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久别重逢遇危机 宋国国王宫正殿,烈火灼烧,泛红的火光与天边如血的残阳交织,像是要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长安公主李蓁蓁穿着大红色的宫装,站在那一片血红前,有些凌乱的青丝随风飞扬,散发出格外妖异的美。 此时此刻,宫中大乱,所有的宫人四处逃窜,唯恐下一个死亡的就是自己。 李蓁蓁平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眸中无波也无澜。直到她看见手持长剑,身着银白色的战袍的苏君言出现在视线里时,神色才有了变化。 看到李蓁蓁的那一瞬间,苏君言手中的剑缓缓地垂了下来,鲜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地淌下,无言地诉说着刚刚的惨烈杀戮。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了过来,一时间似乎所有的杀戮都已不见,天地间唯余那名让自己心动的女子。 曾经,苏君言在心中设想过千万次与李蓁蓁重逢的场景,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惨烈。 那一年,在灼灼其华的桃树下,他曾许诺,与她一世长安。残酷的现实却是,他想要与她重逢,必须亡她国家。 苏君言心中有些忐忑,鲜血染红了他的战袍,他此刻怕是宛如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狰狞可怕,满是肃杀之气,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不过短短的路程,苏君言的步伐似乎有千钧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李蓁蓁面前。 她看着他,平静的眼眸有了一丝笑意,“君言哥哥,你终于来了。” 不过简短几个字,就让苏君言溃不成军。他丢下手中的长剑,紧紧地拥她入怀。 原来,她一直在等他。 幸好,她不曾责怪他。 终究,他们还是再重逢。 苏君言把头埋在李蓁蓁的颈窝里,拼命地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气息,这些日子因为杀戮而引起的狂躁不安被压制了不少。 “君言哥哥,还好我没有放弃,终于还是等到了你。” 这三年,她在宋国空有长安公主的头衔,实则在王宫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是苏君言曾经的诺言,伴她度过了那些黑暗的时光。 “蓁蓁,是我来得太迟......”话还未说完,就听到苏君言一声痛苦的闷哼。 李蓁蓁一看,竟然是有人放了暗箭而来,那支箭刺穿了苏君言的铠甲,没入他的肩头。 他身体似乎支撑不住,摇摇晃晃中单膝跪地。看到他的神色,李蓁蓁暗叫不好,这箭头有毒。 她立刻解开了他的战袍,拔出了毒箭,然后倾身过去替他吸毒。 苏君言若是死了,她定然不会独活。所以,她要赌一把。赌他们还有悠长的岁月,携手共老,一起白头。 一次又一次,黑色的血液被李蓁蓁吸了出来,直到鲜血呈红色,她才停了下来。 此时的苏君言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惨白,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君言哥哥,我们分开了这么久,终于重逢。这一次,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你生,我活。你死,我亡。” 然而,还未等到他醒过来,他们两人就被分开了。 苏君言的部下匆匆而来,让人扣下了李蓁蓁,然后带走了他,想要去请大夫医治。 李蓁蓁被关在破败的冷宫里,等到夜深寒凉之时,有沉重的步伐徐徐而来。她透过窗户一看,是苏君言的对头——二皇子苏君诺。 她沉吟片刻,便拔下头上的金步摇。他们兄弟二人素来不和,此时苏君诺深夜而来,自然是想要对付她的。 房门被吱呀一身推开,苏君诺站在门口,影子被清冷的月光拉得很长很长。 他静静地看着她,一双邪魅的凤眼里满是狠毒,倒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李蓁蓁。”苏君诺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 好半天,他终于吐出一句话,“果然是难得的美人,难怪三弟那么思慕于你。只可惜......” 李蓁蓁浅笑,“可惜什么?” 苏君诺一把拦住她的纤腰,紧贴在自己身上,似笑非笑,“常言道,自古红颜多薄命,我看你的命不太好。” “是吗?”李蓁蓁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拂过他的唇鼻,有隐隐约约的香气,巧笑嫣然,“二皇子的话,我不太听得懂。” “你马上就会懂了。”言罢,苏君诺的唇就压了过去。 李蓁蓁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禁锢。最后,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苏君诺吃痛,一把把她推倒在地。他捂着破了的嘴角,声音阴冷,“李蓁蓁,这是你自找的。” 言罢,他拍了拍手,三名侍卫鱼贯而入。 苏君诺冷笑,“你既然不想在我身下承欢,那就让他们三个人来伺候你。不知道三弟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多人染指,会是什么表情呢?” “他一定会杀了你。” “是吗?我倒是很期待。”苏君诺,“李蓁蓁,不要怪我狠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动手。” 只要是苏君言拥有的,他就想要摧毁。 李蓁蓁冷笑了一声,“二皇子,杀你不需要君言哥哥动手,我一个人就足矣。” 苏君诺嗤之以鼻,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自己宰割,竟然还说要杀自己的狠话,当真是可笑至极。 那三名侍卫已经把李蓁蓁按在了地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是一国公主,又是绝色美人,怎么不让他们兴奋? 十二月的寒冬,她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空气里,冷得瑟瑟发抖。她这个样子,更是令那三名侍卫抓狂。 “苏君诺,如果今日你让他们染指了我,我不会苟活。但有你陪我一起下地狱,也不亏。”李蓁蓁大声道,“想到二十四个时辰后,你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我的怨气倒也能消了不少。好好享受我刚才给你下的毒药吧,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住手!”苏君诺终于还是隐忍不住,他想知道李蓁蓁口中的毒药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三名侍卫放开了李蓁蓁,她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被撕烂的衣衫,微微一笑,然后做出了手拂唇鼻的动作,“二皇子,刚才我拂手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那就是‘秋瑟’之毒的味道,我倒是不介意同归于尽。只不过,你是楚国炙手可热的皇子,陪我这个亡国公主一起去死的话,似乎不太值得。” 第二章 有女蓁蓁我悦之 闻言,苏君诺冷笑,“李蓁蓁,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你既然让他们住手,心中自然是忐忑不安。二皇子既然有所怀疑,大可以请军医前来诊治一番,确定我究竟是不是在说谎。”李蓁蓁似笑非笑,“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这解药只有我才有。” 苏君诺看了看其中的一名侍卫,示意他去请军医。哪知道刚走到门前,就看见执剑过来,一脸震怒的苏君言。 他大步走到李蓁蓁面前,揽她入怀,声音里是克制的滔天怒火,“谁碰了她?” 三名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说话。这三皇子是杀伐决断的将军,让人怕极。 李蓁蓁靠在他的怀里,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君言哥哥,是那三名侍卫。” “二哥,我要他们的手。”苏君言冷冷地道,“希望明天早上,能送到我面前。” 苏君诺冷笑,“三弟,如果我不呢?” “这是军令,如果你不遵从,我只有按军法处置。” “苏君言,你敢对我动手,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 “二哥,你别忘了,我才是此次出征的主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敢违抗军令,我就敢杀之以儆效尤。” 言罢,苏君言抱着李蓁蓁缓缓地离开,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扔下了一句话,“明天早上。” “站住!”苏君诺自然不会这样轻易低放他们走,“李蓁蓁,解药呢?” 躲在苏君言怀里的可人儿淡淡地答了一句,“明天早上我见到了他们的手,自然会把解药奉上。” 二月的天,空气中还是透着寒意。李蓁蓁在苏君言的怀里,心中却觉得火热。哪怕今天经过了苏君诺那么一遭,她还是回到了她身边。 苏君言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心中是无尽的后怕。幸好他今天及时醒来,寻了过去,不然便会经历这一生最深的痛。 幸好,蓁蓁还完好无损地在他怀里。 回到房中,两人看着对方,明明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隔三年,李蓁蓁长开了不少,已有倾城之姿,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睛。 而苏君言,黑了瘦了,棱角更加分明,眼中满是肃杀之气。昔日在赵为质的皇子,如今已经是名动四国的将军,是多少的伤痛与鲜血换来的? “蓁蓁,对不起!” 那一年,他许诺护她一生喜乐安无忧,可是这个诺言似乎一直都没有实现。哪怕今天他已经是手握重兵的楚国将军,也差点儿连累她受伤害。 李蓁蓁缓缓地走到苏君言面前,靠在了他的怀里,“君言哥哥,我知晓你的心意,所以永远都不需要说对不起。” 窗外,明月皎皎。四周,虫鸣寂寂。 是夜,苏君言和李蓁蓁相拥而眠,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哪怕再不甘愿,苏君诺都亲自把那三名侍卫的手送到了苏君言的面前。如今苏君言是主帅,他不得不低头。 李蓁蓁看到那三双血淋淋的手时,脸上没有一丝惧意,反而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苏君诺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 昨夜回去以后,苏君诺立刻让军医替自己诊治。李蓁蓁没有说假话,他果然中了‘秋瑟’之毒。生得绝色,出生高贵,会使毒,心也够歹毒,这样的女人的确有点儿意思。 李蓁蓁说到做到,把解药给了苏君诺。其实,按照她平时不愿意吃亏的性格,怎么也不想给他解药。但是为了苏君言在楚国的处境好过一些,她不得不妥协。 服下解药以后,苏君诺笑了起来,“长安公主,我们后会有期。” 李蓁蓁冷笑起来,“我希望是后会无期。” 一个月以后,李蓁蓁跟着苏君言一起回到了楚国都城会池。 苏君言战功赫赫,皇帝赏赐了一座极为气派的府邸给他。三皇子府坐落在城西,雕梁画栋,哪怕是二月,因为府中有一处烧着地龙的缘故,如今已经是春花烂漫,勃勃生机。 “蓁蓁,以后这里就是你我的家。”苏君言拉着她的手,兴奋地道。此时他的眸中满是柔情,再不复素日铁血将军的严肃面孔,俨然只是一名入了情窦的男子。 李蓁蓁浅浅一笑,“君言哥哥,我知道这是我们的家。”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入了三皇子府,那也是件好事。只是直觉告诉她,苏君诺不可能善罢甘休。 是夜,苏君言和李蓁蓁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中的明月。以前同在赵国为质的时候,他们经常这样,一起赏月,一起憧憬着未来。 今晚满月,月光格外明亮。或许因为心境的原因,他们发现周围的景物在月光的笼罩下尽收眼底,显得格外祥和,别具韵味。 “蓁蓁,明日我就入宫,请求父皇替我们指婚。” 李蓁蓁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苏君言,只见他嘴角上扬,格外好看。 “君言哥哥,我喜欢你笑着的样子。”或许从小到大,他就不怎么爱笑,所以她格外喜欢和珍惜。 闻言,苏君言笑出声来,“蓁蓁,既然你喜欢。以后我每天都对你笑,好不好?” 李蓁蓁点了点头,“当然好。” 夜,渐渐深沉,苏君言送李蓁蓁回了房间。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有女蓁蓁,吾心悦之。此生,我绝不负你。” 话音刚落,李蓁蓁就搂住了苏君言的脖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苏君言微愣,旋即反应过来,亦紧紧地抱住了她,加深了这个吻。 李蓁蓁的唇很软,似乎还带着一丝清甜,让苏君言忍不住想要更多。他的吻一路向下,她的脖子,她的锁骨,直到触碰到她胸前的那一处柔软时,他终于清醒过来。 “蓁蓁,对不起。” 她是他认定的妻子,便会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迎她入府。而不该像现在这样,一时冲动,轻薄了她。 李蓁蓁置若罔闻,而是在他耳边低语,“君言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娶我的,所以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上,令他难以把持。这是他挚爱的女人,如今声音软糯,勾着他的魂,让他难以自拔。 “是的,蓁蓁,我一定会娶你。” 言罢,苏君言抱起李蓁蓁走进房内,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榻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蓁蓁,我是真心爱慕于你,所以会尊重你。你好好地睡一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事实上,她的那些害怕,他一清二楚。他会努力,扫平两人之间的障碍。 李蓁蓁拉着苏君言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君言哥哥,既然知道我的害怕,那就不要走。” 言罢,她把下了自己头上的金步摇,一头如黑瀑的青丝散了下来,多了一丝慵懒的味道,十分地诱人。苏君言的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李蓁蓁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衫,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露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他,低声说,“君言哥哥,既然我注定是你的妻子,这件事早一点儿或者迟一点儿又有什么区别?” “蓁蓁,名不正言不顺,我只怕委屈了你。”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过家家的时候,早就拜过堂成过亲,怎么会是名不正言不顺?”李蓁蓁吻了吻他的下巴,眸中星光熠熠,“君言哥哥,我想做你真正的女人。” 苏君言抱住李蓁蓁,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因为情欲而变得低哑,“蓁蓁,我爱你。” 他把李蓁蓁压在身下,近乎膜拜地吻着她。 是夜,窗外明月皎洁如新,室内春光无限旖旎...... 第三章 殿前求娶心至诚 四更天的时候,苏君言从睡梦中醒来。他吻了吻怀中温软的女子,嘴角上扬,忍不住笑了起来。 芙蓉帐暖春意无边,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不想起床的想法。 李蓁蓁也醒了过来,拼了命地往他怀里钻,“君言哥哥,你是要去上早朝了吗?” “我希望可以不去。” 李蓁蓁浅笑嫣然,“君言哥哥,早去早回。” “好。” 言罢,哪怕千个万个不愿,苏君言还是起了床,更了衣,准备去上早朝。 李蓁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明媚的笑容消失殆尽。 苏君言走得匆匆,但仍记得嘱咐守在屋外的女侍卫阿离一定要保护好长安公主。 朝堂上,皇帝双眼微闭,听着下面的群臣们对三皇子苏君言赞不绝口的话语,心中暗自计较。 最初,苏君言刚被接回国的时候,他倒是有些小瞧这个三儿子。毕竟,从小送到他国的质子,没有专人教养,如何能够成材? 所以,当初他请求入军营的时候,皇帝随口就应了下来,哪知道不过短短三年,他就战功赫赫,成为了他们楚国有名的少年将军。 皇帝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看走眼了。他有些好奇,自己这个三儿子在赵国为质的时候究竟结识过什么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君言,你是此次灭宋的主帅,居功至伟,父皇一定要好好地赏赐你。”皇帝笑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大可放心地说出来。” 苏君言微微一笑,“按道理说,为国效力,是儿臣的本分,本该无欲无求。不过今日儿臣斗胆求一求父皇,因为儿臣所求之事,当真是爱慕得紧。” “哦?说来听听。”听苏君言这样一说,皇帝倒也来了兴致。三年来,自己这个三儿子都是做得多,说的少,无欲无求的样子,今日难得开口问他要东西,倒是让人好奇。 苏君言跪下,缓缓道:“儿臣所求,乃是宋国长安公主——李蓁蓁。” 闻言,皇帝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罢了,既然有心,他作为主帅,直接收入府中就是了,何必在朝堂上公然提出来。 难道,他是想娶她为正妃? 那李蓁蓁的事迹,皇帝也曾听说过。据说有倾城之姿,更是弹得一手好古琴,也算得上一名才女。 可是,皇家的婚姻从来不是以容貌或者才华来作为最根本的依据,而是出身。 其实想来,她是一国公主,出生也算高贵。只是在宋国灭亡的那一刻,她的一切也随之毁灭殆尽。 “君言,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自己这个三儿子,若是执意想要娶李蓁蓁为妻,他将会失去些什么。 作为一名皇子,娶亡国公主为妻,基本上没有丝毫助力,反而容易被其所累。那么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恐怕将再也没有机会。 苏君言大声道,“父皇,儿臣不痴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儿臣想用这三年的绵薄战功,换取与长安公主的婚事,还望父皇成全。” 他这句话刚出,群臣面面相觑,无不震惊。究竟是这三皇子疯魔了,还是那李蓁蓁当真倾城绝色,让他宁愿放弃楚国能给他助力的贵女,一心要和她成婚? 苏君言话已至此,皇帝倒是有些骑虎难下。毕竟这个儿子三年来立下赫赫战功,而今天是第一次向自己请求赏赐,他无论是作为君王,还是作为父亲,都不太好拒绝。 皇帝笑了笑,“君言,既然你心意已决,父皇自然不能拒绝。孤今日就替你和长安公主李蓁蓁赐婚,择吉日完婚。” 闻言,苏君言嘴角上扬,欣喜之情一览无余。蓁蓁,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娶你回府。 一旁的苏君诺亦笑了起来,原本他的确是想在苏君言和李蓁蓁之间动手脚,所以昨日便入了宫求皇后,想办法把她要到自己身边来。 这样一来自己可以有拿捏苏君言的筹码,又能把那样一个绝色美人留在身边,也不算亏。 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苏君言今日竟然在朝堂上亲自求娶李蓁蓁,也等于亲自断了自己夺嫡的可能。 这样的结果,让苏君诺更加惊喜。 如此看来,自己当前最大的对手,便是大皇子苏君凌。 苏君言刚离开三皇子府没多久,皇后的手谕就送了过来,道是素日听闻长安公主美名,今日诚心相邀一见。 阿离警觉起来,总觉得皇后没有安什么好心,她不自觉地挡在在李蓁蓁面前。 李蓁蓁倒是神色如常,对传手谕的内侍浅笑,“还望转告皇后娘娘,蓁蓁随后就入宫觐见。” 等内侍离开后,阿离忍不住问道,“公主,就这样进宫,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是皇后相邀,这一遭是怎么也躲不过的。”李蓁蓁淡淡道,“更何况,古人有云: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或许,我去楚国宫中走一趟,不算坏事。” 阿离看了李蓁蓁一眼,“公主,其实奴婢不太听得明白。” 闻言,李蓁蓁笑了笑,“有时候,听不明白才是好事。” 李蓁蓁在宫人的引导下,来到了鸣凰殿,见到了靠在贵妃榻上的皇后。 皇后慕容嫣然,今年三十五岁,曾是北汉的公主。她虽然身份高贵,衣着却并不华丽,倒是有点儿朴素的味道。清淡的蓝色宫装,简单的饰物,便把她的温柔美丽完全勾勒了出来。 北汉尚蓝色,看来身为北汉皇族的慕容嫣然并没有忘记这个习俗。 李蓁蓁走上前去行了大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淡淡地道:“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地看看你。” 闻言,李蓁蓁抬起了自己的头,与皇后对视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她们就那样对视着,很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皇后打破了沉默,“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一定会是一名成功的红颜祸水。” 李蓁蓁笑了起来,“皇后娘娘的话,蓁蓁不敢苟同。” “哦?”皇后神色如常“说来让本宫听听。” “在蓁蓁看来,红颜无法祸国,反而是英雄能寂寥红颜的一生。”她不卑不亢地回答,“从古至今,英雄一旦失败,必然会把原因搂扣在红颜头上,真是找得一个好借口。从此,英雄还是那个英雄,红颜却注定背上千古骂名。” 闻言,皇后笑了起来,“长安公主果然好见底。” “蓁蓁不敢。” 突然,皇后话锋一转,“长安公主,你可知道本宫今日宣你入宫是所为何事?” 第四章 入宫结盟无所惧 闻言,李蓁蓁摇了摇头,“回禀皇后娘娘,蓁蓁不知。”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突然淡淡一笑,神情让人捉摸不透,“长安公主,你知道。” 突然间,殿内的气氛凝结,氤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良久,皇后摒退了内侍和宫人,缓缓道:“昨日,二皇子刚从宋国征战归来,就匆匆入宫,求本宫想办法把你赐予他。君诺虽然不是本宫亲生的孩子,但也是本宫一手抚养长大,自然是感情深厚。长安公主,你猜,本宫究竟应允了没有?” 李蓁蓁略一沉吟,笑了起来,“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皇后娘娘爱二皇子心切,自然是不会应允。” “本宫应允了。”皇后笑道,“本宫只知道,如果爱自己的孩子,必定让他得到想要的一切,权利,地位,也包括女人。” “二皇子幸运,能得到皇后娘娘慈爱。” 皇后接着道:“不过,本宫虽然应允了,却不打算践诺。长安公主,你可知道为何?” 李蓁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皇后话锋一转,“本宫听闻,三皇子苏君言也心仪于你?” “是。”关于这一点,李蓁蓁并不否认。 皇后脸上有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楚国共五名皇子,除去年幼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竟然有两名皇子想要你,你还敢说自己不是红颜祸水?” “我不是。”李蓁蓁低声道,“如今,我只不过是一名无依无靠的亡国公主罢了。在这乱世,宛若飘萍,任人宰割,再也没有一隅可以安宁。” 皇后对李蓁蓁的话置若罔闻,接着道:“他们两人都是楚国皇子,身后都有一大批追随者,只要你想,略施手段,他们就可能为你反目成仇,这将是对楚国无情的打击。” 李蓁蓁笑了起来,“可是依蓁蓁看来,他们之间早就有了龃龉,何必再需要一个女人来激化矛盾。” 皇后亦笑,“一个女人,可以把潜藏的矛盾激化到明面上来。曾经不过是暗斗,因为矛盾激化,便开始有了明争。” “皇后娘娘,哪怕你亲自教养二皇子,但其实你并不爱他。”李蓁蓁不再与她虚以委蛇,一针见血道,“你恨着楚国的一切,对不对?” 当初楚国国君亡了北汉,恐怕身为北汉最受宠爱的公主慕容嫣然,如今哪怕是贵为楚国皇后,心中也恨不得楚国早日灭亡。 皇后大笑起来,那笑声中透露这一丝凄凉,过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长安公主,我就知道你清楚我为什么找你来。”皇后缓缓道,“你我皆为亡国公主,自然明白彼此心中的伤痛和......仇恨。” 她顿了顿,接着道,“楚国的这些男人,亡了我们的国家,灭了我们的亲人,杀了我们的子民,我们怎能不恨?从我们成为亡国公主的那一刻,我们身上就背负上了沉重的使命,那就是复仇。” 此时此刻,皇后的眼睛已经血红,哪里还有初见时那清淡温柔的模样。 “复仇?”李蓁蓁低声呢喃,“那的确是抚平亡国之痛的最好办法。” 闻言,皇后笑了起来,“长安公主,既然你我都有这个想法,何不结盟?” “好。”李蓁蓁极为干脆地道,“皇后娘娘希望怎么结盟?” 皇后并不着急,而是道,“长安公主,在结盟之前,本宫需要你表示衷心。” 李蓁蓁不卑不亢,“皇后娘娘希望蓁蓁怎样表示?” “本宫这里有两粒药丸,你毫不迟疑地服下,本宫便信了你的衷心,自然会告诉你要怎样结盟。” 言罢,皇后果真拿出两粒药丸,递给了李蓁蓁。 李蓁蓁接过来,闻了闻,便毫不迟疑地服下。 皇后眼中满是赞许,这李蓁蓁果然有胆色,而且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复仇的心思自然也不在话下。 “长安公主,你倒是让本宫佩服。”皇后浅笑道,“你怎么就没有想问问本宫这究竟是什么药丸,就义无反顾地服下了?” “既然我们要成为盟友,那我对皇后娘娘也算是有用处,这样横竖都没有性命之忧,我何必再问?” “长安公主,本宫没有看错,你果然有意思。”皇后缓缓道,“这两粒药丸,其中一粒是绝育之药。我们既然恨楚国的男人,自然不愿意为他们生儿育女,所以本宫赠与你这粒药丸,好让你日后省心。当然,本宫也曾毅然决然服下过这粒药丸,所以至今无所出。” 李蓁蓁微微颔首,“谢皇后娘娘赏赐。” 其实,归根结底是怕她有了孩子后生异心,徒增祸端。 “至于这另外一粒药丸......”皇后淡淡道,“是一种名为‘噬心’的****,若是毒发,便会受万蚁噬心的苦楚而死。不过也不用担心,你我若是结盟愉快,解药自然会按时奉上,不让你吃一点儿苦头。” 闻言,李蓁蓁仍是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问,“解药需要多久服一次?” “一月一次。” 苏君言带着一脸的喜悦回到了府上,正想要跟李蓁蓁分享赐婚的喜悦,哪知道却被告知她被皇后召入了宫中,心中不由得一沉。 皇后几乎算得上是亲手抚养苏君诺长大,他怕她吃亏,于是立刻翻身上马,往宫中赶去。 从皇后宫中出来后,阿离立刻迎上前去,“长安公主,皇后娘娘可曾为难于你?” 李蓁蓁笑了起来,“皇后娘娘端庄大方,怎么可能为难于我?” 言罢,便携准备携阿离出宫。 奈何入宫之时有人引路,出宫之时唯有她们主仆二人。李蓁蓁初来乍到,对楚王宫一点儿都不熟悉,所以带路一事自然落在了阿离身上。 方向越来越不对,看来阿离应该是路痴。 李蓁蓁索性让阿离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看能不能遇到好心的宫人,能够指点一二。 等了好久,迎面走来一群人,其中领头的是两名身着华服的女子,言笑晏晏,极为惹眼。 阿离看到那名绿衫女子,心中暗道不好,想要拉着李蓁蓁躲起来,奈何已经来不及。 既然躲藏已经来不及,那就只有硬着头皮请安,还希望这位刁蛮的娉婷郡主不要为难主子的心上人长安公主为好。 第五章 宫中偶遇善诡辩 那两名华服女子也看到了她们,交头附耳说了些什么,便袅袅婷婷地朝她们走来。 李蓁蓁细细地打量着她们,那身着桃红色宫装的女子,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明眸皓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无比,倒是让人过目不忘,见之舒心。 然而那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满头珠翠,肌肤胜雪,也是美丽无匹。但是那双略显狭长的丹凤眼给了她一丝不适之感。 因为,她此时也正打量着李蓁蓁,一双眼睛里透着明显的敌意。 见她们走了过来,阿离身形微动,站在了李蓁蓁前面,福了福身,“奴婢见过朝阳公主,见过聘婷郡主。” 原来那桃红色宫装的女子就是楚国长公主苏必柔,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天真烂漫,让人见之喜欢。 至于那绿色宫装的女子,便是楚国聘婷郡主赵无言。李蓁蓁俨然已经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定然是因为苏君言。 在宋国宫中的时候,李蓁蓁经常听闻有关苏君言的事。除了他是如何赢得一场又一场战绩之外,也少不了风月之事。而一提到他的风月之事,必然就少不了赵无言。 赵无言是楚国唯一一名外姓王爷赵忌的女儿,从小受父亲的赫赫战功庇护,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格。然而这名刁蛮的郡主,却对三皇子苏君言一见钟情,随后不断纠缠,也不知道究竟是成了贵族之间的佳话还是笑话。 李蓁蓁浅浅一笑,“见过朝阳公主,见过娉婷郡主。” 苏必柔是见人便是三分好的性格,立刻笑了起来,“你就是长安公主李蓁蓁吧?” 李蓁蓁点了点头,“正是。” 站在一旁的赵无言突然冷哼了一声,“什么长安公主,不过是任人捏在手心的苦命亡国女罢了。” “聘婷郡主所言极是。”李蓁蓁并不反驳,缓缓道,“长安公主早就在宋宫破的那一刻死去。” 闻言,苏必柔脸上已有不忍之色,然而赵无言却接着道,“不过,有你这样的公主,的确是宋国的悲哀。” 李蓁蓁抬眸,“敢问聘婷郡主何出此言?” “自古亡国公主,以身殉国之人何其多?就算没有勇气殉国,谁人不是夜夜啼哭,感念故国,而你……”赵无言冷笑,“你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悲戚之色,实在是让人心惊。” 李蓁蓁看了赵无言一眼,眸色凌厉,不过一瞬间即逝,神色如常,“聘婷郡主,很多时候最深的悲痛,是不浮现在表面,而是在心里。” 赵无言被她那个凌厉的眼神看得心慌,可再一看,李蓁蓁明明是低眉顺眼,哪里还有刚才那色厉的样子? 那一瞬间,赵无言甚至怀疑世自己看错了。 “狡辩。” 李蓁蓁突然笑了起来,“郡主说我狡辩,我便是狡辩无疑。” “那你笑什么?”不知道为何,看着她的笑容,赵无言心中生起了一股无名火。 “我笑这个世上以己之心度他人之思的人太多。” 她这意有所指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 众所周知,这聘婷郡主刁蛮任性,奈何偏偏深受皇上喜爱。这李蓁蓁竟然以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讥讽赵无言,胆子实在是太大。 赵无言此时已经怒火滔天,“李蓁蓁,你在讽刺我?” 李蓁蓁浅笑,“谁认我就讽刺谁?” “你找死。”赵无言怒极,伸手就想给她一巴掌,却被一旁的阿离上前挡住。 赵无言那一巴掌极重,阿离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有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阿离立刻跪下下来,一把抓住赵无言的衣角,替李蓁蓁请罪,“聘婷郡主,请息怒。”今日,哪怕是自己拼死,也要尽力保护长安公主无碍。 赵无言向来一帆风顺,何曾被人讽刺过,阿离这一阻挡不仅没让她息怒,反而更是把她心中的怒火加旺了不少。 “阿离,你给我放开,否则我不管你是谁府上的人,一律惩处。” 阿离没有说话,抓住她衣角的手仍是没有放开,无疑是给了答案。 阿离是苏君言府上的侍卫,她既然敢这样做,必然是听主子的吩咐行事。 一想到是苏君言让人保护李蓁蓁,赵无言再也隐忍不住,直接踹了阿离一脚。 见阿离被打,李蓁蓁自然不可能放任不管,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她一把抓住赵无言的手,冷冷地道:“聘婷郡主,朝阳公主还在这里,你就动用私刑,是不是太过逾越了?” 赵无言想要挣脱李蓁蓁的钳制,却惊讶地发现看似瘦弱的人却力大无穷,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李蓁蓁,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闻言,李蓁蓁微微一笑,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依稀记得,皇后娘娘是北汉的亡国公主,如今仍是身份高贵。所以,凤凰始终还是凤凰才对。” 她顿了顿,接着道:“聘婷郡主,你这是在讽刺皇后娘娘吗?” 不过片刻,李蓁蓁就给赵无言扣上了一顶讽刺皇后的罪名,当真是善诡辩,让人不得不佩服。 一旁的朝阳公主终于回过神来,柔声劝解道:“长安公主,聘婷郡主向来心直口快,我想绝对不是讽刺皇后娘娘之意。” 李蓁蓁不依不饶,“朝阳公主,自古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莫要被聘婷郡主所欺骗。她今日既然能逾越到你前面,在楚国王宫中动用私刑,本来就存了藐视楚国皇族的心思,所以讽刺皇后娘娘也丝毫不让人意外。” 不过只言片语,已经从讽刺皇后上升到藐视皇族,这个罪名实在是让人担当不起。 传言中苏君言在宋宫破的时候对李蓁蓁一见钟情,赵无言怎能甘心?所以今日既然在宫中巧遇,她也想趁机惩戒一番。 她原本以为,李蓁蓁不过一名亡国公主,自然该低眉顺眼,任她拿捏。哪知道此女子巧舌如簧,反而把她拖入不利的局面,当真是可恶至极。 赵无言此时气得脸色大变,开始口不择言,“李蓁蓁,你这个女人心思真歹毒。你不过一名亡国公主,究竟是谁给你底气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给的,有意见吗?”苏君言清冷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第六章 以命交付言情深 听到苏君言的声音,李蓁蓁忍不住嘴角上扬。从小到大,他总是会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护自己安然无虞。 赵无言看到苏君言的那一刻,脸色大变。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和李蓁蓁的对话,他究竟听去了多少。 苏君言缓缓地走了过来,朝阳公主立刻迎了过去,“三皇兄,你入宫来了。” 他淡淡一笑,道:“我回府没有看见蓁蓁,所以进宫来寻。” 话音刚落,他便低下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离,缓缓道,“阿离,你是我府上的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起你这一跪。” “阿离明白了。”言罢,她立刻站起身来。 苏君言看到她脸上有五个明显的指印,眉头紧锁,问道:“谁动手打了你?”他的声音极为寒冷,让人闻之生畏。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噤若寒蝉。这三皇子是杀伐决断的少年将军,手上沾满了鲜血,此时明显有了怒意,谁还敢说话? 苏君言冷笑,“阿离,说话。” 阿离开了口,“回禀主子,是聘婷郡主。” 闻言,苏君言缓缓地朝赵无言走了过去。她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任何怜惜,只有被压制的怒意,一个站立不稳,后退了两步,还是她的婢女染青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苏君言看着赵无言,低声问道:“聘婷郡主,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为什么对我府上的婢女动手?” “我……我……”他气场太过强大,一时间赵无言竟然说不出话来。 一旁冷眼旁观的李蓁蓁突然发了话,“君言哥哥,阿离是受我所累,替我挡了这一巴掌。” 李蓁蓁这句话,很明显是在告诉苏君言,赵无言想要打的人是她。 此时此刻她的推波助澜,让赵无言恨不得杀了她。不过只言片语就败在了她之下,焉能甘心? “哦?”苏君言冷冷问道,“敢问聘婷郡主,我的未婚妻究竟做了何事,你要如此待她?” “未婚妻?”赵无言一脸震惊地看着苏君言,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是。”苏君言点了点头,“今日早朝,父皇已经把蓁蓁许配与我,道择吉日完婚。” “不,这不可能。”赵无言拼命地摇着头,难以置信,“三皇子,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明明昨日父亲还对自己许诺,一定替自己想办法,促成和三皇子的婚事。可今天,怎么一切都变了? 苏君言冷笑,“聘婷郡主,我就算再无聊,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婚事来骗人。李蓁蓁,的确是我的未婚妻。” 闻言,李蓁蓁浅笑起来。原本以为中间会有很多艰难险阻,可是他真的做到了。她心中升起一丝喜悦,亦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三皇子,你不能娶她。”赵无言大声道,“李蓁蓁只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根本配不上你。更何况,你是亡宋的主帅,难保她不会报复于你。你留她在身边,不就是留了一分危险吗?” “聘婷郡主,我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苏君言缓缓道,“莫说蓁蓁对我一片真心,就算她真的恨我害我又何妨?她送毒酒我便饮下,她举长剑我便献上颈脖,甘之如饴。” 好一个甘之如饴,赵无言的心,似乎被一大片荆棘扎上,千疮百孔,血流如注,疼痛不已。 听三皇子的话,他对李蓁蓁竟然已经到了可以交付性命的地步,当真是让人震惊。她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凭什么被他如此深爱? 想来她赵无言从小受尽宠爱,就没有得不到的人和东西。唯独苏君言,至始至终对她不屑一顾。不,她不甘心。回到府上以后,她一定要让父亲替自己想办法。 三皇子妃,只能是她。 “聘婷郡主,你说今日的事情要怎么办?”苏君言不依不饶,根本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朝阳公主立刻出来解围,“三皇兄,我想今日的事情多有误会。你这名动几国的将军也不至于跟我们这些深闺女子计较,对不对?” 朝阳公主毕竟跟赵无言交好,不想她太过于吃亏。 三皇兄是驰骋疆场,保家卫国的男子,心胸自然宽广。更何况不过是一名婢女挨了打,想来也不会计较。 然而苏君言的反应却让所有的人傻了眼,因为他一字一顿地道:“可是,我偏偏要计较。” “三皇兄......”朝阳公主有些不知所措。 苏君言看了看身旁的李蓁蓁,缓缓道,“我驰骋沙场,就是为了保卫家国。如果只保卫了国,却让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又有什么意义?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护短。哪怕是我府上的小猫小狗,也只能我自己教训,别人动不得。” 他顿了顿,对聘婷郡主道:“今日郡主伤我府上婢女,那自然该让你府上的婢女来还,这才公平。阿离,选一个你不顺眼的动手吧。” “是。”阿离领了命,走上前去。在一群瑟瑟发抖的婢女中选中了染青,给了一巴掌。 苏君言摇了摇头,“阿离,力气太小了。” 闻言,阿离又给了染青一个耳光。她本来就是习武之人,这一下又用了力气,染青被扇倒在地,嘴角溢出了鲜血。 聘婷郡主终究沉不住气,“三皇子,你不是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吗?染青毕竟是我的婢女。” “阿离,可以了。”苏君言道,“聘婷郡主,今日的事情,你我算是两清。以后,希望你能离我未婚妻远一点儿。因为,她少一根头发,我就会不开心。若是受了一点儿伤害,我肯定会杀人。” 他明明是淡淡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可是在场的人无不心惊。因为她们都知道,三皇子不是在开玩笑。看来,以后见到这长安公主李蓁蓁,的确需要绕道而行。 “必柔,我今日就带蓁蓁先走一步了。改日,我一定让她来跟你聚一聚。” 朝阳郡主点了点头,“好。”说实话,此时她对李蓁蓁有了强烈的好奇之感。三皇兄向来都是清冷之人,为何对长安公主如此情有独钟? 言罢,苏君言转过头对李蓁蓁道,“蓁蓁,跟我回家。” 第七章 诉苦不成计生成 赵无言带着满腔的怒火回到了府中,她本想找向来疼爱自己的父亲诉苦,哪知道他此刻并不在府中。 她越想越气不过,把房中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心中的的怒火这才消散了不少。 李蓁蓁,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罢了。总有一天,她会匍匐在地,磕头向自己求饶。 而三皇子妃的位置,只能属于她赵无言。 皇后坐在殿内,正专心地修剪着刚送来的梅花,此时满殿清香,沁人心脾。 楚国地理位置偏南,有梅花却没有大雪。而北汉,每个冬日定是大雪纷飞,白雪皑皑,宛若琉璃世界。 每年雪花飞舞之时,那名温润如玉的男子会站在雪地,衣袂飘飘,吹着悠扬的笛声,而她,则会长袖翩翩,以舞和之。 只是那样岁月静好的时光,在北汉灭亡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 曾经的爱,早已经湮灭。她现在有的,唯有满腔的仇恨。 突然有宫人来报,那聘婷郡主赵无言和长安公主李蓁蓁在宫中起了冲突。 “哦?”皇后放下手中的剪刀,忍不住问道,“长安公主吃亏了么?” 那赵无言是出了名地刁蛮任性,又一心一意爱慕着三皇子苏君言,如今遇到了李蓁蓁,定然分外眼红,不会轻易放过她。 李蓁蓁初来乍到,吃些苦头也好。那样,她心中的仇恨便会越燃越烈,对她们之间的结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哪知道宫人却道,“皇后娘娘,吃亏的不是长安公主,而是聘婷郡主。” “是吗?”皇后来了兴致,她倒是很想知道,作为亡国公主的李蓁蓁,在这里无权无势,究竟是怎样让赵无言吃了亏? 那宫人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皇后,讲诉得极为详细。 听罢,皇后笑了起来,“长安公主果然能言善辩,而三皇子果**血柔情,这很有意思。” 她没有看错人,李蓁蓁,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这楚国,恐怕真的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车上,李蓁蓁靠在苏君言的肩膀上,满脸欢喜之色。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自己就成了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当真是恍然如梦。 “君言哥哥,我很高兴,但也有些害怕。”她想把自己此刻的喜悦和害怕说给他听。 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你只需要高兴。而那些害怕,我会通通挡在前面,逐一解决。” “我知道。” 不用说,李蓁蓁大概也猜得到他究竟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放弃楚国贵女执意求娶自己,从很大程度上来说,相当于放弃了一次走捷径的机会。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那个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的苏君言。 “君言哥哥,你今天对赵无言那么凶。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再也没有女子敢倾慕于你了。”李蓁蓁俏皮地一笑,“我真替你感到遗憾。” “是吗?”苏君言道,“可是我看蓁蓁你脸上没有一丝遗憾,反而一脸喜悦。” 闻言,李蓁蓁立刻停止了笑声,一脸严肃,“君言哥哥,我是真的替你遗憾。” “真的吗?”苏君言突然凑到她耳边低语,“既然这样,那蓁蓁补偿我一下可好?” “你要怎样的补偿?”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是君子,只想跟你共鸳帐。” 饶是昨晚是李蓁蓁主动,引诱他与她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大白天听到他说这样孟浪的话,她还是红了脸。 见她此刻窘迫的样子,苏君言大笑起来。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分昨夜热情主动的样子? “蓁蓁,我欢喜你,想日日和你好。” 李蓁蓁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他们年少时就拜过堂,她注定是他的妻子。如今,她已经是他真真正正的女人。他想闺房之乐,她不会拒绝。 等到赵忌回府的时候,赵王府已经闹翻了天。 他看着满脸怒火的女儿,眉头紧锁。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苏君言求娶那长安公主李蓁蓁一事,心中不舒坦,所以才有这么一闹。也罢,发泄一番也好。 见父亲前来,赵无言飞奔过去,一把抱住赵忌,声音有了哽咽之意,“父王你终于回来了,言儿今日可被那李蓁蓁好一顿欺负,你一定要为言儿做主啊。” 闻言,赵忌心下有些疑惑,难道言儿今日与那李蓁蓁碰面了? “言儿,究竟怎么回事?你且细细道与父王听。” 赵无言擦干了眼泪,把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与了父亲。 言罢,她看自己的父亲已经是满脸愠色,心中忍不住暗道,李蓁蓁一定会倒大霉了。与自己作对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哪知道,赵忌却开口,“好个三皇子,为了一名亡国女子,竟然敢欺负到我赵王府头上来,当真是狂妄至极。我倒是要看一看,他还能有多久的好日子。” 闻言,赵无言心惊,“父王,不关三皇子的事,是那个李蓁蓁迷惑了他。” 哪怕她再刁蛮任性,也知道父亲现在对三皇子极为不满。若是他不高兴,怎么会替自己想办法,名正言顺嫁入三皇子府? “言儿,你还是太小了。”赵忌摇了摇头。就算女人再迷惑,男人没有回应便毫无用处。 而苏君言竟然对李蓁蓁到了以命交付的地步,哪里是被迷惑了那么简单,怕是早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原本,他很看好苏君言这个皇子,有勇有谋,假以时日有了根基,倒也可能走上那个高位。所以,女儿喜欢,他也不反对。如果两人的婚事终成,他也不介意推波助澜一把。 可是今日在朝堂上,苏君言执意求娶李蓁蓁,这倒是让赵忌不再那么看重他。虽然有勇有谋,奈何太过于儿女情长,如何登高位?既然如此,女儿没嫁给他,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这城内,若是权势和感情能合二为一,那是最好。若不能,只有求权势,否则如履薄冰,风雨飘摇。 赵无言拼命摇头,“父王,言儿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小了。今日之事全怪那李蓁蓁,你可千万不要对付三皇子。” “对付三皇子?父王没有兴趣。”赵忌冷笑,“不用我出手,这城中想要他死的人已经不少。”他只要冷眼旁观,关键的时刻再去给皇帝上一点儿眼药,就已经足够苏君言受的了。 “不,三皇子不能死。父王,我要嫁给他,所以你要帮助他。” 赵忌大声吼了一声,“简直胡闹!”声音中已经在有了怒意。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无知,竟然没有一点儿时局观念。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三皇子。”赵无言大声哭了起来,“父王,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绞了头发,去庵里做尼姑的,青灯古佛过一辈子。” “你若是真下定了决心,为父也不拦你。”言罢,赵忌拂袖而去。 看来,自己素日太过于宠溺这个女儿,让她养成了胡闹的性子。今日就姑且借苏君言这个事情,压一压她的刁蛮任性也好。 “来人,给我看好郡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让她踏出房间半步。” “是。” 赵无言根本没有想到,素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父亲竟然会如此狠心。她在房间里闹腾了半天,终于平复了下来。 既然父亲已经靠不住,那么只有自己筹谋。她双眼微闭,计上心头…… 苏君言,注定是她的。 第八章 素手纤纤弄琴音 刚回到府上,苏君言就抱着李蓁蓁下了马车,一路朝卧室走去。 似乎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李蓁蓁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心安。 回到房中,苏君言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榻上,倾身压了过去,“蓁蓁,你真美。” 话音刚落,他就覆上了她甜美的唇,辗转反侧,不停品尝。 李蓁蓁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情。 良久,他放开了她,声音低哑,满是情——欲,“蓁蓁,你还疼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疼了。”昨晚,他本来就是极尽温柔,算不得太疼。而现在,已经没有丝毫不适 闻言,苏君言附在她耳边低语,“蓁蓁,我要和你好。” 话音刚落,他宽大的手便挑开了她的衣襟…… 两人下榻之时,已经暮色暗沉。苏君言执意要替李蓁蓁穿衣服,手指总是若有若无地拂过她光滑细腻的肌肤。让她红了脸,好不娇羞。 幸好,如今房内光线幽暗,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然,又会被调笑一番。 李蓁蓁看着苏君言,忍不住感叹,果然男子和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以后,关系会亲昵不少。现在看他,哪里还有曾经的清冷模样。 她忍不住回想起昔日两人同在赵国为质的时候,他总是如同那寒风傲雪的梅一般,清清冷冷,哪怕他们两人算得上一起长大,待她也并无不同。 她从小就喜欢他,而他对她总是那么淡淡的,以至于她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 直到那次两人濒临死亡的时刻,他才把满腔的爱意说了出来。他道,“蓁蓁,不要害怕,下黄泉有我陪着你。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做我的妻子。” 原来,他也是喜欢着自己的,只不过素日选择了隐藏感情。突然间,万籁俱寂,有他陪伴,她已经不害怕死亡。 “蓁蓁,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她终于回过神来,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君言哥哥,永远都不要丢下我。” 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我永远不会丢下你。除非一具枯骨埋黄土,否则许你一生到白首。” 朝阳公主殿内,苏必柔一气呵成,勾勒出了一纸画卷。画中人顾盼生辉,惟妙惟肖,当真是绝美。 一旁伺候的绿萝忍不住问道,“公主今夜为何会作那长安公主的画像?” 苏必柔浅笑,“我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是心之所至,一执画笔,脑海里便有了她的影子。毕竟,今日之事,我的印象极为深刻。” 曾经,她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两种女子,一是像赵无言那样刁蛮任性,二是像自己这样恪守规矩,温柔贤淑,毕竟宫中也就只有这两类女子。 今日李蓁蓁的出现,却让她陡然发现,原来这个世上,还有那样能言善辩,不卑不亢却不会让人觉得不适的女子。 更重要的是,三皇兄竟然那样护她,当真是令人惊讶。 她见惯了王公贵族三妻四妾,视女人为附庸的现象。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女子是可以被心上人呵护如斯。 她对李蓁蓁,突然很好奇。 是夜,书房内,苏君言正坐在案前看书。而李蓁蓁,则一双素手拨弄着琴弦,泠泠古琴音悠悠而出。 与一般闺房女子抑或透着丝丝活泼与欢快,又或者清扬婉约的琴音不同,李蓁蓁的琴音时而悠远绵长,时而大气磅礴,让人忍不住起上古之思,高雅入仙之感。更为难得的是,她琴音中还带着一丝洒脱的清韵,令人心安。 苏君言知道,她从来都不是小女儿情态的样子,不然曾经怎能与自己相互扶持十三载。在危机丛丛的境况下,救自己性命? 想到这里,苏君言的心无限柔软。他看着她,若是真的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便是一世长安。 一曲毕,他笑道,“蓁蓁,过来。” 闻言,李蓁蓁缓缓地走了过去。苏君言轻轻一拉,她便坐在的他的腿上。 他的手在她的脸上仔细摩挲,那厚厚的老茧硌得她细腻的肌肤有些生疼,“蓁蓁,我刚才想到了我们在赵国的事。那时候,过得很辛苦,辛亏有你相伴,才不难熬。” “君言哥哥,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李蓁蓁缓缓道,“那么多年的陪伴,我们早就已经相依共生。哪怕过去分别那三年,我们的心也未曾分开过。” “是的。蓁蓁,你向来都是我的解语花。” ...... 第二日,苏君言下朝回府时,李蓁蓁正趴在窗户前,看着外面风景。外面的世界,一片萧索,而三皇子府的花园,因为有地龙,却别有生机。 他在心中斟酌,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李蓁蓁。 听到隐约的脚步声,她回过头来,满脸笑意,整个房间因为她的笑容而温暖如春。 “君言哥哥,你回来了?” 苏君言走了过去,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蓁蓁,你在看些什么?” “我在想,等开了春,我们一定要在这府上种上几株桃花。” “好。” 她的想法,他一清二楚。那一年,在灼灼其华的桃树下,他对她许下了一世长安的诺言,从那以后,她就爱上了桃花。 在赵国的时候,他们曾一起种下了一棵桃树。奈何还未见到桃花盛放,他们就各自归了国。 这一次,他一定要带她在府中种下桃树,一起看桃花夭夭,灿若烟霞的景象。 是夜,苏君言终究还是把三日后,楚国宫中要开庆功宴的事情告诉了李蓁蓁,毕竟她亦在邀约之内。 他偷偷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虽然重逢以后她未曾怪过他半个字,可宋国终究是她的国家。他害怕她心中对自己有龃龉,然后日生夜长不堪承受,她最终离自己而去。 果然,李蓁蓁道,“君言哥哥,我终究还是宋国的公主,所以就不能赴约了。” “蓁蓁,你可怪我?”苏君言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下一刻她的回答就是肯定的。 “怪你?君言哥哥,我为什么要怪你?”李蓁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怪你杀了宋国暴戾的君主,还是怪你解救宋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乱世,各国混战。宋国是弱国,君主还残暴无比,民不聊生。就算不亡于你之手,必然会亡于邻国雅国。据我所知,那邻国雅国的大将军蒙威,是出了名的暴戾,所过之处,必然屠城。虽然你也曾杀宋国士兵,但却安置好了宋国的子民。我曾仔细地算了算,你亡宋国,宋国死亡人数数十万,而若是蒙威,定是百万以上。所以,幸好是你。” 李蓁蓁神色有了一丝悲戚,无论怎样,用人命来做算筹,终究是一件残酷的事情。可是,在这乱世,人命本就如草芥。位高者,唯有平衡好这人命算筹,才不会死更多的人,生灵涂炭。 闻言,苏君言一把抱住了她,吻了吻她的额头,“蓁蓁......” 原来,他在做什么想什么,她都能明白。 “君言哥哥,我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李蓁蓁缓缓地道,“宋国皇帝,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所以你心中不必有愧。” 第九章 莲池落水变故生 “蓁蓁?”苏君言松开了手,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毕竟这个秘密,的确让人震惊。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君言哥哥,这是宋宫的秘密。宋国皇帝有龙阳之癖,不爱女子,只好男风。宫中那些妃嫔,皇子和公主都是他掩盖秘密的手段。” 李蓁蓁冷笑,“当年传闻我的母亲宠冠宋宫,那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毅然决然地把她送到他国为质,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怀孕了?” “君言哥哥,我的母亲曾是蓝国公主,而亲生父亲却是宋国皇帝当初的一个面首。我流淌着的血液,是高贵与肮脏的结合。” “蓁蓁,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说了。”苏君言再一次拥她入怀,想要给她安慰。无论她究竟是出生高贵,还是出身低微,她都是他独一无二的女人。 闻言,李蓁蓁果然不再无话。她从来都不是缅怀过去的人,她只关心现在和以后自己能够拥有的人和事,然后加倍珍惜。 三天后,苏君言去宫中赴宴,而李蓁蓁独自一人坐在房中下棋。一旁的阿离忍不住问道,“公主,一个人也可以下棋吗?” 李蓁蓁浅笑,“阿离,当然可以。”回想宋宫那三年,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人,她已经习惯自己与自己对弈。 “不过,一个人对弈久了,也会觉得无聊。”她淡淡道,“阿离,陪我下棋可好?” 阿离摇了摇头,“奴婢很想,可是奴婢并不会下棋。” “无妨,我教你。” 没有李蓁蓁的宴会,苏君言甚觉无聊,虽然他是此次庆功宴的主角。 那些名门贵女,大多都是盛装打扮而来,或巧笑嫣然,或温婉贤淑,可在他看来,比不上她分毫。 蓁蓁现在在府上究竟在做些什么呢,会不会触景伤怀,心中郁结? 正胡思乱想中,朝阳公主的婢女突然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是公主有急事邀他一叙。 关于朝阳这个妹妹,苏君言还算得上喜欢,因为她心地善良,温婉无争。既然她道是有急事,那么他还是该去见上一见。 来到婢女所言的莲池边上,借着红色宫灯的光亮,苏君言没有看到朝阳公主,反而看到了聘婷郡主赵无言。 苏君言知道被骗,也不多话,转身就走,奈何赵无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大声道,“三皇子,我就说几句话。” 他甩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你说。” 赵无言抬眸看着他,做尽了小女儿神态,“今日我想跟三皇子道歉。” 道歉?苏君言冷眼看她,猜测她今日究竟又想耍什么花样。 “三皇子,这几日我在府上反思了很多,那日伤了你府上的阿离,的确是我冲动了。所以今日,借着在宫中见面的机会,我想跟你好好地跟你道歉。” “我那日便说过,你我两清,所以无需道歉。”苏君言道,“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三皇子。”赵无言抓住了他的手,大声道,“三年前,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是真心爱慕于你的。”如果不抓住今日的机会,恐怕这一生便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的心事说与他听。 苏君言瞥了一眼她抓住自己的手,淡淡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不过,我今日倒是想要劝郡主一句,有些话最好压在心里,一辈子不要说出来。毕竟,郡主以后还要寻良人而嫁。” “我不要嫁给别人,只想嫁给你。” 苏君言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当真是难缠。 “你想嫁,我却不想娶。我的妻子,是李蓁蓁。所以希望郡主能够明白,不要再纠缠。” 赵无言冷笑,“三皇子,你莫要为你这句话后悔。哪怕是死,我也不会让李蓁蓁如愿。” 言罢,她竟然纵身跳入了那冰冷刺骨的莲池中。 这个女人,竟然用死来威胁自己,当真是可笑。不过,今晚这里只有自己一人,若真是让她死了,自己有嘴也说不清,所以就算是再讨厌,还是得救。 不过,在救之前,得让她好好地吃点儿苦头。让她明白,有些人是不能威胁的。 苏君言冷冷地看着在水中扑腾挣扎的赵无言,十二月的寒冬,冰凉刺骨的池水,若是在里面呆个半刻钟,已经足够让一名弱不经风的女子在床上躺个半个月。如果运气再差一点儿,落下个风湿之类的终生疾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赵无言不再拼命挣扎的时候,苏君言下了水,把她抱了上岸。 哪知道刚上岸,就有一群贵女宫人走了过来。当看到赵无言衣衫尽湿地躺在苏君言的怀里时,顿时尖叫声连连。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大约还是被算计了。没想到这赵无言,素日里刁蛮任性,但也并不是完全愚蠢。 大殿里,苏君言跪在皇帝面前,等他开口。 “君言,今日你虽然是为了救聘婷郡主的性命,但终究还是碰了她的身子。所以,为了保全她的名声,父皇不得不替你们赐婚。” 苏君言冷笑,“父皇,你前些日子才替我赐了婚,我的未婚妻是李蓁蓁。” “至于李蓁蓁,孤自然是算数的。”皇帝缓缓道,“不过她只是一名亡国公主,为侧妃也不算委屈。” “侧妃?”苏君言坚定地道,“儿臣绝不同意,还望父皇恕罪。” 闻言,皇帝声音中俨然有了怒意,“君言,你可知道那赵无言刚刚醒了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她又哭又闹说什么被你湿身抱住,失了名节,只好以死谢罪。她是赵忌的掌上明珠,孤安能让她赴死?” “父王,她不可能真的寻死,而你一定会有别的办法。” 皇帝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孤的确还有别的办法。可是顺水推舟,让赵无言嫁给你,是最简单快速的解决方式。君言,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这桩婚事你必须接受。” “父皇......”苏君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打断。 “君言,孤的耐心已经快没有了。你现在有弱点,所以没有资格跟孤谈条件。”皇帝冷冷道,“你敢拒婚,孤有的是方式让李蓁蓁生不如死。” 蓁蓁不能有事,可他也不想就这样妥协。他抬眸看皇帝,“父皇,我可以娶赵无言,但蓁蓁必须是平妻。” 皇帝点了点头,“可以,但李蓁蓁必须后入府。” 事实上,那赵无言的小动作,皇帝看得一清二楚。这样刁蛮任性的女子的确不太适合自己这个三儿子,毕竟他现在对这个儿子寄予了一丝期待。 所以,他同意让李蓁蓁为平妻,也算是对赵无言一个警告。他是皇帝,可以如她所愿,但却不见得让她舒心。 第十章 夫妻结发两不疑 苏君言回到府中,脚步似乎有千钧重。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怎样的方式告诉蓁蓁今晚发生的事情,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 最后,他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无论什么方式,伤害都在那里,根本没有区别。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发现她已经在床榻上安睡。 他走了过去,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她甜美的睡颜。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心中五味陈杂。原来,无论曾经还是现在,他们要好好相守,都很难。 突然,李蓁蓁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送上了自己火热的红唇。他不过微愣,便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他才放开了她,“蓁蓁,你没有睡着?” “君言哥哥,你不在,我睡不着。” 苏君言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了起来,“骗人。” “我真的没有骗人。” “那好,你告诉我,在我们同榻而眠之前,你每晚是怎样入睡的?” “......”一时间,李蓁蓁说不出话来。 苏君言脱掉了鞋袜和外衫,上了床榻,紧紧地抱着她,低声道,“蓁蓁,我有事想要告诉你。” 她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嗯,君言哥哥,我听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开了口,“今夜在宫中,我不小心中了赵无言的圈套,父皇已经替我和她赐婚。” “我知道了。”李蓁蓁低声道,她的声音无波也无澜,平静得要命,反而让苏君言心慌。 “君言哥哥,你还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 “我们的婚约仍然算数,但你只能是平妻,她要先你入府。”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心似乎被剜了一刀,很疼。那么蓁蓁的心,是不是更疼? “还有吗?” 苏君言摇了摇头,“没有了。蓁蓁,你有话要跟我说吗?”她乖巧懂事,断然不会说出什么责备自己的话语。可是这一刻,他想听到她的怪罪。因为他不想她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痛苦,然后在无人处偷偷哭泣。毕竟,她曾经经常做这样的事。 “我当然有话跟你说。”李蓁蓁柔若无骨的素手攀附在他的胸膛上,低声道,“君言哥哥,不要爱上她,永远记得我。”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蓁蓁,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也有害怕和彷徨的时候。所以,我想听你承诺一次。” “蓁蓁,这一生,在我的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 李蓁蓁紧紧突然抱住了他,吻他。其实,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上不错,想来也是他拼命争取而来。否则,自己亡国公主的身份,就算他们的婚约作废,又有谁关心? 苏君言的心意,她从来都一清二楚。他很少承诺,可一旦允诺,必然践诺。 只要他心中满是自己,他娶赵无言又何妨?恐怕到时候难受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这一夜,他们似乎还是那样柔情蜜意,可是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因为,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奈。而他们,唯有前行,才能终究有一天,自己安排自己的命运。 第二日,一道圣旨送入三皇子府。道长安公主李蓁蓁温婉贤淑,才华横溢,是故召入宫中,为朝阳公主伴读。 李蓁蓁谢了恩,便打发阿离收拾行李,准备入宫。 这道圣旨,表面上冠冕堂皇。其实明显是暂时要把自己和苏君言分开,至少在赵无言入府前自己不得回来。皇上这一来是为了给赵王府面子,二来恐怕是想敲打自己。毕竟,作为一名亡国公主,自己的确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苏君言回府的时候,李蓁蓁的行李早就收拾完整,只为跟他道别。 他看着她,眉眼间皆是愁绪,然而却又无能为力。的确,他现在没有资格跟父皇谈条件。 “蓁蓁,必柔性子温婉,不会为难于你。” “我们不会分别太久,我很快会迎你入府。”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 “......” 苏君言千叮咛万嘱咐,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 李蓁蓁伸出右手,摊开掌心,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君言哥哥,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未曾送过任何定情信物给我。你今天与其这样叮嘱,还不如送个什么东西给我,我呆在宫中也好有个念想,睹物思人。” 苏君言突然想起,的确如她所言,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未曾送过一件物什与她,当真是粗心。 他想了想,突然拿下墙上的长剑,割下耳发,交与了她。 李蓁蓁笑了起来,这个礼物,当真是让她欢喜。 苏君言把她送上马车的那一刻,她突然在他耳边低语,“君言哥哥,书房里的案上,也有我送与你的礼物。” 马车车轱辘声声作响,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拐角处,苏君言才回到了书房。 案上,放着一缕青丝,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结发成夫妻,恩爱两不疑。 苏君言嘴角上扬,把那一缕青丝好生珍藏。他知道,她会等他。 来到朝阳公主殿中时,苏必柔正在练字。听闻李蓁蓁前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迎了过去。 李蓁蓁今日穿着一件湖蓝色的宫装,长发轻挽,不过一把简单的碧玉簪,就把她的美完全勾勒了出来。她的美不张扬,不跋扈,不刺眼,连她一名女子看了就觉得舒心。苏必柔似乎明白了三皇兄会那么喜爱她的缘故,自古以来,哪位英雄不爱美人? 李蓁蓁行了礼,“见过朝阳公主。”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对这名心无城府的公主心生好感。或者说,她羡慕苏必柔被妥善保护,还未曾见过这个世上的肮脏,所以连眼神都那么清澈。 苏必柔立刻扶住了她,“长安公主不必多礼,唤我一声必柔就好。” 李蓁蓁是三皇兄心仪的女子,自己本该以礼待她。更何况,自己还欠了她。 如果,昨夜自己未曾听信赵无言想要跟三皇兄道歉的话语,一时心软,让自己的婢女引三皇兄去了莲池,为她做了嫁衣裳,李蓁蓁便会是他唯一的妻子。而现在,李蓁蓁却要跟人分享夫君,甚至还要迟一步入府,这些都是自己之过。 “既然我唤你一声必柔,那你就唤我一句蓁蓁吧。” “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生的情谊从此开始。 第十一章 婚前三日送贺礼 回到赵王府后,赵无言一夜高热不退,甚至开始说起了胡话。赵忌让府上奴仆匆匆地请来了宫中的王御医,好替她诊治。 赵忌看着自己床上躺着的女儿,既心疼又生气。 他心疼她如此大病一场,生生地受罪,也生气她使计,硬是把赵王府和三皇子府绑在了一起,从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奈何看着女儿苍白的脸颊,责备的话语始终说不出口。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问王御医,“言儿现在情况如何?” 王御医低声道,“回禀王爷,郡主现在情况还不明,还请待属下替她施针后再道。” 言罢,他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一包银针,开始施针。 约莫半个时辰以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王爷,郡主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不出一会儿高热便会退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脸上有了为难之色,不知道后面的话究竟当讲不当讲。 赵忌心中一沉,“王御医但说无妨。” “如今冬日严寒,想来昨夜那池水必然冰凉刺骨。聘婷郡主落入那水中,日后恐有风湿骨痛的后遗症,而且......”王御医顿了顿,接着道,“女子为阴,最为畏寒,郡主恐怕已经伤了根本,导致宫寒。若是不好生调养,恐怕日后难以怀胎。就算怀胎,也容易导致流产。” 闻言,那赵王妃已经站立不住,差点儿倒地。她是宅中妇人,自然知道难以怀胎对一个女人是何等致命的打击。 她就只有无言这么一个女儿,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了她身上,若是日后不能怀孕,如何在那三皇子府上立足? 赵忌扶住了她,心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此时无言纵然做得不对,可若是没有那李蓁蓁从中搅合,她有何必受这样的苦楚? 李蓁蓁,他会让她付出代价。 ...... 三皇子府中,苏君言正坐在案前练字,他的贴身侍卫苏恒走了进来。 “主子,那王御医刚才托人来回话了。” “哦?”苏君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眸问道,“他道如何?” 苏恒道,“王御医道,他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定会让赵无言留下风湿的后遗症。而且,据他所言,赵无言似乎伤了根本,日后很难怀胎。” 闻言,苏君言微微一笑,“我只想让她留下风湿的后遗症,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其他,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孽不可活。苏恒,传信息给阿离,定要护蓁蓁安全。” “是。” 赵无言足足病了一个月,方能出门。 她打听到李蓁蓁现在是朝阳公主的伴读,于是匆匆入宫,迫不及待想要去羞辱一番。毕竟,她才是胜利者。 彼时,李蓁蓁和苏必柔正在练字。 苏必柔擅画,然而字并不算太好。所以当她发现李蓁蓁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后,十分艳羡。 李蓁蓁浅笑,“必柔,我的字算不上极好。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唯有君言哥哥的字写得最好,苍劲有力,宛若游龙。你若是要拜师学艺,理应找他才对。” “我知道三皇兄的字写得极好,可是我不敢打扰他。”苏必柔摇了摇头,“他素日总是冷冰冰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杀人,我有些害怕。” “他向来就是这个样子。”李蓁蓁笑出声来,“但实则外冷内热,待人至诚。” 苏必柔低声道,“蓁蓁,你是不知道,三皇兄也就只有对你和颜悦色而已。” 正说话间,有宫人来报,道是聘婷公主求见。 闻言,李蓁蓁放下手中的毛笔,淡淡道,“必柔,聘婷公主此番前来,大约是来找我的麻烦。我不想跟她起冲突,所以先找个地方去躲一躲。” “这样也好。”苏必柔不疑有他,立刻同意。毕竟,她不希望赵无言和李蓁蓁闹了起来。 李蓁蓁带着阿离从后殿匆匆离开,独留苏必柔一个人在那里应付。 阿离十分不解,“公主,你为何要惧怕聘婷郡主?” “我什么时候惧怕她了?”李蓁蓁笑着问道。 “既然不怕,那公主为何要躲着她?” 李蓁蓁缓缓道,“赵无言此番前来,一是为了炫耀,二是为了羞辱,我躲着她,她的目的就达不到。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心中自然会难受。阿离,你说按她那刁蛮任性的性格,会不会急怒攻心,回家再大病一场?” 阿离终于明白过来,笑道,“大概会。” 果然,李蓁蓁一语成真,赵无言回到府中的确又大病了一场。等到她再度痊愈的时候,离她和苏君言的婚期,已经只剩半个月。 看着铜镜中面色苍白消瘦的自己,赵无言终于偃旗息鼓,不再折腾,在家中好生调养。毕竟,新娘子应该是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才对。 婚期前三天,赵王妃带着赵无言入宫谢恩。 听闻这个消息以后,李蓁蓁道,“阿离,我们去出宫的必经之路等着赵无言。” “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阿离十分不解,明明前些日子她躲着这聘婷郡主,为何今日偏偏又要主动找上门? 李蓁蓁浅浅一笑,“自然是要送她一份新婚礼物。” 礼物?阿离看着李蓁蓁一脸认真的样子,总觉得不对劲儿。 赵无言跟自己母亲谢了恩,准备回府,远远地就看见李蓁蓁带着婢女阿离在那里低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自己终于逮着机会,可以好好地羞辱她一番。一想到这里,赵无言心中狂喜。 她松开了母亲的手,径直走到她们主仆二人面前,冷笑道,“李蓁蓁,你不是在躲我么,今日还不是被我撞见了。” 李蓁蓁浅笑,“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缘分?她才不要跟这个亡国公主扯上什么缘分。 “李蓁蓁,再过三日我就要跟三皇子成亲了。”赵无言的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笑容,“而你,却不知道还要在这宫中伴读多久。” “恭喜聘婷郡主。”李蓁蓁缓缓道,“不过,既然你马上要和君言哥哥成亲了,想必我入三皇子府的时间也不远了吧。” “那又如何?”赵无言冷哼了一声,“无论如何,我先入门。” “我想郡主可能忘了,我们是平妻。”最后两个字,李蓁蓁加重了语气,就是想激怒她。 赵无言果然被激怒,伸手想要扇她耳光,哪知道却被她抓住了手臂,“聘婷郡主,我不得不好心地提醒你一句,在宫中动用私刑,是藐视皇权的行为。你我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何必相斗相杀?” “你......”赵无言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来,只好对她怒目而视。 “长安公主所言极是。”赵王妃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女和你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的确应该相互扶持才对。无言,还不道歉?” 赵无言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让自己道歉。 “无言,道歉。”赵王妃坚定地道。 “我才不要。”话音刚落,赵无言就拂袖而去。 看着女儿大步离去的背影,赵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素日把她保护得太好,所以对于后宅之事,竟然不懂分毫。 这李蓁蓁自然是不能饶恕,以后在府中,关上门来,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可是在这宫中动手,成何体统? 赵王妃微微一笑,“小女愚鲁,还望长安公主莫怪。” 李蓁蓁淡淡道,“我和聘婷郡主终究是要嫁入同一个府邸,自然不会心生龃龉。” “这样甚好。”赵王妃道,“今日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王妃请。” 看着赵王妃离去的背影,阿离忍不住问道,“公主,你的礼物似乎还没有送。” 李蓁蓁笑了起来,“阿离,我已经送了。” 第十二章 新婚之夜红疹生 三日后,十里红妆,城中极尽繁华,三皇子苏君言迎娶赵王府的聘婷郡主入了府。 洞房里,赵无言原本满心期待,却突然觉得脸上疼痒难忍,双手开始在脸上胡乱地抓来抓去。一旁的喜娘想要劝阻,哪知道她一下子就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那一刹那,伺候在房间里的婢女们都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因为此刻赵无言的脸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疹,让人看着心惊。 尖叫声让赵无言心惊,她一把抓住染青,大声问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染青被吓得不敢说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吞吞吐吐道,“郡......郡主,你的脸......” 闻言,赵无言推开了染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走到了铜镜前,看到了自己已经面目全非的脸。 她亦尖叫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晚可是她和三皇子的洞房花烛夜,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见人? “来人,快来人,去请大夫。”赵无言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我的脸.....我的脸一定不能毁,快去请大夫啊。”许是打击太大,她像疯了一样把那面铜镜摔倒在地,然后开始砸房间里的东西。 染青一把拉住她,“郡主,你息怒,这件事一定不能闹大。”新婚之夜毁容,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又将成为别的的谈资,徒增赵王府和三皇子府的笑话。 然而赵无言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死死地抓住了染青的手,大声哭闹起来,“染青,我的脸要是毁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脸毁了不会毁你一辈子,但你的性格倒是会毁你一生。”苏君言清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赵无言捡起地上的红盖头盖在了自己脸上,她不想他看见这样丑陋的自己。 苏君言走到她面前,缓缓地道,“大夫随后就到,为了不徒增赵王府和三皇子府的笑话,还请聘婷郡主冷静一点儿。” 刚刚看到她那一刹那,苏君言便知道这是出自于李蓁蓁之手。因为曾经在赵国为质的时候,有家小姐似乎对自己有那么一丝好感,她就偷偷地给人家下了这样一味毒药。 这毒药来得猛烈,去得也快,不过一夜,脸上和身上的红疹便会尽数消除,没有任何痕迹。 苏君言想笑,但又生生地忍了下来。他的蓁蓁,时而温柔懂事,时而俏皮可爱,但也是睚眦必报,他爱的,就是这样真真切切的她。 约莫半个时辰,王御医匆匆而来。苏恒早已经提点过他,自然不会对赵无言提及中毒之事。他煞有其事地诊过脉以后,极为肯定地道,“三皇子妃这是过敏的迹象。” 过敏?赵无言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自己过敏。 最后,这件事情不了了之。是夜,苏君言没有留宿,赵无言亦没有挽留。 由于当晚动静太大,这件事情还是传了出去,成为了京城百姓私底下的谈资。 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宫中,阿离在那些嚼舌的宫女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以后,立刻赶了回去,告诉李蓁蓁。 哪知道她连头也不抬,继续坐在案前练字。 “公主,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李蓁蓁抬眸,“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惊讶,兴奋,幸灾乐祸?” 阿离想了想,回到道,“奴婢说不清楚,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面不改色,毫无波澜。” 李蓁蓁突然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道,“这件事归根结底出自我之手,我早就预料到了结果,自然心中平静。” 闻言,阿离一脸惊讶地看着李蓁蓁,实在是想不到眼前这位公主竟然会使毒。而且应该是使毒高手,因为那日她一直跟随在左右,完全没有发现究竟是何时用的毒。 李蓁蓁笑了起来,“阿离,莫要惊讶。我所擅长的,也就使毒和古琴而已。” “……”阿离无话,光是会使毒这一点儿就足以让那聘婷郡主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话间,苏必柔拿着临摹的字帖走了进来。 “蓁蓁,你替我看看今天练的字好不好?” 李蓁蓁站起身来,打开了那一沓字帖,只见上面的字似乎还没有素日的好,于是忍不住问道,“必柔,我让你在手腕绑石块练字,你这是绑了多重的?” 她曾经的字写得不好,于是拉着苏君言指点。他的确指点了一二,然后在她手上绑上了石块,日日让她练字,是故才有了现在的一手好字。 只不过,自己当初手腕上的石块是循序渐进地加上,苏必柔恐怕是一下子绑多了。 “我绑了约莫三斤重的石块,手腕都青紫了。”苏必柔伸出右手,放在李蓁蓁面前。 李蓁蓁摇了摇头,缓缓道,“常言道,欲速则不。,必柔,你应该从少开始,然后慢慢再加。否则你的字不仅练不出来,还有可能把手腕废了。” 苏必柔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于急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正在此时,有宫人送信来,道是交给长安公主。 李蓁蓁接过来一看,嘴角忍不住上扬,信封上的字分明是苏君言的笔迹。 她打开一看,不过寥寥数语:聘婷郡主一事,甚好。 李蓁蓁心中稍稍有些不满意,他好不容易写一封信来,完全不提及如何思念自己,当真是让人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他向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心中也就释然了。 是夜,赵无言在房中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苏君言的身影。她明明让染青过去告诉他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他今夜为何不来?莫非是为了李蓁蓁,守身如玉? 一想到这里,她就按捺不住,直接走出房间径直去找苏君言。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案前,拿着那一缕青丝,思念着心爱的女人。她曾说过,没有自己在身边会睡不着。那么此时夜深人静,她是不是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默默地想着自己?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他抬眸一看,是赵无言。 赵无言本来是一腔怒火,想要兴师问罪。然而却在看到苏君言的那一刻,平静了下来。她低眉顺眼,缓缓问道,“夫君,你怎么还不回房安歇?” “夫君?”苏君言勾唇一笑,满是讽刺,“这个称呼不是你该喊的。” “为什么?”赵无言忍住心中的不悦,低声问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该唤你夫君。” 闻言,苏君言冷笑,“妻子?赵无言,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早就已经娶蓁蓁为妻,何必面对自己不想见的面孔?” “那个李蓁蓁究竟有什么比我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赵无言忍不住大声吼叫,“她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而已,不能给你任何助力,反而会拖累你。” “蓁蓁哪里都比你好。”苏君言缓缓道,“她比你美丽,比你聪慧,比你识大体。更重要的是,我敬她爱她。” “苏君言,你不要后悔。”赵无言何曾受过此等侮辱,扔下这样一句狠话,便拂袖而去。 李蓁蓁,自己与她势不两立。 苏君言唤来了苏恒,“派几名暗卫去盯着赵无言。” “是。” 第十三章 君王有怒赐毒酒 李蓁蓁每日呆在朝阳公主殿里,与苏必柔两人写写画画,倒是颇有趣味。 苏必柔描得一手好丹青,她好生羡慕,有心想要学艺,奈何没有天赋,最终还是作罢。 不过两人都是年轻少女,倒也相处融洽。苏必柔发现李蓁蓁心胸比一般女子宽广,的确是把赵无言比了下去。 曾经苏必柔和赵无言交好,是羡慕她活得肆意洒脱,没有那么多束缚。可现在,她却觉得李蓁蓁更好。 李蓁蓁恬淡却不懦弱,还有那一份与生俱来的冷静,让人敬佩。 这边,李蓁蓁也很羡慕苏必柔。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从小就被人妥善珍藏,小心安放。 所以毫不意外,在这份友情里,两名女子都交了心。 这边,赵无言却没有消停。 昨夜苏君言未曾去她那里留宿,让她极为气愤。所以第二日她愣是不顾染青的劝说,上了马车径直回了赵王府。 赵王妃见到女儿独自回府的那一刻,吓得不轻。这才嫁出去两日,还没有到三朝回门的日子,自己的女儿怎么独自就出现在王府了呢? 昨日她就听闻女儿新婚之夜生红疹闹了好一番的传闻,心中担心不已,今日她又回了王府,难不成是那三皇子苏君言把她赶了回来? 赵王妃极为担忧地问道:“无言,你怎么回来了?” 赵无言一把扑进自己母亲的怀里,哭了起来。这一刻,她终于把这两日的不安和委屈发泄了出来。 待她哭够以后,便开始抽抽噎噎地开始讲述这两天的遭遇盒委屈。 赵王妃听完以后,虽然觉得这三皇子当真可恨,但自己的女儿也确实做得有些过了。出嫁三日未到,便自己归家,这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难听。不知道内情的人,肯定认为是她刁蛮任性。 所以她这次没有再由着女儿,而是严厉地训斥了一番,匆匆地让赵无言回了三皇子府。 看着赵无言委屈的泪眼和萎靡的背影,赵王妃心中俨然有了主意。等下一次女儿回府的时候,自己的确该教教她后宅之道了。 果然,聘婷郡主出嫁不足三日便独自一人回赵王府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城中。她本来就是刁蛮任性的口碑在外,而大多都景仰苏君言这位少年将军,所以几乎是一边倒地同情他。 传闻中,这苏君言本来与那长安公主李蓁蓁有情,皇帝也赐了婚。哪知道赵无言突然横插一脚就算了,结果还如此不懂规矩,当真是胡闹。 其实,赵无言也算不上特别蠢,从三皇子府出去的时候也知晓乔装打扮一番,所以并没有人认出。然而昨夜苏君言早就让苏恒派人盯着她,哪里瞒得过他的眼睛? 既然如此,苏君言也无所谓给她刁蛮任性的名声上加上一笔。 宫中,皇帝听到这个传言以后,心中大怒。赵无言的行为,算得上藐视皇权。素日自己因为赵忌的缘故,倒也是宠着她,哪知道越来越离谱了。 想了想,皇帝吩咐自己的贴身内侍黄轩带着东西去一趟三皇子府。 黄轩刚走没多久,皇后慕容嫣然缓缓而来。 行了礼以后,皇后献上一碗汤羹,浅笑道:“皇上日理万机,着实辛苦,臣妾亲自熬了一碗莲子粥,清心静神最好不过。” 皇帝笑了起来,“嫣然,你辛苦了。”言罢,接过那晚莲子粥,吃了起来。 皇帝其实很喜欢慕容嫣然,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爱慕不已。否则以她亡国公主的身份,怎么可能贵为一国皇后? 吃完以后,慕容嫣然拿出藕荷色的绣帕轻轻地替皇帝擦拭了嘴角。 此时,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当真是诱人。皇帝一时失态,抓住了她的手。 慕容嫣然巧笑起来,“皇上......”她这勾唇一笑,更是让皇帝颠倒不已。 “嫣然,此生有你,孤已足矣。” “此生能遇到皇上,亦是臣妾之幸。”应该是不幸才对,她这一生唯一的柔情早已全部给了那在雪地里吹笛的男子,对他只有恨。 皇帝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心中是满足之意。他是位高的君王,却拥有自己挚爱的女人在身旁,何其有幸? “皇上,臣妾今日听闻聘婷郡主独自一人回府,是不是该稍作惩戒?” “孤已经让黄轩去了。”皇帝笑道,“嫣然,你素日与世无争,今日怎么想起来过问这件事情?” “无他,就是有些同情三皇子。” “哦?”皇帝倒是有些疑惑,“你今日怎么想起提及君言那孩子。” 由于苏君诺是慕容嫣然一手带大的孩子,而他与苏君言之间因为阿瑶之死有了龃龉,所以关于苏君言之事,她从来不会主动提及。 慕容嫣然笑了笑,“是因为长安公主李蓁蓁。皇上,我和她同为亡国公主,自然知道找一个依靠的重要性。本来三皇子是她的依靠,如今却被赵无言抢走,当真是可怜。” 她顿了顿,接着道,“不说其他,但是论外貌和品性,李蓁蓁更配得上三皇子。” 皇帝叹了一口气,“孤又何尝不知。只是赵忌三代功勋,手中又握重兵,孤不得不考虑。” “皇上的难处,臣妾也明白。”慕容嫣然低声道,“可能是人总有推彼及己的想法,所以看到那李蓁蓁,心中就很是难过。臣妾真的很希望,她能像臣妾一样,早日得嫁良人。” 这么多年来,慕容嫣然恬淡安然,很少有现在这样的神色,更不可能再自己面前隐晦地表达什么愿望,今天是第一次。 既然听懂了她的画外音,他愿意满足她。 “嫣然,孤会择吉日,让君言和那长安公主早日完婚。”皇帝缓缓道,“你不要蹙眉。孤看着心疼。” “谢皇上。” 当奴仆来报,皇上有赏赐的时候,赵无言心中极为兴奋。这赏赐,大约是替自己做脸,这下她可以打李蓁蓁的脸了。 等到大厅的时候,她没有看见什么东西,心中觉得奇怪,皇上究竟是要赏赐什么于她? 黄轩笑道,“皇上今日听闻三皇子妃独自回赵王府,想来是府中无聊,所以特意命老奴带着一样好东西过来,让三皇子妃解闷儿。” 赵无言疑惑地看着黄轩,只觉得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话里有话。 言罢,黄轩拍了拍手,一名年轻内侍用托盘端了一壶酒进来。黄轩道,“此酒乃皇上所赐,名为‘兰陵’,入口甘甜醇厚,是上等佳酿。三皇子妃,请。” 闻言,赵无言瞬间面色苍白,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兰陵’酒的故事,她从小就听过。 楚国皇上最爱此酒,因为无论是当初杯酒释兵权,还是赐死那几名亲王,都是此酒。这让她怎能不胡思乱想,怎能不心惊? 难道自己被打上了藐视皇权的罪名?眼前这壶酒,是毒酒? 第十四章 切磋琴艺醋意生 “三皇子妃,请。” 赵无言抬眸看着黄轩,眸中满是惧意,吞吞吐吐道,“不,我不......不喝。” “三皇子妃,你难道要抗旨?”黄轩似笑非笑的样子,斟了一杯酒递到她面前,“老奴还是劝告你一句,圣命不可违,还是请吧。” 赵无言没有办法,只好战战兢兢地喝了那杯酒。自己是赵王府的嫡女千金,皇帝大约是不会要自己的命。不过,皇帝喜怒无常,她不敢肯定。 见赵无言饮下了那杯酒,黄轩缓缓道,“三皇子妃,皇上让老奴转告一句,既然饮了此等甘甜醇厚的上等佳酿,便收起所有的忧愁,好好地呆在这府上。” 言罢,黄轩便带着人离开了。 好半天,赵无言发现自己身体并无异样,心中的忐忑不安才慢慢散去。看来,皇上的确只是赐了自己一壶普通的酒而已。 至于黄轩的话,很明显,是让自己好好地呆在府上。看来母亲所言不假,自己成婚未满三日就回娘家一事的确不妥当。 苏君言亦听到了皇帝赐酒一事,忍不住勾唇一笑。看样子,赵无言倒是会消停一段时间了。 此时,已是初春。宫中御花园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倒是一片繁荣的景象。苏必柔非要拉着李蓁蓁到御花园里作画,道要用自己的画笔沾染这一片春光。 很快,苏必柔便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李蓁蓁有些百无聊赖,便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看书。 “长安公主?”突然间,一道略带沙哑的男生从身后传来。 李蓁蓁回头一看,见是一名白衣男子,剑眉星目,倒是英气逼人。能在这宫中走动的男子,身份自然不同寻常。她的目光落在那男子腰上的那块玉佩上,苏君言亦有一块。由此看来,此人大概就是楚国大皇子苏君凌。 果然,一旁的阿离先行了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见状,李蓁蓁亦福了福身,“见过大皇子。” 只见苏君凌爽朗一笑,“长安公主不必多礼。” 这时,一旁专心致志作画的苏必柔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满意地笑了起来。她回过头想要邀请李蓁蓁看一看,却欣喜地发现了苏君凌的身影。 她放下手中的画笔,跑到苏君凌面前,抓住他的衣袖,笑道:“大皇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柔儿想死你了。” 苏必柔和苏君凌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向来要好。可以说,因为大她十岁的缘故,他极为宠爱这个妹妹。 “归来的途中,天河大水,为了帮助当地官员治理水灾,所以我在那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苏君凌宠溺地摸了摸苏必柔的头,缓缓道,“柔柔,皇兄没有赶上你今年的生辰,实在是抱歉。” 苏必柔安慰道,“皇兄为了百姓,何必抱歉。更何况今年生辰,有蓁蓁陪我一起过,倒也不寂寞。” “哦?”苏君凌转过头看了李蓁蓁一眼后,笑道,“柔柔,看来你跟长安公主极为投缘。” “那是当然,我与蓁蓁一见如故。”苏必柔忍不住夸赞道,“皇兄,你知道吗?曾经我以为你的琴音是天下之妙,可是听过蓁蓁的琴音以后,才知道天外有天。” 闻言,李蓁蓁谦道,“朝阳公主过奖了。” 哪知道苏君凌一脸正色,“长安公主不必过谦,,你的母亲毓罗公主在世时古琴之艺出神入化,你得她真传,琴音自然是妙不可言。” 李蓁蓁突然忆起曾经在赵国的时光,母亲时常会在案上焚香,然后素手纤纤,拨弄琴弦,而自己和苏君言就坐在一旁聆听。无论是有多少烦恼和忧愁,皆是一扫而光。 可以毫不迟疑地说,幸亏有母亲的琴音陪伴,所以她和苏君言才在赵国为质的日子才没有那么寂寥。 “长安公主,我亦是爱琴音之人,不知道今日能不能有幸听你弹奏一曲?” 李蓁蓁素日听闻,苏君凌是楚国的古琴大师,倒是有意跟他切磋一番,于是点了点头,“那我就献丑了。” 因为府上有地龙,所以桃花盛开,苏君言本来想让人砍了几枝桃花送到苏必柔哪里。他想了想,当真是思念李蓁蓁要紧,索性自己带着那些桃花入了宫。 他到朝阳公主殿上时,李蓁蓁正在弹琴,而苏君凌正坐她身旁,似乎在指点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李蓁蓁和苏君凌,苏君言心里有了异样的感觉。 他们两人坐得很近,或许因为观察入微,苏君言甚至能看到的李蓁蓁的长发有时会被风吹到了苏君凌的身上,偶尔两人说话,眼睛里满满地笑意……这种异样的感觉让苏君言心中微酸,和不好过。 苏必柔发现了苏君言,正要打招呼,被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君言看着眼前沉浸在琴音里的两人,越发感觉他们的样子十分和谐,恍然间有种他们琴瑟和鸣,是一对璧人的感觉。他知道李蓁蓁对自己的心意,可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看来,唯有把她取回府,安置在自己的身边,才能心安。 一曲毕,李蓁蓁和苏君凌终于发现了苏君言。两人神色如常,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苏君凌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几枝盛放的桃花,起了身,笑道,“桃花夭夭,其叶蓁蓁。桃花几枝,却是心意满满,三弟果真痴情。” 苏君言淡淡道,“二哥说笑了。” 寒暄了几句后,苏君凌就告辞离开了。 苏君言对一旁的苏必柔道,“皇妹,我可以和蓁蓁单独说几句话么?” 苏必柔自然识趣,带着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回避了起来。 两人两两相望,相顾无言,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是相顾无言。 良久,苏君言终于打破沉默,“蓁蓁,三皇子府的桃花开了,所以我砍了几枝送与你。” 李蓁蓁接过那几枝桃花,笑容明媚,“君言哥哥,桃花很美。” “桃花很美,却不及蓁蓁尔尔。” “我曾经从来没有想到过君言哥哥会说这么动听的情话。” “蓁蓁,你喜欢听吗?” 李蓁蓁点了点头,笑道,“自然是喜欢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争取早日把蓁蓁娶回家。日日说动听的情话给你听,让你眼里心里都是我,再也没有别人一丝的影子,哪怕是并排而坐,一起切磋琴艺也不行。” 最后一句话,李蓁蓁终于明白了过来,“君言哥哥,你这是醋了?” 第十五章 母女暗自议对策 苏君言倒也不否认,“蓁蓁,我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我当然会醋。” “那我也是个普通的女人……”李蓁蓁话还未说完,就被苏君言搂在怀里。 “关于赵无言,我很抱歉。”她那句话,苏君言心知肚明。她也是普通的女人,自然也会吃醋,自己娶了别人,她自然会难过。 李蓁蓁浅笑,“你成婚那晚,我本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后来赵无言被皇上训斥,我舒心了不少。君言哥哥,那消息是你的人放出来的吧。” “知我者蓁蓁也。”苏君言摸了摸怀中可人儿小巧玲珑的鼻子,“她既然敢让我们不好受,那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君言哥哥,昨日皇后召我去她殿里,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保证,你一定会很欢喜。” 苏君言不以为然,“有什么消息能比得上此时与蓁蓁相拥而让我欢喜?” “如果是不久我就会嫁入三皇子府呢?”李蓁蓁看着她,美眸明亮如星辰。 闻言,苏君言抱她的手一紧,眸中满是欣喜的神色,“蓁蓁,这是真的?” 她点了点头,笑道:“我自然是不会拿话唬你。皇后娘娘道她已经求得皇上的同意,日子定在本月二十八。” 苏君言再也隐忍不住,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他的热情快要把她淹没,她脑子一片空白,手中的桃花不知不觉中掉在了地上。 良久,他终于把快喘不过气来的她放开。此时,她脸色泛红,眼波流转,微微喘气,媚态尽显。 苏君言忍不住喉咙一紧,她就像美酒一样,让他微醺却又欲罢不能。他一直记得,她的味道很好。 曾经,两人未曾有过肌肤之亲,他看她怎么都是一副圣洁的样子。而现在,却是摄人心魄,让他忍不住想要拆分入肚。 幸好,本月二十八他就可以娶她入府。这,不算太久。 皇后倒是办了一件好事,虽然他不清楚她的目的。 赵无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气得直跳脚,不仅把自己房中的东西砸了一个遍。她仍不解气,于是寻了底下下人的错处,狠狠地鞭打了一番才有所缓解。 其中,染青想要劝阻她不要闹得太大,反而被她扇了一巴掌。 染青一脸委屈,自然是不敢再劝。她这个主子,脾气实在是太过于暴戾了。 对于赵无言这些行为,苏君言置若罔闻。或者说,她爱折腾更好。 第二日,苏君凌让人送来了一把上好的古琴,道是好琴自然配大师。 李蓁蓁想到昨日苏君言拈酸吃醋的样子,本来想要拒绝,哪知送古琴的人同时献上了一本曲谱。 这本曲谱便是他昨日提及的蓝国宫廷密传之曲,她实在是无法拒绝。 昨日,在李蓁蓁弹奏一曲后,苏君凌亦弹奏了一曲。她立刻就听了出来,在自己很小的时候,那支曲子母亲曾弹奏过。 后来蓝国灭,母亲就再也没有弹奏过。 所以,她立刻让苏君凌教自己弹奏,所以才有了昨日两人并排而坐之事。 李蓁蓁并没有问苏君凌为何他会弹奏那支曲子,他亦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学。然而,他早已经把她心思看穿,送上了这本曲谱。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这本曲谱她一定要收下。今日,就算自己欠他一分人情。 赵无言闹腾了三天后,赵王府的人终于前来送信,道是让她回娘家一趟。 她自然是立刻带着染青回了赵王府,希望母亲能替自己做主。 刚见到赵王妃,她的眼泪就簌簌落下。她从小就是王府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最近这样的冷落和苦楚? 见女儿如此伤心,赵王妃心中也很是难过,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希望能减少她的难过。 良久,赵无言终于停止了哭泣,抬眸看赵王妃。眼圈泛红,我见犹怜。 赵王妃叹了一口气,“言儿,母亲也知道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可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那你就得承受。” 闻言,赵无言又哭了起来,“母亲,连你也要放弃我了吗?” 赵王妃笑了笑,“言儿,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放弃你?母亲说那么多只是希望你的心智能够成熟一些,然后用智谋去面对现在的困境,而不是现在这样毫无意义的哭闹。” 赵无言破涕为笑,“母亲,言儿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当然。”赵王妃道,“言儿,母亲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三皇子为什么对你不冷不热,却偏偏喜欢那李蓁蓁?” 赵无言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无非是那李蓁蓁生得狐媚。” “生得狐媚也算得上是一种本事。”言罢,赵王妃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缓缓道,“言儿,你看看现在的自己,面色苍白,眸中满是妒忌和不甘,哪里会有男子喜欢你?” “母亲……”赵无言十分错愕,万万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评价。 “言儿,其实你比那李蓁蓁,差不了多少。所以从今日开始,收起你的那些脾气,藏起你眸中的不甘和妒忌,把你甜美的笑容展现出来。你要知道,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 “言儿,母亲再问你,你私底下可曾想过李蓁蓁最大的弱点?” 赵无言吞吞吐吐道,“弱点?难道不是亡国公主的身份吗?” “你既然知道,那说明也不是彻底愚笨。”赵王妃点了点头,缓缓道,“既然知道她的弱点,那你就该知道从哪里下手。” “下……下手?”赵无言满脸疑惑,“可是母亲,三皇子并不在乎她的身份,他一定会保护她。” “是吗?”赵王妃似笑非笑,“言儿,你莫要忘了,三皇子可是亡宋国的主帅。而那李蓁蓁,作为宋国的公主,心中真的会没有恨意吗?她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虚与委蛇,实则复仇的事来。” 赵无言突然心思通透起来,“母亲,你的意思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俨然已经明白了大半。 赵王妃点了点头,她这个女儿大约真的是开窍了。 第十六章 十里红妆迎长安 果然,赵无言回到三皇子府后,不再折腾,而是偃旗息鼓,安静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还放低了姿态,日日笑意盈盈地送汤送水给苏君言。哪怕次次被拒绝,也是平静地离开。 苏恒觉得很不寻常,忍不住提醒苏君言,“三皇子,聘婷郡主怎么回了一趟赵王府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当真是让人诧异。” 苏君言正仔细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苏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相信她真的变了吗?” 苏恒摇了摇头,“自然不信。正因为如此,属下总觉得不太妥当。没几日三皇子你就要和长安公主大婚了,属下怕她做出什么不妥的事。” “无妨。”苏君言淡淡道,“那赵王妃坐镇王府后宅,管理得井井有条,想必宅斗的本领不在话下,是个中高手。想必前些天,她也教了自己女儿不少手段。可是赵无言,大概是学不到其中的精髓。苏恒,你只要继续让人盯着赵无言,不让她太过分就好。” “是。” 这一日,苏君诺来到苏必柔殿前,道是已经请示了皇上,要带她一起出宫。 今天是阿瑶的忌日,她生前最喜欢自己这个妹妹,他自然要带苏必柔一起去祭拜。 正巧,李蓁蓁和阿离两人拿着几枝刚折回来的桃花,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李蓁蓁今日穿着一件桃红色宫装,衬得肌肤胜雪,美艳无双。手中的桃花,更是让她沾染了一丝春光。 她明艳的笑容刺激了苏君诺,如果阿瑶不死,此时此刻想来也是如此快乐吧。 “谁准许你折桃花的?”苏君诺脸色很黑,声音极冷,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苏必柔知道这件事前的所有,暗叫不好,恐怕二哥今日要和蓁蓁起冲突。 李蓁蓁倒是神色如常,“二皇子,也没人不准许我折桃花。所以,你这话讲得很没道理。” 她知道他跟苏君言很不对盘,自然会迁怒自己,所以懒得虚以委蛇。 “果然伶牙俐齿。”苏君诺冷笑,“李蓁蓁,别以为有了苏君言的庇护,你就会一生喜乐无忧。” “多谢三皇子提醒,不过至少我现在还是喜乐无忧。” 苏君诺拂袖而去,苏必柔看了李蓁蓁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阿瑶平生最爱桃花,所以她知道,二哥今日是触景生情,亦动了怒。 看了两人离去的背影,李蓁蓁摇了摇头。情不知其所起,却早已一往情深。阿瑶之死恐怕是苏君诺一生之痛,所以他和苏君言注定一生相杀。 她曾听苏君言提及,阿瑶是苏君诺的一房侍妾,备受宠爱。 三年前,楚国和雅国交战,苏君诺和苏君言都随大将军罗封赶赴边关征战。后来,苏君诺竟然在营帐里见到了阿瑶。 苏君诺无奈,但禁不住阿瑶的一番相思和哀求,也就断了把她送回会池的心思。而是让她女扮男装,跟随左右。 三皇子营帐有女子,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一次重大的战役里,本来双方仍在僵持中。哪知道敌人突然得到了城中的部署图,那一战楚国输得惨烈。 没过多久,苏君言绑了阿瑶,出示了无数证据,直指她就是雅国细作,送出了城中部署图。所有人都义愤填膺,高呼杀了她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唯独苏君诺一人,完全不相信。 然而,无论苏君诺怎么力保,阿瑶最后还是被主帅罗封下令斩杀,以儆效尤。 后来,楚国和雅国签订了停战协议。但是,苏君言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而苏君诺则失去了军中将士的心。 苏君诺始终认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所以认定是苏君言故意借此机会,扰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从中获利。所以,他与苏君言势不两立。 李蓁蓁忍不住问过苏君言,阿瑶究竟是不是细作。 他微微一笑,轻轻地绕了绕她的青丝,“蓁蓁,阿瑶的确是细作。但是,那城中的部署图,不是她交给雅国人的,而是另有其人。我不可能让军中留着一个危险人物,也想让苏君言失了军中威望,所以一箭双雕。”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哪怕没有阿瑶,他们两人也会是对手。那个高位,皇室的人谁人不想。更何况对于苏君言而言,登上那个高位,不仅仅是为了安排自己的命运,也是为了给他母亲当年惨死一个交代。 李蓁蓁知道,哪怕苏君言心思深沉,为人腹黑,但他从来都不会伤害自己。 二十八那天,城中依然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极尽繁华,苏君言把长安公主李蓁蓁迎入了府。 只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一次的婚礼很不一样。因为新郎苏君言素日沉稳内敛的脸上,已经是满面笑容。 是夜,苏君言带着一丝酒气来到洞房,心中无限喜悦。他知道,眼前一身大红色喜服,坐在喜床上盖着龙凤盖头等着他的女子,就是他挚爱的女人。 “你们都退下吧。” 闻言,侍奉在一旁的奴仆鱼贯而出。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自然是心知肚明。 苏君言走到李蓁蓁面前,用秤砣掀开了盖头,那张他日夜思念的笑脸映入眼帘。今日的她,真的是美丽得不像话。 “蓁蓁,你真美。”苏君言早已经隐忍不住,倾身过去吻上了她的唇。他与她相识十六载,今日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她,何其有幸? 他替她摘下沉重的头冠,放下如瀑般的青丝,把她压在身下,一层一层地剥开她大红色的喜服.,一路吻了下去。 夜凉如水,两颗心却极其火热,红纱帐里春意无边...... 骤雨初歇以后,苏君言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太过于急切,竟然忘记饮下交杯酒。于是他起身,倒了两杯酒,拿到床边,递了一杯与她,“蓁蓁,交杯酒。” 李蓁蓁笑出声来,“会不会太迟了?” “不迟。好的东西,永远不怕迟。” 两人饮下了交杯酒,正准备睡下,一起说些体己话,哪知道房门却被人敲得声声作响。 苏君言眉头紧锁,声音极为不悦,“什么事?” 染青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三......三皇子,我家郡主她......她不好了。” 第十七章 洞房花烛现奇毒 染青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东西直接砸到门上,声响巨大。苏君言清冷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滚!”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赵无言竟然还会费了心思来捣乱。 这句话,让染青胆战心惊。然而若是赵无言真出了事,她一定也是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所以她跪在门外,苦苦哀求,“三皇子,我家郡主是真的不好了,奴婢不敢说假话。” 正在这当口,苏恒亦匆匆而来,急道,“主子,聘婷郡主的确是中了毒,生命垂危。” 闻言,苏君言跟李蓁蓁对视一眼后,匆匆起床更了衣,来到了赵无言居住的别院。 此时,赵无言已经人事不知,躺在床上,面色青紫,极为吓人。 李蓁蓁走到床榻前,仔细观察了她的面色,又看了看她的眼白,最后开始诊脉。不过片刻,她心中便有了数,对站在一旁的苏君言点了点头。 最开始,他们猜测这可能是赵无言想要破坏新婚之夜而耍的一个手段。可现在看来,这毒绝对不是她自己所下,因为没有人会拿如此奇异的剧毒来开玩笑。 两人走出赵无言的卧室,李蓁蓁低声道:“君言哥哥,赵无言所中之毒名为‘萧索’,毒性极强,下毒的人是想要她的命。” “有解吗?” 虽然他并不在乎赵无言的死活,可若她真是在今夜死去,他和赵忌之间的矛盾必定陡然加剧。而且外面肯定会流言四起,对蓁蓁不利。 “有。” 李蓁蓁是用毒高手,哪怕这‘萧索’是奇毒,但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她回房中拿出一粒药丸,递与他,“君言哥哥,这‘清毒丸’可解百毒,交给王御医让赵无言服下就好。” 他们两人都不想让人知道她擅用毒解毒,否则以后只要有人中毒,她便会被有心之人制造接二连三的麻烦。 王御医正束手无策之时,苏君言让人送去了解药,他心中虽然疑惑三皇子府上何时多了这解毒的高人,但并没有多话。 毕竟,为皇室成员效力,少问多做才是最佳的生存之道。 服下解药以后,赵无言脸上的青紫之色果然褪下不少,性命已经无忧,染青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书房里,苏君言问道:“苏恒,这些日子一直让人盯着赵无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闻言,苏恒立刻跪下,“是属下失职。” “我现在不是问罪,而是想要真相。” 苏恒摇了摇头,“主子,最近并没有发现聘婷郡主有何异象。而且今日府上防备森严,也不大可能是外人混进来下毒。” “既然是这样,那么下毒的人是早有准备。”苏君言若有所思,“说不定在赵无言入府前,就已经策划好了一切。照此推断,大约是她身边的人被收买下毒,而且是亲近的人。” “属下也是如此怀疑。” “苏恒,今日之事我们府上必须给赵王府一个交代,你去着手安排。” “是。” 看着苏恒离去的背影,李蓁蓁忍不住问道,“君言哥哥,你怀疑是苏君诺?” “这城中,希望我新婚之夜不快乐的人,最有的嫌疑就是他。”苏君言缓缓道,“杀了赵无言,不仅可以更加激化我与赵忌之间的矛盾,还可以有理由中伤你,确实是一个好计谋。幸好,人算不如天算,估计谁也不曾知道,你擅使毒用毒。” 苏君言顿了顿,接着道,“就算不是苏君诺,我也会让赵忌以为是他下的手。我虽然不需要赵忌的助力,但也不希望他与苏君诺联手对付我。蓁蓁,我的羽翼还未丰满。” 李蓁蓁知道,苏君言完全可以对赵无言虚以逶蛇,这样就可以跟赵王府亲近,得到赵忌的支持。可他,却选择了自己,也等于选择了最难走的道路。 “君言哥哥,值得吗?” “嗯?”苏君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蓁蓁,你是指什么?” “为了我,跟赵王府有了龃龉,选择了一条难走的道路,值得吗?” 苏君言微微一笑,“蓁蓁,我从来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有些东西我很想要,可绝对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什么都值得。” 苏恒深夜让人去赵王府报信,赵忌和赵王妃心中焦急万分,立刻赶了过来。 看到仍是昏迷在床上的女儿时,赵王妃再也隐忍不住,眼泪断了线,“三皇子,我家无言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今日你迎长安公主进门,她就中了毒,可不可以给我们赵王府一个解释?” 苏君言缓缓道,“王妃稍安勿躁,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解释。如今聘婷郡主需要好生静养,还请王爷和王妃移步到大厅,真相就在那里。” 闻言,赵忌和赵王妃便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门。他们现在一心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自己的女儿。 刚走到大厅前,就看到跪了乌泱泱一大片人跪在那里。赵忌和赵王妃走了进去,看见全是从赵王府进去的人,心中不悦。 赵忌皱了皱眉头,“三皇子,你让无言身边的人悉数跪在这里,究竟是何意?” 苏君言极为坦然,“毒害聘婷郡主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三皇子,这些人都是从我赵王府陪嫁过来的,对无言向来忠心耿耿。”赵王妃道。 苏君言似笑非笑,“赵王妃可曾听过一句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府上防卫森严,外人难以混了进来,所以自然是先从内部查起。” 赵忌终于开口说话,“既然如此,为何只见我赵王府的人,未曾见一个三皇子府上的奴仆。” 苏君言缓缓道,“染青,这个缘由还是你来解释吧。” “回禀王爷,王妃,自从小姐嫁入三皇子府上,一切行事自由。”染青低声道,“小姐的一切事务都不要府上的其他奴仆插手,只要我们。” 闻言,赵忌脸上一沉。虽然染青已经说得足够委婉,但这个女儿当真是不像话。哪怕嫁了人,也不给夫君一点儿面子。自己陪嫁来的人,恐怕也是作威作福。 “王爷,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苏君言缓缓地问道。 赵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苏君言突然看向赵无言的乳母郭氏,目光凌厉,吓得她身子一软,再也跪不住,而是瘫坐在了地上。 “郭氏,你为何要对聘婷郡主下毒?” 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祸水引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面相觑,那郭氏更是愣住了。 好半天,她终于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跪下,声泪俱下,“老奴没有给郡主下毒,还望三皇子明察。” 郭氏见苏君言面色冷淡,于是转身爬到赵王妃面前,抓住赵王妃的裙角,大声道:“王妃,郡主刚出生老奴就跟随左右,精心照料。说句逾越的话,这郡主就像老奴的亲生女儿一般,怎么可能给她下毒?王妃,你一定要相信老奴啊……” 赵王妃见郭氏这样,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忍住了没说话。她浸淫后宅几十年,见过太多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倒戈相向的奴仆,所以多多少少亦有怀疑。 苏君言淡淡道,“苏恒,呈上证据。” 闻言,郭氏面如死灰,恐怕是真的暴露了。 苏恒拿了一个瓷瓶递与一旁守候的王御医,问道,“还请告知王爷王妃这是何毒?” 王御医接过来,打开瓷瓶闻了闻,面色大变,“此乃‘萧索’,就是聘婷郡主所中之毒。这毒药难得,敢问苏护卫是在哪里找到的?” “我是在郡主的别院挖出来的。”苏恒缓缓道,“而且,我还同时挖出了这个。” 言罢,他逞强一只翡翠耳环,上面还有一些新鲜泥土。 “刚才我们在聘婷郡主别院搜查的时候,发现郭氏的珠宝匣里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翡翠耳环,显然是一对。”苏恒突然看向郭氏,“敢问,为何你的耳环会和这装毒药的瓷瓶埋在一起?” 闻言,郭氏面色灰败。但她知道自己一旦认罪,必死无疑,说不定还要累及家人,于是打定主意抵死不认罪,“三皇子,老奴不知道有人在别院里埋了这样的瓷瓶,更不知道自己的耳环会落在一起。老奴跟随聘婷郡主十几年,向来忠心耿耿,根本没有动机害人,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既然是陷害,肯定提前做好了准备,还请三皇子,王爷和王妃明察。” 赵忌和赵王妃对视一眼后,都没有说话。的确,这是苏君言的府上,他要定一个人的罪,其实很容易。 “没有动机?”苏君言笑了起来,“郭氏,你那不成器的孙子前些日子欠了赌坊三万两银子,老板当时扬言要剁了你孙子的手,后来却不了了之?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你家大业大,三万两银子不在话下,还是有人在暗中帮了你?” 话音刚落,赵忌和赵王妃脸色大变。郭氏向来疼爱她那不成器的孙子,为钱背主,也不是不可能。 郭氏脸色大变,但仍是不认罪,一个劲儿地道自己是冤枉的。 苏君言懒得纠缠,“你既然不承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王爷王妃,虽然郭氏是王府陪嫁过来的人,但终究嫌疑最大。为了查明事实的真相,我准备上刑,还望王爷王妃海涵。” 闻言,赵忌缓缓道,“只要三皇子能给言儿一个说法,我们做父母的,没有任何意见。” 苏君言看了看苏恒,示意他上刑。 十指连心,上了夹棍自然是钻心地疼。然而哪怕郭氏已经是面色惨白,大汗淋漓,仍是不认罪。 正在此时,突然有侍卫匆匆而来,在苏君言耳边低语。 待那侍卫离去以后,苏君言冷冷地看着郭氏,“你可知道替贵人办事不成便会沦为弃子的道理?而弃子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唯有丢弃。郭氏,你当初拿人钱财只为替家人消灾。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拿人钱财也可能给家人带来灾祸?” 郭氏看着他,一脸疑惑,不知道他是何意。 苏君言缓缓道,“刚才我的侍卫回来道,你府上二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全部被诛杀。哪怕你那才五个月大的重孙,亦是未能幸免。想必你背后的那位贵人怕你家里人知道些什么,所以杀人灭口。” “不,不可能。”郭氏凄厉地大叫起来,“他们没有死,没有死。” 苏君言眉头微皱,“今日王爷王妃都在这里,我还不至于诓骗你。郭氏,你还要替那人效忠吗?” 郭氏早已经泪流满面,颓然不已。良久,她终于恨恨地开口,“指使我下毒的人是二……” 三根银针突然射向郭氏,声音戛然而止,她的嘴角溢出鲜血,颓然倒地。苏恒立刻反应过来,“有刺客。” 一个黑影在黑暗中匆匆离去,苏恒立刻追了过去。 苏君言立刻上前检查郭氏,却是早已经没有了鼻息。她的脑后,脖子还有心脏被射入三根银针,断然难以存活。 “看来,我府上防备再森严,还是有人混了进来。”苏君言缓缓道,“今日聘婷郡主中毒之事,是我保护不周,还望王爷和王妃海涵。” 赵忌神色已经如常,“诚如三皇子所言,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今日之事怪不了你。” “日后,我会加上对聘婷郡主别院的守卫,一定守护她安然无忧。” “有三皇子这句话,本王和王妃就安心了。夜已深沉,我们就先告辞了。” 回到新房之时,已经是三更的天。还好成婚三日不需要上早朝,苏君言的遗憾少了一些。 他抱着李蓁蓁上了床榻,替她脱了鞋袜和外衫,想要和她一起休息。 怀里的可人儿突然笑了起来,“君言哥哥,你成婚两次,都不太平,上苍的确薄待于你。”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只要你在我身边,那么我就从来未曾被薄待。蓁蓁,早些休息吧。” “不要。”李蓁蓁摇了摇头,“君言哥哥,关于今晚的事,我还有几个疑惑未曾解开,所以睡不着。” “蓁蓁,何必想那么多?只要结果朝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不就行了?” 她是他手上精心呵护的明珠,所以有些黑暗的事情不需要知道。 哪知道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不依不饶,“君言哥哥,你就替我解惑好不好?” “蓁蓁……” “你以为把我捧在手心精心呵护就好,可是对我而言,陪着你一起披荆斩棘,携手共进才是最好。”李蓁蓁低声道,“君言哥哥,你不需要把那些黑暗隐藏。你得让我对危险有所认识,至少有自保的能力。” 苏君言想了想,缓缓道,“哪些地方需要解惑?” “那枚翡翠耳环真的是郭氏匆忙中掉下去的?” 苏君言笑了笑,“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那个藏毒的瓷瓶的确是郭氏掩埋,但是翡翠耳环是苏恒加进去的,就是为了逼郭氏认罪。” “你怎么就知晓一定是郭氏?” “我并不确定是郭氏,只不过一番排查以后,她的嫌疑最大。”苏君言缓缓道,“我要立刻给赵王府一个交代,所以证据指向她。不过,确实是歪打正着。” 李蓁蓁想了想,想必当初苏君言对阿瑶也是这样虚虚实实,最终被定了罪吧。 “最后那名射杀郭氏的刺客是我们府上的人,对不对?” 苏君言并不否认,“赵忌心思深沉,如果让郭氏亲口说出幕后主使是苏君诺,他反而容易怀疑是我在背后策划一切。苏君诺敢如此大胆行事,不也是因为这一点吗?他既然使毒计,我也可以将计就计。” 他顿了顿,接着道,“就算郭氏说出苏君诺三个字,但是只要他事后去找赵忌,拿出他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和证据,赵忌指不定相信谁。所以,我干脆让郭氏的话只说了一半。那一个‘二’字,足以让赵王府的人猜忌苏君诺。” “君言哥哥,其实把今晚的事情闹到皇上那里,未必不是好事。” 苏君言淡淡道,“我的确考虑过这一点,但不值得冒险。因为一旦彻查,就会牵出你替赵无言解毒的事情,我怕到时候有心之人做文章,把下毒的事情往你身上引。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好。” “谢谢你。”李蓁蓁低声道,紧紧地抱着他。 “你我夫妻一体,无需言谢。”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蓁蓁,睡吧。” 她靠在他的怀里,暗沉的夜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良久,她突然开口,“君言哥哥,郭氏府上那二十七人的性命……”剩下的话,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很久很久,苏君言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李蓁蓁迷迷糊糊快要睡下的时候,她听到了他向来清冷的声音。 “蓁蓁,那五个月大的孩子,我已经让人妥善安置。” 第十九章 宁为玉碎不瓦全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杆头。不过刚起床,宫中就来人传话,说是让苏君言入宫一趟。 原来,昨夜发生的事情,赵忌早就跑到皇帝那里去说了一个原原本本,请求彻查,以还女儿一个公道。 皇帝为了询问得更加清楚,所以召他入宫。 苏君言匆匆入宫,行过礼以后,皇帝单刀直入,“昨夜之事,你心中可有怀疑的人选。” “自然是有怀疑的人选。”他回答得不卑不亢,“但是儿臣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不敢妄言。” “你这说辞倒是和赵忌一模一样。”皇帝低声道,“孤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了京兆尹彻查,不过不见得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言罢,皇帝突然叹了一口气,“孤年岁渐高,然而除了尚年幼的老四老五,你们三个没有一个过得太平的。或许,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吧。” 当初,皇帝从一群皇子中脱颖而出,自然知道自己这几位儿子之间的龃龉。平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不过训斥一番罢了。哪一个走到最后的储君,不是擅权谋?只要他们做得不太过分,他便冷眼旁观,只当是对未来储君的考验。 不过,此次老二此次竟然对赵无言下手,有些太过了。但是,若是此计若成,定会让老三腹背受敌,也算是有胆识兵行险招。 但老三能够化解此次危机,倒是更让他赏识。 “君言,你先退下吧。” 苏君言并未退下,而是磕了一个头,低声道,“儿臣要向父皇请罪。” “哦?”皇帝双眼微闭,“你何罪之有?” “昨日,儿臣为了让郭氏早些认罪,她的那只耳环是儿臣让人弄了泥土,然后呈上作为证据。”苏君言低声道,“身为一国皇子,枉顾法纪做伪证,还请父皇责罚。” “为了求得事实真相,偶尔用些非常手段也与不可。”皇帝淡淡道,“君言,孤向来知道你有勇有谋,知分寸。所以,不要让孤失望。” “儿臣明白了。” 看着苏君言离去的背影,皇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有些事情,他或许要好好地考虑一番。 因为慕容嫣然亲自教养苏君诺的缘故,他向来对苏君诺寄予了厚望。而这个孩子,的确也没有让他失望,在几个皇子中算是表现最好。 可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望的呢?这就得从三年前细作阿瑶的事情说起。 皇帝本身就是多情的人,所以苏君诺待自己侍妾情深,他也只是笑笑。毕竟,风月一事,只要不影响正事,也算雅事一桩。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二竟然会把侍妾阿瑶宠得无法无天,甚至带入军营,害得楚国将士死伤无数,失城失地。 更让他失望的是,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侍妾阿瑶的时候,老二竟然还想要力保她。 从那以后,老二在军中就失了威望,而老三开始崭露头角,直到后面的战功赫赫。 从后来发生的事情来看,老二太过于儿女情长,不及老三冷静。诚然,老三也为了那长安公主李蓁蓁着迷,可仍是亲自带兵亡了宋国。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嫣然的缘故,恐怕他要已经彻底放弃老二。从那以后,他开始注意自己那个长年在赵为质的儿子。 或许,老大太过于潇洒,老二太过于儿女情长,老三才是储君最适合的人选。 三皇子府上,赵无言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守在一旁的染青极为兴奋,立刻让人去赵王府送信,又唤来了御医确定没事后,方才安心。 李蓁蓁听闻赵无言已经从昏睡中醒来,对阿离笑道,“我们去探望一下。” “公主,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阿离摇了摇头,“按照聘婷郡主的脾气,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无妨。”李蓁蓁笑道,“我本来就没有指望她能平静待我。” 阿离突然反应过来,“公主,你是故意想要……气聘婷郡主,对不对?” 李蓁蓁笑了起来,“本来我没有这个打算,不过听你这样子提议,感觉也不错。毕竟,昨晚是我的新婚之夜,因为她的事过得极为不平静。” “……”阿离很想说一句,那聘婷郡主因为她的缘故也过得不平静。不过转念一想,本来主子想要娶的女子从来只有长安公主,所以只能算那聘婷郡主自讨苦吃。 李蓁蓁跟阿离走进别院的赵无言的别院——怀安园时,染青正在喂她吃东西。 看到李蓁蓁的那一刹那,她的脸色大变,双眸已经是惊涛骇浪。她的嫉妒早已经蒙蔽了自己的双眼,忘记了母亲教自己的那些话。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李蓁蓁此刻面色红润,肌肤胜雪,明眸皓齿,似乎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分。昨夜,三皇子一定对她柔情蜜意,疼爱有加吧。 她现在来到自己的别院,无非是来炫耀。一想到这里,她就怒火中烧。 李蓁蓁置若罔闻,自顾自走到床前,接过染青手中的碗勺,坐在凳子上,素手舀了一勺粥,递与她唇边,“聘婷郡主,请。” 赵无言本来就不喜欢李蓁蓁,此时更是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我不会吃你喂的东西,所以你也不要假惺惺。其实昨晚,你恨不得我死了,对不对?我死了,你就可以一人独占三皇子。幸亏苍天有眼,没有让你如愿。” 闻言,李蓁蓁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笑出声来。 赵无言被她这个笑容搞得极为烦躁,“你笑什么?” “堂堂赵王府教出来的女儿竟然如此鼠目寸光,难道不好笑吗?” “你......”赵无言气极,伸手打翻了她手上的那碗粥。一时间,李蓁蓁手上,身上都是东西,好不狼狈。 李蓁蓁神色如常,拿出手绢轻轻地替自己擦拭,“聘婷郡主,你既然已经嫁人了。还是听我一句劝告,脾气不要这样火爆,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 赵无言此刻没有多少力气,于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与你估计的相反,昨晚你中了毒,我一直在祈祷你不要有事,你可知道为什么?” 赵无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如果换做是李蓁蓁中毒,她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为什么?” “你我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你若是中毒身亡,对府上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自然希望你能平安。”李蓁蓁淡淡道,“我今日来,并不是想做好人。只是想跟娉婷郡主你,达成一个共识。” “什么意思?” 李蓁蓁笑了笑,“你我不睦,这是事实,以后在这府上也不用假装。不过出了这三皇子府后,还希望不要针锋相对,免得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对君言哥哥不利。如今我们三人被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表面的平和还是该维持。” 闻言,赵无言冷笑起来,“三皇子从未对我有过好脸色,我为什么要跟你们维持表面的平和。既然绑在了一起,那就玉碎瓦全也挺好。” “聘婷郡主,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君言哥哥,所以会想要他过得好。” 赵无言愣了片刻,咬牙切齿道,“我是喜欢他,可是我不好过,也不想让你们好过。” 李蓁蓁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达不成共识,那你我也无话可说。聘婷郡主,你还是好生休养吧。” 言罢,李蓁蓁带着阿离缓缓离开了怀安园。这赵无言,果然是没有脑子。她既然不想安生,那自己就陪她一回。 第二十章 鸣凰殿内探口风 李蓁蓁刚带着阿离离开怀安园没多久,赵王妃就匆匆而来。 赵无言此时正愁心中委屈没处言语,所以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自己母亲说了个干干净净。 赵王妃越听越觉得心烦,自己这个女儿,的确缺乏忍性。但仔细想来,也不能完全怪她,跟自己的溺爱也有极大的责任。若是从小就舍得管教她,又何须到如此地步? 赵王妃曾经溺爱赵无言,无非是想着凭赵王府的家世地位,恐怕楚国没有一个男儿不把她捧在手心,对她好。然而,苏君言时一个例外,所谓一物降一物,而自己的女儿偏生喜欢上了他。 那个李蓁蓁,不过三言两语就把女儿气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是个不怕事的人。 “无言,你还记得上次回赵王府时,母亲教导你的事吗?” 赵无言心中有些委屈,“以前我在外面受了委屈,哪一次你不是安慰我。可是为什么现在,你总是教训我?母亲,你是不是不喜欢言儿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泛红,眼泪包在眼眶里,拼命地打转儿,看起来我见犹怜,赵王妃的心不禁软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严厉。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赵王妃道,“言儿,曾经你是我赵王府掌上明珠,自然很多事情由着你。可现在,你是三皇子妃,身份不同,自然行事要有所不同。那李蓁蓁千不好万不好,但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如今你们被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表面的平和还是该维持。” “母亲……” “言儿,当初是你非要嫁给三皇子,那么就该承担相应的后果。”赵王妃道,“上次你回王府,我就让你沉住气,静待时机。可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眸中满是愠色,恐怕早已经把我的叮嘱抛诸脑后了吧。” “母亲,你总说静待时机。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好的时机呢?若是你说的时机需要十年八年,我还要隐忍吗?” 赵王妃叹了一口气,“言儿,我是你的母亲,自然不可能让你等那么久。总有一天,我会帮你把李蓁蓁这个障碍扫清。” 闻言,赵无言欣喜异常,一把抱住了赵王妃,“母亲,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言儿。” “嗯?” “母亲前些日子告诉你的话,这一次你一定要牢记。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 赵无言低头想了很久,终于抬眸道,“母亲,言儿记住了。静心而行,伺机而动。” “还有呢?” “好生休养,操持美貌和贤淑。” 赵王妃点了点头,“你记得自然好。染青,这一次你一定要好生提醒无言。若是再有什么不当的言行,我一定拿你是问。” 苏君言回府的时候,听闻李蓁蓁曾去探望赵无言,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那赵无言油盐不进,你何必理她?” 李蓁蓁笑道,“我本以为她费尽千万般辛苦,一心只为嫁与你,至少是希望你过得好。可是君言哥哥,她宁愿玉碎瓦全。” 苏君言冷笑,“蓁蓁,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你娘,没人真心待我好。” 他二十年的岁月里,见惯了心术和权谋,唯有李蓁蓁和蓝毓罗是他心中的柔软。因为她们一人给了他母爱,另一人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男女之爱。 闻言,李蓁蓁看了看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说出口。 皇后殿内,慕容嫣然正修剪着宫人刚送来的鲜花,苏君诺站在一旁,神情似乎有些焦虑。 郭氏这枚棋子,在他听到赵无言要嫁给苏君言之时就早已经精心埋下。若是三皇子和长安公主新婚之夜,先入府的聘婷郡主被毒杀,一定会是件颇为有趣的事。 本来赵忌就是楚国有名的老将,赵无言嫁给苏君言,简直是让他夺嫡的道路如虎添翼。当初苏君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心乱如麻。 幸亏苏君言此时昏了头,一心一意想要李蓁蓁,待赵无言并无特别,这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在心中一番计较后,他想到了在苏君言和李蓁蓁新婚之夜毒杀赵无言,一来可以激化赵忌和苏君言之间的矛盾,二来还可以给他们送上终生难忘的新婚礼物,可谓是一箭双雕。虽然冒险,但诸事都是险中求胜,何乐而不为之?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那“萧索”之毒甚为奇异,三皇子府上竟然会有人能解。他所筹谋之事,功亏一篑。 他的暗卫回去道是王御医救了赵无言,显然是另有隐情。三皇子府上的能人异士,恐怕超乎自己打想象。 看来,他的确再次小看了这位多年在他国为质的弟弟。他的心,再一次慌乱。 今天上午赵忌和苏君言相继入宫,后来京兆尹又开始暗查赵无言中毒一事,他心中颇为不安。在府中左思右想后,他终究还是入了宫。 皇后慕容嫣然是父皇最爱的女人,而自己是她一手教养长大,她待自己的确不同。或许,可以从她那里探探口风。 见苏君诺入宫,慕容嫣然向来清冷的面容上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君诺,今日怎么有空来我殿中请安?” 苏君诺陪笑道,“前些日子儿臣太过于繁忙,是故很少前来请安,还望母后原谅。” 闻言,慕容嫣然笑了起来,“横竖都是自己的孩子,没有责怪,哪里来的原谅。” 她顿了顿,接着道,“君诺你看,母后刚刚修剪过的这些鲜花是不是很漂亮。” “母后动手修剪的,自然是极美。” “这些花朵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一些细枝末叶可能还不够完美,但只要好好修剪也无妨。”慕容嫣然手中的剪刀落下,一些枝叶落下,“但无论怎样,终究瑕不掩瑜。” 她这些话,苏君诺总觉得意有所指,但也不太确定。他于是陪笑道,“母后之手,巧夺天工,无论是花还是人,有幸在你手下修剪一番,自然是美不胜收,光彩夺目。” 慕容嫣然放下手中的剪刀,微微一笑,“君诺,此次入宫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母后?” 苏君诺在心中略一斟酌,摇了摇头。 慕容嫣然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而是正色道,“君诺,你在说谎。” 第二十一章 世上唯独信赖你 闻言,苏君诺倒也不觉得惊讶,而是神色如常,“母后何出此言?” “君诺,本宫虽然呆在这鸣凰殿,日日伺弄花花草草,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并不代表本宫耳不聪目不明。你虽然不是本宫亲生,但也是本宫一手教养大的孩子。所以有些事情,本宫还是会有所关注。”慕容嫣然缓缓道,“你若是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和儿子不都是这样吗?” 苏君诺在心中略略斟酌了一下,问道,“母后,儿臣的确有一事想要请教母后。听闻昨夜三弟与那长安公主李蓁蓁大婚,结果先入府的聘婷郡主却突然中了奇毒,三弟府上一晚上闹得鸡飞狗跳。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父皇是否已经有了计较。” “君诺,你与本宫既然是母子,有些话还是直言比较好。”慕容嫣然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想问皇上心中是否已经有了猜忌对象,他会如何处理,不是吗?” 苏君诺被说中心事,没有说话,只得陪笑。 慕容嫣然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低声道,“君诺,你父皇素日虽然装聋作哑,但对皇子之间的龃龉并非一无所知。这一次三皇子府上的事情虽然交给京兆尹来查,但是估计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本宫不再保证了,你明白母后的意思了吗?” “儿臣明白了。” “既然没有别的事,君诺你先退下吧。”慕容嫣然嘱咐道,“母后知道你因为当年阿瑶之死,跟三皇子结了仇。但下一次动手前,最好先仔细权衡利弊,或者跟本宫商量一下。这三年来,你的父皇对三皇子很满意,对你却很失望。你要知道,哪怕你父皇再怎么看中本宫,若是你太让他失望,那个高处的位置也难以走上去。” “是。” 这些话让苏君诺心惊胆战,原来父皇已经对自己很失望。他也不由得庆幸,幸亏自己当初千方百计求得皇后的亲自教养,还有这一层保护屏障。 “本宫再嘱咐一句,你最近最好不要再针对三皇子,而是实打实做几件为国为民的好事,求得你父王的欢心。至于其他,静心等待,伺机而动。一旦出手,不是铤而走险,而是探囊取物,又快又准又狠,让对手没有翻身的余地。” “儿臣受教了。” 自从那日赵王妃离开后,赵无言似乎真的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哭不闹不折腾,而是安静地呆在怀安园,好生休养。 经过这次风波,苏君言名正言顺地送了两名侍卫过去,道是保护她的安全。她亦欣然接受,甚至还让染青专程前来言谢。 染青过去的时候,苏君言和李蓁蓁两人正在府上的花园里弹琴作画,身为风雅。 苏君言描得一手好丹青,而李蓁蓁就坐在他对面的桃花树下弹琴。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下,人面桃花相映红,美人美景,相映成画。 他立刻执笔挥洒,想要把这美好的一幕永久地留下来。 看到眼前这一幕,染青心中竟然生出两人是天造地设,一双璧人的想法。看来,三皇子和长安公主果真是心意相通,情意绵绵。那一瞬间,她心中生出一丝怯意,不敢上前打扰这美好的画面。 良久,苏君言画笔落,李蓁蓁琴音毕,他们两人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染青。 知道他们看见了自己,染青立刻上前请安,“奴婢见过三皇子,见过长安公主。” 闻言,李蓁蓁突然道,“宋国已经覆灭,这世上再也没有李氏皇族,亦没有长安公主。染青,以后你见我,便唤我一声三皇子妃,何如?” 染青只觉得心中忐忑不已,哪怕此时只是春寒料峭,她亦满头大汗。若是自己唤李蓁蓁一句三皇子妃,自家主子不知道要怎样折腾呢? 见染青沉默不语,李蓁蓁笑道,“怎么,你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好听,还是觉得我不配这个称呼呢?” 闻言,染青忐忑不已,立刻跪下,“三皇子妃,奴……奴婢不敢。” 李蓁蓁笑出声来,缓缓地走到染青面前,扶她起了身,“你无须害怕,我不是聘婷郡主,不会对你非打即骂。这个称呼,你爱唤则唤。如果不喜欢,唤我一声长安公主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怎么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染青总觉得李蓁蓁话中有深意,可是看到她的眼眸时,只觉得平淡无比,似乎真的就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已。 染青还在掂量,一旁冷眼旁观的苏君言的声音传入她耳内,“蓁蓁,三皇子妃这个头衔,唯有你担得起。” 既然苏君言如此发话,染青自然不敢造次,于是低声道,“的确是奴婢之过,素日唤长安公主习惯了,所以一时匆匆忘记改口,还请三皇子妃责罚。” “那你就尽快习惯。”苏君言淡淡道,“以后再唤错,恐怕免不了一顿责罚。” “是。” “染青,无事不登三宝殿。”李蓁蓁突然问道,“你突然来到这里,可是聘婷郡主有什么吩咐?” “回禀三皇子妃,三皇子特意派了两名侍卫过去怀安园保卫郡主安全,所以我家郡主打发奴婢过来言谢。” “言谢倒是不必了,毕竟她现在也算得上我府上的人。”苏君言淡淡道,“你回去转告聘婷郡主,只要她安生,我定能护她性命无忧。” “是。” 他这句话,让染青忍不住胡思乱想。安生便能性命无忧,若是不安生呢?她不敢往下想,真真是细思恐极。 “你还有别的事吗?” 苏君言清冷的声音把染青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没......没别的事了。” “既然没事,还不快走?又或者说,你想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作画?” 闻言,染青立刻道,“奴婢告退。” 看着染青渐渐远离的背影,李蓁蓁忍不住感叹道,“看起来倒是个柔柔弱弱的好姑娘,可惜跟错了主子。” 苏君言不以为然,“自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你看她现在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有朝一日得势,不见得比赵无言要好。蓁蓁,你可知道这染青手下也有几条人命?” “啊?我竟然不知道此事。” 李蓁蓁本以为染青唯唯诺诺的样子,想来素日被赵无言压迫所致,哪知道也不是个省心的角色。看来,在识人辨人这一块,自己还要好好揣摩一下。 “昔日,从小伺候在赵无言身边的丫鬟们有五六个,后来死的死,卖的卖,就剩染青一个,你当这是巧合?蓁蓁,有些看似柔和弱小的人,实则心思狡黠,令人防不胜防。” “君言哥哥,我向来自诩聪慧,原来也不过如此。”李蓁蓁低声道,“在于识人辨人这一块,我远远不如你。” 当初在赵国为质的时候,有母亲和苏君言挡在身前,日子虽然清苦,她也不需要多动什么心思,活得倒也洒脱。后来归宋,虽然宋国皇帝并不曾优待于她,直接把她一个人扔进冷宫,缺衣少食,但还不至于有人害她。 那时候,有一名曾受过母亲恩惠的宫女会偷偷地送一些鲜花或者小食与她,这让她孤寂的日子没有那么无聊。 那名宫女跟染青一样,低眉顺眼,唯唯诺诺,所以她才会认为染青也是一个好姑娘。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从现在开始,无论别人看起来如何友善,待她多好,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苏君言。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苏君言突然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蓁蓁,你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代里,我们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彼此。” 李蓁蓁笑了起来,至少在这个世上,她还有一个人可以信赖,可以依靠,何其有幸? “君言哥哥,既然染青这么多心思,我在想倒不如寻了一个错处,把她打发了。” 苏君言微微一笑,“蓁蓁,染青心思再多,也还在我们掌控之中,所以暂时还是留下。如果我们把染青打发了,赵王府定然会迫不及待地送新人过来提点赵无言,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日后赵无言还不安生,她倒是可以一用。有时候,狗咬狗的闹剧很有趣。” 苏君言的估计没有错,染青还没有打发,赵王妃就送了新人过来,道既然郭氏包藏祸心,如今已经伏诛,那就让从小照看自己的乳母王氏来照看赵无言。 连自己的乳母都送了过来,赵王妃这次倒是下了血本。 苏君言摇了摇头,赵王妃在王府的内宅里斗了半生,如今手未免伸得有些长,竟然想要插手他府上的事务。可他平生偏偏最讨厌被人算计,更何况她想算计的是他挚爱的女人。 如果说,最开始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毕竟一个男人参与后宅争斗,格局未免太小。可现在看来,此刻是真的容不下了。 他相信凭李蓁蓁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这后宅自保,但是他想要她过得快乐,不被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打扰。 所以不久后,他会送她们一个想不到的大礼。 第二十二章 琴音悠扬若人心 新婚第三日,皇后命人请苏君言和李蓁蓁入宫一叙。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两人还是换了衣裳,匆匆入宫。 马车上,苏君言握着李蓁蓁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手白皙细腻,宛若削葱根般精致,竟然忍不住轻轻地印上了一吻。 李蓁蓁觉得手有些痒,咯吱地笑出声来,“君言哥哥,别闹。” 哪知道,她这句话更让苏君言闹得厉害。他索性抓住她两只手,吻个不停。 “君言哥哥,你现在怎么这样,一点儿也不知道害臊。” 李蓁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昔日总是板着脸的男人,一旦柔情起来,宛如那被春风吹皱的池水,圈圈涟漪,难以平息。 闻言,苏君言一把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笑道,“我跟自己的妻子闹一闹,有什么需要害臊的?” “你呀......”李蓁蓁伸出手指往他的额头上一戳,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苏君言一边把玩儿着她的手指,一边问道,“蓁蓁,你可知道皇后为何要召我们入宫?” 李蓁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无论好事坏事,但终究是她去跟父皇提议,我们才能尽快完婚。这一点,我们应当谢她。” 李蓁蓁低头想了想,突然抬眸对上苏君言深邃的双眸,问道,“君言哥哥,无论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是无条件地相信我,对不对?”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当然。这个世界上,我唯独信任蓁蓁一人。” 闻言,李蓁蓁缓缓道,“皇后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曾与我强行做了一个交易。” “嗯?”苏君言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和皇后究竟做了什么交易。 “皇后道,我们同为亡国公主,应当同仇敌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亡楚报仇。”李蓁蓁淡淡道,“我考虑过一番以后,答应了。” 苏君言看着李蓁蓁,脸上满是关切之意,“慕容嫣然敢对你说这样的话,她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蓁蓁,不要瞒我。” “她给我喂了两粒药。” “什么药?” “其中一粒药丸名为‘噬心’,是毒药,另外一粒药丸是绝育药。”李蓁蓁伸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君言哥哥,你知道我向来善于使毒用毒,那两粒药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伤害。” 此时,苏君言的双手紧握,指甲已经没入了掌心。他一直以为自己把她保护得很好,哪知道她竟然在他不知不觉中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护她一生喜乐无忧? “蓁蓁......”苏君言紧紧地抱住她,把头埋在了她的颈窝,“对不起。” 李蓁蓁叹了一口气,“君言哥哥,其实当初我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就是担心你是现在这个态度,所以才刻意隐瞒。” 她顿了顿,接着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何须说对不起。事实上,我乖乖地服下那两粒药,也是有我自己的考量。” 苏君言抬头看她,眼睛里满是无奈,“蓁蓁,刚才你话一出口,我就知道你的考量。你那样做,无非是想取得慕容嫣然的信任,换取对我有利的消息,毕竟她与苏君诺亲近。可是你并不明白,我只想让你躲在我身后,过得快乐。这是我对你母亲的承诺,亦是我作为丈夫应该尽的职责。” “君言哥哥......” “蓁蓁,你要知道,拿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去换取次要的东西,很不合算。”苏君言低声道,“我母亲的仇,我要报。那个高位,我想要。可这些都是次要的,可以徐徐图之,唯有你,最为重要,不能有一丝闪失。你想想,若是有一天,一切随我心愿,唯独没有你,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李蓁蓁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想要用自己的温情安抚他的情绪。良久,她放开他,低声道,“君言哥哥,以后的事,我一定会细细考量。可是我跟慕容嫣然之间的结盟,已是木已成舟,无法改变。而且我相信,有你的保护,我定然不会有事。” “蓁蓁,你就这样信任我?” “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信任你。” 苏君言带着李蓁蓁来到鸣凰殿,两人行了大礼,落了座。 皇后看着李蓁蓁笑道,“不过几日未见,长安公主出落得越发美丽。看来,你与三皇子两人果然是伉俪情深。” 闻言,李蓁蓁脸微红,“母后说笑了。” “本宫性子寡淡,素来不爱说笑。”慕容嫣然笑道,“长安公主,你可以照照镜子,便知道本宫所言非虚。” 苏君言笑道,“母后好眼力,儿臣也是觉得蓁蓁愈发美丽。” “三皇子果然是多情之人。”皇后轻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一句,有时候想要细心地呵护一朵挚爱的花朵,便是让他人不注意那一朵花。只有不注意,才不会容易被好事者折断。” 她这话极有深意,苏君言微微一笑,“儿臣谨遵母后教导。” “三皇子明白就好。”慕容点了点头,“对了,前些日子本宫培育了两株兰花,倒也算得上极品。长安公主,本宫觉得你气质如兰,所以这两盆兰花就赠与你吧。” 气质如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词汇夸她。李蓁蓁浅笑,“恭敬不如从命,我先在这里谢谢母后了。” “无妨。”慕容嫣然突然对她招手,“长安公主,你过来。” 闻言,李蓁蓁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慕容嫣然突然抓住她的手道,“长安公主,如今你没有亲人,本宫作为你们的母后,有几句话想要嘱咐你。” “蓁蓁一定谨听母后教导。” 慕容嫣然淡淡道,“如今你已经嫁给三皇子,你们夫妻伉俪情深,本宫看着也甚欣慰。但是,那聘婷郡主赵无言亦是三皇子的妻子,你要与她平和相处。本宫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那赵无言素来是刁蛮任性了些,你让她三分也无妨。” “是。” “对了,三皇子。”慕容嫣然突然问道,“本宫听闻你和长安公主大婚那夜,聘婷郡主身中奇毒,后来是王御医妙手回春,才救了她性命?” 苏君言点了点头,“是。” “这就奇怪了,那王御医想来医术高明,本宫的确有所耳闻。”慕容嫣然缓缓道,“可他在宫中行医多年,本宫还未曾听闻过他擅解奇毒之事。” 苏君言神色如常,“王御医的确不擅解奇毒,可是那晚聘婷郡主所中之毒他曾经遇到过,所以才能救她性命。现在想来,郡主当真是幸运。” “的确,是聘婷郡主幸运。”慕容嫣然缓缓道,“今日与你们说了话,本宫也乏了,你们先回去吧。对了,记得带上兰花。” “是。” 看着苏君言和李蓁蓁离去的背影,慕容嫣然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聘婷郡主幸运?当真是一个可笑的借口。 “来人啊。替本宫更衣。” 如今聘婷郡主中毒一事已经过了三天,风头早已经过去,她现在倒是可以去皇上那里好好地说道说道。毕竟,不能让皇帝对哪个儿子过分偏爱,唯有看他们自相残杀她才觉得心中愉悦。 出了鸣凰殿,李蓁蓁提议去见苏必柔。苏君言欣然同意,毕竟这个皇妹是真的没有什么心机,所以蓁蓁和她交好,他倒是乐见其成。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真的希望蓁蓁能够跟她一样快乐。 两人刚走到苏必柔寝宫门口,优雅的琴音从殿内传出,是苏君凌的琴音。 不知道为何,苏君言下意识地抓住了李蓁蓁的手,缓缓地走入殿内。 见他如此,上次苏君言吃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李蓁蓁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的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他,更何况现在已经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何必如此? 李蓁蓁不知道,在苏君言的心里,他恨不得她的目光随时为自己牵绊,哪怕移开一刻都不行。可是上次,她却因为古琴之艺与苏君凌相处融洽,他焉能甘心? 见他们二人前来,苏必柔轻声地跟两人打了招呼。苏君凌头也没抬,沉浸在自己的琴音里。 苏君言和李蓁蓁落座,亦是聆听着他的琴音。 苏君凌的琴音与众不同,让人宛如置身山涧清风明月之中,听松涛阵阵,清雅悠扬。琴音中带有一种清韵却不失回肠荡气的情愫。后半段如泣如诉,犹如过尽千帆之后,历经沧海,直至所有的波澜壮阔慢慢沉淀下来。 常言道,琴音宛若人心,李蓁蓁听得出来,苏君凌的琴音下埋藏一颗经历千疮百孔后,仍然平静而柔韧的心。她突然很好奇,他究竟经历过些什么,才会有如此心境? 李蓁蓁不知道,自己目不转睛地看着苏君凌的样子完全落入了苏君言的眼中。他拉住了她的素手,不过轻轻一捏,便让她有些吃不消。 “疼。”她终于反应过来,低呼了一声。 苏君言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知道疼就好。” 不用细想,李蓁蓁便知道他这是又醋了。她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是那么沉稳的一个人,现在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不过想归想,李蓁蓁还是收回了在苏君凌身上的目光,低下头静静地听着。 见她这个样子,苏君言满意地笑了。他的女人,自然是只能看他一人。 良久,一曲毕,苏君凌抬头看他们,笑道,“我竟然不知道长安公主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第二十三章 乱扰棋盘扭败局 闻言,李蓁蓁笑道,“今日皇后娘娘召我和君言哥哥入宫,刚刚想着很久没见必柔了,所以就来到了这里。” “古语有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莫非就是指长安公主和必柔的友谊?”苏君凌笑道,“我记得事实上,你们只有三日未见而已。” 他说的是实话,三日前,李蓁蓁是从苏必柔的宫殿出嫁。 李蓁蓁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对于我们这些小女儿情态的女子而言,三日已经很久了。对吗,必柔?” 苏必柔点了点头,“大皇兄,蓁蓁所言极是。她不过才离开我宫殿三日,我就很想念她了。你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呆在这宫殿里有多无聊。” 自从李蓁蓁出嫁以后,没人陪她作画,没人陪她练字,也没人陪她下棋聊天......真的很无聊。 “我当然知道你有多无聊,不然我今日又何必来你殿中抚琴陪你?而且......”苏君凌顿了顿,笑道,“三日后你大皇嫂会在府中设宴,邀请城中名门贵女一叙。我今日入宫来,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邀你前去。我想到时候应该很有趣,必柔你倒是可以考虑前去。” 苏必柔,“我在这宫中已经发霉了,难得大皇嫂相邀,到时候一定前去。”她贵为公主,长年累月呆在这深宫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理由出一趟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苏君凌看向李蓁蓁,“长安公主,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荣幸,邀你赴宴?” 李蓁蓁还未开口,苏君言已经道,“大皇兄,蓁蓁初来乍到,不善交际,所以抱歉了。” 闻言,苏君凌倒是神色如常,只是缓缓道,“当真是可惜了。本来还听毓琳道,到时候府上会有昔日蓝国琴师表演,看来长安公主只有错过了。” 蓝国琴师?李蓁蓁联想到前些日子苏君凌赠与自己的蓝国宫廷曲谱,她自然知晓这不会是普通的琴师。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开口道,“君言哥哥,不善交际更应该学习才对啊。更何况还有必柔,我想到时候宴会一定会很有意思。” “既然蓁蓁想去,那便去吧。仔细想想,倒是我多虑了。”苏君言笑道,“你整日呆在府上,确实也无聊,倒不如出去走一走。” 苏君言自然知道李蓁蓁为何想要赴约,所以也就遂了她的心意。不过蓝国琴师,会不会是苏君凌的一个陷阱?看来回府后,一定要让苏恒去打探一番。 “既然长安公主赏脸,那三日后,我就在府上恭候。” 苏君凌离开以后,苏必柔非拉着苏君言陪自己下棋。 他棋艺高超,深谋远虑,步步为营,她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到了后面,苏必柔突然对坐在一旁的李蓁蓁道,“蓁蓁,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我扭转败局?” 李蓁蓁笑道,“必柔,你我素日也一起下过棋,你自然知道我不是君言哥哥的对手。” “三皇兄,你可以让我几步么?”苏必柔低声道,“素日大皇兄和二皇兄陪我下棋的时候,总会让着我。”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会礼让他人。”苏君言缓缓地落下一子,淡淡道,“必柔,你输了。” 既然败局已定,苏必柔觉得索然无味。一旁的李蓁蓁突然道,“必柔,我有办法。” 言罢,她素手往棋盘让一扰,所有的棋子都乱了套,再不复前面的局面。 苏必柔看着她这个特殊的法子,有些目瞪口呆。 李蓁蓁笑道,“君言哥哥,你现在还认为必柔输了吗?” 苏君言摇了摇头,“棋局已乱,哪里还来的胜负?我想,今天我和必柔是平局。” 苏必柔看着他们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心中艳羡无比。过去三年,自己这三哥就好似一块冰块,手中又嗜血,让人害怕。可现在看来,他那满脸的笑容无比温暖,哪里还有传说中冷面阎王的模样? 或许,真的如同那些古老的传说一样,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好的男女之情。她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像李蓁蓁一样,遇到那个呵护自己如宝的人。 回府的马车上,苏君言伸手捏了捏李蓁蓁小巧玲珑的鼻子,“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扰乱我的棋局了。” 李蓁蓁咯咯地笑出声来,“从小到大我的胆子都不小啊,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没少做些坏事。但是苏君言最多不过皱一下眉头,然后替她善后。他就是那样无波也无澜,连一句教训的话都没有。 苏君言揽住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蓁蓁,曾经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并不代表现在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立刻警觉起来,“君言哥哥,你想做什么?” “蓁蓁,不要紧张。”苏君言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在想,昨日翻出来的那本书很有意思。” 那本书,活脱脱的一本春宫图,他竟然觉得很有意思? “蓁蓁,你的脸怎么红了?”苏君言若无其事地问道,“莫非你想到了什么?” 闻言,李蓁蓁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三年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一个这么坏的人?” “我坏?” “嗯。” “蓁蓁不喜欢?” “也......没有。”李蓁蓁终于抬头看他,“无论君言哥哥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闻言,苏君言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丫头。” “我不傻。”李蓁蓁捂着自己微痛的额头,“就算我傻,你也要一生一世喜欢我。” “当然。”苏君言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去苏君凌的府上的宴会了吗?” “君言哥哥,前些日子,苏君凌送了我一本蓝国宫廷的曲谱,所以我怀疑他今日口中的蓝国琴师是蓝国王室的人。”李蓁蓁缓缓道,“我母亲身上有很多谜团,我想解开,所以想要见蓝国故人,不知道能不能有所收获。” 苏君言道,“既然如此,自然是该去。不过苏君凌这样做,倒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别有目的。” “我到时候会小心。”李蓁蓁低声道,“不过君言哥哥,从苏君凌的琴音里我能听出来,他应该不是一个擅心计的人。” “哦?”苏君言面无表情,“这你也能听出来?” “自古以来,琴音便是抚琴之人的心声。”李蓁蓁缓缓道,“苏君凌的琴音,带有一种洒脱的清韵却不失回肠荡气的情愫,他应该是一个心胸宽广,肆意洒脱之人。” “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 “自古以来,知音难求。我们一起谈论古琴之艺的时候,有很多共同语言,相见恨晚。”李蓁蓁道,“只是我不明白,他的琴音里还带着一丝深藏的痛苦,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蓁蓁,你你倒是很关心他。”苏君言眉头微皱,“不过是琴音交流,你和他就能算得上知己了么?” 闻言,李蓁蓁笑了起来,“君言哥哥,你又醋了。” “我的妻子夸赞别的男子,我当然会醋。” 李蓁蓁的素手拂了拂他的脸颊,笑出声来,“君言哥哥,你吃醋的样子,很好看。” “你真是无法无天了。”苏君言倾身过去,吻上了她的唇。 他要让她知道,她的眼里心里,只能是他一个人。 回到府中,苏君言迫不及待地拉着李蓁蓁回了卧室,好好地研究了一下那本有意思的书。直到她连连告饶,才放过她。 他吻着她的脸颊,低声道,“蓁蓁,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李蓁蓁低声呢喃,“君言哥哥,至始至终,我都是你的。” “以后也不许夸别的男子。” “这么霸道?” “不行吗?” 李蓁蓁笑出声来,“当然行。” 三日后,李蓁蓁带着阿离赴宴。苏君言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于是千叮咛万嘱咐。 一旁的阿离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什么时候自家那寡言少语的主子变得如此啰嗦,都快赶得上后宅妇人了? 最后,苏君言让苏恒跟着过去,心中才稍安。 李蓁蓁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上了马车。他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容易生事端。 到达大皇子府上的时候,已经门庭若市,不少车辆马匹载着城中各府中的贵女前来赴宴。 李蓁蓁进了府中,正好与前来赴宴的赵无言撞了个正着。 赵无言看了看她,突然对她微微一笑。见赵无言如此,她亦回报以微笑。 周围的人向来听闻聘婷郡主与长安公主之间有龃龉,可今日见她们如此,便开始怀疑传闻的真假了。 那样相视一笑以后,赵无言便离开了。昔她跟城中众多贵女交好。最近这段时间几乎足不出户,自然是要找她们好好一叙。 李蓁蓁正想带着阿离走走,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长安公主。”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着绿色华服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阿离看到那女子,忍不住腹诽,这丞相府的千金怎么会找到三皇子妃头上?她今日可千万不要招惹三皇子妃,不然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那聘婷郡主赵无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十四章 以牙还牙治桃花 见李蓁蓁一脸迷茫的样子,阿离正想提醒,哪知道那绿色华服的女子却大大方方地走了了过来,甜甜一笑,道,“长安公主,我爹是当朝顾丞相,我叫顾薇之。” “原来是相府三小姐。”李蓁蓁颔首道,“今日能够一见,是我之幸。” 李蓁蓁对这城中的人并不熟悉,但是对这顾薇之确实有所耳闻。因为在这嫡庶分明的楚国,她能凭借庶女的身份,成为顾家最受宠也最为有名的女儿,的确是不容小觑。 顾薇之笑道,“长安公主说笑了。今日能和你意见,是薇之之幸才对。” “相见便是有缘。”李蓁蓁道,“那暂定是我们两个人共同之幸如何?” “长安公主所言甚是。”顾薇之点头道,“听闻晚宴设在大皇子府花园,今日你我一见如故,不如一起过去?” 李蓁蓁点了点头,道,“好。” 这顾薇之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所以李蓁蓁绝对不会认为她是真的跟自己一见如故,才跟自己亲近。她大概是有什么目的,只是自己现在还看不透而已。既然这样,还不如随她一起,慢慢观察。 征得了李蓁蓁同意后,顾薇之轻轻地挽起了她的手,缓缓地向前走去。 那一瞬间,李蓁蓁感觉到了有异。好一个顾薇之,自己倒是高看了她一眼。罢了,她既然这么直接,那自己也不必再弄清楚她的意图,直接以牙还牙就好。 突然,李蓁蓁停了下来,伸手拂了拂顾薇之额前的碎发,笑道,“顾小姐,你的鬓发有些散乱,所以我帮你拢一拢。” “劳烦长安公主了。” 李蓁蓁笑道,“我们快去花园吧。” 来到花园时,京城的名门贵女几乎都已经到达,唯独不见大皇子妃和朝阳郡主的身影。 突然间,顾薇之觉得身上有些疼痒难忍,于是匆匆进了大皇子府给女眷们准备的更衣房间。 她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进了里间,而李蓁蓁则带着阿离坐在外间,静静地喝茶。 阿离跟着李蓁蓁这么久,多多少少也知道她的秉性。她现在这样沉默的样子,估计是对顾薇之有了什么怀疑。 把长安公主交给自己的时候,主子曾说过,一生只要忠于她一人便可。既然这样,自己也不该有什么顾虑,倒是把自己知晓的事情说个干干净净也好。 哪知道她还未说话,李蓁蓁倒先开了口,“阿离,你猜顾薇之为什么会突然又疼又痒?” 见李蓁蓁这个神情,阿离便猜了几分,“公主,你莫不是……”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李蓁蓁点了点头,“阿离,你没有猜错。” “公主,你知道主子和顾薇之的过往,所以……” 闻言,李蓁蓁打断了阿离的话,“他们之间有什么过往?” “……”阿离知道,这一次自己失言了。 见她有为难之色,李蓁蓁放下手中茶杯,轻轻地敲着桌子,“阿离。” 阿离自然知道李蓁蓁的意思,立刻道,“两年前,皇上曾替主子和顾薇之赐婚。但是主子立刻入宫,让皇上收回了成命。因为处理得迅速,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从那以后,顾薇之就变得有些怪怪的。” “哦?我竟然不知道,君言哥哥有这么多的桃花。”李蓁蓁淡淡道,“回府后,一定要找他问问清楚,可还有招惹别的桃花。” “公主……”阿离无奈地唤道。 李蓁蓁微微一笑,“阿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供出你来。” 哪怕听到这句话,阿离还是有些忐忑,凭自家主子,大致也能猜得出来是谁说出来的。 李蓁蓁接着喝茶,她在等,等顾薇之来求她。 哪知道一壶茶喝完,顾薇之竟然还没有从里间出来求自己,看来她的意志力不错,值得佩服。李蓁蓁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起身准备离开。 正在此刻,里间的房门打开,顾薇之的贴身侍女子衿走了出来,一脸焦急地道,“长安公主,我家小姐有请。” 李蓁蓁笑了起来,看来,她还是忍不住了。 李蓁蓁带着阿离准备入内,哪知道子衿拦住了阿离,“长安公主,实在是抱歉,我家小姐只请了你一个人。” “是吗?她请我一个人,我就得按她的话行事么?”李蓁蓁冷冷道,“难道你们觉得我三皇子妃的身份,还比不上相府庶出的一个小姐?” 闻言,子衿立刻跪下,“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就让开。”言罢,李蓁蓁带着阿离直接进了里屋。 此时此刻,顾薇之正坐在床边,外衫悉数解开,只余白色里衣,不停地挠来挠去。 见状,李蓁蓁淡淡道,“顾小姐,你现在好些了吗?” 顾薇之看着她,双眸满是恨意,“长安公主,我现在好不好,你不是一清二楚么?” “顾小姐,我们并非心意相通。所以你的情况不说出来,我怎么可能知晓?” 顾薇之又在身上使劲儿地挠了几下,“长安公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敢说我身上的毒,不是你下的么?” 李蓁蓁缓缓地走到她面前,又轻轻地拂了拂她额前的头发,低声说了一句,“你的鬓发又松了,真得好好地拢一拢呢。” 话音刚落,顾薇之就感到全身清凉,那又痒又麻的感觉逐渐消失,身上舒坦无比。她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看来这李蓁蓁是个用毒高手,刚刚不过轻轻一拂,便给自己下了毒?而自己浸淫毒药多年,竟然浑然不觉,当真是令人心惊。 李蓁蓁不想再耗费时间,于是开门见山道,“顾小姐,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什么意思?”顾薇之身上的疼痒症状消失了以后,机智也一并回来了。刚刚她在不知不觉地下毒解毒,自己没有抓到她丝毫痕迹。而自己的毒药对她没有一丝影响,恐怕早已经被抓住了把柄。所以,她打算先装傻,看看虚实。 果然,李蓁蓁缓缓道,“听顾小姐所言,看来是没有幕后主使。既然这样,我倒是想要听顾小姐好好解释一番,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闻言,顾薇之一脸茫然地道,“长安公主,你在说什么?” 李蓁蓁笑了起来,这顾薇之的确有点儿意思。刚才她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己下毒,现在又装无辜的样子,变脸倒是变得很快。 “顾小姐,你要知道,我既然能不受你所下之毒的影响,自然能留住证据。”李蓁蓁缓缓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幕后主使是谁,二是我把今晚的事闹大,看看你那当丞相的父亲,愿不愿意保你。又或者,他的确保下了你,但你名声受损,你以后能嫁何样的夫君。” 李蓁蓁顿了顿,接着道,“我没有什么耐心,你速速思考。我会让阿离数到三十,到时候希望你已经做了决定。否则,我会自己替你做决定。阿离,你可以开始了。” “是。”阿离领命,立刻开始数了起来。 “一,二,三……” 顾薇之看着李蓁蓁,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看她那不按理出牌,不依不饶的性格,若是今日自己不指正出来一个人,恐怕这事完结不了。单凭苏君言护着她那一点,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在这乱世,武将比文官更有威慑力。更何况,他还是一名皇子。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阿离终于数完。 李蓁蓁似笑非笑道,“顾小姐,你心中可有了答案?” 顾薇之点了点头,“长安公主,今日伤你实在不是我所愿。幕后主使之人,便是聘婷郡主赵无言。” “哦?”李蓁蓁笑了起来,“你随便红口白牙指正一个人,我也不会相信。你既然道幕后主使是那聘婷郡主,请给我一个相信的理由。” 闻言,顾薇之低声道,“我没有证据可以指正,但是我可以告诉长安公主你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浣之嫁入赵王府后,日子并不好过。” “哦?”李蓁蓁斜睨了她一眼,半信半疑。 只听见顾薇之接着道,“我妹妹浣之嫁与那赵王府的二公子赵清远,他本来就是纨绔子弟,终日寻花问柳。而赵无言因为赵王妃溺爱的缘故,待我妹妹也极为苛刻。直到前些日子,她怀孕了才好过一些。” 顾薇之顿了顿,眼眸里已经氤氲着一层浓浓的水雾,“我没有想到,自己素日来爱调香,顺带懂了一些毒药的事情竟然被赵无言知道了。所以三天前,她找到我,让我对公主你下手,不然我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会保不住,而且她有的是办法让赵清远休了浣之。若是浣之果真被休,恐怕一生难熬,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留与李蓁蓁去想象。 她这番说辞倒也圆的过去,李蓁蓁看她双眼通红,楚楚可怜的样子,便不再追究。 “罢了,看你们姐妹情深,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不再追究。”李蓁蓁低声道,“剩下的账,我今日回府后自然会去找赵无言去算。顾小姐,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该赴宴了。” “好。”顾薇之松了一口气,今日之事她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看来传言不假,李蓁蓁的确跟赵无言结怨颇深,否则不会自己这么简单地挑拨一下,她就道要找赵无言算账。 顾薇之要更衣,于是李蓁蓁带着阿离先行离去。 行到无人处时,阿离义愤填膺道,“公主,你就这样饶过顾薇之?” “她今日给我下的毒,分明是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饶她?”李蓁蓁嘴角上扬,“不过,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惩戒她。” “公主,聘婷郡主是幕后主使,我们要不要立刻告诉主子。” 闻言,李蓁蓁摇了摇头,“阿离,赵无言并不是幕后主使。” 第二十五章 泠泠琴音引知己 赵无言并不是幕后主使?阿离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李蓁蓁为何如此笃定。 李蓁蓁微微一笑,“阿离,我现在突然知道君言哥哥为何独独把你放在了我的身边。” 明月皎洁,泛白的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让人觉得分外的柔和静好。 阿离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开口询问,“公主,为什么?” “我偏不告诉你。”李蓁蓁浅笑,然后飘然离去,剩下阿离在那里发呆。 李蓁蓁不想直接告诉阿离,苏君言留她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她武功好,而心思却是极为单纯。正因为这样她大概会永远忠于自己而没有别的心思,就算有,也会被自己一眼看穿。 好半天,阿离才反应过来,即刻追了过去,“公主,等等我!” 待走到花园里时,宴会已经开始。 春花盛放,在月光下多了一丝朦胧之美。晚风拂过,丝丝清甜扑入鼻内,让人心旷神怡。席间美人在座,觥筹交错,倒是好一副美丽的画卷。 李蓁蓁看了看坐在主位的女子,只见她约莫二十四五岁,身着紫色宫装,明眸皓齿,蛾眉轻扫,倒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阿离在一旁提醒,“公主,这就是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曾素素是国公府嫡女,身段轻柔,曾经一舞倾城,今日见来,倒是别有韵味。 李蓁蓁袅袅婷婷走上前,行了礼,“蓁蓁来迟,还请皇嫂不要怪罪。” 闻言,曾素素笑道,“长安公主说笑了,今日你能来我府上,便是我的荣幸,何来怪罪一说?” “蓁蓁谢过皇嫂。” “长安公主,请入座。” 李蓁蓁和阿离入了座,这才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宾客。除了城中的名门贵女外,还有几名男宾。这倒是有些意思了,看来这曾素素是想做媒了。 只不过,不知道她想撮合的是那一对儿。无论怎样都与她无关,自己还是默默地饮酒,当一名看客就好。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曾素素就开始提议让在座的各位名门贵女表演才艺。一时间,几名爱出风头的贵女就迫不及待地上场表演。 李蓁蓁忍不住问身后的阿离,在场的男宾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阿离凑在她耳边低语,“那名青衫男子是侯府小侯爷陈安泰,白衣男子是学士府公子高离洛,而蓝衣男子则是国公府二少爷曾子谦,是大皇子妃的亲弟弟。其余几人,属下也不太清楚了。” 李蓁蓁笑了起来,曾素素今天这一出,大概就是为自己弟弟做媒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看中的又是哪一家贵女。 如今四皇子和五皇子尚年幼,而大皇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各自娶妻,所以在场的名门贵女心中也知道此刻坐在宴席上的男子是城中炙手可热的男子,所以但凡有心思,不用指点,便已经费劲心机,想要吸引他们。 她们都是各府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多才多艺,这个宴会一点儿也不寂寞。所以,李蓁蓁冷眼旁观,一边吃着美味的糕点,一边看这些女子表演,倒是觉得有趣。 突然,一名黄衫女子抱着一把古琴,袅袅婷婷地走在了舞台中央,柔声道,“大皇子妃,婉婉献丑了。” 阿离附在李蓁蓁耳边低语,“她是学士府三小姐高婉婉。” 言罢,高婉婉素手抚琴,泠泠的琴音传了出来,倒是悦耳。 李蓁蓁是懂琴之人,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只见她身量娇小,眸中神色温柔,倒也生得不错。只不过她这琴音虽然美妙,但终究还是太小女儿情态了。 不过,这城中的女人,养在深闺,都是按照淑女的要求教养,很难有大气磅礴的感觉。所以,她能有如此造诣,也算不错了。 一曲毕,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李蓁蓁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陈安泰,看来他的心今晚是飞在她身上了。 曾素素笑道,“高小姐,你这名动会池的琴音,果然名不虚传。” 只见高婉婉站起身来,对曾素素行了礼,“大皇子妃,婉婉此番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曾素素来了兴致,“哦,不知道高小姐何出此言?” 只听见高婉婉道,“平日里听闻长安公主擅古琴,不知道今日婉婉是否有幸,能听闻大师的琴音。”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李蓁蓁,眼眸里有些许期待。事实上,苏君言作为近年来炙手可热的皇子,曾是在座的不少贵女的春闺梦中人。她们中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更想知道她是怎样赢得他的亲睐。 闻言,李蓁蓁颔首道,“高小姐,世间传言千千万,那不过是世人的谬赞罢了。” 说实话,今晚她只想安静地呆在角落里,喝喝小酒,吃吃糕点,然后看各色的表演,而不是被推入风口浪尖。 哪知道高婉婉浅笑道,“长安公主不必太过于谦虚,婉婉真的很想听你弹奏一曲,这样此生无憾。” 李蓁蓁还要说些什么,曾素素突然开口,“长安公主,本宫也很期待你的琴音。” 既然她开口,李蓁蓁也不好拒绝,于是缓缓地走到了舞台中央,行了个礼,“那蓁蓁今日就献丑了。” 言罢,她转过头对高婉婉道,“高小姐,我今日未曾带琴赴宴,是否能借你爱琴一用?” “当然,能借琴给长安公主一用,是婉婉之幸。” 李蓁蓁坐在古琴前,轻抚了一下琴弦,试了试音,果然是一把上好的古琴。 她微微一笑,双手抚琴,优雅的琴音缓缓而出。众人都听得出来,与高婉婉活泼灵动的琴音不同,她的琴音多了一丝厚重和磅礴,震撼人心。 特别是在场的男子,无不震惊。他们听过太多女子的琴音,不是活泼灵动,便是愁绪万分,而这样大气磅薄,开阔无比的琴音,还是第一次听到。 琴音便是人心,或许在场这些贵女不明白,但是男宾却一清二楚。作为亡国公主的李蓁蓁,琴音里没有一丝怨气和愁绪,反而极为大气,的确特别。苏君言喜欢她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像这样的女子很难驾驭,恐怕也只有他敢尝试。 男人,愿意佩服聪慧大气的女人,但是娶回家,需要勇气。 一曲毕,满场寂静。突然,高离洛带头鼓掌,一时间叫好声不绝于耳。 作为学士府的公子,高离洛和妹妹高婉婉一样爱琴擅琴,本来以为妹妹的琴音已经算得上这会池城中的头筹。然而今日,他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曾经,他的视野太过于狭小。 李蓁蓁看了高离洛一眼,报以微笑。然后对曾素素道,“蓁蓁献丑了。” 闻言,曾素素终于从琴音中回过神来,“长安公主琴艺出神入化,今日听闻,实在是我等的幸运。” “皇嫂过奖了。” “今日,本宫有礼物赠与你,还望不要推辞。” 言罢,曾素素起身,缓缓地走到李蓁蓁面前,褪下手腕上的血玉手镯,套在了她的手上,“长安公主,这手镯还是本宫当年的陪嫁,今日赠与你,希望不要嫌弃。” “这么贵重的礼物,蓁蓁谢过皇嫂了。” 那血玉手镯,一看就是极品,看来曾素素是在像李蓁蓁示好。赵无言的双手紧握,她们两人都是三皇子妃,凭什么只讨好李蓁蓁一人?很明显,她在打自己的脸。 曾素素,今晚的耻辱她记住了。以后,自己一定会让她后悔。 李蓁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那血玉手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看来,回去之后自己一定要好好地研究一下为好。 经过刚才那一出,李蓁蓁觉得索然无味,一心盼着苏君凌提及的那名蓝国琴师能够出面。 然而,哪怕宴会结束,她也没有看到那名琴师。按道理,苏君凌应该不会诓骗自己,难道中途出了什么变故? 最后,她带着满腔的疑惑跟曾素素道了别,然后上马车回府。 今夜倒是有些累了,她泡在热水里的她,极为舒适。她双眼微闭,不停地思考着今夜之事,哪怕苏君言入内,也未曾察觉。 “蓁蓁......”他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肌肤,又酥又麻。 她睁开了眼睛,脸颊微红,“君言哥哥,你怎么进来了?” “有美一人,在此沐浴,活色生香,我隐忍不住,自然是进来了。”苏君言笑道,“蓁蓁,我帮你沐浴可好?” “不好。”李蓁蓁立刻拒绝,“我觉得自己沐浴,应该比君言哥哥你的动作要快。” 闻言,苏君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来不及了,我想和蓁蓁一起沐浴。”言罢,他脱了衣衫,进了浴桶。 因为多了一人,浴桶里的水溢了出来,地上潮湿一片。 李蓁蓁不敢看他,闭上了双眼。见她这个样子,苏君言来了兴致,偏生想要逗逗她。 “蓁蓁,睁开眼睛。” “不要。” “我是你夫君,又不是没看过,不需要害羞。” 他这话说得直白,她更是羞红了脸,不敢睁开眼睛。 见状,苏君言凑了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以前觉得蓁蓁你脸皮不薄,怎么成婚后越发害羞了?” 他说的是事实,曾经她以为他不喜欢她,所以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也没有想过害羞不害羞的问题,大胆得要命。 可是后来,她逐渐长大,也明白了男女有防的道理,所以有所收敛。至于现在,他整日里温柔得要命,她那小的可怜的羞耻心倒是日生夜长起来。 “因为以前君言哥哥你老是冷着脸,所以我才逼自己大胆一点儿。”李蓁蓁笑道,“其实,我的脸皮一直都很薄的,以前只是假装而已。”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唇,忍不住一声叹息,“傻丫头.。” 一时间,水波荡漾,室内春光无限...... 第二十六章 血红玉镯藏玄机 一番纠缠以后,终于停歇下来。苏君言替李蓁蓁擦干了身子,然后抱着她上了床。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觉得很满足。从他们相依为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期盼着相濡以沫的那一天。而现在,他给了她所有的柔情。 “君言哥哥。”李蓁蓁低声道,“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蓁蓁,给我时间,我会让你更幸福。” 现在,他还不够强大,还要有所妥协。那被强加给自己的赵无言,就是证明。总有一天,他可以安排命运,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在她面前,献给她。 “我知道。” 她相信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因为他从来未曾让自己失望过。 “蓁蓁,今晚你见到了那被提及的蓝国琴师么?”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并没有见到。不过,倒是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小事情。” “哦?说来听听。” 闻言,李蓁蓁爬起身来,满头的青丝落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痒。 “君言哥哥,那相府小姐顾薇之是不是思慕你?” 此时,苏君言的手指正缠绕在她的青丝上,漫不经心地道,“她思慕我与否,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要知道,我的蓁蓁心中有我就好。” 言罢,他拥她入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蓁蓁,说你爱我。” “君言哥哥,别闹!我……” 话还未说完,他的吻就压了下去。此时,他们都是身无寸缕,肌肤相亲,身体好似在灼烧。 良久,他放开了她,看着她美丽的眼睛,声音低哑,“蓁蓁,说你爱我。” 她无处可逃,只有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君言哥哥,我爱你……” 这句话,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催-情-药。他早已经隐忍不住,开始攻城略地…… 最后,狂风暴雨骤歇,李蓁蓁可累坏了。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雪白的肌肤有了一些青紫的痕迹。 苏君言知道,自己刚才一时没有克制好,所以造成了这些痕迹。他很心疼,也很自责。 “蓁蓁,对不起。” 她抬头看着他,笑意盈盈,“君言哥哥,你我是夫妻,不用说对不起啊。而且……” “而且什么?” 她突然趴在他耳边低语,“而且我喜欢你这样。当然,如果能轻一点儿,我会更喜欢。” 言罢,她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她是真的欢喜他这样,因为她喜欢看他褪去素日清冷的伪装,为她疯狂的样子。 “是吗?”苏君言笑道,“原来蓁蓁喜欢这样,看来以后……”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她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李蓁蓁爬到他的怀里,低声道,“君言哥哥,我们之前在谈论顾薇之,你硬生生地打断了。” “顾薇之有什么好讨论的。”苏君言道,“无非是曾经父皇曾替我们俩指婚,我立刻入宫请求父皇收回了这个决定。” “然后呢?” 苏君言笑道,“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我们本来就不熟悉,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罢了。” “可是她今晚假装与我交好,然后对我下毒,她是想要我的命。” “什么?”苏君言眉头紧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问道,“蓁蓁,你没事吧。” 她笑了起来,“君言哥哥,我现在好好地在你身边,自然是没事的。再说,这天下之大,比我还要精通毒药的人并不多。” “这顾薇之竟然敢对你下手,实在是活的不耐烦了。” 此刻,苏君言眸中是压制的怒意,声音高冷无比。她知道,他是动了杀机。 “君言哥哥,你不要生气。你知道,我是睚眦必报的人。”李蓁蓁缓缓道,“所以,我发现她下毒的时候,也趁机给她下了毒,让她受了不小的罪,收回了利息。” 苏君言不依不饶,“蓁蓁,不该这样算的。她是想要你的命,而你只是小小惩戒,怎么算也不对。她敢这样做,自然该付出更大的代价。” 李蓁蓁知道多说无益,苏君言肯定不会放过顾薇之,于是把剩下的话说与他听。 “君言哥哥,我问过顾薇之,她道是赵无言让她下此毒手。” 苏君言看着她,问道,“那蓁蓁心中真正怀疑的人是谁?” 他太过于了解她,如果真的怀疑是赵无言,那她第一句话就该是道赵无言指使顾薇之下毒害她,而不是言其他。 闻言,李蓁蓁淡淡道,“君言哥哥,我也不能够确定。但是我怀疑,此事与苏君诺有关。因为,顾薇之靠近我的时候,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我曾在苏君诺的身上,问道过一模一样的味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喜欢同一种熏香罢了。” “蓁蓁,我会让苏恒去查。”苏君言紧紧地抱住她,低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君言哥哥,还有学士府的高婉婉,跟你是否有瓜葛?” 苏君言看着李蓁蓁,略一沉吟,道:“她倒是写过几首隐晦的情诗给我,都被我烧了。” 此刻他不得不佩服女人的观察能力,不过是去参加了一场宴会,怎么蓁蓁就把这些曾经跟他有过一丝瓜葛的女子都找了出来。 “我不过是在心中猜测,没想到事实竟然真的如此。”李蓁蓁感叹道,“君言哥哥,你的桃花怎么可以这么多?” 苏君言很无奈,“蓁蓁,除了你,我从来未曾招惹过别人。” “看来,是君言哥哥你太好,所以这么多的女子思慕你。”李蓁蓁低声道,“为什么我活了十六年,就没有别的男子爱慕呢?” 闻言,苏君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没有别的男子爱慕她?当年在赵国,世子赵启便是对她情根深种,只不过她那时候一来年龄尚稚,二来眼中只有自己,所以未曾知晓赵启的心意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的蓁蓁,只要明白自己的爱意就好。 “君言哥哥,我不喜欢高婉婉,因为她对我也不友善。” 今夜,高婉婉执意让自己弹奏古琴,后来又跟赵无言交好,李蓁蓁便猜测她是有意针对自己。原来,她是真的觊觎她的夫君。 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除了我,你不需要喜欢任何人。” 其实,怀里这个小女人吃醋的样子,他很喜欢。 第二日,李蓁蓁不停地把玩儿着那枚血红玉镯,隐隐约约总觉得不太对劲儿。 最后,她让阿离打来一盆热水,把镯子放了进去。因为热水的温度,镯子散发出一股沉水香的味道,氤氲在整个房间里。 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儿,这沉水香的味道中还夹杂着一丝别的味道,若有若无,若不是自己浸淫毒药多年,断然也不会闻出来。 这毒药,会慢慢侵入人的身体,轻者不孕,重者丧命。李蓁蓁不禁在心中计较,曾素素送自己这个镯子带有毒药,她究竟知情不知情? 若是知情,为何独独对自己下手,会不会是苏君凌的意思? 若是不知情,据言这镯子是曾素素的嫁妆,自然是出自国公府,那这就牵扯到了另外一府的后宅之事,自己究竟要不要言语。 阿离闻着沉水香的味道,忍不住道,“这味道倒是好闻。能把这香浸染在贴身的血红玉镯里,这匠人的确花了一番心思。” 李蓁蓁点了点头,意有所指道,“的确啊,费了很大的心思。” 能在血红玉镯里浸染沉水香和毒药,岂是一朝的功夫,恐怕养了个十年八年。这幕后的人,究竟是策划了多久?而这镯子到自己手上,究竟是巧合,还是刻意。 正思量间,曾素素让人送了帖子,道是与李蓁蓁一见如故,希望她今日能够再到府上一叙。 大皇子府有太多的谜团,那未曾见到的蓝国琴师,这血红玉镯,还有琴音似沧海的苏君凌,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所以接下了帖子。 李蓁蓁让阿离备下了礼物,然后准备去大皇子府。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盛装打扮的高婉婉。只见她蛾眉淡扫,轻点绛唇,梳着飞云髻,点缀着两只金步摇,缓缓地走过来,摇曳生姿,一双眼睛柔媚得快要掐出水来,倒是个玲珑的女子。 不用问,李蓁蓁都知道高婉婉这身打扮究竟是为了谁。李蓁蓁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怕她这腔心思如不了愿。 以色事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总有一天色衰而爱驰,更何况高婉婉想要的那个男人根本对她不屑一顾,他心里眼里只有李蓁蓁。 高婉婉根本不知道,过去的那些年里,苏君言和李蓁蓁早就已经相依共生,再也没有人能插进去。 退一步来讲,就算苏君言是好色之人,那李蓁蓁比她美丽了不少。至于柔媚,每每两人在床榻之时,他总是爱说她是小狐狸变的,专门勾他的魂。 高婉婉亦看到了李蓁蓁,于是福了福身,“见过长安公主。” 李蓁蓁似笑非笑道,“高小姐今日来府上,所谓何事?” 不知道为何,高婉婉总觉得李蓁蓁洞察了些什么,所以有些不自在,“今日聘婷郡主发帖相邀一叙,所以婉婉前来府上拜访。” “原来如此,那我就祝高小姐和聘婷郡主......”李蓁蓁顿了顿,笑道,“相处融洽。” 突然,李蓁蓁又补了一句,“高小姐今日真美,恐怕任何人见了都会心动。” 高婉婉讪笑,“长安公主说笑了,婉婉哪里及得了你分毫?” “高小姐过谦了,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各有各的美,谁又能知道我们心中的人喜欢的又是哪一种呢?” 言罢,李蓁蓁带着阿离飘然而去,独留高婉婉在那里回味这句颇有深意的话语。 第二十七章 血缘相亲终相认 再一次来到大皇子府中的花园,白日一见,跟昨夜不同,倒是另一番意境。 李蓁蓁不得不感叹,与一般府上的雕梁画栋相比,她更喜欢这里曲径通幽的感觉。看来,苏君凌不经擅古琴,还是一个风雅的人。 突然间,不远处有琴音缓缓而来,李蓁蓁微怔,这分明是那日苏君凌教自己弹奏的曲子。然而意境又有所不同,肯定是另外一人,难道就是他曾提及的蓝国琴师? 想到这里,图大步上前,想要寻找那弹琴之人。 琴声源自花园里的凉亭处,李蓁蓁发现,弹琴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大皇子妃曾素素。她忍不住在心中思付,既然苏君凌能教自己,自然也能教枕边人。刚才,是自己太过于激动了。 李蓁蓁来到了凉亭,自顾自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一时间,案前熏香缭绕,琴声高雅,清风阵阵,不远处春花摇曳,倒是好风光。 隐隐约约中,李蓁蓁能在曾素素的琴音中听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思乡情绪,不禁觉得诧异。她娘家国公府明明就在这会池城中,怎么会有这样的琴音。 李蓁蓁看着她,只见她脸上平静如水,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一曲毕,李蓁蓁忍不住感叹,“皇嫂,你的琴音实在是妙极。” 她说的是实话,除母亲之外,再也没有人的琴音如此让她沉醉。 母亲?李蓁蓁突然反应过来,刚才曾素素的琴音,和昔日母亲弹奏时何曾相像?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闪入她的脑海,也许并不是苏君凌教她曲子,而是她教他。会不会,她就是他口中的那名蓝国琴师? 曾素素浅笑道,“长安公主,你的琴音何尝不是妙极?” “皇嫂,我年少时曾听母亲道,蓝国有一种花,名唤蓝语花,每年四月,盛放于整个蓝国,不知道你曾见过没有?” 曾素素点了点头,“我自然是见过的。蓝语花花开白色,每年四月,蓝国的田野间,山林里,都是这白色的小花,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好看。”不知不觉中,她的双眼放空,变得悠长悠长,似乎在回忆着些什么。 看曾素素这个表情,李蓁蓁心中已经明白,她定然跟昔日蓝国有关联。 只是,李蓁蓁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回答得如此干脆,这究竟是为什么? “蓁蓁,你现在是不是很疑惑?”曾素素不再唤长安公主,而是唤她的名字,又拉进了一丝关系。 李蓁蓁并不否认,“是。”她既疑惑曾素素为什么这么干脆,也疑惑她与蓝国,甚至自己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曾素素突然笑了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蓁蓁,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 闻言,李蓁蓁睁大了双眼。她道自己的名字是她起的,难道她是......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蓝毓婉? 年少时,李蓁蓁曾听母亲提及,她刚怀孕的额时候,妹妹毓婉曾去宋国探望,一时兴起,道她日后若是生下女儿,便起名蓁蓁。母亲觉得这个名字寓意好,也便同意了。 后来,母亲身怀六甲,入赵国为质,果真生下了自己,于是便有了李蓁蓁这个名字。 只是传闻中,蓝国公主蓝毓婉早在十年前蓝宫破那一刻葬身火海,此时她却是死而复生。 曾素素早已经站起身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老天有眼,虽然不能再见姐姐一面,但见到了你,也算是弥补了心中遗憾。蓁蓁,你跟姐姐长得很像。” “小......小姨?” 闻言,曾素素柔声道,“蓁蓁,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比如我为什么会死而复生,又为什么会变成国公府的嫡女,又为何会嫁给大皇子。这些,我都可以详细地说与你听。只是在那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李蓁蓁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低声道,“你问。” “当年,你的母亲是怎样死的?”传言中,蓝毓罗是误服毒药而亡。曾素素自然是不相信,因为外人可能不清楚,但蓝毓罗浸淫毒药多年,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李蓁蓁想了想,也不瞒她,“当初有一批杀手进了我们住的别院,母亲替君言哥哥挡了一箭,伤了根本。后来,死于风寒。” 果然不出所料,那背后有隐情。 “你可知道那杀手是何人派去的?” 李蓁蓁摇了摇头,“不知。” 想来她当年年幼,自然是不知道的。 曾素素接着问道,“姐姐临死前,可曾交予过你什么东西?” 李蓁蓁把下头上的一支步摇,低声道,“除了这只可以藏毒的步摇,未曾交予过我什么东西。” 其实还有别的东西,只是她现在分不清曾素素是敌是友,自然不会坦诚相告。在这个世界上,她只信任苏君言。 曾素素摸了摸那支步摇,发现除了中空可以藏毒以外,便没有什么异常,于是还给了她。 “蓁蓁,三皇子他,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待你好么?” 闻言,李蓁蓁点了点头,“君言哥哥他,待我很好。” 曾素素一脸欣慰,“那就好,我就不必那样担心了。不过,那聘婷郡主传闻中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小心。偶尔让她三分也无妨,毕竟以你亡国公主的身份,想要在这会池立足,还需要时间。” “知道了。” 李蓁蓁想了想,还是打算把血红玉镯的事情告诉曾素素。不为其他,只为她是自己母亲的妹妹,给了自己名字,或许是这个世间上,唯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小姨,蓁蓁亦有话对你道。” “嗯?蓁蓁,你说。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自然无话不说。” 李蓁蓁缓缓道,“小姨,昨夜你赠与我的那枚血红玉镯,是不是出自国公府?” 曾素素点了点头,“的确出自国公府。当年我出嫁的时候,国公夫人送了我这镯子。道我素日喜爱沉水香,她还特意让人找了在沉水香里浸泡了十年的玉石所制。” “那血红玉镯里不仅有沉水香,还多了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名唤“殇离”。此毒会慢慢侵入身体,轻者不孕,重者死亡。”李蓁蓁低声道,“我看,国公府有人想要害你。” 闻言,曾素素心中凉了一大截。原来,自己嫁与苏君凌八年,一直无所出的原因,竟然在于那爱不释手的血红玉镯上。这用心之歹毒,自然不言而喻。看来,国公夫人为了那同嫁入大皇子府的妹妹曾若敏争宠,真是煞费苦心。 “小姨,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曾素素冷笑,“除了国公夫人,还能有谁?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嫁入了这府内,自然是要让我无子而亡。只是,她以为的恩宠,别人并不一定想要。” 闻言,李蓁蓁抬眸问她,“小姨,你并不爱大皇子?”其实,她看得出来,苏君凌待曾素素极好。只是曾素素的心里,未必有他。 曾素素浅笑,“蓁蓁,你不觉得在这乱世之中,去爱一个人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其实,她曾经也曾爱过一个人。只是,他不爱她,反而利用她。一厢情思错付,便再也不再相信情爱一事。 李蓁蓁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相反,在这乱世之中能与思慕之人倾心相爱,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闻言,曾素素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的心事看穿。 良久后,她悠悠地道,“蓁蓁,你果然很爱他。只是你这么爱他,他未必就是真心待你。或许,他待你好,别有目的。所以,你不得不防。” “我一介亡国公主,除了想要和我在一起,君言哥哥能有什么目的?” 曾素素看她神情不像有假,于是叹了一口气,“你果然不知?当年,我父皇已知蓝国气数不久,把一张藏宝图交予了你的母亲,希望他日有机会,可以借此复国。或许苏君言待你好,只是想要那张藏宝图而已。” 藏宝图?李蓁蓁极为惊讶,她从未听母亲提及过此事。 “小姨,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所以才认为君言哥哥在骗我。”李蓁蓁声音很低,却是无比坚定,“我不认为他会骗我,又或者,哪怕他骗我,我也甘之如饴。” “真是个傻丫头。” 曾素素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这个样子,跟曾经的自己何其相像?自己这一生早已经完结,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只希望,苏君言是真心待她才好。这是姐姐唯一的血脉,她要倾尽全力去保护她。 回府后,李蓁蓁找到母亲曾今亲手交予自己的那一个龙凤金镯,仔细查看以后,总觉得有异常。于是拿起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划开了那金镯,原来里面是镂空的,只是因为灌了一些铅在内,所以以前未曾发现分量有差异。 李蓁蓁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是一张藏宝图。 看来,曾素素真的不曾说谎。当年蓝国国君,果然把这藏宝图给了母亲。 正思虑间,门背吱呀一声推开,苏君言缓缓而入。 似乎是一种本能,李蓁蓁把那张藏宝图藏在了身后,有些惊慌失措。 第二十八章 一见钟情思如狂 李蓁蓁的动作,苏君言悉数收入眼内。他不知道她藏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惊慌失措。然而除非她准备告诉自己,否则他不会相问。 他缓缓地走到李蓁蓁面前,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凑在她耳边低语,“蓁蓁,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她浅浅一笑,“没有。” “原来没有啊。”苏君言似乎有些失望,自言自语道,“可是,我很想蓁蓁,这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覆上了她的,先是浅尝辄止。渐渐地,他撬开了她的贝齿,与她奢侈纠缠起来。李蓁蓁只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跟着他的指引,配合着他。 良久,苏君言放开了她。此时,她双颊泛红,实在是诱惑至极。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温柔,“蓁蓁,有什么疑惑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的,会一一解答。我不知道的,会跟着你一起去寻找答案。” 是啊,他向来对自己坦诚相待,自己何必惊慌。想到刚才自己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明明毫不迟疑地相信他,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君言哥哥,你可曾听闻昔日蓝国国君曾留下了一张藏宝图?” 苏君言淡淡道,“我不仅听说过,而且听闻他把那张藏宝图留与了你母亲。” “什么?”李蓁蓁极其惊讶,“君言哥哥,你既然知道,为何从来不问是不是在我手上。” 他替她拢了拢额前散乱的头发,缓缓道,“蓁蓁,我并不知道这个传言的真假。但是我知道,如果真的在你手上,你一定会告诉我。所以,我何必多此一举。” 李蓁蓁笑了起来曾,“君言哥哥,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的妻子,自然是完全相信的。” 闻言,她靠近他的怀里,低声道,“君言哥哥,你真好。” 顿了顿,她接着道,“曾经我是不知道这件事,可是今日我知道了。那张藏宝图是真的,现在就在我手上。” 言罢,她把那张藏宝图递与他,“今日我去大皇子府上,见到了苏君凌提及的蓝国琴师,没想到竟然就是大皇子妃曾素素。原来她竟然是我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蓝毓婉。” “蓝毓婉?”苏君言不是不惊讶,“她是蓝国公主,世间传言早已随蓝宫大火一并离去,如今却死而复生,还成了国公府的嫡女,其中的隐情必然曲折万分。” “君言哥哥,其中的隐情先不说。这藏宝图一事,是她今日提及,我才想起当年母亲去世前曾交给我一个龙凤金镯,让我好生保管。所以回府后,我才打开了这个镯子。” 苏君言缓缓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曾素素的目的,不得不防。” “我知道,所以她问当年母亲去世前可曾交给我什么东西时,我有所隐瞒。”李蓁蓁道 ,“虽然她是我的血亲,可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我没办法信任她。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任君言哥哥你。” 闻言,苏君言笑道,“有蓁蓁的信任,我荣幸至极。” 言罢,他把那张藏宝图还给了她,“蓁蓁,把它收好。” 李蓁蓁摇了摇头,“君言哥哥,还是你收着吧。放在我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 苏君言想了想,这藏宝图是好东西,但也是个祸患。如果放在蓁蓁那里,被有心之人知晓,说不定有性命之忧,还不如放在自己这里,好生保管,所以也就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李蓁蓁心中没有事隐瞒他,浑身轻松,情不自禁地搂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脸颊。 毕竟是新做成的夫妻,在苏君言看来,此时的她眼波流转,温柔得快要掐出水来,媚态尽显,当真是勾人。他喉咙一紧,把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李蓁蓁自然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脸上一红,“君言哥哥,现在还是白天呢。” 苏君言低头看她,“我知道,所以?” 她早已经沉浸在他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无法自拔,哪里还能说出什么所以来? 见她如此,他勾唇一笑,脚踢下了床前的纱帐...... 红纱帐里,热浪翻滚。待平息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暗沉。 借着微弱的光线,李蓁蓁能看见苏君言向来清冷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蓁蓁,你还打算看多久?” “啊?”她终于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很久。 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你要看就看罢。不过再那之前,我们该起床了,难道你不觉得腹中饥饿么?” 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的确觉得有些饿,于是两人一起起床,一起用晚饭。 用过晚饭以后,两人一起来到花园散步,哪知道却跟赵无言和高婉婉不期而遇。 那一瞬间,苏君言突然抓住了李蓁蓁的手。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赵无言脸色大变,双手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恢复如常。 一旁的高婉婉打破了沉默,“见过三皇子,见过长安公主。” 李蓁蓁笑道,“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苏君言就拉着李蓁蓁大步离开,独留赵无言在那里咬牙切齿。 看着苏君言和李蓁蓁离去的背影,高婉婉满心的失落。今日她细心打扮,他却连看都未曾看她一眼。 她是真的喜欢他,当初他在围场一箭射杀那只凶残的狼王救自己一命时,她就对他情根深种。从那以后,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 后来,她对他相思如狂,于是不顾女儿家的矜持,写了好几首情诗表达爱慕之意,却从来没有回应。 她从来未曾听闻他与哪名女子交好过,她想也许男子志存高远,他只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不在儿女情事上。所以,自己还是有机会。 哪知道,他从宋国归来以后,竟然立刻求娶李蓁蓁。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伤心至极,在闺房里呆了三天三夜。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同样思慕他的赵无言亦嫁入了三皇子府。 她不甘心,为什么不是自己,偏偏是她们?不过她不会放弃,总有一天会嫁入三皇子府。 家里人都不同意她再思慕苏君言,不可能替她筹谋。要想入三皇子府,只得自己争取。所以昨夜她在私底下观察了赵无言和李蓁蓁两人,最后选定了赵无言。 那赵无言刁蛮任性,却没有什么头脑倒是容易操控。而李蓁蓁,一看就比赵无言有头脑,很难想与。所以昨夜她对赵无言示好,希望能够借此能够出入三皇子府。 果然,自己不过几句好言哄骗,那赵无言就视自己为知己。不过才过了一夜,就发帖邀自己过来。 然而,哪怕见到了苏君言,他却还是对她不屑一顾,眼里心里只有李蓁蓁,她怎能不恨。 “狐媚。”赵无言的声音很低,却满是怨恨。 高婉婉突然计上心来,凑在她耳边低语…… 是夜,月明星稀,四周虫鸣寂寂,别有一番意味。苏君言看了看一旁熟睡的李蓁蓁,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甜美的脸颊,然后起身下了床榻。 他一路来到了书房,苏恒早已经在那里等候。 “主子,有何吩咐?” 苏君言缓缓道,“关于当年刺杀蓁蓁母亲之事的调查,有没有进展?” 苏恒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过去得太久,相关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实在难以调查。” “那就暂时不要调查可了。”苏君言道,“现在,我要你倾尽全力去调查一个人,事无巨细,不放过一个细节。” “主子想要调查谁?” “大皇子妃曾素素,或者说曾经的蓝国公主蓝毓婉。” 闻言,苏恒心中一惊,“蓝毓婉,那不是长安公主的……”后面的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主子肯定早就有所考虑。 果然,苏君言缓缓道,“我怀疑当年的刺杀与蓝国藏宝图的传说有关,而知道这件事情真假的人只有蓝国宫廷之人,所以我怀疑与蓝毓婉有关。” “属下明白了。” “这件事情不要让阿离知道。” 闻言,苏恒脸红了起来。 苏君言微微一笑,“你和阿离有情,自然有些事情瞒不住,我也不在意。但是这件事情,我不想让蓁蓁知道。毕竟,那蓝毓婉是她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血亲。我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主子,若真的跟蓝毓婉有关呢?” 闻言,苏君言面露冷意,“杀之。” 蓝毓罗于他的意义,不只是挚爱的女人的母亲而已。她于他,是母亲,是恩师,也是挚友,更是给了他一条命。 当年,他被父亲送到赵国为质,不过才四岁而已。他想念故国,想念父皇和母妃,夜夜哭泣,同行的奴仆不胜其烦,很快就失去了耐心,对他不管不问。 一天,他又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小声抽泣,同在别院的蓝毓罗推门而入,细心地安慰着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温柔美丽的女人,或许是缘分,他的情绪好了不少。 经过慢慢的相处,他发现蓝毓罗不仅温柔美丽,还多才多艺。 她教他读书,教他练字,教她兵法,甚至教他武艺……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逐渐长大,终于忍不住想,这样完美的一个女人,命运对她何其残忍? 后来,她为救他伤了根本,最后重病而死,把蓁蓁托付与自己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蓁蓁最好的保护,不再重复蓝毓罗的命运。 所以,只要害过蓝毓罗的人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哪怕是蓝毓婉。 第二十九章 弦断亦是有人听 迷迷糊糊中,李蓁蓁翻了翻身,口中低语,“君言哥哥。”却发现被子已空,身旁的人早已经不知所踪。那一瞬间,她突然惊醒过来。 她伸手摸了摸一旁苏君言的位置,被窝里早已经没有了热度,看来已经离开很久了。 半夜悄无声息地离开,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而且还是自己不能知道的事情。 她相信他待自己至诚,看来想要隐瞒的事与自己息息相关。 苏君言跟她不同,总是默默地保护她。所以,她相信他是为她好。 突然,房门被推开。李蓁蓁立刻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苏君言缓缓地走过来,步履很轻,生怕把还在睡梦中的可人儿吵醒。 “蓁蓁。”他轻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细腻的脸颊,眸中满是笑意,“我会竭尽所能,让你一生喜乐无忧。” 话音刚落,她突然睁开双眼,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带到了床上,然后翻身压在了他身上。 苏君言有些惊讶,“蓁蓁,你没有睡?” 她笑了起来,“君言哥哥,我要是半夜起来摸你的脸,想必你也会醒吧。” “傻丫头。”言罢,苏君言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舔了舔她的鼻尖,“既然醒了,那就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李蓁蓁忍不住感叹,他的确是太缠人了。 顾薇之坐在窗台前,看着院子里的桃红杏粉梨花白,好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心中却忐忑不安。这一次她的任务失败了,苏君诺会不会震怒。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李蓁蓁去了一趟大皇子府后就丧命,苏君言定然起疑。到时候派人一查,循着他刻意让暗卫留下的蛛丝马迹,定然会激化更苏君凌之间的矛盾。到时候,他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偏偏,这个李蓁蓁是个难得使毒高手。 李蓁蓁会使毒,苏君诺曾提醒过她。但当时顾薇之不以为然。她浸淫毒药数十年,从未失手。一个亡国公主,定然不再话下。 想想这两年,自己不是已经悄无声息地替苏君诺解决过很多没有必要活着的人么? 苏君诺倒也看中顾薇之的能力,所以让她放手去做。 只是顾薇之不知道的是,他早就派了好几名暗卫紧紧跟随左右。如果事情败露,她想要说出真相,立刻杀之。 乱世里,男人的心,永远在于高位。对女人远比想象要狠绝。 就那样静静地坐了好久,顾薇之叹了一口气,回到书桌前,写了一封信,让子衿送了出去。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见到他了吧。 是夜,小雨淅沥,让人心生烦闷。 蓝毓婉焚了香,然后坐在案前弹琴,是幽幽故国之音。 苏君凌站在窗外,听着这带着哀怨,如泣如诉的琴音,脚底下的步伐似乎有千钧重。明明就只有几步,他却近乡情怯,再也走不进去。 她,很不快乐。 可他,没有任何办法。 当年蓝国灭亡,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戛然而止。而自己,也是其中的刽子手之一。当年宋国和雅国联手出兵,亡了蓝国,瓜分了土地。 从此,蓝国只是存在蓝毓婉记忆里的国度。 有时候,他很羡慕苏君言。明明同样是亡了心爱女人的国家,为什么毓婉每天对自己这么冷淡,而那李蓁蓁看苏君言,美丽的眼眸里却时时泛着光芒? 突然,琴弦断,琴音止。 而蓝毓婉的手指,被割得鲜血淋漓。 看着手指上嫣红的鲜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断了线。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多想再回到昔日故土,再在蓝国都城的大街上骑一次快马,再游历一次蓝国那连绵不绝的山峰,喝一口那蓝国那清澈甘甜的清泉水,还有再看一次那漫山遍野的蓝语花。 苏君凌心中担心,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蓝毓婉手上的鲜血,让他心疼。初见的时候,他是伐蓝的副将,而这个女人就决绝地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是嫣红的鲜血。 那一瞬间,他觉得她很特别。 她平静地站在蓝国的宫墙上,看着城中那一团乱象,双目没有一丝慌乱亦无一丝害怕,只有决绝。 那一刻,苏君凌很震惊。在这各国互相倾胤,不停征战的动荡局面,蓝毓婉显得格外特别。 苏君凌曾见过各式王族亡国时的眼神,他们有害怕,有惋惜,有憎恨,有谄媚,也有绝望,但从未有过如此清明而又决绝的眼神。 很久以后,苏君凌回忆起来,自己就是在那一刻爱上她的吧。 从那一刻起,他便甘愿为她生,为她死。 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对蓝毓婉一见钟情,对于注定要爱的那个人,永远没有太快,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已足够。 但遗憾的是,或许在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会输的一塌糊涂,因为他们的相遇太过于惨烈。 蓝毓婉从宫墙下跳了下去,就像一只展翅的蝶,凄美无比。 那一刻,她笑了,蓝国灭,她也没有理由再活下去。 苏君凌亦跳了下去,抱住了她,然后带她安然落地。 他看中的女人,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蓝毓婉一心求死,苏君凌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把幸存的蓝国皇室带到她的面前,告诉她只要好好活着,其他人可以安然无虞。 看着亲人们害怕而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她别无选择。 后来,蓝毓婉死于蓝国灭亡那一刻的大火里。 在他的筹谋下,她成为了国公府的嫡女。因为自小身体不太好,一直养在千里之外的庵堂,所以不为世人所熟知。 而他做这一切,只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保护,还有最盛大的婚礼。 苏君凌曾经有很多女人,她们为自己争风吃醋,想尽一切办法只为博自己一笑,他历来觉得好笑。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遇到一个女人,自己会爱她,护她,献出自己的所有。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参与征战。只因为她心爱的女人,不喜欢。 “阿婉,我替你包扎。” 私底下,他从来都是唤她一声阿婉,而不是素素。 蓝毓婉淡淡道,“没什么大碍,你不要太过于担心。” 苏君凌细心地替她擦了伤药,又仔细地包扎了,这才放心下来。 “阿婉,自古琴音是人心。我本来以为你见了李蓁蓁,心情会好很多,哪知道却是更加哀怨。”“我也以为我见到了蓁蓁会很开心,哪知道高兴之余却是一股浓浓的忧伤。”蓝毓婉淡淡道,“蓁蓁她跟姐姐长得太像了,我想起了我们曾经一起骑马射箭,去郊外放纸鸢的日子,那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 苏君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阿婉,你还在怪我?” 蓝毓婉摇了摇头,“最开始,我恨你。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君凌,我不怪你。” 当年,如果不是他出手,那蓝国幸存的皇室怎么可能只是被贬为庶人,恐怕早就被赐死。 她的确已经不再怪他,她只是不可能爱他。他们之间隔着亡国之痛,更隔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她爱不得,恨不能,一生难以忘记。 苏君凌看着她的眼睛,灼灼的墨瞳是无边的情绪。 “阿婉,我真的很羡慕君言。” 蓝毓婉愣了愣,亦低声道,“其实,我也很羡慕蓁蓁。” 他们都羡慕那一对璧人,苏君言和李蓁蓁中间也隔着国仇家恨,可是他们的眼眸里却仍是柔情。 深夜,苏君诺来到顾薇之闺房的时候,浑身湿透,就好似水鬼一般。 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一惊。 “二皇子,你怎么淋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夜晚终究还是寒凉,更何况还下着小雨。这一淋,恐怕容易生了风寒。 苏君诺冷冷道,“淋一会儿雨,人会更清醒。” 阿瑶死的那个夜晚,他淋了一整夜的雨。后来,他感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才缓了过来。 顾薇之找了毛巾,让他擦了擦身上的水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是在苏君言拒婚后,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小的时候,她一直被家中的嫡姐压了一头,过得苦不堪言。 那时候她便发誓,一定要获得权势,把曾经欺负过她和她娘亲的人踩在脚下,让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颅。 而要获得权势,直上青云,必然要跟随这城中最好的男人。曾经,她的确爱慕过苏君言。但他退婚的那一刻,她果断地收回了自己的那颗爱慕之心。 她的人生,不允许有任何儿女情长。 后来,她结识了苏君诺。他待她很特别,后来她才知道原因。 因为一次酒醉后,他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唤着,“阿瑶,阿瑶,阿瑶......” 她曾听说过他有一名极度宠爱的侍妾,名字就是阿瑶。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不过,她丝毫不在乎。相反,自己有这一张相似的脸,不是更能得到他的青睐吗? “二皇子,此次任务失败,薇之请罪。” 她跪了下去,眼睛却斜睨着他,想要观察他脸上的神色。 苏君诺的脸上竟然有一丝冷冷的笑意,“失败就失败了,不需请罪。反正我和苏君言之间的账太多,也不怕多了这一笔。不过,你这次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让我们看到了李蓁蓁的真实实力。她,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或许,当初自己就该直接杀了她,而不是借她羞辱苏君言。 “谢二皇子。” “你起来吧。”苏君言淡淡道,“不过你任务失败了,总是该做些什么来弥补才对。” 顾薇之抬眸看他,小心翼翼地掂量着这句话。 突然,苏君诺把她腾空抱起,放到了床上,倾身压了过去。 顾薇之轻轻地推了推他,他却岿然不动。 “放心,我会娶你为正妃。” 他,今夜很寂寞,想要这个像阿瑶的女人。 闻言,顾薇之放弃了抵抗。苏君诺再狠,但说话是算数的。他既然允诺要娶自己为正妃,那便是真的。 她的手攀附上了他的脖子,神色迷离...... 第三十章 步步为营胜棋局 第二日,苏君言去了早朝,李蓁蓁则在暗房里捣鼓。她整日显得无聊,便让阿离找人劈了一个暗房出来,想要试试养蛊之术。 蓝国向来擅养蛊,不过后来一位巫师生了野心,借助养蛊控制了不少臣子,在蓝国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从那以后,养蛊之术便成为了禁术,逐渐失传。 不过母亲曾留下了一本书,里面倒是详细地记载了养蛊的办法。 李蓁蓁现在养的是**,没有什么大的危害。看着那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蛊虫,她笑了起来。 书中说,此蛊用时混入自己的血液,然后种入心爱之人体内,没有半点儿伤害,除非移情别恋。 她忍不住想,有了此蛊,恐怕真的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阿离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问道,“公主,你养这玩意儿,不会是想要给主子用吧。” 她虽然相信主子对公主的感情,但总觉得不妥。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有万一,如果主子他日真变了心,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这个挺好玩儿的。”李蓁蓁笑道,“到时候给我和君言哥哥一人种一个,多好。” 阿离很惆怅,长安公主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对了,阿离。要不你和苏恒也一人一个,多好。” 阿离吓得连连摆手,“公......公主,我们不要。” “不要就算了吧。”李蓁蓁倒没有坚持,“其实我养一个出来也很花心思的。” 正说话间,突然有小丫头过来报,“公主,聘婷郡主和高小姐求见。” 李蓁蓁直接道,“不见。” 反正这是在府上,没必要跟她们假惺惺地交好。 奇怪的是,待小丫头转达了李蓁蓁的意思后,赵无言和高婉婉直接就走了,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色。 殊不知,回到房中,赵无言终于开始发泄,砸了好几个花瓶才气顺一点儿。 “婉婉,你说我跟李蓁蓁示好,三皇子就会慢慢地看到我的好。”赵无言大声道,“可是这李蓁蓁如此目中无人,怎么示好?” 高婉婉给赵无言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中,缓缓道:“既然如此,那郡主你该换另外一种方式了。” 苏君言回府后,阿离寻了一个时间,悄悄地找到了苏恒。把李蓁蓁养**,还意图给自己和三皇子两人同时种下的事说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想了又想,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合适。阿恒,你说究竟要不要告诉主子。” 苏恒笑了笑,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阿离,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心中自然有了计较。你不要胡思乱想,好生保护公主就好。” “嗯。” 当苏恒把这件事告诉苏君言的时候,他正在案前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闻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恒,我知道了。” 闻言,苏恒有些懵。 “主子,你不会就任由长安公主真的在你体内种**吧。” 苏君言抬眸,嘴角上扬,“怎么,你觉得不合适?” “当然不合适,这蛊虫进了体内,多多少少还是对人有伤害。而且......” 后面的话他突然意识到不太妥当,所以沉默了起来。 “怎么不说了?”苏君言笑道,“你是想说,万一他日-我变心了,后果不堪设想,是吗?” 苏恒并不否认,“是。” 苏君言收回长剑,缓缓道,“蓁蓁,她是我的命。她要种**,就让她种。不过......”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希望她不种,因为我希望她能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哪怕十年二十年,我的初心,从来不会改变。” 苏恒看着苏君言,只觉得他脸上此时透着光芒。 这样的男人,会不会太过于儿女情长? 在这乱世,儿女情长未必见得是一件好事。苏恒的心,突然有些慌。生平第一次,他担心起苏君言来。 苏恒刚走,就有人来报,“聘婷郡主来了。” 苏君言眉头一皱,“她来做什么?” “娉婷郡主拎着食盒,想来是给主子你送吃食来着。” 闻言,苏君言忍不住冷笑,她那刁蛮任性的性子,这会儿伏低做小,又想做什么? “让她回去。” 原本以为,赵无言这一次受挫,再也不会来。哪知道后来半个月,她竟然日日都来,神色平静,倒是让苏君言高看了一眼。 既然她如此有心,苏君言倒是要见上她一见。 得了他的允许,赵无言拎着食盒缓缓地走了进来。她今日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衣衫,松松地挽着坠马髻,倒是很衬她。 这是苏君言第一次认真看她,只觉得虽然不及蓁蓁,但也算得上清秀佳人。如果她不是执意闯进,说不定还可以有圆满的人生。 只可惜,她自己不知死活地设计他。而他这一生,最讨厌这样。 赵无言袅袅婷婷地走到苏君言面前,柔声道,“三皇子,我亲手熬了鸡汤,很鲜美。” 她倒是记得清楚,不再唤夫君。她这脑子,最近似乎好使了不少。 只是这背后,又藏着些什么? 苏君言没有说话,只是接过那一碗鸡汤,用汤匙要了一勺,打算送入口中。 赵无言看着他,眸中满是期待。 苏君言突然停了下来,笑道,“娉婷郡主,敢问这汤里面究竟加了些什么?” 她有些心虚,低声道,“我加了一些药材,对身体又好处。” 苏君言把碗放下,缓缓道,“昔日,我作为帐中主帅,倒是有敌人想了美人计这一招想要逼我就范。他们以为很简单,加一点媚药,便会成功。可是,如果我没有一些本事,怎么可能成为一国主帅。聘婷郡主,你说是不是?” 曾经在赵国为质的时候,他与李蓁蓁朝夕相处,虽然不会使毒,但毒药到也是识得了不少。 这汤中有媚药,他一闻便知。 此时,赵无言已经吓得满头大汗,战战兢兢道,“三皇子所言极是。” “既然聘婷郡主也觉得我的话没错,那就先回去吧。”他似笑非笑道,“这碗鸡汤,记得也带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赵无言觉得此时的苏君言的样子比平时冷冰冰的样子还要可怕。 事情败露,她怎么敢多逗留?她立刻带着那碗鸡汤,匆匆地离开了。 苏君言看着她的背影,开始琢磨了起来。 最近盯着赵无言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那么,给她媚药的人,必然是高婉婉。 高婉婉么?他笑了笑,想要跟她好好地谈一谈。 书房内,这是高婉婉第二次与苏君言独自相处。上一次,还是他救了她。 他的脸,棱角分明,清俊无比。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是她春闺梦里人。 只是,他脸上那淡淡的笑意,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反而有些忐忑。 “高小姐,你平常喜欢下棋么?” 高婉婉没有想到苏君言竟然有此一问,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 “婉婉不才,平素在家里也曾陪哥哥下过几局。” 闻言,苏君言淡淡道,“那劳请高小姐陪我下上一局。” 高婉婉不愧为学士府的小姐,棋艺不错。 苏君言落下一子,淡淡道,“高小姐似乎和聘婷郡主交好?” “是。”高婉婉在心中一番斟酌,“聘婷郡主待婉婉也很好。” “她性子刁蛮任性,也就是高小姐这样温婉的性子才受的了。” 闻言,高婉婉心中一阵窃喜,原来他并不是对自己不屑一顾。至少,现在他夸赞了自己。 她落下一子,“聘婷郡主虽然不够温婉,但还是很娇俏的。” “或许吧。但是男人,大概都不喜欢那样性子的女人。” 高婉婉知道言多必失,所以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下棋。 “高小姐下棋跟我一样,喜欢步步为营。”苏君言落下最后一子,“不过今日,我侥幸胜了一筹。” 高婉婉巧笑嫣然,“三皇子棋艺颇佳,婉婉自愧不如。” 苏君言嘴角上扬,“你倒是谦虚。” “婉婉只是说实话而已。” 突然间,苏君言脸上的笑容不再,看着她的眼睛,正色问道,“高小姐真的只说实话么?” 那一眼,意味深长。高婉婉不敢与他对视,垂下了头,低声道,“自然是的。” “既然如此,我今日又一事想要请高小姐解惑。” 高婉婉抬眸,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三皇子但说无妨,婉婉定然知无不言。” 苏君言缓缓道,“昨日,聘婷郡主给我送了一碗滋补的鸡汤,但是却多了一味料,高小姐知情么?” 闻言,她心中一惊,看来自己给赵无言出的这个主意败露了。那他今日,是来追究的么? “我满身杀戮,仇敌众多,府上自然戒备森严。所以我很好奇,那多的一味料究竟是从何而来。高小姐,你可以替我解惑么?” 高婉婉琢磨了一下,此时恐怕苏君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等着自己坦白。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是学士府的千金,他应该也不会做太过激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跪了下去,低声道,“是我带着聘婷郡主的。我与她交好,她日日哀求于我,我于心不忍,所以才做了糊涂事。还请三皇子责罚,婉婉定然接受。” 苏君言看着她,缓缓道,“高小姐,我不会责罚你。相反,我会收你入府。” 第三十一章 昔日情深夜半明 闻言,高婉婉抬眸,满脸狐疑地看着苏君言。此时,他亦看着她,似乎此言不假。 她不明白,为什么苏君言明明知道是自己给赵无言带了媚药入府,还对自己承诺。 苏君言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定然会有很多疑惑。现在你可以问我,我倒是可以解答。” 明知道有时候问题太多不好,可高婉婉还是隐忍不住。她想了想,咬了咬牙,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三皇子,为什么?” 其实这样的局面,本来就是她所求。但骤然得到,反而有不真实之感,所以她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世界上很多男子不喜欢聪慧的女子,反而害怕。”苏君言缓缓道,“在我看来,那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愚蠢。我向来喜欢聪慧的女人,赵无言愚蠢,但你却聪慧。我话已经至此,我想无须再多说了其他。” 他的话,高婉婉是听明白了。她的心狂喜,却不得不装作温婉的样子。 “那长安公主......” 她欲言又止,就是想要掂量一下李蓁蓁在苏君言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蓁蓁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曾对她的母亲允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苏君言淡淡道,“男子立世,自然一诺千金。我既然允诺,必然践诺。不过,我要收哪些女人入府,她还做不了主。所以,这个你不必担心。” 苏君言蹲下,看着高婉婉的眼睛,“你只要给我一句话,愿意,或者不愿意。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你若是愿意,明日我便入宫,向父皇请一道旨意。” 苏君言话已经至此,高婉婉自然不会再说出拒绝的话语来。她本来就一心爱慕他,怎么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苏君言来到李蓁蓁的处所时,她正坐在暗房里发呆。 见她那个样子,苏君言倒是有些奇怪,于是忍不住低声问阿离,“蓁蓁她这是怎么了?” 按道理,今日自己跟高婉婉说的那些话,她不会知道。然而能让她不高兴的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件。 阿离哭笑不得,“主子,那两只**养死了,公主这是在伤心呢。” 其实在她看来,那两只**死了也好。免得到时候养大了主子和公主一人一只植入体内,后患无穷。 闻言,苏君言笑了笑,蓁蓁她这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了。 曾经在赵国的时候,她如果试验一种毒药成功了的话,就会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果失败的话,就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除了自己,谁哄都不行。 其实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不苟言笑,整天都淡淡的,哪里有真的哄过她?不过是端着一碗饭,非得让她吃掉。 她不吃,他便喂他,整个过程中,两人都不会说一句话。 吃完了以后,她就会笑。而他,也会嘴角上扬。 苏君言缓缓地走了过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的力气有些大,李蓁蓁终于回过神来,“君言哥哥,疼。” “原来还知道疼,我以为你傻了。” 李蓁蓁笑出声来,“我不傻。” 苏君言坐在她身旁,笑道,“是的,我们蓁蓁一点儿也不傻。” 这句话,在李蓁蓁听来,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但真要计较起来,似乎也寻不出什么错来。 她转过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君言哥哥,就算我傻,也一辈子赖定你了。” “我知道。”苏君言缓缓道,“从你出生,我就知道。” 李蓁蓁有些惊讶,“那么早就知道?君言哥哥,你竟然喜欢我这么久了。” “蓁蓁,那时候我只是知道自己当哥哥了,要负起当哥哥的责任。” 她出生之后,蓝毓罗笑着对他道,“君言,这是妹妹,她的名字叫蓁蓁。” 那时候,他指觉得这个女孩子皱巴巴的,很丑。而他,则是她的哥哥,要一生疼爱她,保护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有别的眷恋。 李蓁蓁有些失望,想了想,问道,“君言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喜欢我的?”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从记事开始就喜欢他。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她?大概是发现赵国世子赵启对蓁蓁示好的那一刻。 有些时候,情不知其所起,却早已一往情深。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蓁蓁陪伴在她身边,眼里心里都是他。 在赵国都城的街上,有人暗杀微服私访世子赵启。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苏君言,出手救了他。 这些年,楚国,宋国和赵国似乎都忘记了为质的他们。所以,他们的几乎没有供给,日子过得很辛苦。如果救了赵国的世子,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当时,李蓁蓁并不明白苏君言为什么要惹麻烦。直到赵启离开后,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蓁蓁,那名男子是赵国的世子。” “世子?君言哥哥,我看他衣着普通,你怎么会认识他?” “曾经偶然见过一次,所以记得。” 从那以后,赵启便成了他们别院的常客,偶尔跟他一起下下棋,聊聊天。与他步步为营的棋法不同,赵启大开大合。 赵启生而为世子,没有受过什么挫败,自然不曾知晓他的小心翼翼。 偶尔,赵启也会跟李蓁蓁说话。他觉得,这个小丫头很有意思。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赵启来别院的次数越来越多。苏君言那时候并没有注意,他总是来找蓁蓁,看她的神情也不太一样。 直到一次宫廷宴会,赵启送来了华服,指定让蓁蓁去参加,苏君言心中才有了异样的感觉。 蓁蓁装扮停当后,苏君言仔细看着她。那一刻,他才发现她已经长大了。十三岁的女子,已经初具秀美之姿,竟然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突然有些明白了赵启的意图。 那一次入宫,蓁蓁回来之时已经是三日以后。 那三日,苏君言的心忐忑不安。本来,若是赵启真心爱慕蓁蓁,娶她为妃应该是一件好事,远比在这别院做一名人质要好。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李蓁蓁兴高采烈地跟大家讲述在赵国宫中的所见所闻,道世子待她如何好,世子的妹妹静姝公主又是跟自己一见如故...... 那是苏君言第一次板着脸训斥李蓁蓁,“看来,你也不用回这个别院了。” 言罢,他就大步离开了。是啊,赵启那么好,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她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平日里说的那些爱慕都是可以不算数的。而她曾道要嫁给自己的话,也是不算数的。 李蓁蓁追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君言哥哥,你生气了?” 生气?苏君言突然觉得自己好没道理。蓁蓁她何错之有,自己凭什么生气? “君言哥哥,我一直都想回别院的。可是静姝公主说她一个人没劲儿,非要我陪她,所以才回来迟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知道,这三天,我可想你了。” 这个女孩,她说想念自己。她并不曾知晓赵启的心意,只是去参加了一场晚宴而已。 苏君言笑了起来,“好。” “君言哥哥,你竟然笑了。”李蓁蓁很兴奋,“我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了。” 那一夜,苏君言失眠了。他用了大半夜的时间,终于想清楚了自己对李蓁蓁的感情,绝对不是兄妹之情。下半夜,他一直在想怎样才能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李蓁蓁在苏君言眼前挥了挥手,“君言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他终于回过神来,“在想怎样永远把你留在身边。” “只要你对我不要太坏,我就会永远留在你身边的。”李蓁蓁大笑起来,“君言哥哥,你突然说这样的话,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心虚吧?” 闻言,苏君言脸色微变,旋即神色如常。他的确有话要跟李蓁蓁说,但不是现在。 先用过晚饭,再说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蓁蓁,陪我去吃晚饭。” “不要,我养的两只**死了,没胃口。” “死了再养就是了。” “可我养了大半个月。” “蓁蓁,陪我去吃晚饭。” “不吃。” “我可以喂你” “好。” 闻言,苏君言笑了起来。他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暗房。 用过晚饭后,苏君言带着李蓁蓁到了汤池,一起沐浴。她的肌肤滑如凝脂,他喉咙一紧,一双墨瞳早已经是欲-火缭绕。 李蓁蓁的脚被他拉了一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等冒出头来时,全身已经湿透,额前的发丝还滴着水。 “君言哥哥,你怎么这么坏?” 苏君言没有说话,只是吻上了她的唇,想用行动告诉她自己有多么地爱她。 李蓁蓁觉得自己变成了春天的柳絮,整个人飘飘忽忽,不知道该在何处停留,唯有眼前的苏君言才是真实。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终于找到了停靠的地方。 “蓁蓁......” 终于,风雨骤歇,汤池的水面也恢复了平静。 李蓁蓁靠在苏君言的怀里,安静得像一只小猫。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终于道,“蓁蓁,我会让高婉婉入府。” 第三十二章 夜凉如水心愤然 闻言李蓁蓁一双美眸看着他,眸中氤氲着一场风暴。然而不过片刻,她的眼眸就恢复如常,就如同平静的湖面,激不起一丝涟漪。 “君言哥哥,还有吗?” 她知道,苏君言想要说的恐怕不仅如此。 他果然开口,“还有赵无言的贴身丫鬟染青,我准备收入房中。” 前面一个高婉婉,后面一个染青。苏君言这不像是要收女人入府,倒好像是想找麻烦。 她们两人一个跟赵无言交好,一个是昔日的丫头,赵无言怎么可能放过? “君言哥哥,你想要她们内斗?” 苏君言轻轻地摩挲着她白皙细腻的背,缓缓地道,“是。” 他想要保护李蓁蓁,便再收两个女人入府转移赵无言的视线。后宅女人的争斗,向来狠毒。赵无言头脑简单,如果能借高婉婉和染青的手除了她,倒也不错。 “可是,你就不怕她们三个结成联盟来对付我?” 苏君言笑了笑,“蓁蓁,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不怕的。” 李蓁蓁靠在他的怀里,幽幽地道,“君言哥哥,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我好,但是我不高兴。” 她不喜欢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哪怕名义上是如此也不行。她想要独占他,而不是跟人分享。 苏君言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但是自己现在还不够强大。 总有一天,他会等上高位,然后散尽身边的女人,唯有她与他并肩。 “蓁蓁,等我。” 千言万语,他现在能对她说的,也就是这四个字。 “好。” 两人不再说话,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突然,李蓁蓁开了口,“君言哥哥。” “嗯?” “不要爱上她们,永远记得我。” “当然。” 第二日下朝后,苏君言来到御书房求见皇帝。正好,苏君诺也有事前来。 见到他,苏君诺笑了笑,“三弟,你下了早朝不赶紧回府陪你的长安公主,到这里来为何事?” “自然是重要的事。” “三弟这话说得倒是巧妙。” 苏君言淡淡道,“纵然我说话巧妙,也比不过二皇兄你做事巧妙。明明有很多事情发生过,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这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正说话间,内侍黄轩走了出来。行了礼以后,他对两人道,“二皇子,三皇子,皇上宣你们进去。” 同时进去么?倒是有点儿意思。苏君诺和苏君言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皇帝看着眼前俊朗的两个儿子,苏君言坚毅冷硬,苏君诺俊美飘逸,心中不禁往苏君言的方向倾斜。 其实现在看来,苏君诺因为皇后亲自教养的缘故,自己对他未曾苛责,所以少了一丝帝王之气。而苏君言,因为一路坎坷,倒是越发出挑得有了一丝帝王之气。 只是这个孩子,偏偏有了软肋——李蓁蓁。如果没有她,从他素日的行事作风来看,倒会是一个好君主。 “君诺,君言,你们兄弟二人今日专程来御书房所谓何事?” 这两个孩子素来不对付,凑在一起便是针锋相对。可是皇帝想了想,似乎最近他们并没有什么龃龉。 苏君诺先开了口,“父皇,儿臣想求一道圣旨,娶丞相府顾薇之为妻。” 其实,苏君诺是有过正妃的,只是在阿瑶死之前她就过世了。后来有了阿瑶,他就不愿意续弦。所以今日骤然提及,皇帝倒是有些始料不及。 不过,他的确该续一个正妃。那顾薇之虽然是丞相府庶女,不过听说是有才有貌,倒也是配得上。 “君诺,既然你提及此事,孤自然是应允了。” “谢父皇。” 话音刚落,皇帝又转过头问苏君言,“君言,你呢?” 苏君言笑道,“儿臣今日来,也是为了求一道圣旨。” “哦?但说无妨。” “儿臣看中了学士府的千金高婉婉,想要纳他为侧妃。” 闻言,皇帝一脸狐疑地看着他。哪知道他这个儿子神色清明,丝毫看不出来假意? “孤以为你一心爱慕那长安公主李蓁蓁,毕竟你曾在朝堂上愿意用三年军功换她为妻。” 苏君言神色如常,“儿臣也曾以为自己一心爱慕她,只是得到以后,不过了了。” 其实这样也好,男人志在天下,不为儿女情长所牵绊,才能建功立业。 那学士府,也不算显贵,让高婉婉做侧妃,倒也不算辱没她。 皇帝点了点头,“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数正常,孤自然是允了。” 从御书房出来以后,苏君诺笑道,“我曾以为三弟是深情之人,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我错了。只是不知道,那长安公主知道高婉婉要入府的消息时,会不会伤心欲绝。” “她伤心不伤心,不是二哥该管的事情。” 闻言,苏君诺凑到苏君言耳边低语,“三弟,莫怪二哥未曾提醒与你,你那可人儿是一个使毒高手。你猜,她那样的性子,会不会毒杀你?” “二哥多虑了。” 苏君诺不再说话,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大步离开了。 半月后的夜晚,三皇子府一袭花轿迎高婉婉入府。 新房内,高婉婉坐在喜床上,她捏着衣角,心中无限喜悦。虽然她只是为侧室,不能穿大红色的喜服,只能在夜里从偏门抬进来。但是,她终于嫁给了自己爱慕的男人。 苏君言走进新房,眸色平静。他走到高婉婉面前,掀开了她头顶的喜帕。 此时此刻,她正娇羞地看着他,眼睛温柔得都快要掐出水来。 苏君言亦看着她,让她不敢对视,只得低下头来。 出嫁前,母亲在她耳边的那些低语悉数回忆了起来,好羞人得慌。可是,她又很期待。 “高小姐,你高兴吗?” “高......高兴。”她嫁给了自己爱慕的男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三皇子,今日我嫁给了你,就是你的女人了。以后,你可以唤我婉婉。” 闻言,苏君言突然凑近她的脸庞,笑道,“现在只是开始,要成为我真正的女人,还早。” 她抬眸看他,满是不解。 “三皇子,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想想。”苏君言缓缓道,“等你想明白了就去书房找我,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人,肯定不会想太久。” 言罢,苏君言转身离开了,独留错愕的高婉婉在那里思考。 夜凉如水,赵无言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神情落寞。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拿高婉婉当知己,她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嫁进了这三皇子府。 为什么?自从进入这三皇子府以后,所有人都跟自己抢苏君言,跟自己作对? 她已经输给了李蓁蓁,怎么甘愿再输给高婉婉? “郡主,夜晚寒凉,还是自己身子要紧。”染青拿了披风盖在她身上,低声劝慰道,“其实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像三皇子那样的少年英雄?恐怕这会池城里大半的春闺女子都爱慕他,想要嫁给他。所以,你要想开一点儿,不要把自己气坏了。” 赵无言突然看向染青,目光锋利,“都爱慕他,想要嫁给他,那染青你呢?” 闻言,染青吓了一大跳,立刻跪在了地上,“郡主,奴婢身份低微,自然是不敢肖想。” 赵无言大笑起来,“不敢肖想,但其实心里还是想的,对吧。” “不,奴婢没有。” 染青心惊,自己这主子是醋坛子打翻了。看样子,今晚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所有人都欺负我,连染青你都想着我的夫君,很好!”赵无言冷冷道,“你给我跪下,就在这里跪一晚。我要让你知道,属于我的人,你休要肖想。” “郡主......” 染青的眼眸里满是哀求,可是赵无言视而不见,踩着她的衣角走了进去。 “记清楚,明天早上才能起来。” “是。” 染青跪在寒凉的青石板上,膝盖酸痛,她的心更痛。 当年战乱,饿殍遍野,家中为了活命,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地主家里做奴婢。哪知道那地主家的主子为富不仁,对奴婢们非打即骂,不过半年,一起被卖进府中的人死的死,残的残,所剩无几。 后来,她实在是不堪重负,逃了出来,遇到了赵无言。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自己不过是一名逃荒的奴婢。那天她心情好,赏了自己一口饭吃,然后把自己带进了府。 然而赵王府仍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不过掩藏得更深而已。所以她学会了心计,只为自保。后来,跟随在赵无言身边的丫头死的死,卖的卖,唯有自己一直留在她身边。 其实,赵无言心情不好的时候仍是会打骂她,但也只是偶尔而已。所以,她便自以为是低以为自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已。 然而,那只是她的自以为是而已。 染青心中满是恨意。为什么人生下来要分三六九等,为什么有些人高贵如星辰,而有些人卑微如草芥? 她恨赵无言的喜怒无常,她恨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更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一名小小的奴婢。 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往上爬,再也不受人欺凌。 明月终于从乌云里爬了出来,皎洁的月光倾泻在她身上,她觉得很冷。 一个更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染青,你起来。” 第三十三章 新人入府立规矩 听到那冰冷的男音,染青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她回过头,却实实在在是苏君言。 此时此刻他穿着墨色长衫,站在庭院门口。在浓浓的夜色里,更显得阴郁。 “三......三皇子。” 染青很惊讶,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高婉婉的房里么? 苏君言缓缓地走了过去,染青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看到那双在墨色长衫下的云纹靴子,上面似乎有了一些泥泞。 “染青,你起来。” “奴婢不敢。” 也许苏君言是一时兴起,心中可怜自己,所以让自己起身。可是,自己不过是一名奴婢罢了。待他离去以后,赵无言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所以,她不敢。 “染青,我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还跪在这里,要么起来跟我走。”苏君言淡淡道,“青石板上寒凉,你这要是跪一夜,膝盖恐怕是不保。而若是你跟我离开的话,我会给你侧妃的位置。所以,决定权在你。” 言罢,苏君言转身离开。 染青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咬了咬牙,起身追了过去。 无论这个三皇子心中想些什么,她愿意博一把。 “三皇子,我愿意。” 闻言,苏君言勾唇一笑,“你倒是识时务。” “谢三皇子夸赞。” 暗房内,李蓁蓁看着逐渐长大的两只蛊虫,心中欢喜。看来,要不了多久,它们就完全可以使用了。 一旁的阿离却总觉得不安,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纳了那学士府的高婉婉入府,大约是变心了。 而现在,长安公主正看着那两只蛊虫,两眼发光。莫非,她还没有放弃要给主子种**的想法? 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种下去,主子必有性命之忧。 看样子,自己还是应该劝解一番才好。 “公主,这两只**长大了以后,你还用吗?” “当然用啊。”李蓁蓁笑道,“不用我还养它们干嘛,这些天我可花了不少心血。” “可是......”阿离急道,“可是你这样做,属下觉得很不合适啊。” 李蓁蓁转过头看阿离,问道,“怎么不合适了?” “这......这......”好半天,阿离终于咬咬牙,说了出来,“公主,这是你第一次养蛊,一个拿捏不住,便容易出意外。所以这样的东西,种在主子身体里,万一有了什么坏处,那可怎么办?” 李蓁蓁恍然大悟,“可是我现在养的不是**,而是噬心蛊。” “什么?”一时半会儿,阿离有些没有明白过来。 李蓁蓁笑道,“阿离,你可别看这蛊虫同样薄如蝉羽,晶莹剔透就觉得也是**。你仔细看看,它们的头上有一丝红点,这是噬心蛊。” 阿离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果然这蛊虫的头上有红点。 “公主,什么事噬心蛊?” “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感受万蚁噬心痛楚的蛊虫。”李蓁蓁缓缓道,“这蛊虫种入人体内,不会有什么异常,除非种蛊之人,也就是我有意催发。一旦催发,浑身便如同万蚁啃噬,又痛又痒又麻,让人苦不堪言,一心求死。” 闻言,阿离被吓得跪了下去,“公主,你可千万不要对主子下这噬心蛊。” 光是听听,就已经够折磨人了。这长安公主,怎么喜欢捣鼓些这么可怕的玩意儿? “阿离,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噬心蛊是替君言哥哥准备的?” 阿离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啊。” 李蓁蓁笑出声来,“原来你的小脑瓜子一直在想这个啊,我告诉你,这噬心蛊是替顾薇之准备的。” “顾薇之?” “对。”李蓁蓁点了点头,“她很快就会是二皇子妃了,我当然得找机会送一份厚礼,感激她当日想要杀我之情。” 阿离点了点头,那顾薇之的确是咎由自取。 “公主,夜已经深了,你该歇息了。” 此刻,约莫已是子时。虽然阿离很不想承认,但主子恐怕是留宿在那高婉婉的房中。 李蓁蓁笑了笑,“阿离,我不困,你先去歇息吧,我等君言哥哥。” “公主,现在已经很晚了,主子今晚恐怕......” 最后一句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来。这些日子的相处,阿离清清楚楚地知道李蓁蓁对苏君言的感情,所以她还是不忍心在李蓁蓁的心上撒一把盐。 “阿离,君言哥哥他一定会来。” 李蓁蓁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决。她知道,他不会辜负她,一定会来。 苏君言来的时候,李蓁蓁已经靠着桌子睡着了,身上披着一张毯子。 他眉头微皱,声音有一丝不悦,“阿离,你为什么不劝蓁蓁去床上休息?” 阿离有些惶恐,“回禀主子,属下劝过,但是公主执意要等你。她道,你一定会来。” 闻言,苏君言的心有了一丝柔软。他摸了摸她的脸颊,愧疚之情油然升起。同时心中又有一丝满足之感,她真的是给与了自己完全的信任。 而他,绝对不会辜负这信任。 “阿离,这件事情确实不该怪你,你先去休息吧。”苏君言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道,“我会照顾好蓁蓁。” “是。” 阿离退了下去,嘴角上扬。公主说得对,主子的确来了。 苏君言轻轻地抱起了李蓁蓁,缓缓地走进了屋内,轻轻地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细心地给她脱了鞋袜。 一阵迷糊过后,李蓁蓁醒了过来。 “君言哥哥,你终于来了。” 她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欣喜的光芒。 苏君言在她额头上印上轻轻地一吻,“我当然会来。蓁蓁,你快睡吧。” 她摇了摇头,“君言哥哥,我现在不想睡觉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屋顶看月亮。” 苏君言抱着李蓁蓁上了屋顶,并排而坐,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 “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 ”李蓁蓁低吟道,“君言哥哥,这古人描写明月的诗句当真是伤情。我很庆幸,能够与你重逢厮守。” 曾经在宋国的冷宫里,她又何尝不是经常看着天空的明月,思念着他呢? 那时候,没人跟她说话,她就自言自语。因为如果不这样,她害怕重逢的那一刻,她已经不会再言语了。 她一个人很寂寞,于是想了很多乐子来自娱自乐。 比如,她数清楚了冷宫庭院里一共有一百一十八块青石板,其中有十一块有了裂纹。又比如说,庭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她可以爬到树顶,看那绚烂的晚霞,就像苏君言曾经在她身边时一样。再比如说,冷宫里有一只断了尾巴的老鼠,她会分一些饭食给它,然后跟它诉说自己对苏君言的思念...... 今晚满月,月光格外明亮,周围的一切景物因为皎洁的月光而增添了一丝静谧的味道。 看着天空的圆月,李蓁蓁笑道,“君言哥哥,突然好想过中秋节。” 闻言,苏君言弹了弹她的额头,“是想吃中秋节的月饼了吧。” 在赵国的时候,每一年中秋节,蓝毓罗都会亲自做月饼。桂花冰糖馅儿,再撒一层芝麻,格外地甜香。 最后,他们会坐在庭院里,闻着菊花在夜风里散发着的清香,看着天空皎皎的明月,然后一起吃月饼。 每当那个时刻,李蓁蓁喜欢缠着蓝毓罗讲嫦娥的故事,然后问一些伤人脑筋的问题。 “娘亲,嫦娥究竟有多美?” “就像蓝国大山里的仙女一样美丽。” “娘亲,你见过仙女?” “......” “娘亲,嫦娥为什么要偷吃灵药?她不是后裔的妻子么,他们应该生生死死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啊。” “蓁蓁,所以嫦娥后来后悔了啊。” “娘亲,我以后永远都不会抛下自己喜欢的人,而是要和他生生死死在一起。” “蓁蓁,你还小。” ...... 那些记忆里温馨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李蓁蓁的眼角湿润两人。 “君言哥哥,我想娘亲了。” 苏君言替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蓁蓁,我也想她了。” 他接着道,“你还记得你娘亲去世之前说的话吗?她会变成天空的星辰,永远守护着我们。所以蓁蓁你不要哭了,娘亲看到了一定会很心疼。” 哪知道,他这么一哄,李蓁蓁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君言哥哥,我知道那是谎言。” “哪怕是谎言,也是美好的,不是吗?” “君言哥哥,以后你会不会也编一个美丽的谎言,然后离我而去?” “蓁蓁,我不会。”苏君言低声道,“我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我更适合照顾你。” 最后,李蓁蓁靠在苏君言的肩膀上沉沉睡去。乌云遮盖了明月,几颗星辰忽明忽暗。 第二日清晨,按照规矩,新进门的高婉婉应该给李蓁蓁和赵无言两位正妻敬茶。 高婉婉跪在她们面前,端起托盘里的热茶,举过头顶,规规矩矩低奉茶。 李蓁蓁倒是神色温和,结果那热茶轻啜了一口,还不忘记给她一个红包表示心意。 而赵无言,明显不会让她好过。 高婉婉奉上了热茶,“请聘婷郡主喝茶。” 赵无言冷哼了一声,作势要接那一碗热茶,直接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倒在高婉婉白皙的手上,立刻嫣红一片。 第三十四章 后宅争斗止不休 高婉婉倒是有忍性,饶是如此,仍是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法尔低眉顺眼道:“婉婉愚笨,洒了这杯热茶,还请聘婷郡主见谅。” 言罢,她示意伺候在一旁的弄墨再倒了一杯茶水过来,然后再一次恭恭敬敬地献上了热茶。 “请聘婷郡主用茶。” 赵无言冷笑一声,“婉婉妹妹,你这样冒冒失失地把茶弄洒了,我还以为你是对本郡主不满呢。” 高婉婉陪笑道,“婉婉不敢。” “你怎么可能不敢?你的胆子不是很大么?”赵无言冷冷道,“不过你今日进了这个府,按道理我还是该唤你一声妹妹,所以这茶我还是饮了为好。” 她伸手去接那一杯茶,然而再一次打翻了茶杯,滚烫的茶水再一次浇在了高婉婉的纤纤素手上。 接连两次都被热茶烫伤。这一次她再也隐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赵无言早就先发制人,“婉婉妹妹,你这接连两次替我敬茶都把茶水洒了,是真的对本郡主有意见吧。” 高婉婉说不出话来,但赵无言是妻,她是妾,不得不忍受,于是打算敬第三杯茶。 总有一天,她会把今日受的屈辱加倍还给赵无言。 “算了吧。”李蓁蓁突然幽幽地道,“聘婷郡主,新进门的侧妃给正妻敬茶原本也是图一个心意,我看婉婉妹妹为了敬茶这手烫得挺严重,心意已经算是到了,干脆算了吧?” “算了吧?”赵无言冷笑,“敢问长安公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新进门的妾侍给正妻敬茶,不仅是心意,更是规矩。若是让婉婉妹妹今日坏了这规矩,你我可以不在乎,可外面指不定会传得多难听。” 李蓁蓁没有想到,这赵无言多日不见,口舌见长。长篇大论,倒是很有道理。看来知道高婉婉要入府以后,赵王妃没有少教。 闻言,高婉婉低声道,“是婉婉笨手笨脚,还请聘婷郡主见谅。” 言罢,便拿起弄墨送来的第三杯茶水。 李蓁蓁看了看这高婉婉,长得确实清秀,一脸温婉。此刻,大约是因为受了委屈的缘故,脸微红,倒是我见犹怜的样子。 既然赵无言想闹事,那干脆随她闹算了。 想到这里,李蓁蓁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在经过高婉婉身旁的时候,淡淡地道,“这只是开始而已,你要想清楚。” 阿离跟在李蓁蓁身后,忍不住问道,“公主,那高婉婉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苏恒提及过,她曾给过媚药给聘婷郡主,推波助澜,你为什么还要帮她说话?” 李蓁蓁笑道,“阿离,你再好好地想想,我真的是在为她说话吗?” 一路上,阿离仔细地回想了李蓁蓁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快要回到她们居住的沁园时,终于开了窍。 “公主,公主......”她大声道,“你刚才表面上是在帮高婉婉,其实知道聘婷郡主定然心中更加怨愤,会变本加厉地折腾她,对不对?” 李蓁蓁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我家阿离终于开窍了。” 她一清二楚,赵无言喜欢跟自己对着干,所以才有了刚才那番话。 那高婉婉对苏君言存着不该有的心思,自己本就不喜欢她。所以,今日借着赵无言的手小惩大诫也不错。 今日这因种下,他日赵无言和高婉婉必然相见分外眼红,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听说,这后宅女人之间的争斗也挺激烈。那自己就冷眼旁观,时不时推波助澜,倒是有趣。 果然,李蓁蓁离开以后,赵无言如此反复了七八次才让高婉婉过了敬茶这一关。 然而,接下来的训话,她着实羞辱了她一番。 赵无言斜睨着高婉婉,轻蔑地道,“婉婉妹妹,如今你我都是三皇子的女人,自然该姐妹同心,伺候好他。不过,你出自小门小户,这皇室的规矩恐怕也不是特别懂。本郡主先你入府几月,所以就不怕辛苦好好地教一教你,如何?” 高婉婉跪在地上,低着头,轻咬着嘴唇,双手死死地捏着衣角。赵无言看不起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说学士府是小门小户,当真是狂妄至极。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比起赵无言,自己的确门第低了不少,所以只能为妾。 可那又怎么样,在苏君言的心中,赵无言不就是个草包么?对于出嫁的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夫君的宠爱。 她相信,自己既然能入这三皇子府,有朝一日她定然能够获得苏君言的宠爱,压赵无言一头。 而现在,她只需要暂时低头。 “聘婷郡主愿意教婉婉,是婉婉的福气,自然是受宠若惊。” “是吗?”赵无言冷笑道,“就怕这宠妹妹受不起。” 回到荔园后,弄墨立刻让人找来了药膏,替高婉婉细心地擦上。这手因为多次烫伤,已经起了水泡。 “小姐,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你的手这么漂亮,要是留了疤痕那就太可惜了。” 高婉婉低声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曾经我以为自己的手很美丽,所以爱护得紧。可是你看那李蓁蓁的手,修长白皙,宛若刚削的葱根,美极。既然我的手比不过她的,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小姐,这聘婷郡主实在是太刁蛮任性了。以前的事咱们不说,可如今你已经是三皇子府的侧妃了,她今日还这样待你,实在是可恶。” “那又能怎么办?”高婉婉缓缓道,“论家世,我的确是比不过她。论名分,她是妻我是妾,无论怎样也是理所当然地压我一头的。” 弄墨突然道,“小姐,聘婷郡主是正妻,可是那长安公主也是正妻啊,又不是她一人独大。我看长安公主今日待你还好,聘婷郡主为难你的时候不还替你出头吗?” 闻言,高婉婉冷笑道,“她那叫替我出头?” “小姐,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那是推波助澜。”高婉婉缓缓道,“她和赵无言出了名的不和,她越为我说话,赵无言越不会放过我。所以,她那番表面劝慰的话语,实则是在激怒赵无言。弄墨,你好好地想一想,如果真的想帮我,会在说了那么一句话以后就直接离开,留我和赵无言单独相处?” 这些话让弄墨很心慌,难道她家小姐刚入府就要被府上的两名正妻排挤? “小姐,那你只有一直忍下去吗?可是,奴婢看这聘婷郡主狠毒得很,担心得要命。” 高婉婉看着远方,目光平静,“弄墨,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无论怎样,一个出了嫁的女人的命运好坏,归根结底在于夫君的宠爱。赵无言没有,而以后我一定会有。” 赵无言回去以后,只觉得心情大好,今日既反驳了李蓁蓁,又好好地惩戒了一番那包藏祸心的高婉婉,当真是惬意。 她端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不过轻啜了一口,就立刻吐了出来。 “这茶太过了,不是染青煮的。”所有伺候的丫鬟中,唯有染青的伺候最让她舒心。 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冬儿唯唯诺诺低道,“郡主,奴婢一早就没有看到染青姐姐。” “什么?” 昨晚自己罚她在院子里跪了一夜,她这是不服气,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么? “你们快去给我把她找回来。” 看来昨夜的惩罚还没有够,所以她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正说话间,一道清冷男音传了进来。 “不必找了。” 这声音,日日在赵无言的脑海里响着。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来到了她的处所。一时间太过于激动,竟然没有看见跟在他身后的染青。 “三皇子,你来了。” 苏君言微微颔首,淡淡道,“我今日来,只为跟你讨要一个人。” 这时候,赵无言终于看到了他身后低眉顺眼的染青,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了脑海。 “染青,你竟然......”后面的话,她气得再也说不出来,指着染青的手抖得像筛子一般。 “郡主你猜得极是,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像你讨要染青。” 赵无言咬了咬牙,大声道,“不可能。” “如果我非要要呢?”此刻,苏君言看着赵无言,目光如炬,锋利如刀。 在他那双墨瞳里,赵无言看到的竟然是厌恶,她不甘心。此刻,她脑子里满是他对她的厌恶和羞辱,前些日子母亲对她的教导被悉数忘在了脑后,唯余满腔的愤怒。 “苏君言,你昨日才收了高婉婉入府,今日又来我这里要染青。你这样做,就是为了羞辱我么?” 听到她直呼三皇子的名讳,一旁的小丫头冬儿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想要劝阻。 “郡主......” 哪知道此时她已经急怒攻心,哪里还听得下任何劝导?赵无言用力推了冬儿一把,她立刻摔倒在地。 “苏君言,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是。” 虽然早就知晓了答案,但听到他这简单的一个字时,她还是犹如坠落了冬日里的冰窖,心寒彻骨。 “为什么?” 她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 苏君言冷冷道,“赵无言,你原本该有美好的一生。可是,你偏偏要设计进入我的世界里。而我,最讨厌被人设计。所以,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闻言,赵无言冷笑道,“我就是设计你又如何,我还不是嫁给了你,成了你的正妻?而且,我是赵王府的女儿,你还不敢休了我。苏君言,既然你说了心里话,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父亲绝对不会让你的日子好过。”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第三十五章 百合莲子宁心神 闻言,赵无言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提及父亲,苏君言会有所收敛,哪知道却是有恃无恐。 前些日子母亲不是说过,如今朝堂上二皇子和三皇子争夺激烈,父亲手中有二十万兵权,他一定会有所忌惮么? 可是现在看来,苏君言心中的想法绝对不是如此。 苏君言缓缓地朝赵无言走过去,双眸氤氲着一场无声的黑色风暴。这让赵无言感觉到了无形压迫,不自觉地往后退。突然她踢到了什么东西,身子往后仰,看样子是要摔倒下去。 突然,苏君言伸手抓住了她。待她站稳以后,他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赵无言,染青我带走了。” 言罢,苏君言大步离开。染青看了看赵无言,眸中有一丝若有若无带着嘲讽的微笑。她的确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可那又怎样? 她没有了夫君的宠爱,也只能安居在这府上的一隅,成为后宅怨妇而已。 染青清楚地知道,苏君言想要自己,并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而是想借自己让赵无言不舒服而已。 可那又怎么样,只要能让赵无言如鲠在喉,苏君言一定就会保住自己。 赵无言瘫坐在地上,心疼痛不已。为什么,这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他偏偏要染青? 染青不过是一名卑微的婢女,他却宁愿要她也不要自己,甚至不惜与自己争执。 他这是,故意羞辱自己。 苏君言回到书房不久,就有人进来禀报,道是高婉婉求见。 他略一沉吟,便让高婉婉进来。 此时,她身着明黄色衣衫,倒是有些俏丽的味道。 她缓缓地走到苏君言面前,放下手中的食盒,浅笑道,“三皇子,婉婉做了百合莲子羹,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看来昨夜我说的话,你今早就想明白了。”苏君言缓缓道,“说来听听。” 高婉婉打开食盒,巧笑嫣然,“三皇子,可不可以吃过这一碗百合莲子羹再说?” 苏君言摇了摇头,“恐怕不能如你所愿。” 高婉婉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为什么?” “我不爱莲子羹,因为里面的芯太苦涩。” 闻言,高婉婉倒是有些诧异,她原本以为像苏君言这样坚毅的男人,根本不会害怕苦涩。所以并没有把莲子里的芯挑出来,毕竟莲子心有清心凝神的作用。 其实,苏君言向来对吃食不甚上心。但是李蓁蓁不喜欢莲子心的苦涩,所以后来他也不喜欢了。 高婉婉放下那碗百合莲子羹,浅笑道,“既然如此,那婉婉改日挑了这芯重做。” 苏君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记得你这双手弹得一手好琴,这洗手作羹汤的事情不适合你。与其在这种事情上面花费功夫,你倒不如琢磨些别的事情。” “婉婉曾听闻长安公主弹奏过一曲,便知道自己的古琴之艺不过寥寥。所以,我这双手或许更适合洗手作羹汤。” “你的手,受伤了?”苏君言缓缓道,“我今日回府,听闻赵无言曾为难你。” 高婉婉立刻低头,做温婉状,“三皇子,是婉婉太笨了,不关聘婷郡主的事。” “是吗?”苏君言冷笑,“高小姐,我喜欢听真话。” 高婉婉在心中掂量了一下,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早已经冷眼看穿,倒不如说实话为好。 “三皇子,聘婷郡主的确为难过我。” “你为什么不反抗?” “她为妻,我为妾。她是赵王府郡主,我不过是学士府的女儿。身份地位悬殊,婉婉不敢造次。” “你不敢?”苏君言双眼微闭,缓缓道,“如果我可以护你呢?” “三皇子,你让我入府,其实是为了制衡聘婷郡主,是吗?”高婉婉低声问道。 既然他喜欢聪慧的女子,自己就做他心目中那样的女子。 苏君言并不否认,“是。” “楚国一共五名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纪尚稚,大皇子素日性子云淡风轻,朝堂上唯余三皇子你和二皇子争夺激烈……” 说到这里,高婉婉偷偷地看了苏君言一样,却见他神色如常,没有一丝波澜。于是在心中计较,究竟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继续。” 高婉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三皇子你手上本来就兵权在握,那赵王手上亦有二十万兵权,本来该是形成强强联合之势。然而,这其中却有很大的隐患。” 她顿了顿,接着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当年本来就是逼宫夺位,所以心中定然会有忌惮。三皇子你娶聘婷郡主入府,圣上心中多多少少会有所忌惮。赵王府那二十万兵权,反而是负累。此时,如果三皇子你对那赵无言不好的话,定然能减下不少猜测。” “你虽然也迎娶了长安公主入府,但她毕竟是亡国公主。你想要保住她,定然不会让她出手制衡聘婷郡主。” “你虽然不喜欢赵无言,但也不能自己出手。所以,你需要一个女人,逐步地引导她犯错。” 苏君言的嘴角上扬,“果然是聪慧的女人,而且胆子还不小,什么都敢说出口。” “不过,你只说对了一点。”他缓缓道,“我不喜欢算计我的女人,所以是真的讨厌赵无言。” 闻言,高婉婉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讨厌赵无言,她一开始就注定输了。 “高小姐,我想你会在这府上如鱼得水。” 李蓁蓁坐在暗房里,一边守着那两只噬心蛊,一边吃着绿豆糕。 看样子,自己这次养的这两只噬心蛊应该不会出任何意外了。 正在此时,阿离匆匆地跑了进来,“公主,不好了。” 李蓁蓁倒是有些意外,虽然阿离素日也是急性子,可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样子,今天还是头一回。 “阿离,怎么了?” “我……我刚才听说,主子他……他还收了染青为侍妾。” 她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主子了,曾经为了长安公主,付出了那么多,眼眸里满满都是爱意。而现在不过才过了几月,怎么就纳了两位侧妃了? 或者说,天下男子皆薄幸?那苏恒,会不会也是如此? 哪知道,李蓁蓁神色淡然,缓缓道,“阿离,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难道主子这样做不是突然,而是早就告诉过公主? 既然这样,那公主最近为什么神色如常,一点儿异常都没有? 公主对主子的深情,她看得一清二楚,怎么能容下这么多人?如果换做是苏恒,她早就与之决裂了。 李蓁蓁突然叹了一口气,“阿离,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了。可我只要知道君言哥哥一定不会负我,就好。” “可是主子现在已经纳了两位侧妃,以后指不定……” 阿离话还未说完,李蓁蓁就打断了她的话。 “阿离,君言哥哥不会。”她突然浅笑起来,“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心了,我离开便是了。守着那些美好的回忆,也很幸福。” 她的话,阿离有些不太明白,但也不再妄加评论。这个世上,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李蓁蓁今日乏了,便破天荒地没有等待苏君言,而是自己一个人先歇息了。 朦朦胧胧中,房间里有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进来了。 李蓁蓁猛地惊醒,坐起身来,只见苏君言缓缓而来。 “君言哥哥。” “蓁蓁,你跟我来。” 她没有想到,苏君言走到她卧室一旁的古董架子上,轻轻地扭转上面一个碧玉花瓶,然后一阵响动,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容一人过的暗门。 这机关是什么时候做的?怎么自己一无所知? 苏君言拉着李蓁蓁走了进去,暗道里有些黑。但他的呼吸声提醒着她,自己不是一个人。 没过多久,他们走出了暗道,来到了一个密室。因为密室顶上镶嵌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所以能看清楚里面的陈设。 这里面很简单,一床一被一桌一椅而已。只不过,墙壁上有一张画像,那还是李蓁蓁十三岁的时候非拉着苏君言替自己所作。 那时候的她,洵美且异,但终究不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清纯灵动,比不过现在有了初嫁为人妇的妩媚风情。 “君言哥哥,这里是?” “密室。当年回楚国之初,我的根基还不稳,有很多人想要刺杀我,而府上的护卫还并不强大,所以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睡在这里。” 闻言,李蓁蓁眉里眼里都是心疼。她回到宋国,也只不过是日日夜夜的寂寞罢了。而他,面对的却是日日夜夜的刺杀。 “君言哥哥……”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浅笑道,“蓁蓁,就是这幅你的画像陪伴了我无数个难熬的日夜。那时候便在想,若是你真的在我怀里该多好。现在,这个愿望终于成真。” 话音刚落,苏君言把李蓁蓁腾空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欺身上去。 他密密麻麻的吻让她意乱情-迷,她只知道,身上的男人,真的很爱她。 他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衫,压了上去。她轻咬着嘴唇,似欢愉似痛苦的表情悉数落在他的眼内,让他着迷。 “蓁蓁,蓁蓁,蓁蓁……”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懂得自己的深情。 蓁蓁,等我! 第三十六章 皇后染疾癫如狂 李蓁蓁靠在苏君言怀里,声音甘甜软糯。 “君言哥哥,你今夜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难道是又有人想要杀你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渐渐下沉。 苏君言笑了起来,“虽然现在想杀我的人很多,但是府上护卫的实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你不须担心。我今日带你来,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个秘密而已。蓁蓁,起床来。” “嗯?”她刚才被折腾得有些累了,实在是有些不想起床。 他轻轻地帮她拢了拢头发,低声道,“难道蓁蓁不想知道密室通往的另一个地方是哪里么?” 她爬起身来,趴在床榻上,笑意盈盈。 “难道不是君言哥哥的卧室么?”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后来,他替她穿好了衣服,继续带她走着暗道。不出一会儿,便走了出去。她的确没有说错,密室通向的另一个地点的确是他的卧室。 苏君言从背后抱住李蓁蓁,在她耳边低语,“蓁蓁,以后夜里想我了,就从暗道过来找我。” 这句话,李蓁蓁立刻明了,“君言哥哥以后不来找我了吗?”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细细地摩挲着。 “蓁蓁,最近这段时间我不会。”他缓缓地道,“而且,偶尔我还会去她们房中。” 李蓁蓁自然知道苏君言口中的她们是指高婉婉和染青,所以有了不豫的神色。 “蓁蓁,我不会碰她们。” 虽然知道他大概说的是真话,但她仍是不高兴。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哪名女子不是期盼着做自己良人唯一的女人? “长夜漫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怎么知道你到底会不会碰她们?” 她扭过了头,不再看他。 他掰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不能再移开视线。 “蓁蓁,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在我体内种下**。”他缓缓道,“那样你便会知道,我这一生只会心悦你一人。我活多久,便会心悦你多久。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话,死后我也会一直想着你,哪怕经历了轮回,我还会弱水三千,只为取你。” 苏君言素来清冷,更别说甜蜜的话语。虽然两人重逢后,面对李蓁蓁的时候,他的性子改变了很多,但重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说了这么多动听的情话。 情话,无论是聪慧的女子还是愚笨的女子,无论是出身高贵的女子还是出身卑贱的女子,都爱听。 更何况,这话出自自己心心念念爱慕的男子之口。 李蓁蓁再也绷不住,脸色柔和了起来。 “君言哥哥,我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她巧笑嫣然,“只是若这个世界上真有鬼神,那日后入了黄泉,那奈何桥上定有孟婆送上一碗汤,饮下之后前尘往事便会忘了个干干净净。那经历过轮回以后,你怎么知道自己还会记得我?” 苏君言大笑起来,“蓁蓁,若真有那日,我会想尽办法不饮那碗汤。哪怕不进轮回,也不愿意忘记你。” 虽然知道其实两人谈论的都是虚无缥缈之事,可李蓁蓁心中仍是无尽的暖意。 他说,为了不忘记自己可以不进轮回。 她,也可以。 她轻轻地靠在了他怀里,“那我们时候,就都不入轮回,做一对野鬼夫妻,闲得无聊就去吓吓人,也好。” 苏君言被她这个大胆的想法逗得笑出声来,估计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的蓁蓁才会有这样奇特的想法。 “蓁蓁。” “嗯?” “待你新养的**长成,我们就依你所想,怎样?” 李蓁蓁摇了摇头,“不好。” “为什么?” “我现在养的不是**,而是噬心蛊,是送给苏君诺和顾薇之的新婚礼物。” 三日后,皇后慕容嫣然染重疾,所有皇子皇妃皆须入宫侍疾。 待入宫时,李蓁蓁远远地就看到了在那里侍疾的苏君诺和苏必柔。 此刻,苏君诺的神色凝重。这倒是让人忍不住多思,莫不是皇后这病还很严重?毕竟,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两人的命运息息相关,皇后可以算得上是他最坚固的屏障。 如果没有皇后的庇佑,他又怎么可能在皇帝心目中占据那么重的分量?只可惜,他在皇后心目中的分量,不过耳耳。 李蓁蓁,曾素素和赵无言三名皇子妃进入了内殿。 不过一眼,李蓁蓁就知道皇后这是中了毒。这下毒者能够越过宫闱重重的守卫,但是有本事。 皇后这症状反反复复,发病的时候有些癫狂如魔,不发病的时候安静无比,这让皇帝心疼不已。 而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只能面面相觑,无可奈何,这让皇帝大为光火。震怒之下,送了好几名御医入狱。 其实,此毒李蓁蓁倒是能解,但她却不得不在心中掂量,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如果不救,她今日死了,苏君诺没有了这一层倚仗,皇帝或许会渐渐地忘记对这个儿子爱屋及乌的偏爱,日后对苏君言的威胁或许会少几分。 不过也存在皇后死后,皇帝因为对她的思念,而更加偏爱这个孩子的可能,那样对苏君言的威胁反而会加大。倒不如留下皇后一命,日后再做打算。 本来,皇后对苏君诺也不是真的宠爱。留下她的性命,与虎谋皮也未尝不可。她想借自己的手,而李蓁蓁也想借她的手。翻云覆雨,各凭本事。 渐渐地,李蓁蓁心中已经有了定夺。只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问一问苏君言的意见。 正斟酌间,皇后突然再一次发病,她陡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目光空洞,面色苍白,吓人得要命。 不过一瞬间,皇后一把抓住了跪在她面前的曾素素,明明是娇弱的女子,她现在却变得力大无穷,直接把曾素素扔在了一旁。 曾素素站立不稳,头磕在了床榻上,鲜血淋漓,好不吓人。 见此情景,李蓁蓁立刻冲过去扶起了曾素素,然后拿出身上的手绢,替她按住止血。 随后,皇后又想抓站在一旁的赵无言,她这个举动吓得赵无言连连后退。 退无可退的时候,赵无言竟然想也没想后果,竟然推了皇后一把,直接跑了出去。皇后正想追过去,却被人一把抱住,原来是李蓁蓁。 皇后此刻神志不清,哪里还有理智。不过是谁拦着她,便打谁。突然,她抓住了李蓁蓁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然而,李蓁蓁还是抱着她,不放手。 赵无言的动静很大,在外殿皇帝训斥太医的皇帝急忙跑了进来,刚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瞬间,皇帝就走了过来,反手一劈皇后后颈,她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皇帝抱着皇后,轻轻地把她放到了床榻上,然后细心地替她盖好了被子,然后才回过头看李蓁蓁。 此刻,李蓁蓁正捂着被咬的那只手,血流如注。 皇帝忍不住问道,“长安公主,我看那赵无言吓得到处乱跑,你怎么还敢抱住皇后?”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母后一生雍容华贵,肯定不想让太多人看到自己发病的样子。”李蓁蓁缓缓道,“所以当时儿臣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儿臣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母后出去。” 这句话触动了皇帝的心思,他幽幽地道,“你母后这一生都是从容淡雅,她的确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发病的样子。蓁蓁,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只可惜,你那只手上要留疤痕了。” 他知她擅古琴之艺,自然知道那双手的意义。 闻言,李蓁蓁笑道,“父皇,无妨。儿臣的手没有伤及根本,日后还能弹琴。其实,哪怕日后不能弹琴也无妨。” 皇帝看着李蓁蓁,只见她此刻也看着他,一双美眸,不卑不亢,更没有一丝谄媚。似乎,就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也许嫣然说的对,她们两个人都是亡国公主,所以未曾深交,但早已经惺惺相惜。 “蓁蓁,素素,你们暂时退下吧。”皇帝缓缓道,“伤口要及时处理,不要大意。” “谢父皇。” 李蓁蓁和曾素素走出了内殿,被宫人引到一旁的偏殿包扎伤口。 皇帝轻轻地抚着慕容嫣然的脸颊,眸中满是担心之意。如此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半晌,他开口吩咐道:“黄轩,张皇榜,寻能人异士。如有能治皇后之疾者,重重有赏。” “是。” “对了,让赵无言进来。” 他的声音很冷,明显透着一丝不悦。刚才赵无言那视皇后若怪物的样子,他很不喜欢。 偏殿内,包扎好了彼此的伤口后,曾素素摒退了所有人。 “蓁蓁,皇后身上所中之毒,你可能解?” 昔日姐姐蓝毓罗是蓝国宫廷最好的用毒解毒高手,她不知道李蓁蓁是否得了真传。 李蓁蓁也不隐瞒,“小姨,此毒我能解,但我需要掂量。” “蓁蓁,莫急。”曾素素道,“那皇后的死活与你我无关,所以还不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救皇后还是有些好处的。”李蓁蓁缓缓道,“不过,我要跟君言哥哥商量一番。” 言罢, 她便离开了偏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曾素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蓁蓁现在的样子,倒真像是被苏君言吃定了一般,她不得不为蓁蓁担心。 若是苏君言也如蓁蓁待他一般,她倒是放心了。只可惜,男人大多都是喜新厌旧。他们不过成婚几月,前些日子他就纳了两房侧妃,怎么不让人担忧? 幸好,蓁蓁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有时候,没心没肺比忧虑多思要好。 曾素素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竭尽所能帮助她。 第三十七章 辗转反侧宛如梦 看着李蓁蓁手上染血的白色绷带,苏君言的眸中洋溢着心疼。不过一瞬间,便隐忍了回去。 他的情绪越外露,或许更会为蓁蓁带来麻烦。 两人来到一处角落,四处张望无人,苏君言才拿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但凡蓁蓁受了伤,蓝毓罗便会抱着她,轻轻地吻一下她受伤的地方,那样她就再也不会哭泣。 “蓁蓁,还疼吗?” 她摇了摇头,嘴角含笑,“君言哥哥亲亲就没那么疼了。” 闻言,他忍不住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了起来,“真是个傻丫头。” 他细细地摩挲着她的手,心中却无比自责。她的手白皙细腻,手指修长,宛若刚削的葱一般,特别美丽。而现在,恐怕要留下一道疤。而最不能容忍的是,这道疤还是她跟着自己以后留下的。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李蓁蓁并不知道苏君言现在的心情早已经是翻江倒海,只是一心想要在救不救皇后一事上征求意见。 “君言哥哥,皇后不是染疾而是中了毒。” 苏君言皱了皱眉头,“是吗?” “是。”李蓁蓁点了点头,“她所中之毒虽然罕见,但是我能解。所以,我现在是想征求你的意见。” 闻言,苏君言低头沉吟。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眸问她,“蓁蓁,以你所见,皇后还有多长的时日?” “恐怕也就这两日吧。” “我知道了。”苏君言低声道,“蓁蓁,把解药给我。她要救,但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对。” 这一夜,皇后又发了病,连皇帝都咬伤了。彼时,跪了满殿的的御医,确实束手无策。气得皇帝再一次大发雷霆,甚至砍了两人。 见状,一直跪在一旁侍疾的李蓁蓁突然起身走到病榻前,微微地拉了拉皇后的手,开始诵经祈福。 或许真是那些经文起了作用,刚刚还发病的皇后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沉沉地谁去。 见状,皇帝眼眸里闪出一丝欣喜,看来这李蓁蓁心诚,感动了佛祖,所以赐福于他的皇后。 想到这里,皇帝立刻命黄轩传令下去,所有的宫人都要为皇后诵经祈福。 只有李蓁蓁知道,并不是佛主庇佑的缘故。而是刚才触碰皇后手的时候,她用一根细微的银针扎了一下,那些能让人平静的药物立刻进入了皇后体内,所以平静了下来。 一时间,满宫礼佛,诵经声不绝于耳。 入夜时分,陈淑妃,李德妃并苏必柔一起来到了皇后寝宫侍疾,换李蓁蓁她们休息。 此时,见皇后暂时安静无恙,皇帝语气柔和了不少。 “你们几个先到偏殿去休息吧。” “父皇不休息,儿臣自然是不敢休息。”李蓁蓁跪下,“父皇,你牵动着楚国天下,而且与母后伉俪情深,她定然不希望你为她担心至此。所以儿臣斗胆,还请父皇先去休息。” 其实,她这句话是所有人想说不敢说的话。毕竟,皇帝的性情是出了名的阴沉不定。 李蓁蓁接着道,“父皇,儿臣相信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事。而母后醒来后,一定不愿意看到一个憔悴的你。儿臣愿意一直守在这里,替母后诵经祈福。” 言罢,其他人亦纷纷劝慰。皇帝看了看李蓁蓁一眼,缓缓道,“你倒是有心了。罢了,孤现在就去休息。” 皇帝离开以后,一旁的赵无言冷哼了一声。 李蓁蓁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话。在三皇子府外,不会跟她有任何冲突。 既然李蓁蓁留在这里,曾素素和赵无言也只得留在这里。曾素素还好,赵无言因为那一次冬日池塘跳水的缘故,关节早就有了旧疾,这一熬夜,浑身难受。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住,到了偏殿去休息。 李蓁蓁一直无话,不停地诵经祈福,到了后面,声音嘶哑。苏必柔实在是看不过了,便命人送来了热茶水,逼她喝了下去,才让她继续。 李蓁蓁笑了笑,这并不算苦。她和赵无言都是三皇子府上的人,赵无言败坏的那些,她必须补回来,免得君言哥哥被人妄议。 苏君言回到府中,刚跟苏恒交代完事情,高婉婉就过来求见。 “让她进来。”他的嘴角有若有若无的冷笑。既然是她撞上来,那便不能怪他。 第二日,皇帝来到皇后寝宫的时候,见所有人都面露疲色,唯有李蓁蓁一人跪在那里神色如常。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那个三儿子愿意用自己军功换她是有原因的。这个长安公主,确实比一般女子多了几分坚韧。 “你们都守了一夜,现在去休息吧。” 这一次,李蓁蓁没有再请辞。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人前来献上解药。 宫人把她们引到了宫中的一专供贵妇休息的座殿里。这一休息,就到了正午。等她醒来之时,阿离对她道,“公主,皇后娘娘已经好了。” 李蓁蓁并不意外,于是淡淡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该去探望一番。” “公主,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去。” “哦?”李蓁蓁倒是有了疑问,“阿离,为什么?” 阿离低声道,“公主,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有一个道士揭了皇榜,自称能治天下各类疑难杂症,所以入了宫。哪知道他不过是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便脸色大惊,认定她不是染疾,而是受了邪术侵染。” 李蓁蓁知道苏君言定然会选一个合情又合理的方式献上解药,但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种办法。恐怕,后续并不简单。 “阿离,后来呢?” 阿离缓缓道,“当时皇上并不相信,但那道士信誓旦旦,甚至以项上人头担保,所以皇上让他说完了后面的话。那道士道,紫薇星蒙晦暗,是西方有人以邪术害之,掐指一算,便写下了两个地方,让皇上下令去搜查。结果这一搜查,还真有了结果。” “是哪两个地方?” “公主,是陈淑妃和李德妃的寝宫。”阿离缓缓道,“侍卫在陈淑妃院子里的地下挖出了人偶,上面写着皇后娘娘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扎了无数根银针。而在李德妃的内殿里搜到了一个小暗房,里面供奉着邪神,也有诅咒皇后娘娘的话语。” 闻言,李蓁蓁倒是很意外。因为一切太过于巧合,她总觉得苏君言动了手脚。但是,这两位嫔妃到底跟他结了什么怨,她不得而知。 “后来呢?” “后来那道士道既然找到了根源,那皇后娘娘的病症就好治了。他喂了皇后娘娘一粒药丸后,约莫一刻钟,皇后娘娘就醒了过来。”阿离低声道,“至于那陈淑妃和李德妃两人,皇上震怒,直接削了她们的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阿离,我们去探望皇后。” 闻言,阿离着急起来,“公主,现在那边一片混乱,我看我们暂时不要去。” “阿离,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应该没什么事。”李蓁蓁淡淡道,“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厉害的老道士究竟是什么模样,难道你就不好奇么?” 来到皇后寝宫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所以除了气氛压抑之外,一切如常。 见到李蓁蓁的那一刻,皇后眸中倒是有了一丝欣喜之意。 刚刚醒过来之时,皇帝便把李蓁蓁彻夜为她诵经祈福之事悉数告知,她的心倒是有了那么一分柔软。或许同为亡国公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蓁蓁对自己的那一丝关心并不假。 李蓁蓁陪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有了乏了,便告了辞。 既然此刻皇后已经没有了大碍,皇帝便让众人回了府。 回府之前,皇帝对她提及,希望她能再为皇后抄写经书祈福,她悉数领命。 回府后,李蓁蓁有一种错觉,似乎那些奴仆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她无暇多想,在宫中折腾了一夜,她浑身觉得不适。此时此刻,只想洗一个热水澡,解解乏。 刚沐浴完,换上干净的衣衫,阿离就飞奔而来。 “公主,不好了。” 见她这个样子,李蓁蓁倒也心惊,立刻问道,“阿离,到底出了什么事?” “公……公主,我听府上的小丫头说,昨夜,昨夜……”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阿离,你不要慌,捋顺了再说。” 阿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了出来,“昨夜,主子是宿在高侧妃的房中。” 虽然苏君言曾跟她提及过此事,她也相信他,但此刻李蓁蓁的心还是宛如刀绞。 良久,李蓁蓁叹了一口气。罢了,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切听君言哥哥的话就好。 他说过只会爱自己一人,他说过他不会碰她们,他说过许自己一世长安,他说过让自己等他。 那么,她就等。 是夜,李蓁蓁睡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很久,才入了眠。今夜,她没有再等苏君言,因为她知道他大概不会来。 迷迷糊糊中,她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有人在轻轻地轻吻她,是苏君言的气息。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君言哥哥,我竟然梦见了你。” 这句话,让苏君言心酸。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蓁蓁,是我,这不是梦。” 第三十八章 抽丝剥茧道真相 本来李蓁蓁曾想过,等下一次见苏君言的时候,一定要对他摆一摆脸色,让他好好地哄哄自己才肯罢休。 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时,那些都悉数不曾记得,心中只有满满的喜悦。 她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惊喜地道:“君言哥哥,真的是你。” “蓁蓁,是我。”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兴奋,于是正了正脸色,声音恢复了平静,“你不是留宿在高婉婉那里么,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那浓浓的醋意,早就让整个纱帐里泛酸,而她还不自知。 苏君言笑出声来,一把搂她入怀,“蓁蓁,我想你了,很想很想你。” 她不以为然道,“你又哄骗我。我们不过就是分开了昨晚一夜,而且你还留宿在高婉婉那里。佳人在怀,哪里顾得上想我。” “蓁蓁,你难道不知道?这整个天下的佳人,都不及你尔尔?”苏君言在她耳边低语,“这世上,能让我牵肠挂肚的,也就你了。” 闻言,李蓁蓁再也绷不住,嘴角微扬,“君言哥哥,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个人油嘴滑舌?说起甜言蜜语来,还一套一套的。” “既然是甜言蜜语,那蓁蓁要不要尝尝我嘴里的味道?” 话音刚落,苏君言的吻就压了过去,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谊,渐渐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淹没在他这个灼热的吻里,消失不见。 良久,苏君言放开她,低声道:“蓁蓁,我没有碰高婉婉。” “我知道。” 她的声音很低,明显有一丝落寞。她的心思他明白,她爱他入骨,自然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名分。 “蓁蓁,最近朝堂上赵忌对我步步紧逼,想要为赵无言出头。”苏君言低声道,“我讨厌被别人紧逼的感觉,所以打算出手。” “嗯?” 苏君言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那赵忌在朝堂上屹立多年不倒,是有原因的。我让人私底下查他,最多不过是犯了一些小事,不足为证。我想要动手,必须从赵无言下手。我要通过赵无言,逼赵忌犯大错。所以蓁蓁,委屈你了。” 闻言,李蓁蓁叹了一口气,“君言哥哥,其实你待赵无言好一点儿,大约就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未必见得。”苏君言缓缓道,“蓁蓁,父皇心思深沉,恐怕赵无言嫁给我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防备我了。你要知道,他曾经也是在充满杀戮的情况下等上的高位。” 当年,皇帝杀了其他皇子,逼宫即位,这是几国周知的事情。所以,他防备苏君言也是正常。 “那赵忌早就是父皇的心腹大患,所以你除了他,便可让父皇安心舒心。”李蓁蓁低声道,“君言哥哥,你说,要是有朝一日你等上了高位,过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日子?” 苏君言双手枕头,躺在了床榻上,笑了起来。 “蓁蓁,你不要担心,我不是父皇。” 李蓁蓁也躺了下去,与他并头而卧。 “君言哥哥,我有话要问你。” “蓁蓁,你问。” “今天入宫那个道士,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又不是。”苏君言淡淡道,“我只不过是让苏恒找到他,让他多讲了一些东西而已。” 闻言,李蓁蓁倒是有些好奇,“那最开始安排他入宫献药的人,究竟是谁?” “大概慕容嫣然。” “什么?” 李蓁蓁极为惊讶,一下子坐了起来。 “前段时间,李德妃的哥哥李尚护送几名北汉遗留皇族回都城,中途遇刺。”苏君言低声道,“后来,那几名遗留皇族悉数被杀死,而李尚却活了下来。皇后认为他是故意的,所以才想了给自己下药的事情出来,让李德妃失势。” “那李尚真的是故意的么?” “怎么可能是故意的?”苏君言回答道,“当时这件事情引起了父皇的重视,派人前去彻查。李尚能够幸存,全因为被刺客打下山崖的时候被那些藤蔓挂住了,然侥幸留下一命。可惜,这个结果慕容嫣然并不能接受。” “看来,这倒是慕容嫣然执念太深了。”李蓁蓁忍不住问道,“君言哥哥,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猜的。” “......”原本她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应该是有理有据,哪知道竟然是一番猜测而已。 苏君言微微一笑,“蓁蓁,反正那道士招供是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到时候入宫给皇后服解药,然后指认李德妃使用邪术。对方来去匆匆,却不小心落下了一块手帕。我让人查过,那块手帕的主人是皇后身边的佩儿。你说,我这样猜测,合理不合理?” “那君言哥哥你,到底是怎样发现那个道士的?” “很简单,我回去以后仔细地想了想,总觉得皇后突然中毒不太简单。”苏君言缓缓道,“蓁蓁你想想,正常的人想要害人的性命,肯定是用剧毒,直接毙命。而皇后所中之毒竟然能拖三日之久,倒是想让人去救她似的。所以我让苏恒守在张贴皇榜的那里,看看到底有没有异常的人士。这样一等,便等到了那道士。几番用刑,他便招了个干干净净。” 经他这么抽丝剥茧的分析,李蓁蓁觉得基友道理,然不住赞叹,“君言哥哥,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换做是我,根本就想不到这些。” 苏君言吻了吻她的额头,“蓁蓁,有我在,你不需要懂得心术和权术,只要无忧无虑就好。” 他这一生满手鲜血,而她是他唯一的净土。他愿意竭尽全力,护她在身后,挡住那些心机和杀戮。 “所以,如果是皇后对付李德妃的话,那你让那道士额外提及的便是陈淑妃了。”李蓁蓁忍不住问道,“君言哥哥,为什么?” 闻言,苏君言的那双墨瞳满是晦暗之色,他一字一顿道,“蓁蓁,我最近查了出来,当年我母亲死于陈淑妃之手。” 李蓁蓁瞬间明了,恐怕那被挖出来的人偶,也是出自于他之手。若是当初他的母亲不死于陈淑妃之手,恐怕他也不会小小年纪被送入赵国为质,受那么多的苦楚。不过,那样他们两人也不可能相遇相爱。所以世间的事,真的说不清楚福祸。只是,如果不曾认识自己,他能过得更好的话,她愿意放手。 不过,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如果。他们,还是相遇了,所以这一生必然相依共生,生死纠缠。 李蓁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君言哥哥,你这样做,皇后不是就知道你是背后的推手了?” “无妨。”苏君言笑道,“她有她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各不相干。就算知道,她最多不过提防我,而不是揭穿。毕竟,在这件事上,我们互握把柄。” 想想也是,李蓁蓁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 突然,苏君言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话,“蓁蓁,可能过不了多久,高婉婉会怀孕。” 闻言,李蓁蓁忍不住跳了起来。他明明说过不会碰她的,那高婉婉怎么可能会怀孕?想到这里,李蓁蓁忍不住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你这个骗子。” 此时的她,一双美眸氤氲着一层水雾,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似乎要克制自己不让泪水掉下来,极为惹人怜。 苏君言抓住她的手,低声道,“蓁蓁,听我说完,那个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什么?”李蓁蓁不太听得明白苏君言的意思,“如果那个孩子不是你的,高婉婉会愿意。” 她可是清楚地能从高婉婉的眼眸里看到对苏君言的柔情,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假意。 苏君言依然淡淡地道,“她以为是我的。蓁蓁,你肯定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药可以致幻。” 原来如此,不知道为何,李蓁蓁竟然有些同情高婉婉。 如果不是爱上苏君言,高婉婉完全可以不入此局。寻一位良人,安度此生。可是,她却心甘情愿地入了局。 只是当初选择入三皇子府的时候,她一定没有想到苏君言竟然会如此待她。她的确做过一些措施,但还不至于受到如此的惩罚。 这是第一次,李蓁蓁觉得苏君言做得过分了。 他的心思,怎么可以这么可怕? 似乎知道李蓁蓁心中所想,苏君言拥她入怀。 “蓁蓁,不要害怕我。我对别人再坏,我都只会对你好。因为,你是我手心的珍宝。” “我知道。” 这一夜,李蓁蓁再也不能入眠。只是看着帐顶,想起了她和苏君言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她无忧无虑,所以不太明白为什么苏君言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他从小就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虽然当年母亲亦教导着他,可陪他过去的那些奴仆肯定没少告诉他楚国宫廷的事情。 有些人,从小生活在别人的羽翼里,所以无忧无虑。有些人,从小生活在仇恨里,所以步履沉重。 天明的时刻,看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第一缕晨光,李蓁蓁终于想明白了。无论苏君言变成了怎样,只要他还会待自己好,那他就没有永坠黑暗。 他只是在等待,等待阳光照进他的心里,驱散阴霾。 一个月后,会池城里十里红妆,二皇子苏君诺娶丞相府千金顾薇之为妻。场面盛大,惊动了满城的百姓。 李蓁蓁坐在镜前,仔细地替自己描好了妆,然后走到暗房里,看了看那已经长成的噬心蛊,笑了笑。 第三十九章 红纱缠绕暗流涌 是夜,二皇子府上红纱缠绕,四处都贴着大大的双喜,在红色的宫灯映衬下,显得格外喜庆。 只是,乌云藏月,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有一场大雨姗姗来迟。 新房外,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筵席上,众人言笑宴宴,不停地像苏君诺敬酒言贺,而他的心却逐渐沉了下来。 他娶了顾薇之,那个像阿瑶的女人,可她终究不是阿瑶。 苏君言走到他面前,举杯敬酒,“二哥,我祝你顾家小姐执手偕老,百年好合!” 在苏君诺看来,苏君言脸上那淡淡的笑意就是无尽的嘲讽。他是一国皇子,却连自己想要的女人都保不住,何其可笑?而自己悲剧的始作俑者,便是苏君言。 所有人都可以对自己说这样祝福的话语,唯独苏君言不行。 是苏君言谋杀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苏君诺举杯,一饮而尽,冷笑道:“三弟,我也祝你和聘婷郡主执手偕老,百年好合。” 他知道苏君言很不喜欢赵无言,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希望苏君言和自己一样,永失所爱,和不喜欢的女人过一生。 不过,他更希望苏君言的一生,很短很短。 新房内,一群贵妇陪伴着一身喜服的顾薇之说话。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无非都是夸她福气好,能嫁给皇室贵胄。要不就是说一些喜庆的话,祝她能和苏君诺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顾薇之一身华服,端坐在喜床上,只是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话语,只是偶尔会简短低应承几句。虽然因为隔着喜帕,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那些简短的应承话语里,众人能感受到她的喜悦。 无论她是否真的思慕苏君诺,可今天是她的婚礼,一生一次,盛大无比,她总是该欢喜的。更何况,她嫁的还是皇子,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 突然,顾薇之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直觉告诉她有一丝危险的气息。隔着喜帕,她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却能看到那裙摆上的大片的莲花刺绣。印象中,李蓁蓁似乎有这么一套衣裙。 顾薇之曾见识过李蓁蓁的厉害,自然是有些害怕。毕竟她是使毒高手,能悄无声息地让人染毒。 “长安公主,是你吗?” 顾薇之突然唤道,声音里还有一丝警觉。 这一声,让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毕竟顾薇之刚才一直都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 子衿反应过来,立刻冲到顾薇之身旁,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见她们突然这样剑拔弩张的样子,众人都觉得有些诧异。虽然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素日不合。但顾薇之主仆二人的反应确实大了些,好像那长安公主会吃人一般。 见状,李蓁蓁浅笑嫣然,“二皇嫂,是我,蓁蓁。我见你脖子上的玉石项链甚是别致,灯光晦暗,所以想走进一点儿看一看。”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她的玉石项链上去。 这于是项链是串珠式样,倒是普通。但奇特的是,那上面的每颗珠子都是浑身碧透,翠**滴,实数精品,让人叹为观止。 顾薇之低声道,“这是皇后娘娘赐予我的。” 众人恍然大悟,这二皇子是皇后一手教养长大,送这样的玉石项链给二皇子妃,实属正常。 一时间,众人忍不住交口称赞,都道顾薇之的福气好。 突然间,李蓁蓁抓住了顾薇之的手腕,把她吓得立刻往回缩手。这在李蓁蓁有毒,碰都碰不得。 不过片刻,李蓁蓁便放开了她的手,笑道,“二皇嫂,我看你手腕上的羊脂玉手镯也不是平凡之物呢。” 顾薇之低声道,“这也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然而她却在心中嘀咕,这李蓁蓁究竟又再耍什么花样,自己不会又着道了吧。 不过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应该不会如此大胆才对。一时间,她心中的喜悦瞬间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忐忑不安。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直到苏君诺走了进来。 春宵一刻值千金,众人便识趣地告辞。 在与苏君言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笑道,“长安公主,今夜三弟似乎饮了不少酒,你不去看看。” 李蓁蓁浅笑,“有聘婷郡主和高侧妃陪着他,我自然是放心的。” 走出新房后,一直冷眼旁观的曾素素突然拉李蓁蓁到拐角无人处,让阿离和她的贴身丫鬟清浅放风。 “蓁蓁,你刚才到底想对顾薇之做什么?” 她小的时候也曾见过姐姐蓝毓罗养蛊放蛊,所以自然知道李蓁蓁刚才究竟想做什么。现在,她只是确定而已。 李蓁蓁知道隐瞒不住,倒也直接,“小姨,我刚刚是想在顾薇之身上试试我新养的噬心蛊。” “胡闹。”曾素素声音有些激动,“你既然知道养蛊秘术,自然也知道除了那些个**外。催蛊之时,催蛊人自己也会遭受反噬。你和那顾薇之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选择这么一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害她?” 她顿了顿,接着道,“又或者,是苏君言让你这样做的。” 闻言,李蓁蓁心中大惊。她得到的那本书只有半卷,所以并不知道催蛊之人竟然会遭受反噬。否则,她怎么也不会这样做。毕竟,她要护自己安全,然后长长久久地跟苏君言在一起。 “蓁蓁,你告诉我实话,是不是苏君言让你这样做的?” 曾素素看她的眼眸,满是担心之色。蓁蓁是姐姐唯一的血脉,可千万不能出事。 “小姨,不是军演哥哥让我做的。”李蓁蓁低声道,“上一次去你府上赴宴的时候,那顾薇之对我使毒下了杀手,所以我才想还她一只噬心蛊。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催蛊玩一玩。” 闻言,曾素素简直哭笑不得,“蓁蓁,那蛊虫能使随便拿来玩儿的么?你听小姨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催蛊,这样你就会没事的。至于与那顾薇之之间的账,我们来日方长。” 李蓁蓁抬眸看她,缓缓道,“小姨,刚才我并没有把噬心蛊种在顾薇之体内,所以你不要担心。” 闻言,曾素素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不过,她也有一丝好奇。 “蓁蓁,怎么回事?” “小姨,顾薇之怀孕了。”李蓁蓁淡淡道,“我不知道那噬心蛊究竟会不会对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所以收了手。” 她顿了顿,接着道:“以后,只要她不再害我,我与她之间的账也就算了吧。” 良久,曾素素开口道:“蓁蓁,我看你素日的样子,倒真看不出来你还会饶恕害过你的人。” “小姨,说实话我也觉得不太像。可是刚才那一霎那,我确实收手了。”李蓁蓁道,“我想到了娘亲,小的时候,她一直护着我,所以我过得无忧无虑。我想,我没办法对一个怀孕的女人下手。” 曾素素叹了一口气,“蓁蓁,你没办法对怀孕的女人下手,可是苏君言府上却有那么多女人,以后还会多,她们会跟你争风吃醋,生下他的子嗣。你真的能做到接受别的女人,还有他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吗?” 闻言,李蓁蓁低头沉默了下来。 “蓁蓁,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唯情一字最苦。”曾素素缓缓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而你,太过于看重苏君言了。只是,他对你的感情并不对等。所以,一定不要迷失自己。留住自己的心,以后才不会痛苦。” 良久,李蓁蓁抬眸道,“可是小姨,我的心早就献了出去,收不回来了。” 曾素素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她焦急找到一个办法,能够让李蓁蓁把放在苏君言身上的浓烈心思收一些回来。 蓁蓁还小,她的命运一定不能和姐姐,还有自己一样。 当年,姐姐蓝毓罗是蓝国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她美丽,她聪慧,能文能武,胜过世间不少男子。 父皇甚至还说过一句,若毓罗是男儿,必然是帝王之才。 可是后来这颗璀璨的明珠又怎样了呢? 后来,她偶然遇到了宋国的世子宋煜,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然后,她一袭华裳嫁入了宋宫。 传闻里,她成为了宋宫最让人羡慕的女人,三千宠爱于一身。 可那也只不过是传闻而已。真相,又是如何? 真相就像荆棘扎着蓝毓婉的心,因为蓝毓罗竟然被送到了赵国为质,那时候才已经怀孕。她们姐妹俩,才刚刚给腹中的胎儿起名为蓁蓁。 男子,始终比女子要凉薄。 她不信,苏君言会是例外。 曾素素还想要说些什么,李蓁蓁却先开了口,“小姨,我明白你对我的担忧。但是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如果真的有一天,君言哥哥彻底变了心,我会离开。” 若是离开真的那么简单,那就好了。 曾素素突然笑了起来,“蓁蓁,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们一起离开,浪迹天涯,怎么样?” “好。” 筵席上,高婉婉倒了一杯酒,递与赵无言,浅笑道,“聘婷郡主,这一杯我敬你。” 赵无言看了高婉婉一眼,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高婉婉倒也不急,只是低声道,“聘婷郡主,如今我们在府外,你莫非是要把这刁蛮任性的性子坐实。” “你......”赵无言想了想,一时说不出话来。 前些日子自己回府,母亲还让自己收敛性子,说剩下的事情交给她来。既然如此,那就先如此罢。 于是她饮下了那杯酒,然后亦倒了一杯,递到高婉婉面前,“既然我要跟妹妹一起好好相处,那就赏你一杯酒吧。至于这杯酒的滋味如何,妹妹你还要好好品尝。” 闻言,高婉婉神色如常,喝下了那杯酒。 不过片刻,她就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一旁的弄墨见状,立刻大喊起来,“聘婷郡主,你再怎么不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能给她下毒啊。” 第四十章 凤仙花染藏奇毒 听闻弄墨此番话语,众人都朝她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一脸的探究。毕竟这赵无言素日刁蛮任性惯了,若说她出手对付新入府的高婉婉,还是极有可能得。 赵无言早就站起身来,一巴掌扇到弄墨的脸上,“你这个卑贱的奴婢,竟然敢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奴婢怎么身份卑贱,怎么敢污蔑郡主?只是这杯酒,分明就是郡主刚才递与我家小姐的。”弄墨捂着已经红肿了的脸颊,大声道,“郡主,自从我家小姐进了三皇子府上以后,你就没有给她过一次好脸色,可我家小姐依然对你尊敬有加。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该对她下此毒手……” “弄墨。”高婉婉捂着胸口,脸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相信此事跟聘婷郡主无关。” 她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再配上那软糯的声音,让旁人忍不住就站在了她那一边,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同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赵无言若是顺着高婉婉的话说下去,那就不是她了。 她指着高婉婉,冷笑道,“我再愚笨,也不可能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使毒害你。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贱人设计的。” “聘婷郡主,你再不喜欢婉婉,也不能红口白牙地说是我设计害你啊。” 话音刚落,高婉婉就摇摇欲坠,终究倒了下去。恰好,苏君言走了过来,抱住了她。 “快请御医。” 他的声音极冷,众人明显能听到他克制的怒意。这时候,一旁的奴仆才反应过来,匆匆去请御医。 近日来,这城中都传三皇子待侧妃高婉婉极好。今日看来,传言或许并不假。 赵无言见苏君言紧紧地搂着高婉婉,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一时情急,立刻抓住他的手。 “不……不是我。” 苏君言不露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缓缓道,“我也希望不是你。” 赵无言神色早已经大变,“你不信我?还是那句话,我再愚笨,也不至于再众目睽睽之下毒害她。” “抓住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亦可。”苏君言缓缓道,“究竟是不是你,彻查一番即可。” 他顿了顿,接着道,“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而按照常理推之,你目前的嫌疑最大。” 赵无言打断了他的话,“我的嫌疑最大?既然这样,所以你要怎么对我,送官?” “没有必要那么麻烦,直接搜身就可。”苏君言缓缓道,“从下毒到毒发,时间很短,定然还有蛛丝马迹。如果是你下毒,身上定然还有痕迹。若不是你,便什么也搜不出来。” “你想要搜身?” 苏君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是你证明自己清白的最快的方式。” 闻言,赵无言冷哼一声,“我堂堂郡主,怎么可能让她人搜身?苏君言,你这是在借故羞辱我么?” “我还不至于那么无聊。”苏君言淡淡道,“你不同意搜身,我也不勉强。只不过,这样显得你心虚。” 他这句话,的确是众人心中所想。若真不是她,怎么可能这样反对搜身?毕竟,这是最快的证明自己的方式。 “我……我哪里心虚了?”赵无言大声辩解,“我只不过是不喜欢被人无端猜忌罢了。” “没有人喜欢被无端猜忌,毕竟你是我府上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是如此之人,所以希望你能即刻证明自己的清白。”苏君言缓缓道,“你大可以选择在场几名信得过的夫人替你搜身,这样既不辱没你,也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闻言,赵无言沉吟了起来。刚才那杯酒的确是自己递给高婉婉的,自己的确嫌疑大。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既然没做,那就让人搜一回身,早证明清白也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道:“好。” 赵无言选了几名素日里交好的贵女,正要进厢房。突然,曾素素的声音传了过来,“此事毕竟重大,我打算跟过去。既不会冤枉无辜,也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曾素素作为大皇子妃,一起过去,倒也适合,所以没有人反对。 她们刚进厢房不久,王御医就匆匆赶了过来。彼此,高婉婉已经面色惨白,嘴唇青紫,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王御医把脉之时,神情凝重,突然皱了皱眉头,看来情况不容乐观。 这高婉婉不过才嫁入三皇子府不久,就遭受此等祸事,当真是令人同情。 良久,王御医开了口,“高侧妃所中之毒名唤‘流云’,甚为毒辣,若不能即使解除,性命堪忧。幸好微臣这里还有一粒‘百毒丹’,能解这个世界上大多奇毒。高侧妃服下,好生将养几日便可。” 苏君言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劳王御医了。” 话分两头,赵无言并曾素素一行人来到厢房以后,便开始搜身。 赵无言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心中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还算配合。 一番仔细地搜查以后,果然是一无所获。 赵无言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不是我下的毒。”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真的是冤枉了她。 待赵无言穿戴整齐以后,曾素素突然想起了什么。大步走到赵无言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只见她的一双手白皙细腻,那用凤仙花新染的红色指甲显得格外艳丽,衬得她那双素手格外好看。 曾素素低声问道,“聘婷郡主,你这指甲格外艳丽,是今日新染的么?” “是。”赵无言不明白曾素素为何突然会有如此一问,但也是照实回答。 今日,许是看她心情不太好,小丫头阿云道凤仙花开得正艳,可以替她染指甲。 她闲得无事,便应允了。阿云倒是个中好手,这新染的指甲让她格外满意。 一行人走出了厢房,来到了大厅。彼时,苏君诺和顾薇之亦闻讯而来。 曾素素对众人宣布了结果,“刚才一番彻底的检查后,我们并没有在聘婷郡主身上发现任何异常。” 赵无言极为得意,大声对苏君言道,“我早就说过,不是我下的毒。” “不过......”曾素素突然道,“我怀疑聘婷郡主新染的指甲有异,还希望寻一名懂医理的大夫能够检查一番。” 在场懂医理之人,莫过于王御医。不过,这赵无言身份高贵,若是没有苏君言的允许,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前去检查。 苏君言看了看曾素素,又看了看赵无言,对王御医点了点头。 既然得了指示,王御医走到赵无言面前,低声道,“娉婷郡主,得罪了。” 言罢,他拿出一块白手帕盖在了她手上,轻轻一抓,嗅了嗅她的手,脸色随之大变。 见他如此,苏君言脸色亦变,“王御医,但说无妨。” 王御医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道,“回禀三皇子,聘婷郡主新染的指甲上有......有‘流云’之毒的气息。此毒遇酒或者水便会迅速相融,成为害人之物。” 他简短的话语,却几乎给赵无言定了罪。众人几乎可以想象,在赵无言把那杯酒递与高婉婉的时候,她只需要微微地把指甲往酒里一放,便可不露痕迹地下毒。心肠之歹毒,由此可见一斑。 “不,我没有。”赵无言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苏君言的胳膊,“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苏君言冷冷地看着她,低声道,“那你的意思是王御医在说谎吗?” 闻言,王御医立刻磕了个头,“三皇子,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半分假话。若是聘婷公主有任何疑虑,大可以找太医院其他御医再次查看。” 见王御医的话语这样笃定,赵无言也明白过来他的话大约是不假。可是自己今日并没有起害人之心,这指甲上怎么就染了‘流云’之毒?是的,一定是阿云陷害自己。 “我是被陷害的。”赵无言大声辩解,“是阿云那贱婢用凤仙花汁给我染的指甲,一定是她陷害我。对,就是她。” “够了。”苏君言冷冷道,“关于阿云是否陷害你,我自然会查清楚。至于现在,你还是先回府。” “我......” 赵无言还欲说些什么,却因为苏君言那冰冷的眼神而不寒而栗,再也不敢说话。终究还是诚惶诚恐低上了马车,回去了。 苏君言走到苏君诺面前,陪笑道,“二皇兄,今日乃是你大喜之事,却被无知妇人闹事,还望你不要怪罪。” 刚才,苏君诺一直在旁冷眼旁观,心中却窃喜。按他的想法,苏君言跟赵无言越闹得不可开交,越好。 只要他不待赵无言好,赵忌就不可能真心助他。或许,自己以后可以再多往赵忌身上下下功夫。 “三弟哪里话?”苏君诺皮笑肉不笑道,“我当初听闻三弟新婚之夜亦不是很太平,或许这就是你我兄弟二人之间的缘分。哪怕大婚,也各自要闹出一些事来。” 苏君言亦笑道,“仔细想想,好像真如二皇兄所言,这的确也是缘分。” 后来,筵席散去,宾客门各自回府。 高婉婉服下解药以后,也醒了过来。苏君言抱着她上了马车。 然而左看右看,苏君言都没有看到李蓁蓁的身影。这时候才暮然想起,似乎今晚自高婉婉中毒以后都未曾见过她。原本以为她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热闹了,可现在却生出一丝不安起来,哪怕阿离的武功极高。 他忍不住问一旁的苏恒,“蓁蓁呢?” 第四十一章 夜黑风高救故人 苏恒心中一惊,刚才场面混乱,再加上李蓁蓁又阿离陪着,他就放了心。可现在,她却不见踪迹,这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她可是三皇子的命。 苏恒低声道,“属下不知道。不过有阿离陪着,长安公主应该没事。” 闻言,苏君言的脸沉了下来,“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应该。” “属下知罪。” “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我要蓁蓁安然无恙。” “是。” 三皇子整个暗卫队出动,寻找长安公主李蓁蓁。然而正主正和阿离两个人坐在城中的摘星楼上,一起喝酒聊天。 李蓁蓁大口大口地喝着,神情落寞。阿离看得出来,她不开心。 “公主,你为什么不开心?” 是追思故国?还是想念亲人?抑或是因为主子移情的缘故? 闻言,李蓁蓁想了想,也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明明她已经跟一生所爱相知相守,可为什么还是意难平? 今晚高婉婉中毒的事情,她冷眼旁观,便知道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陷害。而且,始作俑者可能还是苏君言。 因为昨天,他在自己这里拿了“流云”之毒的毒药和解药。 那高婉婉大约是真的爱他,所以使起苦肉计来,也是甘之如饴。 而自己呢,对他的爱并不比高婉婉少,可是却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反而,有可能是拖累。 李蓁蓁突然很不喜欢现在的生活,每天都是尔虞我诈,惶恐不安,患得患失。她突然很想念以前在赵国的日子,虽然苦涩,但至少有娘亲,还有君言哥哥。 现在,母亲不在了。而苏君言,也分给了别的女人。 李蓁蓁不想回答阿离这个问题,所以顾左右而言他,“阿离,你是什么时候跟苏恒好上的?” 阿离虽然知道李蓁蓁知晓自己与苏恒的情愫,但也不期她竟然会由此一问,愣了愣,双颊已经是绯红。不过幸好此刻夜色正浓,看不清她娇羞的模样。 “公......公主,你怎么突然想知道我和苏恒?”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便已经低下了头。 这样的阿离倒是越发可爱,李蓁蓁忍不住笑出声来,“苏恒那个人大概跟在君言哥哥身边久了,也冷得像块冰。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讨得你欢心的?” “公主,是不知道,苏恒其实是外冷内热的人。”阿离缓缓道,“他无须讨得我的欢心,我便已经喜欢他了,因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李蓁蓁若有所思,“所以你大恩不言谢,直接以身相许了?” 这句话,愈发让阿离臊得慌,“公主,你能不能不要取笑我了?” “阿离,我何曾在取笑你?”李蓁蓁喝了一口酒,低声道,“我只是觉得,有情人能在一起,真好。” “公主,你也跟主子在一起,不是吗?” 李蓁蓁浅笑,“对啊,我也跟君言哥哥在一起。” 可是这步步惊心的局面,她到底能跟苏君言在一起多久? 阿离见她还是神情落寞,明知道自己嘴笨,还是忍不住劝慰她。 “公主,主子只是一时被人迷惑,他还是爱你的。” 闻言,李蓁蓁笑出声来,“我知道。” 言罢,她喝完酒坛里最后一壶酒,拍了拍衣衫,“阿离,回府吧。” 月色清冷,倾泻在李蓁蓁和阿离两人身上,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李蓁蓁突然玩儿性大发,开始踩着阿离的影子。 阿离不解,“公主,你这又是何故?” “阿离,你可曾听过一个传说?”李蓁蓁笑道,“踩住自己喜欢的人的影子,就可以永远不分离。阿离,我们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我欢喜你。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不想跟你分开。” 阿离看了看她,总觉得她是喝多了,在说胡话。然而在抬眸的那一瞬间,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澈的美眸,没有意思杂念。 长安公主她,大概是真的把自己当亲人的。 阿离的心,无限柔软起来。自从当初被灭门以后,苏恒就是自己的一切。可现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真心待自己之人。 她待李蓁蓁,本来只是苏君言交代的任务。可现在,她想跟李蓁蓁交心。 想到这里,阿离也上前踩了踩李蓁蓁的影子,低声笑道,“公主,阿离也不要跟你分开。” 一时间,两个人你踩踩我的影子,我踩踩你的影子,满脸的笑意,那些阴霾被悉数驱散。 突然间,隐隐约约中,她们听到不远处有兵器交戎的声音。阿离心中一惊,很明显那里有一场恶战,莫不是遇到了歹人?夜黑风高杀人夜,遇到这样的是非,也不知道倾自己一人之力,能不能护公主安全回府。 想到这里,阿离立刻拉住了李蓁蓁的手,带着她往另一条小巷离开。 巷子里没有灯光,很黑。李蓁蓁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摔倒在地,倒也不觉得疼痛。因为,她似乎摔倒了一个人的胸膛里。 李蓁蓁支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手粘糊糊的,放在鼻子前一闻,带着鲜血浓浓的腥味。莫不是,遇到了一个死人? 看来,这里是个是非之地,得尽快离开为妙。否则引火烧身,容易有性命之忧。 哪知道,她刚要离开,左脚却被那人用力一拉。若不是阿离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差一点儿又倒了地。 黑暗中,那男人的声音低哑,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救我。” 阿离拉着一下她的衣袖,低声道,“不可。” 李蓁蓁不狠毒,但绝对不是良善之辈。她不可能莫名其妙地救一个人,免得给自己和苏君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这个人的气场强大,似乎不是普通之辈。于是她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给我一个非救你不可的理由。” “蓁蓁,是我。” 闻言,李蓁蓁和阿离都很诧异。因为两旁都是高楼,月光倾洒不进来,这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那受伤之人看不清她们两人的脸,竟然能够通过生硬准确无误地叫出“蓁蓁”二字,恐怕是故人。 不过,李蓁蓁倒是对这个声音没有多大的印象。记忆里,从来没有人是这样低哑的声音。 为了防止此人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不过是胡乱叫的一个名字,她问道,“你是谁?” 那人苦笑了一声,“也是,我现在坏了嗓子,你听不出我声音来也属正常。枕着,我是你二哥李桓。” 李蓁蓁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李桓,毕竟当初宋宫破的时候,各奔东西。传言中,宋国二皇子李桓早就死于乱剑之下。 李蓁蓁来不及多想,便让阿离一起扶起了李桓,待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曾欠她他一命,所以今日必须偿还。 当年她归国后,本来住进冷宫也好。偏生她那一张脸生得太过美貌,竟然引起了宜安公主李怀然的妒忌。没过多久,她便仗着宋国皇帝对她的宠爱,让人直接闯入冷宫,想要了解李蓁蓁的性命。 当时,李蓁蓁以为自己必然丧命。却未曾想到李桓从天而降,救了她。 从那以后,李蓁蓁在冷宫虽然寂寞,但再也没有人惊扰。仔细想想,大概是李桓的功劳。 月亮藏进乌云里,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样也好,能够冲刷留下的蛛丝马迹。 刚离开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队人马,是三皇子府的暗卫。而苏君言,也是穿着暗卫的衣服,隐藏在众人里。 回府也没有找到李蓁蓁,他的心慌乱不已。若是他连这唯一的珍宝都失去,那这一生又有何意义。他做不到在府上坐等消息,又怕别人看清自己待她太重,是故才乔装打扮。 苏君言看了看李蓁蓁肩膀上靠着的重伤男人,没有说话,但是眼眸里已经是无边的黑色风暴。 李蓁蓁虽然擅毒,但多多少少识得医术。为了掩人耳目,回到府中,她亲自替李桓诊治。 一番检查以后,李桓倒是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就是身上那道刀伤,重得吓人。从胸膛绵延到腰腹,血肉模糊。 李蓁蓁处理好伤口以后,又让阿离端来了熬好的药,喂迷迷糊糊的李桓喝下以后,放才微微放心。 只要不发烧感染,李桓这条命算是救下了。 苏君言冷眼旁观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心中却很不适滋味。蓁蓁对这个男人如此细心,想来是旧识。然而自己并不认识,那恐怕是在过去的三年里认识的。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见一切都安顿好,苏君言突然开口,“蓁蓁,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他是李桓,宋国二皇子。”李蓁蓁缓缓道,“他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我现在必须偿还。” 闻言,苏君言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疼。蓁蓁说李桓救了她一命,说明她一个人在宋宫的时候有过性命之忧。 “蓁蓁,对不起。” 说到底是自己不够强大,当初只能眼睁睁看她归国,没有保护好她。 “君言哥哥,他突然出现在会池城中,又伤得这样重,大概是一个麻烦。”李蓁蓁低声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妥善安置他。” “蓁蓁,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君言哥哥,谢谢你。” 李蓁蓁知道,或许这件事情会给苏君言带来麻烦,但她别无选择。 第四十二章 暗夜搜查两相欢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消息传来。二皇子府上遇刺,如今满城在搜查刺客。 看来李桓的出现,绝对不是巧合。 李蓁蓁知道,只要苏君诺出事,苏君言大约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自己不问青红皂白救了李桓,恐怕会对他不利。一时间,左右为难。 苏君言走过来,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缓缓地道,“蓁蓁,李桓救了你性命就等于救了我性命,我自然会护他周全。至于我和苏君诺,多这一笔不多,少这一笔不少。” 很快,前来搜查的官兵便来到了苏君言府上。苏恒站在门口,看着领头的陈秀,目光阴冷。 “这里是三皇子府,岂是你们说搜查便能搜查的?” 陈秀也很为难,一边是二皇子,一边是三皇子,两个都是不好相与的主。自己怎么这么命苦,接了一个这样的差事? 他只得陪笑,“苏统领,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绝无冒犯三皇子之意,还请行个方便。” 苏恒冷笑,“知道的呢,我今日是行个方便与你。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们主子好欺负。而且,我实在是不知,你这个奉命行事究竟是奉谁的命。” “这……”陈秀立刻陪笑,“自然是奉京兆尹的命,此事一出,二皇子便报了案。” 闻言,苏恒冷冷道,“罢了,既然你是奉命行事,我今日也不为难你了。只不过得先提醒提醒你们,这深更半夜的,切莫冲撞了府上几位娘娘。我们主子立下赫赫战功,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传出去多没面子。” 他突然走到陈秀身边,低声道,“如果我们主子没有了面子,我想你大概会更没有面子。” 陈秀心中猛然一惊,立刻回答道,“苏统领所言极是。” 言罢,他大手一挥,下令,“大家进去搜查的时候动静小一点儿,招子也给我放亮一点儿,切莫冲撞了贵人。” 一番搜查以后,果然一无所获,陈秀立刻带着自己的手底下的人离开,去别处寻人。 见搜查的人离开,李蓁蓁松了一口气。哪知道苏君言却道,“此事没有那么容易完结,李桓必须立刻送走。刺杀一事,苏君诺必然第一个怀疑我,肯定会让人暗中调查,防不胜防。他到别处,更安全。” 他的话不无道理,李蓁蓁点了点头,“但凭君言哥哥做主。” 待李桓被送走以后,已经是三更的天。苏君言柔声道,“蓁蓁,夜深了,你快休息吧。” “你今夜不留在这里么?” 她有些失望,毕竟今晚有这样大的变故,她有一丝害怕。 闻言,苏君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转瞬即逝。 “蓁蓁,今夜高婉婉中了毒,我该守在那里才让人信服。” 李蓁蓁无话,任由他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暗夜里。什么时候,自己再也不用看他的背影? 高婉婉终于醒了过来,却没有看到苏君言的身影,心中十分失望。自己以身犯险,他却如此,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 弄墨似乎知晓她的心意,立刻开解道,“小姐,并不是三皇子不愿意陪你,而是二皇子府上出了事,有官兵来到了府上搜查,所以他才迟迟未来。” “是吗?” 听到弄墨的解释,高婉婉心中舒坦了不少。 “当然。”弄墨低声道,“小姐,我看三皇子待你很上心。估计他处理好了事情以后,定然会过来陪你。” 说曹操,曹操到。弄墨话音刚落,苏君言就推门而入。 看到他,高婉婉嫣然一笑。他果然来陪自己,看来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苏君言走到床边,缓缓道,“经过这一闹,那赵王妃肯定按捺不住,会想办法替赵无言动手。今日之事,你受苦了。” 高婉婉柔声道,“能为三皇子效力,婉婉心甘情愿,并不算苦。” “今日,那王御医道你虽然吃了苦,但也没受到什么大的侵害。”苏君言道,“不过月余,体内的余下的毒素便会彻底排出,不会影响日后生养子嗣。” “子嗣?” 苏君言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有一个孩子。” 这几个字,让高婉婉心中狂喜。原来,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孩子。 不过,她向来都是多想一步的人。 “其实,只要能替三皇子效力,就算影响我生养子嗣也无妨。”她脸色苍白,一双没有看着苏君言,倒是有几分病美人的俏丽,“毕竟,长安公主也能替你诞下孩儿。” 闻言,苏君言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道,“我不会让她生下我的孩子。” 现在,自己表面风光,但实际危机四伏。他护李蓁蓁一人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她与皇后的那个结盟,怎么忍心让她诞下两个人的孩子? 是故,两人自从有肌肤之亲以来,李蓁蓁一直在喝避子汤。 然而,苏君言这番话在高婉婉听来,却是另外一番解毒。一个男人,若真是喜欢一个女人,必然希望生下带有两人骨血的孩子。他不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没有传言中那么欢喜她? 苏君言缓缓道,“你好生将养着,调理好身子。今夜是非太多,我必须去处理,所以无法在这里多停留。明夜,我再来陪你。” 不知道为何,他一直在跟高婉婉说话,然而李蓁蓁那落寞的神情却不断地浮现在他脑海里。 有了前面那一番话,高婉婉自然不疑有他,极为温柔地道,“我没事,你放心离去就好。” 看来,自己会成为三皇子府第一位诞下子嗣的妃。到时候,何愁没有机会把赵无言踩在脚下? 李蓁蓁睡在床榻上,小时候与苏君言的点点滴滴不停地涌现在脑海,何曾能睡得着? 突然,卧房内有机关的响动声。想都不用想,只有可能是苏君言。 她双眼紧闭,开始装睡,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为好。 苏君言翻身上榻,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低笑起来。 这傻丫头,白日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竟然还能睡得这么香。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所求之一不就是她能高枕无忧么?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低声道,“蓁蓁,我一直以为是你离不开我。可今日才知晓,是我离不开你,因为唯有在你的床榻上,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安睡。” 闻言,李蓁蓁的心,很疼。原来,他过得如此小心翼翼。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过于小心眼了。他待自己至真至诚,如果可以的话,肯定不会有别的女子。 自己对他没有帮助就算了,竟然还小心眼地生闷气,当真是不该。 想到这里,李蓁蓁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低声唤道,“君言哥哥,你来了。” “蓁蓁,你醒了?” “嗯。”黑夜里,她的声音无限娇媚,“我做梦梦见君言哥哥你,哪知道一睁开眼睛果然是你,你说巧不巧?” 苏君言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鼻子,声音里满是宠溺,“蓁蓁说什么都是对的。” 原来他的蓁蓁并没有生气,还是这么依恋自己。 “君言哥哥,以后我会听话。” 今夜,苏君言未曾提过半个自己的不是。可是在遇到乔装打扮出府来寻找自己的他那一刻,他眼眸里满是慌乱和失而复得的惊喜,她知道自己对他意义重大。 今晚,她的确有那么一丝故意提前离开三皇子府,让苏君言一番好找。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情谊。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实在是大错特错了。 他活得小心翼翼,唯有步步为营方能安心。自己却扰乱他的步伐,就为了一个证明,当真是蠢笨之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闻言,苏君言笑了起来,“蓁蓁,你已经很听话了。” 言罢,他的吻就印上了她的唇…… 李蓁蓁年纪小,每逢床笫之欢,听话得要命。每一次,他都很满足。 她自然没有想到苏君言口中的“听话”竟然是这样一层意思,只当他对自己要求很低而已。 不过片刻,室内就响起了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和女子好听的呢喃声。 后来,李蓁蓁听苏恒道,李桓的伤势渐好,恢复不错,她心中倒也是高兴。 据京兆尹的调查,那一夜二皇子府上的刺杀是宋国余党所为,这多多少少提醒了众人李蓁蓁也是宋国公主的事实。 为了不听闲话,不落人口舌,李蓁蓁足不出户,天天在家里养蛊虫玩儿。 不过经曾素素上次一提醒,她倒也不再养那些作弄人的蛊虫,而是开始养益蛊。例如有些蛊虫能够解毒,有些蛊虫能治病。 不过她并不精于此道,养三只死三只的样子。最后只活下来一直解毒的蛊虫和一只治病的蛊虫。其实这样,也已经算是小有成就了。 至于苏君言,日日宿在那高婉婉处。所有人都道她把长安公主李蓁蓁比了下去,拔的头筹,成为了三皇子最为宠爱的女人。 只有李蓁蓁知晓,每夜他都会从暗道悄悄地来到自己的房间,与自己做相拥而眠。那些只见新人笑,哪闻新人笑的传言终究是假的。 这一日,李蓁蓁正在书桌前练字,突然收到皇后的懿旨,召她即刻进宫。 第四十三章 鸣凰殿内品清茗 这次皇后宣她入宫,恐怕是要找她解惑。不过不要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什么可忐忑的。 待李蓁蓁到鸣凰殿时,皇后正坐在茶几前亲手泡茶,满屋子的茶水香气,令人舒适无比。 多日不见,虽然经过上一次中毒事件,皇后气色倒是不错。 “长安公主,你来了,坐。”皇后斟了一杯茶,笑道,“这是今年进贡的新茶,名为茜雪,用去年梅花树上的收集的雪水煮了,倒是别有滋味,你尝尝。” 李蓁蓁依言坐在了皇后对面,拿起面前那杯茶,轻啜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 “今日借皇后娘娘之光,能饮上如此好茶,当真是蓁蓁之幸。” 皇后浅笑道,“你若喜欢,本宫便送你一些。” “常言道,物以稀为贵,今日在皇后娘娘这里吃一次这茜雪茶,倒是觉得稀奇。”李蓁蓁淡淡道,“若是皇后娘娘真赐予蓁蓁很多,反而失了这一层趣味了。” “长安公主所言极是。”皇后倒是赞同她这一番言论,“日后,你想要饮这茶便入宫来见本宫就是。” “皇后娘娘的疼爱,蓁蓁铭记于心。” 突然,皇后正色道,“长安公主,本宫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李蓁蓁笑道,“自然是十分,想必皇后娘娘一定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赐予我的东西。无论怎样,我还没有活够,怎么敢对你说谎?” 皇后看着李蓁蓁,眸中的光忽明忽暗。良久,再一次开口,“上一次,苏君言对那道士所做之事,你可知晓?” “事前并不知晓,事后他悉数告诉了我。” 见李蓁蓁深情不假,皇后缓缓道,“没想到,皇帝这几个儿子,苏君言倒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 她顿了顿,低声道,“经上次中毒一事,那四皇子和五皇子的母妃悉数被打入冷宫,完全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苏君诺对我言听计从,苏君凌心不在政事,唯有这苏君言,我倒是有些看错了。” “最开始,以为他不过是一名在他国为质的唯唯诺诺的皇子罢了,可他愣是从籍籍无名中建立了军功。看来,以后他会是我们最强大的阻力。” 闻言,李蓁蓁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可以先下毒杀了他。” 这句话,倒是让皇后感到意外。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李蓁蓁。 “不可。”皇后道,“他要是现在死了,楚国焉能翻云覆雨?” 现在时机未到,最重要的是制衡。 “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不出手。”李蓁蓁道,“只要皇后一生令下,我随时可以动手。” “你就这么笃定你能毒杀他?”皇后问道,“我虽然在宫中,但也有听闻他移情到了高婉婉身上。” 李蓁蓁回答道,“我如果不笃定,怎敢说如此大话?就算苏君言再移情,他也会无比信任我。因为,他算得上我母亲亲手教养长大的孩子。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李蓁蓁这话,皇后是信的。因为她早已经知晓,苏君言在赵国时的确是由蓝毓罗教养。 闻言,李蓁蓁突然目光阴狠,冷冷道,“只可惜我母亲绝对没有想到,她亲手教养的孩子的大哥,亲自亡了她的故国蓝国,后来,那个孩子又亲手亡了她夫君的国家。很多个夜晚,我都忍不住会想,我的母亲若是活着,会不会后悔。” 这样的李蓁蓁,皇后重来未曾见过。因为被仇恨侵袭,眼眸里满是阴狠决绝。 这和当初的自己,何其相似? “虽然有你母亲这一层关系,苏君言可以对你另眼相待,但你为何不使出些手段,让他更加离你不得?” 李蓁蓁诡异地一笑,“皇后娘娘,借了那高婉婉的手除了赵无言不好么?到时候赵忌定然把这笔账算在苏君言头上,转而倒戈苏君诺。到时候二皇子和三皇子相斗相杀,岂不更有趣?” 她顿了顿,接着道:“至于苏君言,皇后娘娘你以为他每夜宿在哪里?” 闻言,不过略一沉吟,皇后便猜到了苏君言夜夜宿于李蓁蓁处。 “长安公主,你果然是一个妙人儿。”她笑道,“你我只要稍微推波助澜,然后作壁上观就好。”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从鸣凰殿离开以后,李蓁蓁觉得很累,连去见苏必柔的心思都没有了。 回府后,她直接趴在床上睡着了。阿离见她这个样子,蹑手蹑脚地替她盖好了被子。 醒来的时候,已经暮色西沉。苏君言白天从来不会来这里,所以李蓁蓁和阿离一起用晚饭。 吃过晚饭后,李蓁蓁拉着阿离上了屋顶,一起看月亮。 今晚是满月,可惜月圆人不圆。这样想着,但是有一丝愁绪在心头。 李蓁蓁突然转过头,问,“阿离,你对苏恒说过谎言吗?” 阿离摇了摇头,“我要么不说,要么绝对是真话。” “这样真好。”李蓁蓁突然话锋一转,“阿离,为什么还不跟苏恒成亲?” 闻言,阿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他没有提过成亲的事,我也不好问。” 李蓁蓁笑了起来,“你想嫁给他么?” 原本以为阿离还是会一脸娇羞的样子,哪知道她却抬起了头,迎上了李蓁蓁的目光,“我当然想嫁给他。” 她的眼眸里,是坚定的神色。 那一瞬间,李蓁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苏恒早日娶阿离。 是夜,苏君言来到李蓁蓁房中时,她正坐在床上发呆。连他到来,也没有发呆。 见她这个模样,苏君言缓缓走了过去,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蓁蓁,你在想什么心事?” 李蓁蓁这才如梦初醒,“君言哥哥,你来了?” “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你到底在想什么心事?” 李蓁蓁靠进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方才觉得心神宁静下来。 “君言哥哥,有你在真好。” 苏君言越来越觉得李蓁蓁今日颇为反常,于是扳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眸,低声问道,“蓁蓁,今天皇后跟你说什么了?” 李蓁蓁低声道,“皇后倒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不过我说了一句让自己震惊的话。” “什么话。” 李蓁蓁不敢再看他,低下头,“我对皇后道,我可以下毒杀死你。我不明白,我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君言哥哥,对不起。” 苏君言笑了起来,拥她入怀,“真是个傻丫头,不过是哄人的话语,又不是真的要毒杀我,说什么对不起。” “可是……”李蓁蓁顿了顿,对苏君言道,“君言哥哥,你就真的相信我么?又或者你其实也不信任我,只不过埋在了心中。” 苏君言低声道,“蓁蓁,人这一生,其实很短。不过弹指一挥间,便走完了一生。如果在这世上,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都没有,何其可悲?所以,我们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我苏君言选择相信你,便会终生相信你。哪怕他日你亲手送上毒酒,或者亲手把剑刺入我的胸膛,我都会相信你有理由的。” 这句话,让李蓁蓁无比动容。她搂住他的脖子,主动献上了红唇。 “君言哥哥,相信我,我永远都不可能伤害你。” “蓁蓁,我知道。” 第二日,李蓁蓁寻了一个机会把阿离支出去,然后寻了苏恒过来。 她开门见山地问,“苏恒,既然你跟阿离两情相悦,为何还不娶她?莫非,你还有别的想法?”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苏恒毕竟是男子,回答得倒也爽快,“公主,属下一心爱恋阿离,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想法?” “那你为何未曾提及要娶她之事?” 苏恒低声道,“公主,因为属下觉得阿离并不是真心爱恋自己。只不过是因为我当初救了她一命,我对她而言就是溺水时候的一根救命稻草。或许有一天,她会遇到真心喜爱的男子。我只希望她过得快乐,永远不要后悔。” 李蓁蓁但是觉得奇怪,一提到苏恒的时候,阿离便是小女儿情态尽显,他怎么会有她不真心喜爱他的想法。 其实,李蓁蓁并没有见过苏恒和阿离两人的相处之道。几乎都是苏恒单方面表达,而阿离因为女孩子的矜持,几乎都是淡淡的。 所以,苏恒才有了那样的错觉。 “算了,你先下去吧。”李蓁蓁道,“待我好好问过阿离,再议此事。” “是。” 苏恒大步离开了,却没有发现角落里的阿离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阿离不明白,自己明明很喜欢苏恒,为什么却会给他这样一个错觉。 她一口气跑到了花园里的假山后面,无声地靠在那里,仔细地想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哪知道,突然听到了高婉婉贴身侍女弄墨教训人的声音,“我们侧妃前些日子中毒伤了身子,三皇子特意叮嘱要好生将养,所以日日要吃一碗血燕。你这小丫头怎么如此不长眼睛,竟然撞翻了侧妃的血燕,你的主子没有教你奴婢的本分么?” 另一个声音道,“弄墨姐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饶了奴婢吧。” 阿离只觉得这声音格外熟悉,于是走出假山一看。原来是李蓁蓁院子里伺候的一个小丫头,名字叫做青青。 这丫头娇憨得很,就是平素有些冒冒失失的。不过李蓁蓁并不介意,反而喜欢。 弄墨只当青青不过是李蓁蓁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如今自己主子又得了脸,自然要作威作福一番。于是扬起手,打算给青青一个耳光。 哪知道,突然冲出一个人,抓住了她想要落下的手, 第四十四章 添油加醋道是非 弄墨抬头一看,见是李蓁蓁身边一直伺候着的阿离,心中一惊。据说阿离会拳脚功夫,和三皇子跟前的苏恒交好,自己可当真得罪不起。 一想到这里,她立刻换了一张面孔,笑意盈盈地看着阿离,“原来是阿离姐姐,妹妹失敬了。” 这弄墨变脸之快,倒是让阿离有些意外。看来,除了有些狗仗人势之外,还是知道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重量的。 “弄墨,三皇子府上是有规矩的,不能动私刑。”阿离冷冷道,“你刚才那个样子,恐怕会惹得主子不高兴,断了高侧妃的大好前程也不一定。” 这番言论,吓得弄墨不轻。若真是惹得三皇子不喜,那小姐素日的心思就白费了。而自己,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弄墨立刻陪笑道,“阿离姐姐,刚才是妹妹冲动了,还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妹妹这一次。” 见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阿离也知道见好就收。毕竟,主子最近貌似很喜欢那个高侧妃。若是自己做得太过,反而是给长安公主抹黑。 “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毕竟青青那丫头的确冒冒失失地撞翻了高侧妃的血燕。你一时心急,动了手也是情有可原的。”阿离语气温和了不少,“今日之事,我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快去厨房吩咐一碗血燕,免得误了高侧妃滋补一事。至于青青这个丫头,我想我们公主也不会护短,定然会责罚她。” “阿离姐姐所言极是。” 看着弄墨袅袅婷婷离开的背影,阿离看了青青一眼,教训道,“今日幸好是我遇见了此事,否则你这亏是吃定了。日后做事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了,免得给公主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离姐姐,我知道了。”青青低声道,“可是刚刚,明明是弄墨撞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阿离大约也明白了。今日之事大概真的不怪青青,是弄墨先挑衅。 “我知道了。青青,反正你以后行事小心些,可千万不要让人拿捏到把柄,给公主招惹是非。” “是。” 阿离回去后,发现李蓁蓁正在试验她养成的解毒蛊虫。她给一只小狗下了药,然后再把蛊虫放进小狗的体内。约莫半个时辰,那只蛊虫便从小狗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原本浑身雪白通透,薄如蝉翼的样子变得黝黑,而小狗已经恢复了常态。 看来,这只解毒蛊虫的确是成功了。 她想把这只蛊虫送给苏君言,毕竟他树敌颇多,想要加害他的人不少。有了这么一只宝贝在身边,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见她这个样子,阿离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是七窍玲珑的心,偏偏要荒废在这些蛊虫身上。不然凭她的样貌和心思,在主子身上多花些功夫,怎么可能让那高婉婉拔得头筹? 常言道,皇上不急太监急,大概说的就是自己这样的状态了。 待那只蛊虫由黑变白后,李蓁蓁小心翼翼地把它收了起来。见状,阿离低声道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 哪知道她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让阿离吩咐院子里的下人,以后见高婉婉手底下的人绕道走以外,便再无多话。 阿离有些不服气,“公主,无论怎样你是妻她是妾,你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阿离,我是没心思参与宅斗之类的事情,太费时间和精力。”李蓁蓁缓缓道,“可这并不代表的不愿意让别人动手。那高婉婉不过才得势,弄墨就故意要对我院子里的人动手,一看就是个轻狂人。既然这样,我们就故意让她一头。久而久之,她便容易得意忘形,迟早会激怒他人。” “公主的意思是?” 李蓁蓁浅笑道,“这府上又不止是我一个正妻。我相信,聘婷郡主一定会管好她。而我,把心思花在这些蛊虫身上,倒是很得趣。” 阿离终究忍不住道,“公主,你每日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些蛊虫身上,还不如去主子那里走一走。” 李蓁蓁看着阿离,上下打量着她。好半天,终于笑出声来。 “阿离,你这个丫头,有空关心我这些,怎么没空关心关心自己?”李蓁蓁道,“今日我与苏恒聊了聊,他言语中倒是很爱慕你。但是他并不能确定你对他的心思,我倒是奇怪了。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闻言,阿离低声道,“属下......属下也不清楚。” 李蓁蓁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阿离,你平时待苏恒是不是平淡如水,所以他才有了这样的错觉。” 这句话,让阿离醍醐灌顶,瞬间明白了症结所在。的确,自从两年前互订了相思意之外,她的确因为害羞对他平淡如水。 见阿离脸上有恍然大悟之意,李蓁蓁拍了拍她的脸,笑道,“既然知道了,那就去跟他表达清楚你的心意。你要知道,我还等着喝你们两个人的喜酒呢。” 这句话,立刻就让阿离脸红了起来,急乎乎地跑了出去。哪知道一下子就撞在了门上,让李蓁蓁哭笑不得。 阿离看了李蓁蓁一眼,揉了揉吃痛的额头,跑了。 这个小丫头,心思倒是纯净。只不过还是应该多关心苏恒,而不是自己到底在不在君言哥哥身上花心思。 这厢,弄墨回到荔园以后,便添油加醋地把今天的事情说与了高婉婉听,一时间气愤无比。 “小姐,那个叫青青的丫头一定是受了长安公主的指示,故意撞翻你的血燕。她这是嫉妒你得宠,想要对你拿乔。”弄墨大声道,“今天是一碗血燕,明天说不定就是别的了。小姐,你可一定要跟三皇子说道说道。” “蠢货。”高婉婉厉声道,“三皇子素日不喜欢心胸狭隘的女子,你还让我去他面前说道,是想害死我么?” 闻言,弄墨立刻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小姐,你就是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害你啊。只是,那长安公主这明摆着是欺负你,奴婢只是替你担心而已。”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自然会有计较。”高婉婉道,“以后,咱们态度还是要收敛一下,不要得罪那李蓁蓁。” “那李蓁蓁不过是一名亡国公主,小姐你何须惧她?”“咱们难道一辈子就这样吗?说实话,小姐你甘心吗?” “弄墨,你今天话有点儿多了。你可知道,大多数祸端是从口出。你再不知道收敛,我是留你不得了。” 闻言,弄墨是彻底闭了嘴。只不过心底还有那么一股气发泄不出来,堵得慌。 高婉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眸中有了一丝狠毒。她当然不甘心,只不过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毕竟苏君言曾开过口,无论怎眼他都会护李蓁蓁周全。因为她的母亲,曾善待过他。 既然如此,自己自然是跟那李蓁蓁相安无事最好。 要不了多久,自己怀上子嗣就好了...... 是夜,苏君言姗姗来迟。李蓁蓁等了好久不见人,竟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他看到了以后,十分心疼,轻轻地把她抱回了床上。替她细心地脱掉衣服鞋袜以后,他也替自己脱了,然后上了榻。 天下之大,他亦有权利在手。然而,唯独在这个女人这里才能安睡。 四周,虫鸣寂寂。苏君言抱着自己挚爱的女人,沉沉地睡去。 热,很热。李蓁蓁只觉得自己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她醒了过来,身旁是苏君言熟悉的气息。她的心,满是甜蜜。 他的呼吸很匀称,睡得很香甜,李蓁蓁生怕吵醒他,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直到他醒来,身体都快僵硬了。 苏君言知晓情况以后,心疼坏了,又觉得她傻。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拿这个丫头怎么办才好。 芙蓉帐暖,苏君言真的不想起床。奈何,是时候起床上早朝了。 他穿好了衣衫,吻了吻李蓁蓁的脸颊,低声道,“蓁蓁,我走了。” 李蓁蓁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翻身起床,“君言哥哥,你等一等。” 她本来就生得冰肌玉骨,现在又穿得单薄的里衣。刚刚下床之时,里衣褪到了肩膀上,大片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让人忍不住遐想连篇。 苏君言的喉咙动了动,有些发干。她看着她,一双灼灼墨瞳里满是情-欲。 然而她并不知晓,只是拿出了那只解毒蛊虫,一心想要送给他。 李蓁蓁献宝似地把那只蛊虫呈到他面前时,他看都没看就覆上了她的唇,辗转反侧好久才放开。 时间不等人,否则他真的很想抱她回床上,享受鱼水之欢。 李蓁蓁不疑有他,把那只蛊虫放到了苏君言的手里,声音甜美软糯,“君言哥哥,这是我新养出来的蛊虫,能解很多种毒。你带在身上,可以以防万一。” 苏君言接过那只蛊虫,微微一笑,“蓁蓁费心了。” “不费心,很好玩儿。”她浅笑道,“待我试验过那只可以治病的蛊虫后,我再交给你。” 苏君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好。” 言罢,他便转身离去。这个小女人,浑身上下都蛊惑着他,却不自知。他怕自己多停留一刻,便再也隐忍不住。 “君言哥哥。” 苏君言回过头,“蓁蓁,什么事?”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今晚,你早些来吧。” 苏君言点了点头,大步离开。今夜,他一定会早些过来。 第四十五章 流殇之毒引深思 苏君言离开后,李蓁蓁又回到榻上,睡了个回笼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晒三竿头了。 正用早饭的时候,有奴仆来报,说是大皇子府遣了人过来送信。大约是曾素素让人来,所以她立刻让奴仆引了过来。 原来,曾素素道府上精心培育的兰花开了,想邀她共赏。李蓁蓁想了想,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于是应了下来,只道一会儿就会上门去拜访。 用过早饭以后,李蓁蓁便携着阿离去大皇子府。见到曾素素时,她吃了一惊,不顾一些日子未见,怎么气色如此之差? 待摒退奴仆后,李蓁蓁急忙问道,“小姨,你这是怎么了?” 曾素素微微一笑,“大概是中毒了。只不过,我并不知晓是什么毒。所以今日我才找蓁蓁你来,帮我看一看,顺便找找毒源。” 李蓁蓁立刻替曾素素把了脉,心中大惊,她体内这是一种名叫“流殇”的****。初初沾染上时,几乎没有任何感觉,日复一日接触多了才会侵蚀身体,慢慢地衰老,直到死亡。从她的脉象看来,恐怕已经沾染这毒多年了。 见李蓁蓁面色大变,曾素素忍不住问道,“蓁蓁,小姨是不是已经毒入膏肓,药石无救了?” “倒也不是。”李蓁蓁缓缓道,“你身上的毒倒是容易解。只不过恐怕已经被侵蚀多年,终究伤了身体的根本。要好生将养,否则难安。” “我知道了。”曾素素安慰她道,“既然这样,蓁蓁无须担忧。你替我解毒以后,我好生将养便是。” 李蓁蓁低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能这样给你下毒的人,定然是个高手。不把她揪出来,我实在难安。小姨,我能在你房间里四处走动走动么?” “当然。” 李蓁蓁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翻翻找找,愣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中自然是十分失望。 她站在窗前,庭前满院兰草摇曳生姿,倒是十分美丽。 见她毫无头绪,曾素素反倒想劝她宽心。正巧香炉里的沉水香没有,曾素素便起身焚烧了新的。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沉水香独有的气息,静心凝神,李蓁蓁那颗躁动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既然对方是高手,下毒自然难以被察觉,自己还是不要着急为妙。 窗台上,一盆兰草开得正艳。这兰草倒是特别,一株竟然有三种颜色,当真是世间罕见。 “小姨,这盆兰草真是独特,是你亲自培育出来的么?” 曾素素笑道,“当初我刚嫁与大皇子,皇后不知怎么知晓我历来爱好兰草,所以赐予了这满院的名贵兰草。我既然喜爱,自然精心呵护。” 闻言,李蓁蓁心微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小姨,我能看看这些兰草么?” “当然。” 李蓁蓁仔细地检查了这些兰草,包括盆里的泥土也检查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设么异常。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 正当她要结束检查时,突然注意到几乎每一盆兰草里都或多或少会有石头做成的假山,增加美观和情趣。这些石头都是火山岩,细小的孔洞颇多,这让她忍不住多了一个心眼。 她取出一块火山岩,命人打来了滚烫的开水,然后扔进了水中。不一会儿,空气中氤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味道,是“流殇”。 李蓁蓁嘴角上扬,她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李蓁蓁终于明白了过来。为什么跟皇后的数次谈话里,她几乎不曾提及大皇子苏君凌。不是因为苏君凌的不争不抢,而是她早就不下了能促使他死亡的局。 她知道苏君凌爱慕曾素素,所以送了这带有****的兰草过来。日日闻着,久而久之便会丧命。 只不过曾素素太过于喜欢这些空谷幽兰,所以常常自己伺弄,所以才最先有了中毒的症状。 皇后不可能孤身一人操控这么多局,恐怕她背后还有旁人。 只不过那背后的人,又是谁? 曾素素见李蓁蓁这些举动,自然知道她是怀疑这些兰草有问题,于是忍不住问道,“蓁蓁,你怀疑?” “不是怀疑。”李蓁蓁低声道,“我已经确定了,‘流殇’之毒藏在这些火山岩内。你长期闻着这些,自然就中了这慢性之毒。不仅你中毒了,恐怕你院中这些人,还有大皇子都沾染了这毒。只不过你经常伺弄这些花草,中毒最深,所以身体最早有了不好的反应。” “皇后?”曾素素满脸诧异,“我跟她无冤无仇,为何想要我的命?” 李蓁蓁摇了摇头,“恐怕不是你的命,而是苏君凌的命。” 曾素素自然是听懂了李蓁蓁的意思,再也无话。 慕容嫣然的确狠心,很早之前就替苏君凌安排了这样的毒药,收养了苏君诺,恐怕当初送苏君言入赵为质,也是她的手笔。 至于那年幼的四皇子和五皇子,李蓁蓁听闻皇后感念两名皇子失去了母亲,甚为宠溺,众人无不称道皇后是菩萨心肠,以德报怨。然而她知道,事实恐怕并非如此。自古惯子如杀子,恐怕皇后是想彻底毁了这两个孩子。待他们长大之后,一生的臭毛病,怎么都不可能是帝王之才。 至于苏君诺和苏君言现在两两相斗,皇后不过是冷眼旁观,待他们两败俱伤。 楚国,终将大乱。 李蓁蓁的心逐渐下沉,开始怀疑皇后口上说着结盟,恐怕从来未曾相信过自己。看来,自己要步步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李蓁蓁多了一个心眼,“小姨,我现在就替你解毒。不过,府上其他人就这样吧。” 闻言,曾素素忍不住道,“那大皇子呢?” “他死了不好么?”李蓁蓁淡淡道,“当年,他可是灭亡蓝国的主帅。” 曾素素突然笑道,“是啊,死了更好。蓁蓁,你若是对苏君言亦是如此绝情,那便是大好了。” “我以为我不会,但我发现自己竟然做得到。”李蓁蓁苦笑道,“我很爱他,所以我终究受不了他的背叛。我一直以为他迎高婉婉入府,不过是对付赵无言的棋子。可是,前两天才发现,我错了。” 她顿了顿,接着道,“男人,真的很凉薄。” “蓁蓁......”曾素素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眸中满是心疼。 姐姐,她,还有蓁蓁,终究还是殊途同归。 李蓁蓁突然道,“小姨,你可知道我对君言哥哥做了什么?” 闻言,曾素素摇了摇头。 李蓁蓁笑了起来,神色诡异,“给顾薇之准备的‘噬心蛊’,我用在了他身上。既然他背叛了我,我便为宋国和蓝国复仇而活。” “蓁蓁......” 曾素素心中五味陈杂,也不知道今日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为了替曾素素解“流殇”之毒,李蓁蓁划开了自己的掌心,滴了半碗血在碗中,然后递给她。 “小姨,这是药引,你先喝下。” “蓁蓁......你竟然......” 李蓁蓁点头,浅笑道,“自从我对用毒使毒敢兴趣后,母亲便喂了我很多药材。我天生能抗毒,我的血自然也是极好的解毒药引。” 曾素素喝下那半碗血后,李蓁蓁又开了药方,让她按时煎服,大约七日后,便可彻底解除身体内的毒素。 离开大皇子府后,李蓁蓁坐在马车上沉思。今日之事,她的确多了一个心眼,没有跟曾素素说假话。如今乱世,尔虞我诈,她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苏君言。 她只希望,自己的怀疑是错的。 刚刚回到府上,就有奴仆匆匆迎了上来,道是聘婷郡主和高侧妃之间有了冲突。 李蓁蓁笑了起来,这奴仆也是可笑,估摸着他们不敢去劝,就把这个难题抛给自己了。 罢了,自己好歹也顶着一个正妻的名号,此次不去解决一下怎么能行? 李蓁蓁带着阿离走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高婉婉,弄墨,还有染青三个人跪在地上。而赵无言正坐在石凳上,惬意地喝着茶水。 李蓁蓁走了过去,浅笑道,“聘婷郡主好雅兴,在这里喝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无言见她过来,冷冷一笑,“长安公主可要共饮?” “当然。” 言罢,李蓁蓁果然坐下,开始在那里品茗。这一品,就品了大半个时辰。 本来她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无论好话坏话,她总是会劝上两句,哪知道她就真的在那里饮茶,再不说半个字。 她那淡然的样子,倒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间就那样慢慢地过去,终于赵无言觉得索然无味,忍不住打破了沉默,“我乏了,先回去了。” 言罢,她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蓁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我也该回去了,你们三个也散了吧。” 闻言,三人蠢蠢欲动,可又有些不敢。毕竟赵无言放话,要让她们三人跪倒日落西沉。 见状,李蓁蓁笑道,“你们放心吧,我多少也是这府上的正妻,说话也是算数的。我让你们散了,便散了吧。如果有后果,我会承担。” 话音刚落,李蓁蓁便离开了,留下她们三人面面相觑。 最后,高婉婉还是站了起来。因为她知道,在苏君言的心中,李蓁蓁的分量要比赵无言重很多。 阿离十分不解,“公主,你今日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本来以为你是去火上浇油的,哪知道你竟然是去解围的。” 李蓁蓁缓缓道,“阿离,我只是在像高婉婉示好而已。” “为什么?” “让赵无言失控。” 第四十六章 侧妃有孕使者来 是夜,苏君言很早就从密道里来到了李蓁蓁的房间。今天清晨的诱惑,让他这一天都有些难耐。偏生,他只能隐忍到晚上才能看她。 彼时,李蓁蓁正坐在书桌前,但是没有练字。只见她双手支撑着脸颊,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她想的太过于投入,以至于苏君言走了过去还未曾发觉。 他一把把她抱在怀里,李蓁蓁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外面的阿离听到了声响,心中大惊,立刻破门而入。哪知道就看到了一个旖旎的场景,李蓁蓁被放在了书桌上,正搂着苏君言的脖子。 “出去。” 苏君言的声音很冷,吓得阿离立刻跑了出去。 “君言哥哥,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把我吓了一大跳。” 苏君言并未言语,只是覆上了她甘美的唇。今天清晨,他就想要把她拆分入腹,此刻怎么辜负这良辰美景? 不过须臾,李蓁蓁的衣衫已经被他尽褪,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今夜,窗外明月皎皎,月光透过窗户倾泻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让她显得愈加迷人。 李蓁蓁无力地攀附着他的脖子,就像藤蔓一般把他缠绕,生生世世不分离。 “君言哥哥......” 她在他身下承欢,咬着嘴唇,似痛苦似欢愉的神情悉数落入他的眼内,让他越发地心动和着迷。 她是他的毒,也是解药。他拼命攫取,只怕不够。 李蓁蓁的声音甜美软糯,那一声声的君言哥哥,更是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苏君言终于放开了李蓁蓁。他把她抱到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吻着她。 他再冷再狠绝,也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也会这么地爱一个女人,视她为掌中宝,悉心呵护。 “蓁蓁,我欢喜你。” 李蓁蓁抱着他,让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前,听自己的心跳。她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在为他跳动。 良久,苏君言动了动,却不小心碰到了李蓁蓁受伤的那个手掌。因为太痛,李蓁蓁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蓁蓁,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把那只手掌藏进了被窝。 苏君言时何等的观察力?刚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她受伤,完全是因为被情欲所淹没。 他从被窝里拿出了她的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她手上缠绕着的绷带,此时已经染了血。 “蓁蓁,这是怎么回事?” 见已经被发现,李蓁蓁也不再掩饰,“我今日去了大皇子府,我小姨中了毒,所以我用自己的血给她做了药引。” “蓁蓁,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苏君言一脸心疼道,“她虽然是你小姨,可跟你不过才相认,你不必为她做这些事情。” 闻言,李蓁蓁低声道,“可她始终是娘亲的妹妹。” “蓁蓁。”苏君言想了想,终于决定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她,“当初那些在赵国刺杀我们的人,你还记得么?” 李蓁蓁点了点头,她当然还记得,娘亲就是在那一次刺杀中伤了根本,丧了命。 苏君言开门见山道,“那些人当初提及了藏宝图三个字。既然那藏宝图是蓝国的机密,外人是很难知道的,我怀疑是你小姨走漏了风声。” 闻言,李蓁蓁抬眸看她,问道,“所以......” “蓁蓁,我并没有证据。”苏君言缓缓道,“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怀疑任何一个人。”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蓁蓁缓缓道,“她是我小姨,因着这份血缘,我自然该救她一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完全相信她。藏宝图的事情,我隐瞒了她。而今日之事,我亦多了一个心眼。” “今日什么事?” 闻言,李蓁蓁把今日在大皇子府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低告诉了苏君言。 言罢,她补充道,“直觉告诉我,有人织了一个网,想要让我钻进去。我甚至怀疑,我小姨早就跟皇后联盟。不然,按照皇后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告诉我那么多的事情?或许,皇后觉得你的实力已经让她失控,所以她明面上跟我结盟,私下里又让小姨来打探你我关系的真实消息。君言哥哥,说实话我现在脑子很乱,装着各种各样的猜忌。我跟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只能是你。” 苏君言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蓁蓁,你如此谨慎,甚好。” 他的蓁蓁,倒是聪慧。 他们早就相依共生,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别人,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式,都不能插进来。 李蓁蓁靠在他的怀里,突然问道,“君言哥哥,你什么时候对赵忌动手?” “很快。” 等李蓁蓁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摸了摸一旁早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被子,便知道苏君言早就已经离开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只有暗夜才能拥有他。 书房内,苏恒对苏君言道,“主子,已经按照你给出的那幅地图出去打探过了。目前看来,不假。” 苏君言看着窗外,缓缓道,“我知道了,你挑选一批得力的暗卫,随时准备启程。” “是。” “赵忌的罪状收集得如何?” “回主子,那赵忌到也是小心之人。罪状倒是有几桩,但罪不至死。” “既然这样,那就从从赵王妃入手。能做几桩是几桩,父皇始终因为赵忌猜忌我,我等不及了。如果不能治他死罪,削了官爵也行。” “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皇子府到也是平静了几天。知道高婉婉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阿离就坐不住了。那天晚上自己在公主房间看到了主子,原本以为他们又好了起来,哪知道这高侧妃又怀孕了。这可是主子第一个孩子,自然是金贵。恐怕那高侧妃日后会后来居上,把公主压了一头。 李蓁蓁坐在铜镜前,放下了手中的那把步摇,心情也不是很好。 然而,她不是伤心,而是惋惜。 别人不知道,甚至高婉婉自己都不知道。但她一清二楚,那个孩子不是苏君言的。 苏君言每次去高婉婉那里,便会点一支香,有迷幻的作用。她以为日日和自己交欢的男人是苏君言,实则不是。 这就是苏君言的狠绝之处,对于不爱的女人,竟然会践踏到如此的程度。虽然一开始是那高婉婉存了坏的心思,一心想要插进来。可是她对他的爱意是真的,不该受到如此重的惩罚。 李蓁蓁曾劝过苏君言收手,可是他只是淡淡地道,“蓁蓁,有时候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狠绝。你相信我,我只是想安排我们的命运。” 对与错,在这乱世里,李蓁蓁早已经分不清楚。 或许能够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奢侈。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看不见听不见而已。 听闻高婉婉怀孕的消息,赵无言彻底坐不住了。如果是李蓁蓁,她还能好受一点儿。凭什么是高婉婉,那个假装跟自己交好,又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的高婉婉? 李蓁蓁觉得在府中气闷,便携着阿离出了府,来到宫中拜访朝阳公主苏必柔。似乎只有在她这里,才会有一丝轻松的气氛。 见李蓁蓁来,苏必柔自然是十分的高兴。打过招呼以后,她拿出自己近日练的字,让李蓁蓁点评。 想来她近日到也是没有松懈,这字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听到李蓁蓁的夸赞,苏必柔笑了起来,“蓁蓁,多亏你教我负重练字这个方法,不然我哪里能进步这么快?” 李蓁蓁笑道,“我只是提了一个可行的方法而已,归根结底,还是必柔你的勤奋让你进步了。” 在这里,李蓁蓁跟苏必柔相谈甚欢。她那双清澈的眼睛,让李蓁蓁很舒适。 后来,两人闲得无聊,便下起棋来。 两人下棋的路数都差不多,温和而有与世无争,倒也畅快。 “蓁蓁,我喜欢跟你下棋。”苏必柔缓缓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和三哥下棋,步步为营,也不愿意让着我。” “莫说他不让你,这么多年来,他也未曾让过我啊。” 他就是那样,哪怕一局平常的棋局,他也是步步为营。 他的心思,的确沉重。 “竟然是这般。”苏必柔有些诧异,“我本来以为,至少他会让让你。” 李蓁蓁笑道,“未曾。” 两人棋艺相当,过了很久,终究是下了一个平局。 突然,苏必柔道:“蓁蓁,我听宫里人道,过些日子那赵国会有使者来楚国,也不知道真假。三哥可曾跟你提及过此事?” 闻言,李蓁蓁摇了摇头,“我未曾听闻此事。” “既然这样,也许是宫中谣传。”苏必柔道,“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蓁蓁,你曾和三哥在找为质,他们前来的使者中一定会有故人吧。” “故人?”李蓁蓁淡淡道,“我和君言哥哥在赵国的时候,并未认识多少人。” “我听说是那二皇子赵珩和公主赵清扬一起过来。”苏必柔仍不死心,“这两个人,你认识吗?” 这两个人,她和苏君言倒是认识。那赵清扬一心爱慕苏君言,她们两个人一直就是对头。至于那赵珩,跟世子赵启是面和心不合,而他们向来跟世子交好,也有过几次小小的冲突。 看来,如果这消息是真的,倒是要闹心了。 罢了,有些事情是她左右不了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四十七章 物尽其用赠蛊虫 自从怀孕后,苏君言待高婉婉就更好了。一旦得了好的东西,绝对是让人送往她处。 府上的人原本也是见风使舵的人,见李蓁蓁失了宠爱,便亦是事事以高侧妃为先。不过,也有少于受过李蓁蓁恩惠的奴仆,总会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她。 李蓁蓁干脆闭门谢客,一心只想捣鼓自己的蛊虫。那治病的蛊虫她已经试验过,能够食腐肉且没有太大的痛感,对腐烂的伤口倒也是极有好处。从此,用蛊虫食腐可以代替剜肉疗伤这一方式。 而赵无言那边,却是风平浪静,极为反常。王府下人只道聘婷郡主深受打击,终于开始修身养性。然而苏君言,李蓁蓁,还有高婉婉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 如果赵无言就这样消停了,那她就不再是她了。 更何况,苏君言期待激怒赵无言,然后抽丝剥茧引出赵王府。 至于高婉婉,因为知道赵无言的心思,所以也是格外用心。无论是在吃食还是用度上,甚至用人上,都步步小心。 这一日,王御医替高婉婉诊过脉以后道,“高侧妃,腹中胎儿一切安好,只要好生将养着就好。而且,臣要恭喜侧妃。” “哦?”高婉婉有些诧异,“敢问王御医喜从何来?” 王御医颔首笑道,“回禀侧妃,从脉象上来看,是双生之像,而且龙凤呈祥。” 竟然是龙凤胎?高婉婉实在是喜不自禁,没想到自己这一怀孕,竟然便是如此喜讯。看来,日后自己在三皇子府的地位定然稳固。至于那赵无言,会直接被自己踩在脚下。哪怕李蓁蓁,也不在话下。 当王御医把这个消息告诉苏君言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着实让人看不明白。无论怎样,这是他第一次有子嗣,还是龙凤胎,应该是高兴的。 如此看来,要么是他少年老成,隐忍了自己的情绪。要么是他和高侧妃,并非传闻中那么要好。 无论是怎样一个情况,都与他一介御医无关。他既然选择了效忠苏君言,便不再多问。 王御医正准备离开三皇子府,却遇见早已经等候在外的阿离。 阿离浅笑道,“王御医,我家公主有请。” 闻言,王御医倒是觉得诧异。长安公主在这当口想要见自己,究竟是所为何事? 莫非,与高侧妃这胎有关联? 想来这长安公主也是居后宅宫闱的女人,恐怕也会有些心思,自己倒是要好生应付为妙。 哪知道,待他见到李蓁蓁时,她即刻让人奉了茶,与他品茗聊天,谈论一些山河风景之事,却绝口不提高婉婉怀孕之事,让人诧异。 突然李蓁蓁话锋一转,“王御医,我听闻你曾跟君言哥哥去边关,入营长为军医。待楚国没战事以后,才回都城会池为宫廷御医?”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这众所周知的事情,王御医还是据实回答,“是。” “昔日在军中,将士们受伤后,是否遇见过伤口腐烂感染之事?” “自然是有的。” 曾经,有不少将士不是死于战场,而是死于受伤后的感染。 李蓁蓁接着问道,“若是遇到伤口腐烂感染之事,一般作何处理?” “自然是剜肉疗伤。” “王御医,那样是不是极痛?” “自然是的。” 那滋味,自然是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甚至有原本就虚弱的将士,因为剜肉疗伤,活活地痛死。 李蓁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王御医可否找到解决之法?” 听她这个口气,倒是在跟自己谈论医术的样子。王御医心中有猜测,自然实话实说。 “说来惭愧,虽然臣想要找到应对之策,然而到如今也没有好方法。唯有在剜肉疗伤之后,给伤者开一帖止疼药罢了。” 闻言,李蓁蓁笑了起来,“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道王御医是否感兴趣。” “哦?”王御医作为医者,自然是对此感兴趣的,于是道:“不知道长安公主有何好办法?” “还请王御医跟我过来。” 李蓁蓁带王御医来到了暗房,把自己培植的蛊虫拿给他看。当然,她不会直接道这是蛊虫。 “王御医,这是一种奇特的虫子。口中能喷出麻醉的体液,然后食腐肉,整个过程中没有太大的痛苦。” 言罢,李蓁蓁就把那只蛊虫放在了一只腿上是腐肉的小狗上。 约莫一刻钟狗,小狗腿上的腐肉皆除。而整个过程中,它竟然没有过任何响动,看来的确是没有什么痛苦。 李蓁蓁把那只蛊虫收回了盒中,递与王御医,浅笑道,“我想,你需要这只奇特的虫子。” 王御医看着李蓁蓁,一时间忘了去接盒子。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拥有如此奇特的虫子,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大方地把它送给自己。 “长安……公主,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恐怕不妥。” 闻言,李蓁蓁笑道,“没有什么不妥,这只奇特的虫子算不上我所好。更何况,我久居后宅,拥有这样的宝贝并没有多大的用处,还不如赠与王御医你,物尽所用。毕竟身怀宝藏,却不能提现它的价值,反而让其蒙羞。” 李蓁蓁顿了顿,缓缓道,“王御医乃医者,我相信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医者仁心,将其物尽所用。所以,你受之无愧,是最大的妥当。” 她这番话,彻底地打动了王御医。如果以后再有战事,自己定然也是会主动请缨,跟随三皇子。既然如此,这只虫子在自己手上,的确用处大很多。 想到此处,他不再推迟,接过那只盒子,收了起来。 “长安公主,请恕臣冒昧。敢问,你是不是也是懂医理之人?” 能说出刚才那样一番话的人,恐怕也是医者,否则怎会有如此仁心? 李蓁蓁摇了摇头,“我并不怎么懂。” 不怎么懂,那就是多少懂一些了,也不知道三皇子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又寒暄了几句,王御医便告辞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阿离有些不解,“公主,那只蛊虫你可是花费了很多心血的呢?你为何要如此轻易赠与他人?” 李蓁蓁淡淡道,“阿离,我只是想帮君言哥哥。” 天下将倾,各国混战。哪怕现在安稳,楚国日后定然还有战事。而苏君言,自然会为楚国而战。 她今日赠与王御医这只蛊虫,只是想为以后筹谋而已。 或许,所谓的未雨绸缪,便是如此。 当王御医折回,把李蓁蓁赠与那只虫子的事情告诉苏君言时,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内心。 他只是淡淡道,“她既然赠与你,那你就物尽其用就好。” 是夜,苏君言来到李蓁蓁处时,她正在挑灯练字。 在摇曳的灯光下,她清秀的脸庞多了一丝朦胧的美感。 不知道为何,近日来她似乎沉静了不少,少了曾经那一丝活泼的味道,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蓁蓁。” 苏君言缓缓地走了过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往常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李蓁蓁都会很听话地随他上榻。然而今日,她却抬眸看他,淡淡道,“君言哥哥,我有话问你。” 她甚少如此,苏君言也正了正色,“蓁蓁,你说,我听着。” 李蓁蓁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道,“君言哥哥,高婉婉腹中的胎儿,能不能留下?” 她知道苏君言存的是什么心思,可她还是想阻止。毕竟,稚子无辜。 “绝无可能。” 苏君言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狠绝得不像话。 “可是……” 李蓁蓁还想要辩解,奈何被苏君言打断了,“蓁蓁,在这乱世,没有可是。” 言罢,他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胸膛的那道疤痕。 那是道剑伤,很长。从胸膛绵延到腰腹,狰狞得吓人。那时候,他恐怕几乎丧命。 “蓁蓁,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身上的这道疤痕是从何而来么?”苏君言缓缓道,“今日,我便告诉你。” “三年前,我第一次参加战役,便是与雅国之战。雅国将军蒙威,是出了名的冷血。那一战,他久攻城不下,竟然绑了妇孺孩童在大军前。扬言道,若是不开城门,便将那些无辜百姓屠戮殆尽。” “后来,主将开了城门。一场混战,我们还是丢了城池。我救了其中的一个孩童,跟着部队撤退。哪知道那看似无辜的孩童,却在我毫无防备之时给了我这一剑,当时我几乎丧命。” “蓁蓁,如今乱世,这个世道上没有稚子无辜一说。” “后来,整座城池的百姓被屠杀。你说,打开城门是不是一件极为愚蠢的事情?” “蓁蓁,我不得不步步为营。高婉婉腹中的胎儿是可怜,但也是它们母亲先一头撞进来的。”苏君言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无奈的神色,“我想要对得起追随我的人,我想要守护我挚爱的人。所以对他人,我不得不狠绝。” “蓁蓁,我原本以为你是懂我的。” 最后一句话,让李蓁蓁很疼。她原本也以为自己是懂他的,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 他现在她身前,究竟挡住了多少杀戮。哪怕他双手染血,可他还是自己的君言哥哥,不是吗? “君言哥哥……” 李蓁蓁伸出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想用自己的唇热驱走他眉头间的阴霾。 苏君言回吻着她,心中不再一片荒芜。幸好,他的蓁蓁还愿意要沾染了鲜血的自己。 半月后,赵国使者果然来到会池。楚皇龙心大悦,设宴在宫中接风洗尘。 铜镜前,李蓁蓁插上一支金步摇在云鬓里,越发显得美艳。 不知今夜故人相见,又该是何种场景。 第四十八章 暗夜挟持人不知 苏君言扶高婉婉上了马车,随后把手伸向了李蓁蓁,她的手却缩了回去。 “君言哥哥,我突然想起忘了东西在房中,需要回去取。你先带着高侧妃离开吧,我随后就到。” 苏君言自然知道她是不想三人同行,于是便由着她去了。只是在上马车的时候,看了苏恒一眼,随后离去。 苏恒自然知道主子的意思,便留了下来,待会儿随同阿离一起互送李蓁蓁入宫参加宴会。 李蓁蓁一来的确是不想三人同行,因为她不知道究竟该怎样面对高婉婉。二来也确实是落了东西在房中——答应带给苏必柔的字帖,所以当真回了房去取。 苏恒和阿离难得独处,两人便站在院子前说话,李蓁蓁一个人回了房。 刚拿了字帖,她便看见房中隐隐约约有人影,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她正要惊呼,那男人动作很快,直接悄无声息地冲了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道,“蓁蓁,是我。” 这句话,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虽然声音嘶哑,但李蓁蓁立刻分辨了出来,是李桓。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自己不会大喊,他终究放开了她。 李蓁蓁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缓了过来,她压低了声音,“三哥,君言哥哥不是已经安顿好你了么?怎么今日你还会在此处出现,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 李恒见她脸上一脸关切,心中但是舒坦了不少,“蓁蓁,苏君言的确安排人护送我离开了会池。可是我放心不下你,所以便想方设法回来了。” “三哥,我在会池这里很好,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闻言,李桓突上前一步,看着李蓁蓁的眼睛,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突然,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蓁蓁,你不用骗我了。你思慕他多年,他终于娶了你。可是,他变心了。我听闻他最近极宠那高侧妃,你怎么可能还很好?自古一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蓁蓁,我担心你。” 这句话,让李蓁蓁无比动容。在这乱世,有一个人担心,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三哥,有很多事情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李蓁蓁低声道,“反正,我过得很好,你无须担心。反而是你,我放心不下。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上次为何会卷入在新婚夜刺杀苏君诺一事。” 闻言,李桓神色凄楚,“蓁蓁,灵儿死了。” 什么,灵儿竟然死了?李蓁蓁心中大惊,明明苏君言告诉她在宋宫破的时候,灵儿不知所踪,大概是逃脱了。可为什么,三哥告诉自己的竟然是她死了? 李桓一字一顿,恨恨地道,“是苏君诺做的,奸杀。” 灵儿是他的亲妹妹,却是如此结局,他焉能不恨?当初抱着衣衫不整,一身青紫伤痕的她时,他便发誓,此生一定要苏君诺的命来偿还。 所以才有后来召集宋国死士,刺杀苏君诺一事。他告诉那些死士是为了替宋国报仇,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替灵儿报仇。如果不是为了替她报仇,宋国的存亡与他何干? 他本来就不是宋国的皇子,只不过是宋帝掩饰自己龙阳之癖的一个障眼法而已。宋国那么多孩子,都只是障眼法而已。 李蓁蓁的眼眸也晦暗了下来,她与灵儿并无深交,只不过匆匆见过一次。当时只觉得这小姑娘生得明眸皓齿,眼神清澈,但也是惹人怜爱。 她之所以会问苏君言灵儿的下落,是因为她欠李桓一条命。那时她以为李桓死了,便想找到灵儿,因为她知道灵儿是他最疼爱的亲妹妹。 苏君诺,真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灵儿不过百十三岁,他却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把她摧残。 李蓁蓁的双手握拳,紧了又紧。 因为提及到这样一件伤心事,李桓的眉头紧皱,眼眸里满是哀伤。李蓁蓁想要安慰他,却无从说起。 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蓁蓁,你跟我走吧。” “走?去哪里?”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他突然会话锋一转,说出这样的话来。 “天下之大,自然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蓁蓁,你跟我走,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李蓁蓁摇了摇头,“三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我绝对不会跟你走。我发过誓,要一直陪在君言哥哥身边。” “蓁蓁,苏君言已经不再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苏君言了。他已经变了心,喜欢别的女人了。”李桓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留在这里,徒增伤心?” “三哥,我已经说过了,有些事情我一时半会儿是说不清楚的。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可能跟你走。” “蓁蓁……”李桓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道,“难道三哥对你的心意,你当真是一直都不知道么?” 他对于李蓁蓁,是一见钟情。只不过那时的他们,顶着兄妹的头衔,怎么都不可能。而且,他知晓她心中已经有了苏君言,所以满腔心思,终究还是生生地压了下去,没有说出来。 而现在宋国已经灭亡,世间再无李桓这个人,而苏君言待她并不专一。他便决定不再压抑自己,要趁着年华,把自己的满腔爱意说出来。 他要带她离开,因为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自己能够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如果她愿意跟他走,他愿意放下一切。哪怕放弃灵儿的仇恨,只为给她好的生活。 看着李桓眼眸里的光芒,李蓁蓁时第一次意识到他大概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虽然诧异,但她马上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本来就不是亲兄妹,有这个心思也属正常。只不过,自己心中只有君言哥哥一人,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回应。 李蓁蓁缓缓道,“三哥,我以前确实不知道你的心意。我把你当哥哥,当救命恩人,从来未曾想过其他。” “那你现在知道了。”李桓看着她道,“蓁蓁,我思慕你。从看到你第一眼时,就一见钟情。” 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李蓁蓁的场景。那日,她从赵国归来,到御书房给宋帝请安谢恩,他正巧也在那里。 当她抬眸的那一刻,眼眸里风平浪静,却深深地吸引着他。很少有女子会如此淡然,更何况她才刚刚从赵国归来,难道眼眸里不该是喜悦么? 她,是不愿意回国的?莫非,赵国有她舍不得的人或者事? 莫名其妙地,她的一颦一笑开始牵动他的心。过了很久,他才明白那种感情叫**慕。 李蓁蓁缓缓地道,“三哥,你思慕我是你的事情,我想跟君言哥哥在一起。你呆在会池太危险了,还是离开吧。” “不行,蓁蓁我一定要带你走,无论你同意或者不同意。” 他今天趁着入宫赴宴的当口潜进来,就是为了带她走。 闻言,李蓁蓁后退了两步,低声道,“三哥,虽然凭你的本是能潜入三皇子府,可你必然带不出去人。所以,不要逼我。” 苏恒和阿离就在外面,她打定主意,如果三哥还是要执念不改,她就唤他们进来。 似乎看穿了李蓁蓁的意图,李桓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身边,点了她的穴道,再也说不出话来。 宴会设在楚宫御花园内,苏君言牵着高婉婉的手,徐徐地走了过来。 此时,高婉婉一脸娇俏地站在苏君言身旁,让一旁冷眼旁观的贵女们艳羡无比。她出身并不高贵,生得也不够美艳,却是如此好命,不仅嫁给了三皇子,得到了宠爱,还这么快怀了孕,着实幸运。看来,这个世道确实有命运一说。 一旁的赵无言看着两人,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手中的秀帕都快绞成了死结。 突然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似乎在安抚她。她转过头一看,原来是母亲赵王妃。 就那么一瞬间,她的眼圈儿就红了起来,想要把这么多日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赵王妃自然心中不太好受。不过,她低声道,“言儿,你不要伤心,要不了多久,母亲会让你顺了这口气。” 高婉婉腹中的胎儿,她绝对不会让她平安生下来。 还未落座,有一抹明黄色的倩影拦住了苏君言和高婉婉的去路。 高婉婉抬眸一看,只见这女子但是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倒也是勾人。只是眉眼中有那么一丝桀骜的意味,看来是刁蛮任性的女子。不过她从未见过你这女子,莫非是赵国人? 苏君言缓缓道,“清扬公主,好久不见。” 原来,这女子就是赵国的清扬公主。 只听她娇笑道,“三皇子,的确好久不见。你可知道,我甚是想念你呢。” 这句话,立刻让高婉婉警觉起来,莫非她也思慕三皇子? 苏君言淡淡道,“劳烦清扬公主挂心,倒是我的错了。还望公主以后忘了我,不要再挂在心上。” 他这句话说得直白,若是换了寻常女子,必定臊得满脸通红。哪知道这赵清扬满不在乎,看了高婉婉一眼后道,“昔日,我只道三皇子爱慕李蓁蓁得紧。不过今日看到三皇子身旁的新人,才发现你对她也不过尔尔。” “只是……”赵清扬突然诡异地一笑,“三皇子身旁这位侧妃容貌不及李蓁蓁,体量也不及她,看来三皇子的眼光倒是退步了。” 高婉婉听到这番羞辱的话语,心中自然愤怒,但奈何这赵清扬是赵国公主,她也不好得罪,于是陪笑道,“婉婉自然不及长安公主分毫,只不过承蒙三皇子抬爱,才能陪伴左右。” 她这句话说得讨巧,赵清扬忍不住冷哼一声,“话说,李蓁蓁现在在哪里?” 第四十九章 将计就计赌局生 闻言,苏君言淡淡道,“蓁蓁她忘了东西在府上,所以回去取了,随后就到。” 赵清扬看了高婉婉一眼,似笑非笑道,“恐怕不是忘了东西,而是醋了。” 言罢,她也不再道其他,而是转身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与一名青衣男子有说有笑,是赵珩。 苏君言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却没有李蓁蓁的身影。一路上,他借着高婉婉有孕的由头,让马车行驶得很缓,按道理她应该是追上来了。莫非,有了什么变故? 他的心开始下沉,虽然有苏恒和阿离两人保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或许,对于心尖尖上的人,只有自己贴身保护,方能彻底心安。 想到此处,他便对高婉婉道,“我有一点儿事情要交代,马上就回来,你先在这里等我。”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他神色也知道大约是极为重要的事,所以高婉婉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君言走到一旁,对随行而来的暗卫叮嘱了几句,方走回了高婉婉身边。 苏恒和阿离在外面等了很久,仍不见李蓁蓁出来,心中不禁起了疑。 阿离清楚地知道,长安公主速来行事快速,今日不过是回来拿字帖一事,断不可能耽搁太久。现在这个样子,要么是真的心中不快,要么是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她对苏恒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缓缓地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公主,你好了么?” 然而房内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回应,沉默得害怕。 阿离心中大惊,“公主,阿离进来了。” 言罢,她便推门而入。四处一看,哪里还有李蓁蓁的身影。 “苏恒,公主不见了。” 苏恒本来就站在屋外,听到阿离这声惊呼,自然立刻冲了进来。 他四下看了看,只见后面的窗户大开,恐怕李蓁蓁被人劫持,从这里被带走了。 “阿离,我们赶紧去召集府上的侍卫,寻找公主的踪迹。” “好。” 话音刚落,两人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房梁上,李蓁蓁看着下面苏恒和阿离的一举一动,奈何不能说话,只好眼睁睁地看他们离去。 如今她只能庆幸,劫持自己的人是李桓,目的只是为了带自己走,而不是为了刺杀自己或者威胁君言哥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突然失踪,君言哥哥定然伤心难过,但是总好过死别。 不出一会儿,府上的动静很大,似乎都匆匆出府去找寻李蓁蓁。李桓抱着她纵身一跃,下了房梁。 他对上了李蓁蓁已经有了些许怒意的眼眸,低声说了一句,“蓁蓁,不要怪我。以后你会发现,我这是为你好。” 她闭上了眼睛,李桓他根本不明白,他所谓的好,她根本不想要。 三皇子府一片寂静,李桓推开了房门,想要趁机带着李蓁蓁离去。 正在这当口,两柄长剑快速地刺了过来。因为抱着李蓁蓁,他躲闪不急,手臂上生生地中了一剑。 李蓁蓁分明看到了苏恒和阿离两个人,看来,他们早就发现了异常,所以也做了一个中计的假象。 当看到窗户大开时,苏恒的第一反应就是李蓁蓁被人带走了。但当走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就觉得不对劲。毕竟三皇子府上防备森严,要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人,还是有难度。更何况,还是在他和阿离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当时他和阿离正在柔情蜜意地说话,但终究还是有所留意。不过,能潜入三皇子府上,还不被人发现,对方的实力是相当不错。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才有了这将计就计一说。 李桓本来武功就不错,再加上苏恒和阿离投鼠忌器怕伤了李蓁蓁,所以一时间缠斗难分难舍,不分胜负。 最后李桓急了,因为越是缠斗,越是对自己不利。所以,他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李桓虚晃一招,抱着李蓁蓁退后,手中的长剑却放在了她的脖子上,“你们若是再纠缠,我便杀了她。” 见状,阿离惊慌失措,顿时失了主意,“不要。” 然而一旁的苏恒却是一双墨瞳深邃不见底,让人看不懂心中所想。 只听见他缓缓道,“你要杀便动手,今日宁愿长安公主死,我也不能让你带走她,成为日后威胁主子的筹码。” 他这句话,让阿离心惊。她立刻看过去,想要说话,哪知道他一个眼神就已经让她明白了过来。 这劫持李蓁蓁的人是她的三哥,两人似乎很要好,所以对方把剑放在她脖子上,只不过是负隅顽抗时不得已的办法。 他们都在赌。既然这样,那就赌谁更放不下公主的安全。 于是,阿离缓缓道,“公主,对不起了。你素日虽然待我好,但阿离终究是主子身边的人,所以不能放任别人把你带走,然后当做筹码威胁主子。公主,若是你今日当真有了不测,阿离下去陪你就是,但断然不会让主子为难的事情出现。” 闻言,李桓骑虎难下。难怪都道苏君言能够在回国三年内迅速崛起,原来身边的人都是疯子。 蓁蓁若是带不走,还有下一次机会。但是若她出了事,便再也没有以后。 想到这里,他终究放开了李蓁蓁,仓皇离去。 苏恒即刻追了过去,而阿离留了下来。 阿离替李蓁蓁解开了穴道,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阿离,让苏恒回来,我们即刻入宫。刚才耽误了这么久,我怕君言哥哥担心。” 既然李蓁蓁发了话,阿离立刻给苏恒发了信号。看到划破夜色的蓝色信号时,苏恒停下了脚步,生怕她们再出事,于是匆匆赶了回来。 见他回来,李蓁蓁浅笑道,“我们即刻入宫,不然君言哥哥该着急了。” 苏恒知道她这是不想让自己追李桓,也不道破,直接领了命,护送她入宫。 在路上,他们遇见了苏君言派出来的暗卫。看来,他真是急了。 马车到了宫门,李蓁蓁带着阿离下了马车,步行而入。 突然,李蓁蓁道,“苏恒,今夜之事,可否不要告诉君言哥哥。” 苏恒果断地摇了摇头,“公主,你明知道不可能。” 闻言,李蓁蓁笑了起来,“是啊,我明知道不可能,但总是觉得问一问也是好的,万一你答应呢。” 一路再无话,直接往御花园走去。 待看到李蓁蓁安然走来的那一刻,苏君言的有些慌乱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此时,赵无言和高婉婉已经一左一右地坐在苏君言身侧,再无李蓁蓁的位置。 其实按道理,高婉婉只是侧妃,根本没有资格。所以见到李蓁蓁的那一刻,无论心中有多么地不甘愿,她还是陪笑着站了起来让座。 李蓁蓁对苏君言笑道,“君言哥哥,我好久没和朝阳公主聊天,今日我就与她坐一道吧。” 闻言,苏君言只是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好。” 李蓁蓁点头一笑,便缓缓地朝苏必柔的方向走去。看着她的背影,高婉婉心中暗自高兴。而一旁冷眼旁观的人,无不同情长安公主。 走到苏必柔身旁,李蓁蓁笑道,“必柔,我们素日难得见面,今日让我坐在你身旁,可好?” 本来宴会就极为无聊,苏必柔倒是很想跟李蓁蓁坐在一起,叙旧聊天。奈何今日这情形,倒像是高婉婉鸠占鹊巢,逼得李蓁蓁不得不如此,所以她心中那高兴之情不禁淡了不少。 曾经,她很羡慕三哥对李蓁蓁的感情。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好啊。” 李蓁蓁落了座,总觉得有一丝目光在自己身上胶着,很不舒服。她抬眸一看,原来是赵珩。 当知晓她发现了自己的目光后,他反而笑了起来,举起酒杯,隔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随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蓁蓁对赵珩此人没有半分好感,只装作不见,转过头跟苏必柔说起话来。 见状,赵珩嘴角上扬。好个李蓁蓁,还是以前的性子,不过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皇上驾到……” 一时间,全场皆静,只等皇帝的到来。 众人行礼后,皇帝寒暄了几句,宴会便开始了。 所谓宫廷宴会,无非是丝竹歌舞,有趣也没趣。 赵国舞姬的舞姿曼妙,令世人惊叹,闻名多国。所以,他们这一次来到楚国,自然是带了舞姬前来献舞。 他们带来的赵国舞姬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舞姿倾尽风华,美轮美奂,令在场的人目不暇接。 一舞闭,掌声雷动,久久不歇。 楚帝忍不住感叹,而赵珩便不失时机地把这些舞姬献给了他。自古以来,宴会上献人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只见那赵清扬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楚帝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笑道,“清扬今日来到楚国,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 闻言,楚帝双眼微闭,看不清她的意图,只是淡淡道,“清扬公主说来听听。” 只听见赵清扬不卑不亢地道,“皇上,世人皆道赵国舞姬舞姿曼妙,世间罕见。却不知这天下,其实还有舞姿更为绝妙之人。” “哦,是谁?” 她朱唇轻启,“长安公主,李蓁蓁。” “当年在赵国的时候,清扬有幸见过长安公主一舞,惊为天人,总想着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一次。”她顿了顿,接着道,“刚才清扬所言的不情之请,便是如此,还望皇上成全。” 她这句话,让满场人皆惊,李蓁蓁更是觉得好笑。 “清扬公主,我并不会跳舞。” 第五十章 衣袂飘飘惊鸿舞 闻言,赵清扬笑了起来,“长安公主,你又何必谦虚?既然怀璧,也无需时时刻刻藏着自己的长处啊。” 她这话,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不对劲儿的味道。 苏必柔见李蓁蓁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清扬公主,如今长安公主已经嫁与我三哥为妻,自然不宜像那些舞姬一样抛头露面,辱没了身份。” 闻言,一旁冷眼旁观的赵珩突然开口道,“朝阳公主必要差矣。在我赵国,舞姬都是受人尊敬的大师。长安公主的舞姿我与妹妹清扬都曾亲眼见过,的确妙极,所以今日才会有这样的请求。” 他顿了顿,对楚皇行礼道,“珩今日愿为王妃吹笛伴奏,也不算辱没长安公主,还望皇上成全。” 看来,他兄妹今日是铁了心要找自己麻烦,既然这样,那就跳上一曲罢了。 只不过,她曾许诺那惊鸿一瞥的舞姿,只会属于苏君言一人。所以,她的另想它法。 “皇上,蓁蓁愿意献上一舞,但需要时间准备。” 见李蓁蓁松口,楚皇便应允了。这赵国兄妹俩,今日倒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趋势。既然想要结盟,自然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被影响。 闻言,苏君言手上的酒杯紧了又紧,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当初,蓁蓁桃花树下一舞,惊艳了自己,也惊艳了别人。所以他对她许下一世长安的诺言,也让她许诺此生舞姿只能属于自己一人。 今日看来,她大约是忘记了。等回府后,一定要找她好好地说道说道。 李蓁蓁让人准备了素白屏风,围绕起来。她一声素白纱衣,坐在其中。手掌拍了三下,周围的宫灯尽灭,唯余屏风里的一盏灯。她曼妙的影子印在屏上,平添了不少朦胧美感。 不得不说,她的舞姿的确曼妙无双。此刻隔着屏风,更显神秘。 突然,她拿出一支毛笔,竟然边跳舞边在素白屏风上画画写字。动作去行云流水般,引人注目。 众人未曾见过如此舞蹈,倒也觉得新鲜。不久,一曲毕,屏风上的画和字已经完成。李蓁蓁退了下去,去换衣衫。宫人把那些画和字献到了楚皇面前。 事实上,李蓁蓁这画也就是最近跟苏必柔学了,并没有什么功底。但那字却真是婉若游龙,可以媲美书法家,让人忍不住称道。 可以说,她的字完全掩盖了画的瑕疵。 待她换了衣衫回到宴会上时,楚皇笑道,“长安公主今日一舞,的确新奇,有赏。” 李蓁蓁谢了恩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旁的苏必柔忍不住低声道,“蓁蓁,我还以为你真的不会跳舞,心中替你着急,哪知道你的舞姿竟然如此曼妙。你老实说说,身上还有多少事情我没有发现?” 李蓁蓁笑道,“大概还有很多吧。” 赵清扬看着对面的苏君言,心下不是滋味。她知道李蓁蓁曾允诺此生只为他一人舞蹈的誓言,所以今日想要李蓁蓁失约,哪知道李蓁蓁竟然想了这样一个办法来信守承诺。 宴会结束后,李蓁蓁让阿离把字帖交给了苏必柔,便带着阿离,在苏恒的保护下,匆匆回了府。 是夜,苏恒把李桓劫持李蓁蓁的经过告诉了苏君言。他在窗前,看着外面暗淡的星光,站了很久很久。 他当初因为蓁蓁,所以救了李恒一命,如今李桓竟然敢来劫持她,他当然不会放过。 苏君言唤来苏恒,让他即刻派人追踪李桓,必须带回来见自己。 因为他曾救过蓁蓁一命,苏君言可以尝试劝他一次。若他还是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自己动了杀机。 苏君言来到李蓁蓁房间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榻上,准备入眠。毕竟今日累了,实在有些等不了他。 他缓缓地走到床榻边上,低声问道,“蓁蓁,你睡着了么?” “还没。”李蓁蓁睁开了双眼,看着他,“君言哥哥,你来了。” “嗯。” 言罢,苏君言把一套素白纱衣放在李蓁蓁面前,“蓁蓁,既然没有睡,那就穿上这套衣服给我看看。” 衣服?李蓁蓁满腹狐疑地看了看那套衣衫,竟然跟今晚自己跳舞时穿的一模一样。 “君言哥哥,这……” 苏君言点了点头,“我让阿离找来的。今日看到你在屏风的曼妙舞姿,我便在想,那里面的你究竟是何等的风采。” 他原本以为李蓁蓁会在众人前跳舞,哪知道她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折中的办法。然而,她跳舞的身姿却更加地销魂蚀骨,让他神往。 “蓁蓁,再跳一次今晚的舞蹈,好不好?这一次,只为我一人。” “好。” 李蓁蓁换上了那套素白纱衣,整个人更显韵味。原来这个女人的美,不需要任何修饰,只需要最清淡的勾勒,便是最恰到好处。 李蓁蓁长袖一甩,开始跳了起来。此时已经没有了在屏风后的神秘之感,但苏君言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动人的媚态,难以自持。 刚跳到一半,苏君言就抱起了李蓁蓁,放在了床榻上。今夜,他的蓁蓁,美极。 他捉住了她的脚,轻轻地吻了上去,一路向上。他深爱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只想占有她。 衣衫半褪,她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更是让他一双墨瞳燃烧着**。 李蓁蓁明显地感觉到了今夜的不同,与素日的温柔不同,苏君言的动作多了一丝霸道。 狂风暴雨停下后,他趴在她的身上,喘着粗气。李蓁蓁紧紧地抱着他,问道,“君言哥哥,你不高兴?” 沉默了良久,苏君言终究没有否认,“是。” “为什么?” 苏君言翻身下来,捧着她的脚道,“蓁蓁,我不高兴,是因为有人想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而且,府上守卫不够,竟然还给了他如此机会。” 闻言,李蓁蓁便知道苏恒已经把事情告诉了他。 苏君言接着道,“还有,我不高兴是因为我的蓁蓁竟然还放走了他。” “君言哥哥,我……”李蓁蓁顿了顿,低声道,“李桓曾救过我的性命,所以我才放走了他。况且,他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蓁蓁,你欠他的那条命,我上次就替你还了。”苏君言摩挲着她的脸,缓缓道,“所以蓁蓁,你已经不欠他什么了。” “君言哥哥,有些账不是这样算的。有些恩情,是需要一生去偿还。” 闻言,苏君言的脸黑了下来,“所以,你打算用一生去偿还?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他一席位置?” 苏君言的故意曲解,让李蓁蓁越描越黑,所以后来,她干脆不说话。只是上了床榻,用被子蒙了头,睡觉。 见她这个样子,苏君言的确也发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他也忍不住诧异,自己算得上沉稳之人,为何遇到蓁蓁的事,便如此沉不住气,甚至还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来。 仔细想来,她从小便跟在自己身后,一口一个君言哥哥,心中再没有旁人。她选择了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而自己还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来,当真是过分。 他也脱了鞋袜,上了榻,想要掀开被子,跟她好好说话。哪知道她却捂得紧紧的,似乎不想跟自己说话的趋势。 苏君言无奈地笑了笑,“蓁蓁,你可别把自己闷坏了。” 李蓁蓁是真的觉得委屈,所以并不言语,只是把被子压得更紧了。 君言哥哥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自己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一人。他刚刚却道,自己心里还有李桓的位置。莫非,他其实一直都不懂自己的心意? “蓁蓁,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闻言,李蓁蓁猛然掀开了被子,跟苏君言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低声道,“君言哥哥,你怎么会有错?” 这分明是反话。苏君言拥她入怀,缓缓道,“蓁蓁,我是真的错了。我明明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却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当真是该罚。” “既然是言不由衷,为何你还要说出来?”李蓁蓁问道,“君言哥哥,你真的变了。” 苏君言点了点头,“蓁蓁,我是真的变了。因为,我妒忌李桓。” “什么?”李蓁蓁只觉得他这番话好没有道理,“君言哥哥你妒忌他做什么?” 苏君言看着她的眼睛,眸中满是忧郁,“蓁蓁,那三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我妒忌李桓,是因为他能在你最需要的时间出现。而我,什么都未曾替你做过。” 曾经在赵国为质的时候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李桓的出现在提醒他,他对蓁蓁做的实在是太少了。 闻言,李蓁蓁靠在了他的怀里,低声道,“君言哥哥,你已经给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嗯?” “你的心。” 闻言,苏君言狠狠地吻着她,“蓁蓁,我的心早就献给了你。” 苏恒和阿离坐在房顶上,一起喝着酒,看着天空中那寥寥无几的星辰。 阿离突然问道,“苏恒,你说主子到底还喜欢不喜欢长安公主。” 苏恒一口酒下肚,忍不住问道,“阿离,你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阿离无奈地笑了笑,“当初,主子一心求娶长安公主,我只道他是真心爱慕于她。因为,主子看她的目光都不太一样。” 她喝了一口酒,接着道,“但是现在主子却只对高侧妃好,他怎么这么快就变心了?” 闻言,苏恒缓缓道,“阿离,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正说话间,突然有暗卫来报,“苏统领,李桓已经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