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卖掉 “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平白丢我老婆子的脸。” 一座大宅门口,一个老婆子对着个三、四岁的孩子骂骂咧咧。 在老婆子拖着孩子出来后,那扇大门便“砰”的阖上,俨然对这二人极其的不满意。 老婆子更生气了,也不管那孩子的腿短走得慢,死命的拖着她就往不远处的马车旁走。 驾着车的男子虎背熊腰,见老婆子过来,满脸的喜意在看见她身边的孩子的时候,登时就变了。 “娘,怎的还没卖出去!” 听到儿子这话,老婆子如何能不生气,“这个赔钱货,白瞎老娘我三十个铜子儿,买了个没用的不说,还被那主人家一通嘲笑。” 低头唯唯诺诺的孩子眼睛被凌乱的发丝遮挡,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仅凭那瘦小的身体,还有褴褛的衣衫,再加上露出皮肤的地方显出的道道青紫痕迹,就知道这丫头的处境必定是艰难无比。 “娘,我们都走了好几家了,现在手里的孩子都卖光了,就剩下她,我们怎么办!” 拉老婆子将孩子扔上马车,眼眸中闪过一抹阴狠。 “是她自己不争气,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在老婆子指示下,男子将孩子从马车上扔了出去,饿了好几天,还被老婆子在车上又抓又拧,现在又被无情的撇了出去,小丫头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背撞上道上的大树根,发出一声闷响。 小丫头的眼白翻出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天。 年纪小小,身体剧痛,但是她的嘴角,竟然勾起了笑容。 “真好!” 要死了,真好。 不用子面对爹爹的毒打咒骂,也不用被那婆子随便怼进哪家青楼妓院。 真的挺好的。 这个三岁的丫头,名叫秦可欣,爹爹是个落魄的富户,后来还染上了毒瘾,将家底赔了个精光不说,最后被要债的逼债,只得将她卖掉,还上当天的利息,要不然,他们就要砍去他的一双手。 痛苦的过去在秦可欣的脑海里盘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好像被什么暖烘烘的东西包裹着,就连身体上的痛感也轻了不少。 这里难道就是她提高大人说过的最幸福的地方吗? 秦可欣睁开眼,入眼的就是让她懵懂的一切,紧跟着,她的视线范围内,就走过来一个妇人,她的头发盘起挽在脑后,身上的衣服竟然一道补丁都没有,脸上更是圆圆胖胖,就跟她垂涎许久的白面馒头一样。 “咕噜噜。” 好饿—— “小丫头,你醒啦?”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却让秦可欣想到了娘亲的感觉。 虽然她从来都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但是她听村里的大花说,她娘亲可好了,会抱她,会给她做好吃的,娘亲的怀抱香香的,笑容也是甜甜的。 她是谁? 小小的秦可欣脑海里出现了这么几个字。 “你这个丫头,睡得可真够久的,饿了吧,这是饭菜,吃吧。” 妇人听见秦可欣肚子的叫声,温柔道。 妇人上前,将秦可欣搀扶起来,将米粥一勺勺喂进秦可欣的肚子里。 “不用的婶子,我可以自己来。” 这个婶子的怀抱也好香,她的娘亲,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你胳膊上还受着伤,自己怎么吃?听话,巧婶子喂你。” 然后,妇人就不顾小丫头的挣扎将饭食喂到她嘴里。 吃着软糯的,香甜的粥,秦可欣哭了出来,眼泪啪嗒掉进碗里,吓了妇人一跳。 “怎的了这是?身上还疼?” 见巧婶子急了,秦可欣赶紧擦擦眼泪,“没有,巧婶子,我好久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听到这儿,巧婶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可怜人呦! 怪不得她家主人竟然在路边将她捡回来,要不是这丫头昏迷的时候正好是在路边,还挡住了他们主子的马车,这个丫头,估计就要殒命了。 巧婶子万分疼惜的给秦可欣喂完粥,然后就带着秦可欣去拜见宅邸的主人。 “凝露姑娘,巧嬷嬷带丫头来拜见主子。” “你且等着,我去禀告主子。”凝露姑娘一袭的绿色长裙,娉娉婷婷的进了屋子。 而此刻,秦可欣的眼睛已经瞪大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掉出来。 这里面的一切看着都好漂亮,漂亮到她更加以为这里是梦了。 她动了动被巧婶子捏在手心的手指,巧婶子察觉到秦可欣的动静,赶紧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别出声,秦可欣连忙低头,做出乖顺的动作。 以前,她爹要打她的时候,她就低着头缩成一团。 她想着,这里的主人既然救了她,应该不会打她吧! 正想着,刚才的凝露姑娘就出来,“主子唤你们进来。” 房间里的味道好香,好像还有食物的味道。 但秦可欣依旧低着头,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听话的肚子。 “拜见主子,主子安好。”巧嬷嬷最先跪下,然后扯着秦可欣,秦可欣也给施了一个同样的礼。 但是她不敢站起来,只是小心的垂着头,跟巧嬷嬷此刻的表情如出一辙。 主位上面,祁王府的王妃于丽曼正由着身后的丫鬟给自己布菜,而刚进来的凝露则是站在王妃的后面,垂着头,一言不发。 “来啦。” 主子发话了,巧嬷嬷赶紧应答,“主子,这个就是您救回来的小丫头,名叫秦可欣。” “你叫可欣?” 王妃的表情有些惊讶,这名字听着可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该有的。 “主子,是我的爹爹给我取的。” “大胆,竟然在主子面前自称我!”王妃身边,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冷下脸,训斥道。 被吼了一句,小小的秦可欣有些怕,本来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心里的恐惧就成倍上涨。 于是乎,秦可欣就忘记了巧嬷嬷的叮嘱,猛地一抬头,正好将王妃温柔和善的一张脸映入眼中。 刚才怒斥的丫鬟登时就更怒了,她刚想再教训她一通,就被王妃伸手拦下。 丫鬟委屈的退下。 然后就看见王妃扬起笑脸,她看着直视自己的小丫头,忍不住柔下声音,“吃早饭了吗?” 秦可欣懵了,这么温柔的人,就是这栋宅子的主人吗? 第二章 拜见王妃 秦可欣没说话,王妃也不恼,她让丫鬟给秦可欣送过去一碗鸡蛋羹。 “吃吧。” 秦可欣更懵了。 “主子,你好像仙女啊!” 上面的王妃顿时笑了,“你这个小丫头,嘴巴倒是甜!” “不是的,我不是嘴巴甜,是您真的又美又和善,就像,就像是庙里的观音大师一样!” 王妃笑的更开坏了,“凝露,你还不给那个小丫头再拿一碗汤,好堵住她的嘴。” 凝露赶紧过去,于是,秦可欣从王妃的住处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两碗吃食。 王妃主子的话还子耳边萦绕,“既然咱们投缘,你要是愿意的话,就留在我身边吧!” 不愿意?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但是秦可欣什么都不懂,还是巧嬷嬷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秦可欣给王妃行礼。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 秦可欣自知自己年纪小人还傻,比爹爹卖了换钱,还被牙婆当成废物拳打脚踢,最后,竟然连牙婆都看不上她,将她扔掉。 她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死在那条大路上,也会死在野兽的口中。 可是现在,她身上的衣服很暖和,还没有补丁,吃的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美味,就连主子,都是如此的和善。 她还有什么理由不留下呢? 现在的秦可欣还不知道,在她出了院门之后,牙婆立马就带她去官府改了身份,现在的她,就是奴隶,还是被打上了标签的奴隶。 就算那牙婆没把她卖掉,她的后半生,也依旧会凄惨无比。 回到自己的房间,巧嬷嬷拉着秦可欣坐下,然后他道:“可欣,以后你就要留在王府了,想不想给自己换一种生活?” “换一种生活?”秦可欣就跟才学会说话的孩子似的,重复了一遍巧嬷嬷的话。 “对,我没有孩子,你想当我的孩子吗?” 秦可欣大惊,巧嬷嬷对她好,她知道,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这样的自己竟然还会有人要。 “嬷嬷,不,娘亲,我愿意。” 这一声娘亲,秦可欣喊得那是发自肺腑。 “好,娘亲的乖女儿。”巧嬷嬷摸了把秦可欣的头,“可欣,娘跟你说,等过几天,你爹爹回来了,找你们一家子好好在一起吃顿饭,再请几个熟识的人,好好庆祝庆祝。” 秦可欣重重点头,然后新鲜出炉的母女俩相视一笑。 将秦可欣抱回床上,巧嬷嬷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王府的情况,孩子还小,巧嬷嬷也并不打算跟她讲太多。 正说到王府的滔天富贵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轰响。几个粗使的老嬷嬷过来,其中的一个踹开门,嘴里的吼声如雷,“巧嬷嬷你个背主的东西,还不把那贱蹄子给交出来!” 巧嬷嬷一惊,过来的几人她都认得,这些人不是王妃院里的人吗?怎么会来这儿? “周嬷嬷,你为何这样说,我们可是才从王妃的院子里出来。” 巧嬷嬷到底是王府里的老人,王妃才嫁进王府,不好大动干戈,但也不好让人给欺负了去。 “为何?”周嬷嬷的表情瞬间狠下来,她看着藏在巧嬷嬷身后的秦可欣,出声喊道:“这丫头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她走后,王妃就昏了过去,你说,我们应不应该来找她!你们来过去,把那个贱丫头给抓过来。” 那两个仆妇领命,气势汹汹的冲过去,可巧嬷嬷也不是吃素的,一人拦住俩人,嘴上更是不饶人,“周嬷嬷,你别血口喷人,王妃都夸可欣人好,你这是要打王妃的脸吗?” “你——” 周嬷嬷指着巧嬷嬷,眼睛忽的睁大。 就在周嬷嬷咬牙,让剩下的人也冲过去抢人的时候,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青溪过来,她的声音很是清冷,见到眼前的景象,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是道:“住手!” “青溪姑娘。”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那是比府内的一等丫头还是的得脸的差事,凶恶如周嬷嬷,也俯下身,尊称一声姑娘。 见周嬷嬷安静下来,青溪又对巧嬷嬷道:“巧嬷嬷,王妃有赏,还请你们过去。” 巧嬷嬷疑惑极了,周嬷嬷却是脸色一白,什么情况? 周嬷嬷打量青溪的脸色,可对方的表情滴水不露,但是忽然,周嬷嬷的表情惊恐起来。 在联想到今早王妃院里的胡嬷嬷说这几天王妃的胃口不好,老是犯恶心,而今天,她又晕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王妃这是刚进门,就有了王爷的骨肉了? 等到一行人匆忙赶到的时候,王妃的青柠院门口,几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守在那儿,几人顿时明白,王爷也赶到了。 速度如此快,可见王爷对王妃这胎的重视。看到这儿,巧嬷嬷牵着秦可欣的手松了松,然后她低下头,看着秦可心,她看着对方仰头跟她对视,眼睛里的懵懂都快溢出来了。 她笑着摇头,这个丫头,真是个福星,这一遭过去,看这府邸里还有谁敢欺负她,现在她可是给王妃带来好运的小福女。 现在的太阳已经渐渐升起,天气也热,小孩子还受着伤,又受了惊吓,怎么好顶着毒辣的太阳站着。 巧嬷嬷很担心,但是,她又不能擅自带着秦可欣离开,只能牵着她,暗暗让孩子靠在自己腿上。 王爷是个冷清的人,尽管王妃有孕,他也没在青柠院里待许久,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王爷都出来了。 祁王萧顾伯才刚刚及冠,也才刚刚坐上王爷的位置,但是一身的气质却已经是不凡。 常年练武的身体很是健硕,但一身长袍穿上,不显得臃肿,却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 走出房门,巧嬷嬷就听见王爷开口嘱咐丫鬟们:“王妃身子重,你们一定要照料好了!” “是。” 哪敢有人不应。 全场包括巧嬷嬷都喊了一声。 但是秦可欣却是鹦鹉学舌一般,等到众人都喊完了,她才软软糯糯道。 王爷顺着声源看过去,就见一张小脸正仰着头看着他,一向不苟言笑的王爷低头道:“是个有运道的孩子!” 第三章 看人下菜碟 巧嬷嬷很是高兴,自己的女儿被夸,还是被王爷,她如何能不惊喜。 青溪这时候进门,禀报了王妃喊两人进去。 因为刚才已经莽撞的惹人发笑,这回秦可欣老实了许多,但是刚被告知有孕的王妃很是高兴,她叫秦可欣过去。 因为刚才对王妃的印象特别好,故而秦可欣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直直朝王妃走去。 刚才王妃虽然夸了秦可欣,但那也只是面上的,但是现在,她却是真心喜爱这个丫头。 这个丫头,虽然貌丑,但却是个有福的。 秦可欣刚在王妃身前站定,然后就被王妃扯进怀里。 “主子,我……我脏。” “不脏。”王妃看了一眼秦可欣,怀里的孩子换了衣服,又洗了澡,身上穿的虽然不是新的,但也洗的干干净净。 秦可欣这回得以靠近王妃,房间里那淡淡的清香瞬间变得浓郁,尤其是对方牵住自己小手的手指,纤长白皙,看着就跟以前她在村里见过的白葱似的,不,王妃的手比白葱还嫩,还水灵。 王妃人真好。 这已经是秦可欣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夸奖王妃了。 孩子的夸奖,总是真心实意的,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可能就跟以前爹爹让自己叫那些女人叫“小姐”一样吧,都是又美又漂亮的女子才能配得上的称号。 “既然你来到了我的身边,你又给我带来了孩子,以后你就叫福慧,希望你福气满满,头脑聪慧。” “多谢主子。”已经收了秦可欣,不,福慧当女儿的巧嬷嬷赶紧谢恩道。 “那你以后就跟着巧嬷嬷做事。” “是。” 从青柠院出来,巧嬷嬷走路都带风,要不是不能坏了规矩,她可能会把福慧抱起来,好好亲亲她,夸奖她。 “娘亲,王妃好好呀。” “当然,在也没有比王妃还好的人了。” 嘴上这么说,可巧嬷嬷心里却想着,等福慧再大些了,她一定要告诉福慧,不能轻易相信人。 这一次,要不是王妃有孕,轻的,她被赶出去,但至少还能留一条命,重的,那就是被乱棍打死,然后被扔去乱葬岗,最后连尸体都会被野狗吃了,死无全尸。 但是这些,现在的巧嬷嬷不会告诉福慧。 毕竟,能当上王妃,哄得宫里的那几位高兴,还把王府打量的井井有条,将下人的心收拢在自己手头,这样的王妃,怎能是个简单的。 不过是才嫁进王府,装个面子罢了。 上午兵荒马乱过去,别说福慧,就连巧嬷嬷都饿了,她从府内的厨房拿来饭,母女两个就开始脑袋对着脑袋吃起来。 一边吃,福慧一边笑,王府的饭菜真好吃。 自己手里的白面馍馍,更是软的像是能陷进去,吃进嘴巴里,也甜丝丝的。 巧嬷嬷看着这满脸享受的孩子,更加忍不住心疼了。 “好孩子,多吃点儿。” “娘亲,你也吃,馒头可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儿,不够娘亲再去拿。” “够了,够了的。” 饿了那么许久,虽然福慧对饭食有着无与伦比的渴望,但是小小的她已经明白过犹不及。 能吃到,就已经很好了。 这样的福慧让巧嬷嬷如何不心疼。 “巧嬷嬷,厨房的的小顺子来给您送吃食。” 巧嬷嬷正给符合喂饭,闻言出来开门,就见一个小太监手里提着饭盒,见巧嬷嬷出来,赶紧笑道:“张大厨听说您最是喜欢吃这东西,就做好了吩咐我送过来。” “张大厨?” 就是厨房里还挺有脸面的那个张大厨? 竟然给她送东西,巧嬷嬷看着小顺子。阖上门之后,她笑了。 王府里,最是会看人下菜碟的就是厨房的这帮人了。许是听说了她家的福慧被赐名,又被王爷夸奖了,这才来装装样子的吧。 她打开食盒,就闻见红烧肉的味道。 屋子里小小的福慧舔了舔嘴巴,然后眼巴巴的望着巧嬷嬷手里的东西。 “香吧,快吃。” 福慧闻言,甜甜的笑了,“娘亲,我们一起吃。” 面对着小闺女甜美的笑容,巧嬷嬷根本没办法拒绝,“好,咱们娘俩一起吃。” 母女俩用晚饭,然后同盖一床被子睡了。 暖烘烘的床铺上,没有腐烂味儿,也没有臭烘烘的家畜粪便的味道,有的就只有娘亲身上的香味儿。 她忍不住往娘亲的怀里缩了缩。 她身子这一动,巧嬷嬷就知道她还没睡。 “福慧,睡不着?” “嗯。”感觉现在的一切就像是梦,很不真实。 “那娘亲跟你讲讲王府里的事情好不好?” “好的,娘亲。” “咱们王府啊,最大的主子就是王爷,王爷是皇上亲兄弟的嫡子,地位尊贵,咱们王妃啊,是镇远将军的嫡女,同样身份尊崇。可是啊,咱们的家不在京城,而是在遥远的北地,那里才是王爷的封地,这次进京,也是奉了皇帝的命令。” 其实说的好听,说是来晋城给皇帝祝寿,而实际上,皇帝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皇帝的力量已经越来越弱了,他需要钳制各个藩王的实力,让他们拥兵自重的同时,又害怕发兵。 毕竟,他们的嫡子还被皇帝捏在手掌心,除非他们能舍得下自己的嫡子,被天下人耻笑。 巧嬷嬷一低头,就看见福慧一脸的懵懂,她笑了,然后揉了把福慧蓬松的头发,到底是打住了。 这些东西,太深奥了,福慧还是太小。 巧嬷嬷一转口,开始讲家里的事情。 “我的相公啊,以前可是老王爷的贴身侍卫,后来因为保护老王爷,身体受了伤,常年都要吃药,老王爷是个好人,他可怜我相公,也是你的爹爹,让他留在王爷的身边,做个管事,他这几天出去办事,等他回来了,我就带你过去迎他。” 福慧仰起头,问道:“娘亲,我要跟爹爹一个姓吗?” 这个问题把巧嬷嬷给问住了,她愣了一会儿,这才道:“福慧,你以前的姓就很好听,先这样叫着。”其实巧嬷嬷心里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要是扯着福慧年纪小,给她改了姓,岂不是有些太过不近人情,等她长大些了,要是还有改姓的念头,那时候再改,也好听。 第四章 肚子 忽然,福慧的手摸上肚子,巧嬷嬷一惊,今晚福慧吃下的东西让她震惊,明明才那么大点的丫头,吃的竟然跟她一样,甚至还隐隐多出几分,别是撑坏了吧。 巧嬷嬷有些担心,她抚上福慧的肚子,问道:“福慧,今晚吃的可舒坦?” “娘亲,晚饭很好吃,我吃的很舒服。” “没有不舒服吗?” 福慧抬头,有些疑惑,“没有啊!” 没有,那就好。 巧嬷嬷突然想起福慧说过,她力气很大,同村的小伙伴就没有力气比她大的,她当时还以为是小丫头在开玩笑。 但是在见识过福慧的饭量后,巧嬷嬷忍不住有些犹疑,难道福慧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巧嬷嬷带着福慧去上值,王妃吩咐过,以后,巧嬷嬷当值的时候,可以带上福慧。 今天,巧嬷嬷才刚去,福慧就被王妃身边的丫鬟带走了。 福慧一进门,依着巧嬷嬷教给自己的,给王妃施了一个万福礼,然后被丫鬟牵着站到王妃身前。 王妃该是才用过早膳,屋子里还飘散着食物的味道,福慧的鼻子动了动,然后王妃就吩咐身边人给福慧拿过去一个小矮凳。 “凝露,去把我的绣崩拿来。” 王妃一时兴起,要做起女工,凝露有些纠结,“主子,您还怀着孕,这……” “哎呀没事,本妃还想给未出世的孩儿绣个肚兜。”王妃都这样说了,凝露还能说什么,拐进里间就把王妃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主子,您的绣活又精进了,这小狮子,虎头虎脑的,这好看。” 凝露嘴巴最是甜,虽然在其他的丫鬟小厮面前,她面很冷,但是在她最忠心的主子面前,她却是最真实的。 “就你会哄我。” “主子,您冤枉奴婢了,本来就是您手艺好,你让凝香跟凝喻说,是不是这样?” 突然被叫到的凝香跟凝喻当然是接着夸起王妃的绣活,那一脸的真诚,跟凝露如出一辙。 “好了,行了,知道了你们几个丫头啊,就知道打趣本妃。”王妃被凝露的油嘴滑舌给搞得肚子痛,然后笑道。 “主子既然不信,倒不如让福慧说说理。” 福慧被叫过去,一张小脸仰起来才能看到绣崩上的小东西,被金黄色夹杂着黑色丝线绣出来小狮子栩栩如生,看着还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好漂亮!”福慧当即就是一声惊叹。 “主子您看,奴婢可没哄您,福慧都这样说了。” 王妃哭笑不得,“你们啊!” 但是嘴角却是勾起来的,看着很是高兴。 “主子,福慧没有哄您,您绣的真的很漂亮,跟您一样漂亮。”小小的福慧知道的最美丽的一个词汇就是漂亮,在她眼里,漂亮已经是一个顶顶高级的词汇了。 王妃看着福慧真诚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看着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说实话,她还这没有将她救回来的想法,但是当时她忽然想起娘亲的教导,当初娘亲给自己请了寺庙里的大师,她说自己如果不一心做善事的话,很可能嫁人之后过好久才能有孩子,对于一个嫁进皇家的女人来说,没什么比给自己固宠更重要的了。 最为稳固的承宠方法,就是有自己的孩子。 这不,她刚刚救下福慧,她期盼的孩子就来了,而且还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光是想想,王妃对福慧的喜爱就更浓了几分,于是她叫来丫鬟给福慧也拿来一套针线用具。 福慧的年纪虽小,但是胜在灵巧,虽然不见技巧跟章法,但随意绣出来的东西就是灵气十足。 凝露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夸奖,“福慧的手可真巧,等以后世子长大了,何不让福慧给世子殿下做个绣活丫头?” 初来乍到,就能给还未出世的世子殿下做绣活,是何等的殊荣,说句不好听的,以后等世子殿下长成了,继承了王爷的爵位,那可不就是世子殿下面前顶顶有面子的人,说不定世子殿下未来的妻子都得看她几分薄面呢。 心思灵透的,稍微一琢磨就想到这儿,她们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不错。”王妃应了。 这孩子有福气,指不定也能给她的孩儿带来好运。 这一天都在王府的屋里呆着,王妃也“仁慈”,特许小小的福慧不用上值,只需要上午来点个卯,然后就可以走了。 跟王妃相处的非常融洽,以后的日子,福慧一天天长大,跟王妃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王府里的人都知道福慧是王妃面前顶顶有面子人的,连带着对巧嬷嬷,也是极其的恭敬。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当年那个干瘦的,可怜巴巴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巧嬷嬷的悉心照顾下,福慧也逐渐摆脱了过去的阴影,小时候的苦难好像已经过去。 福慧的生活很是幸福,但是在她六岁的那年,京城里却是发生了翻了天的大事。 皇上的身体愈加的不好,太子监国也已经许久,可太子不善国事,要不是靠着病重的皇上的扶持,还有老丈人左丞相孙白浮的鼎力相助,估计早就被撵下政坛。 这一天,皇帝在咳血以后,他挥退了众位太医,然后秘密将太子跟心腹叫来。 “晃儿,藩王跟异姓王拥兵自重,必须除掉,现在,他们的嫡子都已经陆续进京,一定要将他们看好,到时候,只要有人发动,他们就是我们的棋子,晃儿,你明白吗?” 太子的表情愁苦,他不善政事,可是皇帝的宝座,他却也垂涎,如今皇帝的病越来越重,那些人也虎视眈眈,如果哪一天皇帝真的死了,单单凭借他的力量,他能够挟制住那些王爷吗? 太子犹疑了,脸上的表情越发悲怆起来,皇帝见了,更是心疼自己的太子。 他知道太子生性软弱,但是他的江山,除了他,他也不会交给别人。 所以,在他死之前,他一定要给太子铺好路。 于是,京城的风声更紧,到处都是巡逻的士兵,藩王世子们的门前,盯梢、跟踪的更是数不胜数。 百姓们恐慌,他们更加的恐慌。 第五章 逃离 这一天,祁王正在府内的书房里习字,就听见心腹进来汇报,同样是藩王子弟的高家林世子,在家内被刺客袭击,侥幸逃脱,可跟他在一间屋里的世子妃却是没那么好运了,直接被刺客赐死不说,那血流了一屋子,高世子直接被吓得晕了过去,现在都还没醒。 祁王的笔锋一顿,他挥退心腹,赶紧换上朝服,然后就进了宫。 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也在皇帝要斩草除根的“反贼”名单里面,但是,他的父亲毕竟是皇帝的胞弟,他对他终究还是有几分顾虑。 他直接进宫,却不是要劝说皇上,而是…… 于是,太子正跟皇上商讨对策的时候,就听见总领太监德福进来两手一拱便低头道:“皇上,祁王觐见。” 皇上苍白的脸色闪过一瞬的僵硬,然后便看了太子一眼,两人对视过后,皇帝冷声道:“扶朕起来,德福,宣祁王。” “是。” 可是随后,德福的表情变了变,“皇上,祁王的表情很是奇怪,表情慌张,就好像被吓坏了!” 德福下一秒就低下头。 皇上的表情更有意思了,“哦?” 德福出去了,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进来,太子道:“父皇,祁王可是因为高世子的事情怕了?” “有可能,但是晃儿,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朕是祁王的亲叔叔,但是朕是皇帝,必须顾及江山社稷,你明白吗?” “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儿臣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皇上满意的点头,这时候,德福带着慌慌张张的祁王进来,万福礼都还没施,皇上的身子都还没从床上直起来,就见祁王直接扑了过来,脑袋都差点儿磕到床棱上。 那男子皱着一张英俊的脸,表情却是惊恐又带着惧怕的。 皇上还没出口问问情况,祁王就哭天抹泪道:“皇上,皇上,顾儿好怕,高世子跟顾儿一同进京,现在他昏迷不醒,几个世子王爷也接连遭遇不测,顾儿真的怕,皇上,要不然您就让顾儿进宫住吧,顾儿好怕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呜呜呜——” 祁王连哭带嚎,哭得皇上耳根子生疼,他跟太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太子就过来,将祁王扶起来,嘴上安抚道:“萧弟,你冷静点儿,高世子的事情只是意外,如今京城太乱,不定是高王府的哪个敌人对高世子怀恨在心,想要复仇,你为人和善,自是没有仇家,用不着担心。” 太子将皇上要说的话说出来,他们怎么可能让祁王搬进皇宫,那他们还怎么除掉祁王。 “呜呜呜,太子哥哥,臣弟好怕,那群围在王府门前的士兵,好凶,臣弟差点儿都出不来了,呜呜呜——” 太子一听,眼眸里的笑意更深。 没错,因为出了高世子的事情,皇帝跟太子为了表达歉意,特意派兵将众人的府邸都给围上,还美其名曰“保护”,但是谁不知道皇帝的深意,从他们在封地启程的那一刻起,他们心中就明白,这一趟,估计是凶多吉少。 这几天,已经有不少的勋贵子弟陆续前来皇宫求饶,或是要求离开,或是跟皇帝哭爹喊娘,总之是无所不用其极,一脸的丑态。 太子看的都快腻了。 可是同一时刻,他又不由得对皇帝的位子更加的向往,坐在这个位子上,真真是呼风唤雨,万民臣服。 “顾弟用不着担忧,那些士兵是孤特意名人前往驻守的,王妃还有世子殿下身娇体弱,可受不得惊吓,孤也是好意,也罢,这样,孤命令随从跟你一起出去,让他们不得拦路。” “多谢太子哥哥。” 祁王哭哭啼啼的离开,太子看了,很是愉悦。 “这个祁王,当真是没有他父亲的一点儿风范。”皇帝咳嗽了一声吼道。 “这样,也挺好,祁王能够为我们所用。” 皇帝欣赏的看了一眼太子,然后就躺了回去。 祁王回府以后,祁王妃于丽曼赶紧带着两岁的世子前往寺庙,而一炷香以后,做足了样子的祁王从府内这几年挖出来的地道匆忙离去。 而祁王府内,却是巍峨繁忙依旧。 等到跟踪祁王妃的钉子前来禀报,皇帝跟太子大怒,赶紧派人去捉祁王,结果人已经没了。 “给我追,务必将祁王给我抓回来!” 一道道密令层层下达,可祁王妃已经带着儿子乔装打扮,走上了与追兵截然相反的路。 她跟祁王约定好了,俩人在某处汇合,然后一同回封地。 小路的马车上,巧嬷嬷红着眼圈,怀里就是才六岁的福慧。 “娘,你怎么了。” “没事,娘就是被风沙迷了眼。” 从王府里出来她才知道,她们这是要逃,而她的相公,却被留在了王府。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相公表面上是府内的一个小管事,实际上却是王爷的近身侍卫,京城的一应隐晦事宜,都由他管理。 想到这儿,巧嬷嬷的眼泪流下眼眶。 她掀开马车上的窗帘,然后往后望,入眼的就只有几辆马车还有乔装打扮过的侍卫。 由于之前祁王为出逃做了大量的准备,一路走来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夜色慢慢降临,祁王妃一行人路过一个名叫苍风的小镇子。 “启禀王妃,天色已晚赶路不便,属下特来请示是否原地休整一晚,明早启程。请王妃定夺。”侍卫长常海向王妃进言。 王妃皱皱眉头,陷入沉思,一时之间她也有些犹豫。祁王分别前特地嘱咐她,一路上不要停留尽快赶往上虞汇合。可是她望着年幼的儿子,世子毕竟只有两岁而且又一直锦衣玉食的养着,从小到大没吃什么苦。眼下赶了一天的路,世子明显有些体力不支。 “传本妃命令,进镇休整。”王妃到底还是一介女流之辈,她舍不得年幼的儿子受苦。认为和追兵方向相反,又有王府的精锐侍卫保护,停留一个晚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得到王妃的命令,众人进镇休整。 找到当地最大的酒楼,一行人将整个酒楼包下。王妃带着两岁的世子住在天字一号房,贴身丫鬟和几个差事的婆子住在隔壁厢房,方便夜里近身伺候。 第六章 叛徒 “常侍卫长,你带领侍卫们分两班值夜,千万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明天一早我们就赶路。”王妃向常海命令。 “娘,是不是和王爷汇合以后就可以见到爹爹了?”福慧靠在巧嬷嬷怀里询问,一脸期待看着她。 “嗯!”巧嬷嬷点点头,可是两眼流下的泪水早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她心里很明白,只怕丈夫此次留在京城是凶多吉少啊! “巧嬷嬷,王妃吩咐你带着福慧过去一下。”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青溪来传达王妃的命令。 “是,老奴这就带福慧过去。”巧嬷嬷送走青溪后,将睡梦中的福慧叫醒。福慧还睡意朦胧,巧嬷嬷看着也心疼,可是王妃的命令岂敢不尊,巧嬷嬷只得给福慧洗把脸,然后母女二人前去拜见王妃。 “老奴,福慧参见王妃。”巧嬷嬷带着福慧向王妃施了一个万福礼。 “起来吧!”王妃赶了一天的路,身子也有些匮乏。 “青溪,把巧嬷嬷和福慧带去让他们负责照顾世子。”王妃命令贴身侍女。 “照顾世子?”青溪一脸不可置信,但是作为丫鬟她也不敢质疑主子的命令。 巧嬷嬷又惊又喜,照顾世子这可是天大的活啊?不光现在有头有脸,还为以后留在王府铺好了路子。 “王妃,请您三思。照顾世子是何等重大差事,怎么能交给一个老婆子和一个孩子。”王妃屋里的周嬷嬷出言反驳。 按理说,周嬷嬷如此和王妃讲话,经出众人一身冷汗,大家暗暗寻思这周嬷嬷莫非是不想要命了! 于丽曼是谁?堂堂祁王妃,镇远大将军的嫡女。被一个王府里粗使婆子质疑命令,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受得了? 周嬷嬷话刚落地,发现周围的气氛不对,大家都低头不语。有的胆子小的甚至浑身发抖起来。她猛然发觉刚才说了混话,抬起头对上于丽曼冷漠的眼神,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主子的愤怒。 “扑通”一声,周嬷嬷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向王妃告罪。 王妃挥挥手,示意周嬷嬷出去。 “福慧是福星,当初连王爷都说她是个有运的孩子。至于巧嬷嬷,她的丈夫从老王爷时期就是贴身侍卫,现在更是王爷的左膀右臂。由她们母女二人照顾世子再合适不过。”王妃心里明白肯定有人不服气这样的安排,所以借此机会也好好敲打一下众人。 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将巧嬷嬷和福慧带到世子房间,向他们交待一些重要的事情后便离开了。 “娘,世子已经睡着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六岁的福慧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一脸委屈看着巧嬷嬷。 “好孩子,快睡吧!”巧嬷嬷将隔壁厢房收拾好哄着福慧睡着后,她又拿了两床被子裹在身上,靠着世子房间里的藤椅上打盹。 “杀啊……活捉祁王妃,祁王世子重重有赏。” “活捉祁王……” “快快!快去禀报主子。” …… 外面一时间刀光血影,嘈杂的声音惊醒了众女眷。 于丽曼也被惊醒,出身武将世家外面的情形她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快于丽曼冷静下来,吩咐青溪找巧嬷嬷和福慧将世子抱过来。 巧嬷嬷和福慧早就被吵醒,母女二人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以及门窗缝里流进屋里的鲜血,抱着世子缩成一团。 “咣当!”突然门被撞开,闯进来一个黑影。 “谁啊?”巧嬷嬷心里大惊,她悄悄让福慧抱着世子藏在床下,她拿起房间的一个板凳站在床边,将两个孩子死死护在身后。 “巧嬷嬷是我,你们别怕。”青溪急忙出声。 巧嬷嬷一听是王妃身边青溪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板凳,示意福慧抱着世子出来。 “巧嬷嬷,王妃吩咐,让你和福慧带着世子赶紧过去,现在侍卫都往王妃身边聚集,那里是最安全的。”青溪向巧嬷嬷传达王妃的命令。 “不能过去,王妃身边是最危险的。我们乔装打扮白天都平安无事,偏偏到晚上走漏风声,只怕我们当中有叛徒。”福慧出言制止。 “这……”福慧分析的也有些道理,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她怎么知道的?巧嬷嬷、青溪同时心怀疑问,相互看着对方,想从对方那里找到答案。 “王妃让我们带世子过去,无非是想保护世子安全,但是现在看来世子和王妃在一起更加危险 ”福慧继续分析,想说服巧嬷嬷、青溪采纳他的建议。 “这样吧!我先过去看看情形。”青溪向巧嬷嬷提议。 青溪说完便向门口走去,突然一名熟悉的男子声音传入耳朵。 “李将军,王妃和世子都在这里了,我希望李将军不要食言啊!”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屋里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这是常海的声音! 原来常海为了高官厚禄早早出卖了祁王府。卖主求荣这放在哪里都是被人瞧不起的,只怕常海以后不光得不到想要的,恐怕还会因此丢了性命! “常将军放心,皇上和太子殿下一定会为您记头功。到时候常将军可别忘记是我李某人引荐的啊! “李将军放心。”常海得意的声音传进屋内每一个人的耳朵。 巧嬷嬷心里有些焦急,眼看着屋里的人就要被搜索到,想到她年纪大了,索性牺牲她一个保全大家。而且她是为了保护世子身亡,想来王爷王妃也不回亏待福慧。 “青溪姑娘,你带着世子和福慧先躲躲,我去引开门外的侍卫。”巧嬷嬷说完便要跑出门去。 “娘,您快回来,这样出去只会白白送死。”福慧自然不想巧嬷嬷这样做,她好不容易有了新家,有了爹娘,她不想再失去了。 “巧嬷嬷,您别这样,保护世子我也有份。”青溪默默留下泪水。 外面的追兵眼看就要搜到这里,抓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众人都苦思冥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福慧紧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当前局势。她和巧嬷嬷、青溪都不会武艺,而且还要带着世子。这样出去肯定是必死无疑。 为今之计,只有躲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第七章 初露才智 福慧抬头望望这个房间的布局,看到屋子里面多得是柜子。 “娘亲,青溪姐姐我们赶紧把柜子堵在门上,这样即使追兵想进来,也能拖延他们一阵子。” 巧嬷嬷看着眼前的福慧,没想到她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 “看来福慧有她爹爹的风范啊!”巧嬷嬷心里暗想。 三个人一起动手,将所有的柜子堵在门口。突然福慧发现,柜子后面的一堵墙看着好像和别的墙面不一样,难道…… 福慧走近旁边的一个架子,上面摆满了青瓷花瓶。一个娇小可爱的老虎摆件吸引了福慧的目光。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摆件,发现它不是放在架子上面,而是被镶嵌到架子上的。 福慧心中暗喜,果然不出她所料,这面墙一定是一道暗门,而这个小老虎摆件就是暗门的机关。福慧连忙招呼巧嬷嬷、青溪向她靠拢,只见她轻轻转动小老虎,后面的那堵墙变成了一扇门打开了。 巧嬷嬷吃惊望着这一切,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福慧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密室的?她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啊? “青溪姐姐、娘亲,你们别愣在那里了,赶紧带着世子进来啊!”福慧小声说。 “来了,来了。” 巧嬷嬷、青溪回过神来,抱起世子跟随福慧躲进密室里。福慧转动密室墙面上的一颗珠子,密室大门缓缓关上,放眼望去就是一面墙壁,谁又会想到墙壁后面藏着祁王世子? “福慧,你怎么知道这个房间有密室?”青溪亲眼见到福慧找到密室,自然惊讶不已。虽然跟在王妃身边,也常常听主子夸赞福慧是福星,但是福慧居然能找到密室,这的确让青溪刮目相看,自此深信福慧是福星转世。 青溪看着眼前的母女,巧嬷嬷刚才准备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们的一幕深深印在了青溪的脑中,多亏福慧找到密室才能躲避侍卫,青溪暗暗将母女二人的救命之恩记在心头,打定主意如果能或者出去一定报答她们。 “青溪姐姐,难道你没发现那面墙壁看上去和其他的不一样吗?”福慧向青溪解释。 青溪回过神来,仔细回想刚才屋里的场景。 “嗯嗯,的确是有点不一样,怪不得我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青溪喃喃自语。 “好了,大家别讨论墙壁了,既然我们暂时是安全的就好好歇息吧!”巧嬷嬷看着怀里连打哈气的世子,忍不住打断福慧和青溪的讨论。 “糟糕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应该把吃的喝的,还有被子什么的带进来。”福慧缩缩身子。 青溪听福慧这么一说,也感觉到身上有些冷。 “我去拿吧!” 青溪示意福慧启动密室的机关,待密室开了以后,青溪迅速进到屋里,将被褥吃食还有喝的东西拿进密室。 “李将军,世子就在这里面。” 青溪刚进入密室,外面就传来叛徒常海的声音。 “桄榔”房间门被一脚踹开。 青溪暗暗庆幸,幸亏刚才动作快。如果在晚一步大家肯定会被发现的。 密室外面一阵嘈杂之声,密室内福慧他们三人抱着世子缩成一团。心里暗暗期待外面的追兵早点离开。 “启禀将军,末将未发现祁王世子的踪迹。” 太子府侍卫长李凯得到收到侍卫汇报,心里有些疑惑,怎么会没有呢? 常海觉察到李凯不满的眼色,心里大惊。难道那个巧嬷嬷带着世子逃了不成。顾不得那么多了,不等李凯发话,常海带人冲了进去。 “给我搜,抓到祁王世子者重重有赏。”常海一声令下,被厚赏激红了眼的侍卫冲进屋子。这些都是祁王府的侍卫,看了着实让人心寒。 “常将军,里面确实没人。” 没人?怎么可能?常海可不相信一个妇人带着世子逃得无影无踪。常海拔剑冲进屋里,只见屋里空无一人。难道他们真的逃了?常海心里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常海看到床榻上被褥全无,一时间陷入沉思。 “常将军,是你刚才说祁王世子在此,本将才带人赶过来的,现在人呢?”李凯咄咄逼人质问常海。 李凯打心眼里看不起常海,作为武将多少都要讲些道义,有些骨血。常海卖主求荣的事情虽然大家表面不说什么,其实内心里都很鄙视他 常海一听,心里有些焦急,如果抓不到祁王世子,他如何向太子殿下交待啊!常海又带人进屋细细搜查,但是真的没有祁王世子的身影。 李凯冷冷望着垂头丧气的常海,心里暗暗讥讽。 “常将军,不要演戏了,你根本就是和祁王是一伙的。”李凯下结论,他可不想再陪着常海耗下去了。 常海刚准备解释,但李凯根本不愿意再听下去,挥挥手便转身离开。 福慧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到外面的人都走了,考虑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中暗暗有些着急。 “抓到祁王妃了。”外面一声喊叫。 “什么?王妃被抓到了?”福慧、巧嬷嬷、青溪相互望着对方。王妃被抓,祁王府众人一时间失去主心骨,心里有些慌乱。 “娘亲,青溪姐姐,王妃被抓我们躲在密室里面也无济于事,不如我们大大方方出去。”福慧提议。 “可是……”倒不是她怕死,但是她得保护世子,想起王妃那夜特地对她的嘱咐,青溪心里有些犹豫。 “青溪姐姐,现在王妃被抓,下一个目标就是世子。如果他们认定王妃是逃跑,到那时我们和世子被抓住可就是百口莫辩了。相反我们现在出去,还可以说是王妃带着世子出游。” 青溪思考片刻,觉得福慧的话有几分道理。福慧打开密室的大门,悄悄和青溪将被褥重新搬到床上铺好,又将密室里的事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将屋子里恢复原样。 “王妃,您怎么独自出来了?夜里风大。”青溪假装寻找王妃。 巧嬷嬷和福慧假装带世子出来玩耍碰巧路过。 “参见王妃。”巧嬷嬷和福慧向于丽曼行了个万福礼。 一时间众人看着有些纳闷,这祁王府的人唱得是哪出戏啊?怎么看都不像是祁王妃出逃啊! 第八章 回京 祁王妃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很快明白福慧的用意,用感激的眼神看着福慧。 “巧嬷嬷,世子今天晚上是不是又不乖了?”于丽曼边说边从巧嬷嬷手中接过世子抱在怀里。 “启禀王妃,世子今天特别乖巧。应该是第一次跟着王妃出游,对很多东西都有好奇心。”不等巧嬷嬷答话,福慧抢先一步回答。 “什么?众人吃惊不已,祁王妃是出游?”众人心中有些懊恼,如果祁王妃真的是出游,那么今天的举动无异于以下犯上。 “王妃,您是带世子出游?”禁卫军统帅赵子阳吃惊着看着这位皇家贵妇。 “不然赵将军以为呢?”祁王妃于丽曼不怒自威。 “这……”赵子阳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在场众人心里忐忑不安看着祁王妃,不管怎么说祁王都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今天晚上的举动如果没有祁王要逃跑的确切证据可是以下犯上,连皇帝都保不住他们啊?想想以后的处境,大家不由自主怪罪起常海。 “常海在哪里?”赵子阳向身边的侍卫询问。 不一会儿常海被带到众人面前。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了,只怕今晚上他是难逃一死啊! “王妃请恕罪,是祁王府的常海侍卫长向陛下告发祁王要逃回封地,所以才会………”赵子阳拱着拳向祁王妃告罪。 “哼!”说时迟,那时快。于丽曼拨出长剑,直接抵住赵子阳的胸膛。 “今天的事情要是不给本妃一个合理的解释,本妃绝不善罢甘休。” “王妃,当心!” “将军。” 一时间禁卫军与祁王府拔刀相向。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赵将军,当年您出征北胡是谁救你于危难之中?”于丽曼质问。 “咣当!”赵子阳的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年……当年…… 赵子阳怎么可能忘记当年的那次九死一生?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得到镇远将军于泽的赏识重用,跟随于将军出征北胡。那时的他年轻气盛,深陷敌人的重重包围。他以为要兵败之时,是祁王妃的父亲救了他,而且还带着他反败为胜一举击败敌军。 “祁王妃,您来出游,皇帝陛下派末将保护您的安全。”赵子阳向祁王妃施礼。 “来人,常海身为祁王府侍卫长,诬告主子以上犯上,处以死刑。”祁王妃下令处死常海。 “护送祁王妃以及祁王世子回京。”赵子阳下令。 祁王妃深深看了赵子阳一眼,“多谢赵将军了。”于丽曼心里暗暗感激赵子阳。 祁王这边也并不顺利,他刚刚出城就被太子府的侍卫追截。不过好在看在他是皇帝亲侄子的份上没有太为难他。 “林将军,本王只是因为王妃携世子出游未归。本王担心他们母子。” “既然如此,本将陪祁王殿下一起去找寻王妃和世子。”林将军显然并不相信祁王的话。 回京的路上,祁王、祁王妃在岔路口相遇。 “王爷,都怪臣妾不好。不听王爷劝阻非要带世子出游,惹出这么多麻烦。”祁王妃一见到祁王连连福身告罪。 祁王自然明白王妃的意思,所以配合他演出一出夫妻情深。 “祁王,祁王妃你们真的是出游吗?”太子侍卫林清玄可不相信祁王夫妇二人。 “林将军,既然已经找回了祁王与祁王妃,我们还需尽快回京禀明圣上。”赵子阳开口替祁王夫妇解围。 赵子阳能当上禁卫军统帅自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皇帝想要除去藩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朝堂上的大臣更是心知肚明,别的藩王还好说,但是祁王可不一样。他的父亲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要动祁王也不能用这么可笑的理由。 赵子阳是禁卫军统帅,林清玄只是太子侍卫,谁的话更有分量,就是傻子也能比较出来。既然赵子阳都说是出游,那就出游吧! 祁王祁王妃在太子府侍卫的“保护下”返回皇城。 “启奏陛下,祁王,祁王妃已经回来了。他们出游一时间迷路……”赵子阳变相在皇帝面前替祁王夫妇求情。 皇上听到祁王夫妇回来的消息,顿时松了一口气。皇上挥挥手,示意赵子阳退下。 祁王和祁王妃回到王府,忐忑不安过了一夜。 “王爷,王妃。司礼监太监前来传旨,已经到王府正厅了。” 祁王夫妇相视一眼,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个时候皇帝能传什么旨意呢?该不会是问罪的吧! “王爷,去接旨吧!是福?是祸?臣妾和你一起面对。”于丽曼镇定自若,坚定的看着祁王。 夫妇二人携手来到前厅,司礼太监已经等着有些不耐烦了,没想到祁王夫妇架子这么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司礼太监向祁王夫妇宣读圣旨。 祁王夫妇越往后听,心里越轻松,这哪里是降罪的?分明是堵他们夫妻的嘴。夫妇二人接过皇帝的圣旨以及赏赐的补品。 “祁王爷,王妃,旨意老奴带到了,老奴告退。”司礼太监宣读完圣旨,眼见皇帝赐给祁王这么多东西,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公公慢走。”祁王妃使个眼色,身边的青溪连忙拿出一叠银票塞给司礼太监。夫妇二人也不在意之前司礼太监的态度,依然按照规矩给了打赏。别看他们只是一个小太监,有时候也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祁王夫妇也不想为这个事情惹麻烦。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祁王妃向祁王开口询问。 “再等等吧!”祁王微微叹口气。 皇宫内院 皇帝正在批阅奏章。一摞摞奏折严重消耗着老皇帝的体力。 “咳咳咳……”皇帝猛然咳出血来,鲜红的血,浸染了桌案上的纸张,显得触目惊心。 “陛下,您怎么样?”贴身太监杨光赶紧扶住皇帝,另一边已经有小太监悄悄去请太医。 “快去,把太子给朕宣来,不要声张。”皇上吩咐身边的太监。 “父皇,您怎么样了?” 太医刚刚离开,太子就急匆匆赶来。 第九章 危机重重 太子很清楚依照现在的情形,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扛起江山,如果现在父皇身体出了问题,以后他可怎么办啊? “晃儿,父皇怕是不行了,不过好在之前朕已经为你安排了一切,你一定要切记藩王和那些异姓王爷必须要除掉。” “父皇,他们的嫡子不都已经在京城了嘛?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太子喃喃自语。 太子不善于理政,如果不是岳父鼎力相助,他怕早就在朝堂上呆不下去了。 “晃儿,太子妃孙氏你一定要好好善待她,你这岳父以后可就是你的左膀右臂了,大舅哥镇南将军孙栋梁是以后能为你守护江山的人。但是孙家父子一向疼爱太子妃,只要你能够善待太子妃,孙家必定会死心塌地效忠你的。” “父皇,这就是当年您赐婚的真实原因?”太子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了。 “晃儿,你别怪父皇。朕首先是个皇帝,其次才是一个父亲。你同样首先是个太子,其次才是……”皇帝已经不忍心说下去。 当年太子萧晃爱上的人是宁远候府的嫡女上官兰心,去向皇帝请旨求娶时,却遭到了父皇强烈的反对,并很快下旨让她娶孙芷柔。 作为儿子他不能忤逆父亲,作为臣子他不能抗旨。纵然心里不愿意,还是迎娶了孙芷柔。 皇帝的内心也不好受,他心疼太子,真的很希望他能幸福,但是他的儿子是太子,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他不得不狠心拆散他们。 祁王府内,祁王的日子也不好过。最近已经接二连三发生刺杀藩王世子的事情,祁王府门口的密探也多了起来,萧顾伯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他的心里都明白。 “来人啊!” “王爷有什么吩咐?”黑暗中一名暗卫悄然无声站在祁王身后。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巧嬷嬷的丈夫,祁王府真正的侍卫头领慕容城。 “城叔,马上要变天了。”祁王叹口气。 慕容城是老王爷的贴身侍卫,当年为了保护老王爷受伤,现任祁王萧顾伯对他也很是尊重,私下无人时他都称呼慕容城为城叔。 “王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说您毕竟是皇帝的亲侄子。” 祁王有些埋怨太子萧晃,如果不是因为他实在不是当皇帝的料,现在皇上也不会如此忌惮藩王,可惜皇帝就这么成年的一个儿子,皇位不传给他还能给谁?皇帝现在如此种种,都是要为太子铺路。 “城叔,我们上次出逃只怕已经引起宫里的警觉了,只怕下次要走就没那么容易了。”祁王有些垂头丧气,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封地。 “王爷,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护送您离开的!”慕容城已经加紧部署,准备寻找第二次机会。 “王妃,您吃点东西吧!您这样不吃不喝,王爷会心疼您的。”青溪端着一碗补品站在王妃身边。 “不吃了,去把福慧叫来。”祁王妃懒洋洋靠在贵妃塌上。 不一会福慧就被带到王妃面前。 “王妃万安!” “福慧快起来。” 福慧还未来得及向王妃行礼,就被青溪拉起来。 “福慧,过……”王妃突然间昏了过去。 “王妃!” “快去宣府医” 一时间青柠院乱成一团,大家手忙脚乱,搞得整个院子人仰马翻。 “王妃怎么样了?”祁王爷在前厅听到下人禀报急忙赶到青柠院。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已经怀有身孕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时间整个青柠院黑压压跪满人。 萧顾伯见王妃是怀了身孕,身体并无大碍也就放心了,叮嘱了青柠院下人多注意便离开了。 王妃刚刚苏醒就吩咐青溪将福慧带来,并且让人将巧嬷嬷叫来,她要好好打赏母女二人。 “王妃万安。”福慧向王妃行了个万福礼。 “好孩子快到我身边来,以后你就在我身边贴身伺候。”祁王妃满脸笑容吩咐。 于丽曼今天心情大好,自从两年前生下世子萧轻若以后,她就再没怀上孩子,心里暗想自己恐怕不会再有孕了。唯一儿子被封为世子,她也就满足了。 今天太医向她禀报,她又遇喜,祁王妃自然喜笑颜开。想想她之前第一次见福慧便被诊出有孕怀了世子,刚巧今日她命人带福慧过来说话,如今她又传出怀孕的消息,这个小女孩还真是她的福星啊! “启禀王妃,巧嬷嬷到了,在门外候着。”侍女向祁王妃禀报。 “让她进来吧!” 巧嬷嬷正在屋里洗衣服,突然王妃院子里的人吩咐她去一趟,她放下手中活跟随青溪往青柠院赶去,“青溪,王妃吩咐我过去,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和福慧有关系。”巧嬷嬷在路上边走边向青溪询问。 自从上次和青溪有过命之交后,巧嬷嬷和青溪的关系就紧密起来。后来两人交往越多,发现脾气秉性什么都很有缘,彼此更加无话不谈。 “巧嬷嬷,要说福慧啊!真的是咱们王府的小福星……”青溪将青柠院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巧嬷嬷。 “王妃又怀孕了?而且和之前一样是一见到我们福慧就查出有孕?”巧嬷嬷有点难以置信,难道福慧真的是个小福星? 王妃赏了福慧一对玉兔雕像,又赏给巧嬷嬷金珠翡翠簪一支,银两若干,母女二人拿着赏赐,喜气洋洋的回到屋里。 “福慧啊,你这来了王府,已经为王妃带来了两个孩子了。” 巧嬷嬷来到福慧屋里,亲昵的拉着福慧的手,唇畔含着笑意。 福慧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王妃居然又有了孩子,这还真是个巧合,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刚好碰上了。 “许是巧合罢了。”福慧憨笑。 巧嬷嬷的脸色缓缓的淡下来,她突然看了福慧一眼,有些忧心,“你这孩子啊,要是一直都这么好运,那可就好了。” 福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窝进了巧嬷嬷的怀里。 许是因为祁王妃再次有孕的缘故,全府上下喜气洋洋,祁王对待王妃,也比之前要亲近了一些。 第十章 祁王府福星 次日清晨,祁王从床榻上起身,翻身下床穿戴好了身上的衣物,准备出门。 这动静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于丽曼。 睁眼,便是祁王沐着阳光的背影,于丽曼从床上坐了起来。 “王爷……” 祁王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笑容,比以往态度亲和了许多。 他轻柔的开口,“你醒了,你现在有了身子,要好好休息。再睡一会儿吧,晚些我要去上早朝了。” 于丽曼点点头,这是她与祁王成亲这么久以来,祁王第一次如此亲近她。 还未张口诉说心中喜悦,谁知道一奴仆居然慌慌张张的推门冲撞进来。 “禀告王爷……皇上召王爷即可入宫。” 入宫?祁王自己都愣住了,现在还没到早朝的时候,皇上为什么宣自己入宫? 不过祁王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于丽曼隐约有些不安,她抬头看向了祁王,祁王面色淡然,依旧是不动如山。 奴仆连连点头,转身出去了。 “无需担心,我去去就回。”于丽曼点点头,起身为他披上外衫。 不知为何,于丽曼总感觉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她轻轻的拽住了祁王的衣袖,“王爷万事小心。” 祁王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祁王知道自己这一去,要这么久回不来,他宁愿抗旨不遵,也不愿意受这么大的罪。 祁王走后不久,于丽曼也起身穿戴好,忧心忡忡的望着门前。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祁王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皇宫的门口,一身华服的祁王提着衣摆走了下来。 太监领着祁王进了宫殿,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坐着个明黄龙袍的男人。 “祁王,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是为何?” 皇帝威严的声音传来,直觉告诉祁王,今日,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但祁王依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顾儿不知。” 金龙宝座上的男人冷笑一声,又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剧烈的咳了两声,紧接着,一封奏折以飞快的速度砸在了祁王的脸上,祁王心中一惊,拾起奏折打开一看,顿时瞳孔骤缩。 “祁王,朕还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看起来软弱可欺的祁王,居然有一天也能做出这种通敌叛国的事情。” “皇上明查!顾儿从未做过此事!这一定是有人构陷!” “构陷?难道那通敌文书上的印章也是构陷你的吗?” 祁王脚一软,这通敌文书上的印章,切切实实就是自己的印章,可是自己从未将印章给过任何人,到底是谁,有这般通天的本领? 印章是皇上亲自发下来的,也只有皇上才知道印章的草图,难道…… 祁王打了个寒颤,细思极恐。 “请皇上明查,顾儿从未做出过此事!一定是遭奸佞小人陷害!” 皇帝不含一丝情感地注视着祁王,病态的伛偻着身子,勉力维持着皇帝的威严,“是吗?可这通敌之罪,人证物证俱在,你是认还是不认?” “顾儿不认!” “好!”皇帝怒喝,“来人,给朕把祁王压下去,关押天牢,等候发落!” 几个身强力壮的侍卫围上来,架住了祁王,祁王却愤愤的梗着脖子,扯着嗓子大吼,“皇上!顾儿是冤枉的!顾儿不认!求皇上明查!” 听着那呼喊声渐行渐远,皇帝松了口气,抬手扶额,太阳穴突突的疼,屏风内赫然走出一人影,是太子。 “父皇,您今日操劳过度,不如先把这参汤喝了吧。” 太子拍拍手,一个美艳的宫女端着琉璃碗走了过来。 看着参汤,皇帝却只是摆摆手,“朕没胃口,晃儿,你可知为何今日父皇要将祁王关押?” 太子沉吟片刻,“难道是……因为祁王确实通敌叛国?” 皇上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回去吧。” 太子不明所以,转身离开了。 …… “什么!王爷入狱了!” 于丽曼手中装着安胎药的瓷碗一时没有端稳,飞快的滑落在地上,锋利的碎片顿时绽开数瓣。 那派来传话的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点点头,“皇上说,祁王殿下通敌叛国,被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于丽曼愕然的瞪大眼睛,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胡说!王爷一向安分守己,何时做出过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正在屋外浇花的福慧听见了屋里的动静,悄悄地缩在门外,偷听着屋里的动静。 那小太监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冷淡的拂袖离开,这样的离别,他早已经见多了,与他而言,没什么不同。 于丽曼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眼里是满满的绝望,为何皇上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福慧站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迈着小短腿走进去,试图扶起王妃。 “王妃,您莫要伤心了,祁王殿下心地善良,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是福慧的这些话起不了什么作用,于丽曼依旧心如死灰,福慧心中也难受。 这个风光无限的女子,就因为朝局动荡,便要遭受这等折磨。 “王妃……”福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缓解王妃的悲痛。 突然,于丽曼一下子抬头,眼神好像是入了魔怔,“我去求皇上,我要去证明王爷的清白……我要去救王爷……” 一边说着,于丽曼一边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福慧想再阻止,却也只是个孩童之身,别无他法。 既然皇上都已经是非不分的给祁王定了罪,那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使是王妃去求情,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照样救不了祁王吗? 福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尘,自己只是个小小的奴婢,也没什么能力,只能静观其变了。 “青溪,给我备马,我要去见皇上!” “王妃……”青溪有些犹豫,其实去不去见,结果都是一样的,王妃心中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于丽曼哪里听得进去,满脸怒容地看着她,“别废话!备马!” 无奈之下,青溪只能选择了低下头,“是。” “皇上!祁王殿下是冤枉的,求皇上明查!莫要信了小人,污蔑了好人!” 王妃不屈不挠的跪在金龙宝座之下,怒视着面前的男人。 第十一章 杖责王妃 皇上脸色铁青,一双手紧握着扶手微微发抖,“祁王通敌叛国,文书和奏折俱在,你还有什么为他开脱的!难道王妃也想一并治罪吗!” 说的多么道貌岸然,人证物证,那所谓的人证物证,难道他能保证没有伪造的吗! “皇上!您如此陷害忠良,听信小人谗言,难道这就是您为国为民的态度吗!” 这句话总算是激怒了皇上,他猛地一阵咳嗽,压下喉中的腥甜喘着粗气说道:“你再说一遍!你是在说朕是非不分,是个昏君吗!” 于丽曼咬牙,握紧拳头“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朕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来人,把祁王妃压下去杖责一十!好好的教教她规矩!” 随着皇上一声令下,几个强壮的侍卫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把王妃押了下去。 纵然她于丽曼是镇远将军嫡女,那又怎么样?将军嫡女可以挑战他堂堂天子的皇权了吗?实在是目中无人! …… 一拳粗的木棍落在臀部,王妃疼的直冒冷汗,她紧紧的护着腹部,嘴里无力的念叨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但早已暴虐成性的侍卫哪里听得见她的呼救,镇远将军的嫡女,居然在他们的手下被打的死去活来,这是何等的威风? 一棍又一棍,狠狠地落在了于丽曼的身上,于丽曼疼的直冒冷汗,却不肯张口求饶。 十棍结束—— 侍卫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棍子,但还没来得及得意,一个太监就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翘着兰花指指着地上—— “血……” 那些侍卫也吓傻了,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摊血迹,心中暗叫不好。 虽然自己也是奉命行事,但是于丽曼再不济也是镇远将军的女儿,自己下手没轻没重,万一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背锅的还不是自己? “快……快去禀告皇上!” 当虚弱的于丽曼再次醒来的时候,看见了红着眼眶的巧嬷嬷和青溪,这才明白过来,她在王府。 试探着动了动身子,可是臀部那钻心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冒冷汗,她只能缓缓的挪动着头部,看了两人一眼,也撇到了床脚小小的福慧。 蓦的,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巧嬷嬷,青溪,我的孩子,没事吧?” 巧嬷嬷拭泪,带着哭腔回答,“王妃放心,太医说了,腹中孩儿无碍,只是王妃身体有恙有些连累了胎儿,胎儿虚弱了许多,让王妃这段日子不能动气,需好生休养。” 动气,呵,自己怎么能不动气!王妃怨恨的盯着窗外。 若不是那是非不分的狗皇帝如此执着于为他的废物太子铺路,祁王又怎么会沦为阶下囚! 现在这狗皇帝居然已经狠心到了想杀死她腹中孩子的地步,是可忍,孰不可忍! “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于丽曼疲惫的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一行清泪划过脸庞,无人知晓。 巧嬷嬷等人见王妃此刻伤心欲绝,便也没有开口劝慰,转身离开了。 祁王入狱,王妃被杖责,一时之间,祁王府传言四起,都在说祁王府的好日子到头了,皇上已经动了灭府的心思。 有一些不长脑子的,居然还真的信了。 巧嬷嬷有些慌张的推门而入,看着贵妃榻上脸色憔悴的王妃,忧心忡忡,“王妃,不好了,账房的亏空,一日比一日多了。” 这话一出,于丽曼也坐不住了,立马直起身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这几日账房的账日日亏空,咱们王府的铺子也在一家一家倒闭,可是我今日去了街坊,发现那些铺子都好好的开着,恐怕是有人在账上做了手脚。” 闻言,于丽曼满脸怒容,一掌拍向了桌子,“给我把账房管事的叫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 半柱香后,一个穿着华贵的老嬷嬷走了进来,见到于丽曼,居然也没有一丝心虚的模样,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子。 “老奴见过王妃。” 这云嬷嬷虽然是个下人,但穿着打扮都快顶的上王妃了,满头的琉璃翡翠,一身的金线银线,看起来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于丽曼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出来,一定是这云嬷嬷在账房做了手脚。 站在巧嬷嬷身边的福慧偷偷打量了一眼这云嬷嬷,颐指气使,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下人,看来是认定了祁王府大势已去啊。 “大胆刁奴!居然敢利用职务之便,随意篡改账簿内容!说,你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本来这几日王府已经是入不敷出,又出了家贼,于丽曼心里能不糟心吗? 但在下人圈子里,大家都已经传开了,几乎每一个下人都开始思量着寻找更靠谱的主子,更有传言甚者,说祁王即将被处死。 还好于丽曼没听见这些风言风语,不然这肚子里好不容易保住了的孩子,恐怕又危险了。 “老奴不知道王妃在说些什么,老奴只是认认真真做好职责所在,王妃为何要给老奴扣这样的帽子?” 云嬷嬷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在账上做手脚,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反问王妃。 这可把于丽曼气的不轻,险些又晕过去。 “大胆!”福慧小腿一迈,站在云嬷嬷面前,抬手斥责她,“居然敢顶撞王妃!” “你算哪根葱?”云嬷嬷见福慧只是个丫头片子,更是毫不放在眼里,“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福慧闻言不屑的笑了笑,转身来到了王妃面前,“王妃,这刁奴对您不敬,不如拔了她的舌头,将她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可云嬷嬷虽然败类,但也是王府的老人了,怎么能随意处置呢? 见王妃犹豫了,福慧附在王妃耳旁轻声低语,“王妃,这老嬷嬷对您已经起了反叛之心,如若您不做点什么,恐怕日后……” 王妃也明白了,如若现在不严惩云嬷嬷,贪图一时的方便,日后,这篓子就越捅越大了。 于是王妃只能咬牙,凤眼一挑,看向了云嬷嬷,眼神中泛出冷意。 第十二章 童谣 “来人,给我把云嬷嬷拖下去,杖责五十,拔了她的舌头,给我扔到乱葬岗去!” 站在原地的云嬷嬷也愣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妃。 再怎么说,她也是府里的老人,怎么可能说杀就杀?五十棍子下去,自己的命还能留得住吗? “王妃……王妃饶命啊……”云嬷嬷也害怕了,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小丫头,在王妃面前如此说得上话,“老奴知错了,老奴不敢了。” 整整憋了大半个月的窝囊气的于丽曼哪里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她?二话不说就让人拖走了云嬷嬷。 云嬷嬷的哭喊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于丽曼也松了一口气。 “王妃,您莫要担心,现如今,惩罚了云嬷嬷,就等同于是在告诉大家,您祁王妃也不是好惹的,这样,他们自然敬你怕你。” 福慧鞠了鞠身子,毕恭毕敬。 巧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福慧,似乎是不敢相信,捡回来的这个小女娃,居然有这样的才智。 可王妃依旧愁眉不展,满脸的苦闷,“现在王爷还他还在牢狱之中,这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沉吟片刻,福慧眼珠一转,灵光乍现,“王妃,福慧有一计,可救王爷于水火之中,不知王妃可愿一试?” 王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次日,旭日初升,朝阳渲染了半边的天空,红彤彤的一片,煞是好看。 福慧拉着巧嬷嬷的手,笑嘻嘻的和巧嬷嬷走在大街上。 两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一条巷子,里面蹲着几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衣衫褴褛,浑身恶臭。 “福慧,你确定……就是这些人吗?” 巧嬷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些小乞丐,这就是福慧所说的救命之人? “自然。” 一边说着,福慧一边走到了一个浑身烂疮的小乞丐身边,她蹲下身子,和小乞丐齐平。 小乞丐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奇怪的看着面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有些好奇福慧到底想做什么。 “小弟弟,你饿不饿?” 那小乞丐点点头,一双渴望的眼睛闪烁着光芒,眼巴巴的看着福慧。 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的福慧心里也不好受,想到自己之前也被牙婆差点扔在路边当乞丐,或许,如果自己没有遇见好心的祁王妃,她也会沦为这些小乞丐中的一份子了。 福慧的手在背后一晃,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些白面馒头,顿时,所有的小乞丐一窝蜂的都围了过来。 “安静!”福慧大喊一声。 所有的小乞丐都怯怯得站在原地,看着福慧手里的白面馒头,直咽口水。 “想要吃馒头,不是不可以,我教你们唱一首童谣,你们学会了,我就给你们吃。” 一旁的巧嬷嬷不明所以的看着福慧,难道福慧嘴里所说的办法,就是教这些小乞丐唱童谣? 还没等巧嬷嬷反应过来,福慧清脆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萧大王,何其梁。开侯户,据侯床。饮侯酒,唾侯浆。飧侯饭,以为粮。张拣弓,射侯王,野心勃勃,诸侯无处话凄凉。” 一字一句,清晰的落进了巧嬷嬷的耳朵里,巧嬷嬷慌忙捂住了福慧的嘴,厉声呵斥,“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福慧拼命的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娘亲,你先别急着阻止我,别看这话大逆不道,可是这能救了祁王的命!” “萧大王,何其梁……” 几个小乞丐已经开始嘟嘟囔囔的念起来。福慧的小脸上爬上了一丝笑意。 “谁先学会,谁就能吃这些馒头!” 这些小乞丐有了吃食的鼓励,立马就来了兴致,一个个学的飞快,不到一刻钟,几个小乞丐已经滚瓜烂熟。 福慧满意的点点头,手里的白面馒头也分完了。 “做的不错,以后你们天天唱,我每天都来给你们送馒头,但是有一件事你们要保密,别人问的时候,不能说是我教的,知道了吗?” 小乞丐们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不住地点头,有了吃食,他们不用风餐露宿,唱首儿歌算什么? 回府的路上,巧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脚步轻快的福慧,叹了口气,“福慧,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什么大错!” 福慧的脚步稍稍顿了顿,抬起头,仰着小脸看着巧嬷嬷。 “娘亲,这些孩子唱的歌,一定能广为传唱,到时候皇上听到了这些话,还能无动于衷的杀害祁王殿下吗?” 是啊,世人皆知,祁王无欲无求,只做个逍遥王爷,却未承想居然这样都被抓进大牢。 巧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既然是依靠着子民的信任才能安然度过,现在百姓有了怨言,皇上一定不能坐视不理。 这一刻,巧嬷嬷一个活了四十多年的老妇人也忍不住被福慧折服了,没想到,福慧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想得如此深远。 “走吧,好孩子。”巧嬷嬷笑了笑,拉着福慧的小手,进了王府。 短短的三天,这顺口的童谣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那几个小乞丐天天手里拿着白面馒头,嘴里哼着童谣,引起了诸多孩子的效仿,没过多久,这消息就传到了皇宫…… “皇上……”高总管手里拿着拂尘,面色犹豫,似乎正在纠结要不要开口。 “说吧。”皇帝咳嗽两声,停下了正在批改奏章的狼毫。 “百姓之中现在正在传言……皇上您为了巩固皇位,不惜残害同胞,还……” 闻言,皇帝身躯一颤,看向了高总管,“还什么?” “还编了首童谣,讽,讽刺皇上……” 皇帝呼吸顿时急促,猛地把手中的狼毫拍在书桌上,只听见卡擦一声,笔杆顿时裂成两半,高总管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什么童谣?” 高总管战战兢兢的将童谣复述,皇帝顿时气急攻心。 “这些……这些刁民!”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青白,把高总管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太医说过,您万万不可动怒啊!” 可皇帝只感觉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没一会儿,就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驾崩了 承乾宫内,太子含泪守在皇上的床前,床榻上,皇帝脸色青白。 过了许久,皇帝的小拇指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感受到了这微妙变化的太子立马激动起来,“父皇!父皇您醒了!” 片刻,皇帝缓缓睁开了浑浊的眼睛,费力的转头看向了太子。 “晃儿,朕……朕知道,孤已经时日不多了。” 说出这些话,皇上都好像十分吃力,说一句话要喘许久的气。 太子慌忙扶住了挣扎着想要起来的皇上,“不会的,父皇,您一定寿比天齐,不会的!” “晃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皇上看着太子萧疏晃,心中无限感慨,“朕走了之后,你必须勤政爱民,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知道了吗?” 可太子却满脸恨意,“都怪那些诸侯!如果不是那首童谣,父皇您也不会病重!待我继位,我必要杀光了他们!” “不……晃儿……”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极其虚弱。 太子愕然,不解的看向了皇帝,为什么? 明明是那些诸侯王把父皇气成这样,为什么到现在了,父皇还在为他们说话? “现在……已经激起民愤,如若你继续虐杀诸侯,势必引起百姓不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晃儿,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皇帝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太子,他永远是这么迷糊,所以自己才要为他铺好这条路,至于这个昏君称号,就留给自己吧。 闻言,太子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似懂非懂,皇帝叹了口气,粗喘了几口气。 “你已经大了,这皇帝的位子,不是这么好坐的,你必须,时时刻刻谨记你的身份,你是皇帝,百姓的言论,永远是你考虑的第一位,明白了吗?” 太子点头,心中苍凉,他紧紧的抓着皇上枯瘦的双手,“父皇,您快些好起来,晃儿还要您的指点,否则,晃儿不知道该如何治理您留下的大好河山。” 突然,皇上剧烈的咳嗽起来,那架势简直像是病入膏肓,太子慌忙从侍女的手中接过了手绢,递给了皇上。 手绢拿开,入眼便是一片刺目的血红,皇上看着手绢上的红色,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晃儿,父皇累了,父皇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你……你一定要……牢记父皇的话……” 皇上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太子拼命摇着头,难以接受这一切,他撕心裂肺的大喊着父皇,可是皇上的眼珠却直愣愣的看着床顶,停止了呼吸…… “皇上——驾崩了——” 随着高总管一声悲怆的喊声,屋子里所有的太监和侍女纷纷跪下悲鸣,哭倒一片。 …… 阴暗潮湿的地牢内,一身囚服的祁王坐在简陋的床板上,看着那小小的窗子,透进来的阳光。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传来,祁王顿时警觉起来,满脸敌意的看着站在牢房门口的太子。 “祁王殿下,老奴这就放您出来,您自由了。” 高总管一边说着,一边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太子殿下,您来这污秽的地方做什么?”祁王看着太子,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这时,祁王才注意到,太子的额头上,居然缚着一条白绫,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皇上他……” 太子悲痛的点头,“父皇驾崩了了……” 祁王也呆滞在了原地,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父皇说,他走了之后,让我不要再为难诸侯,所以,我来放了你……” 祁王长叹一声,无言以对。 祁王被安全的放回了祁王府,看到在门口等着自己,泪眼汪汪的祁王妃,祁王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王妃搂进了怀里。 “曼儿……” 王妃也在祁王的怀里无声哭泣着。 两人相拥着回到了厅堂,听说皇上驾崩了的王妃同样也是震惊,谁能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快就撒手人寰了。 “没想到福慧这孩子,还真的把你给救出来了。” 祁王告诉王妃,皇上是因为听到了百姓之间传唱的童谣,才气的一病不起,最终死去。 听到这,祁王倒是不太明白,“皇上驾崩和福慧有什么关系?” 王妃把福慧买通小乞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祁王。 福慧还小,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一下子造成了皇上驾崩的后果,她本来只是想着皇上能够迫于压力,放了祁王。 现在,祁王是被放走了,可是皇上也气死了。 “哎——”祁王叹了口气,“这事也怪不得福慧,她是好心。也多亏了福慧,才能救我一命。” 王妃破涕为笑,看来福慧这孩子,真是个小福星。 …… “福慧!快看看娘亲给你带什么来了?” 巧嬷嬷笑着背着手来到了福慧的面前,福慧兴奋的从地上站起来,眼神亮晶晶的期待着。 突然,巧嬷嬷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了一锭元宝,沉甸甸的,塞进了福慧的手里。 “娘亲……这是什么?” “这是王妃赏你的,你的法子奏效了,皇上真的把祁王殿下放回来了。” 福慧这才喜笑颜开,但是她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元宝,还是塞进了巧嬷嬷的手里。 “娘亲,这钱还是您帮我收着吧,我还小,要这些钱没用。” 福慧心里清楚,如果没有巧嬷嬷在府里帮衬着护着自己,恐怕自己这个丫头片子,在府里早就被有心人难为死了,这钱,巧嬷嬷受得起。 巧嬷嬷为难的看着福慧,半晌,还是妥协了,“好吧,那娘亲先帮你收着。” 自从自己有了福慧之后,生活都顺畅了不少,巧嬷嬷也知道,福慧是个懂事的孩子。 至于这些钱,巧嬷嬷就帮她先收着,自然是不会乱花的,别看现在福慧年纪还小,到了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 一眨眼间,时光飞逝,当初那个小小的福慧,一转眼就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而原来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的长大了。 是个十二岁的小郡主,因为出生的那天飘着鹅毛大雪,王妃给小郡主取名为萧若雪。 若雪,很美丽娴静的名字,但是小郡主的性格却和名字大相径庭。 第十四章 被关柴房 枫叶簌簌的院子里,福慧正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上的落叶,望着鲜红的枫叶,她有些神。 “福慧!”身后传来少年的呼唤。 福慧缓缓转过身,看向了枫树下羸弱的少年,这少年正是祁王府世子,萧若轻。 世子的身体弱,小的时候偶感风寒,却因为治疗的时候拖沓,落下了病根,所以患上了咳疾。 福慧也朝着萧若轻笑了笑,“世子,你怎么没在屋里休息,外头风大,再着凉就不好了。” 一边说着,福慧一边解下了肩上的披风,盖在了萧若轻的身上。 带着少女的体香的披风透露着暖意,一下子熏红了萧若轻的脸,他已经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还没等萧若轻开口,身后便传来一声娇喝,“福慧!你在哪!” 福慧放下手里的扫把,朝着那一身火红的女孩走了过去。 “郡主。”福慧欠了欠身子。 那被称呼为郡主的,正是祁王的女儿,萧若雪。 萧若雪从小娇纵,祁王和王妃因为险些失去她,所以出生后便对她百依百顺,这才养成了萧若雪这娇蛮任性的性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若雪总是和福慧有些不对付,总是找理由刁难福慧,一听到萧若雪的呼唤,福慧就知道,又要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萧若雪手中拿着一柄长鞭,骄傲的扬起头,“福慧,你去把我的蹴鞠拿来,在马厩里。快点,现在就去。” 福慧乖顺的点头,转身准备走,却被萧若轻一把拉住。 萧若轻不悦的蹙眉,看向了萧若雪,“若雪,你是不是又想为难福慧?” 从小到大,萧若雪没少针对福慧,萧若轻都已经摸透了萧若雪的性子。 “哥!我只是让她帮我拿个蹴鞠而已!”萧若雪不悦的跺了跺脚。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说完,福慧转过身,朝着马厩走了过去。 经过柴房,福慧听见那里面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动物在噬咬木头。 出于好奇心,福慧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探头看了过去。 果然,几只丑陋的黑黢黢的老鼠正趴在木头上贪婪的噬咬,也许是福慧带来了光亮,老鼠一个转身,绿豆大的眼睛就紧紧的盯着福慧。 福慧顿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准备关上门,背后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道,福慧一个趔趄,扑通一声栽进了柴房。 紧接着门被突然关上,啪嗒一声,锁也上了,福慧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又是萧若雪……这样的预感不是没道理的,小时候,萧若雪仗着年纪小,把福慧推进过水池,关在门外过,甚至还往她的饭菜里放泻药。 福慧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萧若雪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她自认为对待萧若雪的宽容度还是很高的。 福慧赶忙爬起身来,拼命地拍打着门,“若雪!你放我出去!若雪!” 可门口的萧若雪却坏笑着拔掉了钥匙,扔到了一旁的草垛里。 “让你再恬不知耻的勾引我哥哥!放老鼠咬死你!” 说完,萧若雪大笑着离开了后院。 门后的拍打声也越来越小了,福慧知道,自己就算叫的再大声,应该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后厨的人用柴火一般是一天一次,但是他们今天早晨已经拿过了柴火,最少要到明日才能出去了。 想到这里,福慧只能叹息一声,认命的弯下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故意躲开了那些正在吱哇乱叫的小老鼠,坐在了墙角。 日头一点一点的落下去,福慧的眼皮逐渐沉重,腹中的饥饿感愈发浓烈,她迷迷糊糊的抬眼,又嘟囔着,“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迷迷糊糊之中,福慧真的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饿醒了多少次,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还是黑暗,她便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次日晌午,厨房的伙计吹着口哨来到了柴房门口,朝着窗边摸了过去,却没发现钥匙。 “怪了……” 伙计嘟囔着,四处打量,这才看见了草垛上的钥匙,连忙拾起,塞进了锁孔。 “咔哒”,锁落了,伙计推开门一看,便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福慧,此刻的福慧脸色灰白,嘴唇毫无血色,呈现出一种脱水的干裂。 “福慧姑娘!”伙计惊叫一声。 当福慧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入眼是巧嬷嬷含着泪的脸。 “福慧啊……”巧嬷嬷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哭道。 福慧费力的动了动,巧嬷嬷的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欣喜的惊叫,“福慧!你醒了!” “娘亲,我没事……”一边说着,福慧一边吃力的坐起身来,“我想喝水。” 巧嬷嬷连忙递了一杯早就冷好了的茶水给了福慧,福慧一仰脖,一口吞了个干干净净。 望着福慧这幅狼狈模样,巧嬷嬷心中煞是心疼。 此时,祁王和王妃也都来到了福慧的屋子,来看望福慧。 一看到福慧这样,祁王和王妃心里都有数了,这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想必又是若雪这丫头干的好事!”王妃咬牙。 巧嬷嬷低头拭泪,“福慧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求王妃让小郡主高抬贵手,放过福慧。” 这也不是萧若雪第一次整福慧了,萧若雪总认为福慧有意攀高,想要勾搭萧若轻飞上枝头变凤凰,福慧不想与她计较,谁知道反倒是换来了萧若雪的变本加厉。 “父亲,母亲,若轻亲眼看见若雪叫福慧去马厩拿蹴鞠,福慧去了便未曾回来过,若轻去了马厩,也找不到福慧。” 站在祁王夫妇身边的萧若轻低下头,一字一句的开口说。 此话一出,祁王妃更加恼怒,“来人,赶紧给我把若雪叫过来!” 不过半刻,萧若雪便张扬的走进了福慧的房间,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福慧,萧若雪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娘亲!”萧若雪亲昵的叫道,谁知道刚准备扑上去抱住王妃,王妃便抬手狠狠地给了萧若雪一个巴掌。 萧若雪惊愕的捂住脸颊,疼痛感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她因为福慧挨打了。 第十五章 就读国子监 其实,萧若雪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她过于顽皮,总是惹祸,祁王和王妃为了收敛她的性子,也打了她不少次。 可这是萧若雪第一次因为福慧挨打,就算是她之前为难福慧,祁王和王妃也只是训斥几句。 “娘亲!你这是做什么!” 萧若雪愤怒的捂着脸颊,怒视着床上柔弱的福慧。 “我看你是越长大越不像话了!我早已经说过,福慧就是你和若轻的亲姐姐!你为何还总是为难她?你自己说,你该不该打!”王妃已然怒气冲天。 福慧是给祁王妃带来了两个孩子,还救祁王府于水火之中的福星,祁王和祁王妃向来重视这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可萧若雪永远和福慧不对付,屡次使绊子,实在是让王妃忍无可忍。 萧若雪愤愤不平,眼中含着泪水,冷冷的凝视着福慧,“我没有她这样的姐姐!她身份低微,她不配和我平起平坐!” “放肆!”祁王厉喝一声,冷冷的看向了萧若雪,吓得萧若雪一个哆嗦,不敢吭声。 “我看你近日是越发没有规矩了,王妃,若雪今年几岁了。” “十二岁。”王妃答。 祁王剑眉竖起,“年纪也差不多了,明日送她去国子监读书识字,好好的学学规矩和体统。” 萧若雪一听,顿时不乐意了,连忙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我不要!” 对于无拘无束的萧若雪来说,一下子把她关进国子监,无异于折了她的翅膀。 “此事不必再议!福慧也一同随行,学习的同时,监督好若雪。” 床上福慧低眉顺眼,应下了,“是!” 可萧若雪却把这一切都怪罪在了福慧的头上,她怨恨的瞪了福慧一眼,转身跑出了房间。 …… 第二日,旭日初升,臭着一张脸的萧若雪被奶娘抱着上了马车,福慧也坐在里面,一看到萧若雪,福慧忍不住低下头。 “别装出一副我对你怎么样了的样子!贱人!”萧若雪咬牙切齿。 小小的年纪,却已经懂得这些恶毒的话,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那周嬷嬷教的,周嬷嬷和巧嬷嬷不对付,看不起下人出身的巧嬷嬷,虽然她奈何不了巧嬷嬷,但是却想方设法的在福慧身上下绊子。 年幼的萧若雪就听信了周嬷嬷的鬼话,也信了福慧确实是有不轨之心。 马车颠簸着,萧若雪如同钩子一样的目光狠狠地钉在福慧的身上,福慧也没和她一般见识,一直没开口。 “奶娘,你叫车夫停一下!” 福慧抬起头,对上了萧若雪邪恶的笑容,“你,帮我去玉膳阁买芙蓉糕!” “可是,郡主,我们还要去国子监。” “这么多废话!你是去还是不去!” 无奈之下,福慧只能低下头,“去。” 马车缓缓的时候停下来,萧若雪推了福慧一把,本来就身形不稳的福慧险些跌出去。 “她要去玉膳阁买芙蓉糕,我们不等她了,先走吧。” 福慧站在原地,愕然的看着萧若雪,只看见萧若雪一个得意的笑容。 奶娘为难的看了福慧一眼,还是叹了口气,“福慧小姐,委屈您了。” 说完,车夫驾车而去,只留下福慧一个人站在原地。 没想到萧若雪居然还在生气,福慧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望着身边车水马龙的街道,更加茫然,这是什么地方? 正当福慧一个人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沉稳好听的男音,“你迷路了?” 福慧抬头看了过去,是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约摸十八九岁,一副皮囊生的倒是好看,只是脸上那轻佻的笑容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没有。”福慧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喂,你是要去国子监吧。”少年喊道。 福慧脚步一顿,他怎么知道的? 萧疏钧的脸上带着笑,看着福慧,刚才福慧被萧若雪推出马车的那一幕,他早就看见了。 没想到这个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还是个拧脾气,有趣,实在是有趣! 福慧转过身,目光平淡,“是,但与你有什么关系?” “刚才马车上的那位,是祁王的郡主吧?你和她不对付?” 萧疏钧的八卦因子在熊熊燃烧。 “与你何干?”福慧还是这句话。 萧疏钧一下哽住了,这女人,还真是倔得像头牛,“你告诉我,我就带你去国子监,这里离国子监还有十里地,你走怕是要走到天黑了。” “呵呵。”福慧笑了笑,一瞬之间,花朵尽失颜色,“不需要。”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福慧虽然是个下人,但也要维护祁王府的名声,若是让人知道了萧若雪欺辱下人,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大肆传播,祁王就惹上了麻烦。 没想到福慧居然理都不理,直接转头就走,萧疏钧见威胁无效,只能喊住她,“诶!跟你开玩笑的!你上马车吧,我也要去国子监,我们顺路。” 福慧的脚步顿了顿,似乎在犹豫。 她也想学习,即使在国子监也会被萧若雪刁难,但是福慧依旧还是想要得到知识。 这样想着,福慧转过身,走向了萧疏钧的马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福慧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谢。” 萧疏钧顿时一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倔强的姑娘,居然低头了? 坐在狭小的马车里,福慧偷偷打量着,上好的痰盂和羊脂玉的茶具,一看就知道这马车的主人身价不菲。 虽然福慧心里也在好奇他是什么人,但是,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福慧明白这个道理。 “我叫萧疏钧。” 萧疏钧!是秦王!福慧惊愕的抬起头,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秦王! 福慧脸上的吃惊被萧疏钧尽收眼底,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应该有的反应。 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福慧便重新恢复正常,淡淡的嗯了一声。 就嗯?萧疏钧的笑容僵住了。 一路上,气氛无比尴尬,福慧一直谨言慎行,不论萧疏钧说什么,她都简单应答。 华贵的马车缓缓的停在了国子监的门口,福慧不自在的偏过头,转过身,朝着门帘走了过去。 萧疏钧看着福慧的背影,笑容逐渐加深。 第十六章 惹事上身 “福慧小姐!福慧小姐!我可算是找到您了!”芙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小跑着来到了福慧的面前。 芙雪是萧若雪身边的贴身丫鬟,现在哭哭啼啼的来找福慧,一定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果然,芙雪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福慧的面前,一口气磕了三个头,“福慧小姐!您快救救小郡主吧!” 福慧一脸的莫名其妙,萧若雪又惹祸了? “你先带我去看看,别急。”福慧赶紧扶起了芙雪。 芙雪领着福慧前往内院,福慧这才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萧若雪脾气大,刚进了国子监,就和李尚书的女儿李文英起了冲突。 据芙雪说,李文英不小心踩到了萧若雪的新靴子,萧若雪大怒,一鞭子抽到了李文英的腿上,这才惹上了这个大人物。 李文英的父亲李尚书在朝中也是颇有地位,萧若雪算是彻底碰上了钉子,李文英的哥哥李文宗十五岁的年纪,自然看不得妹妹被欺负,当场就要动手打萧若雪。 当福慧匆匆赶到的时候,萧若雪正被几个小厮控制住,面前站着高高在上的李文宗。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身材高挑,俊美无双,但是脸上那阴狠的表情却和这俊美的长相形成了鲜明对比。 少年扬起鞭子,福慧瞪大眼睛,她认得,李文宗手里的鞭子,正是萧若雪常用的长鞭。 “住手!” 李文宗蹙眉,放下了手里的长鞭,抬头一看,一个长相清丽的少女居然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是何人?”李文宗冷笑,“来为这个贱人求情的?” 萧若雪被钳制住,手腕处钻心的疼痛,但是一看到福慧,还是固执的别过头去。 福慧叹了口气,“我是若雪的姐姐,若雪年纪小不懂事,犯了错,我替她赔罪。” 说着,福慧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玉颈。 李文宗微微挑眉,“哦?你是说,你要替她挨打?” 福慧咬牙,点了点头。 自己现在是祁王妃派来保护萧若雪的奴仆,虽然挂着读书的名头,但是萧若雪出了事,她也难逃责任。 想到这里,福慧只能硬着头皮接受这本不属于自己的惩罚。 谁知道萧若雪这个不长脑子的居然还梗着脖子大喊,“用不着你假好心!滚开!贱人!” 李文宗嗤笑出声,“这就是你拼死要救的好妹妹啊,你确定你非要替她挨打?” 福慧坚定的点头。 “好!那我就成全你!”李文宗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嗜血的笑容,抬起手,长鞭挥起。 福慧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临,她悄悄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只修长的大手紧紧的攥着长鞭的一端。 再往上一看,是萧疏钧那含着清冷笑意的黑眸,“文宗兄的火气会不会太大了,这可是不相干的人啊。” 萧若雪也怔怔得抬起头,看向了风华绝代的萧疏钧,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永远刻在了萧若雪的脑海中。 这一刻,萧若雪只感到头脑一片空白,满心满眼都只剩下这个救了自己的少年。 可下一秒,她看见萧疏钧动作轻柔的扶起了福慧,还柔声问她有没有受伤,萧若雪咬牙切齿。 为什么又是福慧!福慧这个小妖精,勾引了萧若轻还不够吗! 福慧能够感受到身后萧若雪的目光芒刺在背,她不自在的抽出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谢过秦王殿下。” 李文宗脸色一变,连忙俯身跪下,“小人惶恐,见过秦王殿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疏钧冷冷的抬起头,看向了李文宗。 李文宗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萧若雪,既然福慧惹不起,那么萧若雪总是个该打的吧? “这小屁孩下手没轻重,打伤了我妹妹,我这才要还回来。” 萧疏钧的目光落在了萧若雪的身上,但也仅仅只停留了片刻,萧若雪便红着脸低下头。 李文英一双水眸波光粼粼,小腿处的布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道印子。 福慧看到这里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这个萧若雪,下手居然这么狠! “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可福慧姑娘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打她?” 一边说着,萧疏钧把福慧护在身后。 李文宗脸色为难,“回秦王的话,是这福慧姑娘说要代为受罚的。” “可有此事?”萧疏钧偏过头,看了看脸色讪讪的福慧。 福慧不自在的点头,可这一幕落进了萧若雪的眼里,她恨意更深。 “既然福慧小姐是秦王殿下的人,那小人就不为难了,文英,我们走吧。” 李文宗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得罪秦王。 秦王是何人?萧疏钧是皇宫贵族,手握重兵,在商贾方面也是颇有研究,连当今皇上都要忌惮几分。 他区区一个尚书之子,又何来胆子挑衅萧疏钧? 福慧扶起了萧若雪,刚准备关怀两句,萧若雪已经一把甩开了福慧的手,她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出乎意料的是,萧若雪起身之后,含羞带怯的走到了萧疏钧的面前,轻轻的福了一福,“秦王殿下,若雪见过秦王殿下。” 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一定很厉害吧?而且刚才,他还救了她,这么想来,他必然对她有些情意。 可萧若雪没想到,萧疏钧肯出手相救,完全是因为福慧的原因,和萧若雪完全没有一毛钱关系。 萧疏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径直绕过了萧若雪,走向了福慧,脸上的笑容温柔,可在福慧的眼里,这笑容无异于最温柔的毒药。 “小丫头,我救了你,你不该跟我说声谢谢吗?” 福慧则是淡淡的开口,“谢谢秦王殿下。” 气氛突然尴尬,萧疏钧呆滞了片刻,还在等待着福慧的下文,可是福慧却就这么闭上嘴了。 “就……就这?”萧疏钧难以置信的开口质问。 福慧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奇怪的看着萧疏钧,“不然呢?” 还想让她怎么样?难道还要自己以身相许,表明自己的诚意吗? 福慧转过身,朝着宗学堂走了过去,萧疏钧却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第十七章 告状 萧若雪狠毒的目光落在了福慧的身上,她恶狠狠的瞪着福慧,纤细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喂!你就这样谢过了?” “当然。” 福慧的脚步一点儿也没有放慢。 “喂!”萧疏钧一个箭步,站在了福慧的面前,“你就没点别的表示?” 福慧也站定了身子,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看起来像是纨绔子弟的秦王殿下。 这真是萧疏钧?那个赫赫有名,少年老成,满腹经纶的秦王殿下? 为什么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你想如何?”福慧看着萧疏钧。 萧疏钧上下打量了福慧一眼,突然,他的手闪电一般伸进了福慧的袖口,还没等福慧反应过来,袖中猛的一轻。 萧疏钧的手上,正安安稳稳的放着一包桂花糕。 “既然你没什么好谢我的,那就拿这个作谢礼吧。” 萧疏钧笑眯眯的打开了油纸包,用修长的手指掐下一小块送进嘴里。 甜腻腻的,味道还不错,纵然他平时不喜甜食,却也觉得这桂花糕香甜可口。 福慧气结,瞪大眼睛看着萧疏钧,这桂花糕是巧嬷嬷给自己拿来做点心的,这萧疏钧怎能如此无耻! 不过想想他刚才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命,福慧也只能作罢。 “你喜欢就拿去吃吧。” 说完,福慧头也不回,飞快的离开了萧疏钧的身边。 望着福慧落荒而逃的背影,萧疏钧笑了笑。 一天的学习生活结束,福慧只觉得腰酸背痛,宗学堂的坐垫实在是硌人,一整天跪下来,福慧只感觉膝盖都要碎了。 傍晚时分,福慧和萧若雪一起乘着马车回到了府上。 也许是因为是回家的原因,萧若雪没有难为福慧,只是路上冷言冷语了几句,也没有把她赶下马车。 福慧一直只是淡淡的听着,并未开口发表意见,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下人。 回到了王府,大老远的福慧就看见了厅堂里脸色严肃的站着的祁王妃。 萧若雪小心翼翼的放慢了脚步,一把抱住了祁王妃的腰肢,“娘!” 可萧若雪的示好并没有让祁王妃心中的怒火减少半分。 “跪下!”祁王妃怒道。 小小的萧若雪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萧若轻,满脸的害怕。 萧若轻则是一脸的爱莫能助,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让你跪下!” 祁王妃的怒气让萧若雪害怕的扑通一声,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倏地,王妃从桌上拿起一根藤条,二话不说,抽打在了萧若雪的背上,只听见萧若雪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你可知你今日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要和李尚书的女儿动手?你父亲在朝堂上步履维艰,你就是这么为她分忧的?” 原来是因为李文英的事情!萧若雪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看福慧,她自动把这过错怪罪在了福慧的身上,她固执的认为,是福慧告了状。 可福慧从回来到现在,一直都在萧若雪的身边,哪里也没去过。 “娘!是那李文英踩了娘做的靴子还气焰嚣张,我才打了她!” 萧若雪愤愤不平的开口。 见萧若雪这幅死不悔改的样子,王妃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又是一藤条狠狠地抽打在了萧若雪的背上。 “还顶嘴!我看你还是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福慧依旧低眉顺眼的站着,这是王妃的家事,她是下人,不便插手,但她的明哲保身,在萧若雪的眼里,都变成了见死不救。 “娘!是福慧!是福慧教我这么做的!” 福慧被点了名,错愕的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萧若雪,一头雾水。 站在一旁的巧嬷嬷也不想看着福慧莫名其妙的背上这个黑锅,连忙跨出一步,跪在了王妃面前。 “王妃明察,福慧从小善良,不会惹事生非,这事情肯定和福慧没有关系。” 萧若雪针对福慧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要是福慧被萧若雪拖下水,那就在劫难逃了。 很显然,王妃也不是傻子,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萧若雪在污蔑福慧,于是又狠狠地抽了几下。 “我让你说瞎话!让你污蔑福慧!你给我滚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今晚不准出来!晚膳也不许吃!” 尖叫声此起彼伏,最后只剩下了低低的抽泣和呜咽声,萧若雪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王妃气的不轻,打完了萧若雪,还气的手发抖。 “来人,给我把郡主带下去,今晚不准再出房间半步!” 一个婢女抱起萧若雪,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福慧从始至终并未开口解释一句话,但这一切在王妃眼里都变成了忍辱负重 王妃拉着福慧的手,叹了口气,“福慧,今日多谢你护着雪儿,她脾气急躁,总是惹乱子,今后在学堂,你也要护好她,莫要叫人欺负了她,知道了吗?” 福慧心中明白,王妃能够知道自己帮了萧若雪,肯定是因为有安插眼线在她们身边,她自此之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看样子,王妃好像是更加偏向福慧,但其实,王妃是更加疼爱萧若雪,若是福慧和萧若雪之中必须取舍一人,福慧将毫不犹豫成为那个炮灰。 福慧笑着点点头,一副沉稳的样子,“那是自然。” 看着福慧如此乖巧,王妃也放心下来,她满意的颔首,“乖孩子……” 夜幕降临,蝉鸣声声,福慧简单的洗漱,坐在了床边,巧嬷嬷给她白嫩的小手涂着宜香膏,心疼的看着福慧。 “福慧,今日王妃那番话,你可听进去了?” 福慧点头,她自然是明白的。 “既如此,你需牢牢记住,无论王妃待你如何亲近,你都是个奴,千万不要逾越了规矩,明白了吗?” 巧嬷嬷忧心忡忡的看着福慧,这孩子气运不错,也做事有分寸,可王妃的偏爱,实则是致命的毒药。 若是有一天,福慧的存在没了价值,逾越了奴才的身份,到时候,想补救就晚了。 巧嬷嬷的话敲打在福慧的心上,福慧低眉顺眼,点点头,这些道理她都明白。 “娘亲您放心,福慧知道该怎么做,福慧时刻谨记着,自己永远都是王妃捡回来的丫头,别的待遇,福慧也不敢想。” 第十八章 换我报答你 巧嬷嬷满意的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落下,“如此就好。” 次日,泛着暖意的阳光照耀在了大地上,福慧早早地起床穿戴好,也早早地候在了马车边上。 半个时辰之后,萧若雪姗姗来迟,耷拉着脸被奶娘抱上了马车。 福慧见萧若雪上了马车,犹豫片刻,也跨上了马车。 “你上来作甚?”萧若雪厌恶的看着福慧,嘴角向下。 沉思片刻,福慧开口,“郡主只需将我送到南大街,我便下车,不会污了郡主的眼。” 萧若雪这才满意的点头,“算你识相,奶娘,走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南大街,福慧自己主动下了车,没有再继续坐车。 她知道,萧若雪对自己的为难不仅仅在这马车上,所以,她必须自己见好就收。 福慧伸进袖子里,摸索一阵之后,拿出了几块碎银子,四处张望着,想要找辆马车。 “喂,小丫头!你又在这?” 熟悉的呼唤,福慧皱着眉头转过身,是萧疏钧那含笑的凤眸。 福慧不悦的往后退了两步,“怎么又是你?” “不然还能是谁?你又被赶下来了?来,上车吧。”萧疏钧指了指自己身后华贵的马车。 福慧犹豫片刻,想着反正也是要花钱坐马车,还不如顺便载一程,便道了谢,上了马车。 “你叫什么名字?”萧疏钧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清丽的姑娘。 这处变不惊的处事态度,看样子不像是一个下人该有的镇定,反倒是像个大家闺秀。 福慧只是波澜不惊的抬起头,看向了萧疏钧,“福慧。” “福慧,是个好名字。”萧疏钧低着头嘟囔着,“福气满满,聪慧过人。” 福慧嗯了一声,便再未开口。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在这里等你吗?” 见福慧一直不开口说话,话痨附体的萧疏钧直接开口打破了沉默。 “为什么?” 这女人,实属无趣,问一句答一句,可萧疏钧就是生了想要与她说话的心思。 “当然是因为你昨日的点心,所以本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特意来载你一程。” 萧疏钧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好像是在等待着福慧说一句谢谢。 可福慧只是面色淡然的嗯了一声,好像是与自己无关一般。 长久的沉默又出现了,萧疏钧又尴尬起来,福慧还是看着窗外,没有一点儿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一路上,萧疏钧一直在找话题和福慧说话,可福慧每一次都不咸不淡的答应着。 福慧知道,萧疏钧不是自己能够企及的人,她不会痴心妄想,有些不能想的事情,她永远也不敢高攀。 好不容易熬到了宗学堂,福慧撒开脚丫子飞快的跑进宗学堂,坐在了位置上。 没过多久,教书先生林夫子进来了。 林夫子是出了名的老古板,长长的胡子,一袭青衫,看上去刻板严肃。 “各位少爷和小姐,今日我们学习作诗,以花为题,请各位诵诗一首。” “刘世子,你先吧。”林夫子拿着拂尘,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刘毅明,刘毅明是逸王之子,今年十三岁,满腹经纶,读过的书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林夫子满意的点头,突然,目光一转,落在了福慧的身上,这小丫头看上去清秀可人,倒是有些眼生。 “来,这个小丫头,你来诵诗一首吧。以花为题。” 福慧突然被点到了名字,她缓缓站起身来,思索片刻,重新开口。 “若落随流溪,随风落入泥,往日百艳红,而今只凋零。” 林夫子一听,顿时也是愣在了原地,她句句未提到花,却字字都在提到花。 这十八岁的姑娘,确实是才华横溢。 “好!好啊!这诗如此妙,是哪位诗人所创?”林夫子激动的胡子微微颤抖。 福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下头,“这诗词并非哪位诗人所创,而是福慧方才突发奇想创作的。” 林夫子更加激动了,他拼命点着头,“好啊!这孩子,真是个好苗子!” 坐在原地的萧若雪又忍不住心中蔓延开来的嫉妒,更加憎恨福慧的聪颖。 萧疏钧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福慧,这姑娘,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错,坐下吧。”林夫子欣赏的看了福慧一眼,摆了摆手。 福慧这才点点头,坐了下去。 这才刚坐下,身边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你叫福慧啊?” 福慧点点头,笑着看向了那个小丫头,“是啊,你是?” 那小丫头笑眯眯的开口,“我叫苏莲蓉,我爹是左丞相苏启封。” 哦,原来是左丞相之女!福慧低了低头,“见过苏小姐。” 福慧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总是低人一头的,她在这群公子小姐之间,总是最低等的。所以福慧每次走一步,都要心惊胆战,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的行为。 “什么苏小姐啊,叫我莲蓉就好了,我看你挺厉害的,你平时一定读了很多书吧?”苏莲蓉一脸星星眼看着福慧。 福慧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我也是一时兴起罢了。” 说实话,福慧真的没读过多少书,从小到大,自己就一直都乖乖的在府里做工,也正是因为她在府里的地位,她才有幸接触到这些四书五经。 于是,慢慢的熏陶之下,福慧就有了一些经验,读了这些诗经,她也意识到了文化的重要,对于这些书籍,她甘之如饴。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福慧就养成了一股子书卷气,看起来如同大家闺秀一样,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苏莲蓉伸出手,友好的朝着福慧眨了眨眼睛。 福慧也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好。” 这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样好的心肠。 在国子监的第二天,自己总算是收获到了第一个朋友了。 福慧开心的笑了笑。 一天下来,福慧和苏莲蓉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一样,如同两个相见恨晚的知己,福慧也难得的话多了起来。 第十九章 好好抓住 夕阳西下,福慧依依不舍的朝着苏莲蓉挥挥手,笑了笑,“明天见,莲蓉。” 苏莲蓉也点点头,朝着福慧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一笑,就露出了两个甜甜的小酒窝,看起来可爱极了。 寒夜微凉,院子里蝉鸣声声,福慧坐在床边,用手打理着自己一头秀丽的长发。 福慧的头发非常好,乌黑的就好像是窗边的乌木一样,顺滑秀丽,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没过多久,巧嬷嬷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福慧正在费力地打理着自己那一头及腰的长发,巧嬷嬷宠溺地笑了笑,坐在了福慧的身边,开始替福慧将打结的头发解开。 “今日福慧可在宗学堂中交到了朋友?”巧嬷嬷柔声问道。 福慧思索一番,想想莲蓉应该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便点了点头。 “今日我结识了左丞相之女李莲蓉,那女孩儿倒是乖巧可爱,平易近人。” 听到这话的巧嬷嬷点了点头,满脸欣慰的笑了笑。福慧身份低微,在宗学堂之中,也算是下等人中的下等人。 若是能够交好几位达官贵人,自然在宗学堂之中能好过。 “你在宗学堂之中切莫与人发生口角,你也知道,郡主的性子容易冲动,如果情况不是很紧急的话,你就不要出手相助了,娘亲不希望你因此得罪了一些达官贵人,对你未来的路不好走。” 巧嬷嬷这一番话已经明显把福慧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即使宗学堂中只有一些心智不全的孩子,但那些孩子小小年纪,自然也是懂得欺软怕硬这个道理,郡主家里有着王妃和祁王护着,大家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 可福慧不一样,福慧只是祁王府的下人,若是因为郡主得罪了别人,福慧就成了那个替罪羔羊。 福慧心中明白巧嬷嬷说这些话都是为了自己好。于是福慧挤出一个笑容,好像是宽慰一般的,轻轻拍了拍巧嬷嬷的肩膀,“娘亲你就放心吧。福慧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巧嬷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 日复一日下来,福慧每天也都能习惯半路上被萧若雪赶下马车的情况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故意的还是凑巧,每天福慧都能够在被赶下马车的地方碰到萧疏钧的马车。 多次偶遇之后,福慧干脆也就懒得再追问原因了,既然能够搭上一个不要银子的顺风车,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这一日福慧怎么也没有想到,当自己从萧疏钧的车上下来的时候,居然被大家撞了个正着。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宗学堂的门口,福慧一如往常,低着头从马车里走下来,谁知这才刚下了马车,就听到门口一声尖锐的女声。 “我还以为你这小贱蹄子跑哪儿去了呢?原来是去勾搭秦王殿下了。”萧若雪说的话十分难听,小小年纪就将一些污秽的词语挂在嘴边。 福慧也不想搭理萧若雪,反正她说话总是这么夹枪带棍的,自己早就习惯了。 可福慧越是不搭理,萧若雪就越是来劲,萧若雪跨了一步,走到了福慧的面前,拦住了福慧的去路。 “不打算说清楚吗?你为什么会从秦王殿下的车里出来?” 似乎是动静太大了。萧疏钧皱着眉头拉开帘子,看到了拿着长鞭挡在福慧面前的萧若雪,思索了一番之后,萧疏钧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之前那个阴差阳错之下帮了忙的祁王之女。 “萧若雪,你莫要为难福慧,快放她进去吧。” 既然身份尊贵的萧疏钧都已经开了口,萧若雪当然不能再继续胡闹。 就算此刻心中再不干,萧若雪也只能恨恨的放下了手里的长鞭目送着福慧走了进去。 从始至终福慧没有开口解释过一句话,但是福慧知道马上就会有一场风暴来临。 萧若雪是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善罢甘休的,到时候等着自己的将是无休无止的纠缠和折磨。 果不其然,才刚刚走进了宗学堂,就听见萧若雪十分大声的和旁边的人在说话。 “我今早啊,看见福慧从秦王殿下的车里出来,那样子可亲密了,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学来的狐媚功夫,居然连秦王殿下都敢勾搭。” 一边这样不屑的说着,萧若雪的目光一边有意无意的朝着福慧的方向瞟了过来。 当然,萧若雪的话也引起了一些小姐的共鸣。上一次福慧在课堂上大放异彩,得到了夫子的夸奖,那些小姐本来就看福慧不顺眼,身份低微却能够进入宗学堂学习,仅仅两天就能够得到夫子的重视。 人们总是有仇富心理的,在小孩子身上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在两天之内福慧就荣升了这些小姐们最讨厌的榜单,并且已经连续蝉联了两天的榜首。 大家讨厌福慧的理由非常简单,就是福慧太优秀了,唯独只有苏莲蓉对福慧是十分宽容的,每日不管是吃饭还是下学都和福慧一起。 这些小姐得罪不起苏莲蓉,难道还得罪不起福慧吗? 一个扎着红丝带的小姑娘,一身粉衣,脸上那嘲讽的表情却和粉嫩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就说这女人不简单嘛,短短的两天居然勾引了秦王殿下。”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想攀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就变凤凰了。”一个梳着流云髻的十七岁左右的黄衣女子,冷眼看着福慧。 福慧无所谓的笑了笑罢了,自己本来来宗学堂就是来学习知识的,并不是来和这些人说三道四的,随他们去吧。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越说越起劲,福慧居然成了他们口中那不堪的妓子。 “让你们来宗学堂,就是在这儿背后嚼舌根的吗?” 林夫子威严的声音从后门响了起来,几个官家小姐顿时吓得噤若寒蝉。 要知道,平日里,林夫子对于他们的教导可是十分严格的,并且林夫子最恨告状和乱嚼舌头的人。 这几个官家小姐今天算是刚好触上了霉头。 “小小的年纪学些什么不好,偏要学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每人罚抄三字经五十遍,今日下学之前交给我。” 第二十章 马匹受惊 林夫子说完之后便挥袖离开几人身边,冷着脸开始讲今天的授学内容。 这几个官家小姐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心中自然是不爽。 她们得罪不起夫子,只能又将这一笔账全部算在了可怜的福慧的头上。 萧若雪恶狠狠的看着福慧,心中的嫉妒和愤怒开始疯狂蔓延,如同藤蔓一般,大有克制不住的生长之意。 一节课结束,福慧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温习刚才课上的内容,可萧若雪偏偏要来找茬,看着福慧那淡定的样子,她就来气。 “啪——”的一声,福慧抬头,看了看一巴掌拍在自己桌子上的萧若雪,“怎么了?” 萧若雪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冷笑,“你还好意思问?你今天勾引秦王殿下的事情,还用我提醒你吗?我告诉你,你要犯骚去别的地方,别丢我萧家的脸面!” 闻言,福慧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萧疏钧的位置,怪不得,原来萧疏钧此刻并不在学堂,难得萧若雪会如此嚣张。 但福慧只是好脾气的笑了笑,“没有,我和秦王殿下只是偶遇,他载我一程罢了。” 跟着萧若雪来的那个黄衣少女则是冷笑,福慧认得她,她是户部尚书云大人的大女儿,云茯蕾。 云茯蕾冷笑着开口,“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别做白日梦了,你以为以你这样的姿色,能勾搭上秦王吗?” 这样的羞辱,如果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忍不住还嘴,但福慧不一样,她深刻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种地方,自己一旦顶嘴,将是万劫不复的地步。 坐在后排的萧若轻也真是看不下去了,刚准备开口训斥萧若雪,门口便响起一声清冷的男音。 “本王才出去了一会儿,怎就被你们诋毁成这般模样?你们可知,随意诋毁皇族,是多大的罪名?” 云茯蕾一听萧疏钧的声音,顿时吓得脸色青白,连忙低下头噤声。 张了张嘴的萧若轻只能尴尬的低下头,只恨自己刚才没有勇气挺身而出,居然让萧疏钧抢了风头。 福慧抬起头看了看萧疏钧,良久,只是淡淡吐出一句,“无妨,不要与她们计较。” 自己能够来读书识字,机会已经很难得,福慧不想因为这些原因浪费了自己的学习时间。 可萧疏钧却不肯善罢甘休,他偏过头,冷冷的看向了萧若雪,本来还在小鹿乱撞的萧若雪对上了这冰冷的目光,顿时心惊胆战。 “跟福慧道歉。” 萧若雪紧咬牙关,不肯开口,她更加恶狠狠的瞪着福慧,让一个目光能够杀人,福慧早就被万箭穿心了。 “罢了,别这么计较。”福慧摆摆手,她和萧若雪之间关系已经够差了,她不想再惹火上身。 萧疏钧不解的看了福慧一眼,这姑娘怎的这样宽容,刚才那些难听的话,他可都是听在了耳朵里,连他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福慧依旧好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低下头专心的看着手里的竹简。 萧若雪恨恨的甩了甩长鞭,转身愤愤不平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午有一节骑射课,福慧不喜动,况且骑射她也不擅长,只是苏莲蓉一直拉着她,她无奈之下只能跟着去了。 一路上,苏莲蓉叽叽喳喳的说着,但都是三句话不离萧疏蔚。 “你莫看那宁王殿下平日里啊,严肃得很,但他穿上骑射服,手拿长弓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福慧无奈的笑笑,这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情窦初开了,不难看出,苏莲蓉对于宁王,是充满了仰慕之情。 来到了骑射场,福慧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更是束手无策,她从小到大没接触过这等活物,自然是不知道该如何骑上。 不远处的萧疏钧似乎是看出了福慧的为难,牵着自己那匹枣红色的骏马,慢悠悠的来到了福慧面前。 不知道是有心炫耀还是无意,萧疏钧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跨上了马背,得意的摇头摆尾,似乎在跟福慧说,看我,上马的动作帅不帅? 福慧无语的撇撇嘴,继续和面前的白马大眼瞪小眼,继续束手无策。 “喂,你不是不会骑马吧?” 萧疏钧略带揶揄的声音响起,福慧顿时尴尬的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没错,她真的不会骑马。 似乎是看出了福慧的为难,他翻身下马,来到了福慧的面前。 “我来教你骑马吧。” “不用,我等夫子来教我吧。” 福慧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萧疏钧。 她不想和萧疏钧扯上多余的关系,今天萧若雪找自己麻烦的事情,她已经长了记性,若是还不和萧疏钧撇清关系,恐怕之后问题更大。 但萧疏钧很明显没有这样的觉悟,他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双手扶住了福慧的腰肢,福慧登时吓了一跳,连忙挣扎。 身后传来男人的沉稳的声音,“别乱动,小心摔下来。” 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飘进了鼻子里,福慧背对着萧疏钧,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突然,身子一轻,福慧便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轻易地上了马。 “谢谢。”福慧垂下头,尴尬的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 萧疏钧的手还是停留在福慧的腰肢上,柔声道,“拿上马鞭,刚上马的时候别惊动了马,先别用马鞭,试试看拍拍马屁股。” 福慧试探性的伸出手拍了拍马屁股,马儿好像是惊动了,微微抬起前蹄,缓缓的朝前走了过去。 本来感觉到了马在走动的福慧还有些紧张,但是看着速度如此平缓,便也放下心来。 萧疏钧在底下握着缰绳,福慧在马匹上稳稳的坐着,一副赏心悦目的模样。 但是落在了萧若雪的眼里,她却紧紧的攥住了拳头,怒视着福慧。 这贱人!居然还敢勾引秦王殿下! 萧若雪低下头,看到了地上圆润的卵石,她冷笑,弯下腰拾起一枚,朝着福慧的马匹飞快的扔了过去。 卵石不偏不倚,正好击中了马匹的膝盖,只听见白马嘶鸣一声,突然抬高了蹄子,萧疏钧吓了一跳,一不留神松了缰绳。 第二十一章 救命之恩 白马飞奔而去,福慧慌张的身体前倾,整个人匍匐在了马身上,吓得脸色发白。 萧若轻吓了一跳,忙翻身上马,想要去救福慧,可一旁的萧若雪突然诶呦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哥哥!雪儿扭到了脚,哥哥快给雪儿看看!” 萧若雪的哭闹声让萧若轻只能先停下来给萧若雪看看。另一边,萧疏钧已经上了马,朝着福慧的方向追过去。 “福慧!抓紧马脖子!”萧疏钧歇斯底里的大喊,福慧连忙紧紧的搂住了粗壮的马脖子。 棕红色的马飞快的追上了白马,萧疏钧离福慧也越来越近,连忙一伸手,抓住了福慧白皙的藕臂,一个用力。 福慧只感觉浑身一轻,立马就飞身而起,直接稳稳的落在了萧疏钧的怀中。 白马一骑绝尘,福慧这才放下心来。 怀中少女发丝间的馨香扑面而来,萧疏钧的唇角不经意间向上扬起。 枣红马缓缓停下,萧疏钧这才翻身下马,欣慰的拍了拍红马的脑袋,“做的不错,烈焰。” 福慧也尴尬的下马,不好意思的朝着萧疏钧笑了笑,“谢过秦王殿下救命之恩。” “只是谢谢?”萧疏钧一挑眉。 好熟悉的场面,之前好像经历过。福慧也知道萧疏钧是什么意思,她往后退了半步,“改日,福慧一定会给秦王带来谢礼。” 萧疏钧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一次有觉悟了。” “福慧,你没事吧?”苏莲蓉紧张的小跑过来,查看着福慧身上有没有受伤。 福慧笑着摇摇头,安慰了苏莲蓉几句。 就在福慧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的时候,一声戏谑的男声响起,“我何时才能有幸得姝钧搭救?” 福慧错愕的转过身,一眼看见了那站在梧桐树下,一身蓝衣的男子,男人眉目如星,邪魅狷狂,他一双凤眸,像极了萧疏钧。 “参见宁王殿下。”苏莲蓉红着小脸,朝着萧疏蔚福了一福。 萧疏蔚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的儒雅。 看着苏莲蓉红扑扑的小脸,福慧也知道,她定是动了心。 “你们先聊吧,我去喝口水休息休息。” 福慧很有眼力见,立马给萧疏蔚和苏莲蓉让开了二人世界。 把马鞭放在了一边,福慧拿起准备好的水壶,喝了一口,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的萧若雪的身上,她看见了萧若雪带着恨意的目光。 自己又惹到她了?不应该吧,福慧皱着眉头思索,怎么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福慧出神的时候,萧疏钧已经不知不觉的坐在了福慧的身边,他丝毫不避嫌,一把夺过福慧的水壶,“给我喝一口,渴死了。” 说完,他一仰脖,把福慧水壶里的水灌了个干干净净。 “你!”福慧气的直瞪眼。 萧疏钧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膀,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从腰间取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你要喝水?没了,喝我的吧。” 既然你自己有水,干嘛喝我的啊!福慧在心中默默腹诽。 但看着这浑身镶着玛瑙呵黄金的水壶,福慧也没胆子接,她只能摆摆手,“罢了,你要喝就给你吧。” 说完,福慧直接站起身来,朝着宗学堂走了过去。 黄昏西下,福慧跨上了马车,安静的等待着萧若雪,片刻之后,萧若雪黑着脸上来了,看着福慧的眼神变得恶毒。 感受到了萧若雪不友好的气场,福慧忍不住往旁边坐了坐,但却还是没有躲过,萧若雪抬手给了福慧一记耳光,响亮清脆。 “你可知我为何打你!”萧若雪厉声道。 福慧紧紧的攥着衣角,不卑不亢的抬起头,“不知。” 萧若雪冷笑一声,“是因为你不知廉耻!没有自知之明!秦王殿下是你能肖想的吗!平日里你勾引我哥哥还不够,还与秦王一同饮水,还与他一同骑马,我告诉你,你趁早断了你那不该有的念想,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原来如此,福慧明白了,萧若雪对萧疏钧,生了男女情意。 “郡主若是喜欢秦王殿下,大可以去明目张胆的追随,何必无能到拿我一个小小侍女出气?” 福慧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萧若雪,她不会莫名其妙的背上这黑锅。 见福慧居然敢顶嘴,萧若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巴掌就要落下。 下一秒,福慧紧紧的抓住了萧若雪的手腕,目光阴冷,“你若是再这般不顾规矩体统,莫要怪我与王妃说你在国子监干的那些丑事!” 萧若雪脸色一白,也忘记了挣扎,没错,这几日,她欺凌同袍,都买通下人瞒了过去,若是让王妃知道,必然躲不过一顿毒打。 萧若雪咬牙切齿,“小人!” 但经过福慧这一威胁,萧若雪也收敛了很多,至少一路上,她都没有找福慧的麻烦。 回到了王府,已经是傍晚,福慧长舒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水房,时间差不多了,该洗洗睡了。 福慧没有注意到的是,萧若雪在大树下现身,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手中拿着一朵硕大的山茶花,走向了晾晒着的福慧的毛巾。 她把花狠狠地蹂躏在了福慧的毛巾上,恶毒的笑了笑。 福慧花粉过敏,这是她从小就知道的,她倒是要看看,福慧没了这张勾引人的狐媚脸蛋,还怎么让秦王殿下青睐她! 这样想着,萧若雪的脸上露出了报复一般的痛快笑容。 半柱香之后,福慧从水房走了出来,顺手取下晾衣绳上的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便转身朝着寝房走了过去。 …… 鸡鸣响亮,天刚刚破晓,福慧的房里却传出一声惊叫,惊醒了刚刚苏醒的祁王府。 “我的脸!”福慧看着铜镜里满脸红疙瘩的自己,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巧嬷嬷也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查看。 “诶哟!这是那花粉致敏了啊!”巧嬷嬷欲哭无泪,看着福慧本来一张清丽的脸蛋变成这样,也是痛心得很。 早膳时,福慧蒙着面纱出现在了厅堂,王妃奇怪的看了福慧一眼,“福慧,你的脸这是怎的了?” 福慧干笑两声,“许是昨日风大,花园的花粉吹到了脸上,有些红肿了。” 王妃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怀疑的目光又落在了萧若雪的身上,果然,看见了萧若雪幸灾乐祸的笑容。 顿时,王妃心里也如同明镜一般,但既然福慧也没有开口告状,那就无需再多言了。 吃过早膳,福慧蒙着面纱来到了宗学堂,自然是引人瞩目,大家纷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苏莲蓉因为好奇的凑了过来。 “福慧,你这是怎么了?”苏莲蓉一边说着,一边掀起面纱,顿时大惊失色,“你的脸!” 福慧尴尬的放下了面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脸上起了疹子,许是不小心沾了花粉,不碍事。” 看着福慧满脸的红肿和疙瘩,苏莲蓉心中也是心疼,“我那有上好的凝香膏,明日我带来给你,擦上去会好些。” “谢谢。”福慧一阵感动。 门口传来萧疏钧轻快的声音,“哟,今日怎的如此害羞,还蒙上了面纱?” “当然是因为她行为不端,自觉羞耻,才以纱覆面,怕丢了我萧家的人。” 萧若雪冷笑出声,目光灼灼的盯着福慧。 这一出声,福慧反倒是注意到了说话夹枪带棍的萧若雪,她表情淡然,心中却已经明了几分。 “我的脸是谁做的好事,我也不想说的太明白,只希望那人有些自知之明,莫要再如此恶毒。” 含沙射影,福慧此话一出,萧若雪小脸煞白,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精明如萧疏钧,当然知道福慧这话里隐晦的意思,他目光冷凝,看着萧若雪的时候,吓得萧若雪连忙低下头去。 “罢了,莫要与这些长舌妇计较,福慧,我们上课吧。夫子快来了。”苏莲蓉白了萧若雪一眼,拉着福慧坐在自己的身边。 苏莲蓉身上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福慧忍不住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 蓦的,苏莲蓉悄悄附在了福慧的耳边,低声道:“福慧,今日午膳,你陪我去珍馐院吧。” 福慧愕然,“可我是三等学生,不能去珍馐院的。” 国子监的学生分三六九等,连吃饭的地方都有等级之分,最高等的是珍馐院,都是与皇室有直系亲属关系的才能进入用餐,中等的是玉肴院,大臣和尚书的儿女可以进入用餐,而最低等的,就是福慧每日去的佛膳院,佛膳院吃的都是最简单的粗粮,低等弟子对于膳食没有太大的要求,吃饱即可。 福慧身为低等弟子,没有膳牌是不敢进入珍馐院的。 “这有什么,我带你进去不就好了?”苏莲蓉俏皮的眨眨眼,满脸的狡黠。 福慧不解的看着苏莲蓉,“你为何要带我进去?是有事要找我帮忙吗?”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福慧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她不敢随便答应。 果然苏莲蓉的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想……我想和宁王殿下同桌吃饭,可是我不敢,你和秦王殿下熟络,能不能……” 第二十二章 凭什么 提到了萧疏钧的名字,福慧立马咯噔一声,该死,不会是要自己借着和萧疏钧吃饭的名义,帮苏莲蓉和宁王萧疏蔚搭线吧? 但看着苏莲蓉如此渴求的眼神,福慧又不能拒绝,她只能点头,“好吧。”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午膳时间到了,福慧心情忐忑的走到了萧疏钧的面前,他正趴在桌上小憩,听见了福慧的脚步声,顿时来了精神,抬起头来,“怎么了?” 他在惦记着福慧所说的谢礼。 犹豫片刻,福慧还是只能为难的开口了,“那个……你今天能叫宁王殿下和我们一起用膳吗?” 谁知道萧疏钧的脸色一黑,看向了福慧的眼神多了几分责怪,“那我的谢礼呢?” 谢礼?福慧愣住了,片刻,她才想起来,昨天答应了萧疏钧要给萧疏钧谢礼的。 她赶紧在袖口里一阵摸索,这才摸到了一个香包,递给了萧疏钧。 精致的荷花绣图,细细密密的针脚,一股若有若无的莲花香,让萧疏钧忍不住心猿意马。 “好,走吧。”为美色所惑的萧疏钧立马就一口答应下来。 福慧这才松了一口气。 …… 珍馐院内,福慧尴尬的和苏莲蓉坐在一侧,她们的对面,坐着笑的万般风情的萧疏蔚和似笑非笑的萧疏钧。 “来,苏妹妹,尝尝这桂花莲子羹吧,甜而不腻,实数一流。” 萧疏蔚说着,伸出那修长的大手,拿过了苏莲蓉的小碗,盛了一碗莲子羹。 只看见苏莲蓉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过宁王殿下。” 可一转眼,萧疏蔚又夹了一筷子鲈鱼放进了福慧的碗里,看向福慧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顿时,福慧如坐针毡,萧疏蔚的眼神温柔似水,萧疏钧的眼神略带威胁,苏莲蓉,则是目光炯炯发看着自己。 她尴尬的笑了笑,连忙把自己的碗推到了萧疏钧的面前,“你吃吧,秦王殿下,我不喜吃鱼。” 萧疏钧和苏莲蓉的眼神这才有所缓和。 来了这国子监几日,福慧也差不多打听了一些消息,这宁王殿下,是出了名的风流种。 萧疏蔚在国子监里有着一大票爱慕者,一副邪魅狷狂的皮囊,一看到女人,便嘘寒问暖,任谁也会忍不住动心。 难怪苏莲蓉会喜欢萧疏蔚。 一顿饭下来,苏莲蓉一直在没话找话,也难为了萧疏蔚为了配合苏莲蓉,一直都在回答那些没营养的话题。 吃完这顿饭,福慧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下次再也不来当电灯泡了。 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有了突发事件。 “啪——”的一声,苏莲蓉吓了一跳,连忙抬头一看,是一个扎着花苞头的小姑娘,约摸十三岁,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岳枫蓝!你要干什么!”苏莲蓉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当然不会任由人家骑在头上。 岳枫蓝,是岳家军的领军岳不凡的女儿,也许是因为岳不凡膝下无所出,四十年才得了这么个女儿,才养成了岳枫蓝这刁蛮的性子。 岳枫蓝冷笑一声,她看向了苏莲蓉,“你居然勾引宁王殿下,看你平日里和福慧那个贱人在一起,原来,是被她传染的啊!” 一边说着,岳枫蓝一边戏谑的看着福慧,那侮辱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苏莲蓉是个脾气硬的,见岳枫蓝口出狂言,心中是更加气愤,她冷笑一声,“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我没记错,你一年前给宁王殿下送的荷包,还被宁王殿下当场拒了,你现在来我这嚣张个什么劲儿?” 这句话戳中了岳枫蓝的痛处,一年前的岳枫蓝爱慕萧疏蔚,鼓起勇气送了他一个荷包,却被萧疏蔚以不喜女儿家的东西为由,当场拒绝了。 这丑事传的国子监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胡说八道!”岳枫蓝尖叫一声,冲上去抓住了苏莲蓉的衣领,尖利的指甲朝着苏莲蓉的脸抓了过去。 福慧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想要拉开岳枫蓝,看起来瘦弱的岳枫蓝,不愧是武将之女,力气大得惊人,福慧根本拽不开。 慌乱之中,只听见福慧一声尖叫,几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福慧只感觉脸上一凉,一阵刺痛传来。 “哈哈哈!丑八怪!满脸的疙瘩,真像个癞蛤蟆!”岳枫蓝愣了愣,看到了福慧满脸因为过敏起的疹子,顿时哈哈大笑。 福慧连忙低下头,想要捡起面纱,她抚上脸颊,湿黏的触感传来,她低头一看,手心里是一片鲜血,岳枫蓝的指甲上,也一片鲜红。 是岳枫蓝,划破了她的脸! 一种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福慧四处寻找的面纱不知何时落在了岳枫蓝的手上,她得意的挥舞着手里的面纱。 “想要面纱?丑八怪,自己过来拿啊!”一边说着,岳枫蓝一边把面纱团城一个团,扔到了萧若雪的怀里。 苏莲蓉看着福慧脸上的伤口,心中更加愤愤,她冲上去和岳枫蓝扭打成了一团,“你敢打福慧!” 福慧无心参与打架,她连忙朝着萧若雪的方向跑了过去,可萧若雪却阴险一笑,抬手就把面纱丢进了云茯蕾的怀里。 这几人就好像是约好了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福慧的面纱如同他们的玩具,被一个接一个的传递着。 福慧跑的气喘吁吁,她没了力气,只能无力的蹲了下来,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滴落在了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雪白的面纱在空中飞扬起了一道完美的弧度,突然,一只大手突兀的出现,紧紧的抓住了福慧的面纱,福慧错愕,看着握着自己的面纱,脸色阴冷的萧疏钧。 “谁带的头?” 萧疏钧扫视了一眼众人,大家顿时噤声,一个也不敢站出身当这个出头鸟。 这时,苏莲蓉气喘吁吁的跑来,扶起了福慧,恶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岳枫蓝一眼,“就是岳枫蓝!她摘了福慧的面纱,还划伤了福慧的脸!” 闻言,萧疏钧转过身,看向了正在瑟瑟发抖的岳枫蓝,他绣着黑金祥云的靴子缓缓的移步到了岳枫蓝的面前。 “是你?”声音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岳枫蓝吓得低下头,紧紧的咬着牙不肯开口说话。 “本王在问你话!”萧疏钧的声音陡然提高。 扑通一声,岳枫蓝腿一软,跪在了萧疏钧的面前,“枫蓝知错……” 萧疏钧笑了笑,那笑容突然温柔似春风,看的岳枫蓝心中一阵荡漾。 可下一秒,萧疏钧拔出了腰间配备的短刀,寒光一闪,递到了岳枫蓝的面前。 “你的脸,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很明显,萧疏钧是想让岳枫蓝在同一边脸颊上来上一刀。 岳枫蓝顿时吓得两股战战,一张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看来,你不准备自己动手。”萧疏钧的笑容依旧温柔,他拿着匕首,慢慢的贴进了岳枫蓝的脸,一丝冰凉,从皮肉传到了骨髓,岳枫蓝打了个寒战。 岳枫蓝顿时吓得放声大哭,她朝着福慧狠狠地磕了几个头,“福慧!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她很聪明,萧疏钧是个石头心肠,对于她的示弱,自然不会当回事,所以她朝着福慧求情,就是为了让福慧给她说两句好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中只剩下岳枫蓝的呜咽声,萧疏钧看向了福慧,福慧脸色平静,没有要开口为岳枫蓝说好话的意思,萧疏钧明白了,福慧是不打算原谅她。 “既然福慧也不愿原谅你,那我就亲自动手了,你别怕,刀快,不疼。” 萧疏钧嗜血的笑了笑,寒光一闪,接下来只听见岳枫蓝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目光惊恐,岳枫蓝姣好的脸颊上,一抹刺眼的血色赫然出现,整整一指长的伤口,如同一条狰狞的血红色蚯蚓,在岳枫蓝的脸上。 岳枫蓝感受到了脸上的刺痛,放声大哭,眼泪和血水融在一起,却没人敢为她求情。 萧疏钧是整个国子监最有地位的人,他是皇室直系亲属,没人敢奈他何。 大仇得报,萧疏钧站起身来,缓缓的掏出了怀里的手帕,仔细的擦拭着匕首上的鲜血,露出了一个地狱修罗一般的笑容。 收拾完了岳枫蓝,萧疏钧威严的扫视众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每个人听到。 “都给我听好,从今往后,谁再敢为难福慧,就是得罪我秦王!违令者,就是岳枫蓝的下场!” 字字铿锵,敲击在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福慧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她知道,这岳枫蓝,是罪有应得。 警告完了众人之后,萧疏钧重新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递给了福慧,“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福慧愣了愣,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她红着脸拿着手帕,开始轻轻地擦拭脸上的血迹。 可是福慧没有注意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萧若雪正用那嫉妒的快要发疯的目光注视着福慧。 凭什么福慧每次都能够得到秦王殿下的青睐?凭什么秦王殿下总是向着这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 第二十三章 夺冠 这场闹剧收场之后,福慧安静的坐在座位上,苏莲蓉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心疼的在为福慧上药。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红的脸,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苏莲蓉的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愧疚的,“福慧,过两日是我生辰,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苏府做客吧。” 可福慧却只是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平时还在府里做工,待我问过娘亲,再给你准确的答复。” 苏莲蓉也没有再接着为难,福慧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给福慧上药了。 …… 傍晚时分,福慧乘着马车回到了府里,巧嬷嬷一看到福慧脸上那骇人的伤疤,顿时惊叫一声。 “福慧啊,这是怎么了?” 福慧不自在的低下了头,“无碍,只是同袍打闹的时候不小心抓伤了脸。” 巧嬷嬷则是一脸的心疼,这小闺女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一张皮囊,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慢慢的变成了清丽脱俗。 今日添上这么一道伤疤,又加上脸上这些红疹子,看上去反倒是比那妖怪还要吓人。 更何况巧嬷嬷又不是不知道福慧的脾气。福慧不会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这定然是有人为难了福慧。 “是不是郡主又欺负你了?”巧嬷嬷果然是一语中的。 可福慧却只是摇摇头,“没有。” 巧嬷嬷叹了口气,福慧已经是与世无争的孩子了,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对着一个女孩子的脸又抓又挠? “对了娘亲,苏尚书之女邀我参加她的生辰宴,不知我能否可以参加?” 福慧也是一下子想起了今天苏莲蓉对自己的邀请。 苏尚书在朝廷之中倒还算是有些地位,能够和书上说加拍上点关系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思索了片刻之后,巧嬷嬷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会替你向王妃告假,但是你千万要记住了,在那种场合下人多口杂,千万不能够做出有辱王府名声的事情。” 福慧点了点头。同时巧嬷嬷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担心是多虑了。 福慧向来行事周到,用不着巧嬷嬷多操心。 “明日国子监要举行花灯赛,这一年一度的花灯赛,是你结识王宫贵族的好机会,娘亲也不要求你与他们攀上关系,只要让他们对你有个印象即可。” 巧嬷嬷苦口婆心的劝导着福慧。 如果有了那些王公贵族的加持,往后福慧的道路将会更好走一些,不论是嫁人还是经商,总有一个方面能够帮得上忙。 但同时,巧嬷嬷也不希望福慧与他们扯上太多的关系。 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和这些达官贵人交往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若是高兴了,今日赏你一锭银子,若是不高兴,你就挨一顿板子。 福慧乖巧的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也不是不明白。 “既然如此就早些休息吧,你脸上这伤疤也并不是很深,过个小周天差不多就能完全恢复了。” 说着巧嬷嬷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福慧脸上那骇人的伤疤,不知不觉就叹出一口气。 …… 似乎是因为花灯赛的原因,整个国子监变得热闹了起来。 参加花灯赛的大多都是女子,小到三五岁的孩子,大到十七八岁的少女。 而那些男人总是负责欣赏,花灯赛的胜出规则非常简单,哪位姑娘的花灯要是得了更多男人的青睐,自然就是胜出者。 这些手工活福慧不太擅长,整整一个上午的课,夫子都在教这些学生捏花灯。 几个手巧的姑娘捏出来的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而那夫子看到了福慧桌子上的画灯,却只能叹息着摇摇头。 福慧的花灯美则美矣,却多了几分木讷的气质,也许是因为福慧对于这些小玩意儿平时琢磨不深,所以也并没有太出彩的成绩。 反观一旁的苏莲蓉,捏出来的花灯总是让人眼前一亮,夫子也不住地夸着苏莲蓉。 到了下午就是花灯赛的时候了,福慧的参赛作品非常简单,一只雪白的兔子点上红红的眼睛,简陋的花灯就此完成。 夫子逛了一圈,拿出了几个能够作为模范的花灯放到了前面。 第一个就是苏莲蓉的花灯,一朵栩栩如生的水莲,淡粉色的花瓣中间包着鹅黄色的花蕊,看上去有一种清新淡雅的气质,即使还没有点上蜡烛,福慧也能够看到这花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第二个则是萧若雪的花灯。虽然萧若雪平时彪悍不已,但是这女儿家的东西,她多少还是掌握了一些。 萧若雪的花灯捏成了一个俏皮的小老虎的模样,虎头虎脑的样子壮实极了,看起来十分的惹人喜爱。 福慧的目光缓缓的往后移,发现那些花灯无一不是造型精致,制作精湛。 看了看自己桌子上那做工粗劣的小白兔,福慧只能尴尬的叹了一口气。 “时间差不多也该到了,孩子们,拿上你们的花灯去盼河边吧。” 盼河,就在国子监的南侧,是一条窄窄的小溪流。 关于盼河有一个非常美好的传说,本来在盼河边有一座美丽的小山村,山村里的一位姑娘爱上了一个才俊秀才,秀才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因为家境贫寒,早就已经支撑不起秀才的学费。 姑娘一个人就在盼河边替全村的人洗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姑娘拿着洗衣服得来的费用做了秀才的盘缠。 有了盘缠的秀才踏上了求学的路程。 三年之后,秀才高中,成为了当时让人艳羡的高官,与别的故事不同的是,秀才并没有忘恩负义,他中了高官之后立马就回来接走了姑娘。 两人琴瑟和鸣的过了一生。 自此之后,盼河也被村里人们寄予了美好的愿望。 大家都相信,在盼河边许了愿望,放了花灯就一定能够实现。 慢慢的,这也就成了大家约定成俗的规矩。 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盼河边上,把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灯放到了溪水中。 而那些王公贵族的少爷和公子将在畔河边等待着过来的花灯。 少爷和公子的手中各有十片花瓣,看中一盏花灯,就往花灯之中扔下一片花瓣。 花瓣数量最多的人就是这一次的胜出者。 苏莲蓉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花灯放到了水中,那一朵清丽的莲花在水中轻轻的荡漾着,就好像是活的莲花种在了水中。 不远处的萧若雪冷笑一声看着苏莲蓉,看着那朵莲花缓缓的朝着自己飘过来,萧若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伸手捧了一抔凉水泼在那精致的莲花上。 顿时,莲花在水中沉沉浮浮,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苏莲蓉难以置信的看着萧若雪,没想到萧若雪为了能够赢得这一次的花灯赛,居然能够使出无比下流的招数。 “萧若雪!你故意的!” 苏莲蓉气得当场跳脚。 可萧若雪却只是满脸挂着嚣张的笑容,插着腰看着苏莲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故意的了,我只不过是洗洗手罢了。怪只怪你的花灯不够结实,还经不住我一捧凉水泼的。” 萧若雪的强词夺理很快就气得苏莲蓉哭都哭不出来,气红了眼眶的苏莲蓉,只能蹲在一边生着闷气。 站在苏莲蓉身边的福慧见状,连忙轻轻地戳了戳苏莲蓉的胳膊,“别担心,拿我的吧。” 一边说着,福慧一边将自己的花灯拆开,苏莲蓉心灵手巧,一定能够折出一个比自己的小白兔更好看的花灯。 看到福慧这么做,苏莲蓉忍不住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 不管这花灯做的漂亮与否,这都是福慧做了这么久的结果,可是福慧竟然愿意为了她,拆掉自己做的花灯。 一瞬间苏莲蓉感动的有点想哭。 福慧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比赛快开始了,你快折吧,不然魁首就要被萧若雪夺走了!” 苏莲蓉的手很巧,随随变变捏出来的纸花就比福慧亲手捏都要精致许多。 不一会儿一个活灵活现的玉兔便出现在了福慧的面前。 看到这里福慧忍不住自愧不如,“莲蓉妹妹的手真巧,我怕是在练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做不出来这样精巧的花灯。” 苏莲蓉则是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哪有啊,熟能生巧罢了。” 这次为了防止萧若雪的搞鬼,两人特意跑到了萧若雪前方的河岸边去放花灯,萧若雪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的恨意已经到达了极点。 小小的玉兔放在了清澈的溪水中,摇摇晃晃之后慢慢的在水中稳定地朝着前方飘了过去。 望着那小小的精致的玉兔,苏莲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随着花灯越漂越远,终于到了宣布结果的时候,一堆形色各异的花灯被放在了大家的眼前,令人眼花缭乱。 福慧一眼就认出了苏莲蓉亲手折的那个玉兔,她看到那只玉兔牢牢地屹立在最高位,心中顿时就明白了,一定是苏莲蓉获胜了。 等到那夫子宣读结果的时候,也完全印证了福慧的想法。 “这次的花灯赛胜出者是,苏尚书的女儿苏莲蓉。” 夫子的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朝着苏莲蓉招了招手,示意苏莲蓉上台来拿取奖品。 第二十四章 赠花灯 苏莲蓉也是很欢喜的,她转过头看了看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福慧,二话不说一把拉住了福慧,朝着夫子走了过去。 本来还坐在位置上的福慧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彻底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在大家的面前了。 “这些奖品有一半,我是要分给福慧的,没有福慧我也不会赢得这次的比赛。” 夫子奇怪的看了苏莲蓉一眼,心中有些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 苏莲蓉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转头看向了福慧,彼时的福慧也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先前比赛的时候,我的花灯出了问题,是福慧牺牲了自己的花灯,把她的花灯给了我重新制作,才让我获得了这次的比赛。” 苏莲蓉一字一句的解释着状况,夫子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赞赏的表情。 “不错,这比赛也终归只是一个游戏罢了,只要大家万众一心,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夫子趁机给大家灌输课上学习的知识,苏莲蓉和福慧脸上的笑容都是如此的刺眼,坐在台下的萧若雪忍不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憎恨。 颁奖结束之后,苏莲蓉兴致勃勃地拉着福慧,拿着自己的玉兔朝着萧疏蔚走了过去。 “宁王殿下,这玉兔还希望您能收下。”苏莲蓉红着脸伸出手,将那玉兔塞进了萧疏蔚的怀里。 萧疏蔚只是淡淡的一笑,那笑容简直如同是春日的微风,熏醉了苏莲蓉的心。 “那就谢过苏小姐了。” 两人正情意绵绵的时候,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响了起来,“不知福慧可有准备给本王的花灯?” 福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她转过头看了看那嬉皮笑脸的萧疏钧。 “我的花灯已经给莲蓉了,自然也就没有给你的了。” 福慧无奈的摊了摊手,她心中也在默默的腹诽,如果要是有的话,她也不会给他的。 可萧疏钧突然极其暧昧的凑到了福慧的耳边。 “你可知这女子将花灯赠与男子是什么含义?”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微微酥麻的磁性,听着福慧忍不住就红了脸。 “不知。” 萧疏钧那戏谑的微笑顿时就露了出来,目光玩味的看着苏莲蓉。 “花易逝,灯易灭,与君相思层层叠。”萧疏钧的口中吐出这一句话。 听到这话的苏莲蓉顿时就红了脸,她深藏的心思就这样被萧疏钧挑破在众人面前,也不敢抬头看着萧疏蔚。 可萧疏蔚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温柔,福慧看到这副模样忍不住开口追问。 “宁王可知?” 萧疏蔚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这国子监的花灯赛向来是有习俗的,若是女子将那花灯赠予她的心仪的男子,那么来年他们必会终成眷属。” 听到这儿福慧也继续刨根问底,“既然如此,不知宁王殿下对莲蓉的心是否也如同这诗词一般?” 可接下来萧疏蔚却只是不可置否的一笑,眼神温柔地落在了苏莲蓉的身上。 这赤裸裸的目光看着苏莲蓉顿时红了脸,可萧疏蔚又没有明说,苏莲蓉也不知道萧疏蔚到底是什么意思。 半晌之后福慧才反应过来,既然这送花灯有如此含义,那么刚才萧疏钧朝着自己讨要花灯的行为不是意思更加明显了吗? 想到这儿福慧也忍不住低下头,她觉得自己有些不能直视萧疏钧。 可萧疏钧好像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他好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了一盏花灯,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素雅的莲花花灯。 能够看得出来这是萧疏钧亲手做的,做工虽然粗劣,但也能够明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不知秦王殿下这是何意?” 福慧故意装傻。 萧疏钧则是走进了一步,将那花灯一把塞进了福慧的怀里。 “既然福慧没有花灯赠与我,那便换成我亲手做的花灯赠予福慧吧。” 福慧还未反应过来,萧疏钧便哈哈大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身旁的苏莲蓉也用胳膊肘轻轻的捅了捅福慧的腰,“秦王殿下这是在对你表白心意呀!” 腾的一下,福慧的脸就红了起来,刚才自己还在为萧疏蔚和苏莲蓉之间的感情操碎了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一低头,福慧就看到了怀中那做工简单的莲花灯,她忍不住微微的出神。 怀里的花灯突然变得有些烫手…… 一直等到回到了王府,福慧的目光都未曾从那盏花灯上移开过。 白日里萧疏钧说的那几句诗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花易逝,灯易灭,与君相思层层叠。” 想着想着,福慧的脸就忍不住变得通红,她抚上脸颊,微微滚烫的温度。 巧嬷嬷看着福慧脸上的不正常的红晕,也有些奇怪的看向了福慧,“福慧,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福慧扯回了现实,她连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什么。” 这奇怪的样子,一下子引起了巧嬷嬷的注意。巧嬷嬷一偏头,看向了福慧身边的花灯。 那花灯看起来小巧玲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做工有些微微的粗糙。 “这花灯是你做的吗?福慧。” 巧嬷嬷伸手拿起了那花灯,仔细的把玩了一番之后,又觉得不像是出自福慧之手。 “这是……秦王殿下送给我的。” 顿时,巧嬷嬷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她愕然的瞪圆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说……这是秦王送给你的?” 福慧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可巧嬷嬷却一把将花灯扔进了杂物箱里,脸上是诚惶诚恐的样子。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反应这么大?福慧有些不明所以。 巧嬷嬷脸色有些复杂,秦王的恩宠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现在萧疏钧也许是因为对福慧感兴趣,所以甜言蜜语,送花灯表心意,但是时间长了之后,有了更加美艳的姬妾,福慧又如何在那偌大的秦王府立足? “福慧,记住我的话,与秦王殿下,切不可亲近,你明白了吗?” 看着巧嬷嬷那凝重的脸色,福慧一脸的不明所以,“这是为何?” “不论为何,秦王殿下不是我等可以肖想的。” 巧嬷嬷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不复平日的温柔。 福慧也被吓到了,连忙点点头,“是,福慧记住了。” “明日,皇后和皇上会来府里做客,保不准秦王殿下也会来,到那时,你明白你应该怎么做的。” 巧嬷嬷心中长叹,被秦王看上,对于常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可是巧嬷嬷同样也知道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她不希望福慧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还好福慧也是个乖巧的孩子,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便应下了,“是,福慧知道。” 巧嬷嬷这才恢复了平日的亲近,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那就好,你先休息吧,天色也晚了。” ……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照射进了屋子里,福慧早已经醒来,她正往香炉里填檀香。 “娘亲,你来了。” “早些收拾好,皇上和皇后一刻钟之后便来了。” 福慧点头,收拾穿戴好了之后,便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过去。 门外,大家早已经齐刷刷的跪成一排,恭迎着皇上的驾临。 福慧也飞快的收拾好,跪在了那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缓缓地低下头去。 没过多久,门口响起了太监的独特的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那一片跪下来的人纷纷都伏倒在地上,嘴里齐声叫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没过多久,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男人眉目如剑,一张刀削一般的脸庞现出了皇室特有的尊贵。 而那男人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个锦衣华服的贵妇,女人的身上披金戴银,头上的珍珠玛瑙带了一堆,衣服也是与皇上的龙袍相辉映的金色。 一男一女站在门口有着说不出的华贵,萧晃沉声道:“诸位都起身吧。今日只是孤的家宴,大家不必如此拘束。” 众人这才慢慢地从地上起来了,福慧还是不自觉地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皇上身边站着的萧疏钧。 萧疏钧似乎也已经看到了福慧,朝着福慧故意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昨夜巧嬷嬷对自己说的话,福慧连忙垂下头去装作没有看见。 站在皇上身边的萧疏钧则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昨日还有说有笑的,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一下子判若两人。 萧疏钧心中不解的挠了挠头,也没有多想。 皇上和皇后很快就去了正厅,只留下这一些下人,在打理着待会儿要开宴的花园。 福慧的手里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的,在那根本就没有灰尘的桌子上轻轻地擦着。 不知不觉之中,福慧没有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 “喂,你在干什么呢?”福慧只敢到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一转过头身边却没有人。 此时那声音又从背后响起,“看这边啊,笨蛋!” 果不其然,顺着那声音的来处看去,是萧疏钧那张笑的十分狡黠的脸。 福慧无奈的叹了口气,“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第二十五章 告状 “当然是来找你玩的。”萧疏钧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巧嬷嬷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福慧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收敛了。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殿下就别来打扰我了,我还有活儿没干完呢。” 说完之后,福慧就准备转身继续擦桌子了,可是手腕却被萧疏钧牢牢地抓住,福慧不悦的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萧疏钧。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一直都在躲着我?” 福慧没有说话,只是抱以沉默,抬起头,淡淡的看了萧疏钧一眼,“我和秦王殿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无福消受秦王殿下的抬爱,还请秦王殿下放过我吧。” 萧疏钧顿时脸色一僵,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福慧,萧疏钧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我是认真的。” 良久,萧疏钧才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福慧却连头都没抬,根本没有正眼看萧疏钧,萧疏钧的抬爱实在让她受宠若惊,更何况昨天巧嬷嬷也告诫她了,萧疏钧并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肖想的。 福慧此刻时时都在谨记着昨日巧嬷嬷的教诲,她更加记得昨日的心动,她更加明白不能和萧疏钧扯上任何的关系。 擦完桌子之后,福慧刚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没有想到萧疏钧居然牢牢地抓住了福慧的手,紧接着竟然于和福慧十指相扣。 男人的手心处传来的滚烫的温度,让福慧忍不住红了脸。 “殿下这到底是做什么?” 福慧有些羞愤难当,想要扯出自己的手却于事无补。 可是萧疏钧的眼神却如同一颗打磨的光滑的黑曜石,紧紧的盯着福慧,仿佛有着能够一口气把福慧吸进去的漩涡。 “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丝毫的儿戏,你应该也知道。” 福慧却只是用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惶恐地低下了头,“还请秦王殿下自重。” 这句话一下子拉远了两人的距离,萧疏钧顿时愣在原地。 “是否是你的家人与你说了些什么?你不要骗我,一定要老实跟我说。” 可福慧却只是摇摇头,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在告诉福慧不能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攀上关系。 福慧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边,萧若雪正眼神阴毒得盯着他们。 不知不觉之中,萧若雪那纤细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即使掌心传来刺痛感,萧若雪也没有停手。 这个福慧一再挑战自己的底线,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自己已经屡次警告过福慧,不要再和秦王殿下扯上关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却还是厚着脸皮来勾引萧疏钧。 福慧二话不说就甩开了萧疏钧的手,朝着柴房跑了过去。 此时的萧若雪也连忙追了过去,眼神也逐渐变得憎恨。 望着福慧离开的背影,萧疏钧的心中怅然若失。 …… 好不容易跑到了柴房的门口,福慧才感觉到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 只要一看到萧疏钧的双如同黑夜的星星一般闪闪发光的眼睛,福慧就心神不宁。 福慧松了一口气,一抬头看见了枫树下站着的萧若轻。 萧若轻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朝着福慧笑了笑,“你怎么来这儿了?” 突然听到了这声音的福慧一下子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福慧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我活儿做完了,来放放风。” 萧若轻了然的点点头。 两人之间又重新恢复了沉默的尴尬情况。 福慧的目光望着那火红的枫树,不自觉的出了神。 而萧若轻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福慧,望着福慧抬起头,看向那棵火红的枫树,萧若轻心中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 萧若轻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整整比福慧高了一头,低下头就能看到福慧那张清秀可人的脸。 “福慧,我有话想对你说。” 一看到萧若轻脸上那和萧疏钧刚才如出一辙的表情,福慧就已经能猜到萧若轻想说些什么了。 可是福慧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语,萧若轻便一把抓住了福慧的手。 那滚烫的温度烫的福慧差点当时甩开,福慧不自在的低下头,努力的挣扎着。 “世子,您别这样,让人看到了会误会的。” 但此刻的萧若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居然就这样死死的抓着福慧的手不放。 “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从来就未曾变过。这几日见到你与秦王殿下走得亲近,我心中很是吃味,所以,福慧你能明白我在讲什么吗?” 萧若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福慧的脸顿时烫的吓人。 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这一个一个的都像发了疯似的找自己诉说衷肠? 福慧挣扎着,从萧若轻手里挣脱开来。 “世子,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差距。我是一个低贱的下人,还请世子不要让王妃和我为难。” 福慧故意往后退了一步,和萧若轻拉开了距离,而这简简单单的一步却伤透了萧若轻的心。 “我和你整整相识了十二年,为何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呢?” 眼前的少年哀伤的蹙起眉头,明明只是十四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福慧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福慧向来只把萧若轻当做自己的弟弟,从未有过所有逾矩的想法。 可现在萧若轻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福慧反倒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侯,萧若雪那略带戏谑的调笑声响起。 “真是没想到啊!福慧这么一个区区的下人,竟然引起了这么多的桃色奇闻?哥哥你怕是不知道吧?方才的秦王殿下也与福慧姐姐互诉衷肠,可福慧姐姐的眼界高得很,竟是连秦王也看不上。” 福慧顿时心中一惊,目光也落在了那不远处的一抹火红身影的身上。 是萧若雪,今日的萧若雪依旧张扬的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手中拿着长鞭,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张狂的看着他们。 原来方才的一切都被萧若雪尽收眼底,福慧的心中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郡主这是何意?”福慧冷冷的看着萧若雪。 可萧若雪却是一步一步朝着福慧走了过来。 “我只想告诉我的好哥哥,你喜欢的这个女人,是秦王殿下所看中的女人,哥哥,你确定要和秦王殿下争吗?” 萧若雪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手中的长鞭甩的噼啪响。 听到这话的萧若轻顿时脸色一白,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此话当真?” 萧若雪则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骗你作甚?” “不过……”萧若雪突然画风一转,“若是母亲知道了福慧有这般大的魅力,会如何处置福慧呢?” 话音刚落,萧若雪就如同一阵风似的转身就离开了院子,听到这话的福慧顿时心中暗叫不好。 看来萧若雪是要去告状啊! 福慧连忙快步追了上去,突然反应过来的萧若轻也不甘示弱,连忙迈着长腿追了上去。 只是他们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萧若雪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妃的面前,福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娘亲,女儿有要事禀告。” 此刻还当着这些皇亲国戚的面,幸亏现在皇上不在,王妃又知道萧若雪定是在胡闹了。 于是王妃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若雪,现在先别闹了,快回去。” 可萧若雪却不依不饶的跪下磕了个头,“娘亲,女儿方才去了后院。见福慧在与哥哥拉拉扯扯,两人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还请娘亲替王府谋个清净。我们祁王府绝对不能够容忍这样红颜祸水的人存在。” 福慧这话一说出来,王妃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说什么?”王妃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萧若雪则是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腰板,刚准备开口,气喘吁吁的福慧和萧若轻就赶了过来。 二话不说,萧若轻就扑通一声跪在了王妃的面前,“娘亲,请恕孩儿不孝。这一切都是孩儿一厢情愿,与福慧无关,还请娘亲莫要追究福慧。” 王妃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紧接着一旁的祁王脸色铁青地站了起来,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发出了轰隆的巨响。 “混账东西!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看起来祁王气得不轻,脸色冷峻的看着福慧,福慧则是从头至尾一直一言不发低着头,她知道今日这怕是在劫难逃了。 悄悄地扫视了一周,福慧发现萧疏钧并不在这儿,这让她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巧嬷嬷也终于忍不住了,连忙站出身来,护在了福慧的身边。 “请王爷恕罪,都怪平日里老奴没有教导好福慧,才让福慧勾引了世子,这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请祁王放过福慧。” 福慧躲在巧嬷嬷的身后,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巧嬷嬷在害怕的发抖。 这一刻福慧有些想哭。 自从她被巧嬷嬷捡回来之后,巧嬷嬷一直尽心尽力的教导她,完全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却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第二十六章 赔得起 “娘亲,这件事情不关你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愿意一力承担着所有的责任。” 萧若雪则是满脸挂着得意的微笑,看着福慧,似乎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开了口。 “娘亲或许还不知道吧?福慧姐姐的魅力可大了,今日我还看见那秦王殿下与福慧姐姐拉拉扯扯,两人之间似乎也有说不完的情谊呢。” 福慧恼怒的转过身去,又狠狠地瞪了萧若雪一眼,这个萧若雪怎么信口开河?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在污蔑自己。 “你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秦王殿下有私情了!” 可萧若雪却眸光一冷,望着福慧露出了一个冷笑,“是嘛?你敢说你和秦王殿下没有私情?那你房里的那个花灯,是秦王殿下亲手做的吧?” 顿时,福慧就哑口无言了。 那花灯是如何被萧若雪给知道的呢?为何萧若雪对自己的事情如此了如指掌? 看来萧若雪早早的就开始谋划着这一天了。福慧忍不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十分恼怒。 可现在毕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福慧只能够暂且咽下这一口气。 王妃也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福慧的眼神,不复之前的宠溺,她缓缓叹了口气,华美的脸上却显现出一丝疲惫。 “福慧,我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也许对你来说有些不太公平,但我现在要求你离开王府。” 福慧顿时是愕然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向了王妃。 此时此刻王妃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福慧知道王菲不是开玩笑的,但福慧内心有所不甘。 “王妃,福慧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稳,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不妥的行为,为何要将福慧逐出府内?” 福慧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直挺挺地对视着王妃。 可王妃却冷笑一声,眼神之中已经不复之前的温情。 “就凭世子他爱上了你!我于丽曼的儿子,怎么能爱上一个小小的下人?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看得出来王妃此刻心情十分激动,本来姣好的面容都因为此刻的情绪激动而变得有些扭曲。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了,萧若轻死死地抓住了王妃的袖子,“娘亲,这件事情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对福慧动心,你为何要惩罚福慧呢?这与她并无关系。” 王妃则是狠狠的甩开了萧若轻的手,“你为了这个狐媚子,甚至不惜跪在地上求我,你说我还留着这狐媚子在这王府里有何用?” 巧嬷嬷早已泪流满面,她担心了整整十三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直以来她都小心行事,告诫着福慧莫要有逾矩的行为。 可千算万算,巧嬷嬷怎么也没有想到萧若轻居然先对福慧动了心。 “即日起福慧搬出王府,从今往后没有我和王爷的命令,不得再进入府内。” 突然王妃的头一转,脸色严峻的看向了萧若轻,“还有你。如果被我发现,你敢偷偷的会见福慧,这个世子你也别当了,你也给我滚出府去。” 福慧只感到一阵雷鸣电闪,脑袋里好像被五雷轰顶一般,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事物的存在。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上了这一个个陌生的人,她知道从今往后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 没有了祁王府的庇护,福慧出去之后,处境只会更加的艰难。 一转头,福慧就看到了萧若雪那张得逞的笑脸,心头的愤怒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 这一刻福慧意识到了,这从头到尾就是萧若雪的一个阴谋。 …… 夜晚蝉鸣声声,初夏的夜晚还办着一丝丝微凉的夜风,福慧呆若木鸡地重复着动作,将行李收拾进了包袱里。 巧嬷嬷擦了擦眼泪,站在门口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这才下定决心推开门走了进来。 “娘亲……” 福慧斟酌了许久,还是颤抖着叫出了这两个字。 或许之后她再也没有机会叫巧嬷嬷了,她也再也遇不见这样掏心掏肺对自己好的人了。 “福慧……我苦命的福慧啊……”巧嬷嬷放声大哭,一把搂住了瘦弱的福慧。 她已经尽全力保护着福慧,可这一天还是来了,福慧的好运也给她自己带来了厄运。 即使巧嬷嬷已经努力的杜绝了这样的可能性,却还是没有躲过。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福慧舍不得这个对自己付出所有的娘亲。 整整一个晚上,福慧哭的眼睛都肿了,第二日,福慧失魂落魄的走出王府门口,眼神呆滞。 几个平日里与福慧关系较好的下人也都擦着眼泪来送福慧。 “福慧,到了外头,你若是日子难过了,就给娘亲送信,不管你在哪,娘亲永远都是你的娘亲。” 一边说着,巧嬷嬷一边从袖口摸出一锭元宝,塞进了福慧的手里。 元宝上还带着巧嬷嬷淡淡的体温,福慧顿时愣住了。 “这是你为王妃带来小郡主的时候,王妃赏你的,你收好,莫要被那贼人偷去了,留在路上也能做个盘缠。” 没想到,巧嬷嬷居然一直都保存到现在,福慧突然感觉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又要落下来了。 走在萧条的街道上,福慧,哦不,现在应该叫做秦可欣,她已经不配叫这个名字了。 她离开了王府,这名字也是王妃赐给她的,彻彻底底的,她被王府驱逐了。 秦可欣走到了热闹的集市上,突然有了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她来到了一家饭馆,里面飘出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进了饭馆里,正在忙活的小二见秦可欣身上的衣着不凡,连忙热情的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秦可欣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里面的盘缠少的可怜,虽然有一锭元宝,可不到万不得已,秦可欣不会用。 “给我随便来几个小菜吧。”秦可欣温婉的笑了笑。 “好嘞,您稍等!”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这家店的客源好像还不错,秦可欣上下打量着,蓦的,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秦可欣吓了一跳,连忙朝着声音看了过去,一个身着粉衣,满脸娇纵的女孩,约摸十三岁的样子,左脚抬起,狠狠地踩在了一个躺在地上的老妪的肩上。 秦可欣忍不住皱了皱眉,但她还是忍住了心下冲动,低下头抿着杯子里的茶水。 茶水微微苦涩,秦可欣不自觉的听着少女那边的动静。 或许是少女的动静太大,大家都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少女脚上的力度并未减轻半分,她脸上带着肆意张扬的笑容,冷冷的看着脚下呻吟着的老妪。 “老太婆,你知道我这衣裳有多贵吗?你刚刚把那茶水撒到我身上,是不是该赔给我钱?” 这动静更是惊扰了在吃饭的众人,大家看着这少女刁蛮任性的行为顿时是无奈的摇摇头。 秦可欣也克制不住心里的好奇,开口问了旁边那正在吃饭的妇人,“这位姐姐,请问那女子是谁?为何如此嚣张?” 那妇人穿金戴银,看起来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主儿,可目光触及到那正在欺负人的少女的时候,却终究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别提了,那是左丞相苏启封的大女儿,名为苏云汐。” 秦可欣倒是从未听说过莲蓉还有一个姐姐,于是秦可欣又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怎能如此欺负一个老人?” 妇人一脸的无奈。 “这苏云汐呀,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因为她是嫡出,所以自小便受尽宠爱,这才养成了这刁蛮的性子。要是谁惹了她,不抽个十遍八遍的,也不够她解气的。” 这妇人一边说着一边望着那躺在地上无力的呻吟着的老妪,可能是也心里同情,但却又无能为力。 原来如此,秦可欣微微的蹙起了眉头,脸色也不太好看了,斟酌片刻之后,她还是站起身来,朝着苏云汐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这老婆婆欠您多少钱?我悉数还给您,请您不要再为难她了。” 秦可欣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苏云汐。 可苏云汐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了一声,“赔钱?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值多少两银子吗?这可是我爹爹在金玉坊特地让裁缝用金丝和银线给我缝制的衣裳,你赔得起吗?” “你说多少钱就是了。”秦可欣也不想多和她废话,只是追问着。 谁知道,苏云汐一听到秦可欣那不耐烦的语气,顿时也被激怒了,她从那老妪身上移开了脚,缓缓走到了秦可欣的面前。 二话不说,她扬起巴掌,秦可欣下意识的偏过头闪躲,谁知道那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降临。 秦可欣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是萧疏蔚! “她赔不起,本王赔的起!” 萧疏蔚冷着脸,从腰间将荷包取下,丢到了苏云汐的怀里,“这些钱,多的就给你去找个教书先生,学习一下礼仪道法!” 攥着荷包的手微微泛白,苏云汐恶狠狠的盯着秦可欣,眸中闪烁着致命的恨意。 “福慧,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萧疏蔚转过身,看了看秦可欣的脸颊。 第二十七章 客栈 这个名字一提起,秦可欣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可苏云汐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我没事,宁王殿下以后别叫我福慧了吧,那是王妃赐给我的名字,可从今往后我不配用了。” 说着,福慧低下头,垂眸掩饰住眼里的失落。 “你就是福慧?”苏云汐冷笑一声,声音之中带上了些讥讽,“就是你勾引若轻哥哥的!” 等错愕的秦可欣反应过来,苏云汐已经抓起长鞭,鞭子朝着秦可欣的面门直直的冲了过来。 秦可欣瞪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脸上便狠狠地挨了一鞭子,刺骨的疼痛感袭来,她捂住脸颊,倒抽一口凉气。 “苏云汐!你为何出手伤人!”萧疏蔚的眼里隐忍着怒意,朝着苏云汐喝道。 可苏云汐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自己不对,反而是肆意而又得意的笑着,“谁让她勾引若轻哥哥的,我和若轻哥哥都已经订下了姻亲,现在若轻哥哥整日还为她茶饭不思,这叫我如何放的下脸面!” “订亲?”秦可欣愣住了,这事情为何从来没有人告诉她? 闻言,苏云汐冷笑,脸上带着对秦可欣的轻蔑之意,“难道你还不知道?祁王妃早已经来府上提亲,我是若轻哥哥未过门的妻子,你算是哪里来的狐媚子?居然敢跟我抢?贱人!” 这些话越来越不堪入耳,秦可欣的拳头忍不住攥紧了。 “闭嘴!” 苏云汐也被秦可欣这突如其来的硬气吓了一跳。 “我告诉你!你别太过分!”秦可欣的眸中闪烁着寒意,一步步走到了苏云汐的面前,“你以为你有多高贵?我告诉你,我根本对世子毫无情意,你莫要一天天的再血口喷人,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如此下作的词语,你真是枉为尚书之女!” 趁着此刻萧疏蔚还在,秦可欣一股脑的把心中郁结的怨气发泄出来,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目瞪口呆的苏云汐。 反正萧疏蔚此刻还在这儿,苏云汐应当是不敢得罪萧疏蔚的。 此刻,萧疏蔚就是秦可欣的免死金牌。 果然,秦可欣话音刚落,苏云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睛因为怒意变得通红,如果现在眼神能够杀人,秦可欣早就死了千遍万遍了! 怒意难平,可此时萧疏蔚还在,苏云汐敢怒不敢言,只是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说完,苏云汐便气冲冲的离开了饭馆。 见苏云汐的背影渐渐远去,秦可欣连忙走到了那老妪的身边,扶起了她,“大娘,你没事吧?” 粗重的呼吸响起,老妪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秦可欣,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小姑娘,谢谢你,我没事……” 看着这老妪气喘吁吁的样子,她挣扎了片刻,还是看向了萧疏蔚,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那个……宁王殿下,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情?” 萧疏蔚看着秦可欣不顾自身安危先去关心老妪的伤势,心中突然一震,他抬起头,看向了秦可欣。 “怎么了?” 秦可欣低下头,看了看怀里一直喘着粗气的老婆婆,叹息一声,“这大娘可能受了重伤,宁王殿下您能陪我一起去给她看看大夫吗?” 这善良的姑娘,自己挨了一鞭子,居然还想着别人的伤势,萧疏蔚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好,这附近有个医馆,我们先去看看吧。” 两人扶着奄奄一息的老妪来到了医馆,那大夫看着脸色惨白,翕动着嘴唇的老妪,也大惊失色。 半柱香之后,大夫摇头叹息,从诊断房里走了出来。 “这大娘啊,被人打断了肋骨,幸亏这肋骨刺中的不是肝肺,否则就要伤及肺腑,有生命危险了。” 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片刻之后,大夫从药盒里抓了几味中药,用油纸包包的整整齐齐,放在了桌上的宣纸旁边。 “这里是药方,你们按照我说的,一日三次,给大娘服下,三日之后应该无大碍了,记得,伤及内脏,切勿做粗活重活。” 说完,大夫伸出手来,朝着秦可欣笑了笑,秦可欣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大夫这是在要钱。 还没等福慧把银子拿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递了一锭元宝在那大夫的手里。 大夫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先去看看大娘吧。” 两人掀开帘子,走进了诊断房,看见了躺在简陋竹床上的老妪。 那老妪一看见两人,连忙准备起身,想要给萧疏蔚行礼。 “草民……草民见过宁王殿下……” 萧疏蔚见状,连忙按住了老妪,露出了一个温柔儒雅的笑容,“大娘,您身子还没恢复,这礼就免了吧。您可以告诉我们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那老妪长叹一声,满脸的无奈,浑浊的泪水顿时布满眼眶。 “我只是不小心碰翻了那苏家小姐的茶杯,她便对我又打又骂,我只知道这小姐金贵得很,便没有还手。” 说着,老妪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幸亏这位姑娘出手相救,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两人又和老妪说了一会儿话,便转身出了诊断房,秦可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今日真是对不住宁王殿下了,本来这事与您并无关系,却害得您也被牵连,宁王殿下快些回去吧,天色也晚了。” 可萧疏蔚只是摇摇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在意今天的事情。 “无碍,本王今日也是闲来无事,正好撞见了罢了。你脸上的伤……”萧疏蔚指了指秦可欣脸上的伤口。 要是萧疏蔚不说,秦可欣甚至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脸上受了伤,这一提,她反倒是想起来了,脸上的钝痛隐隐作痛,她蹙起眉头。 但很快,她重新扬起笑容,“无妨,不是什么要紧的,皮外伤罢了,过几日便好了。” 两人四目相对,萧疏蔚突然认真的开口,“本王听说,你拒绝了秦王殿下?这是何故?” 萧疏钧长相俊美,且财力了得,是整个京城的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君。 偏偏秦可欣如此的不识好歹,萧疏钧都已经亲自与她聊表心意,秦可欣却依旧保持这距离。 “我与秦王殿下,毕竟还是有身份之差的,我只是个卑贱的下人,何德何能能够攀上秦王殿下这样的高枝?” 秦可欣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说给萧疏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望着秦可欣苦涩的笑容,萧疏蔚也无奈的摇摇头,“你为何如此糊涂?秦王殿下对你自然是认真的,本王与他相识多年,他对你的情意,不会假。” 秦可欣依旧还是固执的摇摇头。 巧嬷嬷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 她和萧疏钧,终究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萧疏钧永远是她不能肖想的。 “你若是哪天想清楚明白了,想要答应秦王殿下,来找我便可。”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疏蔚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馆。 只留下秦可欣一个人坐在原地发呆。 如果说自己对萧疏钧并不动心,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只要一想到萧疏钧和自己之间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秦可欣就觉得和他走不长久。 秦可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绚烂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秦可欣抬头望着那落霞,想着或许要找一个地方落脚了。 走了半天,秦可欣才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名叫运来客栈的房子。 秦可欣顿时心中一喜,连忙朝着那客栈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您是要住店吗?”一个美艳的女子笑眯眯的走了上来。 秦可欣点了点头,斟酌片刻之后,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些碎银子。 “给我个下等的房间即可。”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不少,但却不动声色的接过了秦可欣的银子。 “好,姑娘你随我来。” 果真是最下等的房间,屋子里遍布着蜘蛛网和各式各样的霉点,打开门之后,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湿的味道冲的秦可欣简直都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能够适应了这屋里呛鼻的味道,秦可欣这才开始细细的打量着房间。 房间其实并不算小,只是那不知让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一张简单的木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地上随处可见的积攒了常年的灰尘。 秦可欣看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在王府里秦可欣住舒适的房间住惯了,突然来到了这环境恶劣的地方,秦可欣还有些不能够接受。 但仔细想想,自己也就出了这么点银子,能够住到这样的房间已经不错了。 “那我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儿您再叫我。” 一边说着,那女子一边下了楼。 来到了柜台处之后,女子的脸色阴沉,轻轻的朝着不远处的房间唤了一声,“阿毛,出来吧。” 仅仅只是片刻,那房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干瘦的小孩的脸庞。 那被叫做阿毛的孩子缓缓地来到了女子的身边,“梅姨,怎么了?” 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沙哑,身材也是干瘪瘦小,看起来就如同几天几夜没吃过饱饭一般。 第二十八章 染布 “楼上住着的那个穷酸的姑娘,你今晚照老规矩办,翻翻她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阿毛则是有些犹豫,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梅姨一眼,“梅姨,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咱们也是做穷人生意的,为何还不能放过这些穷人?” 梅姨则是冷笑一声,脸上的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若是我放过了这些穷人,你和我之间总有一个是要饿死的。你是想保住别人的命,还是想保住你自己的命?” 梅姨那凌厉的眼神落在了阿毛的身上,阿毛胆怯的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阿毛知道了。” 夜半时分,弯弯的月亮挂在黑沉沉的天空,夜空中点缀着几颗稀落的星星。 秦可欣躺在那简陋的木板床上,睡得香甜。 至少在这个地方秦可欣不用担心察言观色,也不用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 可在客栈的楼梯上,一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朝着秦可欣的房间走了过来。 阿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秦可欣房间的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看着那在月光下躺在床板上容貌清丽的女子,阿毛一瞬间也愣了神。 这姐姐居然美得好像天上的仙子一般,在那皎洁的月光的映衬下,她那雪白的肌肤显得更加的吹弹可破。 可是一想想肚子里忍饥挨饿的感觉,阿毛只能够勉强,咬着牙狠下心来。 偷偷摸摸的来到了秦可欣放着包袱的桌子前,阿毛伸出那双干瘦的小手,打开了秦可欣的包袱。 可里面除了几件衣物之外也别无他的。 不知为何,阿毛居然松了一口气,但阿毛的目光一下子撇到了秦可欣腰间的荷包上。 那荷包鼓鼓囊囊的,一定是装了不少的东西吧。 这么想着,阿毛就鬼使神差的朝着秦可欣的身边走了过去。 通过月光的照耀,阿毛从那荷包的一端看到了里面闪闪发光的一锭元宝。 阿毛顿时就兴奋起来,他连忙伸出他那干瘦的小手,朝着秦可欣的腰间摸了过去。 可也正是因为这动静,秦可欣顿时就醒了过来。 平日里秦可欣的睡眠很浅,今日赶到腰间总有一阵异动,秦可欣立马就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小的孩子。 孩子的表情惊恐,还带着一丝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秦可欣连忙一把抓住了孩子放在自己腰间荷包上的手,“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儿?” 阿毛被抓了个现行,顿时紧张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挣扎了一阵之后,瘦弱的阿毛实在不是秦可欣的对手。 “姐姐,我也是生活所迫,您就放了我吧,您别去报官好不好?” 阿毛也是个小孩子,胆子本来就小,被吓了这么一下更是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这下本来占着理秦可欣更加显得不知所措了,她连忙手足无措地擦干了面前这个瘦小孩子脸上的泪花。 “你别哭了,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大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呢?” 秦可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摸出来了半个馒头,递给了这小小的孩子。 “快吃吧,一定饿了很久了吧。” 看着这孩子皮包骨头的样子,秦可欣就能够想象他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可欣也同时回忆到了之前自己被牙婆拐卖的时候,自己过的那风餐露宿的生活。 心中莫名其妙的就对这一个孩子产生了一丝同情。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毛的嘴里狼吞虎咽的咽着馒头,好不容易咽下那最后一口馒头,阿毛艰难的开口,“我叫阿毛。” 秦可欣笑着点了点头。 阿毛虽然长得瘦小,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看上去好像一双清澈的泉水一般惹人喜爱。 “姐姐你长得真漂亮,就好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一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吧?” 阿毛吃饱了,也对秦可欣放下了戒心,面前的这个姐姐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 虽然自己对这姐姐的钱财觊觎,可是这个姐姐却丝毫没有要怪罪自己的意思。 秦可欣被这孩子逗得咯咯直笑,抬起手来,在孩子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你这小子嘴真甜,我不是什么天上的仙女,我只不过是祁王府的一个从前的下人罢了。” 想着想着,秦可欣又回忆起了在祁王府受到的不公,脸色又逐渐变得有些哀伤。 阿毛仿佛也能够感知到秦可欣的情绪,他伸出了自己瘦小的手,在秦可欣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 这个自己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居然有一天也会为了别人的喜怒哀乐来安慰别人。 “姐姐您别伤心了,我给您道个歉,今天确实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来偷你的东西的。” 阿毛一边说着一边垂下了头,仿佛已经真的知道自己的错了。 但是秦可欣其实根本不是因为阿毛偷了东西,所以才生气,于是,秦可欣的脸上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无妨,姐姐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阿毛没有娘亲,全靠着梅姨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梅姨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人操持着客栈,自然是辛苦的,所以才不得已的想出了这个见不得光的办法。” 阿毛一边说着一边自责地垂下了头。 这几日来他们偷的抢的全部都是那些穷苦人家,虽然阿毛的内心中不止一次的在自责。 但是腹中饥饿的感觉并不好受,阿毛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秦可欣心疼的望着这个孩子,小小的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 突然,秦可欣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望着这个孩子。 “阿毛,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也许我有办法让你们的客栈重新起死回生。” 听到这话的阿毛顿时惊奇的抬起头,“此话当真?” 秦可欣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客栈地势偏僻,所以才导致了客源稀少,但是只要重新改整过之后,一定能够引来大批的客人。 “你先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也不要在外面瞎晃荡了,明早我和老板娘再说说,你们相信我,我一定有这个能力。” 阿毛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就出了秦可欣的房间。 …… 一夜好梦,不像在王府那般睡得如此提心吊胆,秦可欣清早起来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走下了楼梯之后,秦可欣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木桌边上吃着早饭的梅姨和阿毛。 阿毛一看到秦可欣,立马就热情地招了招手,“仙女姐姐,你快过来一起吃吧。” 这一声仙女姐姐把秦可欣叫的更加脸红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在了阿毛的身边。 可是反观梅姨,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秦可欣心情忐忑,抬起头来朝着梅姨露出了一个微笑。 梅姨却没有回应,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能当真吗?这客栈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维持到了现在,说改就要改,自己是老板都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啊?” 梅姨的脸上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递给了秦可欣一个黑馒头。 “我姓秦,名叫可欣。你们叫我秦姑娘就可以了。” 梅姨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知秦姑娘预备将这客栈改成什么模样?我先提前说好,这银子我是一分都没有多余的。” 梅姨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秦可欣没有放在心上。 “其实我以前当下人的时候,学过一些染布的工艺,我想着这个客栈既然客源如此的稀少,不如就改造成一个染布坊。” 有一说一,秦可欣的染布能力确实是厉害,不管是刺绣还是纺织,秦可欣都是王府里的一众女工中最出色的。 现在出来之后,秦可欣想着总要有傍身技能才能够活下去,而这个破旧的客栈,也许就是改变她命运的第一步。 梅姨一下子来了兴致,做布料生意的成本其实非常的低廉,这也是众多生意中最好做的。 只不过梅姨从来没有尝试过,因为梅姨的纺织能力其实算不上厉害。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梅姨也是有些半信半疑。 “让我做也可以,可你总得让我看到你的实力吧。” 梅姨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让秦可欣做出让自己满意的成品布,摸一摸秦可欣的底。 秦可欣则是十分爽快的就点了头,“那是自然,不知您这儿可有废旧的布料和针线?” “阿毛,去储物房把那布料和针线拿来。” 梅姨话音刚落啊,阿毛一溜烟地跑到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抱上了一个大盒子。 “这些都是我当年成亲的时候的嫁妆,你可要好生对待,若是损了或者坏了,也劳烦姑娘要悉数赔偿给我。” 梅姨的脸上虽然带着客气的笑容,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十分不客气的。 不过这些话秦可欣也没放在心上。 “好,我明白了,今晚我将会将成品拿到您的面前,若是您还满意的话,便这请您放心把这客栈交给我吧。” 一边说着秦可欣一边搬起了大盒子,吃力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第二十九章 银丝堂 打开那箱子一看,箱子里的布料都是几年前的老旧款式了,花色和样式也都并不是十分的出挑,针和线都已经上了些年头,银色的针已经锈迹斑斑。 秦可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拿起一张砂纸,轻轻的打磨着那细细的针头。 将那柔软的丝线穿过了针头,秦可欣小心翼翼地穿过老旧的布料,一针一线仔细的缝制起来。 从白天一直绣到了晚上,秦可欣没有喝过一口水,没有歇过一刻钟,夜幕逐渐降临,墨色也逐渐渲染了天空。 随着窗外的蝉鸣声声,秦可欣捧着一匹青色的布料,面带笑容的走了出来。 彼时的梅姨才刚刚拿着抹布在擦桌子,一看到秦可欣下来,梅姨的脸上便勾起了得意的笑容。 若是这丫头失败了,必定会知难而退。 “秦姑娘可有结果了?” 一边说着,梅姨一边得意地走到了秦可欣的身边,想要看秦可欣出丑。 这些布料都是几年前的老款式了,想要做出令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是很难的。 梅姨不相信,就凭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能够将这些布料起死回生。 可是当梅姨的目光落在秦可欣手上那块青色布料的时候,梅姨的眼神也忍不住定格在了那布料上面。 青色的底色就如同远处的山黛一般,本来均匀的底色被秦可欣挑染的极其富有层次感。 远远的看过去,就好像是层峦叠翠的山峰。 在那山峰上秦可欣绣上了活灵活现的飞鸟,一颗笔挺的松树屹立在山峰的顶端。 这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布料的中间,一轮火红的日头正悬挂在群山中间。 青涩由浅至深,看起来就如同刚刚天明时候的大山。 这精致的绣工,怕是梅姨练个大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赶得上的。 梅姨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双手难以置信的摸上了那精致的绣纹,确认过这些刺绣都是出自秦可欣的手,梅姨也忍不住心中的讶异了。 “你这刺绣的功夫到底是师承何人?” 无论是这飞鸟还是这松树,看起来都如同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一般富有生机。 刺绣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必定是下了功夫的。 秦可欣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五岁便开始练刺绣,对这方面也颇有些兴趣,所以学的也快,这些东西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其实秦可欣故意隐去了一些,小的时侯,巧嬷嬷就把秦可欣当成亲生女儿来培养。 刺绣和女工是秦可欣必修的课程之一,秦可欣对于刺绣也确实是有着超人的天赋。 请来的师傅都被秦可欣的手艺所折服,没过多久,秦可欣就成了王府里刺绣的一把好手。 此刻梅姨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这一块简单的布料,心中也早已经有了答案,看来这孩子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这客栈也确实可以交到秦可欣的手中。 “我决定了,这客栈,你接手吧。” 秦可欣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梅姨,那就麻烦您这几日多去染坊看看了,我们做布料生意的,少不了和染坊接触,我空有这一手刺绣的功夫,若是没有了合适的布料,自然也是没有法子的。” 梅姨也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这姑娘的手巧,若是能够绣出别致的花样,自然也是能卖不少钱的。 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捡了个宝贝。 “那么明日就劳烦梅姨将这客栈重新修整一番,咱们就正式将客栈改为布料作坊了。” 梅姨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布料生意又不止我们一家在做,若是想要做的出挑,必须得起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这倒也是有些道理的,秦可欣支着下巴开始思索着新名字。 这京城中最大的布料房名字叫做金玉坊,布料生意之中最常见的两个字都被他们选去了,她们必须得想个更为别致的名字,吸引大家的眼光。 “不如就叫做银丝堂吧。” 银丝堂,这倒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梅姨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丫头不仅心灵手巧,而且肚子里还是有些墨水的。 “你应当不是平常人家的使唤丫头吧?看你这学识和这身段,莫不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落魄逃了出来?” 梅姨早就发现了秦可欣的不寻常,秦可欣的双手并没有布满老茧,不像是个做粗活的使唤丫头,又看秦可欣平日里保养得当,肌肤细嫩,想来也没吃过什么苦。 听到梅姨这么问,秦可欣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底却多了一丝无法察觉的感伤,“说来惭愧,我曾经是祁王府的丫头。” 一听到这名讳,梅姨顿时愕然,瞪大了眼睛,“你竟是祁王的下人?” 怪不得看起来不如平常的粗使丫头那般笨拙,原来也算是出自名门。 “我自小被那人贩子拐卖,王妃心善将我捡了回来,我便跟着府里的嬷嬷一起生活,嬷嬷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教我刺绣和女工,我甚至还有幸去学堂读书。” 说着说着,秦可欣忍不住回忆起了在王府的那段日子,虽然平日里要过着察言观色的生活,但王府里的每个人对她都还是友好的。 只是现在都不复从前了,她出来看遍这大千世界,才能明白在王府的日子是有多么快活。 “那你为何又从王府里出来了呢。” 望着梅姨那不解的眼神,秦可欣只是苦涩的低头笑了笑。 “造化弄人罢了,事情太过复杂,等日后再慢慢与你细说吧。” 既然上天安排她出了王府,那必定是有用意的,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安安稳稳的接受这个现实。 梅姨看见秦可欣也不想多说,于是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撂下一句“你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夜半时分,夜风微凉,清凉的风拂过了秦可欣的脸颊,卷起了秦可欣的发丝,望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秦可欣不自觉地微微出了神。 …… “可欣,你早些起来吧,今日还要去各个染坊,去见一见那些老板。” 这生意才刚刚开张,仅仅挂上一张银丝堂的招牌是远远不够的。 要想让那些染坊的老板和他们合作,必须得让那些老板看到秦可欣的手艺。 秦可欣也没有推辞,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随着梅姨一起出了门。 店里边交给了小小的阿毛一人打理。 “这是附近这方圆几里最大的染坊,若是能够和他做上生意,咱们今日之后的吃穿便不用愁了。” 秦可欣点了点头,心中还有些七上八下。 梅姨也好像看出了秦可欣的紧张,她伸出手轻轻的搭在秦可欣的手上,安慰似的拍了拍。 “好啦,放轻松,以你的绣工,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有了梅姨的安慰,秦可欣的心中才算有了些底,两人一起踏进了这染坊的门。 进门之后入眼的是几个大染缸,染缸的旁边挂着无数的竹竿,竹竿上晾晒着颜色各异的布料,看的秦可欣都晃花了眼。 那正在染缸里搅和着染料的伙计,似乎是看到了门外的两个陌生人,抬起头来朝着两人大喝一声,“你们是何人?” 梅姨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们是来找张老板的。” 那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两眼,觉得这俩人可能是来做生意的,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且先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报一声。” 梅姨笑着点点头。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伙计从厢房里出来了,朝着两人友好的笑了笑,“行啦,你们进来吧。” 两人跟着伙计一起来到了一个亮堂的堂屋,屋子中间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富态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看上去长得就是一副有福的相,好像是一尊弥勒佛一般,长相极富喜感。 梅姨在秦可欣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位便是张老板,全名叫做张德富。” 秦可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朝着张老板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张老板看起来也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脸上总是笑意盈盈的,“二位请坐吧。” 话音刚落,伙计已经端着茶水走了上来。 秦可欣和梅姨才刚刚落座,张老板就笑眯眯的开了口。 “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想要什么花色的料子?” 原来是将他们二人当成了来买布料的生意人,梅姨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张老板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买布料的,我们是来跟您谈做生意的。” 张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也一下子收敛了许多,“不知二位想谈什么生意?” 梅姨似乎早就已经料到这样的局面,也没有太过惊讶。 “这位呢,是我的远房侄女,她这一手好绣工啊,绝对能给你这染坊带来不少的生意。” 一边说着,梅姨一边将随身带的包袱打开,把昨日秦可欣绣的布料递给了那张老板。 那张老板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也仅仅只是片刻罢了。 张老板毕竟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生意人,自然是以利益为本,见秦可欣如此了得的绣工,张老板心中也很是心动。 “不知这位姑娘该如何称呼?” 第三十章 开张 “我姓秦。” 张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秦姑娘,不知秦姑娘这绣功到底是习得于何处?” 秦可欣似乎也是习惯了别人这么追问,“这是我娘亲教给我的,也只不过是依照葫芦画瓢罢了。” 张老板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今日找我来,是想让我给你们提供布料吧?” 这一下立马就说穿了今日过来的目的,梅姨也坦坦荡荡的点了点头。 如果能够和张老板的染坊合作,这十里之外都是张老板的客人,也不怕没有人到他们那个小破地方去买布料。 “这位姑娘绣工确实了得,张某也很喜欢,只是不知道这分钱的时候应该如何算得?” 果然到底还是个生意人,张口闭口都离不了钱这个字。 梅姨仿怫早有准备,“既然是张老板您出的料子,您理应得大头。不如我们就四六分,我们拿四,您拿六。” 可张老板作为一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并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利益。 “这四六分本就是应当的,可这每天来找我谈生意的人多了去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条件让我能铁了心的和你们谈生意呢?” 的确,这句话张老板倒是不存在作假的成分。 要知道这方圆十里之中也就张老板的染坊生意最好。 张老板染出来的布料颜色均匀,而且色彩鲜艳,不管洗多少次都不会掉色,可能唯一的缺点也就是价格太贵了,但这并不影响张老板的布料生意。 一分价钱一分货,大家都认这个道理。 梅姨一下子哑口无言了,她和秦可欣的确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唯一能够值得一提的,也就是秦可欣这一手了得的刺绣了,可是她又不能擅作主张。 这样想着,梅姨就为难的看向了秦可欣,秦可欣也能够理解梅姨的心思。 于是她朝着张老板露出了一个笑容,“张老板,你应该也对我这一手刺绣很满意吧?” 这一点张老板没有否认,痛快的点了点头,“不错,你这一手好绣工,的确是我最需要的人才。”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附加的条件就是,我绣出来的所有的作品,将会冠以张老板您染坊的名字。” 这的的确确是个诱人的条件,张老板的布料是上乘的,秦可欣的一手绣工也是上乘的,这强强联手,岂不是要杀开一条血路? 张老板似乎心动了,但作为生意人的他还是想再咬咬牙忍一忍,争取到最后一口价。 “这布料是由我的染坊里拿出来的,颜色是我染的,布料也是我的,所以这四六分是不是不太公平?” 看起来张老板还想再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秦可欣微微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张老板,我们的价格已经非常公道了,你也知道,我侄女这手绣工也确实是好,若是您这儿实在是不能留,那我们还是去别家吧。” “等会!” 张老板顿时改了口,“行啦,看见我们是第一次做生意的份儿上,四六分就四六分吧。” 张老板又不是个傻子,能够得到秦可欣这样的奇才,可是比四六分还要划算的。 到时候秦可欣的一手绣工,也许可以帮他的染坊打出更大的名声。 那么现在这区区的四六分也就算不上什么利益了。 “好,看来张老板也是个爽快人。那么明日就劳烦张老板差人将那布料送入银丝堂,我们明日即开始生意。” 合作总算是顺利的谈下去了,秦可欣和梅姨红光满面的出了染坊的门。 回到银丝堂之后,三人为了庆祝甚至买了一只烧鹅和一些肉菜,好好的大吃了一顿。 梅姨的眼里映照着秦可欣的姣好的脸庞,她顿时觉得自己哪里来的好运气,居然能碰到这么一个好姑娘。 三人吃着笑着说着,秦可欣也了解到了梅姨那悲惨的一生。 梅姨今年才刚满三十岁,正是而立之年,秦可欣看得出来,虽然梅姨脸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但年轻时一定是一个风采极佳的美人。 想当年梅姨也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女儿,为了和她的情郎私奔出逃,梅姨甚至放弃了自己尊贵的身份和优越的生活,选择和她的情郎一起远走天涯。 可谁知道造化弄人,在赶路的路上她的情郎却染上了风寒,没有钱也没有足够的药物,那可怜的少年郎便很快殒命于此。 只留下梅姨一个人,生活穷困潦倒的时侯,梅姨甚至萌生过要去青楼出卖身子的想法。 但后来,梅姨自强不息,去那酒楼里端盘子刷碗,干尽了一切粗活和重活,辛辛苦苦攒够了盘缠,才开了这么一间小小的客栈。 本来梅姨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了,可是客栈的位置选的偏了一点,根本没多少人来住宿,但好歹这微薄的收入能够顾得上梅姨一个人。 只是后来梅姨的客栈里来了一个小男孩,正是阿毛,那时候的阿毛骨瘦如柴,经常吃不饱饭,也是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才来到了梅姨的客栈。 好在梅姨不是心狠的人,赶了阿毛几次,便忍不住心软收留了阿毛。 两人便相依为命,过着清贫的生活,即使两人生活清苦,可是梅姨心里是甜的。 偶尔,梅姨也会想起曾经纸伞下相会的少年郎,却终究只能成为遗憾。 梅姨坐在桌前,长叹一声,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眸底的清苦刺痛了秦可欣的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梅姨的肩膀,“梅姨,您也别太难过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至少现在生活已经好起来了,秦可欣对着自己说。 梅姨挤出了一个笑容,“是啊。” 三人说笑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声。 “福慧!”是苏莲蓉的声音。 秦可欣顿时愣在了原地,似乎是难以置信一般,秦可欣转过头,看到了门口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一瞬间秦可欣就红了眼眶。 苏莲蓉看着秦可欣红着眼睛,心中也不好受,三步并作两步,苏莲蓉就来到了秦可欣的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国子监了,要不是宁王殿下告诉我你在这儿,我根本就找不到你。” 说着说着,苏莲蓉的声音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哭腔。 望着苏莲蓉如此担心自己的样子,秦可欣的心里也一阵感动,“你莫要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两只手紧紧的相握,苏莲蓉眼尖的看到了秦可欣用头发掩饰着的脸上的伤疤,她一伸手便撩开了秦可欣额前的碎发。 看到了那骇人的伤口,苏莲蓉顿时是倒抽一口凉气。 “你的脸……是姐姐干的对吧?” 宁王殿下当初和苏莲蓉说这些的时候,苏莲蓉还不肯相信。 今日亲眼看到了秦可欣脸上那一指长的伤疤,她的心中也忍不住一阵寒战。 秦可欣可是女子啊!脸上有了这么长的一道伤口,以后该如何嫁人呢? “姐姐她实在是太过分了!”苏莲蓉的声音都在忍不住微微的颤抖。 可秦可欣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罢了,不谈这个了,你今日怎么会找过来?” 苏莲蓉拉着秦可欣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抬起头,一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秦可欣。 “明日便是我的生辰了,你可否来我府中一聚?前些日子我本想问你,可是你已经离开国子监了。” 也是,当时走得急,秦可欣也就没有告诉苏莲蓉这件事情,也害得苏莲蓉为自己白白担心了这么久。 “对不起,之前走的匆忙,忘了和你说了,明日我一定会去的,你放心吧。”苏莲蓉这才欢欣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拉着手絮叨了一番,苏莲蓉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望着苏莲蓉那一蹦一跳的背影,梅姨看着秦可欣的眼神更加惊奇。 “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位可是左丞相苏启封之女?”秦可欣点了点头,目光之中波澜不惊。 可梅姨却大惊失色,“你怎会与她扯上关系?” 本来梅姨只是以为秦可欣是大户人家的佣人,谁知道居然能认识上这些皇亲国戚? 秦可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曾经就读国子监的时候与她还算交好。” 梅姨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可欣的脸。 “没想到你竟还认识这般身份的人。”看来这秦可欣确实是了不得,她能够遇见秦可欣也算是遇见了贵人吧。 “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只不过是运气罢了。”若是梅姨知道自己还认识秦王殿下和宁王殿下,不知道是否又会如此大呼小叫。 “梅姨,明日这银丝堂就拜托你了。”秦可欣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明天自己要去参加苏莲蓉的生辰宴,恐怕没时间和没一起打理这新开的银丝堂。 梅姨倒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你去吧,明日也只是开张的第一天,并不会太忙。” 秦可欣立马感激的笑了笑。 “梅姨我吃饱了,我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说完之后,秦可欣便拿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转身出了门。 第三十一章 生辰宴 一阵晃荡之后,秦可欣来到了京城中上好的珠宝房,看着这琳琅满目的首饰和珠宝,秦可欣简直是目不暇接。 也不知道明日应该送给苏莲蓉什么样的珠宝会比较好,她平日里和苏莲蓉接触的虽然多,但却从来没有问过苏莲蓉的喜好。 “姑娘你要买首饰吗?”那老板两撇八字胡,笑起来有些像偷腥的老鼠,一副精明的样子。 秦可欣笑了笑,点了点头,“明日我一个朋友要过生辰,我想给她选一副首饰。” 那老板连忙捧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秦可欣看到了里面躺着的那璀璨的珠宝。 亮堂喜庆的大红色的玛瑙,穿成一串晶莹剔透的手链,还加了一片银叶子来做点缀,看起来十分的大气。 这倒是十分合秦可欣的眼。 “这银叶红珠手链啊,名字便叫做春华秋实,瞧瞧这上好的珠圆玉润的玛瑙,还有这雕刻细致的银叶子,若是买回去啊,保证是物超所值,让你的朋友喜欢的很。” 老板果然是个会做生意的,顿时将自己的首饰推销的天花乱坠。 不过秦可欣也确实是喜欢这串手链,看起来雍容华贵还不失典雅,于是秦可欣便点了点头,“好,那就这条手链吧。” “一共十两银子,您是银票还是元宝?” 秦可欣二话不说,从那和包中拿出了那元宝,递到了老板的手上。 老板的目光一触即到那元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看来这是个有钱的主啊! 老板本来想在开口推销一些其他的东西,谁知道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肆意张扬的女声,“她手里那条春华秋实我要了,我出双倍的价格。” 秦可欣寻声看了过去,果然是苏云汐。 真是阴魂不散,在哪都能碰到她。 秦可欣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今天本来就是来挑礼物的,没有必要和苏云汐在产生争执。 “你若是喜欢便让给你了,我再挑挑别的就是了。” 一边说着秦可欣一边转过身想要再看看别的首饰。 可却没有想到,“让给你了”这四个字狠狠的刺痛了苏云汐的心。 苏云汐顿时恶狠狠的吊起眼睛,目光阴毒的瞪着秦可欣,“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你让给我了?我苏云汐想要的东西从来就不需要别人让,本来就是我的!” 秦可欣总感觉自己听出了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这话到底是在说这串手链还是在说萧若轻呢? 听到这里,秦可欣不慌不忙地转过身去,目光平淡的看了苏云汐一眼,“我想苏小姐您是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和您争抢的意思,这手链是我先要的,您半路过来争抢,自然是我要让给你。” 这话听着苏云汐心中更加恼怒,总有一种含沙射影之意。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讽刺我抢了若轻哥哥吗?” 果然是不打自招,秦可欣冷笑一声,也懒得再搭理这个智商不高的家伙。 “你给我站住!我今天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上回是有宁王殿下在场,所以她才不敢动手,今天她倒是要看看谁还能护着这个狐媚子! 那老板顿时惊恐地瞪大眼睛往后退了几步,这两人要是打起架来,受伤的可是他这些珠宝。 秦可欣也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苏云汐,“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让你一步,你莫要在继续咄咄逼人。” 好一个让她一步,这句话更是激起了苏云汐心中的恼怒。 苏云汐二话不说便扬起鞭子,对着秦可欣的腿就狠狠的来了一鞭子。 尖锐的刺痛感顿时从腿上遍布全身,秦可欣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却一把拽住了苏云汐的鞭子。 苏云汐愣愣地看向了秦可欣,似乎没有料到秦可欣居然有胆量敢还手。 接下来秦可欣动作让周围的人全部都大跌眼镜,秦可欣二话不说,快步走到了苏云汐的面前,抬起手来快准狠的在苏云汐的脸上留了一个清脆的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力道可不轻,苏云汐的脸很快就鼓了起来。 苏云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被打的半边脸庞,声音之中似乎带着一丝惊讶和恼怒,“你居然敢打我?” 秦可欣反倒是冷笑了一声,“上回你在我脸上的那一鞭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今日正好一起跟你算一算。” 别人怕她这个刁蛮任性的苏小姐,秦可欣可不怕,不要以为谁都会因为她的身份礼让三分。 可苏云汐也不是个吃素的,立马就抬起手来想要回敬秦可欣一巴掌。 还没等秦可欣还手,苏云汐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的握住了。 抬头一看,入眼的是萧疏钧那张冷酷而又俊美的面庞,但此刻的萧疏钧脸色冷得简直能够吓死人。 “你敢动她?” 这声音好像是发自肺腑的冰凉,苏云汐听着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心虚地放下了自己的手。 萧疏钧弯下腰掀开了秦可欣的裙角,秦可欣不自在的想要缩回自己的腿,可是却被萧疏钧紧紧地握住了脚踝。 萧疏钧看到了秦可欣小腿上那雪白的布料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心中更是恼怒。 没想到苏云汐居然敢下这样的狠手。 站直了身子,萧疏钧冷冷地俯视着苏云汐,“滚出去!” 苏云汐恨恨的瞪了秦可欣一眼,转过身落荒而逃。 为什么每一次秦可欣都有贵人相助?这个红狐媚子到底有什么好的? 看着面前这个深情的男人,秦可欣有些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腿。 “秦王殿下,请自重。” 可萧疏钧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妥,担忧的眼神落在了秦可欣的身上。 “为何你离开了国子监都不和我打声招呼?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有多担心你。” 秦可欣不自在的低下了头,这样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太陌生了。 可秦可欣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萧疏钧的话,毕竟她和萧疏钧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秦王殿下,上次我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还希望您不要再做这些让我为难的事情了。” 说完之后,秦可欣丝毫没有任何的留恋,转过身把老板找的银子揣进了荷包里,拿起了那装着手链的盒子,便离开了。 望着秦可欣离开的背影,萧疏钧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为何他们俩人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银丝堂,梅姨一眼看出秦可欣的状态不对劲。 “这是怎么了呀?出去了一趟跟丢了魂儿似的。” 秦可欣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今天可有生意?” 一起到这个,梅姨顿时是红光满面,“有了张老板的帮助,今天一天便来了三五个客人,预定了整整十匹料子。接下来的一个月啊,我们有的忙了。” 听到这里秦可欣也就放心了。 “那就好,我今天有些累了,就先上去休息了。” 梅姨也没有阻拦,她确实注意到了秦可欣的脸色不太好看。 梅姨想着也许是这几日操劳过度,让秦可欣有些身体透支,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躺在床上,秦可欣却不自觉地出着神,和萧疏钧之间的一切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秦可欣没有办法克制住那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同样秦可欣又清楚自己是不应该对萧疏钧有这样的感情的。 她和萧疏钧,隔着一层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是想起萧疏钧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心中总是还有种莫名的心动,秦可欣摇摇头,努力地想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 一转头,秦可欣就看到了旁边的盒子。 还是好好的为明天做准备吧,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在苏府看到萧疏钧,到那个时候应该如何化解这尴尬的场面呢? 秦可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沉沉入睡。 次日清晨,伴随着鸡叫,秦可欣早早的就起了床,好好的梳洗穿戴了一番之后,秦可欣才走出大门。 来到了苏府的大门口,秦可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克制着心中的紧张。 秦可欣将请帖递给了门口的小厮,就迈着步子走进了院子里。 果然是大户人家,就算是和祁王府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院子的奇花异草就让秦可欣大开眼界。 正站在院子门口的苏莲蓉一眼就看到了秦可欣,顿时欣喜若狂地朝着秦可欣奔了过来。 “你来了,福慧!” 秦可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莲蓉你以后还是别叫我福慧了吧,这是曾经王妃赐给我的名字,但现在我已经被赶出王府了。” 苏莲蓉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妥,于是便讪讪地笑了笑,一下子就把这不快的瞬间给忘了。 紧接着苏莲蓉高高兴兴地拉着秦可欣的手进了花园。 毫无意外,秦可欣看到了不远处和萧疏蔚正在攀谈的萧疏钧。 今日的萧疏钧着了一身紫黑色的衣衫,金丝银线绣成的飞鸟和祥云仿佛栩栩如生。 萧疏钧眉宇之间透露出的英气是秦可欣永远也无法睥睨的。 第三十二章 自知之明 一看到萧疏钧,秦可欣就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可是苏莲蓉好像还没有意识到秦可欣和萧疏钧之间尴尬的关系。 “秦王殿下,福慧……啊不,可欣来了。”苏莲蓉也意识到自己叫错了名字,连忙改口。 可萧疏钧却不解的皱起眉头,“什么可欣?” 苏莲蓉望着秦可欣难看的脸色,连忙开口解释,“现在福慧不叫福慧了,叫做秦可欣,是她的本名。” 看着秦可欣那不自然的脸色,萧疏钧也深知不能多问,便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甚至连苏莲蓉都察觉到了。 “你们二人今日是怎么了?平常不是有说不完的话吗?” 苏莲蓉奇怪的看了秦可欣和萧疏钧一眼,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秦可欣却立马挤出一个笑容,从袖口中掏出了那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到了苏云汐的手上。 “不说这个了,莲蓉,这是我为你挑选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苏莲蓉顿时一脸惊喜的打开的盒子,一看到里面躺着的那条玛瑙手链,连忙兴奋地一把抱住了秦可欣。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条手链真好看!” 看到了苏莲蓉的反应,秦可欣的心中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手链的名字叫做春华秋实,那银叶子就是春分时吐出的嫩芽,而这红色的玛瑙就象征着秋天里的果实。希望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这一席话听得苏莲蓉的心中十分的舒坦。 “那便借你吉言了,这手链真好看,我一定随身带着。” 一边说着,苏莲蓉一边迫不及待的将手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可那手链是有锁扣的,仅凭苏莲蓉一人是戴不上的。 苏莲蓉为难的拿着手链四处打量,却毫无下手的地方。 “我来帮你带吧。” “我来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是萧疏蔚和秦可欣的声音。 听到萧疏蔚的声音之后,苏莲蓉立马就红了脸庞,秦可欣也深知自己不该凑这个热闹,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便让宁王殿下来吧。” 给他们两人制造个独处的机会也不错。 只见萧疏蔚拿起了那手链的一端,认真的环住了苏莲蓉的手腕,也许是因为那锁扣的一端太过狭窄,萧疏蔚不时的碰到了苏莲蓉的手腕。 感受到了萧疏蔚指尖传来的温热,苏莲蓉的脸顿时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 好不容易带好了,苏莲蓉的声音就好像是蚊子一样,“谢过宁王殿下。” 萧疏蔚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微笑,“无碍,你喜欢便好。” 俩人这样子,看在秦可欣眼里,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可一转头,秦可欣就看到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萧疏钧。 萧疏钧的眼神过于专注和执着,秦可欣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 “宁王殿下,莲蓉收藏了几幅字画,想请宁王殿下前去欣赏,不知宁王殿下可否赏脸?”苏莲蓉鼓起勇气开口约萧疏蔚独处。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萧疏蔚居然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他点了点头,十分的爽快,“好啊,走吧!” 两人说着笑着便离开了。 一瞬间,这里只剩下了秦可欣和萧疏钧两人,气氛顿时尴尬下来。 秦可欣的眼神不自然的飘忽着,一直不敢看向萧疏钧,她害怕一抬头就会对上萧疏钧那双火热的眼睛。 可是萧疏钧好像是有心与她作对一般,语气淡然的开了口,“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秦可欣听出了一丝不悦。 可秦可欣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丝微笑,“哪里的事?可欣深知地位低下,不愿让别人低看了秦王殿下而已。” 听到这话的萧疏钧顿时更加的脸色难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早就说过了,对你的身份并无意见,本王对你是真心的。” 可秦可欣却是往后退了一步,不知不觉的和萧疏钧拉开了距离。 “你这是何意?”看着秦可欣的动作,萧疏钧顿时拉下脸来。 “秦王殿下,可欣身份低微,恐怕是无福消受秦王殿下的抬爱,还请秦王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可欣。” 两人之间顿时是僵持不下。 萧疏钧不敢往前一步,他害怕秦可欣还会躲着自己。 沉重的气氛慢慢的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萧疏钧终于放弃了,他选择了换一个话题。 “你在民间过的可还好?” 一边说着萧疏钧一边打量着秦可欣身上的装束,还是一如既往的素雅和清净,看起来就如同第一次见面那一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白莲一样。 秦可欣淡淡的点了点头,面色波澜不惊,“谢秦王殿下关心,可欣遇见了好心人,过得还不错。” 挣扎片刻,萧疏钧还是忍不住将心里话说的出来,“你在民间过的恐怕要比原来清苦些,不如这样,你来我府里做个丫头,好歹也算是有个照应。” 其实萧疏钧这样说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想日日都看着秦可欣的面容,至少那样还有一丝慰藉。 但此时此刻秦可欣的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她笑着摇摇头,“不必了,可欣谢过秦王殿下的好意,但可欣生来便是个粗人,恐怕无福消受秦王殿下的抬爱,还请秦王殿下不要让可欣为难。” 一次又一次的拒绝,饶是萧疏钧,有再好的脾气,却也忍不了这样了。 萧疏钧微微皱起眉头,脸色不悦,语气也一下子生硬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边随了你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疏钧转过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他说不清楚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在气秦可欣还是在气自己。 但只要秦可欣对他表现出这种冷漠疏离的态度,他的心里就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的难受。 望着萧疏钧的背影,秦可欣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生辰宴会很快就开始了,今日苏莲蓉的生辰宴,苏启封特意搭了个戏班子,来给大家唱曲儿解闷。 听着台上那咿咿呀呀的声音,秦可欣却心不在焉的,目光不断的飘忽着,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总是无意识的朝着萧疏钧的方向看过去。 此刻萧疏钧的身边围绕着两个美姬,一个红衣,一个白衣,红衣的那个身姿婀娜,热辣奔放,白衣的那一刻清纯可人,别有风味。 那两个女子如同水蛇一般贴在萧疏钧的身上,可萧疏钧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过,这幅模样看在秦可欣的心中,秦可欣总感觉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但秦可欣时时刻刻都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能够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即使她对萧疏钧身边那两个女人抱有不满的态度,她却也只能默默地忍下心中的苦涩。 怪也只能怪她身份地位,不能和萧疏钧并肩而立,秦可欣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无奈。 正当秦可欣独自落寞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戏谑的调侃。 “哟,是你啊,看来妹妹最近挑选朋友的眼光是越发的不济了。” 听到了苏云汐的声音之后,秦可欣忍不住皱起眉头,这苏云汐为何总是阴魂不散的? 一转头果然看见了苏云汐。 今日的苏云汐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看起来虽然十分的乖巧,可是脸上那嚣张跋扈的笑容却和身上淡黄色的衣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可欣也不想搭理苏云汐这个没事儿找事儿的,所以也就没有开口。 不过苏云汐咄咄逼人,好像并没有要放过秦可欣的意思,“怎么?被我戳穿了心事不敢开口了吗?” 秦可欣还是紧紧的抿着唇一再告诫自己不要与这些皇亲国戚起冲突。 “方才我可是看见你与那秦王殿下卿卿我我,你这时候装清纯给谁看呢?” 一提到了萧疏钧,秦可欣顿时阴沉了脸,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苏云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可欣突然认真的脸色把苏云汐吓了一跳,但很快苏云汐恢复正常,满脸讥讽地看着秦可欣,一个区区的下人能掀出什么腥风血雨? “怎么?我看你不但没有自知之明,你还是个聋子啊?我说你勾搭秦王殿下,说你不要脸,听明白了吗?” 苏云汐的脸上挂着挑衅的微笑,看着秦可欣。 那话说的越来越过分,听着秦可欣自己也忍不了了。 秦可欣二话不说就推开凳子站起身来,冷冷地俯视着面前的苏云汐。 本来苏云汐就比秦可欣矮了一头,这下更感到有压迫力了。 “你瞧着我作甚?” 苏云汐努力地克制住心中的紧张,一脸理直气壮的看着秦可欣。 她本就没有说错。 “像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勾引了若轻哥哥,现在又来勾引秦王殿下。你就是活该被浸猪笼!” 这下秦可欣的脸色彻底黑了,饶是秦可欣有一副自己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在此刻苏云汐的不断挑衅一下终究却还是崩溃了。 二话不说,秦可欣扬起手来,给了苏云汐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打完之后,秦可欣还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第三十三章 上药 苏云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有想到秦可欣居然会真的和自己动手。 这巨大的动静顿时让台上台下全都一片寂静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秦可欣这个不怕死的狠狠地扇了苏云汐一巴掌。 苏云汐是什么人?她可是整个京城最蛮不讲理的大小姐,秦可欣居然连眼睛都不眨,就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 大家都开始纷纷好奇起来秦可欣的身份了。 “这女子是何人?容貌清丽,举止不凡,想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吧。” “是啊,瞧她这胆量,家里应该也是有着不少钱财的,否则也没有这么大的底气,敢打丞相的女儿。” “依我看啊,这姑娘要遭殃了,苏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这一下她算是彻底把苏大小姐给惹毛了。” 大家议论纷纷,看向秦可欣的眼神也有钦佩也有同情,秦可欣倒是不以为然,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怒视着自己的女孩。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请你以后不要再血口喷人。” 或许是这边的动静太大,萧疏钧都被惊动了,他愣愣地看向了刚才那个气势凌人的秦可欣。 这样的秦可欣和他认识的秦可欣有很大的差别,但又有一种莫名的说不清的魅力。 苏云汐捂着自己的脸颊,狠狠地咬着牙,抬手想还给秦可欣一巴掌。 巴掌停留到半空中,苏云汐突然收了手,她冷笑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鞭。 苏云汐挥了挥手臂,那长鞭顿时在空气中发出了刺耳的噼啪声。 紧接着那鞭子朝着秦可欣的面门直直地袭来,秦可欣心中已经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鞭子总是比自己躲得要快。 就在这时面前不知道挡了个谁,一下子把秦可欣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紧接着秦可欣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哼。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萧疏钧那张忍着痛苦,紧紧蹙着眉头的脸。 还没等秦可欣反应过来,苏云汐便愣住了,她慌忙收回了鞭子,扑通一声跪在了萧疏钧的面前。 “秦王殿下,对不起……” 此时苏丞相也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一看到萧疏钧背上那一道骇人的血迹染红了衣衫,顿时大怒。 扬手就给了苏云汐一个巴掌。 苏云汐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开口解释。 秦可欣看着萧疏钧到抽了一口凉气,额头开始不停地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秦可欣能够明白刚才那一鞭子,苏云汐一定没有放轻力气。 这力道真是够重的,一鞭子下去血都出来了。 秦可欣心疼的看向了萧疏钧被血液染红的背部,“你为什么这么傻呀?干嘛替我挡鞭子?” 萧疏钧苍白着一张脸,挤出一个笑容,声音中透出了一丝难以忍受的痛苦。 “无妨,本王需得护你周全。” 转过身去,即使萧疏钧的脸色苍白,却也依旧磨灭不了他脸上的冷峻和威严。 苏丞相看着萧疏钧冷下来的脸色,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秦王殿下,小女罪该万死,居然敢惊动秦王殿下,还请秦王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女吧。” 苏丞相的身子不断的抖动着,这个秦王可是在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手段狠辣,行事果断,在这京城中掌握着唯一的护城军令牌的人。 手握兵权,让人不得不叹服,就连皇上见了秦王都得礼让三分。 今天他区区一个丞相,女儿居然动手打了秦王。 这件事传出去,他们苏家的声誉都被这个不成器的女儿给败坏了。 萧疏钧冷冷的勾起了一个微笑,目光落在了垂着头,跪在地上不断地颤抖着的苏云汐身上,“抬起头来。” 苏云汐害怕的抬起头,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的看着萧疏钧。 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心动几分。 可是萧疏钧的眸中不含一丝情感,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潸然泪下的美人。 “苏云汐是吧?”萧疏钧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凉意,“你打了我的人,是不是也要让本王抽回一鞭子呢?” 苏云汐惊恐的摇摇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我方才没有打到她。”方才苏云汐那一鞭子要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秦可欣的身上,恐怕秦可欣今日便不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了。 就算是身体强壮的萧疏钧,挨了这一鞭子却也是忍不住的疼的冒一身冷汗。 一想到这鞭子方才是冲着秦可欣来的,萧疏钧的脸色又忍不住阴沉了几分。 “我是说上次你拿鞭子打了秦可欣的脸。” 听到这话的苏云汐顿时脸色恍然,害怕地颤抖着,这件事情又是怎么被萧疏钧知道的? 紧接着萧疏钧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差点将苏云汐吓得魂飞魄散。 “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也要主持公正,你打了她的脸一鞭子,不如,今日就让本王打你的脸一鞭子。” 话音刚落,苏云汐顿时腿一软歪在了一边,脸上是诚惶诚恐的表情。 片刻之后苏云汐反应过来,连忙在萧疏钧的面前跪了下来,紧接着苏云汐不断的磕着头,本来精致的发髻也因为磕头而变得散乱。 即使是额头被碰撞的红肿,苏云汐也没有停下来,她的嘴里一直在喃喃地念叨着:“秦王殿下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的。” 苏丞相看着女儿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也动了恻隐之心,也跟着跪在了萧疏钧的面前磕了个头。 “小女无知,还请秦王殿下包涵。” 可萧疏钧的眸中却不含一丝情感,只是冷冷的看着苏云汐,“无知并不能成为你犯错的理由。来人,将她手上的鞭子拿来给我。” 一个侍卫走上前去,夺过了苏云汐手中的鞭子,递给了萧疏钧。 秦可欣从始至终一直安静的看着,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没错,她的心里是恨苏云汐的,秦可欣也自认为并不是菩萨心肠,没有必要去可怜一个根本不值得可怜的人。 苏云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想往后逃,却被苏丞相一把按住。 苏云汐含着泪水,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可苏丞相却朝着苏云汐摇了摇头,眼神之中也满是痛惜。 此刻若是苏云汐躲了,将来的日子,恐怕更加难过。 萧疏钧的眼神之中不含任何怜悯,抬起手来,那鞭子便狠狠地落下,接下来只听见苏云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脸上便赫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萧疏钧冷眼看着苏云汐脸上那一道骇人的痕迹,转过头,目光又突然变得温柔似水。 “你可解气了?可欣?” 秦可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有时候秦可欣并不想以暴制暴,偏偏有些人总喜欢挑战她的极限。 苏云汐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颊,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她低低的呜咽着,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站在一旁的苏莲蓉也被这情况给吓呆了,她不知道,萧疏钧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从今往后还希望苏丞相对您这大女儿多多管教,您可能不知道在这京城之中,您的大女儿已经成为了娇蛮任性的代表。” 萧疏钧说完之后,冷笑一声将鞭子扔在了地上。 苏丞相纵然心中有怨,却也只能磕着头跪谢。 以萧疏钧的能力,就算是处死苏云汐,自己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这次萧疏钧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谢秦王殿下恩典。” 这一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生辰宴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景象。 可秦可欣却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吃喝玩乐了。 “你的伤口疼不疼?我去给你上药吧。” 秦可欣抬起头担心的看着萧疏钧,那伤口的地方已经慢慢的渗透血液变成了暗红色。 萧疏钧似乎这才意识到背上的伤口,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这下秦可欣的心中反倒是更加自责了,如果刚才萧疏钧没有保护自己的话,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好,走吧。” 不知为何,秦可欣望着萧疏钧那健步如飞的背影,一下子陷入沉思。 来到了苏府的书房,秦可欣拿着苏莲蓉给自己的医药箱,放在了桌面上,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别过了头。 “你先把衣服脱了吧。” 秦可欣这才知道自己说出上药这个行为有多么的愚蠢。 可是也没有办法,自己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也就必须硬着头皮做下去了。 萧疏钧的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缓缓地脱下了外衫,紧接着是中衣,最后便露出了那精壮的上半身。 秦可欣一抬头看到了萧疏钧精壮的上身,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 可能是因为经常习武的缘故,萧疏钧身上的腱子肉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十分的养眼,古铜色的皮肤透着一种健康的光泽,看起来让人移不开眼。 秦可欣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是要给我上药吗?为何还不动手?” 萧疏钧的催促才让秦可欣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应了一声,手上拿着药朝着萧疏钧走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 地痞流氓 幸亏萧疏钧是背对着秦可欣的,看不到秦可欣的脸已经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秦可欣低下头,用竹简在药品里挖出了一块药,抹在了萧疏钧受伤的地方。 看起来这伤口还不浅,秦可欣微微叹了一口气,手指在萧疏钧的身上轻轻的涂抹着。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结了一层浅浅的痂。 秦可欣看着萧疏钧背上那一道又一道陈年旧伤,每一个都触目惊心,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上了那些伤疤。 “疼吗?” 这句话问的萧疏钧突然一下子愣了神。 这么多年了,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两个字。 半晌,萧疏钧才回答了一句,“不疼。” “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吗?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多的伤口?” 萧疏钧则是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 萧晃因忌惮萧疏钧的实力,便隔三差五把萧疏钧派去边疆征战,战场上世事难料,萧疏钧总是会受各种各样的伤,有的伤及肺腑,有的也只是皮外伤。 可是战事紧迫,根本没有时间疗伤,时间长了之后便留下了这些骇人的伤疤。 这么长时间了,每次只有人关心自己的仗打胜了没有,却没有人关心这些伤口到底疼不疼。 听到秦可欣刚刚问的那两个字的时候,萧疏钧的心中还有些微微的触动。 秦可欣微微的叹出一口气,柔软的指腹,在那伤口的周围轻轻的打磨摸索。 那柔软的触感让萧疏钧顿时心神荡漾,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深了。 上完了药之后,秦可欣把药瓶放好,萧疏钧也穿上了衣服,转过身,眸色深幽的看着秦可欣。 这目光直白的盯着秦可欣,秦可欣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你……你老是看着我作甚?”秦可欣不自在的撩起了一绺长发,捋到了耳后。 秦可欣那秀气的脖颈和雪白的耳垂暴露在了空气里,萧疏钧无意间撇到了,忍不住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宴会上,秦可欣总是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变化。 即使不看萧疏钧,秦可欣也知道,有一道火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不知不觉,宴会结束了,秦可欣看着台上的戏子慢慢的退场,她也缓缓的走向了门外。 或许,这个地方,本就不属于自己,她为何又要强行加入这个地方?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尊贵,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贫民,何德何能能够和他们一起游玩? 秦可欣苦笑着,听着身后的欢声笑语,突然心中有些悲哀。 就在这时,身后却响起呼唤—— “可欣!” “可欣,你去哪?” 秦可欣一下子身形僵住了,她转过身看见了身后的三人。 这一瞬间,秦可欣心中一动,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们送送你吧。”苏莲蓉笑眯眯的看着秦可欣,一如之前在国子监一般友好。 可秦可欣却只是固执地摇摇头,满脸含笑的看着三人,“没事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秦可欣估摸着自己应该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到达银丝堂,也不想再麻烦他们三人。 苏莲蓉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挽留一下秦可欣,可是却被萧疏蔚轻轻的拽了拽袖子。 这一下苏莲蓉也明白了,也没有再继续开口坚持。 朝着门外走去,秦可欣的心思逐渐放空。 夜色渐渐渲染了本来灰白的天空,月亮也缓缓地升起来了,稀稀落落的点缀着几颗星星。 秦可欣一个人走到那条小巷子里,这是要回银丝堂必经的路,看着那幽深的不见底的巷子,秦可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克服了心里的紧张,秦可欣这才迈着步子朝那巷子走了过去。 夜晚的小巷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不时的传来野猫凄厉的叫声,秦可欣微微的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巷子中。 若是白天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可怕,可是一到了夜里,所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就一下子冒在了秦可欣的脑海里。 走着走着,秦可欣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一阵脚步声在尾随着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悚一下子布满了秦可欣的全身,秦可欣停了下来,身后那脚步声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秦可欣又试探性地抬起脚往前走了两步,那脚步声又慢慢的响了起来。 这下可把秦可欣吓得顿时毛骨悚然。 秦可欣尖叫一声,经理已经做好了猛冲出巷子的准备。 却没想到在那巷子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坏笑着的地痞流氓。 一个黄板牙,一个贼眉鼠眼,两人都淫笑着看着秦可欣,目光也轻佻地在秦可欣的身上肆意的游荡。 被这露骨的目光打探着,秦可欣忍不住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你们是何人?” 秦可欣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此刻也全然忘记了什么错综复杂的脚步声,两个地痞流氓倒是不依不饶的往前了一步。 “没想到在这偏僻之地竟还有你这般标致的美人,不如你来陪哥几个玩玩?” 黄板牙一边笑着一边搓着手朝着秦可欣走了过来,目光早已经如饥似渴地贴在了秦可欣的身上。 这恶心的感觉让秦可欣顿时觉得想要作呕,她往后退了两步,顺势捡起了地上的板砖。 “我警告你们,聪明点的就别过来,否则头破血流了可不怪我。” 即使手上拿着板砖,可是秦可欣的手依旧有些微微发抖。 黄板牙和绿豆眼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朝着秦可欣走了过来。 “美人,就别倔强了,今天在这里碰到我们哥们儿俩是你倒霉,不如乖乖的顺着我们,你也能免受些苦头。” 那黄板牙一边说着,一边紧紧地抓住了秦可欣细腻的手腕,那光滑的触感顿时让黄板牙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秦可欣只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扬起手中的板砖,二话不说就拍在了黄板牙的头上。 这一下可算是把黄板牙给打蒙了,似乎黄板牙自己都没有想到秦可欣居然这么有魄力。 挨了一板砖之后,黄板牙头破血流,难以置信的瞪着那一双丑陋的眼睛看着秦可欣。 本就长得猥琐,此刻又头破血流的,看起来反倒是血腥了许多。 秦可欣看到黄板牙这幅的样子,顿时厌恶的撇下了嘴角。 那绿豆眼一看到自己大哥被打了,顿时就不乐意了,也张牙舞爪的朝着秦可欣冲了过来。 谁知道秦可欣也不客气的赏了他一板砖。 躲在暗处的某位秦王殿下,看到秦可欣如此勇猛的表现,也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 秦可欣冷冷的凝视着面前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赶紧滚,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绿豆眼也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鲜血不断地从他的伤口处涌出来,顿时染红了他整张脸。 这一板砖下去,秦可欣也用了不少的力气,可此刻的秦可欣只是在强装镇定罢了,若是这两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恐怕自己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惜偏偏天公不作美,那黄板牙和绿豆眼两人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便一起朝着秦可欣冲了过来。 秦可欣顿时心中一惊,看来今天这怕是在劫难逃了。 早知道应该让他们三个送送自己的,算了,死就死吧,怎么着也得拼一把。 这样想着,秦可欣便扬起了手中的板砖,胡乱挥舞着,想要和他们两人决一死战。 可还没等她发力,秦可欣就听到了黄板牙和绿豆眼的惨叫声。 那凄厉的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声落到了秦可欣的耳朵里,秦可欣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那俩人。 黄板牙的手被一只紫金祥云靴紧紧的踩在脚底,而挟持着绿豆眼的脖子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枚上好的通透的翡翠扳指。 这熟悉的装束不禁让秦可欣愣了愣,往上看过去果然是萧疏钧那张不染尘世的脸。 萧疏钧冷冷的站在那儿就如同是谪仙一般,脸色阴冷的看着这俩人,手上仅仅只是用了点力气,那绿豆眼便开始翻白眼了。 黄板牙的手被萧疏钧紧紧的踩在脚底,萧疏钧仿佛是故意的,在脚上用了些力气,那黄板牙顿时凄厉的惨叫起来。 “大爷,大爷,我们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那黄板牙一边惨叫着一边挣扎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最后却也是于事无补。 萧疏钧冷冷的笑了一声,脚上忍不住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只听见那黄板牙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刺激的秦可欣的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谁跟你们的胆子?敢动她?” 萧疏钧清冷的声音响起,可是落进了黄板牙和绿豆眼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地狱催死的魔音。 两人齐刷刷的摇头,艰难地撇清自己的罪责。 “大爷饶命,我们真的不知道这小娘子是您家的。要是我们知道的话,借我们十个胆儿,我们也不敢这么干啊。” 第三十五章 手帕 黄板牙早就已经疼出了一头的冷汗,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都用了不少的力气。 而那绿豆眼也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只能拼命地附和着点着头。 萧疏钧手上的力道这才减轻了一些,那俩人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赶紧抽出了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脖子。 “你们以后给我小心点,再被我遇见可就不止这么简单了。” 黄板牙和绿豆眼连忙小鸡啄米般的点着头,转过身落荒而逃。 秦可欣呆呆地看着萧疏钧清冷的背影,光下的萧疏钧发丝微微飘扬,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淡淡的光芒,这一刻秦可欣承认自己心动了。 片刻之后,萧疏钧转过身来,刚才眼中的寒冰也早就已经被秦可欣所融化,他朝着秦可欣走了过来。 “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萧疏钧一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秦可欣的脸蛋,光滑细腻的触感让萧疏钧几乎都不舍得离开。 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秦可欣刷的一下就红了脸,她从未和男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过。 或许是因为不自在,秦可欣忍不住别开了脸,她害羞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着萧疏钧。 “谢过秦王殿下今日救命之恩。”声音小的简直像是蚊子叫。 萧疏钧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对于秦可欣抗拒自己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满。 “你为何总是躲着本王呢?” 这个问题萧疏钧一直都没能想明白,对于秦可欣的感情,他从来不夹杂任何一丝开玩笑的成分。 可是在秦可欣的眼中,自己的亲近都变成了致命毒药,让秦可欣避如蛇蝎。 对于秦可欣的疏远,萧疏钧不太高兴。 何秦可欣却依旧是低着头,不敢抬起头看萧疏钧,她害怕自己一旦抬头,就会被萧疏钧发现心中那不该有的念想。 “秦王殿下,其实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和您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请您不要让我为难好吗?” 秦可欣已经十分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萧疏钧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不明白,你和我之间也并不是全无感情,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能在一起?难道就因为那可笑的身份吗?” 秦可欣闭口不谈,这个问题实在是说不完,但是她永远都记得巧嬷嬷对自己说过的话。 “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谢,今日秦王殿下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之后,秦可欣也没有给萧疏钧任何反应的时间,便转身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此刻的秦可欣心中的情感十分的错综复杂,她无法否认自己对萧疏钧的好感,可是也正是因为对他有好感,她才需要更加清醒的认识自己。 人贵于自知,秦可欣深切的知道以自己这个卑贱的身份,是不可能在萧疏钧的身边的。 就算自己对萧疏钧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现在为止都不能表露出来。 望着秦可欣那离开的背影,萧疏钧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他缓缓地探出了一口气,似乎也是疲惫了,便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秦可欣紧紧地锁着眉头。 回到了银丝堂之后,梅姨坐在椅子边上昏昏欲睡,听到门口的响动声,睡眠很浅的梅姨顿时就醒了过来,望着门口那个模糊的身影。 “可欣,你回来了。” 秦可欣淡淡的嗯了一声,关上了大门,“梅姨,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这下梅姨也打起了精神,看下秦可欣的眼神,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担心。 “今日天色也晚了,你迟迟未回来,我便有些放心不下,生怕你在外遇到什么危险,便在这儿等候着你。” 这话落进了秦可欣的耳朵里,秦可欣手上的动作一停,顿时心中有些震撼。 想想看自己的运气是有多好,以前在王府里,有巧嬷嬷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现在到了梅姨这里,还是能够拥有关心。 想到这里,秦可欣的唇畔忍不住轻轻的上扬,可是却又红了眼眶。 借着微微的烛光,梅姨也发现了秦可欣的异常,她顿时被眼泪汪汪的秦可欣给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在外受什么委屈了?” 秦可欣却只是摇摇头,“不是的,可欣是想起了王府里的娘亲,现在的梅姨对待可欣就如同是以前的娘亲,无微不至,可欣真的感觉很感动。” 听了秦可欣的话,梅姨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片刻之后便无奈的笑了笑。 “这傻孩子在说什么呢?你于我也算是有缘分,我们二人相见自然是命中注定的,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 秦可欣有些微微的感动。 “对了,今日里有些客人已经送来了单子,你若是有空的话,明日便开始绣吧。” 这下秦可欣也算是放下心来了,银丝堂开张没多久,总算是有了生意。 “好,我知道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梅姨点点头,朝着楼上走了过去。 …… 次日,鸡鸣声还未响起,秦可欣便早早的起了床,手上正拿着针线,对着烛火一针一线的绣着。 即使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可是秦可欣的脑袋中却的思索着别的事情。 昨晚萧疏钧对着自己真情告白的那一幕,一直不断地浮现在眼前。 秦可欣努力地想说服自己,把这一切都忘了,可是事与愿违。 似乎是因为微微的出了神,秦可欣的注意力也不在手上的刺绣上了,一不留神,手指尖便一阵尖锐的刺痛。 到秦可欣反应过来的时候,鲜血早就已经染红了那雪白的绢布,秦可欣顿时心中一惊。 这布料可是客人特意带来的蚕丝,十分的珍贵,据说一块布便需要好几两银子,而这些手帕则是那些客人指定要用这些布绣的。 秦可欣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液沾染上去的地方呈现出一片污渍,顿时心中叫苦不迭。 为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神,现在连活儿都搞砸了。 秦可欣苦着脸看着手里已经被血染红的绢布,将手指伸进了自己的嘴里,腥甜的血液落入唇中,蔓延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望着那一片红褐色的印记,秦可欣忍不住皱起眉头,这下可如何是好呢? 秦可欣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办,突然脑海中灵机一动,秦可欣紧锁着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紧接着秦可欣便拿起针线认真的在那手帕上绣着图案。 一个时辰之后,秦可欣满意地看着手中的那块绢帕,心中便也欣喜了起来。 那血液留在了雪白的绢布,不论图案绣在哪一边,血液都会呈现出一种难看的颜色。 这一次秦可欣将两面都绣上了精致的图案,两朵精致的牡丹花绽放在了白手绢的上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雍容华贵。 秦可欣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手中的帕子摸起来柔软极了,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帕子收了起来。 三日之后,银丝堂的名声彻底打响,几乎这方圆十里就没有人不知道银丝堂的名声。 因为秦可欣和梅姨两人将价格定的低,所以便有了物美价廉的称呼,整日来定做帕子和衣服的人是络绎不绝。 两人的生活也总算是充实了起来。 秦可欣看着那库房里日渐增多的银子,心中也慢慢的踏实下来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第一次做生意应该没有什么经验,反而会有不太好的结果,却没有想到第一次便有了如此丰厚的结果。 秦可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从前在王府,自己是依附着王妃和王爷生活,后来也算是依靠着萧疏钧才慢慢的在这凡尘之中能够安稳的度过一段日子。 可现在的日子是靠自己的手将这赚来的。 “梅姨,这几日我们的银子存了多少?” 秦可欣手上一边不停地绣着,一边问了下一旁正在记账的梅姨,梅姨翻了翻前面的账目,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 “三日之内我们便赚了五十两白银,算是我从前开客栈的时候两个月的银子了。” 梅姨望向秦可欣的时候忍不住多了几分钦佩,这姑娘小小的年纪,做生意的头脑便如此了得,若是能够再多栽培几日,恐怕之后前途不可限量。 突然,梅姨一拍脑门,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一样 “哦,对了,上回你送去的那些手帕,张府的人说绣工十分的漂亮,他们说最为漂亮的是那双面绣的手帕,还说希望我们再多制作几条给他们送去。” 梅姨至今都记得那张夫人握着自己的手夸赞着那条双面绣的手帕,没错,这也是梅姨第一次见到花样绣成两面的绣工。 一般的绣工最多也只能做到一面,绣完之后另一面少有些线头。 可是秦可欣的功力了得,才绣了短短的一个时辰,便将那帕子的两面都绣成了精致的纹路和花案。 连梅姨看了都忍不住叹为观止,她活了这将近三十年,也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绣工。 秦可欣了然的笑了笑,心中便也有数了,“好,我知道了。” 可梅姨却突然眼珠一转,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第三十六章 黑心商人 “我现在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够帮我们快点把银丝堂的名声打到方圆百里。” 梅姨那满脸认真的样子,一下子就引起了秦可欣的兴趣。 虽然现在这方圆十里都知道了这银丝堂的名声,不管怎么说范围还是小了点,如果可以的话,秦可欣也希望这附近的人都能够从自己这里定做手帕和衣服。 “你说说吧。” 梅姨撑着下巴看着秦可欣,“你想啊,现在全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这双面绣的绣工,若是我们成为这双面绣工的第一人,岂不是能很快地打出我们的招牌?” 此话也是言之有理,秦可欣从未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绣成的一张手帕,最后竟然成为了她们两人打响名声的渠道。 “说来惭愧,其实我绣那张双面手帕,是因为我不小心刺破了手指,血液滴到了上面,无奈之下我才选择了这样的方法。” 秦可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这样的办法也是临时想出来的,秦可欣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够绣的这么完美。 梅姨却是轻轻的摆了摆手,“你就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是有这个实力的,这条双面绣的手帕就能成为我们银丝堂的招牌,我这几日呢,多去找几个绣工,你就负责将这双面绣的绣法教给他们。” 说的也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让秦可欣一个人来做的话,那么秦可欣自己也是管不过来的,多几个绣工也是多几个人来做这个活了。 于是秦可欣也没有阻拦,便十分痛快的点了头。 “好。” 两个人畅聊着银丝堂的未来,一直谈到深夜,她们两人才有了困意,纷纷回房间歇息。 躺在柔软的床上,秦可欣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自己想要的,之后的生活怎么样,自己不知道,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慢慢的发展过去。 除了有一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了,一想到萧疏钧那张俊逸的脸庞,秦可欣的心就像是乱撞的小鹿一般根本控制不住。 秦可欣连忙甩甩头,想要把萧疏钧赶出自己的脑海,现在只需要好好的考虑银丝堂的生意即可。 本来秦可欣还以为生活已经慢慢的进入了正轨,谁知道第二天,就有人来给了秦可欣一个响亮的耳光。 清晨,叫醒秦可欣的不是愉悦的鸟鸣声,而是在门口的吵闹声。 秦可欣从睡梦中迷迷糊糊的醒来,隐隐约约听到外面那吵闹的声音,勉强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穿戴洗漱好了之后便走了出去。 一走到门口那哭闹声变得更加明显了,秦可欣有些摸不着头脑,朝着门口看过去。 朱红色的木门前站着一个老婆婆,那老婆婆约莫已经有五六十岁,满脸的皱纹,身旁还跟了一个三四岁的奶娃娃。 老婆婆跟前站着的是梅姨,此时此刻的梅姨正在着急地比划着什么,仿佛想向老婆婆解释。 “够了!这些黑心商人!为了赚钱,你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给你们的料子,你们居然拿去做了别的衣裳。” 听到这儿秦可欣也有些忍不住了,往前走了过去,看着那老婆婆奇怪的问道,“大娘,您这么大的火气是怎么了呀?” 那老婆婆一看到秦可欣也是从这屋子里走出来的,顿时也没有好脸色,立马就冷笑一声,脸色鄙夷的看了一眼秦可欣。 “你和这个臭丫头是一伙的吧?说!把我的布料弄到哪儿去了?” 秦可欣不太明白,只能转过头去看着梅姨。 “这老婆婆非说我们把她的布料用到别人的料子上去了,可是我们的料子用不完的,全部都退回了,这么说不都是在抹黑我们吗?” 梅姨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秦可欣,做生意嘛,难免会碰到不讲理的客户,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就是破财消灾了,可能这老婆婆看他们是两个女人开的店好欺负,所以便来闹事。 “我告诉你们,要是不赔给我的话,就别想再开这破店了。”一边说着老婆婆一边恶狠狠的瞪了秦可欣和梅姨一眼。 梅姨急的焦头烂额,却没能想出好的办法,反倒是秦可欣一直不急不缓的。 片刻之后,秦可欣不慌不忙的问出了口,“那么请问您觉得赔多少钱合适呢?” 那老婆婆顿时面色一喜,眼珠一转立马又装出一副十分凶恶的样子。 “今天你们不赔我个十两银子就别想走,我这料子可是上好的云丝做的,这全城都买不来几件。” 这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昂起了下巴。 可秦可欣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老婆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有钱人的样子,老婆婆的衣服上全是补丁,就连身边的这个奶娃娃穿的也只不过是粗布麻衣,哪里会来的什么上好的云丝? “是这样的,婆婆,如果您确实是在我们这儿订做的衣服,衣服剩下的料子没有还给您,我们会如数奉还这料子的钱,但还请您把您做的衣服给我们看看。” 秦可欣已经料到这婆婆是在无中生有,否则为什么今日来讨债连样本都不带? 果然,秦可欣这话一说出来,老婆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一瞬间老婆婆就急了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怕我老婆子坑你的钱吗?” 秦可欣不紧不慢地笑了笑,也并没有将这老婆婆的急眼放在心上,“凡事咱们都得讲究证据吧,既然您说我们克扣了您的料子,那就请您把当时订做的衣服拿来,我们这里都是有记账的,和您对比一番便知道了。” 谁知道那老婆婆不肯,直接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那奶娃娃一看到这幅画面顿时也吓得哇哇大哭。 “救命啊!这黑心商人打人了!我的老腰啊,我的腿呀!”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的老婆婆立马就开始大喊。 这下秦可欣心中一紧,完了,这是遇到碰瓷的了。 果不其然,老婆婆的叫声立马就引来了一堆人的围观。 那些人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秦可欣和梅姨,又看着地上那正在呻吟的老婆婆,顿时就开始唾弃她们两人。 “两个小姑娘看着挺体面的,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做这样的事情。” “应该不会吧?之前在她们这里订做过衣服,她们的做工和态度都蛮好的。” “你懂个屁呀!这样的黑心商人无非就是见钱眼开,你给他的钱够多,他对你的态度也就够好,你不会真的以为他对每个客人都是这个态度吧?” 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今天的事情。 秦可欣和梅姨被围在中间,面色难看,看来这老婆婆今日是铁了心的要闹啊。 秦可欣冷冷的勾起唇畔,眼神落到了那老婆婆的身上。 “婆婆,我们也都是做小本生意的,一向秉持诚信为先,万不会做偷奸耍滑之事,如果您非要碰这个瓷的话,我也只能去官府处理了。” 这话说给老婆婆听,无非就是让老婆婆知道她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可梅姨却轻轻地扯了扯秦可欣的衣袖,要知道要因为这点小事去了官府,那他们这银丝堂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非得冠上与客人斤斤计较的大帽子不可。 秦可欣已经毫不在乎这一点了,如果今日纵容了这位老婆婆的行为,那么之后必然还有更多人效仿,到那时,这个店该怎么开下去呢? 老婆婆一听说秦可欣要报官,顿时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报官,到了哪里我都是占理的!” 老婆婆凶神恶煞的瞪着秦可欣,丝毫不畏惧的样子。 可是老婆婆那颤抖的手早就已经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这一目也恰好落进了秦可欣的眼里。 于是秦可欣明白了这老婆婆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好,既然你也不肯协商解决的话,那我们只能去官府了,让大家评评理,这到底是谁的错?” 秦可欣这干脆利落的处事态度吓到了不少的人。 一般这刚刚开张的小店碰到了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绝对不会像秦可欣这么硬气。 能少得罪一个客人就是一个客人。 若是落到了别人的耳朵里,还会说他们的服务不周到。 秦可欣就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她就是个死认理的人,如果要是这老婆婆今天一直闹个没完,她就打算去报官。 这话一说出来,老婆婆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讪讪地起了身,抱着自己的小孙子,拍了拍身上的灰。 “好,今日算你狠,这料子你要是不赔给我的话,我就跟你没完!” 老婆婆撂下这么一句狠话之后便愤愤的离开了。 周围的人看到这幅画面,顿时也就开始了讨论。 秦可欣看到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也知道今天这事儿应该给店里带来了不少的影响。 “诸位听我说,我们店里东西已是物美价廉,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经常有人来闹事索求赔偿,那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实在是不能养家糊口啊。” 一边说着,秦可欣一边故作掩面,揩着眼角那并没有流出的泪水。 秦可欣这幅可怜的模样很快就得到了这些客人的同情。 第三十七章 合作 这里看热闹的人有一大批,都是在秦可欣这里订做过衣服的人,他们也都知道这店里的衣服也不贵,质量也还可以。 今日这老婆婆来闹事,他们纯属是来凑个热闹,可见到秦可欣如此伤心的模样,他们一个个的也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说话说重了。 “妹子啊,你先别哭了,遇到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你想的,你放心吧,从今往后我们肯定还会来你这里定做衣服的,你这里的衣服啊,做工又精致,价格又便宜。” 一个头上裹着裹头巾的妇女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秦可欣的肩膀,笑着看着秦可欣。 秦可欣也点了点头,重新破涕为笑,“谢谢这位大姐,我们做这些小本生意也不容易,最怕的就是别人来闹事来抹黑。” “是啊!你们两个小姑娘也不容易,从今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就是了。” “对呀,对呀,大家邻里邻居的帮帮忙也是应该的。” 一瞬间所有的人的话语都往一边倒都开始安慰秦可欣,不要再与那个老婆婆一般见识。 秦可欣的脸色也渐渐回转,转过头看向一脸难以置信的梅姨。 梅姨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秦可欣,没想到一场危机竟然就被这么快化解了。 大家也都纷纷地散开了,秦可欣和梅姨回到屋里面色沉重。 “梅姨,我觉得今日之事肯定不是那老婆婆一人所为。” 紧紧锁着眉头的秦可欣终于开了口。 这老婆婆今日来闹事,有些突然,如果说单纯是为了钱也不像,看那老婆婆那撒泼打滚的架势,反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像是演了这么一出戏给大家看。 秦可欣皱着眉头看向了梅姨,“我们近日来可有得罪什么对家?” 这话一出倒是提醒了梅姨,梅姨连忙抬起头来看着秦可欣。 “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有个客人在金玉坊定做了衣服,但因为觉得我们这里的衣服更好,就直接从金玉坊就把那单子给撤回来交给了我们。” 听到这里秦可欣差不多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也无非就是金玉坊为了整垮她们用的小小计俩。 “好,我知道了,我们日后一定要防着金玉坊,今日这老婆婆说不定就是他们派来的,我也不敢确定他们下一次会不会再派别人过来。” 金玉坊,整个京城中最上等的丝绸坊,做的衣服都是上等人家穿的,而且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还要等那些绣工将手头的活做完了才能轮到你。 所以那些有钱人对于金玉坊都是趋之若鹜,秦可欣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这个刚刚开张的小店居然得罪上了金玉坊。 “今日我再上街买些针线,若是还有单子的话,你帮我记上就是了。” 家里的针线已经不够用了,如果再不去买的话,会影响下一批布料的制作。 梅姨便点了点头。 吃过了早饭之后,秦可欣便拿上了银子出门了。 又是经过了那条幽深的巷子,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秦可欣总有一些心理阴影,尽管是白天的时候秦可欣还是有些害怕。 战战兢兢的走过了那条小巷子,秦可欣刚准备松一口气,却突然感到后颈一痛,紧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神智。 等到秦可欣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上好的金丝料子编制而成的窗帘,身下躺的也是金丝银线穿制而成的绸料。 看这全京城上下有这实力的,应该也不是一般人,秦可欣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这才感觉到后颈隐隐作痛。 “有人吗?”秦可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可是回答秦可欣的却是无边无际的沉默,秦可欣刚准备站起身来,却突然听见门被推开了,紧接着走进来了一个妖娆女子。 那女子的脸上浓妆艳抹,一身火红的衣衫包裹着她紧致的身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女子故意将衣衫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了那傲人的曲线。 若是寻常人家看了,必会被那女子的美色所诱惑。 女子伸出一节藕臂,雪白细嫩的肌肤露在了秦可欣的面前,半露香肩,走过来的时候都带着淡淡的幽香。 “你应该就是那银丝堂的绣工吧。” 女子一开口是如同黄莺一般清脆的声音,婉转动听。 听到这里秦可欣点了点头,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女子轻快地笑了笑,一张绝美的脸庞也显现出愉悦,本就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此刻显得更加妩媚。 女子的手上拿着半块轻纱,与她的衣服一样,也是火红的颜色。 这可谓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连秦可欣都不自觉地看呆了。 “我便是这金玉坊的老板,叫我红烟即可。” 红烟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可欣,仿佛没有什么攻击力。 可是秦可欣却心中警铃大作,要知道这金玉坊早上可是派人来闹事的,现在将自己绑到了这里,究竟有何意图呢? “那今日的老婆婆……” 秦可欣还未开口问出,红烟就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那老婆婆就是我们这里的绣工王婆,今日王婆去你们那里也是我的意思。” 果然是他们所为,秦可欣忍不住皱起眉头,厌恶的盯着这个美艳的女人。 “这样做有意思吗?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红烟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唇畔的笑容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这你就不懂了,我们都是做生意的,自然都希望这方圆百里的生意都归我们做。” 一边说着,红烟一边坐在了秦可欣的身边,那淡淡的幽香又再一次钻进了秦可欣的鼻子。 这浓烈的香味刺激的秦可欣有些不自在,于是秦可欣往旁边坐了坐。 “既然如此,我当然不可能把这生意让给你们,你们的银丝堂近日来势头很猛啊!” 红烟一边说着一边笑着看向了秦可欣,可是秦可欣怎么看都觉得这笑容之中多了几分侵略的味道。 还没等秦可欣再次开口询问,红烟便笑意盈盈地看向了秦可欣。 “我听闻你会这双面绣的绣工,你这绣工到底是师承何人?” 的确,在这京城之中,会双面绣的人是少之又少,秦可欣也就是这唯一的一个,怪不得红烟会对秦可欣感兴趣了。 听到红烟这话,秦可欣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知红烟姑娘今日找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红烟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可欣,芊芊玉指抚摸上了秦可欣细腻的面庞。 “你这小丫头呀,倒是有一手好本领,不如这样吧,我开高价,你来金玉坊。” 哦,原来搞了半天是来挖人的,秦可欣忍不住一阵无语。 就算是要来挖墙角,也不至于挖到老板吧。 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银丝堂的半个老板,怎么可能放得下自己的铺子来别人这里工作呢? 于是秦可欣不动声色的拿开了红烟的手。 “红烟姑娘,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做生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您觉得我们银丝堂抢了您的生意,我们也可以改为限量制度,但还请您不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让我为难。” 即使秦可欣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可是红烟依旧没有有要放手的意思。 “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秦可欣。” “哦,秦姑娘,秦姑娘既然现在已经做了这行业,就必须把这目光放长远一些。” 红烟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用拿上好的彩釉茶壶给秦可欣倒了一杯水,递到了秦可欣的手上。 “谢谢。” “你也知道,做这个的也有很多人,仅凭你们一家小小的铺子怎么可能掀起什么风浪?如果您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来我这儿做,无论是资金还是实力,我都是这行业的顶尖。” 这话红烟倒是没有吹牛,的的确确,金玉坊算是这布料行业中数一数二的。 可是秦可欣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店铺,是为了来到这个地方呢? “红烟姑娘,我觉得您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这银丝堂中,我也算是个老板,怎么可能放弃了我自己的店子,来这儿当个小小的绣工呢?” 秦可欣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纹丝未动。 红烟倒也不气恼,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既然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收购了你们银丝堂,就是从今往后你们必须要归属于我们金玉坊。” 归属于金玉坊也并没有什么不好,金玉坊也是这京城之中的布料行业的代表。 可是若是秦可欣答应了这个条件,那银丝堂将永远都不能再打出自己的名声。 秦可欣和梅姨本就是辛辛苦苦开的这个店子,若是这么轻易的就拱手让于别人的话,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红烟姑娘,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对于这个小店也是有感情的,还希望您不要再让我为难。” 秦可欣站起身来,毫不畏惧地和红烟对视。 这话一出,红烟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一直笑意盈盈的模样也一下子就消失了。 第三十八章 黑心商人 “看来你们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红烟冷笑着站起身来看着秦可欣,“我倒是想看看,得罪了这京城之中的金玉坊,你们这个小小的店铺还怎么开的下去?” 好,已经放狠话了。秦可欣也不甘示弱的看着红烟。 “这个自然不用红烟姑娘担心,我们虽然店小,也不能够容忍别人欺辱到这个地步。”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水莲,送客。” 那个被称为水莲的姑娘一身绿衣,面无表情的朝着秦可欣走了过来。 “秦姑娘,请吧。” 秦可欣求之不得,连忙站起身来,随着水莲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红烟则是目光阴沉的望着秦可欣的背影,“不就是个小小的银丝堂吗?有的是办法。” 回去的路上秦可欣其实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才开张这么一点点时间就得罪了这商业大头。 现在秦可欣和梅姨之间的银子还并不能算是充裕,所以他们两人也总是省吃俭用的,即使这银丝堂之中生意络绎不绝,他们总还是要生活的。 这些微薄的收入仅仅只够他们三人吃饱穿暖,再也没有多余。 若是这金玉坊彻底与她们之间开战,到时候以她们的资金实力恐怕不足以和金玉坊媲美。 回到了银丝堂之后,梅姨迎面看到了秦可欣紧锁着的眉头,也慢慢的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怎么去了街上一趟,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好看了?” 梅姨接过了秦可欣手中的针线,奇怪的看着紧锁着眉头的秦可欣。 秦可欣斟酌了片刻,还是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梅姨。 听完之后梅姨的脸色也逐渐沉重,她们后的日子可能要比现在更加难过了,金玉坊的实力远远高于她们,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手段。 “为何不从了他们?若是收购了我们银丝堂,我们的钱财和材料方面也就少了一些顾虑。” 其实梅姨不太明白秦可欣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要将这银丝堂开下去。 秦可欣苦笑了一番,其实做这些的原因也并没有什么,只是因为自己想证明一下,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也是有能力养活自己的。 不用靠着王府,只靠自己的双手,她也照样能活的很好。 秦可欣也不知道这一口气到底是争给自己看,还是争给别人看。 虽然红烟已经放出了狠话,但出乎秦可欣意料的是,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 即使红烟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银丝堂好过,但是这几日秦可欣在银丝堂的日子也还算是太平。 生意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络绎不绝,秦可欣也按照原计划招了几个绣工,双面绣手法虽然难学,但是一旦学会了,之后再绣就很简单。 秦可欣教了那些秀工双面绣的手法之后,铺子里的生意便比之前更加好了。 每天来订购双面绣的人都络绎不绝,生意比之前还要红火。 “近日辛苦大家了,这工钱随着大家的努力一起增长,我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的对待这份工作。” 秦可欣看着那手上忙不停的绣工们,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双面绣这手法顿时红遍了整个京城。 不过这几日以来,秦可欣的心里一直都惴惴不安,之前红烟的说法让秦可欣感到紧张,但到现在为止红烟都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难道红烟是在养精蓄锐准备来一次大的? 不管怎么样都要小心为妙,秦可欣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月亮,顿时陷入了沉思。 …… 清晨的日光照射进了秦可欣的房间,秦可欣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门却突然被毫无预兆的推开了。 进门的是脸色慌张的梅姨。 梅姨满头大汗,身上还穿着入睡时穿着的褒衣,看起来狼狈不堪。 “不好了!可欣,咱们银丝堂闹出人命了!” 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秦可欣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顿时就清醒过来。 她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忙穿上靴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这怎么可能?” 梅姨也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没过多久,秦可欣就搞清楚了事情的状况。 原来今早梅姨本来要去库房拿一批布料,准备给新的客人制作手帕和衣服,谁知道才刚刚打开库房的大门,梅姨就看见了一具尸体,横躺在那一堆布料的中央。 这一下可把梅姨吓得不轻,跌跌撞撞的就跑来找秦可欣了。 听完了事情经过之后,秦可欣也紧紧地皱起眉头。 “赶紧带我去库房看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搞清楚死因,对了,你赶紧在附近找个仵作,最好不要声张。” 这件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千万不能够告诉大家自己这里死人了,否则闹得人心惶惶,对于生意有很大的损失。 梅姨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而秦可欣则是坐在床上思索了一会儿,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很蹊跷,具体是哪里不对劲,秦可欣又说不上来。 无奈之下秦可欣只能先行洗漱穿戴,朝着库房走了过去。 当秦可欣赶到的时候,仵作已经验完了尸体,尸体正被一张白布盖着,秦可欣走上前去也不害怕,便掀开了白布。 只见那死者面色肿胀清白,眼睛,鼻子和嘴巴那都渗出血液。 仵作紧紧的皱着眉头,似乎也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 “怎么样了?刘仵作?”秦可欣已经查验过了尸体,便转过头问仵作。 “这实在是罕见,我这从业十几年来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死相。” 梅姨和秦可欣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之后,秦可欣开口问道:“何来奇怪一说。” “这尸体口鼻眼之内都渗出了血液,是中了剧毒的症状,可是浑身肿胀,却又是外伤的死因,方才拿银针探喉,我却并未发现银针变黑,实在是怪得很。”仵作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这下连秦可欣自己都想不明白了,既然又不是内伤又不是外伤,那还能是什么呢? 秦可欣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那已经被白布盖上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冒昧的问一句,这世上有没有什么毒可以不用人服下,也能杀人于无形?” 秦可欣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把那仵作问的当时都愣了。 “倒也是有的,只是这样的毒很难在市面上买到,市面上最常见的便是霜聿,霜聿的见效也是最快的。” 一点秦可欣也是知道的,但秦可欣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和这个小小的绣工有仇,居然舍得花大价钱来置她于死地。 临走之前秦可欣塞给了仵作一锭银子,并嘱咐道:“今日此事还希望刘仵作能够保密,莫要叫他人知道。” 仵作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做生意的自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生意出了命案。 于是,仵作点了点头会意地收下了银子,“请秦姑娘放心,我一定会为秦姑娘保密的。” 秦可欣这才放下心来。 仵作走了,秦可欣也找人把尸体安置了,可是至今为止秦可欣都想不太明白,这到底是谁下的毒手? “可欣,要不我们去拜访一下死者的家人吧?”梅姨紧皱着眉头看着秦可欣。 这倒也是有必要的,毕竟是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秦可欣也是有一部分责任的。 “好,那你带上十两银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有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前往了那绣工的家,这名死去的绣工名叫荷花。 荷花没有父母,年幼的时候,荷花的父母便早早地去世了,幼小的荷花一直都跟着奶奶生活。 荷花的奶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泼妇,这方圆几里就没有人不知道荷花的奶奶李氏,骂人的一张嘴说话从来不带重样的。 当秦可欣前往荷花家里的时候,屋里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看来李氏也已经得知荷花的死讯了。 秦可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果不其然,那破败的小木门被打开之后,一个伛偻着身子的老太婆蜷缩在地上,痛哭流涕,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荷包。 秦可欣认得那个荷包,这是荷花在做工的时候经常佩戴的。 这悲伤的情绪一下子就感染了秦可欣,秦可欣和梅姨对视了一眼,心中也明白,现在李氏心中一定十分悲伤,要是此刻再去刺激的话,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两人走进了屋子,李氏的哭声戛然而止,转过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珠恶狠狠的瞪着秦可欣。 秦可欣也被李氏这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大娘您节哀顺变。”梅姨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李氏的肩膀。 可别看李氏人小,却是十分有骨气的拍开了梅姨的手,“你们这些假惺惺的黑心商人!你们害死了我孙女!都给我滚!” 秦可欣缓缓地探出一口气,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大娘,你听我们说,现在荷花的死因我们还没有查清,我们只知道他是中毒而死,而且是中了一种只能外用的毒。” 李氏的眼神怨毒的盯着秦可欣,秦可欣却丝毫不畏惧地与李氏对视。 第三十九章 夜探 “大娘,我知道您的孙女去世了,你很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不好受,今天我们来也不是来雪上加霜的,我们也知道这事情是发生在我们这儿,我们有责任。” 一边说着秦可欣一边从腰间取下了自己带来的荷包,沉甸甸的荷包递到了李氏的手上。 李氏满脸狐疑的看着秦可欣,冷冷的开口质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毕竟荷花是在我们的工坊里出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这里是十两银子,还希望您能够笑纳。”秦可欣的脸色诚恳,看着李氏。 可是李氏二话不说就将荷包又丢到了地上,甚至还啐了一口。 “就这点儿银子,拿来当封口费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孙女的命是在你们那儿没得,你们也别想逃的掉,这事情我会去报官,我那冤死的孙女,我一定要找出她真正的死。” 秦可欣也阴沉沉的看着李氏,自己拿出这十两银子已经是迫不得已了。 按理说,荷花这事儿只能算是工伤,自己给十辆银子已经多了,况且这人的真正死因又和自己没关系,她同情人家,才给了这么多钱。 谁知道这老太婆非但不领情,还要反咬一口。 “大娘,你也知道,我们只不过是个小店,若是想从我们这小店里榨出点油来,恐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秦可欣的话说的很委婉,李氏却听懂了。 李氏一下子站起身来,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虚弱的模样? “你这死丫头什么意思呀?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子今天敲诈你了呗?” 秦可欣心中警铃大作,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娘,这钱我们也给了,道歉我们也道歉了。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还大可再提出来,何必要选择报官这样两败俱伤的方法呢?” 李氏却是冷笑一声,指着秦可欣的鼻子就开始骂。 “我告诉你个贱丫头,你们那破地方把我的孙女给害死了,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要么就把我孙女的命还给我,要么咱们就官府见!” 秦可欣还没张嘴,那李氏便又开始谩骂。 “你别以为你开个小破店我就怕了你,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你们杀了人还不想负责任?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打哪来的给我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说着,李氏就毫不客气的将两人推出门外,狠狠地关上了大门。 秦可欣站在门口面色沉重,看来这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 “这可怎么办啊?如果这老太婆去报官,那我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梅姨急得焦头烂额,转头看向了一脸淡定的秦可欣。 与焦头烂额的梅姨相比,秦可欣看上去就十分的从容,她转过身去,皱着眉头微微的思索着。 “我觉得这老太婆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幕后的黑手。” 听到这话的梅姨顿时有些不能理解,“什么?这怎么可能呢?她可是荷花的奶奶啊!” 刚才那老太婆哭得涕泗横流的样子,的确让秦可欣十分动容,可是有一样事情让秦可欣引起了疑心。 荷花的那个荷包是随身携带在身上的,基本上从未离身,荷花的尸体又是今日早上才看见的,那么这个老太婆手里的荷包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还有一个,老太婆虽然一直都在哭诉,可是眼泪却没流半滴,看起来难免太过于虚假。 秦可欣提出这几点疑惑之后,梅姨似乎也陷入了思索之中。 刚才因为这老太婆气势太足,梅姨甚至都没有去质疑这些事情。 现在想想看这些不都是可疑的地方吗? “你的意思是这老太婆找人买通别人杀了自己的孙女?” 秦可欣微微的点了点头,“也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别人雇佣了这老太婆杀了她孙女。” 秦可欣这话一出,梅姨顿时感觉背后一凉,方才那老太婆哭得肝肠寸断,梅姨还以为他们祖孙俩感情有多深。 现在想来这奶奶居然能够毫不眨眼的杀了自己的亲孙女,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秦可欣点了点头,紧锁着眉头,跟着梅姨一起回到了银丝堂。 杀人之事实在是太过巧合,而且荷花的死因如此奇怪,秦可欣就算是想不注意都难。 “你觉得这背后是谁人在捣鬼?”梅姨开口问秦可欣。 这时秦可欣才从沉思之中脱离出来,她沉吟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红衣似火的女子。 “红烟!” 先前红烟夸下海口要让她们永世不能翻身,事情或许可以试着往红烟的身上查一查。 但听到这话的梅姨却是一头雾水。 “红烟是谁?” “就是金玉坊的老板。” 想到这里梅姨也忍不住毛骨悚然了。 “为了她的生意,一条人命,她居然能够不眨眼的就毁掉。” 原来蛇蝎美人一词是这样来的。 秦可欣的目光逐渐幽深,她其实可以着手从红烟的身上查查此案了。 如果秦可欣没有记错的话,红烟应该不是京城的人,红烟的家乡在西域,西域之中最长研究的便是那些奇毒蛊术。 “今夜我要去一趟金玉坊。” 闻言,梅姨连忙摇摇头,“不行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报官吧。” 报官有什么用?官府和金玉坊之间也不是没有合作,如果把金玉坊扳倒了,那么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们。 “不能报官,这事情只能我们自己出来调查,金玉坊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一定是有人撑着腰的,我们不能鸡蛋碰石头。” 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找出硬核的证据,那个时候,就算是官府想抵赖都不成了。 梅姨就算是在不情愿,也只能点点头,毕竟现在的情况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好吧,那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小心,千万要注意安全。” 当天夜里,秦可欣身穿一身夜行衣,偷偷的前往了金玉坊。 因为曾经来过一次,秦可欣对于这里还能算得上是熟悉,轻车熟路的就摸到了之前关自己的房间。 如果秦可欣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就是红烟的卧房。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秦可欣是被扔在床上的,那个时候秦可欣就注意到了,房间奇香四溢,而且装扮也都十分的女性化。 秦可欣惊喜的发现窗户并没有关上,便偷偷地从窗户翻了进来,因为在王府中也随萧若雪练了几年的武功,所以秦可欣还是会一些基本功的。轻飘飘的,秦可欣就落进了这屋子中。 四处打量了一番,秦可欣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夜,红烟并不在卧房之中,房间之中静悄悄的,很适合秦可欣的行动。 秦可欣四处打量着,慢慢的来到了那个书柜面前。 这书柜是单面的,秦可欣左顾右盼之后,发现了一个玉净瓶。 说不上是为什么,秦可欣第一眼就觉得这个瓶子很奇怪,在一堆的书籍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不协调的玉净瓶。 出于好奇,秦可欣就伸手拨弄了一下,却没想到那玉净瓶竟然是和书柜牢牢地连在一起的。 秦可欣有些惊喜,说不定这玉净瓶就是能够帮助自己找到那毒药的东西。 于是,秦可欣轻轻的扭动了一下那玉净瓶。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咔嚓声,书柜慢慢的打开了一层暗格,是一个小小的抽屉。 秦可欣的眼中划过一丝欣喜,忙打开了暗格,想要寻找自己要找到的东西。 可是暗格之中却是空空如也,并没有秦可欣想找的毒药。 秦可欣有些摸不着头脑,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过这暗格的确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秦可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而又娇媚的声音。 “秦姑娘夜里闯我闺房,是不是因为在找这个东西呀?” 伴随着这妩媚的声音的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秦可欣听到这声音更是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转身,秦可欣果然看到了红烟那张妩媚的脸庞。 红烟的手里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秦可欣能够看到那透光的瓷瓶之中摇晃着的一点点液体。 看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秦可欣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秦可欣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看着面前这个含笑的红烟。 红烟倒是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自己已经皱了的衣角,笑容中依旧带着一丝嗜血的危险。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正在找这个东西?” 秦可欣冷冷的看着红烟,看来荷花一定是红烟杀的。 “你也不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吧。”红烟故作伤心的撇了撇眉头,“虽然这荷花确实是我杀的,但是你怎么能这么防着我呢?” 听到这话的秦可欣顿时心中一惊,原来荷花的死真的和红烟有关。 第四十章 忽冷忽热 秦可欣顿时咬牙切齿的看着红烟,“你这恶毒的女人!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与秦可欣的急躁相比,红烟却显得那样的漫不经心。 仿佛荷花的死是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已。 “我早就说过了,拒绝和我的合作是你最愚蠢的决定,非不听我的,现在知道了苦头,你相信了吧?” “我今天和你拼了!” 秦可欣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立马就朝着红烟冲了过来,一招拍在了红烟的心脏处。 谁知道触手却并不是想象中的柔软,反而是一片硬邦邦的。 秦可欣顿时惊了,她这才注意到红烟的身躯并不像白日那般曼妙。 看着红烟身材就像是一块没有起伏的钢板,前面平后面也平。 秦可欣愣了一下,红烟的脸色却猛然冷了下来,伸手就朝着秦可欣来了一巴掌。 这一掌狠狠地劈在了秦可欣的颈部,秦可欣感到一阵钝痛,忙往后退了两步。 在月光的映照下,秦可欣发现红烟的脸好像有些不太自然,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嘴歪眼斜的感觉。 难道红烟的这张脸也是假的? 这样想着,秦可欣也顾不上脖子的疼痛,立马伸出手朝着红烟的脸抓了过去。 红烟似乎也没有料到秦可欣会对她的脸下手,一时没有防备,秦可欣的手摸到了一张薄薄的东西,便顺势给撕了下来。 趁着淡淡的月光,秦可欣好像看见了一张男人的脸。 这张帅气的脸甚至可以用面若冠玉来形容,一双邪魅多情的桃花眼,高耸的鼻梁,飘逸的剑眉,和那张薄薄的唇,组合在一起简直能俘获不少少女的芳心。 现在情况紧急,秦可欣只震惊于这红烟居然是个男子。 “你……你居然!” 秦可欣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红烟的眼神却变得逐渐狠戾,“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都活不长!” 说着,红烟便伸出了手,狠狠地掐住了秦可欣的脖子,一时间秦可欣没有反应过来,双脚离了地。 秦可欣在空中无力的踢蹬着,感觉到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 这种无能为力的面对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差劲了。 秦可欣一直努力的挣扎着,可是挣扎却没有什么效果。 月光的映衬下,这个男人俊逸的面庞在秦可欣的眼中变成了地狱的使者。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红烟顿时手一松,秦可欣落在了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二话不说,红烟就点了秦可欣的哑穴,秦可欣刚想开口,红烟却已经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趁着这个空档,秦可欣连忙朝着窗户跑了过去,翻身就从刚才进来的地方溜出去了。 实在是太过危险,这个男人,想杀死她! 门口的红烟看着正在和自己慌慌张张汇报的小厮,脸色阴冷。 那张精致的人皮,此刻粘在红烟的脸上,边缘还有一些地方没有粘好,幸好有些凌乱的发丝挡住了。 “到底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红烟不悦的皱起眉头。 秦可欣身上受了伤,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大街上。 不时地向后回头看着,确认过身后没有再跟着红烟了,秦可欣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快秦可欣也无法克制住自己惊愕的心。 方才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红烟应该是个男人,那么,红烟的张那张人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一想到那脸皮可能是真的,秦可欣就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身上受了伤,秦可欣感到肩胛处一阵微微的疼痛,秦可欣刚准备张口呼救,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哑穴还没有解。 无奈的是秦可欣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开这哑穴,在秦可欣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如果秦可欣没有听错的话,刚才还有人叫嚣了一句,“掘地三尺要给我找出秦可欣!” 吓得秦可欣连忙闪身躲进了一条幽深黑暗的小巷子,巷子里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秦可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才勉强适应了这一片漆黑。 正当秦可欣以为自己已经脱离危险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却有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伸手解了自己的哑穴。 秦可欣立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二话不说就抬脚朝着对方踢去。 只听见身后那人一声闷哼,秦可欣趁着那人吃痛想要挣脱,没有想到那人的力气居然这么大,无论秦可欣如何挣脱那人都纹丝不动的锁着秦可欣。 秦可欣也着急了,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原来是萧疏钧的声音。 秦可欣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连忙就转过身来看向了萧疏钧。 此刻的萧疏钧身穿一件黑衣,黑暗之中看不清楚萧疏钧的脸色,但是秦可欣能够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秦可欣这才发觉自己摸着的萧疏钧的胸口之上居然有一种湿黏的触感。 “你受伤了?”秦可欣一声惊呼,连忙低下头想查看萧疏钧的伤势。 可萧疏钧却紧紧地拽住了秦可欣的手,颤抖着唇开口道:“先不要送我去医馆,给我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点皮外伤不要紧。” 秦可欣也来不及想别的,直接就带着萧疏钧回到了银丝堂。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秦可欣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医药箱,萧疏钧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露出了那个骇人的伤疤。 萧疏钧的肩上有一条约莫一个手掌这么长的伤口,而且还在隐隐约约往外翻着鲜血。 这幅可怕的模样,顿时让秦可欣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来不及想别的了,秦可欣赶紧将药粉倒在了萧疏钧的肩膀上。 血液虽然很快就止住了,但是萧疏钧紧紧锁着的眉头,不难看出这疼痛让萧疏钧无法忍受。 秦可欣心疼的皱起眉头,连忙开始动手消毒,缠上了纱布。 好不容易手忙脚乱的把萧疏钧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之后,秦可欣担忧的看着萧疏钧。 “殿下,你这身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疏钧却只是笑了笑,又恢复了往常那副轻佻的模样,“这么担心本王,你是不是爱上本王了?” 秦可欣顿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脸也不争气的红了。 半晌秦可欣嘟囔着,“我只不过是看你是我朋友,所以才救你了,你不能这么得寸进尺。” 看着秦可欣这嘟嘟囔囔的样子,萧疏钧忍不住心情大好,抬手轻轻的刮了刮秦可欣的鼻梁。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逗你了,大晚上的你不回家睡觉,为什么还在这街上晃来晃去?” 萧疏钧总算是回归了正题。 听到萧疏钧这么问,秦可欣也紧紧锁着眉头,这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和萧疏钧说。 夜里闯人家金玉坊去偷东西,这名声传出来应该也不算好听。 思索片刻之后,秦可欣还是决定不和萧疏钧说真话。 “没什么,我就是半夜睡不着出来走走。” 萧疏钧却是一脸狐疑的样子,看着秦可欣,“骗谁呢?要是半夜出来走走怎么会被人点了哑穴呢?” 一瞬间秦可欣的谎话就被拆穿了,秦可欣顿时尴尬的把头别向了一边。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等下次再告诉你吧。你要是身上的伤都已经包扎完了,就赶紧走吧。” 秦可欣为了逃避这个话题下了逐客令。 听到这话的萧疏钧顿时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我就问了你一句,这就没必要了吧?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嘛。” 秦可欣紧紧的抿着唇不肯开口,她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那皎洁的月亮,陷入了深思。 似乎萧疏钧也看到了秦可欣的情绪变化,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太舒服?” 秦可欣转过头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可是秦可欣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落到了萧疏钧的眼中,很快就被萧疏钧看穿。 “要是你实在是在这市井之中实在是过不下去,也不用再继续勉强了,你就从了我来我府里当我的王妃吧。” 在秦可欣的眼里萧疏钧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过冠冕堂皇。 “殿下,在这市井之中的人,人人都不想过这样窝囊憋屈的生活,可是,生活偏偏造化弄人。” 秦可欣苦笑一声,抬起头看向了萧疏钧,她的身份她时刻谨记着,至少,现在为止,她不敢高攀萧疏钧。 “你是……在担心我的身份吗?”眼尖的萧疏钧一眼就看出了秦可欣心中的顾虑,连忙开口询问。 秦可欣顿时心中一紧,她连忙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我没有,殿下,天色已晚,还请您不要让我为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让人误会。”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些冷漠疏离,萧疏钧不悦的蹙起眉头。 “你为何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可欣,你分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秦可欣则是面色波澜不惊,抬起头调整好情绪,冷冷的看着萧疏钧。 “殿下请自重,我只是个小小的平民,高攀不起殿下这尊大佛,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 这生硬的语气,简直若萧疏钧都快不认识秦可欣了,秦可欣何时与他这般生硬的聊过天? 第四十一章 秘密 “秦可欣,你莫不是仗着我对你的偏爱,才对我如此嚣冷淡?” 秦可欣却只是冷笑,没有回答萧疏钧的话。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一瞬间,萧疏钧的心凉了半截,没想到,秦可欣居然已经无情到了这个地步。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秦可欣,你别后悔。” 听到萧疏钧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可欣的心中有些隐隐作痛,但是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告诉秦可欣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萧疏钧本来还不死心,可是看着秦可欣硬生生的就是不肯把头转过来,萧疏钧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赌气地从窗户处离开了。 确认萧疏钧真的离开了,秦可欣这才缓缓的松下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了窗边。 见窗边果然是空无一人了,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夜无梦,秦可欣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吓了梅姨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呀?昨夜去了一趟金玉坊,怎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时的秦可欣满脸的形容憔悴,似乎有一种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的感觉。 落在梅姨的眼里,梅姨都有些心疼了。 “我那还有些上好的玉凝膏,待会儿我拿来给你,你往脸上擦一擦,就能让脸上重新焕发光彩。” 秦可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能点点头接受下了梅姨的美意。 “既是如此便谢过梅姨了。” “昨夜你去去探访,可有什么成果?”梅姨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秦可欣昨夜去了一趟金玉坊有什么收获。 可是秦可欣却一直都紧紧地锁着眉头不肯开口。 一想到昨日居然发现了金玉坊的红烟是个男儿身,秦可欣就觉得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有些反应不过来。 梅姨看着秦可欣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是好奇。 “怎么啦?难道无功而返了吗?” 秦可欣轻轻地摇了摇头,正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这秘密告诉梅姨,可是想到昨天红烟告诉自己的话。 红烟说知道了他真实身份的人都活不长久,想到这里,秦可欣顿时浑身打了个寒颤。 难不成这件事情还没算完?难道红烟还要继续追杀过来? 谁知道秦可欣才刚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门口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三五个官兵站在了秦可欣的门前。 那些官兵冷冷的看着此刻才刚刚清醒的秦可欣,手里都拿着长棍,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 从来没见过这幅场面的梅姨,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诸位官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呀?”一边说着梅姨一边凑上去露出了妩媚的笑容,试图想用美色让这些官爷对她们网开一面。 可是却没有想到为首的那个官员只是冷冷的看了梅姨一眼。 “你们银丝堂制作的布匹涉嫌杀人的罪名,我们要扣押你们这里所有的布匹!来人!动手!” 那官员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官兵走上来,开始把秦可欣和梅姨晾在杆子上的布匹全部都收了下来。 秦可欣顿时心中一紧,忙冲上去挡在了那官员面前。 “这位官爷,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制作的布匹质量都是顶顶的好,这方圆百里都是知道的,怎么又涉嫌到杀人的地步了呢?” 秦可欣愤愤不平的看着面前这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来抓人的官员。 可是回答秦可欣的却是那官员冷冷的笑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在你这银丝堂里死了一个绣工?你们把尸体弄到哪儿去了?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官员冷冷地皱起了剑眉,看着秦可欣,语气之中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而秦可欣反倒也是丝毫不敢示弱,“这尸体我们已经送回了家属那里,如果你们要验尸的话,也只能找那李氏,为什么反而来抄了我的铺子?” 官员更是哑口无言,张了半天的嘴,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可欣刚准备锉一矬官员的锐气,却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妩媚的女音。 “若是这布匹害死人的罪名不够,不知秦掌柜夜访我金玉坊这一罪名能不能落实呢?” 听到这话,秦可欣的脸色顿时就白了,那官员也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 “正是,今日我正是奉了了捕快的命令来抓捕你,你昨日闯进金玉坊带走了什么东西?” 秦可欣转过头看向了满脸带着得意微笑的红烟。 今日的红烟又恢复了女儿身,一身妩媚的红色长裙和凌乱的发丝,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若不是昨天的事情,秦可欣还真的以为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秦可欣的目光一暗,自己昨日虽然去了金玉坊,但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带回来。 所以这官员明明就是在给自己扣帽子。 “我昨日是与红烟一起叙旧了,不知这有何不妥?你们大可以搜我的房子,这房子之中绝对不会有任何你们金玉坊的东西。” 秦可欣理直气壮的看着面前的一堆人,丝毫没有一点儿胆怯的意思。 因为秦可欣知道如果此刻表现出了一丝的心虚,这些人就会如同贪婪的豺狼虎豹一般,将她们拆吞入腹。 或许是门口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小小的阿毛都被吵醒了。 阿毛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一看到院子里这么大的阵仗,顿时也是吓了一跳,腿一软,差点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梅姨……这是怎么了?”阿毛结结巴巴的问道。 秦可欣走上前去扶起阿毛护在怀里,“别害怕,阿毛,没事的,我们行的正坐得稳,不会有人找我们的茬。” 只是秦可欣才话音刚落,红烟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不知秦掌柜这行的正坐得稳,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夜访我金玉坊就是您所谓的行的正坐得稳吗?” 秦可欣紧紧的咬着嘴唇,论如何她都不能够否认这件事情,毕竟昨日自己是被逮了个正着。 看到秦可欣面如死灰的脸色,红烟满意的笑了笑,双手抱着胸,冷冷的看着秦可欣。 “若是秦掌柜想让我不追究,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如秦掌柜随我到金玉坊喝杯茶,你们二人好好的叙叙昨日的夜访之事。只要将这误会解开了,我便不再追究。”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秦可欣能够料得到等待自己的一定是一场鸿门宴。 本来秦可欣想摇摇头,直接果断的拒绝红烟的邀请。 可是一抬头看到那官员威胁的脸色,秦可欣就知道今天这一趟自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好,我随你去,你先让他们带人离开,不要为难梅姨和阿毛。” 秦可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红烟。 这女人的反应倒也是有趣,红烟的心中正在暗自遐想。 按理说,换了任何一个人碰到今天的场面,都会跪下来求自己,红烟家大业大,财力资源丰厚,得罪了红烟自然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只不过,秦可欣的反应倒是出乎红烟的意料,秦可欣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自己的鸿门宴的邀约。 这女人倒是有点意思。红烟忍不住轻轻的上扬了一下嘴角。 调整好了心态之后,秦可欣就坐上了红烟,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马车来到了那纸醉金迷的金玉坊。 走进大门依旧还是那夸张的装潢,秦可欣都已经看习惯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红烟带着秦可欣七绕八绕的走进了一个厢房,那厢房之中只有秦可欣和红烟两个人。 “此刻也只有我们两人,你若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秦可欣也不想再继续拐弯抹角的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了,干脆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那红烟反倒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看了秦可欣一眼。 这姑娘倒也是爽快。 “好,看来你也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我今日就将我的目的直说了。” 话音刚落,红烟就抬起手来,将脸上的超薄的面具撕了下来。 此时的红烟面如冠玉,简直是如同天上下凡的神仙一般。 可是秦可欣根本就没有心情观察红烟的绝世面容,此刻秦可欣担心的只是自身的安稳,她到底能不能全身而退。 而红烟的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看向了秦可欣。 “相信这个秘密你早就知道了吧?当然我今天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而已。” 听到这里的秦可欣忍不住嘴角微微的抽了抽,这么撇脚的理由谁相信啊?如果只是保守秘密的话,何必将自己大费周折的请到这里来呢? “你要是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秦可欣不想再跟他继续废话了。 红烟点了点头,将那面具缓缓的放在了桌上,修长的大手轻轻的捻着面具的边缘。 “好!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直来直去的,你也知道,这个秘密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红烟脸上的笑容变得逐渐的不怀好意起来,目光也渐渐的落到了秦可欣的嘴唇上。 第四十二章 进宫 “唯一能够保守住这个秘密的,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哑巴。” 红烟的眼神突然变得清冷,看着秦可欣的时候秦可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一瞬间,秦可欣仿佛一下子明白了红烟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错,红烟就是想要自己的舌头。 红烟的嘴角噙着微笑,不知何时手里带上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步一步的朝着秦可欣走过来的时候,秦可欣忍不住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 “你放心,只要你把你的舌头给了我,便不会再继续为难你的其他家人。” 红烟的声音如同是地狱出现的恶鬼一般,十分的可怕。 这时连秦可欣都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始颤抖。 秦可欣努力地克制着紧张,紧紧地攥住拳头,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和红烟对视。 “好,那你说话算话,取走了我的舌头之后必定不能再为难梅姨和阿毛。” 这时,反倒是红烟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不能够理解秦可欣的想法。 “我说你这丫头也是属实奇怪,如果我没有调查错的话,这两人应该与你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吧。为何你就算是不要了这舌头也要护住他们两人?” 这确确实实是红烟没有想到的,他一直都以为秦可欣和这两人竟然没什么关系,必定会选择先行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是这样的话,红烟就能够毫不犹豫的杀了秦可欣。 可是却没有想到秦可欣居然选择了这种舍生取义的办法。 就连红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秦可欣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回答红烟的是秦可欣灿烂的笑容,“虽然他们并不是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是在我心中他们就是我的亲人,甚至要比有血缘关系的更加的亲密。” 仅仅只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秦可欣已经完完全全的把梅姨和阿毛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在红烟的心中,秦可欣这样的行为简直无异于是飞蛾扑火。 可与看像秦可欣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考究,似乎连红烟的不明白秦可欣这样的人为什么想法这么简单。 “你这丫头真是傻得可怜,明明是两个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你为何要舍命救他们?” 秦可欣露出了一个笑容,但笑容之中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我从小便没有亲人,他们两人就如同我的亲人一般,我不想因为我连累他们受累。” 秦可欣叹了一口气,但是眸中的闪亮却从未减弱。 现在红烟的眼中,红烟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眼前的这个姑娘就如同是一只勇猛的飞蛾一般,明明知道前面是火焰,但是却还要往前冲。 瞬间,心中的某一种情感开始慢慢的萌芽。 红烟手中的匕首突然掉落在了地上,他满脸玩味的表情消失了。 “你的确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你的舌头我不要了。” 红烟露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捉摸的微笑,转过身就将匕首捡起来放在了桌上。 这下反倒是让秦可欣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刚才红烟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割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保守秘密,可是现在红烟却又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这阴晴不定多变的男人让秦可欣的心中感到奇怪。 “你这人可真是奇怪。”秦可欣满脸不解的看着红烟。 回答秦可欣,但却只是红烟那无声的微笑。 “无妨,你不必知道我到底是谁,也不必知道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红烟说着便转过身想要离开这间厢房。 可是秦可欣却开口叫住了红烟,“你叫什么名字?” 现在门口的红烟微微的顿了顿身形,他缓缓的偏过头,目光的余光瞟向了秦可欣。 “叫我尉迟烟。” 尉迟烟,真是个奇怪的名字,秦可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中还是没能想明白,可是一抬起头,尉迟烟的身影早就已经远去了。 没过多久,秦可欣也站起身离开了这间厢房,尉迟烟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这样的人秦可欣也不能多接触。 接下来的几天,秦可欣发现,银丝堂的生意好像又恢复了原状。 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梅姨,这两天生意如何?” 秦可欣一边手里忙碌着刺绣,一边抬起头看着梅姨问道。 而梅姨此刻正在把晾晒在竹竿上的布匹都收下来了,转过身看着秦可欣道:“这两日,生意一如往常,还有一笔大单子,别的可以先放一放,这个单子需得先做出来。” 把怀里的布匹放下,梅姨擦了擦手上的清水,“这单子啊,可是皇家人的,咱们银丝堂,现在已经和金玉坊媲美了。” “皇家?此话怎讲?”秦可欣来了兴致,也放下了手里的刺绣。 梅姨则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帖烫金请帖,“这是皇上下的诏书,让我们去宫中为丽妃娘娘绣制衣裳,明日,我们便要启程去宫中了。” 秦可欣接过了请帖一看,上面果然是皇室的印玺,秦可欣不禁觉得这请帖是如此烫手。 进了宫中,难免要遇见一些自己不想遇见的人。 萧若轻,萧若雪,萧疏钧,还有……祁王和祁王妃…… 想到这些人,秦可欣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笔生意,是皇家亲自下发的请帖,自然是不能驳回的,要是惹怒了皇上,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梅姨看着秦可欣如此奇怪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也有些疑问。 “怎么了?这是好事儿啊!得到了皇室的赞赏,我们店铺的名誉便可以声名远扬。” 梅姨这话倒是说的不假,要是这一次能够让皇上满意了,皇上赐下牌匾,他们便是皇室钦点的铺子,那个时候,银丝堂有了皇室的庇佑,自然不怕生意不好。 可是这些自己不想见到的人都是秦可欣打内心中惧怕的人,秦可欣真的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见到那些曾经给自己带来这么大伤害的人,然后若无其事地冲着他们微笑。 想到这里秦可欣有些沉默了,但抗旨不尊,连累的恐怕是梅姨和阿毛。 梅姨和阿毛两人都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秦可欣也不舍得让他们因为自己而遭受这么大的屈辱,秦可欣十分纠结的皱起眉头。 挣扎了很久之后,秦可欣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好,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违抗。明日便备上马车,我们前往皇宫吧!” 梅姨虽然心中欢喜,但也没有错过秦可欣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变化。 犹豫片刻之后,梅姨决定还是不问这么多了,既然秦可欣不想说,那一定是有秦可欣的理由。 “好。” …… 旭日东升,朝阳的光辉洒在庭院的角落,秦可欣早早的起了床。 或许是因为想到今日要见到的人,所以秦可欣也没有心情继续睡懒觉。 梅姨早就已经将马车备好和行囊都装好,秦可欣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坐在床上,眼神呆滞的望着窗外出着神。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露出的是梅姨那张打扮的精致的脸,梅姨的脸上盛着一汪软绵绵的笑意,笑意盈盈地看着秦可欣。 “车已经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秦可欣点了点头,拿起了床上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就出了门。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到了城门门口。 秦可欣因为心中好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了。 红色的朱漆和金黄色的铜门,交相辉映着,看起来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霸气。 秦可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看到了城门口站着的笔挺的护城军,这些将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秦可欣慢慢的把头缩回了帘子里。 马车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皇宫的门口,来迎接秦可欣和梅姨的是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嬷嬷。 老嬷嬷极其没有诚意的鞠了一鞠,“老奴见过秦姑娘和梅姑娘,今日奉皇上之命,老奴便带着两位前往住所。” 秦可欣点了点头,这老嬷嬷看不起他们也是应该的,在皇宫中什么见识没长过,难免对他们这些市井上的人有些鄙夷。 跟随着老嬷嬷来到了一间厢房,环境倒是还不错,周围都种着一些奇异的花卉。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实在是有些脏乱。 不过秦可欣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他们也只是民间毫无名气的裁缝。 秦可欣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从腰间拿出一锭元宝塞进了那老嬷嬷的手中,“日后在这宫中还希望嬷嬷多多照应。” 一拿到元宝,老嬷嬷的表情顿时变了,脸上简直是笑成了一朵花儿。 “这是自然的,秦姑娘如此聪慧过人,在这宫中就算是没有老奴的帮衬,自然也是能混得风生水起。” 秦可欣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元宝虽然不一定能起作用,至少他们在宫中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有些时候就需要用钱来摆平一些事情。 老嬷嬷离开之后,秦可欣就开始自己着手打理这个园子。 把院中的杂草清除和房间全部打扫干净之后,秦可欣把他们所有的日用品全部都放在了房间里。 从今往后,他们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度过一个月或是两个月,制作丽妃娘娘的衣裳,这可是件大工程。 第四十三章 一见倾心 “这可真奇怪,不都说当今天子对他的皇后忠贞不渝吗?为何这才登基没多久便封了这丽妃娘娘?” 梅姨一边调笑着,一边手中不停地忙活着针线。 秦可欣则是苦笑了一下,“这皇家人的心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揣测的透的?” 在王府待了这些年,秦可欣早就已经看清楚了人情冷暖。 皇宫之中有的永远都只是冰冷的算计,皇上娶丽妃娘娘其实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新皇登基江山还未稳固,总有一些虎视眈眈的人抱着狼子野心。 作为新上任的皇帝,萧晃当然不能够坐以待毙,这丽妃娘娘其实就是护国大将军的千金,如果萧晃有了他的加持,巩固江山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虽封了这丽妃,但萧晃的心中并没有对丽妃的爱慕。 想到这里秦可欣就感到十分同情丽妃,一个姑娘家最风光的时刻便是嫁人的时候。 可是丽妃却要一辈子被政治左右,嫁给一个自己并不认识也并不熟悉的人。 萧晃一心只有他的皇后,哪里有心思管刚封的丽妃? “我先去给丽妃娘娘量量尺寸。” 秦可欣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拿起了软尺,朝着丽妃娘娘的寝宫走了过去。 她突然很想见见这个可悲的女人。 不知从今往后,在这深宫之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应当如何生活? 皇宫果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秦可欣七扭八拐的,这才找到了丽妃的寝宫。 这住所虽然气派,但总透着一股荒凉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不得宠,所以丽妃娘娘这儿并没有几个侍从。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秦可欣便进入了大门,入眼的是那贵妃榻上斜卧着的一个美人。 那美人可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流转着无数的情波,樱桃小口泛着微微的淡粉色,即使不着粉黛也能看出那原本雪白的肌肤。 一颗泪痣点缀在那漂亮的眼睛下方,看上去更是增添了几分风味。 秦可欣缓缓地低下头去,“民女是银丝堂的掌柜,来给丽妃娘娘量尺寸做衣服的。” 那丽妃娘娘从卧榻上起来,神色之中露出了一丝倦怠。 “上前来吧。” 秦可欣这才走进上前,即使皇上并不重视丽妃娘娘,可是该有的礼数依旧没有少。 丽妃娘娘的寝宫很大很气派,一眼望过去,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感觉。 秦可欣没敢抬头仔细看,便走到了丽妃娘娘的跟前,跪了下来。 谁知丽妃娘娘只是轻微挑了挑眉,“嫁给自己心中不欢喜的人,本是一件悲伤之事,可红色如此喜庆,本宫为何要穿这火红色的嫁衣呢?” 听到这里秦可欣都有些心疼丽妃娘娘了。 秦可欣心中当然明白丽妃娘娘心中所想。 丽妃娘娘也许是早已经心有所属,无奈的是身份地位让她不得不嫁给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男人,所以才发出了这样苦闷的叹怨。 秦可欣不敢出声,站起身来,拿着量尺走到了丽妃娘娘的跟前。 丽妃娘娘的腰不堪一握,细的就如同那春风中欲折的杨柳一般。 一边量着尺寸,秦可欣一边唉声叹气。 这副模样落到了丽妃娘娘的眼里,却也觉得奇怪。 “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本宫的衣服应该能给你们店铺带来不少的生意吧?你为何也要愁眉不展?” 秦可欣抬起头,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丽妃娘娘。 而丽妃娘娘仿佛被这种眼神给激怒了,抬手就甩了秦可欣一个狠狠的巴掌。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宫。” 丽妃娘娘的声音很清冷,此刻面若寒冰的盯着秦可欣。 秦可欣却毫不畏惧的与丽妃娘娘对视。 “民女见丽妃娘娘愁眉不展,可是因为册封之事心中烦恼?” 听到这话的丽妃娘娘顿时脸色一白,神色惶恐的看着秦可欣。 “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是不是爹爹派来的奸细?” 说着,丽妃娘娘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好似十分恐慌的模样。 秦可欣看到丽妃娘娘这副模样,心中自然也是悲哀。 “娘娘您莫怕,民女也是看出您的所烦之事,民女也是女人,或许,丽妃娘娘,可以对民女诉出衷肠。” 秦可欣一边说着一边谦卑的低下了头,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刚才挨了一巴掌。 “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宫如何烦忧?若是说错了,我看,你这脑袋倒也是保不住了。” 丽妃娘娘的语气阴森森的,目光也十分冰冷。 “丽妃娘娘心中并不喜皇上,民女说的可对?” 丽妃娘娘顿时眼神一动,低下头无言的点了点头。 这下可是让秦可欣猜对了。 “可是娘娘因为家族的原因,不得不和皇上联姻,是为了巩固皇上的地位,给护国大将军于大人带来几分劝慰。” 秦可欣说的倒是分毫不差,丽妃娘娘不知不觉的就红了眼眶。 “本宫其实并不想嫁进这冰冷的皇宫,这冷冰冰的屋子里本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在这皇宫中待了许久,丽妃娘娘早就已经看到了这人情冷暖。 一些掌事的公公和嬷嬷一个个的看自己不得宠,没有权势,便对自己怠慢。 今日秦可欣便道出了自己心中所有的委屈。 丽妃娘娘红着眼眶看着秦可欣,“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秦可欣心中也十分的悲悯着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今年才年方二十,正值花样年华,要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也不爱,也不爱自己的人。 要是换了秦可欣,怎么可能会接受这让人委屈的命运呢? 秦可欣的内心能够理解丽妃娘娘的苦闷。 “娘娘,从今往后,你若是心中有烦心事便可对民女诉说,往后的一两个月民女都在宫中,虽然民女身份低微,但您放心,只要你有需要民女帮忙的,民女一定都会帮。” 其实秦可欣说这样的话也难免存在这些私心,在宫中虽然丽妃娘娘不得宠,毕竟尊贵的身份地位还是摆在这儿的,话语权还是有几分。 若是能够拉拢了丽妃娘娘,到时候在这皇宫中的日子也并不会太难过。 丽妃娘娘抬起头来,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看着秦可欣,“这位姑娘,不知您如何称呼?” “叫我秦可欣即可。” 丽妃娘娘点了点头,“我们两人相差的年岁并不大,如果本宫便唤你可欣吧?” 秦可欣受宠若惊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丽妃娘娘,“这怎么可以呢?民女身份卑贱,丽妃娘娘怎可直呼民女?” 可是丽妃娘娘却笑着摇了摇头。 深宫之中,能够说话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碰到了秦可欣,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还能陪自己说说心里话。 “无需顾及这些莫须有的礼节,本宫虽然在皇上那儿没什么话语权,但是还不敢有人轻看了本宫。” 秦可欣这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不知丽妃娘娘心中可有已经倾心的公子?” 既然都已经聊到了这个地步,秦可欣也觉得水到渠成了。 果不其然,秦可欣这话一出,丽妃娘娘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黯然神伤。 “本宫的心上人,便是我父亲的副将,吴程禅,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二人,了解的不比皇上多吗?可是,今生本宫怕是与他无缘相见了。” 吴程禅的名字秦可欣也是听说过的,据说这吴程禅上阵杀敌十分的英勇,拿下了不少的赫赫战功。 没想到丽妃娘娘和吴程禅之间竟然有过一段情。 后来和丽妃娘娘聊了一会儿之后,秦可欣也大致了解了丽妃娘娘的情况。 原来,丽妃娘娘和吴程禅相识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冬日。 丽妃娘娘对年轻有为的吴程禅一见倾心,为了能够和吴程禅日日相见,丽妃娘娘甚至去请求于大人跟着吴程禅学习剑法。 两个青年男女日渐相处便也萌生出了不该有的情谊。 时间久了之后两人便预备私定终身,可是吴程禅始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一直都是那一个护城军的副将。 一个毫无权势的小官,要是自己执意娶了丽妃娘娘的话,到时候丽妃娘娘将会失去婆家的庇佑,他也会失去副将这个位子。 那个时候吴程禅拿什么来养活丽妃娘娘呢?靠这一腔真诚的热爱吗?难道爱情就能够让他们两人吃饱肚子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丽妃娘娘频频催促,吴程禅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直到于大人的一封奏折,把丽妃娘娘推举上了秀女的人选。 丽妃娘娘的家世背景和长相都不错,经过选拔之后很轻松的就被指定为了联姻的人选。 这并不是丽妃娘娘想要的生活,丽妃娘娘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想到自己往后只能在这冷冰冰的宫中生活了,丽妃娘娘的心中就十分的苦闷。 当今皇上和皇后的感情琴瑟和鸣容不得任何第三者的插足,丽妃娘娘自己也不愿意做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千古罪人。 她苦苦的哀求了父亲许久,可是父亲始终是一副强硬的态度。 父亲的想法非常简单,她进皇宫之后,就可以在皇上身边能够为于家美言几句。 第四十四章 册封服 然而丽妃娘娘志不在此,难道从此以后要和心爱的人永远的分离? 丽妃娘娘的心中如同刀绞一般,十分的舍不得。 可是事已至此,丽妃娘娘即使说不愿意却也都已经晚了。 因为吴程禅迟迟都没有回答,所以丽妃娘娘一气之下就赌气的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直到今日来到这深宫之中,尝受了人间的人情冷暖,丽妃娘娘才明白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 听完了丽妃娘娘的故事之后,秦可欣的心中也不好受。 日后这路也是要自己走,秦可欣不确定自己是否就和丽妃娘娘一样错过了自己最心爱的人。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萧疏钧那张含笑的脸庞,心神大乱。 秦可欣连忙摇摇头,想要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袋。 安慰了丽妃娘娘几句之后,秦可欣便落荒而逃。 可是秦可欣并没有回到住处,反而是在花园里胡乱地转悠。 御花园果然是与别处不同,各种奇花异草都种植在这附近,看起来美轮美奂的,十分的惹眼。 可是秦可欣根本无心观察这些奇怪的花草,她只是不停地出着神。 不知不觉之中,秦可欣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耳畔传来了一声嚣张跋扈的喝声,“哟,又是你呀!秦可欣,你可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 这一声冷笑让秦可欣一下子从想象之中回了现实,抬起头来,入眼的果然是苏云汐那张讨人厌的脸。 苏云汐的手中拿着一柄长鞭,几乎是用鼻孔在瞪着秦可欣。 “你这种土包子也配来御花园赏花草吗?”一边说着,苏云汐一边走上前来指着这些花。 “你认识这牡丹芍药和山茶吗?果然这么久了,这野鸡想变凤凰的美梦还是没有放弃。” 一句又一句让人恶心的话刺在了秦可欣心中。 秦可欣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是一片的冰霜,“我劝你最好别把话说的这么满。” 苏云汐顿时脸色就变了,二话不说就拿起了长鞭,冲着秦可欣甩了过来。 “这贱人,没几分真本事,嘴巴倒是不饶人。今日便让你尝尝我这鞭子的厉害,好让你的嘴永远的闭上。” “我是奉皇上之命,来给丽妃娘娘绣制衣裳的。” 秦可欣话音刚落,苏云汐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这句话就代表着秦可欣是皇上请来的贵客,如果自己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秦可欣,到时候还上怪罪下来,诛九族的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云汐顿时脸色灰白,愤愤不平的看着秦可欣。 “不就是个死裁缝吗?今日我打不得你,难道还不能折磨你吗?”苏云汐冷笑一声。 可是秦可欣一看到苏云汐这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今日,本小姐有些无趣,不如就让秦姑娘给本小姐表演一个狗叫吧。” 苏云汐一边脸上带着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得意的笑容,一边慢悠悠的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 秦可欣顿时目光阴沉的看向了苏云汐。 没错,虽然苏云汐不能打自己,但是苏云汐的身份地位比自己尊贵,提出让自己取乐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只是这学狗叫未免也太过羞辱人了!秦可欣忍无可忍,鬓角的青筋在微微的跳动。 “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 可是这话落进了苏云汐的耳朵里却是如此的可笑。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我让你表演个狗叫来让我高兴也并不过分吧?怎么?不肯叫?要不要我来帮你?” 说着,苏云汐的脸上一边出现了一分嗜血的笑容。 秦可欣顿时心中一惊,克制不住的想往后退几步,直觉告诉秦可欣,苏云汐没安好心思。 当秦可欣心中正在默哀自己今日的行径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 “我看谁敢难为她?” 这威严的怒吼,不是萧疏钧又是谁? 秦可欣转过头去,看向萧疏钧的眼神微微的闪烁着。 明明内心都已经下了果断的决定,以后不再和萧疏钧相见,可是再见之时这心动的感觉却又无法否认。 每一次自己陷入危难之时萧疏钧总是最先将自己从黑暗之中解救出来的。 像萧疏钧对自己这么痴情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可秦可欣却一直在把萧疏钧越推越远。 秦可欣愧疚的低下头。 一身黑衫的萧疏钧则是冷着脸站到了秦可欣的面前挡住了秦可欣。 “苏小姐口气倒是大得很,不知为何要用这羞辱人的法子来对待一个小小的百姓?因为你身份尊贵,你便可以如此践踏他人的尊严?” 这一番话怼的苏云汐顿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云汐脸色一白,紧紧的咬着唇,不肯开口,手里的长鞭被紧紧的攥住,她不敢抬头。 “你没事吧?”秦可欣摇摇头,但目光却始终不敢直视萧疏钧。 萧疏钧走到苏云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莫不是之前本王对苏小姐说的还不够明白?苏小姐为何还要一再为难可欣?” 萧疏钧步步逼近,浑身带着的气势让苏云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苏云汐低着头,声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臣女不敢,只是看不惯秦可欣这副事事都表现得软弱可欺,其实却扮猪吃老虎的样子。” 如果不是先前秦可欣表现的无欲无求,又怎会吸引萧若轻的爱意?现如今自己才是萧若轻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可是却落得了一个没人搭理的下场。 自从秦可欣被赶出王府之后,萧若轻整日就跟丢了魂似的,每日都望着秦可欣的房子发呆。 苏云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又无可奈何。 近日好不容易逮到了秦可欣,苏云汐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谁能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个萧疏钧? 谁知道这话说出来,萧疏钧却冷冷的一笑,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苏云汐。 “本王比你更早认识可欣,难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本王还要通过你来知道吗?” 一时语塞,苏云汐只得愤愤不平的看着秦可欣,心中一阵气恼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要么就老老实实的滚出御花园,要么本王便带你到皇上的面前兴师问罪。” 这冷若冰霜的眼神落到了苏云汐的身上,让苏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纵然苏云汐的心中再恨秦可欣,可是现在孰是孰非还是搞得明白的。 她咬牙,目光如同刀子一样,狠狠地朝着秦可欣射了过去,秦可欣却并未受影响。 心中即使不平,苏云汐也只能转过身,愤恨的离开了。 苏云汐走了之后,秦可欣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朝着萧疏钧福了福身子,“今日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民女那还有一些绣活没有完成,就不陪殿下闲聊了。” 说完之后,秦可欣立马就想转身逃开,谁知道前脚才刚刚卖出去,身后便传来了萧疏钧的呼唤。 “等等!” 脚步微微的停下了,秦可欣苦着脸转过身去,又不敢抬头看着萧疏钧。 “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萧疏钧的眼神如同一弹幽黑的潭水一般,深不见底,不可揣测。 即使不用抬头,秦可欣都能够感觉到那股逼人的气势。 果然是名震天下的秦王殿下,秦可欣自觉身份低微,无法高攀。 “先前民女已经与殿下说的非常明白了,如今这人多眼杂的,为了顾及到殿下的面子,民女觉得还是不要让话说的太直白得好。” 调整好情绪之后,秦可欣抬起头来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番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有多痛。 可是现在,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卑贱的草民,无法与秦王殿下平起平坐。 果然,在秦可欣这话音刚落之后,萧疏钧的脸色变难看起来。 青筋在鬓角微微的跳了跳,萧疏钧隐忍着怒意,“本王早就说过不在乎你的身份和地位。” “可是民女在意。” 这话堵得萧疏钧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 心中的郁气难解,萧疏钧那粗重的呼吸声响起,等到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秦可欣能够看到萧疏钧怒的通红的双眼。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此话一出,萧疏钧就气冲冲的挥袖转身离开了御花园。 望着萧疏钧那怒气冲冲的背影,秦可欣不自觉地长叹一声。 看来往后在皇宫中难过的日子还多着呢,今日这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头罢了。 秦可欣转过身去,落寞地朝着自己的寝宫走了过去。 据说一个月之后便是丽妃娘娘的正式册封之日,也就是代表秦可欣需要在一个月之内赶制出一件精致的册封服。 如果这件册封服要采用双面绣的绣法,恐怕要花费不止一个月的时间,秦可欣决定不做这么麻烦的事情。 那么唯一也就只能在图样和款式上下功夫了。 对于这些东西,秦可欣倒是了解的不深,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人。 可是一想到这个人,秦可欣的心情又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丽妃娘娘会不会答应这个请求。 第四十五章 干娘 即使心中忐忑,可秦可欣还是抱着不死心的态度前往了丽妃娘娘的寝宫。 彼时的丽妃娘娘依然一如往常,忧郁的坐在窗边看着花开花败。 窗外是一片紫藤萝,盛开的十分迷人,可是紫藤萝前坐着的美人却一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如此良辰美景,怎能让娘娘愁眉不展,娘娘有何烦心事,不如对可欣说说。” 秦可欣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朝着丽妃娘娘福了福身子。 看到是秦可欣来了,丽妃娘娘倒也没有多少客气,只是叫人来赐座。 “本宫只是感慨,这红颜易老易衰败,也不知要开到几时才能得到那个真正属于她的意中人。” 一边说着,丽妃娘娘一边支着下巴,眉头紧锁。 看到丽妃娘娘这副杞人忧天的模样,秦可欣到也是心中惆怅。 “娘娘您大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可千万不能再每日苦个脸,若是被圣上看见了,恐怕是要怪罪下来。” 一边说着,秦可欣一边贴心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丽妃娘娘。 微烫的茶水递到了丽妃娘娘的手中,可丽妃娘娘却仅仅只是浅浅的抿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 眼看着丽妃娘娘的心中郁结更深,秦可欣缓缓叹息,“娘娘,可欣现在十分理解您的感受,其实,可欣与您也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丽妃娘娘一听顿时也来了兴致,连忙追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与萧疏钧之间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因为身份地位而无法在一起呢? 自己与丽妃娘娘之间的不同无非是地位之间的调换罢了。 秦可欣苦笑了一下,“我身份低微,却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该爱和不该爱,感情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丽妃娘娘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样的幸福。 似乎是想到了心上人的美好,丽妃娘娘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可是和丽妃娘娘相比,秦可欣反倒是心中更加难受。 “感情本身并没有错,只是,人本来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要去奢求那些不该想的。” 秦可欣站起身来,朝着丽妃的梳妆台走了过去。 这几日丽妃日日寡欢,根本无心装扮,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也被这憔悴的打扮减去了半分风采。 秦可欣二话不说就拿起木梳在苏云汐的头上梳着。 “娘娘这一头青丝可真是叫人羡慕。” 回答秦可欣的却是丽妃娘娘的苦笑,“羡慕又有何用?若是得不到心爱的人,再美的皮囊又有何用?” 秦可欣知道丽妃娘娘的心中还是没能放下这一段情。 “娘娘,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放稳心态,您身处高位养尊处优,所要付出的相应的代价便是您姻缘的自由,相信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 秦可欣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脸,脸色严肃沉稳的开口了。 本还在郁郁寡欢的丽妃娘娘听到了这些话,顿时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您是护国大将军之女,身上所背负的权利和义务自然也比旁人多了许多,如若您不嫁给皇上,连累的将是同族的父母和子女,难道你愿意看着自己的同胞因为您而惨死吗?” 这话秦可欣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丽妃听。 先前秦可欣被那人牙子拐卖的时候,总是也有各式各样的小伙伴,像秦可欣一样命苦,被拐来当成人质。 长得漂亮的就送去青楼,长得一般的就送去有钱人家里当婢女,那些长得丑的就折断手脚,放在路上当乞丐。 那个时候的秦可欣害怕极了,秦可欣的身边一直都跟着一个叫做丑丫头的姑娘,这是秦可欣在被拐卖的时候唯一的温暖。 可是那个丑丫头却最终也因为秦可欣而命丧黄泉。 两人不止一次的策划过出逃,秦可欣心思单纯,两个孩子之间考虑的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周全。 在一次不成熟的逃跑之后,两人被不出意外地抓了回来。 那时候人牙子对她们非打即骂,整整一个月她们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也没有听过一句好话。 最后一天人牙子让她们说出谁是罪魁祸首,秦可欣始终胆怯的不敢开口,丑丫头却义无反顾的挡在了秦可欣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是主谋。 当天晚上,丑丫头不知被带往了何处,但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后来每每想起这些往事,秦可欣的心中都充满了愧疚,如果自己当时能够老老实实的站出来说是自己做的,也许丑丫头就不会现在为止都下落不明。 每日每夜的活在愧疚之中,这一种滋味并不好受,秦可欣每天都能够看到丑丫头朝着自己哭喊的样子,在睡梦中一次次的被惊醒。 望着秦可欣呆呆出神的样子,丽妃娘娘心中也觉得奇怪。 “你怎么了?突然不舒服了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秦可欣这才回过神来,强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我没事,娘娘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想告诉娘娘,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您已经生在了于家,注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和心爱的人永远的相隔,是一件痛不欲生的事情,但如果仅仅为了一个人而放弃了自己下半辈子的美好生活,这实在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秦可欣苦口婆心的劝说好像给丽妃娘娘带来了一些反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本宫若不能日日见着让本宫欢喜的人,那本宫要如何欢喜的起来呢?” “娘娘,此言差矣,这世界让人欢喜的事情有许多,并不仅仅只有情爱之事,或许娘娘可以重新找个爱好,说不定也别有一番滋味。” 秦可欣倒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虽然无法与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萧疏钧在一起,但秦可欣至少现在还有一家店铺。 这也算是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证明吧。 秦可欣想的很开,与其每天都为了不好的事情怨天尤人,还不如好好的找到正确的方法疏导自己。 “不知娘娘可有什么平日的爱好?”秦可欣开口问道。 丽妃微微思索了一会儿,回答,“本宫从小便擅长骑射之术,只是现在身处深宫,做这些事情也多有不便。” 这也难怪,丽妃娘娘本就是武将的女儿,擅长骑射之术也是正常。 “若是娘娘愿意,我可以带着娘娘去城郊走一走,好好疏导疏导心情。” 见着气氛已经差不多暖场了,秦可欣也打算开口将正题拉回来。 “其实我今日来求见娘娘,是有事情需要娘娘的帮助。” 经过了秦可欣的开导的丽妃心情舒畅了许多,点了点头。 “有什么事情你但说无妨,只要是本宫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推脱。” 斟酌了片刻之后,秦可欣抬起头来看着丽妃,“我想将我的干娘接进宫中。” 听到这里丽妃倒是有些不解的皱起眉头。 “为何?” “我干娘是祁王府中的嬷嬷,我这一手绣工便是她教给我的,我想着将她接进宫中,我们可以一起为娘娘的册封服出谋划策,正好也联络联络母女之间的感情。” 丽妃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中也约莫明白了几分。 “你既然是这么有孝心的孩子,本宫自然也不能让你为难,放心吧,今日本宫就去派人接回你干娘。” 秦可欣心中一喜,连忙跪下给丽妃磕了个头,声音中都透露出了一丝欣喜。 “谢过丽妃娘娘。” 回去的路上秦可欣都感到脚步轻飘飘的,这一趟来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甚至还开导了丽妃娘娘接受自己已经身在皇宫的现实。 也算是没白来。 或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欣喜,秦可欣一直往前走着,却并没有注意到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福慧……”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可欣顿时脚步一停,缓缓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萧若轻的脸庞。 萧若轻还是一如往常的清瘦和俊秀,可是秦可欣已经不敢再直视着萧若轻。 秦可欣慌乱的低下了头,垂眸掩饰住了眼神中的紧张。 “民女见过世子爷。” 这一声生硬的称呼倒是让萧若轻心中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秦可欣。 “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你就如同之前一般唤我若轻便好。” 萧若轻不自觉的往前走了一步,想要和秦可欣近距离的接触。 可是秦可欣却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 往后退的这一步落进了萧若轻的眼中,萧若轻的心忍不住微微的疼痛着。 也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竟然已经生分至此。 “还请世子爷自重。”秦可欣抬起头来,敛去了眸中的波澜。 看到秦可欣一副面色波澜不惊的样子,萧若轻的心中忍不住一阵难受。 “福慧,你到底怎么了?你还在怨我,那时候没有护好你吗?” 回答萧若轻的却是秦可欣的一声轻笑,“民女谁也不怨,怨只怨自己命苦。” 第五十章 散散步 秦可欣刚准备离开,却一脚踩到了一旁的瓦片,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这一声声响顿时就落进了萧疏钧的耳朵里,萧疏钧转过身,警惕地看向了门口。 “是谁!” 还没等秦可欣反应过来,萧疏钧的快速的走到面前,打开了窗户。 看到了自己面前萧疏钧那放大的脸,秦可欣一下子没由来的心慌起来,她转过身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萧疏钧的声音,“站住!” 秦可欣一下子站在了原地,这一句站住,就像是一句咒语一样狠狠地定住了秦可欣。 僵硬的转过身之后,秦可欣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被抓包的心虚。 “好巧啊!” 萧疏钧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看上了秦可欣,满脸的不相信,“巧?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就是来散散步,皇宫太大迷路了。” 这理由太拙劣了。 很显然,这个谎言也被萧疏钧给识破了,他微微的挑了挑眉,转过头看了看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的萧若雪。 一瞬间,萧疏钧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心中一种想要报复秦可欣的感觉开始慢慢的蔓延。 萧疏钧走到了萧若雪的跟前,轻轻地伸手揽住萧若雪的腰,“怎么?你特意来偷看我跟雪儿?” 带着一丝心虚和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秦可欣摇了摇头,面都通红,“我没有!” 可是秦可欣的心思在萧疏钧的面前根本就无所遁形。 萧疏钧微微的勾起唇,抬起手来宠溺的在萧若雪的头上揉了揉。 “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接近我,让我爱上你之后,却又狠狠地拒绝我。这样欲擒故纵的把戏可真是难为你了。” 这话如此的伤人,秦可欣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是从萧疏钧的嘴里说出来的。 而此时萧疏钧身边的萧若雪听到这话之后,顿时也冷冷的笑了。 她就知道,萧疏钧一定要看清楚秦可欣的真面目的。 这个伪善的女人,不仅之前勾引自己的哥哥,现在还想跟自己抢秦王殿下,想都不要想,麻雀永远变不成凤凰。 “听见了吗?你留在这儿干什么?故意来碍我们的眼的吗?” 萧若雪仗着此刻萧疏钧他在给自己撑腰,于是便肆无忌惮的朝着秦可欣叫嚣。 萧疏钧却始终无动于衷,面色清冷的看着秦可欣。 这一刻,秦可欣的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这一幕在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想到了,可是当时是真的发生的时候,秦可欣还是没有说服自己能够坦然的面对这一切。 “好,民女这就退下。” 秦可欣忍住了心中的酸楚,转过身去,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笑话,明明都是不该奢望的,可是却忍不住想要得到。 萧疏钧对于自己而言就像是热烈的阳光,是每天的必需品,但是如果真的要触摸阳光,会被灼伤,会被烤焦。 转过头之后,秦可欣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似乎在嘲讽自己的自不量力。 那秦可欣走了之后,萧疏钧立马就冷下脸来,松开了揽着萧若雪的腰肢的手。 这突然的冷淡让萧若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莫明奇妙地看了萧疏钧一眼。 “怎么了?秦王殿下?” 萧疏钧则是从腰间抽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一根一根修长的手指。 看到这一幕,萧若雪明白了,萧疏钧是在嫌弃自己。 一瞬间,所有的恼怒顿时涌上心头,萧若雪气得跺了跺脚,抬起头来瞪着萧疏钧。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王殿下!” 从小到大,萧若雪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人人都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宠着她,可是萧疏钧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侮辱她。 冲上头脑的一种羞耻感,让萧若雪此刻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放肆!” 萧疏钧清冷的声音一下子就把萧若雪拉回了现实。 是啊,论其职位,萧若雪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和尊贵的秦王殿下比起来,简直卑微。 若是论其辈分,萧若雪只不过是个晚辈,冲着长辈叫嚣,这是大不敬。 萧若雪吓得连忙缩了缩,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刚才萧疏钧这么做,纯属是因为他心中觉得秦可欣还爱慕自己,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试探一下秦可欣。 对于萧若雪,萧疏钧没有任何的想法,可以说,萧若雪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萧若雪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庞流淌下来。 “若是无事,便出去吧。本王乏了,围猎之事,日后再议。” 萧疏钧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赶走了萧若雪。 纵然萧若雪的心中再不甘心,可是遇到这样的局面,萧若雪只能忍辱负重的离去。 萧疏钧负手而立,回想着刚才秦可欣那酸溜溜的模样,心中一下子就愉悦了不少。 既然刚才秦可欣能够表露出那样的表情,那就说明秦可欣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萧疏钧满意的笑了笑。 可另一边的秦可欣早就将今天的事情当真了。 回到住处之后,秦可欣一直郁郁寡欢的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明明理智都告诉自己不能对这样一个男人动心,可是事到临头的时候,所有的理智全都消失不见了。 秦可欣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克制住了心中的酸楚的感觉。 拿起针线,可是头脑中却是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一个绣花样子。 秦可欣只能这么有一针没一针的扎着,可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回想这刚才萧若雪和萧疏钧的场面。 不知不觉,秦可欣没有注意,那尖锐的针头便狠狠地刺进了手掌心。 一阵尖锐的刺痛感从手掌心传来,秦可欣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赶紧看了看自己那正在流血的手掌心,秦可欣轻轻地抿去了血迹,心中突然又泛起了无限的酸楚。 秦可欣放下了手中的绣花,眼神无意识的望向了窗外,却突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萧疏钧正满脸含着笑意,看着正在屋里的秦可欣。 “你怎么来了?” 问出这一句之后,秦可欣也发现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太妥当,她欠了欠身子,语气也变得客气而又疏离。 “见过秦王殿下,不知秦王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秦可欣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受刚才的事情一点儿影响。 可是在萧疏钧的面前,自己所有的伪装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被看破。 萧疏钧微微的笑了笑,用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翻进了秦可欣的房间。 “别装了,本王知道你刚才吃醋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秦可欣顿时眼神闪烁,不敢抬头看着萧疏钧,难道自己的心思就这么明显吗? 萧疏钧笑着看着秦可欣,似乎已经笃定了自己的话是对的。 这一刻的秦可欣心中慌乱,连忙低下头。 “我没有,秦王殿下莫要自作多情,天下女子千千万,并非是每一个都爱慕秦王殿下的。” 这话说出来,连秦可欣自己都觉得心虚。 萧疏钧自然也是不相信的,他伸出手来,折扇轻轻的挑起了秦可欣的下巴。 “害羞,不敢承认是不是?没关系,你若是能够看着本王的眼睛说不喜欢本王,本王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秦可欣抬起头来,对上了萧疏钧那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闪耀着点点光芒的双眼。 “没关系,就算你现在不承认,总有一天你会认清楚自己的心意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萧疏钧便笑了笑。 秦可欣则是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来,她害怕自己一看到萧疏钧那双深情的眼眸便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其实秦可欣很想问清楚萧疏钧和萧若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这刚刚张开嘴,秦可欣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个立场。 片刻之后,秦可欣只能用保持沉默转过身准备回到房间,但是身后立马就响起了萧疏钧的呼唤。 “等等,本王有话跟你说。” 秦可欣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了,她转过头看着萧疏钧,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今日是否误会了本王和萧若雪之间的关系?”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萧疏钧的眼神一直紧紧的在秦可欣的身上,他似乎期待着秦可欣的点头,但是秦可欣却迟迟没有回答。 “秦王殿下说笑了,秦王殿下和哪家的姑娘亲近都轮不到我这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秦可欣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居然带上了一丝酸溜溜的味道。 这一次明显的醋意也被萧疏钧给察觉了,他忍不住轻轻的勾起唇。 “无妨,你只需要告诉本王,你这心中到底是否吃味?” 秦可欣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满脸认真的看着萧疏钧,“没有。” 听到这话时,萧疏钧忍不住有些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仿佛是有些不悦,才缓和下来的脸色,此刻又重新冷峻起来。 “本王在问你最后一遍……” “没有。” 一句话彻底的凉了萧疏钧的心,萧疏钧冷笑一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第五十一章 熟悉的檀香 萧疏钧敛去了眸中所有的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 “好,既如此,本王也不为难你,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萧疏钧纵身一跃便离开了,窗外一下子又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秦可欣望着门外的月色,心中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如果可以,秦可欣何尝不想和萧疏钧两人双宿双飞,长相厮守,可是他们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太大,注定就是不幸福的。 秦可欣苦笑了一下,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关上了窗户之后,大树底下,一个陌生的人影突然站了出来。 那一身火红衣衫的女子梳着流云髻,手拿一瓶长鞭,恶狠狠的看向了秦可欣刚才关窗的方向。 “该死的秦可欣!居然还敢勾引秦王殿下!” 萧若雪的眼神落在了那挂在院中的几匹鲜红色的布料上。 如果萧若雪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布料秦可欣应该是要用来给丽妃娘娘制作册封服的。 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恶毒的点子,萧若雪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她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的从后门走了出去。 …… 次日清晨,秦可欣迷迷糊糊的从床上醒来,却只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尖叫声。 秦可欣一下子被吓得清醒过来,连忙穿戴好了衣服,简单洗漱之后来到了院子里。 眼前的这一幕也让秦可欣目瞪口呆。 本来花了三天的时间,染好的料子此刻居然被泼上了黑色的墨水。 那原本染料染得极其细致的红色布料,上次可不满了大片大片的墨渍,看上去触目惊心。 梅姨站在那布匹底下,眼泪汪汪的看着秦可欣。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衣服马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赶制出来了,光是染这些料子重新制作就要花上一周天的时间,这可如何来得及呀?” 如果要是耽误了丽妃娘娘册封的时候,那可是一件大逆不道的罪。 秦可欣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必然的不成样子的红色布匹。 这下应该怎么办呢? 她走上前去,看着那大片大片的墨水留在那红色的布匹上,却突然在布匹上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檀香。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昨天在萧疏钧的寝宫里,应该也是闻到了这熟悉的香味。 难道这件事情是萧疏钧做的? 不应该啊,难道就因为昨天自己说了他两句,所以他就怀恨在心,用这样的方法来报复自己? 这未免有些太过下作了吧。 秦可欣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件事情不像是萧疏钧能够做出来的。 但是很快,脑海中立马又浮现出了一个新的人选。 想来应该是萧若雪那个不死心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打搅了萧若雪和萧疏钧,两人互诉衷肠,所以萧若雪怀恨在心,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不得不说,萧若雪这个家伙只是永远也不能长大。 秦可欣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那已经被糟蹋的不像话的红色的布匹。 秦可欣知道,有些事情也许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走,我们去面见圣上。” 梅姨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秦可欣,似乎还不能明白秦可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梅姨反应过来,秦可欣就拉着梅姨,一起来到了开元殿面见圣上。 在金龙宝座上的男人冷冷的俯视了一眼底下的两人。 “你们二人有何事要启奏?” 秦可欣不卑不亢的抬起头来,看向了那金龙宝座上的男人。 “请皇上为民女等作主。” 说完之后,秦可欣就弯下腰,结结实实的磕了个头。 身处高位的萧晃微微的皱了皱眉,“何出此言?你二人有何冤屈?” “我们二人本是来皇宫做裁缝,为丽妃娘娘缝制册封服的,可谁知,祁王府的小郡主萧若雪,居然把我们辛辛苦苦制作了一个小周天的红色布料,全部都泼上了墨水。” 听到这儿,萧晃忍不住微微的皱了皱眉。 “哦?”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郡主此行也是耽误了丽妃娘娘的册封礼,还请皇上为民女等作主。” 秦可欣字字清晰,句句诛心,无论如何,这一次都要让萧若雪付出代价,否则萧若雪还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当真有此事吗?”萧晃转过身来看了看身旁一直服侍着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点了点头,今日这事情已经闹得整个宫中都沸沸扬扬的了。 “你二人又有何证据证明这是小郡主一人所为?” 这句话顿时是问的秦可欣哑口无言,现在她们两人也只不过是在怀疑这件事情是萧若雪做的而已,至于真实的证据,她们并没有掌握。 于是秦可欣不甘心地低下头,“还请皇上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一定会查出事情的元凶。” 虽然她们已经向皇上要了三天的时间来查明此次事情的真相,两三天的时间也未免太过紧张。 “这下应该怎么办呢?我们总不能直接去问萧若雪吧?萧若雪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承认了呢?” 梅姨愁眉苦脸的看着窗外,满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可梅姨的这句话好像一下子启发了秦可欣。 “慢着,谁说我们不能直接去问了?走,我们现在就去萧若雪的府上!” 这可把梅姨吓了一跳,梅姨连忙紧紧地拽住了秦可欣的手,紧张的瞪大了眼睛。 “疯了是吗?你这么去问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还是说你要被治一个污蔑的罪名?” 梅姨又不是不知道秦可欣和萧若雪两人之间本来就有瓜葛,这么轻而易举的去问,她当然不会这么傻的就承认。 那时候萧若雪死不承认,谁知道还有皇亲国戚的关系的加持,皇上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向着萧若雪。 梅姨的担心也并不是空穴来风,但不管怎么说,秦可欣总要去尝试一次才知道结果。 如果她们不直接去问的话,根本就抓不住萧若雪的话柄,仅仅只凭那些布匹上的檀香味其实也认定不了萧若雪就是凶手。 所以她们两人便驱着马车来到了祁王府。 下了马车,秦可欣忍不住微微的出了神,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了,如今回来之后,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 秦可欣前脚刚迈进院子,便看到了正在花园里伛偻着腰浇花的巧嬷嬷。 瞬间,所有的情绪顿时涌上心头,秦可欣颤抖着开了口。 “娘……” 正在浇花的巧嬷嬷听到了这声熟悉的呼唤,顿时难以置信的僵住了身子,缓缓地转过头,惊喜的眼神一下子锁定在了秦可欣的身上。 “福慧!” 巧嬷嬷的眼中一下子噙满了泪水,她颤颤巍巍的朝着秦可欣走了过来。 眼前并不是做梦了,巧嬷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可欣看到已经明显变得苍老的巧嬷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离开王府才没多久,没想到巧嬷嬷居然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娘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的休息?” 秦可欣连忙抓住了萧若雪的手,跟萧若雪一起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明显变得苍老了许多的萧若雪,却仅仅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没什么,你走了之后,我总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够的,可能是我太想你了吧,今天见到你,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听到这话的秦可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很快又红了眼眶。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把巧嬷嬷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了耳后。 “娘,你好好的看看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我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 一瞬间,泪水立马又充盈了两人的眼眶,巧嬷嬷点点头,声音几乎都带着一丝颤抖的意味。 “好哇,我日盼夜盼的,总算把你给盼到了。” 母女两人一对头之后,顿时多了不少的话题。 巧嬷嬷询问的是秦可欣出去之后有没有过上好的生活,毕竟她和秦可欣也生活了好多年,都已经把秦可欣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现在看到秦可欣身上穿着绸缎,头上戴着银簪,巧嬷嬷的心里也就放心了。 “你在民间过的日子应该比王府清苦了不少吧。我看你这下巴倒是比之前尖了不少。” 巧嬷嬷心疼的看着眼前变得消瘦的秦可欣,心中恨不得替秦可欣受了这苦。 可是秦可欣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梅姨看到巧嬷嬷和秦可欣如此母女情深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艳羡。 “你放心吧,她现在呀,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裁缝铺子了。现在她就是那大名鼎鼎的银丝堂的掌柜。” 听到梅姨说的话之后,巧嬷嬷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可欣。 “真是没想到啊,我的福慧果然长大了。”巧嬷嬷欣慰的点了点头。 秦可欣则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娘,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找郡主的,不知郡主今日可在府内?” 巧嬷嬷一听到秦可欣是来找萧若雪的,一下子就愣住了。 第五十二章 不情之请 “什么?你来找郡主。你是不是又得罪郡主了?” 秦可欣就知道,巧嬷嬷会想到这一方面来。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和郡主闹矛盾的,我这次来只是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郡主而已。” 巧嬷嬷则是将信将疑的看了秦可欣一眼。 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秦可欣说的话,反而还怀疑的打量了秦可欣。 毕竟秦可欣的脾气也太容易惹事,虽然平日里隐忍,可是一到惹急了秦可欣比谁都硬气。 秦可欣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辩解,今天她来并不是要找萧若雪的茬的,只是想搞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已。 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了萧若雪,让萧若雪如此针对自己。 “好吧,那我现在带你去找王妃,现在郡主应该和王妃在一起。” 说着,巧嬷嬷一边带着秦可欣来到了王府的厅堂。 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回到这里之后,依然还是原来的味道。 正在厅堂里坐着喝茶的王妃一眼看到了走过来的秦可欣,顿时也是愣了一下。 “福慧?你怎么来了?” 秦可欣微笑着亮出了萧晃给自己的金牌,“我来奉命寻找郡主,了解一些事情,还希望王妃能够行个方便。” 只见王妃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虽然脸上不高兴,但是王妃也只能默默的咽下了这口气。 “好,来人,把雪儿给我叫出来。” 没过多久,早一天都吓人带了出来,好像是才刚刚睡醒觉的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 当看到秦可欣的时候,萧若雪一下子就醒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萧若雪的眼神总是不敢直视着秦可欣。 秦可欣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并没有要找茬的意思。 “今日来拜见郡主,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郡主能够配合。” 秦可欣礼貌的朝着萧若雪笑了笑,欠了欠身子。 这毫无诚意的行礼倒是惹恼了萧若雪,萧若雪冷笑一声,插着腰,趾高气扬的看着秦可欣。 “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我告诉你,本郡主身份尊贵,我不是谁的忙都能帮的,你还是认清楚你的身份,趁早滚蛋吧。” 一边说着,萧若雪一边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讥讽的看了秦可欣一眼之后,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谁知道秦可欣不怒反笑,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萧若雪,丝毫没有因为萧若雪的无理而觉得恼怒。 “无妨,郡主身份尊贵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可是关乎郡主声誉的,不是不询问清楚,别下了定论,郡主恐怕往后余生都要在这牢狱之中度过了。” 一听到牢狱二字,萧若雪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她冷冷的看了秦可欣一眼,语气之中也带上了几分威胁,“这是何意?” 秦可欣朝后招了招手,梅姨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掀开托盘上的一块白布,萧若雪立马就看到了,盛在托盘里被染上了墨色的红布。 这一瞬间,萧若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闪烁秦可欣很敏感的捕捉到了萧若雪的变化,于是心中便更加肯定这件事情是萧若雪做的了。 “今日来找郡主,其实是希望郡主能够给民女提供一个线索,这布匹,民女是和身边的人制作了整整一个小周天,可是,不知何人如此缺德,居然往丽妃娘娘的册封服上泼了墨汁。” 听到这话,萧若雪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青白,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布料是拿来给丽妃娘娘做册封服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这些不。 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萧若雪当然不可能就如此认栽。 “那又如何?你拿着这布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我又为何要往你这布匹上泼墨汁呢?” 望着萧若雪这幅刁蛮任性,嘴硬的模样,秦可欣倒是丝毫也不着急,反而只是笑了笑。 “其实郡主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毕竟我只是说来请郡主做个见证,找找线索,郡主不必如此着急的对号入座。” 本来秦可欣心中还抱有几分怀疑,但看到萧若雪如此着急撇清关系的模样,心中便更加笃定了几分,这件事情一定是萧若雪做的。 很明显,萧若雪也发现自己被套话了,顿时脸色铁青,冷冷的看向秦可欣,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 “好你个秦可欣,从王府出去之后,变得是更加的目无王法了。你可知道随意污蔑王公贵族是怎样的罪名?” 这话落到了秦可欣的耳朵里,秦可欣是丝毫都不心虚,只有做错了事情的人才会如此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秦可欣冷笑着看着萧若雪。 “是不是污蔑王公贵族,郡主说了可不算,只是郡主可要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关乎郡主的名誉。” 萧若雪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警惕的看向了面前的秦可欣,她觉得眼前的秦可欣,好像是之前在王府一般的唯唯诺诺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秦可欣周身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仿佛经过了时间的打磨之后,更加增添了一股沉稳的味道。 同时萧若雪也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对手变得更加的精明。 “民女也只是奉命办事,还希望郡主能够如实回答。” 梅姨拿着毛笔,在一旁详细的记录着她们刚才说的话。 “你要问便问,若是再用刚才的法子来套我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秦可欣点了点头,也没有因为萧若雪的无礼而生气。 “既如此,那我便开始问了。” 抬起头来,秦可欣一眼就能看到萧若雪额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心中一下子也了然了几分,想来这件事情和萧若雪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紧张。 “昨日戌时,不知郡主身在何处?” 萧若雪转了转眼珠,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昨日戌时?本郡主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房里睡觉。”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秦可欣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 “可有人能够证明郡主昨夜没有外出?” 抬起头来,秦可欣眼神犀利的落在了萧若雪的身上,萧若雪一下子紧张起来,感到了一种压迫的气息。 “本郡主睡觉难道还是有人看守着吗?你问的未免也太多了,有什么主要的就赶紧问问,完了就赶紧滚,王府里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萧若雪如此急迫的想要把她赶出去,倒是让秦可欣心中更加好奇了几分。 “其实郡主不必如此着急,我问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郡主只要如实回答,这嫌疑,自然是落不到郡主的头上,可郡主越是急迫,我就越觉得可疑。” 这话落在了萧若雪的耳朵中,萧若雪自然也是听得心惊肉跳。 总让心中恨恨,但是萧若雪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最后一个问题,郡主可知我在这皇宫中是为丽妃娘娘做册封服的?” 这个问题问的,萧若雪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论能不能定自己的罪,这个问题其实都没有太大的用处。 就算自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难道她非得知道这块布料就是用来给丽妃做册封服的吗? 所以最后这一个问题,萧若雪听了之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但片刻之后,秦可欣便点了点头,“谢过郡主今日的配合,放心吧,郡主,皇上一向是非分明,一定会还郡主一个清白。” 目送秦可欣离开了王府之后,萧若雪忍不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对于秦可欣的憎恨却更深了。 刚回到庭院之中,萧若雪便抬起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站着脸色铁青的王妃。 萧若雪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此时想要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给我跪下!” 王妃一声怒喝,萧若雪便吓得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去,满脸的惶恐。 “你可知错?” 望着王妃这威严的模样,萧若雪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女儿知错了。” “今日来拜见郡主,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郡主能够配合。” 秦可欣礼貌的朝着萧若雪笑了笑,欠了欠身子。 这毫无诚意的行礼倒是惹恼了萧若雪,萧若雪冷笑一声,插着腰,趾高气扬的看着秦可欣。 “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我告诉你,本郡主身份尊贵,我不是谁的忙都能帮的,你还是认清楚你的身份,趁早滚蛋吧。” 一边说着,萧若雪一边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笑容,讥讽的看了秦可欣一眼之后,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谁知道秦可欣不怒反笑,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萧若雪,丝毫没有因为萧若雪的无理而觉得恼怒。 “无妨,郡主身份尊贵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件事情可是关乎郡主声誉的,不是不询问清楚,别下了定论,郡主恐怕往后余生都要在这牢狱之中度过了。” 一听到牢狱二字,萧若雪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她冷冷的看了秦可欣一眼,语气之中也带上了几分威胁,“这是何意?” 第五十三章 砍头的大罪 秦可欣朝后招了招手,梅姨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掀开托盘上的一块白布,萧若雪立马就看到了,盛在托盘里被染上了墨色的红布。 这一瞬间,萧若雪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闪烁秦可欣很敏感的捕捉到了萧若雪的变化,于是心中便更加肯定这件事情是萧若雪做的了。 “今日来找郡主,其实是希望郡主能够给民女提供一个线索,这布匹,民女是和身边的人制作了整整一个小周天,可是,不知何人如此缺德,居然往丽妃娘娘的册封服上泼了墨汁。” 听到这话,萧若雪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青白,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布料是拿来给丽妃娘娘做册封服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借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这些不。 但是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萧若雪当然不可能就如此认栽。 “那又如何?你拿着这布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吗?我又为何要往你这布匹上泼墨汁呢?” 望着萧若雪这幅刁蛮任性,嘴硬的模样,秦可欣倒是丝毫也不着急,反而只是笑了笑。 “其实郡主大可不必如此担忧,毕竟我只是说来请郡主做个见证,找找线索,郡主不必如此着急的对号入座。” 本来秦可欣心中还抱有几分怀疑,但看到萧若雪如此着急撇清关系的模样,心中便更加笃定了几分,这件事情一定是萧若雪做的。 很明显,萧若雪也发现自己被套话了,顿时脸色铁青,冷冷的看向秦可欣,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 “好你个秦可欣,从王府出去之后,变得是更加的目无王法了。你可知道随意污蔑王公贵族是怎样的罪名?” 这话落到了秦可欣的耳朵里,秦可欣是丝毫都不心虚,只有做错了事情的人才会如此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秦可欣冷笑着看着萧若雪。 “是不是污蔑王公贵族,郡主说了可不算,只是郡主可要做好准备,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关乎郡主的名誉。” 萧若雪紧紧地攥住了拳头,警惕的看向了面前的秦可欣,她觉得眼前的秦可欣,好像是之前在王府一般的唯唯诺诺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秦可欣周身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仿佛经过了时间的打磨之后,更加增添了一股沉稳的味道。 同时萧若雪也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对手变得更加的精明。 “民女也只是奉命办事,还希望郡主能够如实回答。” 梅姨拿着毛笔,在一旁详细的记录着她们刚才说的话。 “你要问便问,若是再用刚才的法子来套我的话,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秦可欣点了点头,也没有因为萧若雪的无礼而生气。 “既如此,那我便开始问了。” 抬起头来,秦可欣一眼就能看到萧若雪额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心中一下子也了然了几分,想来这件事情和萧若雪也是脱不了干系,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紧张。 “昨日戌时,不知郡主身在何处?” 萧若雪转了转眼珠,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昨日戌时?本郡主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在房里睡觉。” 如此理直气壮的回答,秦可欣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 “可有人能够证明郡主昨夜没有外出?” 抬起头来,秦可欣眼神犀利的落在了萧若雪的身上,萧若雪一下子紧张起来,感到了一种压迫的气息。 “本郡主睡觉难道还是有人看守着吗?你问的未免也太多了,有什么主要的就赶紧问问,完了就赶紧滚,王府里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萧若雪如此急迫的想要把她赶出去,倒是让秦可欣心中更加好奇了几分。 “其实郡主不必如此着急,我问这些事情也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郡主只要如实回答,这嫌疑,自然是落不到郡主的头上,可郡主越是急迫,我就越觉得可疑。” 这话落在了萧若雪的耳朵中,萧若雪自然也是听得心惊肉跳。 总让心中恨恨,但是萧若雪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最后一个问题,郡主可知我在这皇宫中是为丽妃娘娘做册封服的?” 这个问题问的,萧若雪一下子就愣住了,她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论能不能定自己的罪,这个问题其实都没有太大的用处。 就算自己知道了,那又怎么样?难道她非得知道这块布料就是用来给丽妃做册封服的吗? 所以最后这一个问题,萧若雪听了之后,心中的疑惑更甚。 但片刻之后,秦可欣便点了点头,“谢过郡主今日的配合,放心吧,郡主,皇上一向是非分明,一定会还郡主一个清白。” 目送秦可欣离开了王府之后,萧若雪忍不住紧紧地攥住了拳头,心中对于秦可欣的憎恨却更深了。 刚回到庭院之中,萧若雪便抬起头来,看到了不远处站着脸色铁青的王妃。 萧若雪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此时想要转身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给我跪下!” 王妃一声怒喝,萧若雪便吓得跌跌撞撞地跪在了地上,低下头去,满脸的惶恐。 “你可知错?” 望着王妃这威严的模样,萧若雪咬了咬牙,低下头去。 “女儿知错了。” 头顶传来了王妃那冷冷的笑声,“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任性妄为,差点造成大祸,幸亏此刻造成的后果还不算严重,否则你会连累王府!” 萧若雪连忙低下头去,匍匐在地上,咬牙胆战心惊的开口,“女儿知错,女儿昨夜也是被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不受情绪的控制,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 回答萧若雪的是王妃那粗重的呼吸声,萧若雪能够听得出来,此刻王妃气的不轻。 心情忐忑的等待了一会儿之后,萧若雪以为这一次又能够像之前一般轻松的躲过去。 先前萧若雪不论犯了多大的错误,王妃都是不痛不痒的惩罚一番面壁思过,过了两天之后便没什么大事了,该疼疼该爱爱,就好像是萧若雪从未做过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可是正当萧若雪以为这一次自己也可以躲得过的时候,头顶,却突然想起了王妃那冷冷的声音。 “来人!上家法。” 听到王妃如此开口,萧若雪顿时也是震惊了,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王妃。 自从秦可欣离开府里之后,萧若雪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挨过打,今日秦可欣一回来,她居然又要挨打。 “娘亲,雪儿知错了,求娘亲饶了雪儿吧。” 这一下萧若雪也是害怕了,不管怎么说,萧若雪都是一个孩子,对于挨打总是有着天生的惧怕。 看着萧若雪哀声乞求自己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其实王妃的心中也有了想要心软的念头。 只是想想,如果现在不教育好萧若雪的话,恐怕之后萧若雪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想到这里,王妃只能咬咬牙忍下了心中的心疼。 “你这孩子实在是太过顽皮胡闹,若是不好好教育一番的话,恐怕日后会惹出大乱子,来人!上家法。” 这一下,萧若雪彻底绝望了,她知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了,只看见王妃的手中握着一把藤条,抬手就朝着萧若雪的背上狠狠地招呼过来。 一阵钻心的疼痛自背上传达到了五脏六腑,萧若雪疼的紧紧的皱,皱了眉头,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说。 “说!你到底知错了没有?” 王妃狠狠的将藤条打在了萧若雪的背上,虽然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王妃下手却依旧不肯手软。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从小被家里的人骄纵的太狠,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明确的是非观念。 先前那几个月惹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乱子,但是现在萧若雪已经过分到了,将丽妃娘娘册封服的布料泼上了墨汁。 这若是严格追究起来的话,恐怕是要砍头的大罪。 幸亏丽妃娘娘和皇上的感情也并不算十分的和睦,皇上对于丽妃娘娘也不重视,所以这也就不耽误祁王府。 但若是日后萧若雪这是非不分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下一回泼到了别人的身上,那皇上又该如何处置呢? 藤条狠狠地抽打在萧若雪的背上,萧若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直都不肯开口,死死的咬着牙关。 纵然额头上已经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萧若雪却依旧紧咬牙关,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从庭院之中出来的萧若轻一眼看到了萧若雪如此惨状,连忙跑过来护在了妹妹的身前。 “娘,求求你了,放过雪儿吧,雪儿从小身子弱,哪里受过这种苦楚?您就当是雪儿年纪小不懂事,饶了她这次吧。” 萧若轻和萧若雪之间感情甚好,两人这亲兄妹的感情羡煞了旁人。 在萧若轻的求情之下,王妃只能将手里的藤条扔在了地上,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眼前这个不成气候的女儿。 “你到底何时才能学会你哥哥这样的懂进退?天天给我惹出这一大堆麻烦,我也就罢了,现如今,这顽劣的性子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收敛。” 王妃滔滔不绝地数落着萧若雪,却丝毫没有看到萧若雪眼底那划过的一抹恨意。 第五十四章 今时不同往日 今日自己挨打的这一笔帐,萧若雪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算在了秦可欣头上。 如果不是秦可欣如此不识相的来府中告自己的状,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挨着顿毒打。 等到王妃走了之后,萧若轻心疼地看到了萧若雪背上那缕缕伤痕,也忍不住开始责怪萧若雪。 “为何做事总是如此糊涂,平日里我也没少教你,可是你为何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在来的路上,萧若轻便听说了萧若雪此刻正在挨打,家仆们传播消息的速度是很快的,萧若轻想要知道这些消息并不费力。 知道了妹妹在挨打之后,萧若轻立马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萧若轻也知道,王妃下手是很狠的,何况这一次萧若雪犯的也的确是大错。 如果没有萧若轻护着萧若雪的话,今日萧若雪真是免不了一顿剥皮抽筋的毒打。 可萧若雪却只是红着眼眶望向了门外,眼神之中的恨意能够一目了然的看见。 “我一定要让秦可欣付出代价!” 望着妹妹这副走火入魔的模样,萧若轻心中也是十分的痛苦。 “你就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好吗?虽然今日我能将你从母亲的手上救下来,可是日后呢,若是你惹出了更大的差错,难道我还能凭着我的身份把你救出来吗?” 谁知萧若轻的苦口婆心却一句也没有劝到萧若雪的心里。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你根本就是心疼秦可欣那个贱人,所以你才对母妃这么说的。” 心中积攒了无数的委屈,此刻找到了发泄的出口,萧若雪将这一切的罪责全部怪在了秦可欣的身上,她朝着萧若轻大声的怒吼。 听到这话的萧若轻顿时就愣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妹妹。 “你为何会如此想?我替你向母亲求情,是因为我不忍看到我的同胞妹妹受毒打,可你却如此的想我,难道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的形象吗?” 萧若雪冷笑一声,丝毫也不领情。 “你就不要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我和母妃之间有了矛盾,受益的不是你吗?” 萧若雪朝着萧若轻痛哭出声,她把所有的委屈都朝着萧若轻发泄出来。 看到萧若轻一脸受伤的模样,萧若雪的心中也不好受。 可是心中积攒的委屈太多,萧若雪此刻也顾不上什么骨肉亲情,只能把自己觉得最伤人的话全部都朝着萧若轻抛了出来。 她看到萧若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然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可是最后一次自尊在维持着自己心中的情感。 “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萧若雪硬着头皮冷冷的开口。 从正厅出来的秦可欣看向巧嬷嬷。 “娘,您陪我一道入宫吧,有您在身边,我安心些。”要说这王府里,最让秦可欣牵挂的就是巧嬷嬷了。 那日秦可欣向丽妃娘娘求情,要将自己的干娘接到宫中同自己一起完成册封礼服,不巧有事将接巧嬷嬷的事情耽搁了,正好今日来王府盘问萧若雪的空档,一并把自己的娘给接回去。 可巧嬷嬷犹豫了,自己一把年纪,去了只会连累自己的女儿,加之她这一辈子都在其王府祁王府伺候,自己的男人也在为祁王府效力。她不想离开。 “娘,既然你不想去,便不去。哪日您想离开这了,我再接您离开。”秦可欣看到巧嬷嬷面露难色,便也大概知道了她心中顾虑。她想把巧嬷嬷接到自己身边无非就是想让她开心,如今她不愿意离开祁王府,秦可欣也不强求。 巧嬷嬷欣慰点头,自己养大的丫头自然是懂自己的。 秦可欣和梅姨走出祁王府。 可此刻梅姨的脸上满是顾虑。 “咱们一番盘问,非但没问出什么线索,恐怕还打草惊蛇了。” 可秦可欣倒是一脸笑意。 “谁说没盘问出线索?萧若雪明显在撒谎。” 梅姨不解,满脸疑惑的看向秦可欣。 秦可欣看出梅姨的疑惑,连忙解释到:“萧若雪刚刚说她戌时在睡觉,可我又问过我娘,昨天戌时她明明看见萧若雪鬼鬼祟祟的出来王府。如果不是心虚,她有什么必要撒谎呢?” 梅姨恍然大悟,可心中还是担忧。 仅凭这一点怕是还不能定萧若雪的罪。 “梅姨不必担心,我另有它法。”秦可欣拍拍梅姨的肩膀。 梅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知道秦可欣是个靠得住的孩子。她说有办法,自己会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她。 回到皇宫,秦可欣和梅姨便拿着刚刚审问萧若雪时做的笔录,来面见皇上。 “皇上,萧若雪明显在撒谎。毁了丽妃娘娘的册封礼服可不是小事,还望皇上把萧若雪召进宫来,亲自审问。” “哦?既然这样,那朕就命人去祁王府把萧若雪叫来。”说罢便挥挥手,示意自己的贴身侍卫即可前往祁王府。 虽然皇上不喜欢丽妃娘娘,但关乎她的事在表面上还是得重视起来。这护国大将军见自己的女儿被皇上重视,自然会尽心尽力辅佐皇上。 侍卫出了皇上议事偏殿,秦可欣连忙跟了出来。 “大人,留步。”秦可欣叫住去祁王府召萧若雪的侍卫。 梅姨不知秦可欣有何计策,只乖乖跟在后面。 侍卫见是最近皇上和丽妃娘娘跟前的红人叫住自己,不敢怠慢,道:“秦姑娘,有何事?” 秦可欣欣稍稍凑近那侍卫道:“还请大人帮个忙,您放心,肯定是有利于皇上和丽妃娘娘的事。” “姑娘请讲。” “一会大人打了到王府召人的时候,还烦请大人装作萧若雪已经被定罪的样子,押她来皇宫。” “这……”侍卫有些难为情,再不济萧若雪也是祁王府的郡主。加之没有皇上的命令他着实不敢擅自行动。 看出侍卫的疑虑,秦可欣连忙道:“大人放心,出了什么事我会禀报皇上,都是我一人所为。但要是立了功,我也会提醒皇上奖赏大人。” 听到秦可欣的话侍卫有所放心,应了秦可欣的要求便前往祁王府了。 …… “不可能,皇上不会知道的。”萧若雪见宫中来人要压自己去问罪,保不齐真如秦可欣所说,会有牢狱之灾,顿时慌了。 王妃在一旁也别无它法,虽然自己是祁王王妃,但皇上的指令她是不敢有半句怨言。今日若是替自己的女儿求了情,说不定正中皇帝的下怀,给王府安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趁机除掉祁王。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你也该长大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面对萧若雪投来的求助的目光,祁王妃只能忍痛说出绝情的话。 骄纵惯了的萧若雪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一下便哭了出来。 但侍卫跟本不理,谨记秦可欣的嘱咐,装作萧若雪已经被定罪的样子。 萧若雪一路哭泣,到了皇上面前更是直接跪在地上求皇上网开一面。 一旁的梅姨与秦可欣会心一笑,看来,她们的计划成功了。 自认被发现的萧若雪肯定乱了阵脚,不会多想便和皇上求情,这也就变相承认了是自己毁了丽妃娘娘的册封服。 “皇上,小女知错了,小女不知那是丽妃娘娘的册封服啊。” 皇上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萧若雪。 “将毁坏丽妃娘娘册封服的萧若雪关进大牢。”说罢便起身,也没有后续的交代,毕竟此事涉及到祁王,皇上也要思虑周全。 大殿之上萧若雪狠狠瞪着秦可欣,平日人畜无害的小脸此刻略显狰狞。 “我父亲一定会救我的,你别太嚣张。” “是吗?可此时此刻,你还是败了。以前我不跟你计较,还望以后不要得寸进尺。”秦可欣朗声道,现在的她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不等萧若雪回应,就已经被侍卫押下去,押进大牢。 “可欣果然好计谋。”梅姨不禁称赞道。 秦可欣笑笑,不置可否。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不会反击,而是一味的隐忍,退让。 但今时不同往日,经历了各种历练的秦可欣显然已经成长。 调查泼墨的真凶之事告一段落,秦可欣和梅姨便加时赶工,把被泼墨的布料加时重做一遍。 “这时间好似不够用,本就吃紧的工期被萧若雪这么一闹,更是快来不及。”梅姨不免发起牢骚。 “幸好还有挽回的余地,以后多加提防着等小人便是。”秦可欣安慰道。 完成了一天工作的秦可欣,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不经意间想到萧疏均,若不是他,萧若雪也不会吃醋,那就不会有泼墨一事。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秦可欣睡得正香,便被一阵急匆匆的敲门声吵醒。 “娘?”睡眼惺忪的秦可欣开门,看到巧嬷嬷一脸震惊,她不是拒绝了自己不进宫吗,怎么会出现在宫中。 “欣儿,你去向皇上求情,放了小郡主吧。”没等秦可欣开口问,巧嬷嬷便率先开口。 秦可欣也明了了巧嬷嬷的来意,定是王妃叫她来找秦可欣,让她找皇上放了萧若雪。 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祁王碍于身份不好直接找皇上求情,只能来找秦可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