侣住在一起，以图方便。
宋晴至一进去，左欢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高兴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你的手怎么样了？”
左欢的手上还缠着纱布，她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坐，随便坐。”
庄吟吟有事走了，左欢拉着宋晴至和马娇娇一左一右挨着她坐下，连日的大雪又加上冻，学生们也被困在校园里不能出去，这几日雪化了一点，道路才通。
宋晴至问：“校园里的行尸多么？”
“行尸？这个名字贴切。”左欢说：“具体有多少数不清，但是起码也有好几百个吧。”
“怎么有那么多？我们学校有这么多人吗？明明都已经放假了！”
“事情就出在这，有的不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唉，你们现在怎么打算？”
“今天不是有警察来了吗，怎么样？有人来了吗？军队来了？”
“没有。”宋晴至叹气，“他们还是赵哥救出来的，刚才王副局长说让我们去南山的军事基地，他还说让大家一起走。”
左欢并不意外，“南山基地啊？杜牧也这么说，他早就说了，我们不可能一个人回去了，不去找军队，在这样的世界里到处乱走，等于找死。”
杜牧远沉默寡言，好像都没什么存在感，被点名了也只抬头局促的笑了下，然后低下头去，默默的给三人倒杯热水，然后为左欢调好了泡手用的药水。
“好了。”他看向左欢，那样子就像是在陌生人家里的不自在，为了不使客人尴尬又不得不显露出好客的热情来。
宋晴至来校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左欢，那时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但是直到现在她都记不住左欢男朋友的样子。因为平日里都没机会见到，杜牧远属于长在实验室的人，他们系教授最得意的门生。
马娇娇开始也不明白左欢这样一个活泼外向的人，怎么找了如此木讷内敛的男友，就像感情上的两个极端。
而现在却只觉得羡慕，杜牧远照料起左欢来很细致体贴，他们二人之间不用说话就让人觉得自然宁和，谁也插不进去。
左欢泡着温度刚好的药水，笑眯眯对杜牧远道：“辛苦你啦，能给我们拿点吃的上来么？”
她凑过去亲了杜牧远一口，而他居然脸红了，“可以。”他不好意思的跑出去了。
“我们可不是来被你喂狗粮的。”马娇娇不无惊奇道：“不过左欢姐，你的男朋友他竟然这么容易害羞啊！”
左欢调侃，“杜牧就和索余和一样，真像隔着血缘的兄弟，在实验室里说一不二，可对女生就一个屁都没有。”
“索余和比他还好一点。”宋晴至再一次按捺不住好奇，“你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然就在一起喽。”他们的感情是水到渠成，而且处起来也让她舒服，她很喜欢。
宋晴至去闻了闻药水，又看了看药包，全是中药，“这都是什么啊？有用吗？”
“四白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他弄出来的，天天泡泡，说能缓解烫伤和冻伤，唉，好像也好的差不多了。”
左欢伤口的溃烂确实好了，但是冻疮相当严重，比庄吟吟严重多了，也难怪她的双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宋晴至不放心，“我叫子明哥来给你看看，他就在这里。”
“秦子明？他怎么来了？”
“他和我们一起来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马娇娇立刻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你就在这里。”
马娇娇还是跟上了她，她们不用找，一问就知道秦子明在哪儿。他正瞧着庄吟吟的冻疮，红红的疮口还有一圈微黄，像是化脓了，按上去不软，硬硬的。
马娇娇挤进人群，很崇拜他，“子明哥，你会治吧？”
“别对我抱那么高的期望。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不过试试。”他爷爷最爱钻研别人治不好的病例，专对疑难杂症感兴趣，这种刻苦进取的精神，他继承了一半。
宋晴至问：“能麻烦你给左欢看看吗？她的手之前烫伤过，还割伤了，现在也冻了。”
“你这个朋友运气这么差？听上去很倒霉啊，走吧，带我上去。”秦子明告诉庄吟吟，他回去找出治疗的办法，回来就给她看。
秦子明来到左欢宿舍，老远就闻出了中药的气味，精神一震，门虽然开着，但他还是敲了敲门，“你好，我能进来吗？我是秦子明。”
左欢记得他，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见过一面的就忘不掉，“进来吧。”
秦子明没看左欢泡在黑乎乎汤药里的手，拿起一个药包翻看了一下，里面的药材他都认识，但是有一味却和他知道得不一样。
秦子明闻了闻，嗅了嗅，眉头越皱越紧，他的神情越发严肃起来，“这是谁给你的？”
左欢被他弄得紧张起来，“我男友，他会一点中药，怎么了？”
“给我看看你的手。”
秦子明放下药材，抓起左欢的双手检查，掌心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可冻伤太严重，而且和庄吟吟不一样的是，她冻伤的部位微微发黑。
秦子明让她洗干净手，可黑色还在，不是药水泡上去，他的嘴里念叨着奇怪，不断翻看着药材，确认问题是出在这里，完全将她们抛之脑后。
左欢有点不安，回头看向宋晴至，后者也很茫然，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秦子明捏着一片像树皮一样的药材，仔细看了看，让左欢辨认，“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从哪里来的？”
左欢脸色都变了，“我哪知道这是什么……杜牧去药店拿的吧，有问题吗？”
“有！这药材绝对有问题！”
第44章：蓝线植株
杜牧远捧着两杯速溶奶茶和方便面上楼，一进门就觉得屋里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上他，吓了他一跳，“怎，怎么了？”
他看到多出来的一个陌生人，“你是谁？”
“他叫秦子明，我请他来给左欢看伤的。”宋晴至怕他误解。
杜牧远望向左欢，左欢对他点点头，他“哦”了一声，将奶茶给宋晴至和马娇娇，又分了一袋方便面，将秦子明无视个彻底。
秦子明也没空搭理他，把药材反反复复地检查了好几遍，挑出一小堆黑色的药片，问出一句，“这些三七你在哪拿到的？”
杜牧远丢出两个字，“云山。”
“那是哪儿？”
左欢答：“在我们老家，淮安那边有一座云山，盛产三七。”
“这些三七是你们家的。”
“嗯。”
秦子明递几片给她，“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左欢看不出来，她对药材本来就不了解，顶多只认识个三七，还是处理之前的，“哪有什么不同啊？”
马娇娇奇怪道：“咦，怎么好像有一条线？”她指给一脸懵圈的两人看，“在这里，你们看看，是不是有一条蓝色的线？很淡。”
三七片在药水里浸泡的发黑，颜色浅淡的地方确实有一条蓝线，很短，就几毫米。
宋晴至还是不明白，“这又代表了什么？”
秦子明问左欢，“你们那边的三七都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呀，我家不管这个的。”左欢拉过杜牧远，“你说，你们不是种这个的么？”
杜牧远摇头，“以前不是。”
“什么时候是这样的？”
“去年，还有今年，数量不多。”他们的紧张没有感染到他，他仔细想了想，说：“三七的叶子上有的长了蓝线，药效大概增强了，根里也有。”
秦子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倒出了十几种药材，这些上面都有一条淡淡的蓝线，就像是生长在药材表面上的花纹，但是他确信正常是没有的。
杜牧远惊讶了，“你哪来的？”他一样一样看了，也闻了闻，甚至还尝了一两样，表情的变化和方才的秦子明如出一辙。
“偶然得到的。我跑了好几家药材铺，也都是今年的才有。”
杜牧远终于觉得不妥了，忧心忡忡，“这会怎么样？”
秦子明等他全部看完，就又都收了回去，“暂时还没弄清楚，但是这种的药效不一定是增强了，你最好还是别用了。我本来没注意，差点吃死人了。”
“谁？”马娇娇一惊。
“我自己。”秦子明说：“今年春尾我得了风寒，给自己做桂枝汤，用的就是生了蓝线的甘草，然后我就进医院了。我奉劝你将这些都扔了，重新配，你的药方没问题。”
“好。”杜牧远立刻点头。
左欢也没搞明白，“药材生的蓝线代表什么？不能用了吗？”
秦子明说：“这种的毕竟很少见，或许是药性发生变化了吧，没弄清楚之前不要轻易使用。”
马娇娇嘟囔道：“不会连草药都长歪了吧！”
王震留下段凯之和辛城，让他们帮助学生尽快准备好，时机一到，立马离开。
段凯之的狙击枪惹来艳羡的目光，而他的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恨不得在脸上写上千万别靠近他，倒是辛城和蔼亲切，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秦子明留下药和使用方法就走了，离开前他和赵若正商量了一下，赵若正在同城四处转，想找到合理的路线，但发现的东西让他想改变计划。
“动物也变异了。”赵若正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咱们的武器不够，靠自己很难安全走出去，这些都是其次了，出了同城也要有个安全的地方，现在除了军区，没有地方是安全。”
“军区也不一定安全，不然早就有救援的了。”
“那也总比一般地方安全。”
“这话倒不假，你不想回去了？也要去南山基地？”
“嗯，我是这么想的，你呢？”
秦子明犹豫道：“去安城和去南山基地一样远，我是一定会跟关姨一块走，关姨肯定是要找她儿子的，我得护送她。”
赵若正说：“同路，一起。”
“那里同路了？”
“你们走商山，过乌罗河再各奔东西。”
“那就远了，关姨不一定同意，她已经急疯了。”
“但是安全有了保证，关姨是最理智的，你和她认真分析利弊，她一定会同意。”
秦子明说：“我和她分析？她比我看得透彻多了，不过我会跟她的说的，你们也要当心，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你们后面的小区有很多行尸了，你们也找机会离开吧。”
“就在这一两天，我们也不住在这里了。”
“王猛怎么办？”
“副局长看着他，没事。”
秦子明哼了一声，“让他们吃药。”唤起周瑞，拎了一大包吃的走了。
王猛分析周边地形，整个同城就储藏在他的脑海里，根本不用地图，大街小巷他都熟悉，他仔细考量后，得出修理厂的位置是最安全的。
修理厂在东边，地势高，远离市中心，又没有河流环绕，少了水中的威胁。距离城中的动物园和城外的养殖场都远，而且附近也没有大型小区，厂子又大，可以容纳很多人。
宋晴至不了解地形，但是她了解关琼，“你是想让学生转移去那里？关姨不一定会同意的，她对自己的厂看得比什么都重。”
宋晴至对关琼有点了解，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对于原则的坚持，生意不讲人情，讲人情不做生意，她们做生意就是赚钱的，凡事都要等价交换，这是给她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王猛想不出比那里还好的地方，“这种时候……我想她会同意的吧，而且只是在那里停留一两天，补给完就会离开。”
王震说：“我还想她跟我们一起走，她是想带着两个孩子回安城吧？我这么多天了，她也没走掉，还不如大家在一起，她的技术又好，能够帮上忙。”
宋晴至不置可否，从秦子明的态度可以看出关琼的态度，根本不像急于求助的，或许她真的能自主离开，未必就非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借厂兴许有可能，反正也不会留在这里，但耽误她时间就不一定了，她应该着急回老家了吧。
第45章：行尸袭击
宋晴至给王猛送晚饭和止痛药，疼痛折磨着他的神经，唯有微量的吗啡可以稍作缓解。
“我们煮了点小米粥，还给你煲了鸡汤。”宋晴至预备扶着王猛坐起来，被他轻轻推开。
“我不饿，你们吃吧。”王猛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很难痊愈了，麻烦这群年轻的孩子照顾自己，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你不吃东西怎么会好呢？”
王猛笑了下，指了指窗外的一轮皎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往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吃月饼。”
月亮是很圆，光芒万丈，皎洁无比，水银般的月光漫泄下来，给夜晚的静谧蒙上了一层优雅的面纱。可惜愈来愈多行尸们的出现，破坏了这一美感。
宋晴至觉得今晚的行尸数量比之前都要多，她为了使王猛心安，没有表露出她的担忧，只是随口问了句，“可又不是中秋节？也吃月饼吗？”
“节日不重要，和家人在一起就是团圆况且我妻子会做，她做得很好吃，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
“啊？”宋晴至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她觉得王猛有些奇怪，“那你就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自然可以再看见他们了。”
“没那么简单。”王猛拉住宋晴至的胳膊，眼里有动容也有怜惜，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丫头，我也有个女儿，她比你小几岁，但和你一样漂亮，我最近做梦老是梦到她，看见你就像是看见她了。”
宋晴至在电影小说里看到，但凡有角色说这种话，恐怕就预示着要下线了，反正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她的心一紧，寻一些来安慰他，但是王猛却摇摇头，早将一切都看淡了。
他轻声吩咐道：“宋丫头，还要麻烦你一下，把柜子上的那把枪拿给我。”
宋晴至起身取过放在柜台上的王猛的配枪，交给了他，不解他要干什么。
王猛摩挲着心爱的配枪，眼神眷恋，仿佛手里的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物件，而像是情人娇嫩的皮肤，非常的不舍。随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宋晴至意料之外的决定，他把枪送给她了。
“我从警二十几年了，这么多年我开枪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多来，现在看来才是等到它的用场了，我送给你吧，我留着已经没什么用了。”
“给我？”宋晴至更加不安了，她不敢伸手去接，“我不会用枪，你给我也没有用啊……”
王猛没听进她的拒绝，卸下弹匣看了眼，里面有三颗子弹，他又送了回去，继续说道：“这是老式的54手枪，现在不多见了，杀伤力很大，你用起来要小心后坐力，和袖珍手枪不一样。你得习惯一段时间才能用好……怎么不拿去吗？”
“我……你真的要给我吗？那你自己怎么办？”
“给你啊，我留着也没有用了，这些铁疙瘩总得有人使用啊，我看他们也教过你开枪，你会吧？这年月枪械可能是早期防身最好的武器了，要是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也是歪路子用，不如留给你的好。”
王猛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老式手枪，虽然保养很好，经常握着的地方已经磨损了，他笑着说：“我还有一把呢，这才是我的老伙计。”弹匣里也有三颗子弹。
宋晴至不知为何，却觉得他是在提醒她要警惕赵若正，“王队长，老大和赵哥其实是好人，外面都是谣言，他还救过你，他们不会伤害我的……”
“你以为我在说他们？”王猛愣了愣，笑起来，“宋丫头，曲云松是将军后人，赵若正也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你怎么会认为我相信他是混黑道的？”
“什么？”宋晴至瞠目结舌，她头一次听说。
“我是让你防着行尸走肉的怪物，这个世界要乱了，女孩子在这样一个世界里非常危险，你要学会自保，不然……”
王猛抬手要抚摸她的脸，但抬到一半，许是牵扯到了伤口就放下了，“真实的世界远远比你看到的荧屏假象残忍多了，你拿好，记住我说的话，好好保护自己，我希望你们都能平安走出去。”
宋晴至接过枪，没注意他语气的不同，“可为什么要给我，这把枪在老大手里效果不是更大吗？或者给赵哥也行。”
“你就不用管他们了，等我好一点了，再教你保养的方法，再好的枪也要学会保养。你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我觉得你不输给他们，给你也不算辱没了。”
王猛端起凉了的粥喝了一大口就放下了，他的扁桃体发炎很厉害，吞咽有点困难，主要还是靠点滴续命，吃点营养的流食，大部分食物他都吃不下去了。
54式比曲云松的掌心雷大很多，而且很沉，宋晴至拿在手里就像是接过了一个令人不安又兴奋的任务，她很感动，担心自己能不能用好，最担心的还是王猛的情况，每况愈下形容也不为过。
“再强大的武器被发明之初都是为了人类的自保，不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是你记住，世界大乱，你就是杀了人也不要紧。”
王猛对上宋晴至惊讶的目光，眼底浮现出阅尽千帆的沧桑，还有一丝对于人性的无奈，“君子之刃，仁义戒尺。恶人屠刀，怨魂无数。只要你问心无愧。真正的法庭已经消失了，你心中的一杆秤，才是法庭的响锤。”
宋晴至将他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她现在对于未来只是觉得迷惘，然而用不了多久就能真正体会到王猛的预测的世界，失序且混乱。既定的所有规则全部崩溃了，那是一个野蛮残忍的世界。
饶是宋晴至在拿到这把枪的时候，告诫自己只能用来杀行尸和猛兽，保护自己保护朋友才会开枪，但是当她射杀一个人好端端的人，她也不会后悔，因为内里烂掉的人，比行尸走肉还不如！
君子恶人，皆是人心。
宋晴至告诉其他人王猛赠得枪，曲云松却不惊讶，只是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将大衣内侧的左轮解下来给她了。
“你一直是用左轮练习的，用得也顺手了点，也给你。”
张子振看得眼热无比，“喂，怎么她都有两把了，我一把都没有？”
“若正会给你安排。”
“那你好歹也给我一把呀！虽然我没开过，但是开枪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曲云松没理他，拉着宋晴至去地下室将赵若正的一套精钢打造，一共十二把的柳叶飞刀连着一把折叠砍刀一并给她了，这可是赵若正的私藏。
“老大，你又是干什么？”
“你不是从小练过飞镖吗？飞刀也差不多，多练练就行了。”曲云松一面说着一面将包裹着飞刀的牛皮包系在她的腰上，“以后轻易别拿下来了。”
“没必要这样吧？”
飞刀重得很，像个沙包坠在腰上，折叠砍刀也很沉，两段打开，三十多厘米长。宋晴至还注意到自己带过来的刀也开锋了，寒光潋滟。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马娇娇也被塞了把剔骨刀，她双手捧着，怎么拿都不自然，长这么大还没动过刀枪呢！她直觉事情不对了，“我们要连夜离开了吗？”
“差不多，后面小区的怪物们已经不安分了，你们今天去校园的时候他们就攻击过一次，我们明天天一亮就走，这些东西能带着就都带着。”
马娇娇明白了，终于要离开了是好事，“难怪赵哥要去修理厂把车开回来，那车被改造的加了全身的铁皮，原来的设计师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宋晴至第一个想到的是王猛，“我们会带王队长一起吧？”
“看他愿不愿意了。”上面传来赵若正的呼唤声，曲云松让她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走，拿了两把刀便上去了。
几分钟后，曲云松和张子振跑下来，一人背起一个武器包，“快走，我们被包围了。”
宋晴至心头一紧，竟然在这个时候，晚一天也好啊，她牵着马娇娇跟了上去，匆忙中只拽了个双肩包丢给马娇娇。
门板和窗户被拍打得作响，外面鸣笛声长响，是赵若正企图引开行尸，还有枪响，但是因为行尸的数量很多，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了个水泄不通。
又是一辆车开过来，周瑞从副驾驶探出头对着他们大喊，让他们走后门从小区绕出来。一群行尸扑过去，车窗摇下，竟然是关琼，气定神闲一枪崩掉一个，眼睛很亮，怒火和恨意交织。
“走，上楼！”
曲云松咬咬牙，放弃了一个武器包，刀剑都太重了，她没想到这些怪物行动都变快了，不一会儿功夫就把他们包围起来。
一楼的大门已经摇摇欲坠，新装上去的玻璃破碎，冷风和怪物的手臂一同涌进来，密密麻麻的像蝗虫一样，他们还不会翻墙。
四人跑上二楼，宋晴至和马娇娇交握的手都出了汗，她望向紧闭的房间，怀疑王猛是不是也知道行尸要暴动，但是他们不能把他留下来啊。
“王队长怎么办？”
曲云松当机立断，“先离开这里，找机会回来再说。”
王猛的双腿都截肢了，根本无法走路，楼内的行尸也不少，带着他很可能就出不去了，曲云松不得不暂时舍弃他。
宋晴至清楚情势危急，他们当中没人能背得动王猛，带他突围难度系数太高，毕竟他们不是经过训练的。
“准备好，我开门了。”曲云松严肃的看了他们一眼，深吸一口气拉下保险和锁，猛得将门打开，三个行尸立刻挤了进来。
马娇娇惊叫出声，旋即紧紧捂住了嘴，转而捏紧了剔骨刀，她的手在颤抖，一直被保护着，直面这些行尸腿脚微有些发软。
曲云松一枪爆了头，张子振挥刀砍下一只行尸的胳膊。
宋晴至开了一枪，后坐力让她的虎口发麻，手臂震痛，她赶紧换了左轮手枪，两枪打中了朝他们过来的行尸身体，最后一枪近距离爆头。
曲云松一刀砍掉断臂行尸的脑袋，那颗像是腐烂苹果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无神的眼睛里血丝密布，猩红一片，头都被砍下来，上下牙齿居然还能开合，神经未死。
张子振胃里泛恶心，忙跳开了脚。
曲云松探头看了一眼，走道里暂时没有行尸了，“走！”
第46章：看不见的敌人
四人悄悄绕过走廊，蹑手蹑脚下楼，没有再碰到行尸，但是野兽般的粗重呼吸却萦绕在耳，暗处必然藏得不少，如潜伏的狼藏在四周。
宋晴至有些良心不安，她竟然真的把王猛抛下了，虽然曲云松说他们会回来救他，但她还是觉得很不好。
单元门连同后面的小区，铁门紧闭着，门外的行尸不多，大部分被开进来的一辆白车吸引了过去，那人还外放音乐，时而鸣笛，绝对的引人注目。
马娇娇给他照亮，他用一根细发卡扳直后鼓捣开了锁，曲云松冷静的毙掉了外面的第一个行尸，宋晴至负责身后的警惕，她看到有两个行尸从二楼下来，曲云松让她别管了，赶紧出去。
赵若正托关琼安排了在小区里高克礼接应，他越显得瘦了，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下方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迅速停到他们面前。
这辆车经过关琼的改造，四处都被加了厚铁皮，具备一定程度的防御力，而且内部也优化了不少，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挡风玻璃和驾驶窗的玻璃都重新换了，不容易被击碎。
两辆车一前一后，一个低调一个嚣张，驶出了小区。
宋晴至的目光忍不住担忧的望着他们的那件屋子，绕到正面，广场上的行尸越发的多了，关琼的枪声不断响起，为他们掩护。
高克礼按照原来计划，逐渐离开这一片地带，在一个空旷的街道停下，和后面的两辆汇合。
关琼率先从车上跳下来，她这一晚射杀了十几个行尸都没让她手软，反而有一种在射击俱乐部打靶的快意。
赵若正清点人数，没有食言，他的确是打算回去救王猛的，让曲云松带三人和关琼先回到修理厂，宋晴至拒绝了，她想回去救出王猛。
“小宋，你回去能干什么？”秦子明意外的问，“还有你就不怕被他们给吃了吗？你不也看到有多少了吗？”
“这事有若正他们去办，我们先回到修理厂。”曲云松也不同意，没被数百的行尸吓破胆也不用回去跑一趟吧？
“宋姐，你就别去了。”马娇娇拉着宋晴至的手，希望她改变想法。
宋晴至一咬牙，横下心来拨开她的手，“我一定要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宋晴至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英雄，会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不惜为他冒生命危险，她的觉悟还没那么高。
她只是如果觉得就这样走了，万一王猛没救出来，那她就永远欠了他一个还不了的人情，这才是最煎熬的。
赵若正本来只是和秦子明去，宋晴至保证不会成为他们的拖累，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在他的计划里，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妥。
赵若正和她强调了一遍告诉过另两个人的话，“不许擅自行动，一切都听我吩咐，明白吗？”
“嗯，我保证。”宋晴至重重点头。
关琼问高克礼，“老高，你能带这几个孩子安全返回去吗？”
高克礼立即明白了她大概也要加入，想劝她几句，但又想着自己的话她也未必肯定，她做出的决定一向很难被别人动摇，只好说：“我绝对把他们安全带回去。”
“周瑞，你路上小心，保护好两个姑娘。”
关琼换乘到和他们三人一辆，原路返回超市。
周瑞则和高克礼各开一车，极为低调，远光灯都不随便开了，快速赶回。
他们离开后不久，赵若正的楼超市就沦陷了。在几十个行尸轮番锲而不舍的攻击下，一扇铁门再坚固也不是对手，很快便被踩踏，一拥而入，货架全部倒地，膨化食品的真空包装袋被踩碎，像气球爆裂的放大声。
王猛在楼上听到了动静，他强忍住疼痛，挣扎着支起上半身，靠坐在床头，手里紧紧的握着他的老伙计，他们走了，他知道，也希望如此。
王猛也是上过战场的，他比谁都要清楚，在适当的时候舍弃一些，保全大体才是最明智的举动，以那几个孩子，是不可能将他从行尸包围中救出去，他只希望他们能够平安离开。
就算没有人告诉过他实情，这么多年养成的敏锐感觉，他清楚的意识到危险的逼近，这份危险前所未有，绝这不是他或者一群人能够扭转的局势，甚至不是一个国家可以轻松面对的。
交通和通讯几个小时之内完全瘫痪，电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不见，包括前沿的设备和武器，没有人去偷，王猛不排除就是外星人的所作所为。
这个敌人是看不见的，他的恐怖和强大难以想象，人类已经自身难保。他和王震的科学解释一切的的观念恰好相反，王震不相信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但是他信。
这些年科学的突飞猛进，看似往前迈出了一大步，但具体是走向辉煌还是别的地方，他总是持怀疑的态度。
尤其是这些人类引以为傲的成果，在一夜之间蒸发得干干净净，比水蒸气消失得都要干净，他们本来就进入了信息时代，一旦被打回到落后的原始，还要面对无数的敌人，以及最后的可怕对手，如何才能翻身？
王猛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昏迷的时候听到了声音，说不出来的声音，马娇娇那孩子越加笃定的外星人，或者高维宇宙文明的说法或许打中了他心底的猜测，他也逐渐相信了。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在一个蓝色的数字空间里，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那是机械的冰冷和毫无感情，以一种怪异的语调响起，化作无数奇妙的符号，承载着大量的信息，漂浮在他梦里所在的空间里。
他记不住任何一个音符，也理解不了所有的信息，极为深奥的晦涩感却烙印在他的感觉深处，想忘都忘不掉。
因为那太清晰了，王猛甚至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做梦，还是意识混乱导致，这样的片段不断在最初昏迷的时候，在脑海中回闪。
如果真的有外星人，他也不信自己是被选中的，倒是像一个小白鼠或者舞台上的小丑，一双窥探的眼睛正在监视着这个世界，欣赏着因为他而变乱的序曲。
舞台上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他的真正目的，就像画在纸上的二维世界如果活了，也不能理解三维世界的高维文明。
人类一直在寻找外星人是否存在，浩瀚的星辰大海，总不见得只有他们地球一个生命星球，但是却从未想过，这些文明是否比地球文明高得多。
霍金或许才是对的，就算找到了外星人也不要回应他们，万一不是一个同等量级，又不爱好和平，那岂不是自取灭亡。
想到这里，王猛觉得他想得太离谱了，他小的时候也对星空产生好奇，而他的大儿子则对天体物理感兴趣，继承他的梦想并且发扬光大，他很欣慰，或许他能够给出答案呢，可惜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但他转念又一想，很多东西研究的越深入，就越容易困入其中，科学发展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即便有，那也只因为暂时没有遇到不能解释的，推翻重塑或进一步完善才是常态。
王猛收回散开的思绪，多想无用，世界已经如此，除非是南柯一梦，不然这种转变是不可逆的，再也回不去了。
也罢，反正他也快活不下去了，在动物界就算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狮子老虎，断了腿都只能等死，现在的世界更应该适应丛林法则，好在他最后把枪送给了那个小丫头，希望她们比他的运气好些。
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大，这些行尸抓着楼梯的扶手，腿关节的僵硬让他们不能活动自如，抬一个台阶都要很慢。
十几分钟后，两道门同时被拍打，王猛神色一凌，看来二楼的行尸走肉也发现了这里，正要冲进来。
死倒是没什么好怕的，是个人都会死，这是所有生灵的必然归宿，也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
但是他绝不允许自己死在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手里。他打定主意，给自己留一个完美的结局，两个子弹拉两个垫背的，最后一颗留给自己。
第47章：混乱校园
同大理工的校园里，大量的行尸在地上啃咬着活人和尸体，哀嚎声随着脖颈被咬断而中止，血肉横飞，尤其是北苑宿舍楼满目心惊的狼藉。
时间拉回半个小时之前。
一枚接着一枚的燃烧弹，从实验楼三楼窗户中抛出来，落到行尸群中，其中的一个身上顿时熊熊燃烧起火焰，碳基生命燃烧时发出的响声和气味加重。
行尸没有痛觉，全身着火也没让他们的动作突变，僵冷而无神的身躯，只剩下觅食的动物本能。
其余的行尸也没有远离燃烧的同伴，所以这火焰就从一个传到另一个身上。他们着火的手拍打着大门，墙壁，贴在墙根拉成一条火线，火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
越来越多的燃烧弹从窗户中接连抛出来，越来越多的行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他们消失的速度很快，引起了任中钦教授的注意。
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在火焰中要被烧成灰烬那也很难，除了是火葬场极高的温度，否则火灾的亡者大多都成了焦炭，这也是最严重的情况了。
老教授发现这些行尸的身体或许很干，失去了水分，就像一捆干草，燃烧起来也很容易，可就算这样，半个多小时就化成灰烬也很不可思议，毕竟这火焰的温度没有高到恐怖。
宋晴至所在小区行尸突然暴动，和同城各处发生的情况都一样，校园里的行尸也没有例外，发生了暴动。
任中钦常常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实验室，他本来就醉心实验，现在更是出了这种事情，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了。
就算是在眼下的危机中，他也不肯放弃研究，他找不出来让人狂化的因素，也不知道有没有军队来救援，一切都是未知。
与其天天幻想着未来会什么样子，他还不如拼尽全力，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做一些他认为必须要坚持下去的事情。
而这天也和往常一样，任中钦带着他的两个学生在化学实验室，本来杜牧远也应该在，可他女朋友受伤后，他每天就要抽出相当的时间去陪他，在实验室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任中钦能够理解，眼下的确不是做科研的好时候，人心惶惶，都看不到明天了，谁还有兴趣做不能吃也不能喝，还不能帮他们逃出去的化学实验？
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备用电源，虽然损坏了一部分，但利用太阳能也能收集到一点，任中钦全用在了他的实验室里。
这晚十分奇怪，被困在楼里的行尸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集体发了狂，他们的状态就像是被困在铁笼中的野兽，突然之间苏醒，破开了笼子，反噬将他们抛到笼子里的人。
任中钦全神贯注于实验中，直到何显冲进来告诉他，外面已经出现了行尸，他们必须赶快走，而且已经有车子开到了校外。
他从窗外一看，果然校园里到处都是行尸走肉，这才突然惊觉过来，实验楼已经被包围了。
整个化学楼里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10个，而外面的形势密密麻麻，他们不敢下去，只好利用实验室里的材料制作燃烧弹，消灭这些行尸。
行尸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就算火焰烧得越来越旺，但是还有更多的补充进来。他们都想不明白了，这么多的怪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原来校园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吗？
何显负责保护老教授，他这几日的表现优异，再加上之前在学生当中就有一些知名度，理所当然的成了一个小头目，况且一向敬重任教授，请缨负责他的安全。
罗瑜和张宣河都觉得他的研究无用，不能起到实际效果，但任教授德高望重，十分固执，只能由着他去，再派人好生保护就是了，不出岔子就行。
何显看到下面的行尸前仆后继，也觉得触目惊心，惊恐的看着他们攻破了大门，像是一个个火炬冲了进来。
“这些东西一旦冲进来，这栋楼都会被烧掉！我们从中间过去，旁边的那栋楼外面的行尸数量少一点，这里的动静将他们都引过来了”
任中钦采取他的建议。
化学实验室有太多易燃易爆物品，虽然妥善保管，可这些行尸却是无感无畏，大火随着他们的脚步蔓延到各处。
再不走，恐怕他们就走不了了。
同城理工的教学楼是按照H型来建造的，两栋楼之间有一个走廊，有的在2楼，有的在3楼，相互之间联通，可以直达公共阶梯教室。
何显决定他们就从走廊走，一切先离开实验楼再说。
何显带着两个人打前锋，学生护着任教授走在中间，他离开时将宝贝不得了的新型高倍显微镜塞进了包里，恨不得将能拿走的东西全搬走。
冯跃带人殿后，一楼的大火很快燃烧起来，从窗户里可以看到火光。
任中钦大为心疼，“好好的实验室居然都这样毁了，可惜，太可惜了。”
这里面不仅有精密昂贵的仪器，还有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如今居然要付之一炬，他的心都在滴血，那些在他眼里可都是无价之宝。
紧急撤离时只有身边的一个学生发现他的手受伤了，他坚持自己背着包，将受伤的手藏起来，不让他告诉任何人，这是刚才在制作燃烧弹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现在说出来只能是添乱。
这一晚行尸暴动都没有任何预料和警兆，数百行尸如开闸的洪水，肆意狂泄而出，遍布校园的各个角落。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都来到人群密集的北苑，守夜的人打了个瞌睡，这也怪不了他们，学生的轮班制度比较长，而且那些行尸走肉从未想过从楼里出来，危险意识不太高。
很快他们就要为自己的疏忽大意付出代价，这些行尸显然和刚刚尸化的时候大不一样，就像进化了一样，动作更快，力气更大，甚至身体的骨骼也从软化变得坚硬，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成了他们的噩梦。
动乱迅速惊醒了沉睡的人，杜牧远点着蜡烛写实验报告，左欢也没睡，他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开门一看，果然吴学群和余慧上来撤离群众。
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左欢只拿了几件衣服和宋晴至送给她的匕首，而杜牧远将他的实验报告全装在了包里，离开房间。
行尸被马志学等人吸引在了A区，并试图向他们转移，好让同学们有离开的时间。
杜牧远虽然害怕，但坚持要保护左欢，非要走在前面。
B区是姚凝月和学生会的几个人还有罗瑜竭力维持着秩序，拼命大喊，让同学们不要慌张，但他们的话可不是强力镇定剂，起的效果并不大。
一则人很多，二则外面的行尸也更多，伤亡时刻都在发生，慌乱根本无法压下，谁都想离开，可谁都怕出去送死。
白天里来的三个警察迅速组织出一面防御墙，挑选出精壮能打的男生实行战术，以抵御行尸围攻，好让校车能开过来。
虽然效果没有太理想，但还是争取到了一些时间，门一开，大量的人争先恐后涌上校车，踩踏不可避免。
庄吟吟不慎跌倒在地，立刻就有一只脚踩上了她的背，她很难爬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往前挤，不可能因她而停留。
左欢和杜牧远距离她最近，两人将她拉起来，人群最外围已有几人被行尸撕裂，近距离面临屠杀，只能让人群更加的恐慌，罗瑜就算喊破了嗓子，也无人肯听保持秩序。
左欢他们没有赶上第一辆校车，那辆严重超载的校车不得不赶快开走，在等待第2辆来临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人死亡，这样沉重的损失险些让人群溃散，而一旦溃散，四处逃离，恐怕就将万劫不复了。
王震最怕的就是这个，所以他看到这群学生象没头苍蝇一样想要乱飞，他迅速让人将他们赶到一起，幸好刘致及时开车赶来了。
一共有五辆校车陆续驶出了校园，剩下零零散散也从小车出去了，尽管这样，还是有一部分人被冲散，不知躲到了哪里。
几枚燃烧弹打开稍微薄弱一点的包围圈，索余和和吴学群来接应任教授，两辆面包车及时将他们接走。
而在他们身后的实验楼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有东西在冲击波中飞落出来，这一栋有着七十多年历史的大楼，在一片火海中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