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作者把初唐的历史架的很空,有多空呢?见过月底的空钱包吗。 推荐收藏是作者更新的动力。 第一章 初到大唐的李泰 别人穿越到唐朝,大抵都是被一阵清风吹来,或是被无良司机踩着油门撞来,要么就是野外迷路走着走着走来。 柳南的的穿越,是被一道晴天霹雳给劈来。 劈倒是没把柳南劈死,但是柳南感觉了一下自己被劈得外酥里嫩的火候,差一把孜然和辣椒面,就能被拉到街边摆摊当烤肉卖了。 柳南从棺椁里爬出来的时候,吓疯了三个太监两个宫女,至于被吓到屁滚尿流的人里,要算上自己那个便宜大哥李承乾。 李承乾这个小伙子,给柳南印象最深的,就是搞玻璃玩了个女人相的男人,叫啥来着?对,叫称心!绝了,真的。 柳南,不,现在叫李泰,小名叫青雀,打定了主意不和李承乾这货争皇位,无他,李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摇摇脑袋都能听到水声,哪来的本事去跟初唐的一票老狐狸玩心计,而且李承乾这货,是个提着大刀片子要插自己老子的神经病。 至于那些一穿越就叱咤风云,指点江山,造反称王的人,李泰很想弄两个来扒开他们的脑子研究一下,怎么一穿越都嗖嗖嗖从普通人变成大佬了?难道是我穿越的方法不对? 李泰的老爹很帅!李世民这位同志是有鲜卑血统的,那长相自然带着一股异域风情,再加上他娘老子基因好,纯纯一个混血大帅哥。 李泰的老娘很漂亮,虽然唐朝古人和现代人长相还是有差距,毕竟千年的进化不是白进化的,但是千年的光阴也挡不住长孙皇后沉鱼落雁的美丽容颜。 李泰的妹妹李丽质,历史上的长乐公主,年仅二十三就香消玉损的大唐小美女,果然是人如其名天生丽质。 至于李泰自己,额,叫一句死胖子李泰都觉得是夸奖自己了。 人!还是一个唐朝人!一个唐唐的王爷!怎么可以这么胖! 今年是贞观二年,李泰一个九岁的小屁孩,低头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脚面了,视线被肥肚子挡的死死的。 哎!李泰都担心自己永徽三年十二月癸巳嗝屁的时候,是被活活胖死的。 李泰被雷电差点烤熟的身体恢复后。 第一件是就是做有氧运动减肥。在柔软的沙地上慢跑,被人抬着俯卧撑,让人推着仰卧起坐,弄了两根大铁链甩脂。 反正能让李泰自己健康的瘦下来的方法,李泰一股脑全给自己用上。 至于节食这件事,李泰觉得不需要刻意去做,因为这年头的饭菜,是真的不合李泰的胃口,每次李泰都只能梗着脖子吃下去一小碗,要不是为了活着,李泰很想把自己栽土里靠光合作用填饱肚子。 第二件事就是学唐朝官话。不要以为穿越到唐朝讲普通话就能走遍天下,这年头的唐朝官话可是有点像闽南语,舌头要绕起来才能讲的好。 至于关中话,那是普通关中人家和官员私下里才讲的话,属于地方土话一样的存在。 要是在皇宫里讲关中话,李泰觉得自己要么被自己爹娘骂死,要么被李承乾和李丽质笑死。 那些穿越到明朝迁都之前,大大咧咧在南京城里讲着普通话的缺货,李泰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被当成野猪皮的探子,让锦衣卫的毛骧吊起来当沙包打。 李泰的减肥运动持续了三个月,官话学习则是一直在进行,主要李泰一个穿越前的兰州人,真的记不清楚类似闽南语的唐朝官话。 现在的李泰,低头已经能看到自己如同中部平原一样平坦的肚皮,还有藏在袍子底下露出一点的鞋尖。 至于李泰的“青雀”,还是一幅不堪大用的样子,内内的,这尺寸还不到自己以前的五分之一好吧。 “唉!任重而道远!”李泰长叹一声,抖了抖,提上裤子。 李泰今天要去找李承乾,看看这个以后的精神病小伙,现在没事干的时候在干嘛。 另外要充分了解一下这个二货,万一以后他要提着大刀片子捅自己,岂码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扯底跟他撇清关系,这根本不可能,李世民就三个嫡子:李承乾、李泰和以后的唐高宗李治。李治在吃奶,能满地跑的就李承乾和李泰两个。 要是忽然两个嫡出儿子不相往来了,想不引起李世民的注意都不可能。 李承乾住在东宫,李世民的办公地点也在东宫,不是李世民不想挪窝,而是李泰的大父,李渊李老头子还占着太极宫不挪窝。 这个时候李世民在显德殿,在听着几百号军士的演练办公。 渭水之盟过后,为了给全国的军民树立榜样,李世民下令在显德殿外面的庭院开辟一个训练场,让将士们练习弓马骑射,他自己就待显德殿里听声音。 显德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是一个绝对的禁地,即使是大臣带刀进入这里,也是死罪,何况是这些舞刀弄枪的将士? 李世民每天在显德殿里办公,外面就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刀声剑声喊杀声,声声入耳。 眼见显德殿外每天都有几百名军士在哪里打打杀杀,许多大臣为此惊得冷汗不断,急得直摇头。 然而李世民不管别人怎么说,天天听着声傻乐,也不怕哪个彪子一失手,把李世民这个疯子给一箭扎死。 李泰绕过显德殿,摸到了李承乾上课的地方。 李承乾正认认真真听着李纲讲书,余光看到一个小脑袋出现在窗边,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的弟弟李泰是哪个。 这个时候的李承乾,还没有变成提着大刀片子插老爹的精神病小伙,跟李泰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好,毕竟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兄弟。 李承乾冲着李泰笑了笑,挤挤眼睛示意李泰等一会儿,自己这头马上要下学了。 李泰给李承乾比了个ok的手势,李泰教过李承乾,李承乾知道这是“好的,没问题,知道了”的意思。 李承乾瞅瞅闭着眼睛背书的李纲,悄悄给李泰回了个ok的手势。 第二章 红过江花的大火 李承乾送走李纲,立刻冲回东宫,找到了躺在树荫下打盹的李泰。 “青雀!醒醒,走了去烧烤了!”李承乾蹲在李泰旁边,轻轻摇摇睡着的李泰。 李泰爬起来,招呼上自己身边抬着炉子和木炭的一票太监,跟着李承乾直奔东宫里的花园所在。 烧烤这种神奇的烹饪方式,虽然早在中华大地上存在了千年,但是拿着桂皮、八角、香叶这些唐朝人认为的药材腌过,再用细盐、孜然、辣根粉这些东西烤熟的方法,却是第一次出现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 羊肉串,羊膻味很大,没办法,现在的唐朝人还没学会把羊弄成“公公”再养大,也没学会吃阉过再养大的猪。 对付羊膻味,只能拼命撒孜然辣根粉,让孜然辣根粉和羊膻味进行殊死搏斗。 吃了两串膻味很大的羊肉串,李泰一拍脑袋才想起一件事:酒可以去腥,那同理应该也能除膻,要是拿酒把羊肉腌一下再烤,是不是好一点。 说干就干,李泰让几个太监弄了几坛酒,当场把切好的羊肉放进去腌,腌好了再拿出来烤,就上两瓣大蒜,那滋味绝了,吃得李承乾和李泰两人停不下来。 这俗话说的好,吃肉不吃蒜,味道少一半,吃肉不喝酒,不如喂了狗。 李泰一个地道的西北人,有大肉吃一定得整点酒,于是拿起现成的酒来“咕嘟咕嘟咕嘟”猛灌几口。 这味道怎么说呢?李泰咂咂嘴品了品,这种酒让李泰想起了一种饮料:格瓦斯。 味道说实在有点怪,但是喝着很舒服,估计这就是纯粮食酿造的酒,跟酒精勾兑的酒的差距。 李承乾见李泰“咕嘟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青雀,父皇母后有令,皇子不得宫中饮酒。” 李泰那是谁,小名不怂的人,哪管这些有的没的,把羊肉串签子溜得直冒火光,又猛灌几口酒:“怕什么!现在喝屁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来,喝!” 李承乾说不馋酒是假的,这个岁数的小孩子正是好奇心最强的时候,对这种宫中明令禁止的东西,反而会更加有兴趣。 于是李承乾在李泰的忽悠下,整个人都给喝飘了,抱着李泰亲个不停。 李泰感觉自己要炸了,搞了半天李承乾这搞玻璃的习惯,不是被李世民逼成精神病小伙之后才出现的症状,而是骨子里带着的毛病。 “我擦了个棒棒锤!”李泰一把将喝的飘了个屁的李承乾推开,吩咐李承乾的贴身太监送李承乾回去睡觉。 李承乾被一堆太监架走了,临走还不忘“吧唧”亲了李泰一大口。 李泰拿着袖子猛擦李承乾留下的口水,心头一毛差点没控制住吐了,心想历史上的李泰和李承乾刀兵相见,不会是为了争谁上谁下吧? 咦!李泰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剩下的酒李泰全喝了,肉什么的全赏给自己的贴身太监了,没辙,李泰肚子没那么大,而且还要控制饮食,免得有一天不小心胖死。 吃饱喝足人就犯困,李泰回到寝殿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 “哎呦!”睡梦中的李泰感觉自己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谁打我!”李泰睁开眼怒吼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五爪金龙袍服,再往上瞧是两撮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胡须,仔细一看眼前怒火中烧,左手拿着鞋底右手提着自己的,不是便宜老爹李世民还是哪个! “父……父皇?”李泰结结巴巴问好。 “孽障!”李世民瞅着李泰的屁股又是一鞋底。 李泰跪在显德殿前的空地上,望着东宫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这什么情况?怎么东宫还着火了?难不成突阙都打到宫里来了? 不是吧阿涩儿,我刚到大唐来,就要被突厥抓去祭旗吗? 没一会儿,满头满脸都是黑灰,跟个昆仑奴一样,只露出两排大白牙和两个眼珠子的李承乾,被李世民提溜到了显德殿前,跟着李泰跪到了一起。 李泰看看李承乾,问昆仑奴李承乾:“什么情况?” 李承乾一咧嘴,露出两排大白牙嘿嘿一笑:“纯属意外。” 李泰听李承乾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终于学会了一个重要的语文知识:“坑货”这个词的近义词,一定是“李承乾”这三个字。 原来这李承乾喝高了之后,酒品不行狂耍酒疯,半夜起来撒尿不在恭桶上,非要到寝殿外放飞自我,于是一堆提着灯笼的太监护送李承乾出去爽。 结果,李承乾这货放完水,抢过一个灯笼,裤子都不提,甩着作案工具满寝殿乱跑,跑着跑着就把自己寝殿给点着了。 听过火烧连营没,东宫的建筑有点密集,效果跟火烧连营差不多,大火一气儿烧到了李世民的寝殿附近,差点把天可汗·李二陛下·唐太宗·李承乾他爹·李世民给殡了天。 “日出江花红胜火。”李泰望着烧红半边天的大火,自言自语了一句。 日出红胜火的江花李泰没见过,但是红过江花的火李泰现在是见识过了。 这次的东宫大火烧没了小半个东宫,让本就不富裕的李世民一家子雪上加霜。 长孙皇后的裙子短到不过脚面都没舍得换,李承乾一把火,把长孙皇后往后十年的裙子钱都烧没了。 李承乾被关禁闭,罚抄《武德律》五百遍。 李泰被关到了率更寺,这是唐朝掌宗族次序、礼乐、刑罚及漏刻之政的地方,寺令是李神通这个老头子。 没办法,这次动静太大群臣激愤,要是不把李泰塞到率更寺关起来,怕是李泰要被那些大臣的弹劾折子给砸死。 李神通算起来是李世民的叔父,李泰得喊他一声叔祖父。 “青雀见过叔祖父。”李泰老老实实跟李神通行礼。 李神通摸摸花白胡子,俯下身子看了看李泰:“小青雀,你是真的能闯祸,火烧东宫,亏你干的出来。” 第三章 喜欢吃x的皇子 李泰很冤枉,我说烧东宫的不是我,李世民偏偏说是我,我说烧东宫的就特么不是我,李世民说就特么的是你。 得了,是我行了吧!不就一口大黑锅吗,我替太子背了还不行。 正好趁这个机会自污一波,落下个顽劣放纵的名声,省的以后有一群老不死撺掇着自己去夺嫡。 作为一个臭名声的皇子,肯定是做不了皇上的。 李泰被关在率更寺,吃喝用度和进来之前别无二致,本来就是给太子背黑锅的,又不是真的犯了事,该咋样还是咋样。 历史已经被改变,在李泰的记忆中,可没有贞观二年东宫大火,差点把李世民给烧殡天的记载。 也就是说李泰一不小心,就把历史改变了,至于蝴蝶效应这种东西,李泰完全不在乎。 管你蝴蝶效应还是福蝶效应,我李泰来到了唐朝就要使劲作,要是不让我作,那我不如找个雨天站显德殿顶上,让雷把我劈回去算逑了。 李泰在率更寺很无聊,人一闲下来,各种奇怪的想法就会出现。 李泰找人给自己袍子上缝了两大口袋,能把一块青砖装进去的那么大的口袋。 李泰左口袋装口袋炒豆子,右口袋装着一盒竹签。 平常没事干,抓一把黄豆嚼一嚼,抽一根竹签叼嘴里。 烟草要在明朝的时候才能传到中国,现在唐朝没有烟草,这让老烟枪李泰很是受伤,只好叼一根竹签聊表意思。 李神通看着李泰叼着一根竹签,皱着眉头问李泰:“小青雀,你无事时叼着根厕筹作甚?” 李泰听完这话,“呕”一声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李神通这老货说话是真损。 厕筹是什么东西?唐朝的时候可没有心相印,那上完厕所之后,就得拿着根磨得光滑的竹片,一抹一擦一蹭,提裤子完事。 经过李神通这么一说,李泰怎么看自己叼的竹签怎么像厕筹,当下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把整盒竹签都给扔了,发誓再也不叼竹签。 结果第二天,李泰就听到了“越王殿下喜欢叼厕筹”的风言风语,然后李泰就被李世民下旨放出率更寺了。 李泰去见了长孙皇后和李世民,长孙皇后抱着李泰哭的泪汪汪,一个劲劝诫李泰不要再叼厕筹了,你父皇不会怪罪你了云云。 搞了半天,李泰才弄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李世民以为把李泰关在率更寺给关出毛病来了,居然开始叼厕筹了。 厕筹那玩意儿那是随便能叼嘴里的吗? 不行不行,自己这儿子可是自己心头肉,放出来放出来,赶紧的!去找御医给瞧瞧。 一群御医围着李泰左看右看,左摸右摸,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给李泰开了副安神宁心的方子就溜了。 李泰被长孙皇后留在身边待了两天,等长孙皇后觉得李泰再不会去叼厕筹之后,才放李泰回到自己的寝殿。 李承乾现在被关在李泰的寝殿抄《武德律》。 没办法,李承乾这个坑货一把火烧了小半个东宫,差点把自己老爹都给火化了,更别提李承乾自己的寝殿了,毕竟起火点就是李承乾的寝殿。 李泰见到了头发乱糟糟,双目无神跟个木乃伊一样的李承乾,这可怜的娃抄《武德律》已经抄傻了。 “太子大哥?”李泰碰碰李承乾。 李承乾目光呆滞的转过头,看了一会儿李泰,眼睛里慢慢有了光彩,然后嘴角翘起露出了一个被迫营业的假笑。 李泰看着李承乾脸上的慢动作,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人——《疯狂动物城》里那个叫闪电的树懒。 “青雀!救救我啊!”李承乾一把辛酸泪,一把辛酸鼻涕,齐刷刷招呼在李泰衣服上。 李承乾已经抄了四百八十遍《武德律》,倒背如流说不上,烂熟于心是真的做到了。 李泰真觉得李承乾头不合适,要是让李泰抄,李泰肯定去做个印版来,印他个五百遍再说。 大发善心给李承乾抄完剩下的几遍是不可能抄的。 要不是这个坑货点了东宫,李泰也不会被关到率更寺,不关到率更寺就不会遇到李神通那个大嘴巴,要是李神通那个大嘴巴不在外面瞎说李泰喜欢叼厕筹,外面也不会越传越邪乎说当今越王殿下居然喜欢吃屎! 你大爷的李承乾! 李泰搬着烧烤炉坐在李承乾对面,烤着烧烤看着李承乾抄书,时不时砸吧砸吧嘴,把烤肉签子溜得啧啧作响。 酒是再不可能弄到了,但宫里面酸梅汤绝对管饱,酸梅汤就烤串,还行。 李承乾看李泰烤串看得直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李泰的烤串,但他又不敢起来拿,毕竟自己的老师李纲就在旁边坐着呢。 李纲这老头是个“太子黑洞”。 这老头教过隋太子杨勇,然后杨勇被后来的隋炀帝杨广弄死了。 这老头又教了唐太子李建成,然后李建成又被李世民给捅没了。 这老头现在来祸害李承乾,然后李承乾日后成了提着大刀片子砍老爹的疯子。 李纲不是一般的命硬,虽然克没了三个太子,但人家照样在贞观五年寿终正寝,享年八十五岁,朝廷追赠他开府仪同三司,谥号“贞”。 瞧瞧人家这命格,真的是牛批。 现在是贞观二年,离李纲西归只剩三年,李泰已经能发现李纲身上有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李泰不免有点伤感,说实在要是李纲能一直做李承乾的老师,最后李承乾也不会被逼成精神病小伙。 李纲年纪大了,头发花白走路有点颤颤巍巍,但是威望这一块他还是没得说,不然这太子师也不可能轮到他头上。 李泰拿着一把烤串递给老神在在的李纲:“李太师,吃点。” 唐朝称呼官员是有讲究的,一般都是姓氏加官名,或者是姓氏加公的尊称。 要是在唐朝称呼官员为某大人,那就相当于称呼人家为某爸爸一样,属于抱大腿当舔狗的认爹行为。 李纲外表不为所动,但“咕嘟”一声咽唾沫的声音,还是暴露了李纲内心的渴望。 李纲犹豫一下,伸出手来捏起一串烤串:“那老夫谢过殿下美意了。” “您请!”李泰笑呵呵的坐在李纲身边。 第四章 土豆引起的失心疯 李纲和李泰吃着烤串喝着酸梅汤,天南地北的瞎聊。 李泰从一个网络极度发达的地方来,可能李泰花一个小时从网上看到的信息,李纲要花一个月去了解,搞不好需要花一辈子去验证。 比如李泰告诉李纲:“E=mc²”。李泰敢打保票,直到唐朝没了,宋朝没了,元朝没了,明朝没了,清朝也没了,李纲都不可能明白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除非李纲能活着遇到爱因斯坦。 因此李泰一顿天南地北的胡咧咧,讲各个地方的人情风景、人文地势,听得李纲一愣一愣的。 两人聊到后面,变成了李纲摸着花白胡子默默听李泰给自己上地理课。 “二皇子殿下,这北美洲,真的有你说的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李纲对李泰说的土豆来了兴趣。 土豆这玩意往少了算,一亩随便产个一千公斤也就是二千斤,一石粮食一百斤,也就是说土豆蛋子随随便便亩产二十石。 而且这东西抗旱不挑地,甭管是哪的地,只要有点点水,从幼苗拱土到开花一般不浇水,特别干旱时浇小水就行,没听过西伯利亚,那种上大号都要带根棍的地方都能种土豆吗? 唐朝的这群老祖宗们对粮食这东西有着变态般的痴迷,粮食只能多不能少,哪怕洛口、广通、黎阳、太原几个大粮仓被塞得满满的要爆炸,粮仓门都关不上,粮食烂到仓里都不能没粮食。 毕竟现在这年头,有粮就能养军,有军就能安定天下,天下安定了百姓才能好好繁衍生息。 李泰点点头:“那当然了,土豆这东西……” 说到一半李泰不敢说了,完了!自己叭叭了这么多,忘了一件事情:怎么解释自己知道这么多知识的?宫里可没人教这些东西。 李纲见李泰忽然面带惶恐,摸着胡子狡黠一笑,心想这二皇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李泰看着李纲:求你了,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奇闻异事的。 李纲看着李泰:你觉得我不问可能吗? “二皇子殿下,不知你是如何知道……”李纲开口问李泰。 “打住!”李泰打断李纲的话:“别问!问就是量子力学!”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李纲摸了两下胡子,没听懂李泰说的“量子力学”是什么东西。 李泰知道李纲这老头今天不问出个所以然来肯定没完,于是用出了本命技能:三百六十度无敌炫酷祖传正宗屎遁大法。 “哎呦!肚子疼!待我去如厕一番!”李泰捂着肚子拔腿就跑,丝毫不理会伸手拦自己的李纲。 李纲微微一笑,看着狼狈逃窜而去的李泰,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何不让四皇子去编纂一部书,分述大唐辖境各县的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等,顺便把二皇子知道的那些异国风水人情也加进去。 李泰根本不知道,一顿烧烤加上一场闲聊,本该在贞观十二年才开始编纂的《拓地志》,被李纲给硬弄到了贞观二年。 李纲知道了土豆的事,李世民便也知道了。 李世民听了有亩产二十石的粮食时,眼睛都绿了:额滴!亩产二十石的粮食,必须是额滴! 现在大唐粮食亩产不过一石多一点,要是有亩产二十石的粮食,给整个大唐的耕地全种上,李世民觉得自己能带军打到大食去,把那群头上包个布疙瘩的憨批亵裤都给扒了,高句丽那种破地方到时候就是个屁。 李泰被李世民的近侍不语从厕所逮到了显德殿。 “青雀,你是如何知道海外那个什么洲?”李世民看向李纲。 李纲提醒李世民:“北美洲。” “对,北美洲!你是如何知道北美洲有亩产二十石的粮食的?”李世民眼冒绿光看着李泰。 量子力学是不能朝李世民用的,要是用了量子力学,不但土豆的事解释不清楚,还要搭着讲明白什么是量子力学。 屎遁也不行,敢在自己这个战争狂人老爹面前屎遁,怕不是要被按在显德殿里,把去年的陈年老屎都打出来。 那只能说是灵光一闪,然后自己就上知天文,下知……对啊!别人是灵光一闪,我李泰就不能是雷光一闪吗? 我好歹是挨过雷劈的人,什么解释不通的事情,直接甩给那道把自己劈到唐朝,把原来的李泰劈到棺材里的天雷不就完了。 于是乎,李泰把锅甩给了那道把自己劈的外酥里嫩、香气四溢的天雷。 李纲又顺势讲了让李泰编一本地理类书籍的想法。 李世民信了李泰的鬼话,大呼李泰为“麒麟吾儿”,打算答应李纲的建议。 李泰感觉大事不妙,历史上的李承乾和李泰闹掰,就是因为李世民过分宠爱李泰,给李承乾这精神病小伙搞得心理不平衡了。 现在好像越来越向历史本来的朝向发展了,这可不成!我来唐朝是来当宅男的,不是来夺嫡的呀! 我要失宠!这是李泰瞬间想到的事情,反正以后是李治当皇帝,李治是个好人,不会对自己亲哥哥下手,失宠了也不怕被弄死。 得了失心疯的皇子,一定是不可能得宠的!我要失心疯!理由很简单,老子被雷劈过! 况且以后那个姓武的婆娘做了皇帝,一个得了失心疯的李家王爷,恐怕不会让她起杀心。 李泰丹田运气,长呼一声:“嘿!” 李世民和李纲被李泰的怪叫吓了一跳,尤其老李纲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跌过去。 李泰不理会李世民和李纲,甩着袖子开始跳起了藏族舞,嘴里面还大声唱着歌:“嘿!巴扎嘿!”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悠悠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李泰癫癫狂狂的边跳边唱,沉迷在自己鬼哭一样的歌声和跳大神一般的舞姿里。 李世民看着疯疯癫癫的李泰,手里的茶杯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李泰被李世民下令绑回了寝殿,宫里严令封锁李泰得了失心疯的消息。 李泰自觉表演很成功,虽然被灌了一肚子安心宁神的苦药水,李泰还是依旧开心。 瞧瞧爷们这64位8核大脑多优秀,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第五章 写日记的不正经人 李泰得了失心疯。 李世民很伤心,拿着辽东胳膊粗的老参,把李泰补得直喷鼻血。 长孙皇后以泪洗面,宝贝儿子得了病,母亲都会心疼。 李承乾心里难受,五百遍《武德律》也就那么回事,要是能治好自己弟弟的病,再抄五千遍《武德律》也行。 李丽质整天黏着李泰,好吃的好玩的全拿来给李泰,整天念叨着哥哥的病要好起来。 嘶!怎么说呢? 李泰觉得在李家,在长孙皇后没走之前,亲情这种东西还是存在的,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病还是要装的,要装到李承乾当了皇上或者李泰自己嗝屁那天为止。 李泰相信,等李家人都习惯了自己这个失心疯的皇子之后,自己就能远离夺嫡之争,踏踏实实当宅男了。 当皇帝这种事情,别的穿越群众可能会做,但是李泰绝对不去做,当明君比996还可怕,当昏君下场一定不好,不如当个王爷混日子。 李纲来看了好几次李泰,不知道为什么李泰刚泄露了遭遇天雷时学到的知识,转头就得了失心疯,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 《拓地志》的事被搁置了,李泰疯了还写个锤子《拓地志》。 李泰开始睡了吃吃了睡,定时发疯加健身的快乐生活,同时开始自己写小说,名字就叫《李泰日记》。 反正不写日记的正经人,李泰不想做了,好不容易来大唐一趟,要是不给后人留点研究唐朝宫庭生活的史料,岂不是对不起穿越群众的身份? 也就李泰是嫡皇子,不然其他人要是敢写与宫闱有关的东西,不被直接弄死是不可能的。 李泰从太极宫和东宫的建筑布局、功能规划、人员配置、宫廷生活写起,事无巨细,条理清晰。 而且着重写了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李丽质、李治还有自己的生活、性格、喜好、日常重要的对话、事件等。 以后这本书,李泰肯定要找个妥当的方法保存下来,最好是带到自己棺椁里,这样那些专业刨坟的考古人员,才能获得这本详细描述贞观年间宫廷生活的书。 李泰的想法是自己嗝屁之后,把这本书封在棺椁夹层里留个记号,一般的盗墓贼取了陪葬品,不会连棺椁都给拿跑,毕竟盗洞就那么大一点,背着半吨重的棺椁往外跑,怕不是脑子瓦特了。 以后自己的棺椁用石棺椁,越重越好,越难搬动越好,越不值钱越好,不过盖子要弄成滑盖的,而且不要封死,免得那些盗墓的气急败坏,直接把棺椁给弄坏把书弄没了。 至于自己的尸身,李泰完全不在乎会不会被破坏,对于一个从21世纪跑到唐朝,能接受火化省墓地的年轻人来说,人都隔了屁了,要那一堆主要成分是钙的骨头有啥用。 难不成还要留给子孙后代熬汤? 李泰写着写着,忽然想起自己把一个最重要的人忘了——太上皇李渊。 好像从自己被雷劈到唐朝开始,李泰就没见过李渊,甚至都没听李世民平时提起过他。 看来李世民是和李渊彻底闹翻了,估计已经说过老子儿子互不相认的那种狠话了。 李泰决定去看看李渊,看看这个成天躲在太极宫,给李世民添兄弟的太上皇长啥模样。 自己去肯定不行,李泰现在的人设是疯子不是傻子,这种犯忌讳的事情,很容易把自己直接给弄到棺材里当宅男。 李泰去找了长孙皇后,自从李泰开始不定时发疯之后,长孙皇后憔悴了许多。 长孙皇后对于李泰来说,李泰一直把长孙皇后当做亲姐姐一般对待,毕竟李泰来唐朝之前已经是二十八的老小伙了,年纪只比现在的长孙小一岁,怎么也没法把自己带入到儿子的角色里。 同理,李世民对于李泰来说,就是自己的亲大哥,李承乾、李丽质、李治就是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 长孙见今天的李泰很正常,没有像往常一样发了疯满皇宫瞎跑,心里不由轻松许多。 其实李泰那哪是疯跑,要写书不得实地看一看?不亲自看看就写不出最真实的文字来,尤其是要写一本传世的史料。 “青雀,到母后身边来。”长孙皇后伸手拉住李泰的手。 李泰顺从的跪坐到长孙皇后身边,毫不客气拿起案几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不吃白不吃,反正这点心李泰也没见长孙皇后吃过,估计本来就是长孙皇后给自己的几个娃备的吃头。 长孙皇后喜欢吃杨梅一类的酸东西,这点李泰也写进了自己的《李泰日记》里。 李泰吃着点心,长孙皇后慈爱的摸摸李泰的头发,替李泰拉了拉不平整的衣服。 长孙皇后觉得自己二儿子的病还有希望治好,二哥早已下旨命人去寻孙思邈,只要找到了孙思邈一定能治好青雀的病。 “母后,我想去看看大父。”李泰忽然说到。 长孙皇后一愣,想了一下说:“好,母后去跟你父皇说一说我们就去,好不好?” 李泰点点头,顺手捏了一把小李治胖乎乎的脸,李治的胖脸都被捏变形了,哈喇子流了老长。 蛋蛋的,趁你现在没当皇帝,我得赶紧把你欺负个够,要是等你当了皇帝再欺负你,怕不是要被你一道圣旨给收拾了。 啧!爷们也算是欺负过唐高宗的人物了,就是不知道武则天现在哪猫着呢,要是能顺带欺负欺负以后的大周圣神皇帝就更好了。 长孙皇后抱起李治,拉着李泰的手往显德殿走去,现在李世民应该在那里办公。 李泰没瞧见李丽质,想了想也就明白了,估计又被长孙皇后弄去学规矩礼仪了。 公主不是好当的,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吃东西、怎么和别人见礼等等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从小学到大,要搁李泰身上,李泰估计得疯,受不了。 李泰想起李丽质来,便想起了李丽质嫁的反骨仔长孙冲。 娘希匹,得找机会收拾一下长孙冲这狗东西,一来是这货以后居然要造李家的反,二来这货娶了李丽质,这让把李丽质当做亲妹妹的李泰很不爽。 第六章 很能折腾的越王 李泰见到李渊的时候,李渊正衣冠不整的跟一堆宫女玩蹴鞠。 李泰看着露着肥肚子,胡子拉碴头发乱的像刺猬,跑起来身上肥肉呼哧呼哧抖来抖去的老头,实在没法把他和唐高祖李渊联系到一起。 李渊见到长孙抱着李治拉着李泰走进大殿,本来笑呵呵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冷哼一声瞪了长孙一眼,整了整衣服遮住肥肚子坐在了坐榻上。 长孙皇后面色如常,带着李泰给李渊见礼,想必是早习惯了李渊的态度。 待见过礼,李渊不理会长孙皇后,对着李泰露出慈祥的笑脸来,像他招手道:“来,青雀,到阿翁这里来。” 李泰松开长孙的手,一点不客气,挤着李渊坐在李渊的坐榻上。 李渊更开心了,老年人最喜欢自己的孙子重孙亲近自己,若是李泰要坐到离李渊远远的地方,恐怕李渊反而会不高兴。 李泰明白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李渊已经不是那个唐朝开国皇帝,早变成了一个孤独的老人,整天被关在太极宫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有亲人陪着他说说话聊聊天。 李渊不想跟长孙皇后说话,无他,他觉得这个儿媳妇和自己那个二儿子一路货色,是合谋抢了自己皇位杀了自己其他两个儿子的凶手。 至于小青雀,玄武门的事发生的时候,李泰还小的跟个蛋一样,肯定没参与,所以他是无辜的。 李渊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李泰:“来,吃点心。” 李泰接过点心咬了一口,指着李渊用的金碗:“阿翁,我要喝水。” “好好好,阿翁给你倒水。”李渊乐呵呵的拿起金壶,给李泰倒了一金碗水。 李泰这是在装嫩,装一个童言无忌的孙子,嗯……简称装孙子。 装孙子的理由很简单,李泰想做一个沟通的桥梁,试着改善一下李世民和李渊的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两人和好。 自己既然成了李泰,就得给李家的家族和睦做点贡献,不是出于利益目的,纯粹是出于感性。 李渊不搭理长孙皇后,自顾自看着李泰吃点心,时不时给李泰擦擦嘴角的点心渣子。 长孙皇后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渊看了一眼长孙皇后,态度比刚才缓和许多:“坐吧,别站着了。” “谢父皇。”长孙皇后行完礼坐在坐榻上。 李渊拿着一个纯金蟠龙镂空香薰,点上几片佳楠,眼里带着祖父笑看着吃点心的李泰。 李泰跟李渊待了两个时辰,等天光黯淡下来,李渊才放李泰离开,临走还装了十几盒红豆糕让李泰带着。 看着叠在一起比自己还高的盒子,李泰哭笑不得,这李渊真的属于隔代亲的典型代表,自己就说了几句红豆糕好吃,李渊就送了自己这么多,这得吃到哪年哪月去。 相比红豆糕,李渊送的另一个礼物更合李泰的心意——纯金的蟠龙镂空香薰。 李泰打算用这个香薰整点活,不然整天装疯写书也太无聊了,其他穿越群众都是舞枪弄棒玩弄心机,遨游天下翻云覆雨的,自己不也得跟上广大穿越群众的步伐不是。 红豆糕李泰给长孙皇后三盒,给李丽质给了一盒,给李承乾给了一盒,又抱了一盒带着纯金蟠龙镂空香薰去找李世民。 李泰到了显德殿,把纯金蟠龙镂空香薰放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香薰,没搞懂李泰想要干嘛,这个香薰李世民自然知道来历,监视太极宫的水工衙门的人不是吃素的。 李泰的目的很简单——出宫。要去大唐的疆域上逛一逛,去大唐的天下看一看,不然窝在这个东宫里,连长安城外的风景都看不到,李泰真的白来一趟大唐了。 “青雀,这是作甚?”李世民以为李泰又要发疯,边问李泰边盯着李泰上下打量。 李泰充分发挥自己有疯病的优势,双手一叉腰,仰着头说:“大唐越王李泰,向大唐皇帝陛下租借天军,此物便为租金!”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表情严肃的李泰,又转头看了看近侍太监不语:“朕没听错?” 不语躬身道:“圣人没听错。” 李世民更困惑了,同时眼里也涌现出忧伤——完了!自己的儿子又开始发疯了! 李世民勉强笑了笑,明知李泰在发疯,还是努力配合李泰:“不知大唐越王李泰,向朕租借天军所谓何事?” “打突厥!”李泰一挺胸高声说到。 “打突厥?”李世民很惊讶。 李世民可能让李泰出宫打突厥吗?不可能,别说李泰没生病的时候了,现在的李泰还有随时发作的失心疯呢。 李泰可不干,死活要跟李世民“借兵”打突厥去,要把颉利那个老东西抓来给李世民跳脱衣舞,不是都说突厥人能歌善舞吗?咱抓一个回来瞅瞅不就完了。 李世民被李泰磨得实在没办法,拨给李泰三十个北衙兵,让他带着在宫里折腾。 李泰的目的是能自由出入皇宫,待在宫里练兵像什么话。 “我要带兵去长安城外练军!”李泰嚷嚷到。 “不准!”李世民摇着头说。 李泰可不是什么安分人,你说不准就不准?那你等着。 三十个北衙兵,被李泰带着每天在东宫建筑的房顶上跑来跑去,美其名曰练胆量。 李泰的贴身太监何忠都快被吓死了,自家王爷爬得那么高,还带着人在房顶上跑来跑去,这要是一个趔趄摔下来,自己这脑袋就没了个屁的了。 李世民知道这是李泰故意在闹腾,懒得去管李泰,只是让人护卫好李泰莫要摔伤。 谁也没想到,刚过了两天,宫里人来禀报李世民:越王殿下不见了!越王的贴身太监何忠也不见了! 李世民直接炸了,自己宝贝儿子居然从宫里失踪了。 宫里上上下下,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命令下满皇宫找李泰的时候,李泰已经溜出宫城,躲在下差的官员马车里,混出皇城去了。 第七章 买了个最牛叉的宝贝(一) 何忠自然是被李泰骗到库房给锁了起来,李泰很清楚,自己一个人偷跑出宫,顶了天挨顿打被关到率更寺和李神通肩并肩,要是带着何忠出来,保不齐李世民把火撒到何忠身上砍了何忠。 李泰还是个有良知的普通人,做不出让别人拿性命给自己的错误买单的事情。 李泰溜达了一阵,正走的腿累想找个代步工具的时候,恰巧看到有辆驴车从丰乐坊里出来。 赶车的是个老翁,白发乱糟糟的,脸上糊着一层黑糊糊的炭灰,破旧的衣服上也是左边一块黑,右边一块黑。 李泰抬手拦住老翁:“老人家,我租你的驴车,带着我去一趟西市。” 老翁见李泰衣着光鲜,腰里还挂着一柄短刀,晓得李泰怕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郎君。 老翁开口道:“这位小郎君,可不敢,额还得回去烧炭呢,要不然明天饭都吃不上。” “这有什么,我是租又不是抢,你明天卖多少炭,我翻一倍给你,耽误你的功夫我也给你折成钱!”李泰大手一挥,一点不客气,也不管车上的炭灰,一屁股坐在了板车上。 老翁还想说什么,李泰直接抛给老翁一小块银子。银子这东西虽然不好花出去,但还是能花的,比铜钱顶用不少。 “那咱们去西市看看?”李泰搓搓手兴奋的说到。 老翁看了看银子看了看李泰,狠狠一点头:“随小郎君的意!” 西市,隋代称利人市,唐改为西市。经营各种商品交易的商贾近千家。大街四周设有很多旅舍、旗亭酒肆及饮食摊点。通过丝绸之路来到长安经商的西域及中亚、西亚等地的胡人也多聚集该市。 现在离敲鼓闭市、封坊的时间还早,驴车带着李泰哒哒哒走了一阵,来到了李泰心心念念的西市。 还未到西市门口,西市里喧闹的声音已经远远传了出来。 李泰进了西市,发现西市真真是个好地方。 胡姬与东南亚各国艺人,舞者戏子,曲艺杂耍,比比皆是,往来不绝。尤其那些个胡姬,挂着两片凉快无比的布,便在街边晃荡拉客,看的李泰有点上头。 现在李泰总算知道了当年李白在西市流连忘返的原因。 “看朱成碧颜始红,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李白《前有一樽酒行二首》 看来这西市胡姬,能把当年的诗仙李白都迷的五迷三道,着实是有点东西的。 李泰坐着驴车,穿行在西市中,随处可见搭台歌舞的舞姬唱家,文化娱乐氛围那是相当的浓厚,有那种商场门口搭台子表演歌舞的气氛了。 贩夫走卒,商旅驼队,揽客胡姬,这使得西市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大衣行,秤行,豆家店,酒楼等铺面,在西市中可谓比比皆是。 米麦行、布帛行、木材行,酒肆、口马肆、饼肆不一而足,称“行”的大,叫“肆”的小。 李泰好比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目不暇接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 什么叫盛世?原来长安的盛世藏在西市里!什么叫唐朝的烟火气,原来唐朝的烟火气躲在西市里。 西市里自然也有官方的机构,比如西市署,负责市场的整体物业管理。平准署,相当于西市物价局。常平署,则管理的是市场的仓储和物流。还有波斯邸,这个波斯商人开的珠宝交易场所。 李泰经过一个口马肆,也就是一个买卖牲口奴婢的店面时,忽然被一个小奴隶吸引了目光。 “停停停!”李泰叫停了老翁。 唐朝买卖奴婢合法,李泰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你买卖成年奴隶也就罢了,你把一个小孩子当奴隶卖,李泰绝对忍不了。 老翁停下驴车,李泰从车上跳下来,带着被驴车上炭灰染黑的屁股蛋,快走几步走到口马肆里。 “呦!贵人,您买好驹还是良奴?”口马肆的伙计弯腰问看起来非富即贵的李泰。 李泰一指那个小奴隶:“作价几何?” 伙计看了一眼小奴隶,呲牙一笑:“作价七千又五百钱。” 李泰抬眼看了一眼伙计,冷笑一下说:“七贯?你觉得是你的头不合适,还是我的头不合适?” 伙计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要不是看李泰衣着行事都像个惹不起的富家子弟,怕是这会要动手把李泰扔出去了。 “是小人头不合适,这样吧贵人,作价……一千又五百钱吧。”伙计一口气让了六千钱。 李泰掏出一两白银,也就是一千钱在手里抛了抛:“就这,卖我就买,不卖算了!” 伙计的眼珠子,随着银子上下动来动去,嘿嘿一笑:“卖!当然卖!贵人这就随我去办文书何如?” “带路!”李泰啪把银子揣回荷包。 唐朝的奴隶买卖,不仅有律法保护买卖双方,更有针对买卖之后的特殊情况予以针对性解决,并对买卖双方的权益各有保护。 比如买家在购买时,不知奴隶有病,而买回三日内才知,则可反悔交易。 若超过三日,以莫须有的理由反悔者,则按律处罚,违者受笞打四十,即用竹板或藤条抽打四十下。 反之,若奴隶的确有病,买家去找卖家退货,然而卖家却拒绝,则卖家亦受笞刑。 李泰跟着伙计办了买卖文书,伙计从笼子里把小奴隶提溜出来,放到李泰面前:“贵人,这小奴隶可是四肢健全,身体康健,贵人可要验好了,莫要说小人欺瞒。” 李泰懒得跟这伙计搭话,领着小奴隶坐到驴车上:“老人家,回丰乐坊!” 老翁见李泰虽然富贵但是心善,立时态度比刚才好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 “小郎君心善啊!这娃瞅着也就三四岁,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这娃卖到了口马肆!咋能这么狠心呢!”老翁赶着驴车感叹到。 李泰掏出帕子,给小奴隶擦了擦脸上的污渍:“阴间空荡荡,鬼怪在人间,娘的,什么世道!” 老翁听懂了李泰的话,想了一下点点头:“郎君说的是!这他娘的什么世道。” 第八章 买了个最牛叉的宝贝(二) 小奴隶很安静,由着李泰给他擦脸一言不发,两只大眼睛很有光彩,一直滴溜溜的打量李泰。 李泰给小奴隶擦了几下脸,见实在是擦不出来,拿着帕子“呸”往上吐了口唾沫,打算再给小奴隶擦一擦脸。 小奴隶看着李泰伸过来的带唾沫的帕子,惊恐的往后缩了缩,躲过了李泰的魔爪。 李泰讪笑一下,把帕子叠好挠挠头,蛋蛋的,丢人了,我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现代化青年,怎么能这么不讲卫生呢? 驴车正走着,忽然一个彪形大汉从路边窜出来,一把死死拉住了毛驴。 大汉张嘴说话,声音好比一口大钟一样震得李泰耳朵嗡嗡作响:“好啊!越王殿下让老夫一顿好找啊!” 李泰被吓了一跳,一脸懵逼的看着大汉问道:“你哪位啊?” 大汉不回答李泰的话,向着路边一招手,叫来二十几个带刀的侍卫打扮的人:“来啊,护送越王殿下回宫!” 李泰被这大汉提着脖领子带回了东宫,李泰买的小奴隶也被大汉提到了宫里。 李世民围着李泰转了两圈,看了看李泰被炭灰染黑的屁股蛋,压下要狠狠抽一顿李泰的想法,把李泰和小奴隶一股脑扔给了长孙皇后处置。 “走吧知节,去显德殿议事,今年的蝗灾怕是不可避免了。”李世民叹了口气,带着刚刚抓到李泰的大汉走了。 李泰看了看大汉的背影,知节?难不成是程知节,程咬金?我去!原来刚刚那个大汉就是程咬金,那个在武则天手底下活到寿终正寝的老狐狸! 李世民没揍李泰,不代表长孙皇后不揍李泰。 长孙皇后拿着一根金戒尺,怒气冲冲的对李泰说道:“过来跪下!” 李泰挨了十五戒尺,挨完戒尺之后,李泰的挨打感想是:比起竹戒尺来,还是挨金戒尺的打心情更舒畅一点,毕竟谁不喜欢布灵布灵的金子呢? 李泰很喜欢金子,于是顺手把金戒尺拿走了。 李承乾看着李泰手里的金戒尺,摸了摸戒尺问李泰:“青雀,这不会是母后的戒尺吧?” 李泰挥了挥戒尺:“好眼力,看来你没少挨这戒尺的打。” 李承乾惶恐道:“你怎么能拿母后的戒尺呢!” 李泰看了一眼李承乾:“没听过财帛动人心吗?” “你说这把尺子能卖多少钱啊?我这寝殿有点破了。”李泰问李承乾。 李泰找了一圈自己买回来的小奴隶,最后在李世民的显德殿找到了。 小奴隶居然是个小女孩,这会儿已经换了衣服洗净了脸,站在显德殿里,好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 旁边则站着一个李泰没见过的官员,看样子应该是个尚书一类的大官。 “青雀,你来的正好。”李世民冲站在殿门口探头探脑的李泰招手。 李泰一进殿门,那官员就抱着李泰的大腿哭上了,大呼李泰对自己有恩,肝脑涂地云云。 不是!你等一会儿,你先别急着拿脑浆子涂地,你是我老爹李世民的官,你不对我老爹肝脑涂地,你给我涂个屁的锤子地啊! 李世民主持,李泰和这官员参与,三人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谈,李泰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泰眼前这个大官,工部尚书、荆州都督、应国公,这三个条件一结合,一个符合条件的人选就冒了出来——武士彟。 没错,以后的武则天她老爹,按照武士彟的说法,小奴隶是他二女儿,前段时间走失不知所踪,家里人都以为再找不回来了,没成想被李泰给救了下来。 呵!李泰现在的心情跟哔了狗一样,那不用说了,小奴隶就是以后的武则天呗。 李泰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到底买个什么户型的棺椁,以后才能住的舒服一点,南北通透大洋房?还是三百六十度无敌海景房? 不是李泰又发疯,而是李泰感觉自己要完。 武则天啊!杀的世家门阀人头滚滚,杀的大臣官员噤若寒蝉,杀的李家皇族快绝了种的武则天啊! 自己今天居然还想拿沾了唾沫的帕子给人家擦脸! 完逑了,说不定武则天以后当了皇帝第一个就砍我。 李泰在发癔症,武二娘则眨着大眼睛看着李泰,心里已经把李泰归在了好人的行列。 武士彟是不是人精?那绝对的必须是,不然他也不会在大业末年尚在河东时,多次留宿李渊和李渊结识。又在李渊太原起兵反隋以后资助钱粮衣物。唐朝建立以后,武士彟以“元从功臣”身份官至工部尚书、荆州都督,封应国公。 武士彟一个人中之精,看了眼自己的二姑娘,又看了一眼李泰,立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再借一波李家的势! 武士彟借的第一波李家的势,让武家成了勋贵,这借的第二波势,那就是要保武家两代富贵! “二娘,来谢过越王殿下。”武士彟扶着武二娘给李泰道谢。 待武二娘在武士彟的指导下跟李泰行过礼,武士彟忽然转头问李泰:“越王殿下,不知小女何如?” 李泰被武士彟给问懵了,眨了眨眼,心想总不能当着家长的面说人家姑娘以后是个砍人狂吧? 于是李泰挑了好话讲:“很好,懂事。” 武士彟听了这话一拍大腿:“嗨呀!越王殿下中意小女就好!” “陛下!小女这八字和越王殿下合的很,而且越王殿下又中意小女,再一个小女也到了出嫁的年龄,臣斗胆向陛下讨一封赐婚诏书,以成就越王殿下和小女的天作佳缘啊!”武士彟大言不惭,声情并茂,无中生有,给李泰和武二娘硬生生撮了一根红线。 李泰人听傻了,什么玩意就八字相合、郎情妾意了?还有,谁告诉你唐朝女子三岁就到了出嫁年龄的? 李世民听完武士彟的话,露出一幅“武士彟,你果然如此”的表情来笑了笑。 李泰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心中冷笑,武士彟啊武士彟,你是真能扯淡!你看看我老爹李世民,是那种会被你忽悠的人吗? 李泰正在得意,结果李世民一拍桌子朗声道:“大善!朕准了!” 第九章 智商超群的武二娘 李泰的64位8核大脑想了一晚上,没想明白李世民这搞得是哪一出。 武士彟直接把武二娘留在宫里,算是把武二娘交给了李泰。 李泰感觉自己要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武二娘。 要是李泰没记错,原本历史上武二娘先是李世民的才人,后来是李治的皇后,结果现在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的王妃。 那岂不是自己抢了自己老爹和弟弟的老婆? 嘶!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自己老爹和弟弟的老婆?自己该叫妈还是弟妹啊?这算不算乱伦? 武二娘创造了一个李泰没见过的记录:从昨天武士彟离开之后,武二娘没讲过一句话,已经整整六个时辰一言不发了。 李泰决定跟武二娘沟通一下,这老不说话也不成样子,憋出病来咋办:“那啥,你在宫里呢,除了杀人放火和造反以外,想干什么都可以,有我在,我给你兜着。” 武二娘眨巴眨巴眼睛,说了六个时辰以来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一个三岁的小姑娘,从李泰的言行举止中,判断出了李泰内心最深处的想法,还用和年龄极不相符的语气问了出来。 三岁的小孩子,不应该是给块糖就乐呵,不高兴就哇哇哭吗?武二娘的表现太诡异,李泰的冷汗唰下来了。 “你说什么?”李泰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武二娘又重复了一遍。 李泰的脑瓜子嗡嗡响,我了个大去,这什么情况? “我哪怕你了?”李泰挠挠头掩饰自己的慌乱。 “从昨天你知道我是谁开始,你一直就很怕我,连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武二娘看着李泰说到。 “妖孽啊!”李泰心中狂吼,怪不得历史上的武则天那么牛批,砍头阴人做皇帝,搞了半天人家本来就是个高智商的天才。 想想也是,心计和智商一向都是挂钩的,要是智商不行,跟人耍心机只有被玩死的份,比如李泰,就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 “那啥,我怕你是怕你哭好吧,你一哭我不知道怎么哄你。”李泰开始面不改色的骗小姑娘。 武二娘眨了眨眼:“我虽然知道你这话是骗我的,但我还是接受这个说法了。” 李泰一拍脑门,你大爷的!你知道我是骗你的,你不能装作不知道吗?你智商挺高情商为负啊!搞得我这么尴尬。 李泰看着武二娘,心里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天王盖地虎!”李泰对着武二娘说到。 武二娘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疑惑:“什么意思?” “奇变偶不变!”李泰不理会武二娘继续说到。 武二娘眉头皱到了一起:“你到底在说什么?” “遇事不决?”李泰说了最后一个穿越群众暗号。 武二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泰不说话。 还好不是,不然自己还玩个锤子。李泰咳嗽两下缓解尴尬:“那啥,吃饭吃饭!” 武二娘叹了口气对李泰说:“虽然你有脑疾,但我不会嫌弃你的,你是个好人,嫁给你我也挺愿意的。” 李泰僵到了原地,谁要娶你这个妖孽了!你当我愿意啊!还有,谁有脑疾了?我那是失心疯好吧!我智商不如你,你也不能说我有脑疾啊! 武二娘站了起来,拍拍李泰的胳膊宽慰李泰:“还有啊,你放心吧,我不会哭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李泰被武二娘的智商碾压到窒息,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人的大脑是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发育的,武二娘这个大唐原生态高智商天才少女才三岁,大脑没发育完全智商就已经这么高了,要是以后大脑发育完全,那智商得有多逆天? 会不会人家都当皇帝了,我李泰还被蒙在鼓里吃汤饼?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武二娘已经和李丽质打成一片,应该说和皇宫里所有的公主都打成了一片,还和长孙皇后打成了一片,唯独和各位皇子保持着距离。 “你不喜欢他们吗?”李泰问武二娘。 “我是你的王妃,跟别的皇子走的太近像什么话?要避嫌!”武二娘说。 因为武二娘这句话,李泰整整一天没说话,李泰感觉自己就是铁茶壶里煮开水——铁沸物。 李泰放弃挣扎了,武二娘爱干嘛干嘛去,要是以后她想当皇帝就当去吧,李泰是实在懒得管了,主要也没法管啊!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还管个屁啊! 贞观二年,关中的蝗灾已经愈演愈烈,长安的粮价飞涨,斗米千钱甚至成了常态。 后宫里长孙皇后开始施行高压统治,不准乱说话传谣言,违反的人直接杖毙。 朝廷上李世民也紧张异常,这几天频频有官员武将出入显德殿,经常一群人议事议到半夜。 李承乾这个二傻子,不知道借机去参与朝政,还天天窝东宫读圣贤书,脑子简直瓦特了。 李泰看不下去了,就你这批样,怪不得历史上被李泰一个嫡次子逼的要造反,你这也不行啊,不中用啊! 李承乾被李泰一阵撺掇,热血青年附体,自告奋勇跑到显德殿听政,要给大唐皇帝陛下分忧解难。 李世民和一票朝臣自然很开心很乐意,看看当今太子,小小年纪已经有了明君之象,我大唐未来可期啊! 李泰这头也没闲着,翻出自己所有的值钱东西,让武二娘通过武士彟暗地里通通换成粮食,拿去救济长安城外的灾民,一日两粥,粥能饱肚即可,不需要立筷不倒。 武二娘不理解李泰为什么要悄悄摸摸的做这些事情。 “我不想做太子。”李泰给武二娘解释到。 武二娘懂了,李泰这么低调的去做这件事,就是不希望因为此事给自己积累声望,不想和太子李承乾争宠。 虽然感叹李泰胸无大志,但武二娘还是选择支持李泰,没办法,自己家这王爷脑子不好使,自己要不护着他,他被人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李泰要知道武二娘的想法,怕是要被气死。两世为人被一个三岁的丫头片子鄙视,真丢穿越群众的脸。 第十章 被吃没了的蝗灾 蝗灾闹的很凶,李世民被逼的快要下罪己诏了。 这年头的人,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把蝗灾当做上天派来的饕餮,是来惩罚自己的,老百姓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被蝗虫吃光,只知道一个劲磕头烧香。 李泰觉得很可笑,神特么蝗灾是老天降罚,人都要饿死了活不下去,还特么在乎老天干什么? 李世民五日后要去皇庄视察蝗灾损失,李承乾及一众大臣随行,李泰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李承乾出风头,让李世民吃蝗虫,让关中蝗灾得到控制的机会。 李泰决定勾引李承乾吃蝗虫,李承乾吃了蝗虫,肯定会去告诉李世民,李世民知道了蝗虫能吃,肯定会带头吃蝗虫,只要李世民带了头,关中百姓一定会捕蝗吃蝗,今年的蝗灾就可以平息下去。 油炸蝗虫,这是李泰给李承乾选的菜品。油炸食品,早在周朝就已经出现,寒具就是一种油炸食品,是馓子、麻花的前身。 李泰带着武二娘,拿着盆在宫里捉了一盆的蝗虫,抱回寝殿放盆里加盖通气放了两天。 等蚂蚱排光排泄物,扔到沸水锅里烫死,捞出来去掉头、肢、翅、内脏,和盐水一起加到瓮里,文火煮一段时间捞出来沥干水。 炸出来之后给炸蝗虫撒上孜然盐粒,一盆炸蝗虫就大功告成。 接下来就是哄着李承乾吃油炸蝗虫。武二娘想了好多办法,比如给李承乾掺饭里,吃下去再告诉他云云。 李泰觉得不需要,让李承乾吃蝗虫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吃给他看。 李承乾是个好奇心极强的人,只要能勾起他的注意力,不怕他不吃。 李泰装着一口袋蝗虫去找了李承乾,李承乾正在寝殿看李世民给他的奏疏,在学习怎么处理朝政。 李纲这老头也在,陪着李承乾看奏疏,顺便给李承乾解答不懂的地方。 李泰见了李纲嘿嘿一笑,摸出一枚炸蝗虫递给李纲:“李太师,尝尝?” 李纲疑惑的低头瞅瞅,接过蝗虫看了半天,实在是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知道这东西很香,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孜然味。 李泰见李纲迟疑不下嘴,自顾自摸出一把油炸蝗虫咔吱咔吱吃了起来,给老李纲做了个示范。 李纲迟疑一下,慢慢把油炸蝗虫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唔!此物甚是香美!敢问越王殿下这是何物?” 李泰又抓了一把油炸蝗虫塞嘴里,咔吱咔吱边吃边说:“旱虾,好吃,顶饿。” 李纲拿着咬剩下的半截油炸蝗虫看了半天,抓住了李泰话里的“顶饿”两个字。 李纲在心里打起了老算盘:今年蝗灾过去必定就是粮荒,若是有此物襄助,定能解我关中百姓缺粮窘况!旱虾,莫不是生在地上的虾子? “咕嘟!”李承乾咽唾沫的声音,打破了李纲的思绪。 李泰抓起一把油炸蝗虫递给李承乾:“来,大哥,吃,管饱!” 卡吱咔吱咔吱,卡吱卡吱卡吱,一老二小三个人坐在李承乾的寝殿,把李泰带来的一口袋“旱虾”分而食之,吃了个精光。 李纲吃完油炸蝗虫擦擦手,一不小心嗝一下打了个饱嗝。 李泰站起来擦擦手:“二位稍待!待孤再去抓一盆旱虾炸了来食!” 李纲拦住李泰:“越王殿下,此物确实管饱,不知在何处能捕获?若是此物数量众多,定能解关中粮荒,活人无数啊!” 李泰不以为然的说:“很好抓的,而且要多少有多少,现在满关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李纲和李承乾同时愣住。 现在满关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在满关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满关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关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中不都是这玩意吗? 不都是这玩意吗? 都是这玩意吗? 是这玩意吗? 这玩意吗? 这玩意! “呕!”李承乾先吐了,接着李纲也吐了,两人在李承乾的寝殿里吐了个稀里哗啦天昏地暗。 李泰嘿嘿嘿奸笑几声,脚底抹油撒腿溜走。 李泰又挨揍了,挨的是自己老爹李世民的揍,无他,捉弄太子师这种事情,挨顿打都是轻的。 李世民揍李泰拿的是竹戒尺,金戒尺早被李泰给顺走,交给武士彟拿去换成救济灾民的粮食了。 李泰带着被抽肿的屁股,骂骂咧咧的又给李世民和一票重臣又炸了一盆蝗虫。 李世民捡起一枚炸蝗虫说道:“天下百姓都要靠粮食活命,可粮食却让你们给吃了。百姓何错之有?你们如果真的有灵性,尽管来吃我的心,不要把灾难降临在百姓的头上。”说完就要把蝗虫吞下去。 程咬金急忙拉住李世民的胳膊劝阻说:“陛下,这东西恐怕会有疾病,不能吃!” 李世民拨开程咬金的手:“我希望把灾难都转移到我自己的身上,还怕什么疾病!”说罢把炸蝗虫放嘴里咔吱咔吱吃了。 李世民一吃,其他大臣也不能干看着,都纷纷伸手从盆里捡起炸蝗虫,咔吱咔吱的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一盆炸蝗虫没够一群人吃,而且就数刚刚才吃吐的李承乾吃的最欢。 李世民在宫里能吃蝗虫,到了皇庄上自然也能吃,不过吃的是油炸蝗虫。 皇帝都吃蝗虫了,那百姓自然跟风吃,于是关中百姓老老少少一起上阵,连抓带捕,一时之间居然把关中的蝗虫给灭九族了。 贞观二年的蝗灾就这样被关中百姓给硬生生吃没了。 对于这种结果李泰早预料到了,百姓已经饿疯了要饿死了,撕块树皮抓把土都敢往肚子里填,更不要说确确实实能吃而且无毒的蝗虫。蝗灾被吃没了是必然的。 蝗灾平息了,李承乾得了赏,有功之人也得了赏,唯独李泰没赏。 按李世民的话讲:“太子师现在还卧床不起!你要个什么赏!孽障!” 李泰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老李纲都是行将朽木的人了,自己还骗人家吃蝗虫,着实是有点过分。 第十一章 大唐太子的磨刀石 肆虐关中的蝗灾过去,大唐皇朝刚喘过气来,天气便日复一日的凉了下来。 李泰穿上了保暖的裘衣,带着武二娘天天在皇宫里溜达取材,继续写自己的《李泰日记》。 李泰和武二娘两人每天待在一起,互相熟悉了起来,关系也比以前亲近了不少,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武二娘用智商碾压李泰,就是李泰仗着年龄优势欺负武二娘。 有时候李泰把武二娘逗得眼泪汪汪的,转头就会被武二娘报复,比如今天的李泰,就被武二娘坑到了率更寺,见到了老熟人李神通。 李泰被关进来的理由很奇葩——偷窥宫女沐浴。 前几天中书舍人李百药请奏,希望李世民再放一批宫女出宫,以示李世民宽厚仁德,顺带着解决朝廷的金融危机。 李世民从谏如流,命尚书左丞戴胄和给事中杜正伦,在掖庭西门简选宫人,前后放出宫女达三千余人。 问题就出在这,要被放出去的宫女都会洗个澡换身衣服,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离开。 于是李泰被武二娘骗到了宫女集体沐浴的地方,然后就没然后了,李泰啥也没看着就挨了一顿李世民的好打,被扔到了率更寺自省。 不过武二娘还是很讲义气的,跑到了率更寺来陪李泰。 李神通和武二娘相处了几天,喜欢武二娘喜欢的不得了,认了武二娘为干孙女,大笔一挥把武二娘登记造册,入了李氏宗族的册子。 “小青雀,二娘是你的王妃,你给她起个名字吧,总不能在册子上直接写武二娘吧?”李神通提着笔对李泰说。 李泰:“你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武二娘想了想,眼前一亮兴奋的说道:“武曌!” 李泰噗一声,把嘴里的茶水给喷出来个大彩虹。 李神通问武二娘:“哪个照?” “日月当空曌!”李泰替武二娘答到。 “咦?你怎么知道的!”武二娘很惊讶的问李泰。 废话,你当皇帝的时候用的就这名,我能不知道吗? “我猜的。”李泰给了个敷衍的理由。 李神通摸着胡子赞赏道:“好名字!够气派!” 李神通提笔把武二娘的名字添到了册子上:李门,李世民嫡次子李泰正妻武氏武曌。 这名字一造册,就意味着武二娘是正儿八经的李家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待武曌跑到了别处玩耍,李泰瞅到机会问李神通:“叔祖,你说为什么父皇会答应这婚事呢?” 李神通看着李泰,摸着胡子嘿嘿一笑:“武士彟借你的势,想保武家两代富贵,你父皇又何不是借武士彟的势,想让你平安一生。” 李泰挠挠头,没听懂李神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你的失心疯可曾再发作?”李神通问李泰。 李泰点点头:“偶尔,情绪起伏过大就会发作。” “你父皇,本意是要留你在宫中不就藩,一来确实是宠你,二来……”李神通说了一半,看着李泰笑而不语。 李泰看着李神通,等了半天不见李神通说下茬。 你个死老头子,你倒是说二来怎么了呀! 李神通见李泰脸色急切,嘿嘿嘿笑了笑:“二来,是想让你给太子做磨刀石。” 磨刀石?什么磨刀石?茂名磨刀石? 李泰挠挠脑袋:“我还是没懂。” 李神通还以为话说到这地步,按李泰的聪明劲就能懂了呢。 “你,你这都不懂?”李神通很生气。 李泰头摇的像拨浪鼓。 “自己想去吧!”李神通扔下一句话之后便不搭理李泰了。 李泰没想明白,只好跑去问武二娘,李泰也没想着武二娘能知道什么意思,纯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找个倾诉对象一吐为快。 “磨刀石?”武二娘眨巴眨巴大眼睛。 “对,磨刀石。”李泰看着武二娘陷入思考中,没忍住抬手揪了揪武二娘头上梳的小辫子。 “你烦死了!”武二娘挡开李泰的手。 “揪顺手了,成习惯了。”李泰贼笑着说。 武二娘白了李泰一眼:“你是真的蠢,就你这样还当亲王呢!” 随即给武二娘给李泰解释了一番,为什么李泰是磨刀石。 “你不过是圣人拿来激励太子的工具罢了。”武二娘说话一点不客气。 “工具?”李泰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起来。 “就是太子不努力了,圣人就宠你,刺激刺激太子,让太子有危机意识。太子不争气了,圣人还宠你,让太子害怕起来争气一点,明白没有?”武二娘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自家王爷这蠢样,要是没自己护着,八成被人卖到青楼去当龟公。 李泰听明白了,也忽然想明白为何历史上的李世民那么偏爱李泰这个嫡次子了,搞了半天是把李泰当培养太子的工具用。 娘的,这帝王心术也太恐怖了吧,拿自己一个儿子给另一个儿子当工具使?李世民啊李世民,你良心可曾不安过? “你知道你要是一直当磨刀石,会是什么下场吗?”武二娘问李泰。 李泰深吸一口气说:“要么把刀磨断做刀,要么刀把我砍成两截。” “你不可能做刀的,磨刀石就是磨刀石,磨坏了一把刀,再拿一把来磨就是了。”武二娘摇摇头说。 李泰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心中凄凉无比,是啊!磨刀石就是磨刀石,磨坏了李承乾这把大砍刀,不还有李治这把小匕首吗? 李泰看了一眼武二娘:“你改改你这毛病,说话一点不委婉,也不怕得罪人。” 武二娘不以为然,拿着一块红豆糕啃了一口:“有你越王殿下护着我,我得罪了人又如何?” 李泰觉得历史上的李泰挺可怜的,一直被自己的爹骗着做工具人而不自知,做着当太子的春秋大梦,最后膨胀过头居然和李承乾玩起了拳皇。 结果李承乾这把大砍刀废了,李泰这块磨刀石也被抛弃,降封顺阳郡王,安置于均州郧乡县。然后李世民顺手就把李治这把小匕首插到了太子的位置上。 李世民现在忽然决定让李泰平平安安做个亲王的原因,李泰也想明白了,不就是因为自己得了失心疯,惨的不要不要的,让李世民起了恻隐之心了吗。 天家,果然亲情这种东西都得让步给权力。 还有,武二娘这个妖孽一定要看好,不然有点机会她就敢翻天。 第十二章 李泰的逃离计划 李泰想走,想离开皇宫乃至长安城,不想待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武二娘想离开皇宫,但不想离开长安,毕竟她的父母还在长安。 武二娘不离开长安李泰也不能离开,这个小妖精现在是自己的王妃,要是把她一个人扔长安城里,长安城怕是要被她捅个底朝天,说不定李泰睡一觉起来,都直接能做大周皇帝了。 李泰消沉了不少,自省期限到后被放出率更寺,李泰也没像以前一样去找李承乾。找个锤子,人家是宝贝,我李泰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李泰去见了李渊,这个被关在宫殿里的老龙王。 李渊见今天的李泰和往日的李泰不同,整个人沉稳了不少,话也少了不少,不免奇怪:“青雀,发生何事了?阿翁怎么觉得你忧思重重。” “阿翁,你待在这宫里高兴吗?”李泰问李渊。 李渊欲言还休,眼睛瞟了瞟四周侍奉的宫人,给李泰使了使眼色,违心的说道:“当然高兴了,有吃有穿,有人陪着玩,阿翁能不高兴吗?” 李泰本来想跟李渊倾诉一番,但看李渊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知不可能,于是憋着一肚子的郁闷回到自己的寝殿。 转了一圈思前想后,李泰才发现自己能倾诉的对象,就剩下了一个武二娘。 李泰把自己的郁闷一股脑说给了武二娘,武二娘眨着大眼睛听了半天,问李泰:“你想不想做皇帝?” 李泰吓了一跳,连忙捂住武二娘的嘴:“这种话可不敢乱说!” 武二娘扒开李泰的手:“我就说说嘛,又不是真要……呜呜呜。” 武二娘说了一半又被李泰给捂住了嘴:“小祖宗哎,你乱说这话要连累母亲大人的!” 武二娘听了这话,果然不再言语。 李泰算是发现了,武二娘智商挺高脑子好使,不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连皇权这种东西都蔑视,怪不得历史上会当了女皇帝。 怕是皇位在她眼里,跟街边的一块石头一样唾手可得。 不过再强悍的人也有弱点,武二娘的娘亲杨氏,便是武二娘最大的弱点,属于武二娘不可触动的逆鳞,也是唯一能约束武二娘的人。 李泰打定主意要想办法让杨氏长命百岁才行,顺带着要把自己也变成能约束武二娘的人,免得以后杨氏不在了武二娘失控,提着大刀片子从太极宫南边砍到北边,再从北边砍到南边,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砍个三天三夜自己当皇帝。 怎么有合理的理由离开皇宫开府建衙,李泰想了很多方法也没个准,总觉得自己找的理由不合适。 “你说,我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出宫开府?”李泰问忙着喂猫的武二娘。 前几日武二娘托人买来了这只小玄猫,也就是一只小黑猫,通体黑的跟煤球一样,天光稍暗就自带光学迷彩,好几次这家伙蹿李泰床上,都差点被李泰的大屁股把屎压出来。 武二娘给这猫取名梼杌,一种传说中桀骜不驯的凶兽。李泰听了这名字牙长了半截,真就一身正气要上天,身边带个凶兽给自己压一压呗?也不怕哪天被克死个屁的! “太子早已钦定,等你懂事之后自然能就藩开府,你着急什么?”武二娘挠着吃生肉的梼杌说到。 李泰挠挠头说:“我在宫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每天把我圈这个东宫里,抬头只看一片天,低头只见一块地,一年到头看着相同的景,再美也把我看吐了。” 武二娘听了李泰的话,开始沉思起来。 李泰看着吃生肉的玄猫,嘴角抽了抽提醒武二娘:“你天天拿生肉喂它,它肯定会被喂的野性十足的,你确定要这样干?” 武二娘看了一眼李泰:“天下的猫千篇一律,我养一只和天下的猫都不一样的猫,难道不行吗?” “只要你证明给陛下看你已经成熟了,你不就能出宫开府就藩了?”武二娘给李泰出了个主意。 李泰挠挠头:“可是我已经很成熟了呀!” “是,你成熟,九岁的人了,脑袋还没我一个三岁小孩的好用。”武二娘怼了一句李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嘴这么毒的?”李泰伸手揪住武二娘的辫子。 武二娘由着李泰揪着自己辫子,白了一眼李泰:“从你揪我辫子开始。” 李泰哼了一声,开始思索起来怎么才能让自己显得成熟,还不会抢了李承乾的风头,又不会让李世民继续把自己当磨刀石用。 掺和朝堂上的事,那是绝对不行的,朝堂就是个泥塘子,一脚踏进去出都出不来,等把你糊得一身泥的时候,你已经不想出来了。 嘶!好像写《拓地志》,是个不错的方法啊! 《拓地志》不写个十年八年那绝对写不完,可以借着这机会远离各种纷争,而且自己借着写《拓地志》的机会,还可以自由出入宫庭。 说不定还能找个“某地风水山川记载不详,需要实地勘探”的理由公费旅游。 李泰眼前一亮说干就干:“我去找李纲一趟,把写书的活接下来” “我陪你去,你那个脑袋跟木头墩子一样不好用,没我去你肯定不行。”武二娘的嘴还是一样的毒。 李泰一时气竭,又伸手揪了一下武二娘的辫子。 武二娘和李泰两人找到了给李承乾上课的李纲。 比起之前来,李纲的气色更加不好,脸上的老年斑愈发多了起来,斑驳陆离布满脸上的皮肤。 听何忠说,李纲的腿也出了问题,走路只能靠一幅拐杖,一步一挪颤颤巍巍。 “李太师?”李泰轻轻叫醒迷迷瞪瞪打盹的李纲。 人老了就这样,晚上瞌睡少睡不着,但是到了白天又常常会迷迷糊糊打盹。 “嗯?”李纲睁开眼珠子浑浊的眼睛,盯着李泰看了一会儿:“哦,见过越王殿下。” 李泰跟李纲说明了来意,要按李纲之前提议的那样,编纂一本分述大唐辖境各县的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的书籍。 李纲闻言大笑三声,拍着大腿说好,同时要求李泰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异国风光人情也加进去,当然了,是在李泰不发作失心疯的前提下。 第十三章 被诓起来的孙思邈 李泰的逃跑计划被李世民打了回来,还顺手拉过一个人介绍给李泰——孙思邈,就是写了《千金要方》被称作“药王”的孙思邈。 孙思邈是李世民下旨命人寻来,专门给李泰治疗失心疯的高人。 孙思邈是个发际线很高的小老头,脸上带着笑,配合上花白头发,不像是传说中站在海边悬崖上,背景音乐是浪奔浪流,白发飘扬气势磅礴的绝世高人,反倒像个坊间的老翁一般普通。 李泰由着孙思邈给自己把脉,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在旁边看着。 孙思邈伸手给李泰搭脉,手刚搭到李泰的脉搏上,却又猛的缩回了手,好像被扎到了一样,惊诧的看向李泰。 “真人,可是有异样?”长孙皇后紧张的问孙思邈。 孙思邈摸摸眉毛,捋了一下白胡子,面色如常的撒了个谎:“无异样,不过是贫道忘了净手。” “无妨,真人不必讲究虚礼,只管诊治便是。”李世民开口到。 “也好,越王殿下,贫道失礼了。”孙思邈说罢,吸了口气定定心神,表情严肃的伸出手,又搭在李泰的脉搏上。 孙思邈摸着李泰的脉搏,摸了得有小半个时辰,长孙皇后都有点站不住了,孙思邈才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 李泰有点心慌,自己毕竟是个冒牌货,这孙思邈不会摸来摸去把自己摸出来吧? 果然,李泰的乌鸦嘴成真了。 孙思邈给李泰把完脉,开了一堆养生用的温补方子,然后寻了个要看看李泰住处驱邪斩祟的由头,支开了李世民夫妇,创造了和李泰独处的机会。 “越王殿下,您的脉象,着实是有些奇怪。”孙思邈开门见山的说到。 李泰心虚了,内内的,假冒亲王什么罪名?不会被绑起来泼完狗血再套上渔网活剐了吧? “本王脉象奇怪?孤怎么不知道。”李泰铁着头答到。 孙思邈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越王殿下本来已经气绝,却忽然硬生生续起命来,不过续起之后的气息与原来的经脉不符,就好比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因而伤了经脉。” 李泰心里咯噔一下,完逑,这个老怪物果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问题了。 怎么办,要不拿那个大砚台给他头上来一下?或者拿这个镇纸把他送去见三清真人?孔夫子说的好“一砖干掉,直乎”,要不拿我藏起来的大金砖给他一砖? “等等!”李泰嗖一下蹿起来,拦住要离开的孙思邈。 孙思邈笑着问李泰:“越王殿下,可想好拿哪样器物送贫道归天了?” “额!”李泰很尴尬的挠挠头,这也能被你发现,不愧是活到永淳元年,活了一百零四岁的人精。 真一砖拍死这哥们,肯定是不行的,李泰舍不得这个活法宝。 李泰记得没错的话,长孙皇后是在贞观十年,因为气疾崩逝于立政殿的。 长孙皇后去世之后,李家父子便开始慢慢对立起来,以致后来的李承乾要提着刀砍李世民。 要是长孙没在贞观十年离世,李家父子的关系也不会乱成后来那个批样。 家里没有了女主人,父子之间干起仗来连个劝和的人都没有,久而久之自然是父子离心,家里乱套。 家和万事兴啊!自己既然做了李家人,总得试着为了李家和睦做点什么。 额,之前想改善李渊和李世民关系的那件事不算数,没有为什么,任性。 气疾是什么李泰不懂,但是没关系,孙思邈这个专业人士懂的很。 李泰要做的很简单,想个办法把孙思邈诓在身边,没事就去给长孙瞧一瞧,研究研究长孙的病情,早点防治着。 最好能让长孙活个两三百岁,有点贪心了,那改一改吧,活个一百岁就行。 要怎么诓孙思邈这个人精,李泰一时没想出个法子来。 孙思邈看着眼珠子咕噜乱转,一肚子坏水的李泰,笑着开口道:“越王殿下,可想好如何处置贫道了?” 李泰看了一眼孙思邈,内内的!豁出去了,我就不信了,小爷这个能起死回生的活标本摆在这,你个立志救死扶伤老家伙会不动心? “我和你做个交易!”李泰开口说到。 孙思邈最后乖乖留在了李泰的住处,条件是李泰要配合孙思邈做各种实验,找找看李泰是到底怎么起死回生的。 孙思邈的想法很简单,要是掌握了这种方法,把它记载下来传承千秋万世,那得救活多少人? 作为交换,孙思邈要五天一次去给李世民夫妇瞧瞧身体,研究气疾到底怎么治。 给李世民夫妇两人都瞧身体,而不是只给长孙皇后瞧身体,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不然难道要告诉李世民:你老婆贞观十年就嗝屁了,我这是让孙思邈救她呢! 李泰觉得要是说了这话,享年九岁,给太液池的荷花当肥料就是自己的归宿。 李泰不觉得孙思邈能研究明白自己怎么起死回生的,原因很简单,李泰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穿越来的,孙思邈能知道自己怎么穿越过来抢了人家身体复活的? 要是孙思邈能搞明白自己怎么穿越的,那李泰绝对要把孙思邈和武二娘都打包带回现代去,把孙思邈交给国家好好切了片研究研究,把武二娘送去幼儿园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 对了,回去的时候不能忘了自己收存的那些陶盆瓷罐,金银饰物,还有自己的越王印。听说唐三彩很值钱,自己可是买了两大箱子放着呢。 要是孙思邈实在搞不明白起死回生的方法,李泰是不介意给孙思邈整出个除颤器来糊弄他的。 磁生电很简单,难的是搞出稳定可用的持续电流,法拉第哥几个的研究成果现成的,都写在大学物理课本上了,搞个像除颤器这种吃瞬时电流的工具,还是可行的。 等孙思邈喜极而泣,认认真真把磁生电的公式原理写到《千金要方》里,成为世界上首个发现磁生电原理并且将电应用在医学领域的鼻祖,李泰想想都觉得刺激。 到时候孙思邈拿着简易除颤器,哪个心脏不跳电哪个,把能电活的都电活,把能活着的都电死。 啧啧! 第十四章 李泰的二号逃离计划 【开头扯两句闲篇】 【谢谢各位愿意支持和指出我小说中不合理之处的大哥们!】 【写小说最重要的东西:读者,剧情,人物,文笔。】 【没读者看的小说不是一本好小说,哪怕只有一个读者看,那也是读者,写小说读者要排在第一位,每个知名的小说作家都是读者成就的。】 【所以大家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去看,并在章节尾“作家的话”中做出回应。】 【再次谢谢各位大哥的支持!】 上学的时候,想溜出学校去,得想办法去校医室搞个证明,拿去让自己的老师签字请假。 现在的李泰实在憋不住了想出宫,打算找孙思邈这个“药王”搞证明,证明自己需要出宫放放风,去孙思邈的道观里静养几天,不然自己就犯失心疯。 “越王殿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李泰还没去找孙思邈,就又听到了孙思邈扯着嗓子在喊自己。 你知道个棒棒锤!李泰很想给孙思邈两拳。 这段时间孙思邈一天到晚围着李泰转,不是摸摸李泰这,就是扎扎李泰那,有好几次还拿着金刀想把李泰切开看看,就想搞明白李泰到底怎么起死回生的。 要不是李泰的身份太尊贵,孙思邈不敢乱来,李泰怕是早被孙思邈切了晾成人干了。 “越王殿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孙思邈头发乱糟糟,衣冠不整的抱着一个布袋跑进李泰的寝殿。 李泰看着双眼通红满脸兴奋的孙思邈,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问孙思邈:“你又知道什么了?” “上次的穴位没扎对,我们再扎一下怎么样?”孙思邈边说边打开布袋,露出里面整整齐齐包着的银针。 李泰看着一排排粗粗细细,长长短短,寒光烁烁的银针,有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给我拿走啊!哪有拿着银针乱扎穴位的!你给我扎瘫痪了怎么办!”李泰指着门外让孙思邈滚蛋。 孙思邈不死心,抱着装针的布袋凑到李泰跟前,拉着李泰的袖摆:“殿下,扎一针好不好?扎一针,我就能知道殿下到底怎么复活的了,扎一针好不好?” “扎个屁!你之前扎了我几十针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你给本王闪远点,你要敢扎我,我把你塞酱菜坛子里做成人彘啊!”李泰退后了好几步,和孙思邈这个提着针乱扎人穴位的“孙嬷嬷”拉开了距离。 孙思邈不死心,又上前几步拉住李泰的袖子:“扎一针好吧!殿下,就扎一针好吧?” 李泰抖抖袖子,挣脱开孙思邈干干巴巴但是力气很大的手:“没门!扎个锤子!” 说完这话,李泰拔腿就往殿外跑,要是不早点跑,孙思邈这货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缠着自己。 李泰刚跑出殿门,远远看到了一个人,立刻又反身跑回来,跟紧随在自己身后的孙思邈撞了个满怀。 孙思邈又拉住李泰的袖子:“殿下,扎一针!扎一针好吧?” 李泰看了一眼殿门外:“扎什么一针!扎一针干什么?扎一百针!赶紧的,快点扎!” 李泰一屁股坐回坐榻,孙思邈愣了一下,大喜过望拿着布袋小步跑过去:“好好好!扎一百针!扎一百针!扎一百针我就能解开殿下起死回生的秘密了!” 李泰看着一根向着自己胳膊扎去的银针,深吸一口气,蛋蛋的,为了能出宫的大计,忍了! 孙思邈手很快,找穴也很准,十几根银针落在李泰身上,李泰便感觉自己身体没知觉了,一动都不能动。 李泰朝孙思邈眨巴眨巴眼睛,孙思邈手上的银针“噗噗”的往李泰身上继续扎,嘴上很无所谓的安慰李泰:“殿下,无妨无妨,只是暂时失去知觉而已,待一会我去了针,殿下立时便能恢复。” 几十根银针扎在身上,李泰才看到了李世民慢慢悠悠的出现在殿门口。 李泰心里苦啊,你大爷的!你再来慢点我都要被扎成刺猬了!刚刚你不都已经到了我寝殿不远的地方了吗,你属乌龟的走这么慢? “圣人亲临!”李世民的近侍不语喊了一声。 孙思邈忙回身跟李世民见礼,李世民伸手虚扶一下孙思邈,笑着说:“真人不必多礼。” 李世民看着被扎成刺猬,坐在坐榻上一言不发的李泰,很疑惑的看了一眼孙思邈:“真人,这?” 孙思邈一拍脑门,伸手从李泰身上去了三根针,李泰便立刻能说话了。 李泰开口跟李世民问好:“青雀见过父皇,父皇圣安。” “青雀,你这是怎么了?”李世民凑近看了看扎在李泰身上的几十根银针。 李泰演技上线,露出一幅悲怆的表情,不等孙思邈答话,抢先说道:“刚刚孩儿失心疯发作,若不是孙真人及时施针压制,孩儿怕是又要胡言乱语的发疯。” 孙思邈听傻了,这是哪一出?什么失心疯?越王殿下你的失心疯不是装的吗? 李世民听了李泰的话,露出伤心的表情来:“吾儿受苦了。” 李泰见感情氛围已经酝酿到位,立刻趁热打铁:“孙真人说孩儿这失心疯,留在宫里怕是永远治不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孙真人的道观上,隐居山水之间,借天地纯然之气修补心脉,辅以十年光阴才能根治此疾。” 娘嘞!孙思邈大呼不妙,自己何时说过这些话!越王殿下,你欺君归欺君,不要拉上贫道好不好! 李世民看向孙思邈,跟孙思邈求证此话真假。 孙思邈看向李泰,想知道李泰玩的是哪一出。 李泰看着孙思邈,你要是敢拆穿我的谎话,你以后就别想着搞明白我起死回生的原因了! 孙思邈接收到了李泰眼神里的威胁,转头面不改色的开始欺君:“圣人,越王殿下这失心疯之疾,留在宫中这龙宿之地,怕是永远也好不了的。” 李世民很疑惑:“为何?难道有朕的真龙之气相压,也祛不了青雀身上的邪祟?” 孙思邈觉得这话没法接,但是不接又不行,这君都欺到一半了,总不能被识破拉去剁脑袋吧? “额……”孙思邈看了一眼李泰,借着刚刚李泰编的瞎话哄李世民:“正因为圣人真龙之气太盛,以致驱散了宫中的天地之气,故而越王殿下的心脉一直得不到天地之气修补,这失心疯才拖了这么久不见好转。” 李世民一挑眉毛,搞了半天是自己这天子气势太强,搞得自己儿子这病迟迟不见好。 “这该如何是好?”李世民已经信了李泰和孙思邈的鬼话。 最主要李世民没想到被民间百姓叫做“活神仙”的孙思邈,会联合着李泰这个鬼头一起狼狈为奸,干这种骗人的龌龊事情。 孙思邈看看李泰:“到贫道在深山中的道观中修养。” “深山中天地之气浓郁,再加上有贫道用汤药辅助,假以时日,定可使越王殿下失心疯之疾根愈。”孙思邈补充到。 李世民看了一眼满脸悲伤的李泰,叹了口气问孙思邈:“假以时日是多久?” 孙思邈沉思一下,只能说十年了,毕竟刚刚越王撒的谎就说的是十年,要是不说十年怕是要被发现:“最少十年!” 第十五章 李泰的另一面 “越王殿下,您害死贫道了,遇人不淑啊!”孙思邈捶胸顿足,悲呼不已。 “得了吧你,要是你不贪心,想弄明白我起死回生的原因,你也不会上我这贼船。”李泰对孙思邈的说法嗤之以鼻。 “遇人不淑啊!”孙思邈不管李泰说的什么,还是继续嘟囔。 李泰看着李世民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毛,得了,收拾东西吧,只要离开这皇宫,那就是天高任我李泰飞,海阔凭我李泰浪了。 李世民最终同意了李泰出宫,随着孙思邈到道观静养。 李泰知道从离开皇宫开始,自己就远离夺嫡的权力斗争,可以安安静静做个混吃等死,顺带教育武二娘的宅男了。 想到武二娘李泰就头疼,这娃智商太高也不是啥好事,你教育人家的时候,脑回路永远赶不上人家,经常教育着,教育着,李泰就变成了被教育的人。 智商归智商,三观归三观,给武二娘建立一个正确的三观,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不然武二娘要是用她那智商做点什么坏事,还真没几个人能收拾住她。到时候就是天才型犯罪分子。 李泰站在马车车辕上,回头看了一眼高高耸立在身后的东宫宫墙,又看了看宏伟的太极宫宫门,李泰呼了口气,心中轻松不已。 好啊,好!这皇宫留给你们折腾去吧,小爷可懒得跟你们一起演《真鬟传》。 “走吧!出发!”李泰吩咐到。 “听令!出!”护卫李泰的校尉对着卫队发令到。 八百卫队兵士齐齐迈步,哗哗哗伴着甲叶碰撞的声音,向着安化门进发。 李泰这次出宫没带亲王仪仗,繁琐礼仪也没有讲究,因此一行人的前进速度很快。 武二娘抱着梼杌,摸着梼杌的毛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盯着靠在车厢上哼歌的李泰看个不停。 李泰被盯的发毛,摸摸自己的脸问武二娘:“我脸上有东西吗?” 武二娘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没想明白,你离那个位置那么近,你为什么要装疯自毁名声,主动远离宫廷,放弃争夺那个位子呢?” 李泰看着武二娘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武二娘,而是反问武二娘:“你说说看,要是待在那个位子上能做什么?” 武二娘想了想:“定邦安民!” “然后呢?”李泰坐到武二娘身边。 “八方来朝!”武二娘又说到。 “然后呢?”李泰继续问。 “万军听令。”武二娘挥着手说到。 “万军听令做什么?”李泰问武二娘。 “当然是平定不臣了!”武二娘说。 “平定不臣做什么?”李泰问。 “定邦安民啊!”武二娘答到。 “定邦安民之后呢?”李泰继续问。 武二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李泰想说什么了:“是啊,坐到那个位子上,好像一辈子只能做四件事。” 李泰笑了笑:“一个人一辈子,待在皇宫那个弹丸之地,每天睁开眼睛想的就是你说的这四件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一个喘气的时候。” “你要歇下来喘口气,这天下就要乱套了。”李泰摸了摸梼杌的耳朵:“做明君,累,会被累死。做昏君,轻松,会被人砍死。” “坐到那个位子上,无非是为了权利和财富。”李泰看着武二娘的眼睛说。 “论权利,我是亲王,是当今天子嫡次子,日后大唐皇帝的亲弟弟,在大唐国土之上,我说话有分有量。论财富,你给我时间,我让你做大唐首富。”李泰笑着说。 “你就胡言乱语吧!”武二娘听笑了。 李泰哈哈哈笑了笑:“我这个位子刚刚好,上,不必忧国忧民,下,不用卑躬屈膝,我想做什么,没几个人能拦得了,待我去了封地之后……” 李泰压低声音,凑在武二娘耳边说:“军政职权集我一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手段高明,跟皇帝有什么区别?我们享受就是,风风雨雨交给宫里的那位替我们挡着就好。” 武二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李泰:“你变了,你在宫里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李泰哈哈一笑:“人都有两面,看得到前面就看不到后面,看到后面就看不到前面,你在宫里看到的,不过是我在人前越王殿下的样子,现在你看到的是人后的李泰。” “你这个人原来挺坏的。”武二娘看着李泰说。 “不过我喜欢!”武二娘莞尔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和嘴角的酒窝来。 李泰问:“你怎么能喜欢坏人呢?” “因为坏人的脑袋好使。”武二娘答到。 李泰揪了揪武二娘的辫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纠结别人脑袋好不好使这个问题?” “能啊,比如我就不在乎你脑袋好不好用。”武二娘说。 “为什么?”李泰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是例外。 “因为你对我好啊!”武二娘答到。 李泰听乐了,智商高没用,终究心性还是比不上成年人,哪有用别人对自己好不好来评定别人好坏的。 孙思邈的道观很近,就在长安城外的终南山中。 好像大部分隐居和兵败的人都喜欢往这跑,比如隐居在此的孙思邈和玄武门之变围了秦王府,差点把李世民一家老小一锅烩的薛万彻。 要不是尉迟敬德小短腿倒腾的快,李世民就要真的做孤家寡人了,到时候当了皇帝都没有太子可立。 李泰从马车上下来,打量起眼前的道观来,怎么说呢,干净整洁大气规整,让李泰不禁怀疑孙思邈这个老货,到底是在这里隐居还是在这里修了个别苑度假。 武二娘个子矮,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踩着梯子从马车上往下走,李泰回头看了一眼,直接伸手把武二娘抱了下来:“你这个小矬子。” “你才小矬子!”武二娘不客气的揪住了李泰的耳朵。 “你反了天了,敢揪我耳朵。”李泰把武二娘放在地上,揪住了武二娘的小辫子。 “殿下,我们进去吧。”孙思邈从后面的马车上走下来,打断了李泰和武二娘的决斗。 “好,校尉,你们择地扎营吧。”李泰对卫队的带队校尉吩咐到。 校尉一抱拳:“诺!” “等等!”李泰开口喊住要离开的校尉。 “嘶!”李泰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眼前这校尉,怎么看怎么眼熟。 “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李泰问这校尉。 校尉一行礼:“家父宿国公程知节。” 我就说嘛,这下可有乐子了,看眼前这校尉的年纪,估计就是程咬金的大儿子程处嗣。 正愁没人一起浪呢! 第十六章 风靡长安的新运动(一) 程处嗣这个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安生人,再加上有李泰这个猪头小队长,程处嗣更能折腾了。 说是静养,李泰可一点没闲着,现在天冷,走马打猎这些都没得玩,但是有一项运动却是一年四季都能玩——橄榄球。 橄榄球这种运动,是非常考验体力和扛揍程度的,没点身体基础的人,被人一撞可就真撞没了个屁的了。 李泰和程处嗣连夜下山弄了头猪,程处嗣拔出横刀来,咔嚓一下就把猪脑袋剁的满地滚。 “你大爷的!程憨子!哪有你这样杀猪的!”李泰被气的直跳脚。 程处嗣抿抿鼻子:“砍人都能这样砍,杀猪还不能这样杀了?” “杀猪是为了吃,你杀人也是为了吃吗!你大爷的!”李泰气呼呼的说。 程处嗣在衣甲上擦擦手:“知道了,你真啰嗦。” 李泰指挥,程处嗣操刀,两人把猪膀胱给切了下来,交给手底下的人洗干净,里面填上干草,一个最原始的橄榄球就出现了。 程处嗣按李泰的要求,挑了二十二个身强体壮又抗揍的兵卒,穿上全甲,头盔上扎上不同颜色的布条分成两队。 李泰拿着橄榄球开始给这二十二个橄榄球“先驱”讲规则,什么叫做攻球,什么叫做传球,什么叫做攻防转换,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 二十二个先驱外加程处嗣这个憨子,听的极其认真,李泰说一句他们就齐齐点头“哦!记住了记住了!”,李泰说一句,他们就恍然大悟“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泰再说一句,他们就激动异常“好的好的好的!”。 李泰很是欣慰,自己这些学生还是很有悟性的嘛,来!先打一场试试看! 结果他娘的一敲锣一开赛,这二十二个小憨货,外加程处嗣这个大憨货,直接把李泰讲了半天的规则浓缩成四个字:干就完了! 秦人是出了名的好斗,这话不是瞎说的,眼前这群打作一团,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关中兵就是证明。 有一个人追着一群打的,有两个围着一个捶的,有拿着头盔当武器的,有被揍的满地打滚的,还有程处嗣这个老阴逼,掺在人堆里抽黑脚的。 至于橄榄球去哪了,没人知道,橄榄球是什么东西?我们参加的不是打架比赛吗? “刘大郎!恁敢打额!” “打死这个哈怂东西!” “哎呦!额的撅!” “驴日哈滴!弄死他们!” “拿个棒棒来,瞅着头捶!” “大胆!” 李泰看着眼前脏话连天,两边打作一团的古惑仔,感觉要被这群货气死了。 “都给我住手!住手!”李泰拿着锣锤把锣敲的“咣咣咣”震天响。 李泰把锣都快敲破了,乱糟糟的人群才重新分开。 二十多号人,除了五个被揍趴下的,其余的都衣甲不整,鼻青脸肿的站在李泰面前,程处嗣这货也挂了彩,不知道被谁给了一个大嘴巴子,半边脸肿的老高。 李泰气呼呼的指着眼前站的这些杀才:“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叫他么的规则吗!” “尤其你!大高个!还拿着棒子打人!”李泰指着刚刚拿着棒子打人的大高个。 “咦?”李泰觉得这个大高个有点眼熟,这是谁来着? “嘿嘿嘿,越王殿下,您这是在玩什么?”大高个呲着大白牙笑着问。 完逑了!程咬金!这下李泰终于知道程处嗣脸上的大嘴巴子是谁赏的了。 为了不让李世民知道自己在装疯,李泰决定疯狂一把——跟宿国公程咬金打一架,理由就是自己失心疯犯了。 李泰一手拿锣,一手拿着锣锤就朝程咬金冲了过去。手下留情啊!宿国公! 李泰被程咬金轻轻松松给活捉,交给孙思邈两针下去,整个人就昏睡了过去。 程咬金把橄榄球夹在咯吱窝,进宫去找自己老大汇报工作。 “越王那边如何了?”李世民看着奏疏问程咬金。 “老臣到道观的时候,越王殿下正在看卫兵斗殴。”程咬金答到。 “看卫兵斗殴?”李世民很奇怪的看了一眼程咬金,放下了手里的奏疏。 “回圣人的话,二十几个卫兵打作一团,就为了抢越王殿下做的这个东西,好像叫什么橄榄球。”程咬金从胳肢窝下把橄榄球拿下来双手呈上。 李世民只看了一眼,立时明白这个东西是什么做的了:“这不是个猪膀胱吗?” 程咬金把了解到的东西老老实实告诉了李世民:“回圣人的话,越王搞了这个叫橄榄球的新玩意,两伙人分组对打,谁抢到这东西投进框里就得一分,跟蹴鞠有点相似。” 李世民来了兴趣,一挑眉毛:“噢?” 李世民把橄榄球抛给程咬金:“让殿外的兵士演示一番。” 程咬金动作很利索,没多久便挑出二十二个着全甲的兵士,给他们讲了规则,让他们开始玩这个叫橄榄球的东西。 李世民站在显德殿门口,看着二十几号人,互相搏斗抢夺,配合队友护送橄榄球,再一路过关斩将把橄榄球扔到框里,颇有打仗时阵法配合的感觉。 因为穿着沉重的全甲,而且要在场子里往来奔跑,跟敌人徒手搏斗摔跤,因此没多长时间,二十几个兵士便有好些人跑不动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这些混账东西,全是花拳绣腿。” “圣人说的是,我们当年平乱的时候,三天三夜不合眼,照样提着马槊上阵杀敌,这些个混账东西跑几圈就受不了了。”程咬金附和到。 李世民又看了一会儿,隐隐感觉到这个东西可以用在哪里了,于是打算求证一番:“去把兄弟几个都叫来,玩玩这个叫橄榄球的东西。” “诺!”程咬金答到。 李靖、李世勣、柴绍、李道宗、尉迟敬德、秦琼、牛进达、侯君集一票小弟来到宫中,跟着李世民这个老大一起玩橄榄球。 李世民带一伙人,李靖带一伙人,两伙二十二个人开始在场上互殴起来。 尉迟敬德仗着块头大,迎着李道宗跑过去,一挺肚子撞上去,李道宗便感觉被一头疯牛撞了一般,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直挺挺的倒飞出去,噗咚一声摔在地上。 李世民这边刚开打,便损失李道宗这员大将,一时间落了下风。 第十七章 风靡长安的新运动(二) 李世民不落下风,抱着橄榄球向着李靖冲去,准备抬手给李靖来个肘击。 能被李世民当做兄弟的这几个,自然不会因为在乎李世民的皇帝身份而不敢跟他玩真的。 李靖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一低头一侧身,一肩膀顶在李世民胸口。 李世民和李靖都穿着全甲,这一撞哐啷一声巨响,随即两人便各自退后几步分开。 李世民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看着龇牙咧嘴活动肩膀的李靖,心中沉睡已久的热血重新熊熊燃烧起来,嘿嘿一笑,又抱着橄榄球冲了上去。 这场橄榄球比赛,最后以五比三的比分和程咬金打飞了秦琼的一颗牙结束。 “秦二哥,我混账,我该死,你别生我气。”程咬金嬉皮笑脸的,捧着秦琼被打飞的牙给秦琼道歉。 秦琼接过自己被打飞的牙,一巴掌拍在程咬金的头盔上:“憨货!” 程咬金摸摸头盔嘿嘿嘿笑了笑。 “你们说说,这橄榄球,拿来训练兵士阵法配合如何?”李世民问几个人。 李靖揉着胳膊点点头:“可用,一来训练兵卒体格,二来训练兵卒搏斗,三来增加兵卒临阵经验,四来训练兵卒阵法配合。” 李世民听完李靖的话,转头看看其他人,意思问他们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李靖都说完了,我不知道说啥了。”李道宗揉着屁股蛋说。 其他人也附和着点点头:“确实确实。” 李世民背着手想了一下:“在北衙兵全军试行,若是可以,再推广到全境的军队中去。” “诺!” “不过这名字得改一改,这橄榄是何物我们都不知道。”李世民摸着胡须说。 “改成筐球吧,玩这个不就是拿着球往筐里投吗。”侯君集开口说。 来到贞观二年的橄榄球,摇身一变成了筐球,走进了北衙兵中,因为其特别符合秦人好斗属性的特质,迅速被北衙兵接受风靡军中。 军中的人玩过之后,这框球便不出意外被传到了军营之外的民间。 百姓一看这东西玩起来简单粗暴又过瘾,最主要玩这东西可以和别人打架,好东西好东西。 于是一时之间长安地区刮起了玩筐球的风潮。 百姓玩筐球自然没有全甲可穿,各个拿个草筐掏个洞往身上一套,权当做防护,抱着猪膀胱做的球往上冲。 鼻青脸肿在这项运动里属于轻伤,断胳膊断腿属于正常,玩这个被打死的层出不穷。 李泰知道这个情况的时候话都不想说,心累。 橄榄球被改成筐球,咱不说啥了,本土化改造很正常。 但是玩这东西的终极目标是投球得分,不是打架好不好?怎么一玩起来打架排第一,直接把对面的人全打到为止呢? 你早说你喜欢打架,我把拳击搞出来让你玩嘛! 古代人都这么暴力的吗? 玩筐球的风潮依旧在长安地区发酵,甚至一些勋贵富商已经组织了专门的队伍,去跟别人比赛赢彩头。 李泰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刻找到程处嗣:“程憨子,我有个发财的大门路,你干不干?” 程处嗣眼睛亮了,摸了摸干瘪瘪的荷包:“干!怎么不干!你说怎么干!” “咱弄个场地搞个每年两次的筐球比赛,把全大唐的筐球队都找来,成立一个筐球联盟,制订一套统一的规则,然后把他们叫到我们的场子里比赛,最后的赢家咱给他奖励。”李泰说了把筐球职业化商业化的想法。 程处嗣抿抿鼻子:“那得给啥奖励,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加入联盟呢?” 李泰想了想:“最后的赢家可以朝拜我父皇龙颜,获得我父皇亲手所书的‘大唐第一筐球队’的牌匾怎么样?” “不奖励钱财?”程处嗣摸摸自己的空荷包。 “奖励什么钱财!”李泰摆摆手:“那些个筐球队,都是富商勋贵搞的,那些个人差钱吗?” 程处嗣想了想,确实是这样,现在长安城里的几支筐球队,都是几家富商和勋贵搞的。 面见天子,获得当今天子御赐牌匾这个奖励,对于富商来说是个光宗耀祖的机会,比钱财还有吸引力。对于勋贵来说是个挣脸面的契机,是可以拿去给其他人炫耀的东西。 程处嗣挠挠头:“圣人能同意吗?” 李泰贼笑着说:“嘿嘿嘿,钱帛动人心,这门路要是搞成了,金山银山都赚得到,我父皇只是见个人写个牌匾,就能分到数不清的铜钱,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程处嗣眼睛越来越亮,感觉这个办法可行:“那个牌匾是怎么个奖励法?” “一年两次比赛,谁赢了谁拿走,等下一次的赢家出现,上一次拿走牌匾的就要把牌匾交出来。”李泰给程处嗣解释了一下。 “啧,好办法,我去问问我爹,看看我爹同不同意。”程处嗣噌的站起身,满怀希望的说到。 李泰拍拍程处嗣的肩膀:“好!我去跟我父皇说一下这件事。” 程处嗣屁颠屁颠的跟自己老爹汇报去了,李泰待在原地却犯起了愁。 愁啊,怎么跟李世民说呢?现在李泰属于自我放逐状态中,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把这事汇报给李世民? 这事,看来还得是让李承乾去干最好。 第十八章 太极殿里的群架(一) 李泰在孙思邈的道观躲来躲去,一躲躲到了元日。 唐朝没有春节一说,唐朝只有农历历法,大年初一叫做“元旦”、“元日”、“元正”或“岁日”。 俗话说得好“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到了李泰这变成了“有病没病,回宫过年”。 程处嗣带着八百护卫护送李泰和武二娘回宫,孙思邈和他徒弟也被李泰打包带走。 孙思邈这段时间的研究停滞不前,实在是搞不明白李泰到底怎么起死回生的。 “越王殿下,再扎一针?”孙思邈拿着银针拦住李泰。 “我扎你个头,都过年了,你还扎我?”李泰白了一眼孙思邈。 “过年?”孙思邈没听明白。 “元日!元日!”李泰纠正了一下。 李泰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大半天才到达长安城脚下。 长安城外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倍,到处是大小官员的车驾,或者是各路使者的马队驼队。 这些都是来贺朝的各地官员和他们的随从,以及远方的羁縻州、附属国派来送礼朝贺的人。 唐朝人喜欢大家族聚居,如果有辈分高的老人安在,那不但老人的直系儿孙,可能连已经成家的弟弟、侄儿、出嫁的妹妹、外甥都聚在一起团圆守岁。 普通人家都是如此,更不要说皇室成员。 李泰到太极殿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进了菜市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高的矮的,人挤人站满了整个太极殿,互相交头接耳,整个太极殿人声鼎沸。 放眼望去,紫袍子的,红袍子的,着罗裙的,穿宫装的,戴金冠,盘玉冠的。 尤其有几个李泰不认识的女性宗室,那衣领都要低到腰上去了,白花花一片看的李泰膈应。 李泰觉得还是非礼勿视比较好,怎么说呢,虽然穿啥是自己的权力,但太开放的打扮,还是谨慎点。 李泰是嫡次子,按排位是站在李世民身后的,旁边就是李承乾和李丽质,还有一个看起来就阴险的小子。 李承乾正和这小子对峙,跟两个斗鸡一样昂着头挺着胸,一幅你瞅啥,瞅你咋滴的气势。 现在的李泰,目标就是和李承乾搞好关系,不管李承乾当不当皇帝,都不和李承乾对着干,免得自己陷入夺嫡之争。 李泰站到李承乾身边,伸手推了一把这小子:“你瞅啥!不服打一架?” “青雀!”李承乾收了架势拉住李泰:“莫要激动,免得失心疯发作,今天可是重要日子,莫要节外生枝。” “这小子谁啊?跟你吹胡子瞪眼的!”李泰指着那小子问。 李承乾把李泰指着那小子的手拉回来,昂着头对那小子说:“是呀,这谁呀?呦!莫不是蜀王殿下?老鼠的鼠!” “你!”那小子气急,伸手指着李承乾。 蜀王?哦!就你叫李恪啊?就那个永徽四年造反,被长孙无忌给卡了个嚓的吴国公? 李泰没想明白,一个必定死翘翘的主儿,有什么可横的。 “指什么指!这是你兄长!长兄如父,你这是对长亲不敬!”李泰说着话,一把掰住李恪指着李承乾的手指。 第十九章 太极殿里的群架(二) “你!”李恪被抓住手指一吃痛,抬手推了李泰一把。 平常能干掉三碗饭,外加可以跟程处嗣徒手干架的李泰李大王爷,立时跟个弱不禁风的小鸡仔一样,被李恪给推倒在地。 “李恪!”李承乾大吼一声,抬手搡了李恪一把,把李恪搡了一个屁股墩。 李承乾伸手扶起李泰来:“青雀,有没有摔伤?” 李泰凑到李承乾耳边低声说:“我没事大哥,这小子跟你不对头是不是?” 李承乾看看被几个宗室搀起来的李恪:“他仗着父皇宠爱耍横惯了,莫和他一般见识。” 李泰听了这话,8核64位大脑咕噜噜的运转起来:仗着李世民宠爱?李世民开始宠爱李恪了?那意思李恪成了新任磨刀石呗? 那你嚣张个锤子! “他敢对你不敬,我就敢收拾他!”李泰狠狠说到。 李承乾还未来得及拉住李泰,李泰已经蹿了出去,直接一拳招呼到了被几个宗亲围着嘘寒问暖的李恪左脸上。 李泰虽然岁数小,但是架不住李泰手劲大下手狠,只见李恪表演了个脸接沙包拳,噗一声被李泰一拳放翻在地。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完了!这可怎么办!青雀啊青雀!你闯祸了! 围着李恪的几个宗亲一愣,咦?蜀王呢?呀!怎么倒地上去了! 李恪被一拳打蒙了,摔倒在地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人打了!还是被个失宠的疯子打了! 李泰打完人就后悔了,蛋蛋的,鲁·斯特洛夫斯基·讯·察金说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以后打人一定要拿个工具,锅碗瓢盆,尿壶都行,徒手打人是真泥马疼! “呼呼!”李泰吹吹被李恪的脸打伤的拳头,挣脱李承乾拽着自己衣服的手,飞扑过去骑在李恪身上,把李恪压在地上啪!啪又是两巴掌扇在李恪脸上。 周围的宗亲炸了锅,一个人拉起李泰来甩到一边,甩的李泰倒退几步差点摔倒。 有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有和李恪站一伙的人,就有和李承乾站在一伙的人。 当然也有和李泰站在一伙的,比如李神通,这个宗亲里辈分有点高的人。 李神通是个暴脾气,当年也是跟着平阳公主割地起过义的人,有人欺负李泰,李神通上去就一个大嘴巴子:“入你老母!” 被打的人转了个圈,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其他宗亲齐齐退后一步,嚯一下散开一圈。 “李神通!你敢打我儿子!”一个老头站出来指着李神通的鼻子。 “我不但打你儿子,我还打你呢!”李神通说罢就是一记满脸开花拳。 群架,就这样打了起来,由两个人的对拳,演变成了一堆人的互殴,由李泰和李恪的口角,变成了太子派、越王派和蜀王派的决斗。 李泰首先要做的不是打架,而是先回头护住武二娘这个小矬子,不然这小矬子这么矮,被人踩到可就不好了。 “待着!本王去打架了!”李泰把武二娘塞到一张安全的桌子底下。 李泰抄起一个烛台,拿掉插着的牛油蜡烛,挥着烛台加入了混战的人群。 武二娘觉得此时此刻的李泰,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 第二十章 打群架的后续 李泰挥着烛台冲进乱战的人群,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打一个捶一个,敲一个推一个,噔噔啷啷打过去,再啷啷噔噔打回来。 “青雀!住手!不要再打了!”李承乾伸手去拽李泰。 李泰哪管这个,只管提着烛台给人开瓢,一下就见了血,两下就躺地上翻白肚。 李神通这老货也借机报私仇,往日里谁和他有仇,他就盯着揍谁,三拳放倒一个,五脚踹飞一双。 “住手!” 众人没反应,依旧在混战。 “朕让你们住手!” 众人有了反应,一个个纷纷散开,停下了揍人的拳头。 李世民脸都被气绿了,太极殿从庆贺元日的会场变成了宗亲互殴的战场。 李泰扔掉手里的烛台,往李神通身边挪了挪:“叔祖,早点把我在率更寺的住处收拾好。” 李神通捂着被打出鼻血的鼻子:“知道了。” 李恪带着被李泰扇的巴掌印,哭天喊地的抱住李世民的大腿:“父皇!” 李泰被关了起来,就关在率更寺,每天只准吃一顿饭,还要反省自己的过错,反省明白之后写奏疏,呈给李世民。 李神通负责看押李泰,虽然李神通也动了手,但李世民拿他没辙,李神通辈分有点高,除了李渊没人能压他一头,其余能压他一头的都摆供桌上了。 武二娘被长孙皇后带走了,和李丽质一起学各种宫廷皇室礼仪,长孙皇后还送武二娘出宫去见了见家人。据何忠的小道消息,武二娘和两个哥哥吵了一架,因为点啥不清楚。 李承乾也被罚了,属于连带的那种罚,原因就是李承乾没管住李泰。李泰被关进来第二天,李承乾就派人来给李泰送吃送喝,顺便带了句话: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看见李恪肿着半边脸的样子就心情舒畅。 李恪被李世民发了一堆安慰奖,什么绸啊,绢啊,金啊啥的,赏钱赏地。 李泰越听何忠说,越觉得这个剧情很熟悉,历史上的李泰不就这样嘛,不管因为点啥事,李世民都有好好赏一番。 恭喜新任磨刀石走马上任! “小青雀,吃饭了!”李神通背着手走进李泰的房间。 李泰正忙着摆弄一个木制模型:“哦,好,马上来!” 李神通凑在李泰身边看了半天:“咦?你这是做了条船?” “对,这种叫尖底海船,破浪而行,稳的很。”李泰给李神通介绍到。 “真的假的?这船怪模怪样的。”李神通摸摸胡须,仔细看了看船头尖尖,船底也尖尖的船模型。 “当然真的,我这是在试制,等我做的模型能漂在水上之后,我就造个大的出来,请你去海外逛逛!”李泰很得意。 “找你说的土豆?”李神通挤挤眼睛问李泰。 “哎呦!我头疼!”李泰开始头疼“发作”,打算岔开话题。 李神通冷哼一声:“你接着装,不吃饭算了,饿死你,省的你整天闯祸!” 李泰做的模型,是模仿风帆战列舰的样式在复制,但李泰没研究过怎么造风帆战列舰,只是读工程力学的研究生。 没有具体内部构造,李泰只能分析船体受力特征,然后给船内部做龙骨和支撑,进行一个逆向的研发,等搞明白构造之后,李泰会进一步简化结构,让船又容易批量制造又结实。 说白了,就跟搞土木工程一样的,李泰把船当成楼一样建造。 李泰现在开始研发能进行远洋航行的风帆战列舰,为的就是以后有机会组一支所向披靡的大唐无谓舰队,用坚船利炮,打通前往美洲的航路,去把番薯、土豆、辣椒、烟草带回来。 其实前三样不重要,烟草必须给爷整回来!我不管! 第二十一章 守岁(一) 李泰来到大唐的第一个元日,就这样待在率更寺,和李神通这个糟老头子一起渡过了,还有何忠这个嘴上没毛的。 李泰给李神通这个长辈拜年,双膝下跪咚一个响头:“福延新日,庆寿无疆!好了,就这样吧!喝酒喝酒!” 李神通本来还笑眯眯的脸抽了抽,要不是骂人不文明,还容易被封书,李神通就要开始问候李泰了。 李泰举起桌上的酒猛灌一口,“噗”一下吐了旁边侍奉的何忠一袍子。 “哇!什么玩意这是?”李泰呸呸呸吐出几粒花椒来。 李神通举起酒杯,敬天敬地遥忌父母,随即仰头一饮而尽:“花椒酒,驱寒祛湿。” 李泰拿起剩下的半杯花椒酒闻了闻,又看了看还在嚼花椒的李神通,直接把杯子递给何忠。 何忠噗通跪在李泰身前,磕头接过酒杯:“奴婢,谢殿下赏赐!” 我赏你个头!我让你倒了呀!算了,你说赏的就赏的吧。 李神通嚼着花椒,吸溜吸溜吃了几口汤牢丸:“唔,今年的汤牢丸比去年的香了很多,你说为什么呢?” 李泰从桌上的五辛盘里捡出几根胡荽,撕成小截扔到自己碗里:“可能是因为彼时彼景彼人,没有此时此景此人,让你心情愉悦吧。” 李神通笑着点点头:“嗯,小青雀说的有道理。” 李泰吸溜吃了口热汤牢丸,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暖和了起来:“哇,爽!” 李神通剥了一头蒜,递给李泰一半,一口蒜一口汤牢丸吃了起来。 唐朝吃播李泰和李神通上线! 一碗热牢丸吃得李泰和李神通浑身冒汗,两人解开衣襟抖着散热。 “舒服!”李泰拿起一个胶牙饧咬了一口:“真甜。” 李神通招招手,从旁边太监手里接过一个鱼形的幡子递给李泰:“明天让何忠给你竖在院里的竹竿上,你父皇不给你做,叔祖给你糊了一个,亲手糊的。” 李泰接过这个红色的鲤鱼形幡子,展开看了看,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东西——机场里的风向袋。真的是太像了。 “把五辛盘吃了,发散人五脏中的陈腐之气。”李神通把五辛盘推到李泰面前。 李泰看了看五辛盘:“这玩意也没个春饼卷着,怎么吃?” “春饼?什么春饼?”李神通愣了愣。 得!看你老小子对我这么好,跑到率更寺陪我守岁的份上,我给你做顿好的。 “来人!去把做牢丸的家伙事给孤搬到这来,快去!” 开水烫面,烫成絮状再一点点加冷水揉成团,盖上竹编的盖子醒小半个时辰。 醒好之后揉、切、擀,擀成饼状,放到锅里烙成微黄,起锅开吃。 这玩意在李泰的老家也叫做死面饼子,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泰拿起一张饼,把五辛盘里的大蒜、小蒜、韭菜、云苔、胡荽一股脑各卷一点到饼里,再蘸上大酱递给李神通:“来,尝尝。” “好啊!你们偷吃好吃的!”忽然有人在李泰背后出声大喊。 李泰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卷饼戳李神通脸上:“二娘!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武二娘坐到李泰身边,拿起一个卷饼咬了一口:“好吃!” 李神通接过李泰递来的卷饼:“来,曌娘,阿耶的给你。” 李泰摇摇头:“叔祖,不能乱了规矩,我给她重新卷一个。” 李神通听了这话点点头:“善。” 李泰给武二娘重新卷了一个卷饼,蘸上大酱递给武二娘,又接过武二娘手里被啃的剩半张的饼,蘸上大酱几口吃完,一点不在乎是武二娘吃剩的。 武二娘咬了一口卷饼,把卷饼递到李泰嘴边,李泰张嘴咬了一口,武二娘又把卷饼收回去咬了一口。 李神通见李泰和武二娘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应该参加筵席吗?”李泰问武二娘。 “父皇今天不高兴,虽然父皇一直表现的很开心,但是我看出来了。”武二娘擦了擦嘴边沾到的大酱。 “圣人怎么了?”李神通问到。 武二娘指指李泰:“今年的筵席缺了王爷。” 李泰听了这话笑了:“你这礼仪没白学啊,现在都开始称呼我为王爷了。” “跟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别打岔!”武二娘瞬间破功。 “好好好,我错了。”李泰笑着认错。 武二娘给李泰和李神通叙述了一遍今天筵席上发生的事。 众皇子给李世民叩首行礼的时候,李世民习惯性的问了一句:青雀去哪了? 等听到李泰还待在率更寺没出来的时候,李世民便有点不高兴了。 等到赏赐菜品的时候,李世民又顺口把一道鱼脍赏给了李泰,但是李泰人不在,让李世民着实尴尬了一下。 “就这?”李泰不可置信的问:“这就不高兴了?” 李神通摸摸胡子:“你明天还是早早去给你父皇拜个年吧。” “父皇的面子都被你折没了。”武二娘说到。 “行行行,我明天天刚亮就去。”李泰点点头说。 李神通、李泰,还有逃了皇帝筵席的武二娘,三个人围坐在炭炉旁,聊着闲天守岁。 第二十二章 守岁(二) 夜已经深了,武二娘精力不济,窝在李泰怀里入睡,留下李神通和李泰边喝酒边聊天,何忠守在旁边添炭温酒。 “何忠,去给王妃取床裘被来,之后退下休息吧。”李泰对何忠说到。 “诺。” 何忠取了一床裘被,李泰把武二娘裹在裘被里放到自己身边,继续和李神通聊天。 李神通待何忠走了之后,喝了口温酒对李泰说:“你真要这条道走到头?” 李泰给炭炉添了块炭,看着烧的通红的炭点点头:“确定。” 李神通笑了笑:“也好,省的你和承乾有一天刀兵相见。” 李泰叹了口气:“我和大哥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亲兄弟,我不想跟他争。我就想着离这些破事远远的。如果有一点大哥真被逼到了绝境,我还能替他求求情,留条命。” 李神通捏起一片冷羊肉放到嘴里嚼着:“你能这样想真的不容易,不像李恪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李泰笑了笑:“李恪有个不怕死的娘。” 李神通灌口酒,擦擦沾在胡须上的酒珠:“确实不怕死,他们就没想想,太子立嫡是圣人的底线,他一个庶子,有什么可跳腾的,要是搁我身上,我就学你装疯,躲得远远的。” 李泰嘿嘿嘿笑了笑,喝了口花椒酒,学着李神通把里面的花椒捏出来放嘴里,一边嚼一边聊天。 习惯了之后,李泰发现花椒酒也不难喝,而且驱寒的效果确实强,喝的人暖烘烘的。 李神通举起杯来,李泰跟着李神通举起杯来,和李神通碰了一下。 李泰忽然想到了一句词,于是张口背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李神通听罢哈哈哈笑了:“小青雀,你这词不达意,就这一句没什么好的。” “嗨!我这情到深处难抑,随口编的。”李泰笑着解释。 李神通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 李泰也沉默了下来,看着炭炉里燃烧的炭不说话。 李神通看了看武二娘说道:“你选这条道,能和你一起走下去的人,可只有曌娘了。” 李泰低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武二娘,摸了摸她头上的小辫子:“我知道,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刀来我先挨,剑来我先挡,雨来我先淋,风来我先吹,有我在就不会让她受苦的。” 李神通赞许到点点头:“这话中听,你小子可不要食言。” “要不我给你发个誓?”李泰笑着问李神通。 “滚远,发誓给曌娘发去,给我发个屁!”李神通捡起桌上一瓣大蒜朝李泰扔去。 李泰哈哈哈笑着躲开,捡起一个菜叶扔到了李神通手上。 “没大没小。”李神通扔掉菜叶。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李神通啧一声喝干一杯酒,咂咂嘴没说话。 李泰捡着果盘里的果脯吃,时不时吐出个核来。 “你从那道天雷里学了多少东西?”李神通问李泰。 李泰想了想,也不多,九年义务教育加高中三年,本科四年,研究生两年半,还有接触到网络后看到的所有东西。 凭这些东西弄个核弹出来炸外星人有点吃力,但是你让我改变个唐朝历史,我觉得还是可以的。 “很多,足以改变天下。”李泰保守的说了一下。 李神通动作停滞:“所以你选这条路,有很大的原因是怕被人觊觎是吗?” 李泰点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神通叹了口气:“我老了。” 李泰没听懂李神通这话什么意思,但随即又听懂了:“正因为叔祖老了,我才会讲给叔祖听。” 李神通笑了笑:“鬼头鬼脑的,臭小子!” 时间过的很快,月亮都要下差去休息了,赶来上差的太阳,已经照亮了东方的边缘。 李神通回家睡觉去了,留下李泰和武二娘两人。李泰把熟睡的武二娘抱起来,放到了睡榻上。 李泰很自然的睡在武二娘身边,两人在孙思邈道观里就这样睡的,早已经习惯了。 第二十三章 酒肆外的和尚 “咕嘟咕嘟” 李泰看着水面上冒着泡沉下去的风帆战列舰模型,狠狠吸了口气:“李大郎!你!大!爷!的!” 完了,全完了,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久的“天线宝宝号”,就这么被李承乾这个坑货一石头给干沉了,冒着泡沉到太液池底和莲花作伴,出淤泥而不染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承乾看了看着还握在自己手里的石头,苍白的解释到。 “我去你大爷的!”李泰卡住李承乾的脖子,把李承乾摇的头上的金冠都要掉了。 “我赔!我赔还不行吗!”李承乾要被李泰摇吐了。 “赔!你怎么赔!”李泰抓狂了。 李承乾把李世民赏的玉佩赔给了李泰,外加搜罗到的一把刀。 这刀形制是环首刀的形制,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李泰亲眼见过李承乾拿这把刀剁过烛台,一刀下去切口平整光滑,真真的极品好刀。 李承乾把刀给李泰挂到腰间,拍拍李泰的肩膀:“收好了,我还等着你辅佐我呢。” 李泰摸摸刀柄:“行啊,我要求不高,给个丞相当就行。” “行!给你尚书令,怎么样?”李承乾笑着问。 “不当,太累。”李泰一口回绝了,尚书令累的要死,不累到秃顶才怪。 李泰在宫里待了几天,便待不住了,又瞒着李世民跑出了宫,不过这次带了武二娘这个跟屁虫。 两人按上次李泰逃出宫的法子,躲在下差官员的马车里,打算混出皇城去。 结果好巧不巧,两人躲来躲去,居然躲到了长孙无忌的马车里,心细如发的长孙无忌刚上马车,便立刻发现了躲起来的两个人。 “舅父。”李泰强颜欢笑,跟眼前眯眯眼,笑容狡黠,身材修长的长孙无忌打招呼。 长孙无忌嗯了一声算是应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武二娘:“这就是青雀你的小王妃吧?” “武曌见过舅父。”武二娘给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无忌笑着说:“不错。” “你们两个这是要做什么去?”长孙无忌从袖里掏出一包点心,解开包着点心的布包递给李泰和武二娘。 “出去玩。”武二娘答到。 长孙无忌挑了一下眉毛,呵呵呵笑了笑:“好一个伶牙俐齿,你人小倒是胆大。” 李泰嘿嘿嘿笑笑:“舅父,帮帮忙吧,宫里待不住了。” 长孙无忌到底是把李泰和武二娘都给带出了宫,跟长孙皇后打过招呼,理由是要带着李泰和武二娘去家里玩。 李泰和武二娘坐着长孙无忌的马车,一路往长孙无忌的府上走去。 路上长孙无忌不时撩开车帘看看外面,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李泰很好奇,自己这便宜娘舅这是找谁呢。 长孙无忌的马车经过一家酒肆时,长孙无忌忽然叫停了马车,扭头问李泰:“你肚子饿不饿?” 李泰懵了,摇摇头:“不饿。” 长孙无忌笑了一下,转头问武二娘:“你肚子饿不饿?” 武二娘眼睛滴溜溜一转:“饿了。” “哈哈哈哈哈。”长孙无忌抚掌大笑。 李泰人傻了,什么玩意这都是? 长孙无忌拍拍李泰:“下车,吃点东西。” 李泰和武二娘跟在长孙无忌身后,走进这家酒肆,要了一份羊肉一份鱼一只鸡,外加几个芝麻胡饼。 “吃吧,你不是肚子饿了吗?”长孙无忌递给武二娘一个胡饼。 “谢过舅父。”武二娘双手接过来。 长孙无忌笑而不语。 李泰无语了,你笑笑笑!笑你娘个升天爆炸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棒棒锤个头! 老大,咱能不能不要玩这些有的没的,考智商和情商的东西?有话明说行不行? 李泰感觉自己现在跟弱智一样,夹在长孙无忌和武二娘之间一头雾水,没搞懂这两人玩的哪一出。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酒肆门外,然后一个和尚便出现在了酒肆门口。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自言自语轻声说道:“挺准时。” 李泰顺着长孙无忌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这个打扮奇怪的和尚。 这和尚赤裸上身,光着的膀子上画满了奇形怪状的兽纹,左手提个桶,右手拿个刷子,啪把一张告示贴在酒肆门口,然后扯着嗓子开始嚷嚷:“弥勒降世!拯救万民!” 李泰以为这和尚是个传教的,看热闹一样继续看这和尚如何表演。 和尚见酒肆和街面上的人,都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于是继续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当今皇帝无德!乱世要来了!” “噗!”李泰刚喝了一口羊汤,听到这话喷了一桌子,桌上的菜都被李泰给洗礼了一遍。 武二娘不开心了,正吃的开心,被这么一喷还吃什么,要不是还有长孙无忌在场,武二娘就要拿着胡饼往李泰头上招呼了。 那和尚继续说道:“当今狗皇帝杀兄弑父,有违天德,他就是个煞星,是来害死我们的,想想去年的蝗灾,要不是他损了德行,蝗虫会来吃了我们的庄稼吗……” 李泰越听这个和尚哔哔越无语,乱世要来?乱个头,贞观几十年安稳的跟老狗一样,还有,谁给你的勇气在封建皇权社会抨击皇帝的?不要命了! 长孙无忌一言不发,自始至终脸上带着笑,看着酒肆外的和尚和情绪渐渐躁动起来的围观百姓。 武二娘还在生李泰的气,盯着满桌被李泰喷过的菜,撅着嘴啃着干巴巴的胡饼。 民智,这是个好东西,开民智才能让天下富足安康,可惜了,千年后九年义务教育都普及了,还有民智未开的情况,更别说大唐这个还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年代。 未开民智的百姓,是最容易被裹挟蛊惑的,经过这和尚一阵攒动,加上从众心理,一伙百姓居然嚷嚷着要去皇宫讨说法了。 李泰终于知道这和尚是干啥的了,不是恐怖分子就是邪教头目,蛋蛋的,舅可忍甥不能忍。 还未待李泰拍桌而起,拔出李承乾给的刀去擒贼擒王,长孙无忌先一拍桌子站起来了:“大胆妖僧!妖言惑众!来人!给我拿下!” 长孙无忌话音刚落,周围便呼啦啦蹿出几百号兵士,把躁动的人群死死围了起来。 李泰呆住了,我擦!什么玩意? 第二十四章 李世民的挪窝大计 贞观三年一月,妖僧法雅蛊惑人心,煽动暴民造反,李世民下令让兵部尚书杜如晦彻查此案。 查案讲究物证人证。 物证很好找,法雅这个满大街贴开锁王小广告的,把自己的邪教传单贴满了长安城,派人去一找随便揭下来厚厚一沓。 人证更好找了,当今圣人的妻弟长孙无忌亲自抓到的人,还有圣人嫡次子越王殿下和儿媳越王妃作证,这稳稳的铁案啊。 李泰跟着长孙无忌去对簿公堂,正首坐着杜如晦,旁边坐着一票大小官员,一幅法院开庭审案的架势。 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李泰真的服服气气没脾气。 法雅这一系列的事就是个针对某人的阴谋,从李泰和武二娘上了长孙无忌的马车开始,就被长孙无忌拉着参与了进来。 先是一路到了酒肆,接着长孙无忌就找了个肚子饿的借口进了酒肆,然后就是法雅出现被抓。 还有那些抓捕“暴民”的兵士,二三百号人,长孙无忌刚一声令下就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街边,实在是太蹊跷。 法雅事件针对的是谁,李泰没想明白,武二娘想了半天,眨眨大眼睛也没想明白。 不过按武二娘的话讲:朝廷里要变天了。 仅仅三日之后,武二娘的话就应验了,李渊的好基友裴寂裴老头子,居然被扯到了法雅的案件里,裴寂被牵扯进来的理由很奇葩——裴寂听过法雅的妖言。 李世民直接罢了裴寂的官,让裴寂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裴老爷子懵了,你这是搞什么东西?法雅这秃驴天天往太上皇那里凑,我又是太上皇的好基友,这秃驴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听不到,但是我真没听过他煽动暴民造反的这些言论啊!我冤啊! 裴寂连上十二道奏疏自辩,把自己从认识法雅开始,一直到法雅被抓,自己和法雅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甚至连某天某月和法雅一起吃了几个点心这种事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写的奏疏赶上百集大型连续剧的剧本了。 李世民看完奏疏一声冷笑:你个狗东西,本来整你的时候还想给你留点面子,没想到你还铁着头跟朕硬怼。 裴寂被李世民叫到了显德殿,李世民当着一票大臣的面,把十二本奏疏甩在裴寂脸上,指着裴寂的鼻子一顿臭骂。 “你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居然还位居高位,这是德不配位!这是你第一大罪状!” “太上皇当皇帝时,国家吏治军政的一团糟,全他娘是因为你蛊惑我爹,是你的责任!这是你第二大罪状!” “朕念旧情没弄死你,只是让你回老家看坟,你还敢跟朕逼逼赖赖的?这是你第三大罪状!” 李世民喷着唾沫把三条罪状说完,裴老爷子差点被吓尿了,这是要自己死啊! 裴寂心里好怕怕,李世民啊李世民,去年你还说我是“佐命功勋”,今年就变成“罪该万死”了,你这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啊! 行行行!我走!我走还不行! 裴寂哪还敢再狡辩,噗通跪地上给李世民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立刻回家收拾了金银细软、老婆小三,连夜就跑出长安城去,扯着蹚灰跑到了老家山西运城,躲在家里连放屁都小心翼翼的。 但是李世民不是那种好相与的主,没达到目的,李世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裴寂躲回山西运城没两天,一个自称法雅信徒的人就跑到了裴寂家门口,烧香磕头,连呼三声:“裴公有天命!” 和小妾正在做运动的裴寂,听到下人来报的时候,直接被吓软了。 裴寂眼见自己的小兄弟以后怕是再也支棱不起来,脑子一热让人去把那个法雅信徒给埋了。 裴老爷子错就错在不应该埋这个人,而应该立刻把这人抓了上报朝廷。 结果也不知道是埋人的几个坑货,把坑挖浅了还是土填松了,等裴寂第二天反应过来自己犯了大错的时候,被埋了的法雅信徒就不见了,随即便被府尹给逮了。 裴寂听到消息之后脑瓜子嗡嗡的,完逑了! 李世民得到消息后龙颜大怒,行啊裴寂,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 既然你这么有才,你给朕滚到岭南玩蛋去吧!不对!滚到岭南喂猴去吧! 这明显是变着法子要弄死裴寂,快六十岁的裴寂,要是坐着马车吱呀扭晃的摇到岭南,直接可以就地起坟立碑见阎王去了。 还好裴寂这老头人缘不错,朝中上下有不少朋友,这些人轮番上阵玩车轮求情战,搞得李世民心一软,把裴寂改放到静州。 李渊见李世民把裴寂捏来捻去,跟玩泥巴一样折腾,回去一宿没睡想明白了:你有事冲我来,你朝小寂寂撒什么气啊!不就嫌弃我占着太极殿不挪窝吗!我挪还不行! 贞观三年四月四日,李渊移驾宏义宫,将弘义宫改名大安宫。 宏义宫本来是李渊赏赐给李世民的度假别墅,所以形制用料啥的那叫一个寒碜。 李渊住在大安宫里气的直跺脚,早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住到这来,当初就不应该小气。 李世民乐坏了,笑得后槽牙都能看到了,立刻收拾了锅碗瓢盆、草席铺盖搬到了太极殿,稳稳的坐在了龙椅上。 当皇帝的一开心就下令大赏天下:孝义之家赏小米五斛,贞观三年一月份以来,谁家生了儿子,赏小米五斛。 李泰听完这道命令,伸出大拇指来直呼李世民内行:“绝了!” 李世民当儿子的把李渊这个当老子的撵出了家门,回头就奖励孝义之家。 裴寂今年一月份刚被收拾了,一月份以来生了儿子的就受赏。 李世民是高手,这绝对是高手,简直是装逼打脸界的一把手,把李渊和裴寂的老脸扇的啪啪作响。 李泰觉得李渊要是听到李世民的这命令,怕是要被气的提前殡天。 这就是帝王心术啊,太恐怖了,从头到尾连环套,李泰觉得自己要是被人下这种套,下场只会比裴寂惨,说不定连滚到岭南喂猴子和跑到四川玩泥巴的机会都没有,会被直接打好包装抬到唐陵给埋了。 不成不成,得赶紧回道观,这长安城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李四爷的商业计划 “你别走!” “你撒手!” “你别走好不好?” “你撒手行不行!” “你别走嘛!” “李大郎,你恶不恶心!撒手!” 李承乾不松手,还拽着李泰的衣服:“你干嘛非要走呢?” 李泰扒拉开李承乾的手:“我治病!” “孙思邈就在宫里,你在宫里治不就行了。”李承乾不放手。 李泰无语了,我也想待宫里,可我怕啊,你们这套路那套路的,简直要人命。 “宫里治不了!”李泰推开李承乾。 “宫里可以治!”李承乾拉住李泰。 “而且丽质也舍不得嫂嫂是不是?”李承乾朝着看热闹的李丽质疯狂眨眼。 李丽质疑惑的看了半天李承乾,李承乾把眼珠子都快眨出来了,李丽质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是。” 李承乾凑到李丽质身边:“等会你就使劲哭,你四哥就能留下来了。” 李丽质点点头:“好。” “你们过分了啊,我又不是聋子!”李泰把李承乾和李丽质的对话听的明明白白。 武二娘拉住李泰的袖子:“要不先不走了吧?” 李泰看了看武二娘,问李承乾:“你说说为什么不让我走?” “宫里能帮我的只有你,弟妹和丽质,李恪势大,我斗不过他。”李承乾解释到。 李泰叹了口气,话都说到这了,还走什么走,不走了,现在走了李承乾非得记一辈子,先帮你捶一顿李恪再说。 想了半天,李泰想明白了,夺嫡就是争风头呗。 其实只要李承乾老老实实当太子,跟李世民比命长,把李世民熬死,自然而然能当上皇帝,到时候李恪算个屁。 “干嘛非要跟李恪干仗呢?”李泰问李承乾。 李承乾想了想,一挥袖子:“他总是针对我,那我能怎么办?” “这……”李泰挠挠头。 算了,就当无聊收拾李恪一顿吧,这小子本来就是磨刀石,磨一把也是磨,磨两把是一双,自己帮帮李承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李泰看了看武二娘,况且武二娘也想留下来,那就先留下来吧,情况不妙再跑路。 “不就跟李恪抢风头嘛,我这有个丰盈国库的主意,你听不听?”李泰问李承乾。 这不巧了,自己正愁着没办法跟李世民提合伙办筐球比赛圈钱的事呢,李大太子这不上竿子来了吗。 程处嗣那边早都准备好,要地有地,要场子有场子,几十个勋贵的队伍都联系妥当,就差李世民这边的牌匾便能开赛。 李承乾点点头:“听!” “来来来,我给你详细说说这个计划。”李泰拉着李承乾坐到树荫下。 李泰的计划是庞大而复杂的,既然要圈钱,那就要圈彻底一点,把天底下能薅的韭菜全薅秃,给大唐国库好好添些钱财。 顺带着自己也发发财。 从一年两次的联赛,再到各个州府的选拔赛。 从举办权的竞标,再到比赛冠名权的拍卖。 从开档对赌输赢,再到售卖观看比赛的门票。 李泰越讲,李承乾嘴张的越大,武二娘听得眼睛冒星星,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铜钱堆在眼前,李丽质则完全没听懂,只觉得自己四哥好厉害。 李承乾不可思议的问李泰:“青雀,这个广告和门票真这么赚钱?” “你别不信,你搞过一次之后就知道了!”李泰拍拍李承乾的肩膀。 门票,李泰敢打包票,绝对是不够卖,不可能卖不掉。 现在大唐百姓娱乐生活匮乏,只要有什么大活动,看热闹的人那叫一个多。 况且筐球这种运动已经在大唐传播开来,有成为全民运动的趋势,要是有个专门的比赛,不愁没人来看。 广告,这个就更好卖了。 古代商人地位低贱不敢漏财,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商人再有钱也不敢穿着违制的衣物到处跑,那是要被咔了个嚓的。 这就搞得这些个地主老财除了买地养女人,还有在猪槽底下埋铜钱,好像再没什么可花销的地方。 要是有个机会,可以花钱把自己的生意,介绍给长安百姓乃至皇室勋贵知道,还能让这些商人攀比一番,那诱惑力绝对杠杠的。 李承乾很认真的把李泰说的这些都记了下来,又拿自己的话之乎者也的组织了一遍,誊写在奏疏上,揣在怀里见李世民去了。 怎么分红李泰不管,反正李世民不可能吞了程家那份,李世民是最要脸面的皇帝,这种丢人的事李世民不会干。 至于李泰的分红从哪来,开玩笑,直接找程处嗣要,这主意李泰想的,牵桥搭线完成最后一步李泰出的力,要个百分之二的分红不过分吧? 李泰只要百分之二,程家要愿意多给,李泰会收,程家要是不给,李泰以后就不带程家玩了。 房地产这种泡沫制造机,还有股票这种韭菜收割机,李泰还没拿出来使呢。 我李四爷不和贪心的人一起做生意,我怕你一天到晚惦记我那份。 李承乾找到了李世民,递上奏疏吧啦吧啦一顿讲,穷疯了的李世民立刻同意了,让人把程咬金叫进宫,三人凑一起一商量,搞! 搞可以,但是得悄悄搞,毕竟皇家从事商贾之事,会被世家的唾沫淹没。 而且那些个狗御史,要是知道了李世民在收割商人的韭菜,怕是要给李世民扣上“与民争利”的大帽子。 咱是要脸的人不是! 李世民想了个主意:你们先去办第一届比赛,等把冠军选出来,朕就借这个由头,给冠军赐一幅牌匾,以示我天家与民同乐,这样那些个御史文官也没话说。 以后谁当了冠军,谁就把牌匾拿去,毕竟朕的牌匾写的是“大唐第一筐球队”,不是冠军不能拿。 要是哪天御史非要找事情,那就把匾还给第一个拿匾的人,朕再赐一个“天下第一筐球队”不就行了。 还有“寰宇第一筐球队”、“古今第一筐球队”、天地第一筐球队”等着呢,不怕牌匾不够用。 程咬金大呼“吾皇圣明”,这样一来就可以调动参赛者的积极性,让他们为了个御赐牌匾打个头破血流,而且还堵上了御史的破嘴。 就这样,大唐第一届筐球联赛要开始了。 第二十六章 李泰掌掴磨刀石 李泰又带着武二娘溜出了宫,不是李泰想出来,是武二娘死活要出来,那李泰只好勉为其难带着武二娘钻马车了。 程家选的比赛场地在城外自家庄子上。 拿土夯的高低台阶,人坐在台阶上,把筐球比赛的场地圈起来,台阶很高足以挡住围观百姓的视线,留了四个门供人进出。 周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子,有点小吃一条街的意思,摩肩接踵的来了不少人。 要不说冤家路窄呢,李泰正带着武二娘逛游,遇到了一个最不想遇到的人——李恪。 李恪老远就看到了李泰,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把李泰和武二娘团团围住。 李泰很无语,多大人了还玩找人茬架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 “干嘛?”李泰把武二娘护在身后,问趾高气扬的李恪。 “你还问我干嘛?李泰,你打我一拳两巴掌的账怎么算?”李恪指着李泰的鼻子问。 看着李恪这批样李泰就来气,但是又不能贸然跟他动手,武二娘这个小矬子在身边,万一打起来伤到她就麻烦了。 李泰把武二娘挡在自己身后:“你说怎么办吧!” 李恪哼哼一笑:“好办!你让本王打一拳两巴掌,今天这事就算完了。” 熊孩子,说的就是李恪这样的屁大玩意。 “你是不是欠抽?”李泰问李恪。 李泰趁着李恪还没反应过来,对着李恪的脸就是一耳光。 “你敢打我!”李恪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泰。 李泰不理会李恪,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你……” 李泰不等李恪话说完,抬手又是一巴掌。 李恪被打怕了要躲,李泰揪住李恪的衣领。啪!啪!啪!又是三巴掌。 李泰见李恪还不服,继续张牙舞爪,紧接着又是三巴掌。 “服了没有?”李泰揪住李恪的衣领问到。 “我打……” 啪!啪!啪!李泰不让李恪说话,继续抽李恪耳光。 李恪终于想起自己是可以还手的,于是抬手要打回去。 李泰挡开李恪的手,啪!啪!啪!又是三巴掌。 李恪的眼泪都被打出来了,捂着脸看着李泰。 “服了没有?”李泰问李恪。 李恪小朋友被李泰给打哭了,李恪的一堆狐朋狗友面面相觑,没一个上来给李恪出头的。 李泰早就看穿了李恪,一个典型外强中干的人中之才,不然当初在太极殿揍李恪的时候,李恪要是敢还手早还了。 李恪今天也就是仗着人多胆子大,跑来跟李泰秀存在,结果被李泰几巴掌扇回了原形。 “滚蛋!”李泰抬手又扇了李恪一巴掌:“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李恪捂着脸,带着一票狗友狼狈而走。 李泰搓搓扇李恪扇红的手,暗自感叹:蛋蛋的,果然对付熊孩子的方法就是比他熊,还是那种不讲道理比他熊一万倍的熊。 武二娘化身李泰小迷妹,伸出大拇指来夸奖李泰:“厉害!” 李泰摸摸鼻子:“小意思,走,继续带你玩去。” 李恪小朋友打架不在行,但是告状绝对第一名。 李泰和武二娘玩到一半,便被从宫里赶来的不语公公给抓获了。 不语笑呵呵的对李泰说:“越王殿下,回去吧,大家等急了。” “老不,你给孤透个底,这次我会不会被打屁股?”李泰问不语公公。 不语摇摇头:“越王殿下,这咱家可不甚清楚,圣心难测。” “哎!走吧,回宫,我也不让你为难了。”李泰摇摇头,带着武二娘登上不语带来的马车。 打了李世民的磨刀石,李泰这次的下场有点惨,当时就被当着李恪的面,拉到显德殿外二十杖。 好在不语是个明白人,没让行刑的太监真打,只是抡着板子噼里啪啦听了个响,打的全是外伤里面没一点事。 武二娘被李世民送到了长孙皇后手底下,挨了好一顿骂,等回到住处的时候哭成了大花猫。 “都怪你!”武二娘捶了李泰一拳。 李泰拿出帕子来给武二娘擦了擦脸:“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武二娘又捶了李泰一拳:“我本来就是小孩子!” “你跟我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李泰翻了翻白眼。 “要你管!”武二娘一掌拍在李泰挨了揍的地方。 李泰被疼哭了,是真疼,疼不疼哭和年龄大不大没关系。 李承乾下了学听到消息,二话不说带着一堆补品赶到李泰的住处。 “怎么样青雀,还好吧?”李承乾问李泰。 “一般好,主要是疼。”李泰捂着伤处说。 “那没事,我带了补药,好好补一补!”李承乾很高兴的说。 李泰很奇怪,我李四爷挨了揍,你太子爷怎么这么高兴呢:“我挨了揍,我看你很开心啊!” “没有没有没有。”李承乾摆摆手:“我是因为李恪挨了你的揍开心。” “你明明就在笑我,根本没有停过!”李泰的心情很不美丽。 “我真没有笑你。”李承乾忙解释道:“我是不会笑你的。” “除非忍不住。”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 李泰白了李承乾一眼,不想搭理这个熊孩子二号。 李承乾可没有自知之明,推一推李泰问道:“哎,你把李恪打成什么样了?” “就那样呗。”李泰抱了个枕头塞到自己身下,让自己趴着舒服点。 李承乾来兴趣了,凑到李泰跟前:“你就说惨不惨吧!” “嘶!”李泰摸摸下巴:“他不是惨不惨的问题,他就是那种……那种……非常少见的那种,你懂吧?” 李承乾学着李泰摸摸下巴:“嘶!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李恪应该被打的挺惨的。” 李泰挑挑眉毛:“那当然,不然我能挨这么一顿好打吗?” 这头的李泰跟李承乾吹嘘着自己的光荣事迹,那头的李恪生母杨妃,已经把李泰和李承乾都拉进了报复名单。 杨妃这个隋炀帝的女儿,玩起阴的来,那真是一绝。 不过杨妃并不知道,长孙皇后早就盯住了她的一举一动,只要做出过火的事情,就会被狠狠收拾。 第二十七章 助人为乐的李泰 李泰不是个能在皇宫里待住的人,这不屁股上伤刚好利索,李泰继续用钻马车大法溜出了宫。 李泰这次没带武二娘,武二娘这小矬子被长孙皇后捉去,跟李丽质那一票公主关到一起,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公主该学的东西去了。 李泰现在处于被放养状态,武二娘都被长孙皇后捉去学习了,李泰这个还没就藩的王爷却整天无所事事,皇宫里皇宫外的瞎溜达。 站在朱雀大街上,李泰想了想自己没做完的事好像挺多的,《李泰日记》是一样,仿造风帆战列舰“天线宝宝”号是一样,忙着发财是一样。 去他丫的,发财第一!先把发财大计干了。 李泰要去程家要账,我要不要是一回事,你给不给是一回事,你不能装不知道不是? 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李泰刚顺着朱雀大街走了一阵,遇到了一个老熟人。 “呦!郎君!是额呀郎君。”卖炭的老翁跟李泰打招呼。 “嘿!这可巧了呀老人家。”李泰乐呵呵的走到卖炭老翁驴车前,也不管炭灰不炭灰的,直接往上一坐。 李泰摸出一个银饼子来:“老规矩。” 老翁接了银饼子,咬了咬往怀里一揣:“中!郎君你说去哪,老汉额就去哪。” “宿国公府知道不?”李泰问老翁。 老翁想了想问李泰:“是不是就是那个,动不动把自家娃挂到大门口抽的那个国公爷?” 嗯?挂大门口抽! 老翁一路上,一边吱吱扭扭赶着驴车,一边跟李泰聊自家的事情。 大抵就是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比如:孙女会织布了,大儿子猎了张虎皮,小儿子给说媒了,家里的牛老了,几只鸡可会下蛋了,天热炭卖不动了等等等等。 李泰听着老翁讲,时不时插两句话,没多时便到了经常把自家娃挂在大门口抽的国公爷家。 这不是宿国公府程咬金家是哪个,也不知道经常被挂在这大门口被抽的是哪个倒霉蛋。 难不成是程处嗣那个憨子?应该不会吧,程憨子平时挺机灵的,就是做事有点彪,所以李泰才叫程处嗣程憨子。 “走走走!” 李泰还没下驴车,就看到一个身穿麻布衣二十六七的年轻人,被宿国公府门口的护卫往街上推。 年轻人拿着一封书信,跟两个护卫求情:“二位,二位行个方便吧二位,替我将此书信转呈国公爷就好。” “去去去!”两个护卫一点不客气:“什么人都往里传书信!我家公爷哪有闲暇看!” “二位!二位通融通融!通融通融!”年轻人给两个护卫行礼讨饶。 “去去去!莫要逼吾等动手!”两个护卫一点不客气。 李泰看乐了,这年轻人怎么有点傻的可爱呢! 程咬金那是国公爷,正儿八经的军方大佬,在朝堂上也是有份有量的人物,放后世属于国家级领导干部的存在,你这非亲非故的就要给人家递书信,你这不扯淡呢吗? 年轻人见两个护卫实在不通融,又看到李泰这个衣着贵气的人在一旁看热闹,于是放弃了往宿国公府里递书信的想法。 年轻人给李泰行了个平常打招呼用的礼,表情沮丧,转身准备离去。 李泰没想到这年轻人沮丧归沮丧,还不忘很有礼貌的跟别人打招呼,立时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兴趣。 “等等!”李泰叫住了离开的年轻人。 年轻人转过身:“小郎君有何指教?莫不是没看够马某的笑话?” 嘶!你这年轻人说话怎么这么冲呢! “我并无看你窘态取乐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可以帮帮你。”李泰从驴车上跳下来,屁股蛋被炭灰染了两坨黑。 年轻人看了看李泰的衣着打扮和配饰,外加腰间挂着一把品相不凡的环首刀,犹豫了一下,便把刚刚发生的事跟李泰解释了一遍。 李泰听了半天,原来就是投名帖抱大腿求举荐的事。 这事李泰倒是清楚,四书五经臭八股没大行其道的时候,写篇文章策论,被勋贵世家或者当官的举荐,就是普通人踏上仕途的方法。 李泰摸摸下巴问年轻人:“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年轻人行礼答道:“免尊去大,姓马名周。” 马周?李泰听着这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死活想不起在哪听过这名字。 “马周,行吧,你不是来递名帖的吗?我看看你写的文章。”李泰伸出手来。 马周毕恭毕敬的把自己写的文章递给李泰,李泰接过来打开一看。 好家伙!这文章!这遣词造句!这论点论据! 我李四爷,一个也看不懂! 满篇之乎者也,耶则呼知,这让来大唐之前看惯了公式符号和定理数字,到了大唐之后又一天到晚瞎浪没上过学的李泰,根本看不懂马周写的什么东西。 “啧,这个文章,我没法评定优劣,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个人,让他给你评一评,怎么样?”李泰把马周写的文章还给马周。 马周死马当活马医了,反正也没人愿意举荐自己,不如试一试眼前这个富家子弟。 “还请小郎君带路。”马周行礼到。 “好说!来,上车!我带你回家,让我大哥看看你的文章!”李泰把讨债的事撂一边,先帮帮这个想要当官发财,为建设大唐搬砖添瓦的年轻人再说。 李泰带着马周,坐着老翁的小驴车,吱吱嘎嘎往回走。 老翁坐在车辕上,跟马周夸奖李泰:“这位郎君,你可是遇到贵人了,这小郎君心可善了!上次还救了个被当成奴隶卖的小娃娃呢!” 马周看了看李泰:“小郎君若是心不善,怕是也不愿帮我这个落魄之人。” 李泰笑着摆摆手:“小意思,力所能及,顺手而为。” 老翁把驴车赶到遇到李泰的地方,李泰和马周下了车,往皇城方向走去。 马周见跟着李泰越走离皇城越近,于是忐忑的问李泰:“小郎君,再走可就没能住人的坊了,不知小郎君家住哪个坊?” 李泰停下脚步,指着皇宫方向说:“我家住那!” 马周顺着李泰指的方向看了看:“啊?!” 第二十八章 马周当官记 李泰带着马周进了皇城,又继续一路进了东宫,去找正在上学的李承乾。 马周的文章李泰看不懂,但是李承乾是绝对可以看懂的,李承乾可是太子,是按未来的皇帝培养的,被培养了这么久,看篇文章还是小意思的。 李泰在前面背着手,大大咧咧的走路,马周低头收身跟在李泰身后,亦步亦趋目不斜视。 “马周啊,你别紧张,要是你文章写的好有本事,我大哥给你个东宫属臣是没问题的。”李泰背着手,顺着墙根,躲在墙根下的阴凉里边走边说。 马周嘴上没说心里想:那要是太子殿下觉得我文章不行,人也没本事呢? 李泰嘿嘿一坏笑,仿佛听到了马周心里在想什么:“要是我大哥觉得你这人徒有虚表,那也没关系,我大哥为人和善,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马周松了一口气。 李泰故意吓唬马周:“到时候东宫这么多井,你选一口就是。” 马周一个趔趄,差点来个五体投地跪在李泰脚边。 “呀!马先生你怎么了?”李泰明知故问。 “无、无、无、无妨……”马周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呀!马周在心里悲呼到。 李泰嘿嘿坏笑两声,带着马周往东宫内部走去。 两人兜兜转转,外加李泰中途迷路了一次,逛了半天两人才走到李承乾上学的地方。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给你看看我大哥是否闲暇。”李泰冲马周招招手。 “有劳越王殿下。”马周拿袖子擦擦头上的汗,这汗有一半是晒的,有一半是紧张的。 一言不合就要被投井,搁谁身上谁也淡定不了。 李泰鬼头鬼脑的摸到门口,露出半个脑袋往里一看,恰巧和正在看着门外风景的李纲四目相对。 “那个……见过李太师。” 李泰跪坐在李承乾下首,李承乾跪坐在李纲下首,马周直挺挺的站在三人面前,脑门上的汗唰唰往下流。 李纲摸着胡须笑着说:“马先生,不必紧张。” “学、学、学、学生不紧张。”马周结巴着说。 李泰接过马周的文章递给李承乾,李承乾又递给李纲。 李纲摇摇手:“太子殿下,这文章你来评判就好。” 李承乾犹豫一下,看了看李泰,李泰掏掏鼻子不说话。 李承乾被恶心坏了,伸手扒拉掉李泰掏鼻孔的手。 李纲看着李泰和李承乾兄弟俩的互动,眯着眼笑了笑。 马周的文章写的不错,开头便写到:宾王历睹前代,自夏、殷、周及汉氏之有天下,传祚相继,多者八百馀年,少者犹四五百年,皆为积德累业…… 李承乾迅速看过一遍,又回头仔细看了一遍,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大善!” 李承乾捧着文章递给李纲:“还请老师过目。” 李纲接过文章,眯着眼就着门外照进的日光,把文章拿的远远的端详起来。 李泰看李纲这状况,这就是老花眼的症状啊,不知道现在弄块透明水晶来,能不能磨出李纲能用的老花镜来。 李纲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称赞:“好!写的好啊!针砭时弊,写的好!” 李泰这个大文盲的好奇心被勾起,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马周,挠挠脑门思索起这马周到底是谁,这是个人才啊。 马周到底是谁呢?贞观时期有名的那几个大佬:魏征,高士廉,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李纲,许敬宗。 还有谁来着?想不起来了,我又不是专门研究初唐历史的,你要问我雷诺是谁,我倒是很清楚。 李承乾带着马周去见了李世民。李世民现在是极缺可用的自己人的,那些个世家宗族把持住了大批可用的人才,搞得李世民膈应的很。 科举虽然是开了,可是能读的起书读的上书的,还是那些个氏族扶持的读书人,脑袋朝着李世民,屁股却向着世家。 李世民看过马周的文章,频频抚掌点头:“好,写的好,不但写出了时政中的不足,还提出了解决方法,很好!” 马周深呼几口气,脑瓜子嗡嗡的,眼睛已经红了,再酝酿一下情绪怕是要哭出来。 李世民的这几个“好”字,已经说明了李世民的态度和马周的命运,那就是李世民很欣赏马周,马周要一飞冲天前途光明无量。 “马先生留步,太子越王,你二人暂且离去。”李世民把马周的文章叠好拿在手中。 “儿臣告退。”李承乾和李泰行礼离开,留下马周和李世民在大殿中。 李承乾和李泰并肩走出大殿,在大殿门口由几个宦官替他两穿好鞋。 李泰回头看了看大殿,有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别看了,走吧!”李承乾伸手揽住李泰的脖子。 “你说耶耶和马周在聊什么呢?”李泰很好奇,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来个三拜三请,给马周弄个大官当当。 李承乾回头看看大殿:“啧,不知道,我估计肯定是重要的事,我居然都不能听。” “你说这马周,以后能做多大的官?”李泰问李承乾。 “这个嘛,看耶耶的样子,我觉得吧,以后马周怕是要官至宰相!”李承乾摸摸下巴,仿佛已经看到马周站在金阶下,自己坐在龙椅上的样子。 李泰点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你刚刚说,马周以后官至宰相是吧?” “是啊,怎么了?” “现在年号贞观是吧?” “是啊,怎么了?” “我了个大去!我知道马周是谁了!” 贞观年间的宰相,好像有一位——马周,马宾王。 “蛋蛋的,这么有名的人,我居然死活没想起来。”李泰拍着脑袋感叹。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马周属于朝为养马倌,暮做大唐臣。 李世民跟马周谈了些什么李泰不知道,反正马周被留宿宫中,隔天李世民便下了旨,拜马周门下省值班侍奉。 这个职位真的是能直达天听的位子,门下省是整个大唐的中枢,每天去当差接触的都是军国大事,随时还会被皇帝召见。 李泰啧啧两声:“权力,果然是能定他人命运啊。”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话就是扯淡,明明皇帝说了算。”李泰摇摇头,一幅看穿世事红尘的样子。 武二娘一巴掌拍在李泰肩膀上:“你又知道了?” 第二十九章 太液池边的论策(一) 日子过得有点快,不知不觉李泰又换上了单衣,武二娘又穿上了罗裙,何忠又天天到处给李泰搜罗冬天窖藏的冰。 马周现在当了官,每天往太极殿跑,按李承乾的话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马周是太子呢,圣人见马周比见孤这个太子还勤。 李泰的“玛卡巴卡”级风帆战列舰已经完工,比起水盆大小的天线宝宝级来,“玛卡巴卡”足有一丈长,三根桅杆挂着软帆,漂在太液池的浅水湾很有气势。 这艘船武二娘和何忠,以及李泰的一票跟班手下都是出了力的,有帮着凿木头的,有帮着搓缆绳的,武二娘还亲手缝制了“玛卡巴卡”的三面软帆。 听到李泰的新船下水试航,李承乾屁颠屁颠的又跑来了,蹲在水边瞧热闹。 李泰如临大敌:“你给我走远!” “上次那是意外,意外懂不?”李承乾嘿嘿笑着解释。 李泰服了,必须得跟李承乾说清楚,不要再捣乱了,现在自己从事的可是科研工作,是在为大唐造船业搬砖添瓦。 “我弄这东西不是在玩,你别捣乱了。”李泰说到。 李承乾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着有一天,造一艘比这船大百倍千倍的船,然后到一个海外远离大唐的地方去是不是?” “是。”李泰说。 李承乾抬头看看李泰:“大哥哪里做的不好你直接说,何必要跑到海外去躲我。” “什么?”李泰懵了。 李承乾一幅悲痛欲绝的样子:“你是我亲兄弟,哪怕我有一日坐到那个位子上,也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何必如此。” 打住!行了!你闭嘴!你克继大统?那李治干嘛去?难道李治玩一辈子黄尿活泥巴? 李泰是万万没想到,李承乾一直给自己的造船事业捣乱的原因,居然是误会自己要造船逃跑躲他。 完了,自己好像从开头就站错队了,自己不应该和李承乾搅到一起,应该整天跟李治那个小屁孩混在一起才对啊! 头疼,这些个破事真烦人。李泰揉揉太阳穴。 算了,先把船整明白再说,以后要是把我李四爷逼急了,我就弄艘“依古比古”号,带着一家老小跑到流求当土皇帝去。 “我造船不是为了躲你,我是为了找东西。”李泰解释到。 “找什么东西?”李承乾问李泰。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东西。”李泰说。 “土豆?是土豆对不对?”李承乾有点激动,原来土豆真有,不是李泰杜撰的。 李泰点点头:“是,只要找到土豆,我大唐再无缺粮之忧。” “不过你要保密,直到我找回来土豆为止。”李泰对李承乾说到。 李承乾眼睛亮了,若是有了土豆,等到自己登基之后,天下再无缺粮之忧,那大唐将会有怎样的盛世。 “好,我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有些时候误会就是这样,说通了解开了就好。 李承乾知道李泰造船不是为了以后躲自己之后,一改往日捣乱的风格,开始帮着李泰做各种测试。 李泰没有做船舶实验的经验,但是做建筑实验的经验有啊。 稳定性实验要搞一个,让几个宦官上下左右摇动小船,模拟出各种级别的海浪,看看船会不会因为大风大浪结构失稳散架。 强度实验要做,尤其是桅杆的整体结构,风帆战列舰的桅杆是直接固定在龙骨上的,出一点差错船就会完蛋。 刚度实验也要搞。 李泰带着一伙人忙的不亦乐乎,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远处瞧热闹的李世民、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和马周几人。 “摇摇摇,左右都摇到四十又五,看那个刻度。”李泰拿着自制简易量角器,脱了靴子趟在水里,指挥几个宦官左右摇船。 小船大小的风帆战列舰模型被摇的晃来摆去,整个船吱嘎作响,好几次差点翻个个扣到水里。 “好了好了好了!不用摇了!”李泰摆摆手,扶住风帆战列舰模型。 “何忠,记下来,左右极限倾斜角四十五度。”李泰朝着岸上的何忠喊到。 “好,朕给你记下来了。” 李泰一愣,扭头看向岸边:“父皇?” “玛卡巴卡”号被人从水里捞了上来,摆在岸边放船的支架上,供李世民和一票朝堂大佬参观。 李世民绕着船细细观察,时不时伸手动一动船舵,拉一拉帆绳,敲一敲船身,好像一个抠门老头在买西瓜一般。 看着三片软帆随着帆绳上下运动,变换不同角度,李世民很赞赏的看了一眼李泰。 自己这儿子,虽然是患了疯病,但这脑袋还是很好用的,这么机巧的东西也能做的出来。 李世民看了看裤腿湿漉漉的李承乾和李泰,又看看这两兄弟光着的湿脚板,不知怎么的很开心,自己的儿子们兄弟相合,不要像自己的几个兄弟一般剑拔弩张,这就是自己最期望的事啊。 “把鞋穿上,朕有话要问你们。”李世民指指李承乾和李泰。 “不日我大唐就要对突阙用兵,以雪当年渭水之耻,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说一说。”李世民坐在树荫下。 李承乾看了看李泰,李泰一脸茫然。 李承乾低头想了想,行礼道:“禀圣人,颉利奢华残暴,诛杀忠良,亲近奸佞,此其一;薛延陀等部落均已叛离,此其二;突利、拓设、欲谷设均得罪颉利,无地自容,此其三;塞北地区经历霜冻干旱,粮食匿乏,此其四;颉利疏离族人,委重任于外族,胡人反复无常,大唐军队一到,必然内部纷乱,此其五;汉人早年到北方避乱,至此时人数较多,近来听说他们召聚武装,占据险要之地,大军出塞,自然内部响应,此其六。” 李承乾喘了口气:“故有此六条,天时地利人和我大唐均已占据,定可一举平定突厥。”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显然对李承乾的“六条”很满意。 杜如晦几个大佬也纷纷点头称赞太子殿下聪慧。 李泰挠挠脑门,啥其一其二其三的,自己听半天没听明白。 李世民收了笑容,看向挠脑门的李泰:“越王,你可有何想法?” 李泰被李世民点到名,忙规规矩矩站好,低着头“嗯……嗯……嗯……”了半天,比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还窘迫。 李世民有点伤心,自己这四儿子没被雷劈之前,琴棋书画君子六艺,哪一个不是手到擒来,可是被雷劈了之后,不但患了失心疯,甚至连字都不会写了,那字写的跟狗扒的一样。 现在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第三十章 太液池边的论策(二) 李泰嗯嗯了半天,李世民叹了口气,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么个问题,自己儿子居然答不上来,当着这一票臣子的面丢人现眼。 李世民是个好面子的皇帝。 这个时候最有眼色的长孙无忌发话了,决定给李世民和李泰找个台阶下,于是问了个很简单但是又不脑残的问题:“越王殿下,大军出征缺少食盐,该当如何?” 李世民赞赏的看了一眼长孙无忌,这个问题问的好,这问题太容易回答了,现在盐这东西都是世家大族,或者勋贵商人把持,朝廷缺盐就是这些人搞的。 要不是怕搞得人心惶惶天下大乱,朕早提着刀把这些乌龟王八蛋咔了个嚓的! 李世民心想:李泰随便回答个啥都行,自己说个“有道理”就完了。 “我大唐还缺盐?”李泰语出惊人。 李世民脸色更难看,长孙无忌也有点下不了台,杜如晦、房玄龄面面相觑:大唐缺盐不应该是常识吗? 李泰的思维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没想过盐这种一块二毛钱一包,放多了还嫌齁的慌,买个千八百斤的回去腌咸菜也没人管的东西,在大唐居然会是稀缺货。 马周看不下去了,自己能进到宫中,经太子举荐做了这侍奉,没有李泰帮忙是不可能的,这一份恩情马周一直记着,现在恩公有难,自己得帮一帮。 “越王殿下,缺盐之况古皆有之。”马周行礼开口道:“多是世家大族把持了产盐之地所致。” 马周已经提醒的很明白了,再要说明白点,就变成马周替李泰答圣人问了。 李泰挠挠头,盐这东西不都是海水煮出来的吗?哪个世家这么牛叉,把整个海岸线都圈成了自己院子不成? “大唐之盐,都是哪产的?”李泰问马周。 李世民瞪着李泰,要不是现在人太多,李世民很想脱下鞋来抽李泰一顿,一个大唐皇子,以后要去封地就藩的王爷,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李承乾替马周开口道:“蒲州安邑、解县有池五,总曰两池。盐州五原有乌池、白池、瓦池、细项池。灵州有温泉池、两井池、长尾池、五泉池、红桃池、回乐池、弘静池。会州有河池。青、楚、海、沧、棣、杭、苏等州也都有盐出产。” 李泰扳着指头算了算,这产盐的地方也不少啊,这些个世家大族也有点太强了吧?能把持这么多产盐的地方? 马周又补充道:“关中之地虽也有盐山,但所采盐矿均为石盐,不可食用,若是误食便会腹泻头晕,严重者丧命。” “够了!”李世民绷不住了,怒吼一声噌站了起来。 马周哪见过皇帝生气,吓的赶忙行礼不敢再说话。 李承乾和其他几位大佬也是低头行礼不语。 “堂堂亲王不学无术!日后你若是到了越州就藩,要把越州百姓祸害成什么样子!”李世民戳着李泰的脑门骂到。 蛋蛋的!哪个狗东西告诉我李世民脾气好的?一个提着刀在战场上剁人脑袋跟割韭菜一样的常胜将军,脾气好才见了鬼了! 平时李世民的脾气好,那都是政治需要硬装的!现在不就原形毕露了? “石盐提纯一下就能吃了。”李泰小声说到。 食盐结晶提纯去除杂质,这属于初中化学知识,要是李泰没记错,是跟高锰酸钾那个实验一起做的。李泰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好奇,被高锰酸钾染红了指头,洗了两天才洗掉。 “你说什么!”李世民一巴掌拍在李泰脑门上。 李泰被拍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脑门被拍的嗡嗡响,火气被拱了起来,捂着脑门冲李世民嚷道:“石盐提纯不就能吃了!” 李承乾吓了一跳,忙拉住李泰,替李泰跟李世民求情:“圣人,越王怕是失心疯发作了,还请圣人召孙思邈前来医治。” 李世民眯眯眼睛:“失心疯?我看越王殿下清醒的很!” “我没疯!”李泰甩开李承乾的手。 “好啊!你没疯就好!你说石盐可食是不是?”李世民来气了,质问起李泰来。 “石盐只要提纯过就能吃!”李泰跟李世民顶起了牛。 李承乾吓的脸色苍白,死命拉着李泰,要捂着李泰的嘴不让李泰再说话。 李世民冷哼一声,一把拽开李承乾,恶狠狠的问李泰:“若是石盐按你说的提纯过后不能吃该当何如!” 李泰狠劲也上来了:“要是不能吃,我提纯了多少我就吃多少!” “好!”李世民咬牙道:“那朕就和你赌一赌!” “若是石盐提纯过后不能吃,提纯了多少你就给朕吃下去多少!”李世民一甩袖子指着李泰说道:“若是石盐提纯过后能吃,你提纯多少,朕!吃掉多少!” “你敢赌还是不敢赌!”李世民背着手问李泰。 “赌就赌!”李泰仰着头吼道:“谁怂谁就乌龟王八蛋!” 长孙无忌呆住了,杜如晦呆住了,房玄龄呆住了,马周呆住了,李承乾眼泪已经出来了。 青雀啊青雀!你糊涂啊!石盐有剧毒!怎么可能可以吃呢! 圣人要和越王殿下赌命!这个消息迅速传到了后宫长孙皇后的耳朵里。 不是赌吃盐吗?怎么成赌命了? 废话,石盐含有很多剧毒化合物和重金属,要是提纯之后不能吃,那绝对要死人。 要是能吃,保不齐李泰一次提纯个五十斤,把堂堂皇帝李世民陛下吃脱水,变成太极宫特产咸味人干。 长孙皇后听宫女讲完前因后果,一拍桌子骂了声“两个犟驴!”,赶紧带着李丽质、武二娘和李治往太液池赶去。 满满两大车盐矿,被禁军堆在太液池边,大锅、水桶、石碾、炉灶、木炭、竹筒一应齐全。 李泰站在炉灶边,吹了吹手心里的汗,门捷列夫保佑! 认怂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搞了,要是现在认怂,怕是李世民也会让人给自己喂下去两大车毒盐。 虎毒不食子和帝王尊严比起来,啥也不是,这就是李世民的作风,好面子,不准别人挑衅自己的权威。 第三十一章 太液池边的论策(终) 盐矿敲碎,放到碾子里,让几个禁军推着石碾磨成细粉,放到桶里兑上水化开。 拿着空竹筒,一头拿三层细布包住,依次塞进去干净细沙、木炭、干净细沙、木炭,再包上三层细布,做成简易净水器。 把桶里的盐水通过竹筒过滤到锅里,等盐水沸腾之后小火退水,边烧边拿着木棒搅和,烧成粘稠状,噼噼啪啪盐粒开始迸溅的时候,用余火烧干剩下的水分。 把烧了一遍的盐放到碾子里再碾碎一遍,兑水后再拿新的净水器过滤一遍。 换干净铁锅继续蒸发水分,把盐水烧干,等锅里的盐粒析出之后,刮出来碾碎。 李泰为了保险起见,防止盐里残留的重金属太多,把自己或者李世民给毒嗝屁,或者把两个人一起毒嗝屁,又把盐粒化开、过滤、蒸发提纯、碾碎。 很大的一块盐矿,只搞出了一茶碗细盐。 出盐率低不低李泰管不着,现在只希望元素周期表保佑,这盐里不要有汞、砷化钾、氢化物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慢性中毒,就是当场暴毙而亡。 李泰紧张的吞了口唾沫,拿着一茶碗细盐看了看李世民。 李世民背着手,冷着脸看着李泰手里满满一茶碗,跟雪一样白且极细的盐粒。 “圣人,盐已制成,我现在就试吃此盐。”李泰说罢,捏起一撮细盐便塞到嘴里。 居里夫人乌拉! 这盐好咸,李泰咽了咽唾沫,齁的李泰差点吐出来。 味道嘛,带着一股铁锅特有的铁味。 李泰砸吧砸吧嘴,感觉还差些什么东西。 对了,差碘,后世的食盐为了防止内陆的人出现大脖子病,食盐里都是加了碘的。 没碘的盐和有碘的盐,味道肯定是差了许多的。 “李泰!”李泰一转头,发现武二娘正朝着自己跑过来。 “李泰!”武二娘抱住了李泰,泪痕斑斑,哭的跟个大花猫一样,头发上的钗子都跑松了。 李泰抬手替武二娘把钗子插好:“哭什么?” “你怎么这么傻,石盐不能吃的。”武二娘哭着说。 李泰砸吧砸吧嘴:“谁说的,石盐能吃,我都尝过了,味道不错。” 长孙皇后听了这话,脸色铁青的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假装没注意到长孙皇后要杀人的眼神,扭过头,继续面无表情盯着李泰看。 武二娘抓了一把李泰提纯过的盐,直接塞到自己嘴里:“要死一起死好了。” 李泰被逗乐了:“什么死不死的,傻丫头,这盐真的能吃。” 李泰又捏起一撮盐放到嘴里:“就是太咸了些,不能当饭吃。” 过了大半个时辰,李泰依旧好端端的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异样,武二娘也跟李泰站在一起,没有上吐下泻,也没有头晕流鼻血。 李泰看着李世民,娘希匹的,今天这一茶碗盐,你给老子少吃一粒都不行!齁不死你丫的!干脆把你齁归天,让李承乾当皇帝算逑了。 李世民看着李泰朝自己伸过来的茶碗,看了看大半茶碗细盐,又看了看李泰“今天不吃没完”的眼神,冷笑一下,劈手夺过茶碗就要往嘴里倒。 “李泰!跪下!”长孙皇后忽然怒吼一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打断了李世民吃盐的动作。 李泰被长孙皇后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李泰的直觉告诉李泰,长孙皇后在帮自己,要听话。 “噗通!噗通!” 李泰和武二娘直挺挺的跪到地上。 “不学无术,此为一大过!”长孙皇后朗声道:“顶撞父亲长辈,此为二大过!两过并罚,杖责二十,自省一月,你服还是不服?” 李泰和武二娘叩首:“孩儿认罚。” “来人,带到率更寺受罚!”长孙皇后一甩袖子,带着李泰和武二娘扬长而去。 长孙皇后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挑挑眉毛,掂了掂手里装着细盐的茶碗。 长孙皇后一通莫名其妙的操作把李泰带走了,李承乾见势不妙,跟着长孙皇后屁颠屁颠的溜了。 剩下的杜如晦、房玄龄几人都是做臣子的,没那个胆子逼着李世民把这一茶碗盐给吃了,于是李世民陛下躲过了生吃一茶碗盐的劫数。 李世民瞥了一圈剩下的几个心腹大臣,掂着茶碗打量几人。 要不说长孙无忌是老狐狸呢,立刻心领神会李世民的意思,绝口不提吃还是不吃盐的问题,直接开始岔开话题:“圣人,有此细盐相助,我大唐讨逆大军此役必胜!” 其他人也赶紧是极是极的附和一番,绝口不提吃盐的事情。 李世民端着一茶碗细盐:“拟诏,着工部学习此治盐之法,关中所有石盐矿划归朝廷,若是有主盐矿,秘密低价购回。” 李世民掂了掂碗里的细盐:“此制盐之法,乃是传国之密。” 李世民话音刚落,刚刚目睹了制盐全过程的禁军、宫女、宦官齐刷刷跪了一地,其中不乏有身抖如筛糠的人物。 “但,随意杀戮有违天和。”李世民看了一眼马周等人:“尔等离开皇宫,编入工部,从事制盐直至身死。” 这头的李世民正在生杀予夺,那头的李泰正被长孙皇后拿着戒尺抽屁股。 “胆子越来越大了!”长孙皇后狠狠抽了李泰一戒尺。 “敢顶撞圣人了!”长孙皇后说完,又抽了李泰一戒尺。 “若不是本宫阻拦,你莫不是要逼圣人吃完那一茶碗盐不是?”长孙皇后又给了李泰一戒尺。 李泰屁股被抽的生疼,脑袋清醒了许多,现在也有点后怕。 李世民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不但是君王还是个当爹的,刚刚要是自己真逼着李世民把那一茶碗盐给吃了,以后的日子里,李世民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狠狠收拾李泰一顿,把折了的面子找回来。 李泰吸吸鼻子:“我知道错了。” “你气死我算了!”长孙皇后又抽了李泰一戒尺,瞪着李泰不说话。 两头犟驴,儿子老子都是犟驴!气死本宫了,闹这么一出让那些外臣看笑话。 第三十二章 夜色已深 李世民回到长孙皇后寝宫时,月亮已经爬上夜空老高。 长孙皇后替李世民更衣,看到了李世民从太极殿带回来的一茶碗细盐。 “臣妾以为圣人该把这盐都吃光了呢。”长孙皇后揶揄到。 李世民笑了笑:“不要臣妾臣妾的了,你我二人你我相称即可。” “我可不敢,万一你也跟我赌命怎么办?”长孙皇后调侃到。 “这都哪到哪的事。”李世民伸手沾了一点茶碗里的盐,放到嘴里舔了舔。 “这盐真咸,好!”李世民点头称赞。 长孙皇后白了一眼李世民:“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青雀不能让那石盐无毒,吃了石盐出事该怎么办?” 李世民拿手指沾了一点茶碗里的盐舔了舔:“没想过。” “青雀是你儿子!”长孙皇后有点生气。 李世民面色平淡的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我相信他有那本事,可以把毒盐变成能吃的细盐。” 长孙皇后不说话了,李世民这个理由简单却又合理,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绝对信任。 “青雀这孩子,越发混账了。”李世民跟长孙皇后抱怨到。 长孙皇后坐在李世民身边,伸出指头沾了点茶碗里的盐:“也不看看谁的儿子,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混账。”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我怎么混账了?” 长孙皇后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盐粒:“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父皇灌醉,往他床上塞晋阳宫里的美女。” “咳咳咳,过去的事提它干嘛。”李世民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长孙皇后想起白天太液池边武二娘的表现来,开口问李世民“你觉得武曌这丫头,怎么样?” 李世民沉思一下:“好。” “没了?”长孙皇后还以为李世民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 “没了,这些事不是我该管的,我看你平时对武曌的爱护,我就知道武曌这丫头不错。”李世民说到。 长孙皇后说道:“武曌这丫头,我算是发现了,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李世民点点头:“我早知道,她那个父亲武士彟也不是省油的灯。” “自从我将武曌许给青雀后,武士彟做人倒是低调的很,走哪都客客气气人畜无害。但做起事来却是高调无比,不时拿自己越王泰山大人的身份压别人一头。”李世民叨咕到。 长孙皇后笑了:“是不是让你又爱又恨,爱他吧,他总仗势欺人,恨他吧,不论什么事他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没一点问题,是不是?” 李世民一拍大腿:“知我者!大唐第一美人耶!” 长孙皇后笑着捶了李世民一拳:“得了吧你。” “武曌的事不必担心,日后我会让青雀去封地,宫里留着李恪就行。”李世民摸着长孙皇后的手安慰到。 “你要把握住度,别把承乾逼的太狠。”长孙皇后往李世民怀里顺势一躺说到。 “我晓得,有分寸。”李世民说到。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在夫妻夜谈卿卿我我,率更寺里的李泰却失眠了,躺在院里的椅子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出神。 李泰回想起自己到大唐来的一年多里,感觉做了很多事情,又好像没做什么事情。 刚来大唐便遇上蝗灾,忽悠着李世民带头吃蝗虫,治理了蝗灾保住了无数人性命。 没过两天找借口跑到了孙思邈道观里,窝了几个月捣鼓了一个筐球,后来风靡大唐。 跟程家合伙弄了个筐球联赛,大获成功赚了不少,结果到现在程家也没给自己分红。 现在大唐发兵突厥,自己脑子一热跟李世民赌命,没成想阴差阳错,解了讨伐大军缺盐窘况,助了大军一臂之力。 翻来覆去就四件事,自己太丢穿越群众的脸。 别的穿越群众,一年多的时间早开始呼风唤雨,肥皂香水白酒卖到手软了,自己却还被困在长安城中,不敢搞什么大动作,生怕引起李世民的怀疑。 被雷劈了没死,学会点什么东西不算奇怪,多少算个机缘巧合不是。但要是太过妖孽,什么东西都往出来搞,保不齐李世民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搞的天下大乱,把自己提前泼上黑狗血给拉到唐陵活埋了。 真真是虎落平阳龙困浅滩,一身本事没法施展。也怪这个狗哔作者,三十二章五万多字了,就写了这么点屁事,蛋蛋的!真丢网络作家的人! “你半夜不睡觉在作甚?” 李泰回头看去,是武二娘睡眼惺忪的披着件披风出来找自己。 “睡不着,你别受凉了,夜里风冷。”李泰望着满天星星说到:“何忠,去给王妃取件衣服。” “诺!”何忠行礼后往房里去了。 武二娘一点不客气,直接挤着李泰,坐在李泰躺着的椅子上:“你在看什么?” 李泰给武二娘挪了挪位置:“在看我的家。” “家?你的家不就是皇宫吗?”武二娘很奇怪。 “我的家,住在一个叫七里河的地方。”李泰枕着手说到。 “七里河?七里河是哪里?”武二娘没听过七里河这个地方。 李泰哈哈哈笑了笑,武二娘犯傻的样子真的很有趣,因为能让她犯傻的机会太少了,不常见。 七里河?武二娘默默记下了这个地名,打算回头去问问皇后娘娘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你知道千年以后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吗?”李泰问武二娘。 何忠取来了衣服,替武二娘披上,站在不远处候着。 武二娘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千年以后,天上会有可以飞的大铁鸟,能载百人御风飞行,日跨九州。”李泰用唐人可以理解的语言,描述了一下客机这种东西。 武二娘瞪大了眼睛,对于李泰描述的这种大铁鸟很好奇。 “地上有按轨行驶的铁车,载货万斤无需牲畜拖拽,仅以石炭饲喂即可日行千里。”李泰说的是火车。 武二娘看着李泰的眼睛,听李泰天马行空的故事。 “还有一物,名曰窜天大呲花,可载多人扶摇直上,到达九天之外星辰之上。”李泰笑着给武二娘描绘载人火箭。 “月宫也能去吗?”武二娘问李泰。 李泰点点头:“能,能去月宫。” “那能见到嫦娥玉兔吗?”武二娘拉住李泰的手,急切的问到。 李泰挠挠下巴,嫦娥玉兔?让你见见陨石撞月球还差不多。 看着武二娘的大眼睛,李泰不忍心破坏武二娘美好的想象,于是点点头:“能,但是你要带着胡萝卜去,玉兔喜欢吃胡萝卜。” “胡萝卜是什么?”武二娘问李泰。 “胡萝卜啊!,胡萝卜就是一种萝卜,是从西域传来的……” 第三十三章 太极殿里的宴席(一) 日子过的很快。 李泰还没把冰镇酸梅汤喝够,天气便冷到不能吃冰东西的地步。 武二娘还没把心爱的罗裙显摆完,又不得不换上了保暖的裘衣。 何忠替李泰储存了好些梅干,这东西自家王妃喜欢吃,入了冬可不好买到。 贞观三年十一月。 东突厥的颉利可汗手欠,派了两个铁憨憨,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跑到河西地区找刺激。 肃州守将张士贵、甘州守将张宝相,互相统兵结成掎角之势,把这两憨憨按在地上一顿摩擦,打的他们屁滚尿流逃回了东突厥地盘。 李世民一看,你怎么回事小老弟,真当我李世民提不动刀了呗? 天底下谁的兄弟最多?那当然是李世民的兄弟最多。 四海之内皆兄弟,这天下都是朕的,四海难道还不是朕的地盘吗? 来!李靖老哥! 三年前,十万东突厥放羊娃跑到长安城下,逼着朕签订渭水之盟,现在又跑到河西地区搞事情,要不朕给你点兵,你去把他丫的淦挺了? 李靖一拍桌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把他丫的淦挺了算怎么回事?我要灭了他的国,刨了他的坟,睡了他的女人,让他儿子随你姓! 李世民一拍大腿:好!看你的了,老哥! 李靖制订了个一二三,三步走战略,要把颉利弄回来给李世民扭秧歌。 第一步。 贞观四年大年初一。 李靖带着三千骑兵,撒丫子撩了二百多里,直接强占了东突厥的首都定襄城。 颉利被气坏了,你大爷的!哪有你这样打仗的,上来就推水晶算怎么回事?老家没了,颉利好怕怕,带着一家老小和金银珠宝开始逃。 颉利哼哧哼哧刚跑到浑河,守在这里的柴绍把麻袋往颉利头上一套,按在地上一顿捶,颉利一口大白牙被踢掉了一半:“耶耶让你找刺激,骨灰都给你扬喽!” 颉利好不容易从麻袋里钻出来,顾不上自己说话漏风、喝汤洒水,带着一票小弟往北狂奔二百多里,堪堪甩开张着麻袋还要套自己的柴绍。 颉利刚喘口气,心想找个郎中给自己补补牙呗!李勣从路边草丛里站起来,对着颉利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颉利仅剩的半口牙也给扇飞了:“你补你娘呢你补!干不死你!” 颉利扭头就跑,李勣提着西瓜刀追着砍,一路把颉利又给砍到北面四百多里外的铁山才罢手。 第二步。 颉利一口大白牙没了,屁股上还被剁了二百多西瓜刀,只能天天喝稀饭趴着睡。 颉利怕了,派了个代表,往南跑了两千多里找到李世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耶耶,我错了,别打我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李世民摸着下巴想了想,咱也是讲道理的人,这样吧,朕派个叫唐俭的课代表,去跟你们颉利可汗谈一谈。 于是唐俭背着小挎包,千里迢迢的跑到颉利金帐,去跟颉利玩斗地主。 结果李靖不按套路出牌,颉利出了三带二,李靖反手就是一个炸,带着五千骑兵直接烧了颉利的金帐。 颉利是打死也没想到李靖这么缺德,现在两家正和谈呢,你跑来掏我的老巢,你要不要脸! 李靖表示:“我有脸了还要什么脸,再要脸岂不是变成厚脸皮了?” 颉利气的吐血,被李靖追着继续跑,又向北狂奔六百里,跑到了碛口。 刚到碛口气还没喘匀,提着西瓜刀追了一路的李勣便堵住了颉利:“你奶奶的!你还敢跑!我今天不把你剁成饺子馅我不姓徐!”[1] 要不是颉利手脚并用跑的快,差点被李勣给做成人肉大葱饺子。 颉利没地方去了,只能去投奔亲戚,领着仅剩的几个小弟,再往北狂奔一千五百里,找到了自己的舅姥爷苏尼失。 第三步。 颉利刚到自己舅姥爷家喝了口热茶,李道宗拿着红油漆就找上门了:“苏尼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不把颉利交出来,我可就在你家门口泼油漆了!” 苏尼失一看,哇呀呀!这可不成,我这大门可是美心的,大品牌,老贵了。 于是苏尼失把颉利捆了扔给李道宗:“这混账东西给你们了,你们赶紧走人!” 李世民听到消息点点头:“行吧,把颉利给我弄回来吧,我儿子青雀不是说,要让颉利给我跳脱衣舞嘛,朕很好奇这个脱衣舞是什么样的舞蹈。” 自此,欺负唐朝十几年,三年前还打到了长安的东突厥,就这样没了。 贞观四年三月。 李靖得胜班师回朝,李世民带着大臣们和太子出城相迎,李泰没去凑热闹,忙着捣鼓“玛卡巴卡”号。 颉利被关笼子里,跟猴一样被带着满大街游行展示了一番,大街上的好些砖石瓦片都神秘失踪,转头出现在了关颉利的笼子里。 李世民让人把颉利从笼子里的瓦片砖石底下扒拉出来:那啥,我不杀你,朕封你为归义王、右卫大将军、香飘飘小王子,以后待在长安,专门给朕煮奶茶吧! 颉利被抓,突利可汗随后归降,被封为北平君王。突厥大将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阿史那思摩以及契苾何力等悉数归降,真珠可汗夷男也上表表示归顺。 自此一役,东突厥被彻底平定,大唐终于能放心的喘喘气,好好修养生息一番。 打了胜仗就要庆功,庆功就要吃饭,吃饭就要在太极殿吃才有档次。 颉利被封了王,这宴席他自然也是够资格参加的,但是一票大唐的文臣武将都把颉利当猴看,没一个尊重他的。 李泰作为亲王,也是要参加宴席的。李泰穿衣打扮一番,美滋滋的跑到太极殿吃大餐。 太极殿里的人很多,男人坐前殿,李世民坐主位,有资格参加宴席的女眷坐后殿,长孙皇后负责招待。 李泰在太监伺候下脱了鞋,走进高大宏伟的太极殿。 太极殿里人山人海,李泰穿过人群,直接走到最前面,按照顺序坐在李恪这个讨厌鬼的下首。 李恪被李泰给打出心理阴影了,看见李泰坐在自己旁边,不由自主的往旁边挪了挪,离李泰远一点。 李泰懒得搭理李恪,乐呵呵的越过李恪跟李承乾打招呼:“大哥!哪个是颉利?” 李承乾笑着指指远处一个低着头,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大汉说:“就那个。” 第三十四章 太极殿里的宴席(二) 李泰算是发现了,李世民这人,不但特别要面子,而且记仇的很,一肚子坏水。 今天庆功庆的什么功?当然是庆祝东突厥完蛋的功。 但你把人颉利给弄到这来算怎么回事? 那啥,颉利啊,我们来庆祝庆祝把你家东突厥给搞没了,不要客气,我干了!你随意!吃好喝好高兴一点啊!谁要的主食?这个恶习要改掉! 啧啧啧!李世民太坏了,杀人诛心。 李泰感叹一番,看看坐在主位上红光满面的李世民,打定主意以后少惹李世民,这人性格太极端。 表面笑呵呵,背后来一刀,说的就是李世民,这种人极度危险,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哪里会惹到他,也不知道他啥时候捅死你。 “见过太子殿下,见过越王殿下,见过蜀王殿下。” 李泰一回头,是一个少年人在跟自己打招呼,瞅了瞅眼熟的很。 “哈哈哈,冲子,来来来,坐这坐这。”李承乾笑着给这少年人让出一半坐榻来。 冲子?李泰看了看坐在大臣堆里的长孙无忌,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人,像,是真的像。 好啊!原来就你叫长孙冲啊!尚公主是不是?当驸马是不是?娶我妹妹是不是? 长孙冲很客气:“太子殿下,可不敢如此,冲的座位在这里。”长孙冲指了指李泰正后方的一个座位说到。 长孙冲坐到自己座位上,李泰扭过头盯着长孙冲一个劲的看,看的长孙冲心里发毛。 长孙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冠,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问李泰:“越王殿下,冲身上可是有不妥之处或者异物?” “没啊,就是好久不见你了,怪想你的。”李泰笑呵呵的解释。 “哦!冲也很是想念越王殿下。”长孙冲笑着说。 “那就好,你想我就好!”李泰站起来,直接跑到长孙冲的位置上,挤着长孙冲坐下。 李泰知道长孙冲这人也不简单,从他刚才打招呼的顺序就可见一斑,本来李承乾老大,李恪老三,李泰老四。 打招呼也应该是太子殿下、蜀王殿下、越王殿下的顺序,偏偏长孙冲是按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蜀王殿下的顺序来的。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表明自己跟李承乾和李泰站在一条线上,排挤李恪,交好李泰。 长孙冲实在受不了被李泰挤着,尴尬的笑了笑:“越王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自家人要多亲近,是不是妹夫?”李泰笑呵呵的问长孙冲。 李丽质下嫁就是这两年的事,李泰清楚,李承乾清楚,李丽质清楚,长孙冲更是门清。 长孙冲脸一红,低头应到:“是是是,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我告诉你啊,你要对丽质好一点,要不然我就让你进宫做公公。”李泰揪下一只鸡腿塞到嘴里啃着说。 长孙冲感觉裆下一凉,忙给李泰打包票:“越王殿下放心。” 这会还未开席,宫女们都忙着上菜,李世民都没动筷子,结果李泰先抱着鸡腿啃了起来,一下子搞得长孙冲惊讶不已。 李恪本来就跟李泰不对头,瞅见一个打压李泰的机会,哪能就此错过,心中大呼天助我也!立时一拍桌子站起来:“越王!圣人还未动筷!你怎敢先食!” 本来李恪不嚷嚷,谁也不说什么,越王殿下偷吃一根鸡腿,大家都当没看见,连一向爱找茬刷存在的魏征都装作被风沙迷了眼,揉着眼窝揉啊揉,揉个不停。 偏偏李恪嚷嚷了出来,立刻把事情搞的很难看。 一瞬间太极殿便安静了下来,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李泰感觉到整个太极殿里的人都在看自己,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盯了过来,连颉利这个老突厥也抬起头来瞧热闹。 完逑了,刚刚还说不要惹李世民,现在就又惹上了,李恪你个狗东西,我跟你没完! 李泰赶紧低头,红着脸把半根鸡腿插回烧鸡上。 但已经撕下来的鸡腿哪能插回去,只听鸡腿“当啷”一声,从烧鸡上掉到桌子上,在针落有声的太极殿里格外刺耳。 长孙冲连呼吸都不敢了,低头屏息装作自己不存在。 李承乾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李世民,又看了一眼站在原地得意洋洋的李恪,要不是现在人多,李承乾很想给李恪狠狠来一下。 本太子跟你没完! 李承乾赶紧转头冲李泰低声吩咐:“跪出来!跪出来!” 李泰飞快的扫了一眼李世民,站起来五体投地,跪到太极殿中央。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走到李泰身边行礼道:“禀圣人!越王年幼无知,一时贪嘴坏了规矩,还望圣人念及越王患有疯疾,且年纪甚小,从轻处罚。” 李世民冷哼一声:“朕让你说话了吗?” 李承乾跪到李泰身边:“臣知罪!”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看了看李恪,又看了看李承乾,暗自给李承乾的表现打上了满分:重视亲情、爱护兄弟的太子才是个好太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越王。”李世民开口缓缓说到。 “罪臣在。”李泰跪在地上答应到,连头都不敢抬。 李泰是真的害怕,现在是皇权封建社会,不是二十一世纪法治社会,自己以后的命运如何,是去岭南养猴子,还是躺在家里享清福,全凭李世民的一句话。 “这庆功宴,庆的是北征突厥有功之人。”李世民语气缓慢:“你献盐有功,这一根鸡腿,算是朕给你的赏赐。” 李泰松了半口气,有救有救! “但你坏了规矩,朕当罚你。”李世民说到。 “罪臣认罚!”李泰叩首。 李世民敲敲桌子:“朕罚你,从你所在开始,七步之内做诗一首。” 七步成诗?什么意思?李泰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又赶紧低下头去。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恪说:“做出来,朕恕你无罪,做不出来,率更寺禁足一年。” 李泰咽了口唾沫,把剩下半口气也给松了。 还好还好,率更寺而已,李神通是老熟人了,关率更寺跟待在其他地方没区别。 第三十五章 太极殿里的宴席(三) 【把明天的2000字提前发出来,明天偷懒一天】 李泰放下心来,开始思考李世民是什么意思。 七步成诗?好像是曹植的典故,说的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难不成李世民其实是在敲打李恪,表达对李恪让自家兄弟当众出丑的不满? 可是李世民敲打李恪干嘛让我作诗? 李泰还在犯迷糊,但是李承乾已经反应过来。 李承乾见李泰还在思索怎么作诗,低声细语提醒李泰:“煮豆燃豆萁,膝行七步,背。” 李泰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李承乾。 李承乾继续说道:“膝行七步,背曹植七步诗!” 李泰抬头扫了一眼李世民,又看了看眼神坚定的李承乾,咕嘟咽了口唾沫。 李承乾应该不会害自己,拼了拼了! 李泰噔、噔、噔、噔、噔,一口气膝行五步,膝盖在地上行走的声音格外刺耳。 走够五步,李泰又走一步,开始背曹植的《七步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念完两句,李泰把最后一步走完:“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李泰背完曹植的《七步诗》,整个太极殿一片安静,人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泰搞得哪一出。 李世民悄悄翘了翘嘴角,转而却丹田运气怒吼一声:“混账东西!” 满大殿的人都被李世民的怒吼吓了一哆嗦,连后殿的长孙皇后和一众女眷都听到了李世民的这一声吼。 “来人,把越王拖下去,关进率更寺禁足一年!”李世民一甩袖子吼到。 什么玩意!你搞什么!李承乾!这怎么回事! 李泰惊恐的看向李世民,又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点点头示意李泰放心。 我放你老母的……我放我老……淦!两个人一个老母,骂人都骂不顺畅! 太极殿的庆功宴继续进行,李泰则被一路拖到率更寺,塞到房间里一关完事。 李泰抑郁了,感觉自己被李承乾耍了,同时对李恪恨之入骨。 怂包李恪什么时候敢这样玩阴的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别人教的!杨妃啊杨妃,你等着! 李泰毒誓发的震天响,心里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自己干嘛要留在皇宫这个破地方?李泰怀疑自己命里和李世民天生犯冲,好像自己和李世民一摩擦出命运的大呲花来,自己就铁定倒霉。 回头问问孙思邈把长孙皇后的气疾瞧的怎么样了,要是已经有结果,就把孙思邈扔皇宫里给长孙皇后治病,顺带着瞧瞧以后李明达[1]的病。 要是没结果,也扔到皇宫里备用再说,这个是非之地自己不能待了。 现在已经贞观四年,颉利老突厥都被抓起来跳巴扎嘿了,自己却还困在长安不得动弹,自己来大唐一趟,可不能一辈子耗在这方寸之地。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封地,到了封地之后,自己就是越州老大,想干嘛干嘛。 李泰忽然蹿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要不经营越州几十年,反了他丫的得了! 但随即李泰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太扯淡了。 颉利牛不牛?牛,贞观元年跑到长安城墙根子下撒野,逼的李世民演空城计的人,结果呢?被李靖、李勣一票暴力分子按在草原上,把陈年老屎都给打出来了。 颉利手底下还有这个阿史那个必谢的大将都这么惨,自己手底下连个会带兵的都没有,这造个锤子反。 其实干嘛非要造反呢?越州是哪里,浙江绍兴,跑到海边造条船,带着人把流求占了当土皇帝不就得了? 搁着条海峡,只要操作的好,就现在唐朝那造船技术,自己根本不怂。 李泰兴奋的搓搓手,到时候在越州发展,在流求建设,反正现在的流求飞地一块,根本没人在乎,岭南节度使也懒得搭理,自己硬占了一点事没有。 火药要有,火炮要有,水泥要有,蒸汽机要有,火车要有,铁甲舰队要有,飞机要有,全火器部队要有。 李泰越想越兴奋,撮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画圈圈。不对不对,福建离流求最近,要是自己能想办法把封地换到福州或者建州就好了。 野心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子日益生根发芽的,就好比李泰一样,刚来的时候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宅男,可现在却开始盘算着圈地当皇帝了。 “你转圈拉磨呢?”武二娘看着满地打转的李泰。 李泰回头见是武二娘来了,兴奋的把武二娘拽进屋,把房门关上。 “你干嘛?”武二娘红着脸捂着自己的衣服。 “我?”李泰被问懵了。。 李泰挠了挠头,想明白了,抬手给了武二娘脑门一个爆栗:“小丫头片子,一天到晚想啥呢都!” 武二娘捂着脑门:“你那个样子,我能不瞎想嘛!” “不扯淡了,我跟你说正经事!”李泰趴到门缝上看了看,见门外没有人偷听,转身开始给武二娘说自己的计划:“你想个办法,让我们去我的封地。” 武二娘揉着脑门,没好气的说:“我没办法!” 李泰拉过武二娘来,给她揉着被自己一个爆栗弹红的地方,跟她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想想办法。” “去封地作甚?长安不好吗?”武二娘气来的快消的快,李泰一服软,武二娘的气就消了。。 “有个叫流求的地方,越州离流求很近,我设计的玛卡巴卡号是标准的海船,朝野上下根本没人在乎流求,岭南节度使怕是连流求在哪都不知道。”李泰一口气说了四个理由。 “你要!”武二娘说了一半赶紧捂住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李泰。 武二娘压低声音说道:“你要造反?” “造什么反啊?反正没人管流求,我把流求拿了怎么能算造反呢?”李泰解释到:“最多算我的封地大了点嘛。” “你还说你不想当皇帝!”武二娘拿手掩着嘴,凑在李泰耳边说到。 “不是皇帝,是王!裂土分王。”李泰捂住武二娘的嘴。 铛铛铛!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李泰和武二娘吓了一跳,扭头看向门外。 “谁!”李泰开口问。 “是我,青雀!”门外传来李承乾的声音。 李泰松了一口气,武二娘也松了一口气。 …… 【作者的话只能写五百字,我只好写在这里】 @有评论说:这几章写的太尬。 这位大哥,你也不说觉得哪里尬,我连解释都不知道从哪解释,只好在这里全面解释一番。 一、若是觉得,李泰吃鸡腿的行为太生硬。 李泰本来是现代人,李世民还没动筷便揪了一根鸡腿吃,心里“皇帝未动筷,不能先食”的观念很淡薄,同时他还在跟长孙冲聊天分了心,根本没想到这茬事情。 二、若是觉得,李泰吃了根鸡腿,就要跪在地上认错写的太尬。 其实不然,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正规场合吃饭还讲究个领导、长辈先动筷,其他人才能开始吃的规矩,何况是讲究尊卑长幼、规矩理法比现在严谨一万倍的唐朝。 这是皇帝主持的宴席,天底下最大辈分最高的人就是他,坏了规矩跪下给他认错不过分。 三、若是觉得,李泰这么害怕太可笑。 皇权封建社会是人治的社会,皇帝一句话,李泰被弄到西伯利亚种土豆都有可能。 李泰来到唐朝一年多,早沉沦在人上人的生活中,要是皇帝一不开心把李泰弄去喂猴子怎么办? 李泰肯定怕,怕的不是皇帝本人,怕的是失去现在人上人的生活。 地上的生活和天上的生活相比,自然是天上的生活让人着迷。 四、若是觉得,李世民小题大做,李承乾反应莫名其妙。 下一章会解释清楚为什么李世民要小题大做,李承乾为什么要反应过激。 …… 说到底,还是作者本事一般,文笔不行,写的东西让各位大哥看不明白,我会努力改正,再次谢谢各位大哥的推荐收藏和评论! 同时谢谢这位大哥愿意留下评论,指出小说中的毛病来,万分感谢! 接受有理有据的批评,是取得进步的最快方法。 出差,本章为偷懒章节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昨天把今天的2000字更新章节提前发了,今天偷懒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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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一抬手,露出手里提着的食盒来:“烧鸡,你最喜欢吃的。” 李泰嘴角抽了抽,接过食盒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就因为一个鸡腿落了个禁足一年的下场,现在偏偏李承乾还给自己带了只烧鸡来。 梼杌闻到了食盒里的肉香味,喵呜喵呜叫了两声,扒着李泰的袍子,唰唰两下爬到李泰胳膊上,伸着鼻子凑在食盒缝隙上闻。 李泰打开食盒,打算给梼杌撕一块鸡肉吃,一看食盒里的烧鸡居然少了一只鸡腿。 李泰看向李承乾,还以为李承乾把那条鸡腿给吃了。 李承乾忙摆手叫屈:“我可没吃,这只鸡就是你在太极殿里吃的那一只,耶耶让我带给你的。” 李泰以为自己听错了,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了出来,费了半天劲硬生生把“娘的”两个字给憋了回去。 李泰撕了一只鸡翅膀给梼杌,剩下的盖上盖子放在案几上。 “宴席散了?”李泰问李承乾。 梼杌叼了鸡翅膀,跳下李泰的胳膊,跑到柱子后抱着鸡翅啃。 “散了,你被带走没一会儿,耶耶让颉利跳了支舞便散了。”李承乾看着李泰。 李泰坐在李承乾旁边,和李承乾隔着案几,斜瘫在坐榻上,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懒洋洋的问李承乾:“跳了只舞?耶耶还真是……有闲情逸致。” 李承乾笑了笑:“说的是。” “是什么是?你不解释解释?”李泰一改和颜悦色的表情,猛的直起身,盘着腿坐在坐榻上,身体向着李承乾微微前倾。 李承乾眼神闪躲几下,缓缓低头避开李泰视线沉声说:“耶耶今天让你七步成诗,是在敲打你,不是李恪。” “我?有没有搞错?敲打我作甚?”李泰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反问。 “本来我与李恪相争,势均力敌,有来有往。”李承乾是个明白人:“但是你站在了我这边。” “耶耶今天让你七步成诗的意思,是警告你不要参与手足相残的事情,不要掺和到争斗中去,岂码不是和我一起斗李恪。”李承乾抬起头说。 李泰愣了愣,属实没想到李世民会有这样的想法。 自己跟李恪不对头的起因,纯粹是为了让自己失宠,顺带赚个暴虐无常的名声,淡出世人的视线,可从未想过要去跟李承乾一起斗李恪。 “所以呢?”李泰问李承乾。 “所以耶耶将你禁足一年,不让你再掺和,彻底从我和李恪的争斗中脱离出去。”李承乾说。 李泰长长呼了口气:“想让我远离这些是非,直接把我撵到封地不就完了?把我关在这小小率更寺算怎么回事?” “本来耶耶有将你外放就藩的念头,但是刚才散了宴席,咱娘和耶耶求情,念在你年纪尚幼,暂且留在宫中,着冠之后再做打算。”李承乾解释。 李泰看了一眼武二娘,武二娘眨眨大眼睛。 “你透个底,这次耶耶是认真的,还是意思意思而已?”李泰问李承乾。 “我是接下来一年内,最后一个能进到这里的外人了。”李承乾说:“日后一年以内,你不准踏出率更寺一步,不准与外界互通消息,外面的人未领圣旨进入此地,杀无赦。吃穿用度自有专人送入此处,与此前无异。” 李承乾说完停顿一下:“这是耶耶的原话。” 李泰听得脑瓜子嗡嗡响,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自己刚刚还想着怎么去封地,现在却要被整整圈禁一年,连跟外界沟通都不行。 “叔祖也进不来?”李泰问到。 李承乾点点头:“叔祖领了旨意,只负责此处安全事宜,非紧急不得入此院。” “这是干嘛?”李泰沉声问。 这种被人明目张胆算计和针对的感觉,让李泰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这是要干嘛?”李泰语气已经带上怒气。 李泰狠狠一拍桌子厉声问道:“我就问问他这是要干嘛!” 李承乾按住李泰的胳膊:“青雀!慎言!” “我慎言个屁!”李泰挥掌打开李承乾的手。 李泰站起身,攥着拳头怒吼,脖子和脑门上青筋暴起,好似一只要咬人的狮子:“我要像坐牢一样被关在这里整整一年!我踏马慎言个屁!你踏马告诉我,我踏马还怎么慎踏马的言!” 李承乾微微张开嘴唇,惊诧的看着暴怒的李泰,听着李泰骂娘的脏话,仿佛不认识眼前和以前判若两人的青雀。 李泰转身抱起案几上装烧鸡的食盒,举过头顶狠狠摔在地上,食盒“啷啷”一声被摔开,里面的烧鸡滚到了地上。 食盒摔在地上巨大的声响,吓得啃鸡翅的梼杌一激灵,喉咙里发出低吼,竖着尾巴炸了毛,盯着李泰往后慢慢退。 武二娘也被李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眨了下眼睛一哆嗦,惊恐的看着暴怒的李泰,不由自主往后缩了缩。 从两人见面开始,武二娘见到的李泰都是笑呵呵的李泰,是温文尔雅的李泰,是搞怪有趣的李泰,何时见过滔滔怒火的李泰? 这是武二娘第一次对李泰产生害怕的感觉。 李泰一脚踢飞了滚在地上的烧鸡,烧鸡咚一声撞在门上,又掉在地上。 “我踏马做什么了!”李泰拍着自己的胸膛质问李承乾。 “我踏马做什么了?我怎么了他就要这样对我?”李泰怒吼道:“看我不顺眼,直接砍死我算了!搞这么一出软禁恶心谁呢!” 李承乾站起来拉住李泰:“青雀,青雀!” “少叫老子青雀!老子叫踏马的柳南!”李泰推开李承乾。 李泰压抑的太久,久到心里积攒的不满要爆炸的地步,今天的事情就是个小火星,点着了李泰这个炸药桶。 李泰要发泄,要把心里所有压抑的情绪发泄出来,就算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依旧选择了放纵自己。 “从来这个破地方开始,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李泰指着周围的器物对李承乾说。 “没网,我忍了。没电,我忍了。上厕所连踏马的屁股纸都没有!我踏马还是忍了!把我当工具用,我不说什么了,我就想离你们远远的,当个混吃等死的王爷都踏马这么难!我踏马又不是去西天取经!你们都踏马的要干嘛!”李泰情绪激动的拉住李承乾的衣领,把李承乾拽到自己近前,和李承乾脸对脸:“我踏马忍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李承乾握住李泰拽着自己衣领的手:“青雀,你又犯病了!” 第三十七章 李泰的滔天怒火(二) 李承乾握住李泰拽着自己衣领的手:“青雀,你又犯病了!” “我清醒的很!”李泰猛的一拽李承乾:“他是皇帝了不起吗!我也能当皇帝!” “青雀!”李承乾暴喝一声,双目圆睁瞪着李泰。 “这些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李承乾低吼到。 “我说了又怎么样!”李泰又猛的拽了李承乾一个趔趄。 李承乾握住李泰的手,看到了雕花窗户上映着的黑人影。 李承乾心思一动,稳住下盘,胳膊用力向左下一沉,右腿挡在李泰的左腿,全身发力,噗咚一声把李泰侧摔在地,随即把李泰按在地上死死压住。 李泰用力挣扎,可是李承乾自幼习武,身材又比李泰高大不少,李泰一时挣脱不开,趴在地上大吼:“你放开我!放开!” 李承乾拿袖子捂住李泰的嘴,不管李泰呜呜乱挣扎,抬头高声喊道:“越王妃!越王又犯了失心疯,快去御医院请孙真人!” 武二娘顺着李承乾的视线,看到了窗户上映着的黑影:“好,我这就去!” 武二娘吱嘎一声打开门,果然有一人站在门边窗户前,这人见到武二娘,笑呵呵的躬身行礼:“越王妃娘娘,越王殿下可是又犯失心疯了?” “是!”武二娘点点头:“殿下又犯了失心疯,开始胡言乱语,我这就要去请孙真人前来医治。” 这人正是李世民的贴身内侍不语,不语笑容讨好的躬身道:“不牢越王妃娘娘费心,咱家让手下的人去便是。” 不语不等武二娘发话,转身朝不远处的一个小宦官挥挥手:“还不去请孙真人前来!” 不语笑容和煦的跟武二娘解释:“越王妃娘娘,圣旨已出,诏令已下,您和越王殿下,还是不出去的好。” 武二娘点点头:“省的了。” 或是觉得自己出现在门外,有蹲墙根偷听,回头去告状的嫌疑,不语主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门外:“咱家奉圣人之命,前来寻太子殿下去甘露殿答话,不知太子殿下?” 武二娘侧身让开路来:“在里面。” 不语伸长脖子,却不是往屋里看,而是高声喊道:“禀太子殿下!圣人寻太子殿下前往甘露殿答话!” 不语话音刚落,李承乾已经背着手出现在门口:“好了,走吧,莫让耶耶多等。” “孙真人来了开给青雀的汤药,要叮嘱着他按时服用。”李承乾背着手吩咐武二娘。 “走吧,不语公公。”李承乾迈步走在前面。 不语跟武二娘行了礼,抢过跟班小宦官手里的灯笼,紧走几步超过李承乾,在李承乾身前给李承乾照路。 武二娘站在门口,看着不语躬身引着李承乾远去,消失在宫墙拐角处。 “王爷呢?”武二娘回头问何忠。 何忠尴尬笑笑:“被太子殿下捆在榻上了。” 武二娘叹了口气:“王爷也是胡闹。” 李承乾跟着不语,顺着高高宫墙中的路,往甘露殿走着。 “不语公公。”李承乾开口道。 不语侧过身:“老奴在。” “待在宫中,青雀的疯病越发严重了。”李承乾不动声色的说。 不语没有接话,依旧打着灯笼给李承乾引路。 李承乾顿了顿继续说:“他一犯病,连自己在说些什么都不知道。” 不语满脸堆笑:“太子殿下说的是,老奴省的了。” 李承乾嘴角带笑,拍了拍不语的肩膀:“你是个警醒人。” “太子殿下谬赞,不语惶恐。” 两人的对话到此打住,李承乾背着手,呼吸着初春的空气,踩着月色和一块块宫砖,往甘露殿走去。 率更寺内。 何忠解开捆着李泰的绳子,武二娘扒拉一下装死人的李泰:“太子殿下走了,你也是,什么话都说。” 李泰没有反应,保持着脸朝下的姿势趴在榻上。 武二娘凑到李泰脸边听了听,听到了李泰粗重的呼吸声。 武二娘朝何忠挥挥手,何忠躬身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行了,别装死了。”武二娘推了推李泰的肩膀。 李泰闷声闷气的说:“我一个人待一会。” 武二娘听李泰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坐在李泰身边,伸着脑袋凑到李泰脸边,轻声问:“你哭了?” 李泰把脸捂在被子里:“没有。” 武二娘轻声说:“明明有,你怎么了,跟我说说。” “我没事,我一个人待会。”李泰捂着脑袋说。 武二娘伸手拉李泰捂着头的被子:“别捂着了,你跟我说说嘛。” 李泰从被子下露出脸来:“我说了我没哭。” 武二娘整个人趴在李泰背上。 “那你怎么了?”武二娘问。 “我现在快被你压死了,你太胖了。”李泰嘴臭到。 武二娘拍了一把李泰:“我这不是胖!皇后娘娘说了,女子要丰盈富态些,才能讨男子喜欢。” 李泰嘿嘿一笑:“你要富态过头,我就不要你了,怕你太能吃养不起。” “你敢!”武二娘轻轻揪住李泰的耳朵。 李泰攥住武二娘的手:“胆子越来越大了,不但敢压在本王身上,还敢揪本王耳朵了。” “你到底怎么了嘛!”武二娘把李泰岔开的话题又拉回来。 李泰看着武二娘的大眼睛,缓缓说:“想家了。” “这里不就是你家吗?”武二娘问。 李泰“呵”嘲讽的笑了声:“你觉得这里像家吗?” 武二娘抿着嘴,想了想说:“这里虽不像一个家,但是皇后娘娘像我的娘亲,太子殿下就像我兄长。” 李泰笑了笑,确实,偌大个太极宫,唯一让李泰觉得像家人的,就只有长孙皇后,还有李承乾这个太子。 长孙皇后的温柔大气,李承乾的平易随和,给了李泰家人的感觉。 “也不知道我这么一闹,能不能彻底把圣人惹恼,把我撵到越州去?”李泰挖挖鼻孔。 “你故意的!”武二娘惊诧的问到。 李泰得意的挑挑眉毛:“那当然,我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好啊你!”武二娘指着李泰懊恼的说:“你居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第三十八章 炭炉边的逼问 李泰嘿嘿嘿笑笑:“这圣人非要把我们圈在这率更寺折腾我们,那不如再刺激刺激他,把我们干干脆脆扔到越州算了。” “今天我说的那些话,不管是太子去告诉圣人,还是刚刚的不语去告诉圣人,都能达到我的目的。”李泰笑着说。 “你果然够坏。” “我好歹是读研的人,这点小心机和智商还是有的。” 武二娘问:“读研是什么?” “就是读书钻研。”李泰把趴在自己背上的武二娘拽到榻上,翻了个身躺在榻上。 武二娘爬起身跪坐在榻上:“你这主意行不行?” 李泰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比我聪明,你应该知道啊。” 武二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是一招险棋,走的好,我带你去越州生活,走不好,我得去岭南喂猴子。”李泰枕着手说。 “你去岭南,那我呢?”武二娘拉着李泰问。 李泰笑着说:“你留在长安,岭南条件太苦,你跟着我去受罪。” “我不!”武二娘摇头:“你去哪我去哪。” 李泰和武二娘聊着天,这边的李承乾已经到了甘露殿外。 李承乾进到殿内,走过回廊,转过一张蟠龙屏风,看到了屏风后睡榻上的李世民。 李世民斜倚着睡榻上的矮桌,手里拿着一沓奏疏翻阅。 “承乾拜见耶耶。”李承乾行礼。 李世民抬起头,拿着手里的奏疏指指睡榻:“过来坐。” “诺!”李承乾走到睡榻上跪坐下来。 李世民感叹:“从武德九年后,你便再未和我同宿一榻了。” “耶耶是皇帝,天下社稷为重。”李承乾接话。 李世民点点头:“说的好,以后你做了皇帝,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 “承乾谨记。” 李世民把奏疏放在案几上,指指睡榻旁的炭炉:“去添点炭。” “诺。” 李承乾下了睡榻,走到炭炉旁,拿炭夹给炭炉里添了几块炭。 炭炉里本来暗红的火焰,猛的变成了明黄色蹿出来。 李承乾要放下炭夹,李世民开口道:“再添。” “诺。” 李承乾又夹了几块添进去,炭炉火焰更甚,烤的李承乾的脸发热。 “再添。”李世民又说到。 李承乾看了一下李世民:“诺。” 又是几块炭添入,站在炭炉旁添炭的李承乾,额头已经被烤下了汗水。 “青雀今晚说什么了?”李世民开口问。 李承乾放下炭夹要答话,李世民一抬手:“不要停,继续添。” 李承乾被炭炉烤的口干舌燥,但李世民已然发话,只好又夹了几块炭放入炭炉:“青雀又犯了疯病,胡言乱语了一番。” 李世民“嗯”了一声,拿起一份奏疏继续看,不再搭理李承乾。 李承乾咽了下仅剩的唾沫,嘴唇都被烤的干裂,悄悄拿舌头润了润嘴唇。 “继续,莫要停。”李世民扫了一眼李承乾。 “诺。” 又是几块炭放进去,铁做的炭炉被烤的通红,在光线昏暗的大殿里格外显眼。 李世民一份奏疏一份奏疏翻着看,李承乾站在炭炉前被炭火烤。 烤了好一阵炭火,李承乾脸上汗如雨下,几颗汗珠掉到了眼睛里,李承乾眨着眼睛不敢伸手去擦。 李承乾很清楚李世民想做什么,但如果自己招了,青雀就完了,为了青雀,自己不能说。 炭灰呼呼顺着炉壁往上窜,李承乾正对着炭炉,身前和脸上被烤的滚烫发热,背后却依旧凉嗖嗖的流冷汗。 又过了一会,李世民放下奏疏,盯着快被烤熟的李承乾看了看,冷哼一声:“越王今晚说什么了?” 李承乾忙用袖子擦了擦滴进汗珠的眼睛,朝李世民行礼道:“青雀今晚又犯了疯病,胡言乱语了一番。” 李世民挑了挑眉毛:“把那一盒炭都加进去。” 李承乾嘴里已经没有唾沫可咽,蠕动了一下喉结,把炭炉旁的大半盒炭都加了进去。 李世民脱了外衣裹足,穿着一身明黄内衫,拿起茶杯喝着水,看着李承乾被炭烤。 李承乾脸被烤的通红,汗珠把袍领浸湿了一大片。 “越王今晚说什么了?”李世民放下茶杯问。 李承乾人已经被烤晕,摇摇晃晃对着李世民行礼:“青雀今晚犯了疯病,没说什么。” “混账东西!”李世民抄起茶杯向着李承乾扔了过去,“噗”砸在李承乾身上,又掉在地上“啪啦”摔了个粉碎。 李承乾手脚并用跪在地上,颤声道:“耶耶息怒!” 李世民站起来走到跪着的李承乾身边,背着手说:“你不说,就当朕没有办法是不是?” “承乾不敢。” “你不敢?你敢的很!”李世民恶狠狠的说:“不语!带人进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两人站在李承乾身后:“奴拜见圣人!” 李承乾听到这声心里一惊,咯噔一声,这声音,居然是青雀贴身宦官何忠的声音。 完了!青雀这下完了! “越王晚上说了什么?”李世民问何忠。 何忠不假思索,吧啦吧啦把李泰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复述给李世民。 当听到李泰那句“他当皇帝就了不起!我也能当皇帝!”,李承乾听到李世民重重“哼”了一声,骂了句“孽障!”。 李承乾越听汗越多,不是热的是吓的,全是冷汗。 何忠这个青雀身边最亲密的人,居然是圣人的眼线,那自己身边有谁也是眼线呢? 李世民安安静静听何忠复述完李泰的话,鼻孔冷哼一声:“太子,真当你能蒙蔽圣听?” 李承乾咚的一叩头:“臣不敢!” “你敢的很!”李世民一脚踹在李承乾身上,李承乾被这一脚踢翻在地。 “拟旨!”李世民一甩手坐回睡榻。 不语忙拿了笔墨跪在李世民面前。 “门下:越王泰……”李世民说了开头,忽然“啪啦啦”把桌上的茶杯水壶都扫到地上。 “你就写!让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滚到越州去!现在就滚!”李世民咆哮到。 李承乾知道,李泰这下彻底惹怒了圣人,还未成年便被赶到越州就封,已是顶好的结局。 “再写!”李世民指着李承乾吼道:“让这个混账东西,禁足自省!” 李承乾叩首:“臣领罪!” 第三十九章 被扫地出门的越王泰 李泰正和武二娘聊天,忽然有人噔噔噔的敲门。 李泰打开门,门外居然是何忠。 “何忠?” “越王殿下,敕旨到。”何忠面无表情,一改往日讨好谦卑的笑容。 “你这是?”李泰没搞懂何忠要干什么。 武二娘走出来,站在李泰身边:“何忠?你这是?” 何忠冷着脸,语气强硬的说到:“越王殿下,接旨吧。” “你!”李泰还要说什么。 何忠冷着脸唰展开敕旨:“门下:越王泰。” 武二娘示意李泰不要多言,先接了圣旨再说。 李泰跟着武二娘行礼接旨。 何忠继续宣读敕旨:“门下:越王泰,顽劣不堪,目无尊长,言语不修,犯大不敬之罪,因念其年纪尚幼身患隐疾,特赦其即刻赴越州就封,无诏不得还京。主者施行。贞观四年三月十八日。中书舍臣……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谨言。贞观四年三月十八日。制可。” 李泰惊讶的抬起头来,盯着何忠手里的敕旨。 成了!自己的计划成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泰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李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何忠收起敕旨,双手递给李泰:“越王殿下。” 李泰接过敕旨,展开看了看,大红章子盖的很清楚,没错了。 敕旨结尾“制可”二字中的“可”字,一看就是李世民亲笔写的飞白体,不过写的潦草了些,怕是写这字的时候,李世民带着怒气吧。 李泰收了敕旨,看着何忠问:“何忠,你这是?” 何忠行武将礼:“末将水工衙门左都尉,徐捷,主监察之事。” 李泰听完何忠的话:“你!” 沉默一阵,李泰呵呵笑道:“你在我身边待了十一年,装了十一年假太监,还真是麻烦你了。” 何忠面无表情:“越王殿下,敕旨已然言明,还请越王殿下即刻出发。” 李泰展开敕旨搜寻一番,果真看到“特赦其即刻赴越州就封,无诏不得还京”这一句话。 这意思是,自己被赶出去了吗? 李泰用力攥着敕旨,有种沦落为丧家之犬的感觉。 徐捷不跟李泰废话,朝着身后跟来的禁军一挥手:“替越王殿下收拾东西。” “诺!” 一票禁军一涌而上,挤开挡在门口的李泰,钻进李泰的房间,各自从身上摸出一个准备好的布包来,拎着布包看到什么往布包里塞什么,知道的清楚这是在打包,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土匪在抄家。 李泰的衣服被一揉成一团塞到布包里,桌上的茶壶茶杯跟睡榻上的枕头塞到了一起,武二娘的鞋和柜子里的点心双宿双飞,梼杌上厕所用的盒子跟李泰做模型的工具搭乘同一个布包。 武二娘要冲进去制止这些禁军,被徐捷一把拽住,李泰上前对着徐捷肚子便是一拳,抢过武二娘护在自己怀里。 李泰死死盯住徐捷,这个假太监,以前的何忠。 有的人发怒是大喊大叫的吼,有人发怒是一声不吭的狠。 李泰就属于后者,发怒犯狠的典型代表,会把仇记到心里,找到机会狠狠报复。 “徐捷是吧?孤记住你了。”李泰语气带着寒意。 武二娘看着自己最爱的罗裙,随着烧茶的木炭塞到了一个同一个布包里,伤心的“哇”一下哭出声。 李泰搂住伤心的武二娘,继续盯着徐捷:“那艘船的模型是送给太子殿下的。” 徐捷一抬手,制止住了屋内要把“玛卡巴卡”号模型劈了塞布包里的禁军:“那是越王殿下给太子殿下的礼物,不得造次。” “诺!” 六个禁军小心翼翼的从屋内把一丈长的“玛卡巴卡”号模型抬出屋子,放在院里不碍事的地方。 徐捷看着李泰充满杀意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说道:“越王殿下,徐捷不才,吃的就是圣人赏的这碗饭,圣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徐捷只管做事。” 李泰说道:“像这般强人般替本王收拾东西,也是圣人说的了?” 徐捷点点头:“奉圣人口谕。” “好,好啊,好的很。”李泰被气的呼呼大喘,感觉脑袋发胀,鼻子发热。 这些个禁军强盗般收拾了一番,弄了几十个布包,把李泰房里大大小小的东西收拾了个一干二净。 “越王殿下,请吧!”徐捷抬手示意。 “徐捷,你假借圣意报复与我,受谁指使?”李泰问徐捷。 徐捷微微一笑:“谁给好处,受谁指使。” “那你可要小心,你当的可是圣人的官,听的却是别人的话。”李泰冷笑。 “不牢越王殿下费心,您还是多想想,怎么一个人到越州去吧。”徐捷怪笑几声。 李泰没听懂徐捷这话是什么意思,待出了皇城之后,李泰才明白徐捷说的“一个人到越州”是什么意思。 皇城墙根下,没有越王仪仗,没有越王卫队,没有五架的马车,没有带刀的护卫,有的,只有一架驽马拉着的板车。 李泰愣住,看着月色下打响鼻的驽马和板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凄凉和愤怒。 李泰以前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一群人伺候着,哪怕被关在率更寺,也有宫女太监前呼后拥,可仅仅一晚时间不到,便落了个树倒猢狲散,要自己架着板车到越州的地步。 这种落差,让习惯了做人上人的李泰受不了。 李泰看了看拉着自己手的武二娘,李泰犹豫了,到底是转头回去磕头认错,还是按原来的计划,就此脱离李世民的视线,到越州施展本事。 李泰回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城门,高大的门楼,在月色下好像一只盘踞在城头的庞大野兽,好像李泰要是迈进城门,便会被它吃了,圈在皇宫里慢慢消化掉。 “越王殿下。”徐捷回头瞥了一眼城门:“圣人还有谕,若是越王殿下愿意好好待在孙真人道观中养病,越王殿下便可留在长安。” 武二娘抹了眼角挂着的泪珠:“这个地方吃人!我待不住!” 李泰听了武二娘的话,低头和武二娘对视一眼,心里最终打定主意:“不必,转禀圣人,越王泰,即刻出京赴越州就封。” 第四十章 离京 一票禁军把布包堆在板车上,徐捷一挥手带着禁军进了城门。 厚重的皇城门伴随着吱吱嘎嘎的叫声慢慢合拢,在这三月天的深夜里格外刺耳。 “咣啷”一声巨响,城门闭合,皇城脚下拉着武二娘手的李泰,呆呆看着月色下高耸的城楼。 李泰的心情很复杂,以至于没法用合适的语言表达出来。 这一扇门,把一个世界隔成两半,门的里面歌舞升平天下安定,门的这面风雨缥缈危机四伏。 万言千语最后只化作了李泰的一声悲叹:“哎!” 不知怎的,李泰想起了李白的行路难,李大诗人感叹的什么李泰不管,现在这个时候,挺适合吟诗一首:“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武二娘拿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倔强的说道:“不让住就不让住,破皇宫,我还不稀罕呢!以后我们修一个比这太极宫大百倍的皇宫住!” “百倍?”李泰低头看着武二娘:“你半夜起夜不怕嘛?” 武二娘脸一红,腾出手来捶李泰:“你还提这事!” 李泰嘿嘿嘿贼笑着:“你那天到底怎么尿裤子的?是被吓的还是恭桶太远。” 武二娘耳根子烧的通红,拿两只手冲着李泰使天马流星拳:“你还说!你还说!不准说!” 李泰攥住武二娘的手,哈哈哈笑着说道:“我们两也是绝了,被扫地出门了还有心情在这里玩闹。” 武二娘一扬下巴:“多大点事,反正我也不喜欢住皇宫,我们去越州,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家。” 李泰点点头:“有道理!多大点事!” 武二娘拉着李泰往板车走:“走吧!我们去越州!” 李泰学着不语的样子,躬身拢手,扯着尖嗓子,阴阳怪气的学宦官说话:“越王妃娘娘请。” 武二娘咯咯咯笑着,配合李泰演戏:“李泰,还不扶本妃上车。”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李泰说着话,掺着武二娘的胳膊,把她送到马车上。 “哈哈哈哈哈。”武二娘坐在马车上,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李泰也笑了,小爷还没发现自己有当太监的天赋,刚刚这一通学,岂码学了不语太监相的八成有余。 李泰坐在车辕上,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左右看看,一拍脑门:“梼杌呢!” 武二娘的笑声戛然而止,忙起身焦急的在布包间翻找。 正在此时,城墙上传来喵喵的叫声,李泰赶忙抬头望去,发现有一个篮子从城头缒下城来,猫叫正是从篮子里传出。 李泰跳下车辕,紧走几步跑到篮子前,借着月色往里一看,发现篮子里有一个大盒子,还有一个破竹筐底,梼杌便被扣在底下喵喵乱叫。 武二娘掀开破竹筐底抱起梼杌,李泰伸手把篮子里的大盒子抱了出来。 待李泰取完盒子,这篮子又被城头上的人拉了上去,自始至终城头上的人未发一语。 李泰知道城头上的人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而不发声,私自接触一个被圣人赶出家门的皇子,弄不好会惹的龙颜大怒。 李泰抱着盒子放到马车上,打开盒子的盖,里面装着一封信,十来个银饼子,一串铜钱,还有满满当当的各种被砸成一团的金银器物。 李泰拿起信,借着天光往信封上一瞧,瞧见了信封上的一行字:四弟泰亲启。 这字李泰认得,是李承乾写的飞白体,磅礴大气很有风骨。 李泰拆开信,武二娘也抱着惊魂未定的梼杌凑过来看: 青雀吾弟 见字如人,不再赘述寒暄之语。 此次事发突然,我本不欲告知耶耶你今晚所讲,然何忠为水工衙门左都尉徐捷所扮。 徐捷将你今晚所讲和盘托出,耶耶大怒,即刻下旨赶你就封越州。我被耶耶下旨禁足,故不能前来相送。 盒中有银饼十五,铜钱一吊,金银器物若干,虽不足你与武曌日后花销,但够你二人往越州路费之用。 莫嫌大哥吝啬,实乃大哥拮据,再无多余钱财,只能将东宫内金银器物,俱砸为金银团予你。 到达越州之后,要万事小心,要谨慎自省,要广开言路,越州军政大权俱在你手,一念之差,足以影响一州之地数万百姓。 莫要自暴自弃,你所送之船我已收到,谨记你所应之事,大唐为我李家天下,我李氏兄弟齐心,可保我大唐千秋万代。 珍重 大哥承乾 …… 李泰看完信,从盒子里取出一件看着眼熟的金器来,这金器虽然已经被砸成一团,但李泰还是认出了这物件。 这是件金风铃,往日里就挂在李承乾读书的地方,每次有穿堂风吹过,金风铃都会铃铃作响,李承乾喜欢的很,跟李泰吹嘘这叫天籁之音。 李泰见过很多次这金风铃,没想到李承乾连这件他最喜欢的金器,都砸成金团子交给了李泰。 李泰摸着这件被砸成一团的风铃,鼻子一酸,李承乾这份恩情,自己算是欠的死死的。 “走吧。”李泰把这件金风铃塞到怀里,盖上李承乾送来的盒子。 武二娘默默抱着梼杌坐上马车,李泰坐在车辕:“我只见别人赶过驴车,不知道这马车是不是那样赶的。” 李泰拉着缰绳一抖,用鞭子轻轻抽着驽马,驽马一抬蹄,带着吱吱嘎嘎作响的板车,顺着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往城门走去。 武二娘抱着梼杌,随着马车的晃动摇摆,李泰坐在车辕上,小心翼翼的架着马车。 两人走了一阵,碰到一队巡街的金吾卫,领头的队正拦住了李泰和武二娘。 队正唰啦一下抽出刀来:“站住!什么人!敢在宵禁之后随意走动!” 李泰拉住缰绳,驽马踢踢踏踏停在这队正面前。 李泰掏出自己的王符和李世民下的敕旨:“越王泰,奉旨出城。” 队正举着灯笼,照着李泰手里的王符看了看,是王爷用的形制,是真是假不知道,队正又没用过这玩意。 再借着亮光瞅瞅敕旨,队正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这个绝对是真的,没人胆大到赶造假圣旨。 “越王殿下,小人多有得罪!”队正行礼跟李泰道歉。 “无妨,劳烦将军引路,带我们去一趟工部尚书府。”李泰说到。 “诺!越王殿下请!”队正抬手指路。 第四十一章 出发 永兴坊,工部尚书府。 李泰赶着马车到永兴坊的时候,正是官员前去上朝的时间,不少大臣看见了赶着马车的李泰和武二娘。 “这……”杜如晦骑在马背上,很惊讶的看着李泰和武二娘,这越王殿下和越王妃怎么跑出宫来了?这一幅逃难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李泰朝杜如晦一行礼,把马车停在工部尚书府门口。 工部尚书府的门正好吱嘎一声打开,几个仆役出门点亮门前的灯,拿着笤帚扫了几下台阶,又有一队护卫走出门列队。 一个护卫看到了赶着马车的李泰,看李泰衣着华丽,还有武侯护卫,这一幅样子和李泰的破马车格格不入,一时把这护卫看懵了。 武士彟在下人陪伴下刚走出府门,一眼便看到了李泰和武二娘:“越王殿下?二娘!你们这是?” 李泰笑着行礼:“岳丈大人。” 武士彟要去上朝,耽误不得,若是迟到了,是要罚俸挨板子的。武士彟匆忙把李泰和武二娘安置给杨氏,慌慌张张骑着马往皇宫去了。 武二娘见了杨氏,二话不说抛了梼杌,窝到杨氏怀里撒娇:“娘。” “泰见过岳母大人。”李泰这是第一次见到杨氏,不免要打量一番。 杨氏的样貌秀丽,柳眉玉卧蚕,皓齿朱唇启,身着一件白狐裘,头戴两根金珠钗,手提一块锦缎帕,脚踩两只巧绣鞋。微微一笑浅浅酒窝,双目有神满含笑意。 李泰一时没有防备,居然看失神了。 李泰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这样实在是不尊重别人,忙收回眼神,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岳母大人,多有叨扰。” 杨氏把李泰的表现看在眼里,没有说破李泰的失态,颔首轻轻一笑:“越王这是哪里话,都是一家人。” “岳母大人说的是。”李泰欠身道。 杨氏把武二娘从怀里赶出来:“没有礼数怎行?随着越王坐在那里。” 武二娘不依:“我不!” 李泰面带笑意,武二娘这撒娇的模样很是少见,也就武二娘求着李泰做烤肉吃的时候,李泰才能见到,而且烤肉这东西又不能天天吃。 “不准胡闹。”杨氏虽然训诫武二娘,但语气依旧温柔。 “岳母大人,泰长话短说。”李泰说到。 杨氏点头示意李泰继续说。 “此次我惹怒了圣人,圣人命我去越州就封,然而越州不比长安,二娘年纪小跟着我难免吃苦。”李泰停顿一下:“所以我想把二娘先留在家中,待我把越州经营完善后,再接二娘前去越州。” 李泰这么想,完全是考虑到路途遥远外加武二娘年纪尚小,舍不得武二娘跟着自己受这份苦。 “我不!”李泰话音刚落,武二娘便出声反对。 “二娘,不得无礼!”杨氏有点不高兴武二娘的失礼。 武二娘被杨氏一说,撅着嘴乖乖坐着不再说话。 李泰看笑了,平时无法无天,连我越王殿下都敢欺负的武二娘,原来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杨氏揉着手帕沉思一会,缓缓开口道:“越王,此举不妥。一来,越王与二娘已有御赐婚约在身,喜结连理不过是这四五年的事情,若是越王将二娘留在家中,免不了好事之徒造谣生事,有损二娘清誉。 二来,二娘这孩子生性倔强,认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刚刚她也开口反对,若是还将她留在家中,怕她会半夜溜出家去,孤身一人去越州寻你。” 李泰看向武二娘,武二娘撅着嘴瞥了一眼李泰。 杨氏说武二娘可能半夜开溜,一个人跑去越州找自己这种事,以李泰对武二娘的了解,她还真干的出来,她要干不出来就不叫武曌了。 李泰犹豫一下:“可越州条件不比长安。” 武二娘说道:“我不怕!反正你去哪我去哪。” 杨氏看着武二娘攥着拳头激动的样子,低头轻轻笑了笑,这丫头。 李泰思索权衡一番:“那我还是带二娘去越州吧。” 李泰和武二娘拉在板车上的布包,被下人们搬下来全部打开一一整理。 案几茶壶什么的不必要用品通通不要,衣服鞋子之类的重新整理装箱,李泰画的风帆战列舰草稿和工具锁在盒子里。 武二娘抱着自己最喜欢的罗裙,看着罗裙上被炭染黑的一坨坨污渍,撇着嘴很不开心,心里已经把徐捷挂在城门楼子上,抽了一百遍大嘴巴子。 板车也被换成带棚的马车,本来杨氏要给李泰换一架宽敞的大马车,但李泰考虑到一路要跋山涉水,宽大的马车不实用,于是要了一辆结实耐用的单架马车。 驽马被替换成一匹耐力极好的枣红马,装上了一幅新夹板。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便大亮了。 杨氏又从府里调了三十个家室倶在府中的护卫,护送李泰和武二娘前往越州。 李泰把李承乾给的盒子藏在车底的夹层,把李承乾送自己的刀挂在腰间。 “岳母大人,泰,告辞。”李泰很郑重的跟杨氏道别。 杨氏点点头:“一路平安。” 有了护卫,李泰不必亲自赶车,随着武二娘坐在车厢里,在三十骑马护卫的护送下,往城门走去。 随着队伍行进,太阳慢慢爬升,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时有好奇的赶路人,转头盯着这一队人马看个不停。 李泰记得武二娘有两个哥哥,按理说自己这个王爷妹夫到了家里,他们该露露面才对,可却是一个人都未出现。 难怪武二娘跟武氏两兄弟不对头,就这样子,按武二娘的脾气对了头才怪。 一行人出了光化门,沿着永安渠一路走,走到了当年颉利撒野的渭水边。 再往前走,有座建成于隋开皇三年的石桥,名曰灞桥。 灞桥上设立驿站,凡送别亲人好友东去,一般都要送到灞桥后才分手,并折下桥头柳枝相赠。 久而久之,“灞桥折柳赠别”便成了特有的习俗。 李泰和武二娘没有人来送,自然也没有人给李泰和武二娘折枝吟诗。 “停停停!”李泰叫停马车,谁也没规定不能自己灞桥折柳送自己不是。 第四十二章 夜宿村落(一) 李泰跳下马车,现在三月的柳树,正是抽出嫩芽“远看草色近却无”的时候。 别人折柳折一枝,李泰李四爷可不干,我唐唐王爷怎能只折一枝呢!要折折一树杈! 李泰抽出腰间的刀来,手上用力,剁剁剁三下砍下一枝树杈来。 武家护卫头子武屿沄嘴角抽了抽,越王殿下果非常人,折柳相送折的都是柳树杈子。 李泰把刀收回去,拖着老大一根树杈,跟蚂蚁拖着一条毛毛虫一样走到马车后方。 “你砍这么大一枝树杈作甚?”武二娘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李泰。 “别人折柳相送,我李泰唐唐王爷,不得来个砍柳相送?”李泰嘿嘿一笑。 李泰把这老大一根树杈插在马车后面,跟马车长了根大尾巴一般。 “别人有亲友吟诗相送,我李泰自己吟诗送自己!”李泰爬上车辕:“来啊!笔墨纸砚伺候!” 武二娘送了李泰一个大白眼,转身从马车里取出笔墨纸砚,放在马车里铺开压展。 李泰咳嗽一声,决定即兴赋诗一首: 好大一棵柳树杈, 长着两个大枝丫。 东边一根西一根, 就似一个大弹弓。 武二娘哈哈哈哈捂着肚子,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笑个不停。 听懂的护卫低头憋着笑,没听懂的护卫跟着傻乐,武家护卫头子武屿沄一拍手:“好!好诗!” 李泰听到有人喝彩,得意的扭头看向说话的人:“这诗好吧?” 武屿沄猛的点头:“好,王爷这诗好!连我一个粗人都能听懂!” “对了!能听懂的诗就是好诗!哈哈哈哈!”李泰一甩袖子:“走吧!出发!” 车队再次出发,通过灞桥踏上往东去的路程。 武二娘看着纸上李泰的“诗”,咯咯咯笑着问李泰:“四郎,你这诗什么题目?” 李泰摸摸鼻子:“灞桥砍柳送越王就封。” 武二娘咯咯咯笑着把诗的题目添上,因为笑得厉害,连写字的手都在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李泰也跟着乐,乐了一阵,想到日后远离长安的日子,慢慢收了笑容长叹一声:“逝水千千,路遥马疲。” 李泰念完便发起了呆,武二娘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下半截来。 正当武二娘失望的要收起纸笔时,李泰终于结束发呆,开始念自己想出来的诗: “杨柳依依着地垂,灞水漫漫向天去。” “柔枝折尽花不再,借问游人何时归。” 诗作的不好,这已是李泰的极限。 作这种文绉绉的诗不是李泰擅长的,但关于自己专业方面的打油诗,李泰倒是可以张口就来:雷诺高数拉格朗,线代材力应变能。大物里的法拉第,着实要把人要命。 武二娘抬笔,唰唰把李泰念的诗写下来,轻轻吹干墨迹,低声念了一遍:“写的好,但还是差了点意思。” “自从被雷劈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李泰摆摆手:“这首诗才叫灞桥砍柳送越王就封。署名署成李白。” 哼哼哼,各位研究历史的莫怪我李泰心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研究明白,百年后才出现的李白,到底怎么跑到贞观年间写诗送小爷我的。 李泰一行人走的不快,日头最高的时候过了灞桥,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堪堪走到离灞桥几十里外的一个村落。 三月的天带着凉意,能不在野外扎营便不扎营,免得半夜熟睡时被冻醒。 武屿沄领了两个护卫进村,找了一户宽敞人家租了两间屋,护卫们一间,李泰和武二娘一间。 晚间的饭食很简单,一碗粟米饭,一碗咸菜,借宿人家自己酿的浊酒一盅。 武屿沄和护卫们好像早吃惯了这样的饭食,端着碗扒着饭就着咸菜,呼噜呼噜吃干净碗里的粟米饭,又起身跟主家讨一碗热水涮碗,就着咸菜把涮碗水喝干净。 李泰在大唐呆了两年,早吃惯了宫里的珍馐美食,猛的端上这粟米饭就咸菜,还真有点难以下咽。 但李泰是成年人,而且李泰来大唐之前,本来也是农村长大的娃,忍一忍,装作若无其事的往下硬吃,不吃不行,只有这东西能填肚子,不吃饿着。 武二娘可不行了,李泰好歹小时候农村生活过,伙食差点照样吃。武二娘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嘴早被养刁了,端着碗皱着眉头,拿着筷子不动手。 “怎么了?”李泰吃口粟米饭问武二娘。 武二娘放下筷子和碗:“吃不下。” “为什么?”李泰问武二娘。 武二娘撅着嘴:“不好吃。” 李泰说:“我都吃了,你为何不吃?” “不好吃嘛。”武二娘拿筷子戳着粟米饭。 李泰放下碗:“你把这饭吃了,我明天想办法弄点肉给你吃。” “那今天你怎么不弄肉给我吃?”武二娘撇着嘴问李泰。 李泰端起武二娘的碗:“今天走的太匆忙,没想起这茬,明天我去弄肉。” “来,我喂你。”李泰接过武二娘的筷子,夹了根咸菜放到碗里。 武二娘皱着眉头,咽下一口粟米饭:“那你在村里买点鸡鸭嘛,这饭不好吃。” 李泰给武二娘喂了一口饭:“村里人家的鸡鸭,都是留着下蛋,拿蛋去城里换盐换布的,或是留着过事情用的,不轻易卖。” “你不试怎么知道?”武二娘问李泰。 李泰挑了挑眉毛:“行行行,武大王妃我错了,明日经过城镇时,我会记得给你买肉的。” 武二娘挑挑眉毛,这个习惯她是跟李泰学的,经常见李泰挑眉毛,不由自主便被传染了。 武二娘补充一句:“还有米,白米。” “好好好,白米加羊肉。”李泰点头。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李泰夹了一筷子粟米饭,递到武二娘嘴边:“这粮食是绝绝不能浪费的。” 武二娘张嘴吃了饭:“好诗,叫什么名字?” “悯农,不是我写的,是我看来的。”李泰解释到。 武二娘很好奇:“现在盛世治下,还会有人饿死?” 李泰停住手上的动作:“盛世是富贵人家的盛世,不是普通百姓的盛世。大唐国富民穷,饿死人,常有的事。” “不过史书上不让写这些东西罢了。” 第四十三章 夜宿村落(二) 李泰和武二娘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屋外闲聊的护卫叫嚷起来:“站住!什么人!” 接着是呛啷啷拔刀取兵器的声响。 “莫动手莫动手!自己人自己人!”有人高声喊到。 李泰站起身,这声音听着耳熟,走出房门一看,不是马周还是哪个。 “马周?你怎么来了?” 马周哈哈一笑:“越王殿下,听说你王府里缺幕僚啊!” “你不是在做侍奉吗?” 马周笑着摇摇头:“朝廷里不缺我一个侍奉,但越王殿下府里绝对缺我一个幕僚。” “屋里说话。” 马周进到屋里,跟武二娘行礼,武二娘回了一礼打算回避。 “坐着听吧,马周是自己人。”李泰叫住武二娘。 马周看了一眼李泰,笑了。 唐有风俗,非亲近的家人朋友,是不能见别家的女眷的,若是能见别家女眷,还能坐在一起交谈,那关系必是极好的自己人。 好比长孙无忌能常常进宫面见长孙皇后,别的大臣要是敢随便进宫,大言不惭的要见长孙皇后,怕不是要被李世民扔坛子里腌成酸烂肉下饭。 武二娘本来也不想走,李泰一说便坐在李泰身边。 “说说吧马周,你这是怎么回事?”李泰拿个碗,给马周倒了一碗水。 马周双手接过水碗,仰头喝干水,拿手抹了抹胡须上沾到的水珠。 “宾王想了想,越王殿下受封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常、海、润、楚、舒、庐、濠、寿、歙、苏、杭、宣、东睦、南和等十六州军事扬州刺史,又督越、婺、泉、建、台、括六州,封地多达二十二州。”马周笑呵呵的从包袱里摸出一个胡饼,掰了一块放到嘴里嚼。 李泰又给马周倒了一碗水,免得他吃胡饼噎到。 马周这么大个宰相之才,要是今天吃胡饼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噎死,那绝对能在“死因最窝囊历史名人排名榜”上排前十。 “越王殿下出京之时,身边连个顶事的人没带,越王殿下怎么管这二十二州军政事务?”马周端起碗,就着水顺下一口干胡饼。 “宾王每每思及此事,便觉得飞黄腾达的机会来了,若是马周投靠越王殿下,越王会不会一高兴,赏马周七八个州县管着玩?到那时某也算是封疆大吏了。”马周开玩笑到。 李泰笑了笑:“你若是待在朝堂,不出三年,必出任三省要职,到时候位极人臣,不比这封疆大吏好?” 马周摇摇头,端起碗,仰头喝干水,又掰了一块胡饼放到嘴里:“那不一样,马周这辈子的志向,便是为官一州之地,造福一州百姓,从没想过做什么宰辅。” 李泰又给马周添满一碗水。 马周端起喝了一口:“朝堂上的事,太脏,马周不想去掺和。” 这话李泰信,看看历史上马周的成就,他要真愿意趟朝堂里的脏水,宰辅做着跟玩一样。 贞观之治吹的再好听,史书写的再漂亮,有政治存在的地方,就存在勾心斗角和黑暗,这是人心各异造成的必然结果,不可能避免,除非把朝堂里各路大臣的脑前叶都给割了。 马周把掰了两口的胡饼放下,笑着说:“古有三顾茅庐,今有越王殿下为马周斟水三碗。” 李泰愣了愣,给马周倒水纯属李泰的习惯,家里来了客人,弄点茶水吃头招待一下,不是应该的嘛。 马周收了懒散的样子,端端正正的跪坐好:“马周前来投奔越王殿下,原因有三。” “马周受越王殿下举荐,幸得侍奉一职,免了蜗居马圈受人白眼的日子,越王殿下这一份恩情,马周要报,此其一。” “受举荐者即为举荐之人门生,马周既为越王殿下门生,师尊有难,学生不能袖手旁观,这是为人之道,此其二。” “越王殿下是真的想让天下的百姓过的好,此其三。” 李泰听懂了前两个,感觉第三个跟自己不搭边。 “马周,这第三个怎么说。”李泰问马周。 马周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越王殿下千方百计赴越州就封何意?” 何意?赚钱啊!学学其他穿越群众,把那些个玻璃烧酒水泥全搞出来,开发房地产积累原始资金,建立无敌舰队殖民掠夺。 别的穿越群众钱多的能买下银河系,我委屈一下弄个亚洲首富当当不过分吧? 李泰话到嘴边,看着马周期待的表情,心里犯起了嘀咕:瞧马周这样子,怕不是以为我赴越州就封别有深意,难道这就是穿越者光环?不管干点啥,总有人觉得高深莫测。 李泰咳嗽一下:“我千方百计离京就封,就是……就……” 马周两眼放光,要听李泰的宏伟远景。 李泰心一横,张口就来:“就是,让越扬两州的一部分百姓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实现越扬两州百姓的共同富裕。” 马周倒吸一口气,细细品了品李泰说的话,猛的一拍大腿站起来:“好!越王殿下说的好?越王殿下高才!” 李泰尴尬笑笑,别别别,这可不是我高才,是某位领袖高才,我不过是照抄人家的话而已,瞧把你激动的,一看就没上过高中政治课。 马周激动的坐在李泰身边:“越王殿下,某马宾王这辈子,一直在思索一个合适的方法,让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思索来思索去,却苦苦不得其法,今日越王殿下一言,终于让某辨别清了方向!” 马周跪在李泰身边:“越王殿下,受某一拜!” 随即马周咚咚咚三个响头,磕的李泰尴尬癌都犯了。 果然啊,经过实践检验过的先进科学思想,放到哪个朝代都杀伤力惊人。 其实李泰还是怀疑马周投奔自己的目的,怕马周是第二个何忠,只是目前自己真的无人可用,只能冒着风险把马周拐到越州去,把自己手底下的二十二州管起来。 等到自己手里有钱,能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之后,再慢慢用自己人把马周换下来。 第四十四章 李泰的长篇大论 休息一晚后,一行人早早起床收拾停当,继续踏上往越州去的山路。 李泰在经过城镇时,又给马周弄了一辆单架马车,李泰和武二娘坐一辆马车,马周自己坐一辆。 一行人就这样懒懒散散走到太阳快下山,聚在一起埋锅造饭准备扎营露宿时,马周拿着一本空纸册和笔找到了李泰。 李泰正跟着护卫学垒灶,手上糊满了泥巴。 “怎么了马周?”李泰问到。 马周打开空纸册,翻到第一页笑呵呵的说:“越王殿下,您昨天说要先富带动后富,这是个大的方向,具体应该怎么做呢?” “啊?”李泰被问住了。 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啊,书上没写啊。 “额……”李泰搓着双手,把手上沾着的泥巴搓掉:“这个嘛。” 马周拿着笔,放到嘴里拿唾沫润了润,准备在空纸册子上记下李泰说的话。 李泰看着马周嘴边残留的墨汁,好像撸羊肉串染黑了嘴角一样。 李泰心里默默给马周竖了个大拇指,你是真行,真绝了,用点水蘸一下不行吗? 先富带动后富,先富到底怎么富?这个问题李泰从来没想过,马周现在一提,李泰现在一想,颇有点做毛概考试题的感觉。 李泰搓着手上的泥巴,思索起到底怎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墨汁什么味道?”李泰问了个不搭边的问题。 马周咂咂嘴:“有点苦,带着点咸味。” 李泰点点头:“我就是好奇,顺带问一下。” 武二娘提着一水袋水,走过来让李泰洗手,李泰洗掉手上的泥巴,忽然知道怎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 “为什么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呢?因为贫穷的百姓太多,我们没法一口气让他们都富起来。”李泰说马周低头唰唰唰的写,武二娘坐在李泰身边,托着下巴听李泰的理论。 “所以,我们要重点扶贫。”李泰说到。 马周抬头看看李泰,没听懂扶贫是什么意思,李泰解释道:“重点扶贫,就是扶持一部分贫穷的百姓先脱离贫穷。” 李泰揉揉鼻子:“我们要采用中心辐射周边,周边影响全局,全局带动所有百姓脱贫的策略。” 马周唰唰唰写满一页,翻过一页继续写,写到笔没墨,打开腰间挂着的墨盒,兑点水进去蘸了蘸继续写。 “所谓中心辐射周边,就是在越扬两州的州府,寻找那些特别贫穷的村落、城镇,在这些村落、城镇里寻找那些想过好日子、富裕日子的人家,每个村一户也罢,十户也罢,哪怕一个村一座城所有人家也可。”李泰越说越有灵感,马周越写手下越快,蘸墨的频率快了许多。 李泰皱着眉头组织一下语言:“这些村落、城镇,或者这些挑出来的人家,就是我们确定的中心。是要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我们要实地到这些村落、城镇和人家去,去考察适合他们发展的副业,比如有个村子人人会织锦,那我们就扶持他们发展织锦业。”李泰说。 “技术不好没关系,我是扬、越都督,我亲自出面,自掏腰包给他们找会织锦的人教技术。” “织出来的锦卖不掉没关系,只要织出的锦能和市面上其他的锦一样好,我亲自出面给他们找销路。” “没足够原料也没关系,我去给他们找低价优质的原料。” “总之一句话,利用官府的职权之便,去给这些贫穷的百姓创造脱离贫困的机会和条件。” “这就是我做这个扬、越州都督意义所在。” 马周听到这,眼神带着崇拜看着侃侃而谈的李泰,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找到了人生的领路人,知道了余生该怎样度过,不再感觉空有理想而没有实现理想的方法。 马周庆幸自己投奔了一个对的人,李泰和朝堂上的那些泛泛而谈的官员不一样,李泰是个愿意脚踏实地干实事的人。 崇拜一个人分很多种,金钱崇拜,权力崇拜,人格崇拜,样貌崇拜,但最有影响力的崇拜,是思想上的崇拜。 思想上的崇拜是会同化一个人的。 马周现在对李泰,就是妥妥的思想崇拜。 李泰全然不知已经收获了重量级崇拜者一名。 李泰依旧慢慢的说道:“等这些作为中心的村落城镇富裕起来,他周边的村落城镇就会看到他们邻居的变化。” “好日子是人人都想过的,不想过好日子的人,不是蠢就是坏。到时不用我们说,他们也会产生过好日子的情绪想法。” 李泰继续说:“重点来了,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做的,是让每个村落、城镇因地制宜,上报觉得适合自己的脱贫副业,报到我们这里,我们再派人去核实,核实到位,我们就给他们搭台子,找路子,让他们用劳动赚取财富,脱离贫困过上好日子。” “后面这些受中心影响富起来的村落城镇,也属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是中心辐射到的周边百姓。” 李泰停顿一下:“到这个时候,便已经走到周边影响全局这一步。” “这个时候,就需要先富起来的中心和周边百姓,去带动还没富起来的其他百姓。” “比如李家村的织锦卖的好,需要大量的原料,恰好王家村能产原料,但是却因为没人买发愁,那我们就让李家村去买王家村的原料。” “王家村的百姓有了钱,又看上了赵家村的砖瓦修房,于是拿着卖原料的钱买了赵家村的砖瓦。” “赵家村卖了砖瓦有了钱,又看上刘家村的漆器,于是拿着钱买了刘家村的漆器。” “而刘家村又会把手里的钱花到其他地方。” 李泰看着马周,有点得意的问道:“你算算看,仅是李家村的钱,让几个村子的人有钱花了?” 马周低头看看记下来的东西,往前翻了翻,回答道:“王、赵、刘三个村子。” 李泰点点头:“对,这就叫货币流通盘活经济,当百姓手里有钱,而且钱能流通起来的时候,离实现共同富裕就不远了,这就是周边影响全局。” “等所有百姓手里的钱都在扬越两州之地流通起来,扬越两州的百姓便都能富裕起来。”李泰抬头看着夕阳说到。 马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翻看了一会记下来的东西,抬头问李泰:“可是越王殿下,若是百姓不愿意把手里的钱花出去呢?” 李泰笑了笑:“百姓不愿意把手里的钱花出去,是因为百姓手里的钱太少了。若是百姓手里的钱多,而且就算花出去一部分,几个月时间又能赚回来,那百姓自然而然愿意去花钱。” 马周“哦”了一声,点头表示理解。 李泰拍了拍马周的肩膀:“我说的这些终究只是理论,实际操作起来比这困难一万倍。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 马周念叨着李泰说的这句话:“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 马周的眼睛越来越亮,低头唰唰唰把这句话写在册子上。 李泰是真的没想到,今天心血来潮跟马周胡编乱诌的这些东西,日后居然真的彻底改变了扬、越两州百姓的贫困生活,让扬、越两州成了这个时代天底下最富庶的地方所在。 第四十五章 遇袭 野外宿营,夏怕蚊虫冬怕风,三月天里睡了一觉,李泰感觉自己被冻透了,敲一敲邦邦硬的那种。 李泰从帐篷里钻出来,哆哆嗦嗦蹲在护卫点起的篝火前,伸出手烤火,手烤热了再用手搓冻僵的脸:“大爷的,冻死个屁的了,还好命够硬,不然一个伤寒就能把我埋了。” 等李泰把自己烤热乎了,武二娘才打着呵欠从帐篷里钻出来。武二娘倒是一点没冻着,昨晚窝在李泰怀里热乎乎的美美睡了一觉。 “四郎,你怎么了?”武二娘问李泰。 四郎,是武二娘对李泰的新称呼。最开始武二娘称呼李泰是“你”,后来相处熟悉了是“李泰”,再后来两人感情越发深厚了是“李老四”,直到离开长安之后才是“四郎”。 四郎这样的称呼,大多数用在家人亲友之间,长孙皇后就经常称呼李世民“二郎”。 李泰牙花打颤:“冷,我恨我自己长这么高,哪像你,长的矮,能缩我怀里取暖,冻不着。” 武二娘傻笑着揉揉眼睛,人还迷糊着,脑袋没清醒。 没多时马周也走出帐篷,洗漱完拿出包里的胡饼,掰一块放到嘴里使劲嚼着,腋下夹着用来记录李泰理论的纸册子,走过来蹲在李泰身边,盯着篝火发呆。 武二娘蹲了一会,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回到帐篷拿了一盒细盐两根柳枝,把一根柳枝一头咬绵了,蘸上细盐准备刷牙。 李泰伸手抢过武二娘手里的柳枝,不顾武二娘愤怒的眼神,直接塞到自己嘴里捣鼓两下。 反正李泰不嫌弃柳枝被武二娘嚼过,两人一起吃一串烤肉,吸同一碗臊子面,喝同一份冰镇酸梅汤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两人谁也别嫌弃谁。 “你!”武二娘伸手去抢柳枝。 李泰从嘴里把柳枝取出来:“呐,不行你拿回去?” 武二娘拍掉李泰手里的柳枝:“你讨厌死了!” “哎呀呀,好好的柳枝被你浪费了。”李泰看着掉在地上的柳枝,惋惜的摇摇头。 武二娘白了李泰一眼:“可惜什么,马车后面的柳树杈上要多少有多少。” 李泰转头看看马车后面跟大尾巴一样的柳树杈,嘿,还别说,这么大一根树杈,够小爷刷牙刷到越州了。 马周有点尴尬,李泰和武二娘在进行互动,马周这个大灯笼只好装作没听到没看到。 李泰问马周:“马周,我们这是到什么地界了?” 马周想了想:“应该是到襄州地界了。” “那走的还挺快。”李泰说道:“这已经是山南道的地盘了,怎么不见有人来迎接我一下?” 马周咳嗽一下提醒李泰:“封疆大吏私交亲王是重罪,想必是避讳。” 李泰一脸郁闷,避讳个毛线棒棒锤,你山南道管事的不来,派个府尹啥的来接触接触,送点东西请顿饭不行吗? “山南道归谁管?”李泰问马周。 马周答道:“圣人委派观察使萧显尊。” 李泰挠挠脑袋,没听过萧显尊这号人。 “此人和蜀王走的极近,属蜀王一派。”马周解释。 李泰愣住:“我们怎么跑李恪的地盘上来了?” 李泰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噗呲”一声利刃入肉的响声。 马周和李泰齐齐回头看向声响来源,只见一个侍卫躺在地上,本来端在手上装满水的陶锅摔成两半,水淌了一地,胸膛上插着一支没入肉体一半的羽箭。 李泰呆呆盯着羽箭看了一眼,随即“卧槽!”一声趴在地上,手脚并用爬到武二娘身边,拉着武二娘站起来便往树后躲。 马周也慌忙往树后跑,跑到一半发现纸册子掉在了篝火旁,又反身折回去,冒着被羽箭射中的危险捡起册子塞到怀里。 “敌袭!”武屿沄声嘶力竭的高喊。 但任凭武屿沄喊叫也于事无补,三十号护卫,不算上身上中了箭还站着的武屿沄,其他人已经被呼啸着飞来的羽箭射翻在地,死了的悄无声息,没死的捂着伤口哀嚎。 “跑,快跑,快。”李泰拉着武二娘,管不上谁死谁活,撒丫子往羽箭射来的相反方向跑去。 李泰和武二娘一跑,马周也跟着跑。 武屿沄被射伤跑不了,一看自己保护的人都跑了,自己也没必要拼命去找死,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扔了兵器捂着伤口投降。 李泰拉着武二娘在树林里左右闪躲,不时有羽箭“嘡啷啷”抖动着羽翼,插在两人刚刚经过的树干上。 李泰拉着武二娘闪过一棵树,忽然有一只箭从李泰背后呼啸而来,李泰听到声音汗毛竖起,暗道一声呜呼哀哉,吾命休矣! 哪成想,恰好有棵老树伸出半截树根来露在外面,李泰的脚正落在这树根前,被这树根这么一绊,好比熟了的葫芦落地的瓜,嘀哩咕噜滚了个浑圆,这箭便“嗖”的一声贴着李泰脑袋飞了过去,“嘡啷啷”一声插在远处的树干上。 李泰可是拉着武二娘的,李泰被树根绊了个浑圆,武二娘也跟着摔的不轻。 李泰哪能管摔的轻不轻,屁股后面有人拿着弓箭把自己当兔子射,先赶紧活下来再说吧! 李泰抄起摔倒的武二娘,继续往前没命的跑。 刚刚射箭之人一击不中再来一击,又是张弓搭弦“嗡”朝着李泰射出一箭。 李泰又听到背后有羽箭破空而来,忙学着刚刚的样子拉着武二娘往地上一趴,又堪堪躲过这一箭。 羽箭“咻”一声飞过,李泰忙拉着武二娘折身往灌木茂密的地方跑。 结果才跑七八步远,李泰忽然感觉脚下一空,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便带着武二娘滚落到了一个大坑之中。 李泰只来得及将武二娘护在怀中,便感觉眼前一黑背上剧痛,瞬间昏死过去。 马周仓惶逃命间,余光瞥到李泰和武二娘二人钻入灌木没了人影,便赶忙紧跑几步,抱住眼前枝繁叶茂的大树,蹭蹭蹭爬上树去,将身形隐匿在繁密的树冠之中。 第四十六章 坠崖重伤 李泰和武二娘摔入大坑没了人影,马周也钻到树上躲了起来,没多时追杀李泰的人便现身而出。 这是一伙十几号的贼人,领头的是一个戴斗笠的壮硕汉子,左手提一把环首刀,背上挎一张三石弓,腰间拴着一壶羽箭,壶里的羽箭已然用去了七八分。 这壮硕汉子蒙着面,看不清面容,走到李泰和武二娘失去踪迹的地方,用刀挑开灌木瞧了瞧,瞧见穿过灌木不远便是一处山崖。 “你两过去瞧瞧。”这汉子回头招招手,招呼两个跟他同样打扮的手下去查看。 这两人探头探脑穿过灌木,走到山崖边伸出脖子看了看,回头跟这壮硕大汉禀报:“三爷,没影子。” “没影子?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叫三爷的汉子气呼呼的走到山崖边,扒拉开两个手下,自己凑到崖边往下勘查。 山崖深不见底,势如刀削斧劈而成,看不清山崖底下的情形,山崖半腰长着一棵攀壁松。 三爷感觉山崖这么高,是个人从这掉下去都必死无疑,但那两人应该不会蠢到跳崖。 三爷再瞅瞅那松树,也没瞅见有人挂在上面。 嘶,三爷搁着蒙面的布挠挠下巴:“娘的!还能飞了不成!给老子找,把这草全砍了给老子找!” “你们几个,跟老子到崖底下去看看。”三爷招手叫了几个手下,往山崖下走去。 三爷边走边骂:“入娘的,要不是非要老子拿尸首去换赏钱,老子才不废劲拔拉的跑这么远。” 三爷本以为崖上到崖下点距离,脚程快点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搞定,结果山崖底下地形极其复杂,跟个大迷宫一般,不是没路可走,便是遇到河流挡道,好不容易翻山淌水走了一阵,才发现走到了死胡同里,又得折回去重来。 三爷领着人绕了半天,绕到天色昏暗,走路都得打火把的时候,才绕到了山崖底下。 要不是这伙人做惯了山贼,方向感极好,怕不是早在密林里迷路喂老虎了。 从大清早跑到太阳下山,从崖上到崖下这么点距离,竟硬生生耗了这伙人一天时间,领头的汉子气急败坏的骂到:“他娘了个蛋的!就他娘的没做过这种要人命的买卖!” 一伙贼人举着火把,在山崖底下翻来扒去的找李泰和武二娘的尸首,最后顺着崖壁跑了几遍也没找到。 “这他娘的!难不成跑了!”领头汉子“呸”啐了一口浓痰:“娘了个批的!白忙活半时天!” “走走走!撤撤撤!”领头汉子扯了脸上的蒙面布,露出底下脸上带着刀疤的络腮胡脸来。 还在打着火把到处搜寻的贼人听到命令,都聚拢到这汉子身边。 “三爷,咱回去跟萧使君复命?”一个山贼问到。 “复你娘了个批!”三爷一口唾沫啐过去:“人都他娘的跑了!我们还回去做甚?难不成等着萧显德拿我们撒气!” “那咱咋办?” 三爷挠挠下巴:“到哪他娘的不是劫道,襄州咱是不能待了,办砸了差咱必死无疑,咱去黔州,投奔我大哥去!” “全凭三爷吩咐!” 一伙贼人在三爷带领下,吵吵嚷嚷的打着火把,钻到密林里渐渐消失不见。 待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山崖半腰间传出细微的声响:“李泰,你醒醒李泰,你醒醒,不要吓我。” 这声响传来的地方,是个山崖半腰凹进去的小平台,这小平台边边上,长出去一根贴着崖壁伸展的老松树。 李泰抱着武二娘跌下山崖时,撞在这树上,被松树改变了下落的方向,摔到了小平台上。 刚刚那伙贼人在山崖顶上往下看,恰好瞧不见这凹进去的小平台。等到跑到山崖底下往上看的时候,因为天黑难视火把不够明亮,加上有老松树遮挡,也是没看到这小平台。 武二娘坐在李泰身边,借着幽冷的月色,看清了李泰脸上身上的血迹,心里害怕手足无措,轻轻拿手推着李泰的肩膀,低声呼唤李泰的名字。 李泰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熟悉的地方,手里还拿着拌水泥的铁棍子。 这什么情况?小爷怎么又回来了? 李泰诧异的环视四周,熟悉的实验台,熟悉的震实机,抬脚踩了踩脚下活了一半的水泥,弄脏了脚上的鸿星尔克。 这里正是学校的实验室,是李泰穿越到唐朝的地方。 李泰记得是自己脑子犯抽,拿手里这根铁棍子去拨漏电的开关,结果直接被电到了唐朝。 “这!”李泰左右看看,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铁棍子:“这怎么回事!” “李泰!” 李泰听到有人叫自己,一回头看到了站在实验室门口的武二娘。 “二娘!你怎么也在这!这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了!”李泰失声叫到。 武二娘神色焦急的恳求李泰:“李泰,你醒醒,李泰。” 李泰觉得莫名其妙:“什么醒醒?” 武二娘不回答李泰的话,依旧还是同样的表情语气,重复刚说的话:“李泰,你醒醒,李泰。” 李泰感觉到了武二娘的诡异,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了!” “李泰,你醒醒,李泰” 忽然一阵剧痛从李泰左肩传来,痛的李泰惨叫一声:“哇!卧槽!” “李泰!你醒了李泰!呜呜呜……” 李泰再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学校实验室,而是一个小小的山洞似的地方。 “这?嘶嘶嘶!我靠!痛痛痛!”李泰还没来的及多想,左肩上的剧痛便打断了李泰的思绪。 李泰“啊啊啊”惨叫着,伸出右手去摸左肩,手刚碰到左肩,撕心裂肺的痛感便传来。 “嘶嘶嘶!我靠!”李泰咬牙忍着痛,扭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查看自己的肩膀。 左肩上血渗透了衣服,想必是摔下来的时候受了重伤,李泰试着动了动腿,还好,腿能动,看来脊椎没受伤,有的救。 武二娘眼泪汪汪的拉着李泰的手:“李泰,你哪里疼。” “左肩膀,这还用问嘛姐姐!”李泰忍着痛,试着揭开衣服看看左肩的伤势。 武二娘凑过来,小心翼翼替李泰揭开衣服,哽咽着说道:“我来我来,你不要动。” 第四十七章 神秘军队救援 武二娘揭开李泰的袍子,露出李泰血肉模糊的肩膀来。 小半截树枝从后肩穿过来,在前肩露出个头来,上面还挂着一缕肉丝。 李泰吸了口冷气,没敢拔出树枝,要是扎到动脉,拔了会要人命的。 “越王殿下!越王殿下!”马周的声音从崖顶传来,在崖边回荡。 “扶我起来。”李泰对武二娘说。 武二娘用了吃奶的劲把李泰从地上扶起,李泰抱着左肩,挣扎着扶着崖壁站住。 李泰扯着嗓子喊道:“马周!找绳子把我们弄上去!” 崖顶上的马周听到李泰的声音传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马周转了一圈找了找,没找见可以用的绳子,便又走到崖边喊道:“越王殿下!这没绳子!我回扎营的地方去找找看,搭营帐的绳子应该有!” “好!天黑路滑小心一点!”李泰扯着嗓子回应,说到最后几个字用力过猛扯到伤口,疼的李泰最后几个字直接破了音。 “好!越王殿下稍待!”马周喊完话,匆匆忙忙扶着树,摸黑往营地方向走去。 三月的山里,太阳落山之后能冻死个人,马周从早上起来就被追杀,中途又爬树逃命,早上吃的那点胡饼早消化干净,肚子空空荡荡,加上现在气温寒冷,冻的马周四肢无力。 马周抬头,穿过遮天蔽日的树叶空隙,找到北斗星,辨清了方向,忍着刺骨的寒意抓紧赶路。 早上往这崖边跑着逃命,不过用了一刻钟,现在摸黑往回走,却整整耗了大半个时辰。 待马周到了营地所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跟被墨汁泡透的抹布一般不见亮光,连北斗星和月亮都被天上的乌云遮挡住。 马周挪着脚步蹭到营帐旁,摸索一会找到了固定营帐的绳子,忙抓着绳子往外拉,但这绳子是固定营帐用的,要是能简单抽出来才奇了怪。 发现绳子实在拽不动,马周只好俯下身去,用手在地下摸索,想找一个利器来割开绳子。 马周摸黑摸来摸去,手碰到了一把冰冷的刀,马周心里一喜,忙顺着刀背往刀把上摸,结果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 “哦!”马周被吓到失声大叫,以为这是死去多时还尚有余温的侍卫尸体。 马周的魂还没回来,便感到有刀搭到了自己脖子上,刀刃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寸之遥。 此时一阵大风吹过,吹得树叶哗哗哗作响,天上的乌云被这风拨开,露出云后的月亮来。 萧瑟幽冷的月光洒到地上,照亮了营地所在的地方。 马周看着自己眼前的人慢慢出现在月光下。 乌黑无光的头盔,乌黑无光的兜鍪,配上乌黑无光的甲胄,好像一个漩涡一般,把周围的亮光都吸了进去,无论多亮的光都照不明这一身盔甲。 马周“咕嘟”咽了口唾沫,这咽唾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马周借着月色使劲看了半天,终于看清,眼前这人脸上戴着一个暗金色的面具,上面刻着怪异的兽纹。 这兽纹马周认识,《山海经》里有记载还配着画,这是蜚,上古灾难之兽,见则天下必生灭世灾祸。 这人隔着面具,用一种极其低沉又有压迫感的声音问马周:“越王泰,现在何处。” 马周没忍住又“咕嘟”咽了口唾沫,抓紧了手里的绳子,偷偷环顾四周,像眼前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站在自己周围,少说有几百号人。 马周唰唰唰直流冷汗,这到底是些什么人,自己刚刚在黑暗中走来,这些人居然没一个被自己察觉到的。 山崖半腰的小平台上。 李泰右肩靠着崖壁坐在地上,武二娘拿着手拽着自己袖子,给李泰擦脸上的血迹,待擦掉血迹,露出李泰脸上的伤口来。 一道伤口从李泰左侧下巴,一直延伸到耳根,汩汩流出的血染红了李泰的半边脖子。 武二娘见了这伤口,低着头悄悄掉眼泪。 “哭什么?”李泰失血过多,脸色发白脑袋发晕,强撑着身体跟武二娘说话,以免自己失去意识。 武二娘抹了抹眼泪:“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为了保护我。” “傻矬子。”李泰已经没力气再说多余的话,呼吸慢慢急促,头越来越晕,人越来越困。 忽然“吧嗒”一声响动,有绳子从崖顶垂到小平台上。 武二娘拉着李泰的手:“李泰,你看,马周找到绳子了。” 李泰看了一眼绳子,努力睁着眼睛:“好,你把自己绑在绳子上,让马周把你拉上去。” “那你呢?”武二娘问李泰。 李泰喘着粗气笑了笑:“没得救了,要不你帮我打个120?呵呵呵。” 正在此时,崖顶传来响动,有人攀到绳子上,直接溜到了小平台上。 这人咔啦啦落在小平台上,吓的武二娘一声尖叫,李泰也是心中一惊,这人玄甲、玄盔,腰间挂着横刀,脸上戴着诡异面具,让李泰感觉危险万分。 “什么人!”李泰强撑着喝问。 这人行了一个军中抱拳礼:“奉圣人令,护送越王泰就封。” 说罢这人径直掠过武二娘,走到李泰身边,很粗鲁的伸手一扯李泰的袍子,看了一眼李泰肩膀上的伤,又跟抓猫一般拎着李泰后脖颈子,看了看李泰脸上的伤。 这人语气冰冷带着一股戏谑的口气说道:“尚可,能治,死不了。” 这人不再废话,拎着李泰走到绳子边,跟绑粽子一样把李泰一捆,扯着嗓子喊道:“收!” 崖顶上有人一下一下拉着李泰往上走。 要说李泰刚刚还能坚持,现在被这么一扽一扽的抖,伤口剧痛再也坚持不住,骂了句麻卖批直接晕死过去。 待李泰被拉上去,这人回头扫了一眼武二娘,好像在看一只小猫小狗一般:“小丫头,尔自乘一绳,或吾带汝一程?” 武二娘捂着衣领:“我自己来。” “好,够胆气!”这人赞赏到。 继续更新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又滚回来更新了。 这两天搞调研,到处跑,真的没空,所以拖了几天没更,今天继续开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