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被偷袭的母亲
“高斯！火烈豹刺身装好了，快把推车推过来！”
“好嘞。”
牛头人左手按在岩石上，借力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其他的牛头人依然三三两两的躺在山洞里休息。半身人主管在远处催促道：“动作快点，不要耽误主母进餐的时间！”
“哎！”牛头人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将半身人抄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肩头，大步流星地向厨房走去。他三步两步来到了厨房，在半身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放在角落的火烈豹刺身。牛头人将餐车推过来，一边费力地搬动食盆，一边嘟囔道：“今天的刺身有点少啊……”
在厨房里其他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一缕青烟从主管的背后缓缓冒了出来，变成狰狞的模样。仔细看起来，就是一堆乱七八糟地盘绕在一起的闪烁着蓝黑色光泽的的触手，触手顶端长着小小的粉红色倒钩，像血管般脉动着。
牛头人话还没说完，一股极端强烈的倦意袭来，他只打了个哈欠，便重重的摔倒在地，溅起一地尘土。诡异的是，他的摔倒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让他醒过来。
下一刻，那团虚幻的触手便蠕动到牛头人的身前，从他的鼻子、嘴巴、耳朵这些地方钻进去。这个过程约莫持续了一分钟。随后，牛头人重新站了起来，一把扼住了半身人的喉咙。半身人一脸惊恐的表情，嘴巴大开大合，却诡异的一声不吭。牛头人手上加力折断半身人的脖子，随手将尸体藏进一边的垃圾堆中，捏碎了一块水晶。
不一会儿，几道灰色的影子出现了，起先是透明的空气突然开始晃动，随后便浸出来淡淡的灰色。灰色越来越浓，在空气里勾勒出几道灰黑色的人影，又很快变得色彩斑斓，直至化作实体。几人种族各不相同，但都是身无片缕，只穿戴着数件饰品。他们迅速默不作声地散开，依据各自的体型各选了一道食物，钻了进去。牛头人逐一帮他们收尾，好让这些食物从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
接下来，牛头人一趟又一趟地将加了料的餐车推出去，交给外面等待的其他牛头人，待餐车都推出来，他便朝着自己的“族人们”挥挥手：“出发！”
牛头人们推动沉重的餐车，“嘿”“嘿”地打着号子。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排成了长队，向龙巢进发。山路逶迤，烈日炎炎，牛头人们浓厚的毛发上挂着一颗颗汗珠。好在没有过太久，他们便看到了龙穴入口处的平台。
“停下！”高处站着的狗头人哨兵喝止了前来的牛头人们。于是牛头人们将餐车停在平台上，看着一只狗头人拎着真视提灯从瞭望塔上走下来。狗头人大摇大摆地绕着牛头人们从头到尾走了一圈，又回到瞭望塔：“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小伙子们，动作麻利点儿！”“高斯”对着其他牛头人说。
牛头人们回以低吼。尽管已经来过很多次，这里的气息还是会让他们本能地感到畏惧。
“高斯”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将餐车推到停放点。一只半龙食人魔正守候在这里。牛头人们将餐车摆好，在高斯的带领下排成长队离开。
食人魔继续将餐车推向龙巢深处，班妮•克劳斯正期待着她丰盛的午餐。班妮是一条今年已经163岁的金龙，一头体重超过12000磅、从龙吻到龙尾长达28尺的庞然大物。标志性的金色鳞片覆盖了她的每一寸身体，当她卧在她的财宝堆上的时候，很难第一眼就把她和周围金灿灿的钱币区分开，似乎安静而充满美感；可当她进食的时候，她就会抬起她修长的脖子（超过15尺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当她抬起脖子时，别人才能看到她在下巴上镶嵌了一颗巨大的散发出五彩光芒的宝石，她把金龙家族标志性的幸运宝石镶在了下颚上。
班妮刚刚诞下了她的第一窝孩子，此刻正疲倦地卧在她的财宝堆上休养。刚生育完的雌龙每天都无精打采，除了照看她的四颗龙卵，剩下的时间绝大部分要花在进食上。成吨成吨的金币被运出龙巢，换来流水一样的肉食供应。龙巢眷属夜以继日的工作，只为了满足主人几乎永无止境的饥饿感。
食人魔将一辆餐车推了出去，他一走，入侵者们就从潜伏的餐车里冒了出来。他们用极快的速度清理掉身上的食物和佐料，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自己的装备，也向龙穴深处走去。
班妮的心中有些烦躁，烦躁令她食不甘味。酱汁全牛的味道和往常一样棒，份量也没少，怎么吃起来却感觉不到平日里的满足呢？还是说……自己难道像人类学者说的那样，得了产后抑郁？要不要出去散个心？
忽然间，班妮收到了心灵警讯。
有人触动了她布设在孵化池的警报！
金龙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瞳孔一下子竖了起来。她双腿发力，助跑了一小段距离，在强有力的膜翅扇动下迅速升空。她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通过了长逾两千尺的甬道，直扑向孵化池。
不管是谁，只要敢对龙蛋下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孵化室里，四颗龙蛋被淡蓝色的飞碟托在空中飞舞，下面的岩浆池一片平静，看起来毫无异常。班妮一声龙吟，一颗暗红色的小火球便疾速飞向遥远的空地，随后绽放出一大片爆炸的火焰，照映出几个透明的身影。
敌人使用了隐身类的法术，这让班妮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她随手抓过来一把风，让风送走求救的信号，自己则端视四周，谨防敌人的突袭。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突然出现拦住一只潜伏碟的去路，伸手按向龙蛋。那一刹那，龙蛋上亮起数个魔法符文，又纷纷暗了下去。
班妮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吟：“不！”
灰篷人击出这一掌后，身形又消失不见。金黄色的龙卵上却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印，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再化作一堆灰色的粉末。
暴怒的金龙猛地吸了一口气，胸部胀了一圈，随后张大了嘴巴，炽白的龙息喷涌而出，将下方化作一片火海。褐色的龙眸搜寻着场中每一个细节，一旦发现某处有敌人的踪迹，火柱便会长久的停留。火焰一直持续，金龙的胸腔也渐渐塌下去。终于，班妮支持不住，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这时，灰篷人又一次现身，故技重施摧毁了一只龙卵。金龙自己也不能快速解开的防护，在灰篷人眼里竟是视若无物。班妮眼中的竖瞳猛张，颚下的幸运宝石发出刺眼的血红色的光。她盘旋在半空中，仔细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当灰篷人第三次现身时，金龙断然发出怒吼，凭空刮起一股劲风，突如其来的强风将飘在空中的灰篷人吹得一个趔趄，而金龙已经收拢双翼，如闪电般直冲灰篷人飞扑而去，血盆大口里两排龙牙如交叉的短剑一般，灰篷人甚至都闻到了金龙口中腥臭的味道。
我要撕碎你，拿你的血肉祭奠我的孩子。班妮心里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却没有发现一个山岭巨人显现身形从上方扑下来，粗壮的双手握着一把两米长的巨剑，借着飞扑之势，一下子就将班妮的左翼连根斩断！
“嗷！”
失去左翼的金龙一下子偏离了预定的轨迹，翻滚着栽了下去，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嚎叫，声波在山腹里回荡不绝。在翻滚中，班妮对着巨人遥遥一指。巨人身上驻留着多个增益法术，在她一指之下，魔力倒卷，反噬的魔力形成了一场小爆炸，巨人也随之栽了下去，和金龙一先一后坠入岩浆中，溅出一大片岩浆。他们的身体很快都沉了下去，转瞬间便被炽热的岩浆吞没。
过了好一会儿，高等隐形术的法力逐渐消失，入侵者们显露身形站在半空中，岩浆池内还是一片安静。
“看来这条龙是真被格里高昂杀了，这下比原计划还能多弄到一颗龙蛋。”灰篷老者开口了，“米兰达，给你三分钟把龙卵的防护解了，把龙卵带走。”
“不可能的，这头龙在龙卵上施加了七种不一样的符文，七种符文相互勾连，还能循环再生，哪怕只剩下一个，也能够再生。只有同时解除七种符文才能破除这个防护。我需要时间来寻找符文衔接的破绽，三分钟肯定不够！”高个子的女精灵抗议道。
“没有时间给你磨蹭了。直接使用反魔法场，压制住符文，天使之翼该用就用！”
女精灵没有再多说什么，从腰间掏出一对精巧的白色翅膀，念出启动的咒文。这种得来不易的消耗性奇物能在反魔法场中使用，让她在反魔法场中也能够飞行。她手中的翅膀消失，她的背后随之长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轻轻扇动。“Antimagic Field（龙语：反魔场）！”
法术启动，无处不在的魔网在她身体周围暂时出现了一个空洞，龙卵上的防护符文也随之失效。女精灵像抱西瓜一样一手抱住一颗龙卵，欣喜地说：“赶紧走吧——”
话音未落，本已平静的岩浆池迸发出滔天大浪，独翼的金龙从岩浆池中猛地跃出。猛烈的运动牵动着断翼处的伤口，鲜血混着岩浆涌出来，可班妮好似毫无痛觉一般。
猝不及防之下，袭击者们纷纷散开，只有灰篷老者挥手在金龙的前方布下一块透明的力场墙。米兰达发现了这点，脸上露出了微笑。
身在空中无处借力，龙肯定绕不过去，自己安全了！
眼见要撞上这力场墙，班妮的身躯闪烁起来，下一刻她已越过力场墙的阻碍，流血的身躯出现在女精灵上空，龙尾狠狠地向着她抽过去。
女精灵脸上的微笑还未完全绽开，便变成惊恐。身处反魔法场中，十个她也不够金龙一口吞的。急中生智，她将一颗龙卵朝远处甩出，拼命扇动双翼堪堪躲开巨龙强有力的尾巴。
面对选择，班妮犹豫了一下，尾巴转了个方向，轻柔的接住了半空中的龙卵，收了回来。失去左翼的她已经失去了飞行能力，在重力作用下重重摔入岩浆池中，激起一大片岩浆，让袭击者们不得不躲开。
岩浆面恢复了平静，袭击者们面面相觑。现在的情况超出了原本的计划，谁也没想到巨龙竟然能潜入岩浆池。
灰篷老者当机立断：“马克，你护送米兰达，现在就走！斯凯奇，施展‘操控水位’，把岩浆弄干！”
“操控水位”能让液体水位上升或者下降，是一个非常冷门的魔法，用在此处却恰如其分。女精灵抱着龙卵默不作声的在同伴护送下离开，被灰篷老者点到的矮人则掏出一根橡树枝条做的法杖，对准岩浆池开始施法，岩浆池面开始迅速下降。
很快，金龙受伤的躯体便露了出来。她趴在花岗岩上，断翼的伤口已经长出了一层粉红色结膜。她抬起头，盯着灰篷老者，用虚弱的声音说：“你们是旧日崇拜者？你们是什么时候对我孩子种下暮光魔咒的？”
“既然知道是我们，你应该知道你要么死，要么选择投降。待吾主降临之日，你和你孩子可为暮光之龙。”灰篷老者开口劝说道。
班妮微笑起来。
入侵者们惊骇的发现，一股伟岸的意志降临于此，自己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与此同时，班妮身前出现纯白色虚影，虚影逐渐凝实，一名星界使徒从中走出。
班妮缓缓的说：“如果只有我自己，也许我真的会投降。”
“可是我还有孩子！”
“你居然对我的孩子施咒！”
“我可以苟且偷生，却不希望我的孩子也沦落如此。”
“吾神，您听到了吗？”
“是的，主听到了。”星界使徒回应道。
“那么，”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琥珀样的龙眸溢出，“白金之主在上，我愿燃烧我之龙躯，龙心，龙晶，龙魂，换取我的孩子摆脱暮光魔咒的可能。”
“主应许你，契成。”星界使徒郑重地说。
它话音落下，班妮的身体就开始燃烧，纯白色的火焰从每一片龙鳞中透出来。
神明不可随意干涉现世，她想请神明直接干涉，就必须付出这样的代价。
很快，她彻彻底底地化作虚无，汇成了一个金色的小球。
星界使徒一招手，小球飞了过去。它蹲下身子，将手放在龙卵上，用天界语说：“白金之主护佑着你，愿光明指引你的道路。”
点点金色的光芒渗入龙卵中，星界使徒身影变得模糊，随后消失不见。
这时，入侵者们才恢复了行动能力。
“有人来了，撤！”
灰篷老者断然下令。
当其他金龙用传送术赶到时，只看到空荡荡的孵化室里，一颗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龙卵躺在干涸的岩浆池底。
第一章 四爪吞金兽
我是谁……
模糊的碎片在记忆里闪过，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点灵光，就像溺水之人怎么也抓不住那根漂浮的芦草。
时间悠悠的过去，脑海里一个个场景闪过。自己时而是一头翱翔天际的巨龙，向敌人喷吐着铺天盖地的火焰；时而又坐在高楼大厦里，在四方格里敲打着代码。
等等，代码是什么？
头好痛……
像要裂开一般。
然后他会听到一个温柔的意志念着蹩脚的童谣，或者是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让他感受到奇妙的安宁。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他也收集到了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渐渐地把一切串联到了一起。
我是程序员张思哲。
我也是未出生的金龙阿尔伯特·克劳斯。
我出身孤儿院，寒窗苦读十二载，一朝考得名校，学有所成，拿到顶级offer，年薪百万还送期权，却被一辆大卡车撞飞。
我是还没有出生的雏龙，高贵的血脉注定了我未来必然成就不凡，丰富的知识流淌在我的血脉里。
所以我既是阿尔伯特，也是张思哲。
我在阿尔伯特的身体里。
我是没有孵化的雏龙——阿尔伯特·克劳斯。
他的意志逐渐清晰，再不会轻易的沉眠。百无聊赖间，他主动的沉浸到血脉传承的记忆里，吸收金龙一族知识的精华，了解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知识。
永恒之河链接了无数的大大小小的位面，而他所栖身的这个位面的名称叫做伊玛索卡，诸多种族共同在这个富饶的位面上生活。在伊玛索卡位面，有着魔网的存在，魔法文明极度昌盛，各族强者层出不穷，因此反而维持了奇妙的稳定状态，共同建立了联邦，向外扩张。
与阿尔伯特记忆里游戏中那些所谓的“法师”不同，这里的法师想要施法，就要通过事先抄录好的法术书来准备法术。法术一旦使用就会消耗掉，直到经过一个漫长的休息后重新准备法术。
同时，这里的法师们并没有游戏中强大的杀伤力，但他们更加灵活，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战斗中，都能做到很多游戏里法师们做不到的事情。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有一天，他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看见一团极致的黑暗一点点挪到他面前，将他包裹进黑暗里。他挣扎着，呼号着，可上下左右前后都是极致的黑暗，极致的寒冷，光传不进来，声音也透不出去，绝对的死寂令他几乎要疯狂。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尽管眼前仍然是黑暗，但蛋壳内的黑暗和那种绝望的、泯灭的黑暗完全不同。
从这以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体验一次这种可怖的梦境。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的长大、慢慢的强壮，也慢慢感觉到空间实在是狭小难耐。他开始慢慢尝试着用头撞击内壁，却始终以失败告终。
又过了悠久的时间，忽然有一天他灵光一闪，用尾巴在内壁上钻了个孔。
“老爷！快！龙蛋孵化了！”外面传来少女的叫喊声。
阿尔伯特心里产生了许多疑问，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停，双爪从洞里伸出去，使劲朝两边扒拉，“撕拉”一声，蛋壳被撕成两半。
他被包裹在一个不大的玻璃罩内，一个身着黄色衣服的圆脸女孩正紧盯着他。
阿尔伯特觉得玻璃罩实在是太多余了。他后肢发力，猛地扑了过去，一个头槌撞到了玻璃上。“咚”的一声，他不但没有如预想中一样将玻璃撞碎，反而自己疼的不轻。
女孩捂嘴轻笑，说：“安静些，小家伙。我打开罩子，你可别乱跑。”说完，也不知她做了什么，罩子一点点淡了下去，消失不见。
阿尔伯特绕着女孩转圈找来找去，想找个控制按钮啊什么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小门里走进来，随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的男子。年轻男子穿着粗布衣裳，有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碧蓝色的眼睛。他鼻梁很高，看着阿尔伯特的眼神里有些畏惧，又有些好奇。他腰上挂了一把缠着红色绸布的短剑，剑鞘一尘不染。高个子的男人弯着腰走过小门，他披着不知什么动物皮毛做成的皮衣，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坠饰，宽而亮的脑门上扎着蓝玛瑙装饰的金箍。他同样有着高高的鼻梁和碧蓝色的眼睛，厚厚的嘴唇上涂着赭色的颜料。看起来很滑稽。
虽然很不合适，可阿尔伯特还是忍不住就笑了。
可他忘了他已经是一头龙了。
他张嘴，“哈”的一声，喷出了一道明黄色的火焰。
下一刻，那个高个子男子鬼魅般的站在了阿尔伯特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火焰前进的道路。下一刻那个年轻人才反应过来，右手放在了短剑的握把上，女孩则敏捷的躲到一边。
只看高个子的速度，阿尔伯特就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他紧闭嘴巴，停止喷吐，一对眼睛滴溜溜的转动，试图寻找逃跑的空隙。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是一对金龙夫妇满怀喜悦的等待着我的破壳而出么？
火焰消散，露出高个子的男子的身影。火焰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让阿尔伯特更加忌惮。高个子男子见阿尔伯特停止喷吐，慢慢后退两步，开口说：“小家伙，不要紧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乌萨尔，乌萨尔·丹尼，我是你父母的朋友，受他们之托，在你20岁之前照顾你的生活。”
阿尔伯特一言不发。在学会控制吐息之前，他都不打算张口了。
“你的父母有些事情要做，暂时无法照料你，就把你托付给我。”
“为了你以后的生活，你得学习一些不同于你们龙族社会的规矩——”高个子的男子顿了顿，“比如说，像刚才这样随地吐口火，肯定是不行的，会破坏环境。”
“不要眨巴眼装无辜，我知道你能听懂。即使刚刚破壳的雏龙，也有超越普通人的智慧。”
“还有，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最好是不要以现在这个样子出现，而是变成我们人类的样子。不要说你不会，这是你们的天赋能力。”
阿尔伯特再次眨巴眨巴眼睛，乌萨尔微笑的一直注视着他。确认卖萌无效，他激发了天赋本能。
阿尔伯特默默想象着把自己变成一个人类的样子，魔力从他脑内的龙晶出发，在意念驱使下按照既定的轨道行遍全身，身体在魔力作用下变形、长高，脖子迅速缩短，两翼收进身体里，前爪和后爪变成了四肢，鳞片缩入皮肤，一切龙的特征都在一瞬间转化成人的特征。眨眼间，大头雏龙就消失了，原地站着一个金发蓝睛的白肤少年。微风吹过，他两股之间感到阵阵寒意。他突然意识到，金龙的天赋能力是不能变出衣服的！
房间里另外三个人都下意识的移开了眼睛。
阿尔伯特面红耳赤。金龙能不能加个遁地的能力？在线等，挺急的！
还是乌萨尔反应快，笑呵呵的解开了自己的皮衣，盖在阿尔伯特身上，掩盖了他的窘迫处境，转头对年轻男子吩咐道：“鲁登道夫，快去把衣服拿过来。”
他身后的男子应了一声，出去了，转眼就抱着一套华贵的绸缎衣服进来，阿尔伯特换上衣服，这才解除了尴尬。
“你母亲曾经告诉我，你叫阿尔伯特·克劳斯。这话没错吧？”
阿尔伯特开口了：“对。”在使用天赋能力变形后，他暂时失去了喷吐龙息的能力，不用担心控制不好造成事故了。
“你父亲说你们这一族出生之后需要吃很多金属和宝石来补充。”乌萨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布包裹放在手上，打开包裹，露出了上百枚黄澄澄的金币。“他说这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
阿尔伯特试探着抓起一把，看着乌萨尔。乌萨尔微笑以对。
还真是给我吃的呀。
真的能吃吗？龙的第一餐不是自己的蛋壳吗？
他尝试着把一枚金币塞进嘴里，入口即化……呸呸呸，是一不小心就咬烂吞了下去。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再来一个？
真香啊！
阿尔伯特越吃越快，一袋子金币一小会儿就下了肚。他吃完了，仰着头看着乌萨尔说：“还有吗，我饿。”
乌萨尔目瞪口呆的看着阿尔伯特，隐隐觉得自己又被坑了。他咬咬牙，说：“有，管够！”
他为这句话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半个小时里，阿尔伯特吃了上千枚金币、七颗钻石、12枚红水晶和8张魔法卷轴，合计价值超过4000枚金币，这相当于100个普通人辛勤工作一年的全部收入。
真·四爪吞金兽。
“乌萨尔叔叔，谢谢你的款待！”阿尔伯特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的说。
乌萨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你吃的开心就好，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她叫丽莎，是你的贴身侍女，以后就由她负责照顾你的生活。控制好你的龙息，不要随意伤害她或者其他普通人，你的爪牙和吐息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第二章 噩梦
这天晚上，阿尔伯特有了新的梦境。
他置身于灰蒙蒙的雾中，脚下有一条宽广的河流，一条条支流汇入又分离，自不可知处来，又通向不可知处。星星点点的闪光点缀在河水周围，隐约能感受到里面有人声沸腾。
这时，从远处走来了一头纯黑色的巨兽，缓缓的一点点挪动。在它所到之处，星星点点的闪光寂灭，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的空地。
巨兽越走越近，阿尔伯特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无可抑制的恐慌，眼见着巨兽逼近，将自己一点点吞没。
眼前只剩下浓重的黑，心里只剩下难以抑制的绝望。
虚空中悄然亮起五座古朴的祭坛。这时，阿尔伯特发现自己能够移动了。他下意识地来到了最左边的一座。祭坛中央，有一颗圆球。
他将手放到圆球上。
“天赋：神力。选择此天赋，你将远比你的同伴强壮，力量+4。”
似乎这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又向其他几座祭坛飞过去。
“天赋：免材施法。选择此天赋，你可以忽略法术的材料需求。”
“天赋：神速。选择此天赋，你将身手敏捷，其疾如风。”
“天赋：精准。选择此天赋，你永远能精确操控你的身体，完成你想要完成的动作。”
“天赋：近神。选择此天赋，你对神力格外亲近。”
于是他明白了。自己只能在五座祭坛里选择一座。
至于为什么有祭坛，为什么要选择，这些问题他想都没想，似乎要做出选择就是他理所当然的使命一般。
可是他内心仍然有遗憾，似乎……这些选择都不符合他内心的希望。
于是又有三座祭坛凭空出现。
“天赋：好学者。选择此天赋，你的晋升速度远比你的同族要快。”
“天赋：有无之间。选择此天赋，你可以随时进入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会被观察到的虚无状态。”
“天赋：魔力熔炉。选择此天赋，你每天能获得的法术位加倍。”
很强啊……阿尔伯特不由得发出感叹。
为什么我还是不满足呢？
他在“好学者”前踟蹰良久，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不！这还不够！
阿尔伯特在心里喊了出来。
于是又出现了一个祭坛。
“天赋：恐惧魔王。你的一举一动能给旁人带来难言的恐惧，强大者丧失斗志，弱小者屈服恐慌。”
不！不是这个！
阿尔伯特依从内心的本能，从虚空中拽出了一个祭坛。
“天赋：心灵掌控。你心灵的潜能被激发，你的附魔系法术变得格外有效，并且不再会被防护心灵的法术阻挡。”
他重重的将圆球捏碎，无数信息直冲脑海，于是他醒了过来。
“啊！”
“阿尔伯特少爷？您快停下来啊！”
阿尔伯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里，只是此刻房间里已经是乱七八糟，物品不是被打碎，就是被点燃，浓浓的烟尘遍布整个房间。
丽莎手持橡树枝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快出去！我来处理！”
阿尔伯特赶紧从门口跳了出去。只见丽莎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然后念出不明意义的咒语，一股绿色的雾气在空中弥漫，转瞬又消失不见，房间里的火焰熄灭了，留下了烧焦的物品残骸。
丽莎走了进去，开始翻检烧毁的东西。坏的厉害的堆到一边，通通清理掉，还能用的就用“修复术”修理。阿尔伯特观察了一会儿，也走到丽莎身边，准备帮助她。
丽莎眼角余光看见阿尔伯特拿起了一个烧焦的枕头，惊慌地说：“哎呀！您可千万别，这些小事由我来就行了。”
“两个人一起会更快的。”
丽莎想了想，把腰间的铃铛举起来摇了摇，对着铃铛说：“美琪，珍妮，你俩过来给我帮帮忙。”说完，她把铃铛塞回腰间，对阿尔伯特认真的说：“您着急想让我们把活儿快点干完，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了，可千万别亲自动手。您要是亲自忙这个，被管家知道了的话，我是肯定会被赶出家门的。”
阿尔伯特只好挑了张椅子坐在一边。很快，两个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妙龄少女就走进来，丽莎给她们分配任务，三人合作的井井有条。
“丽莎，你刚才是怎么一下子扑灭火焰的呀，是用的法术吗？”
“是的呀。我用的是三环神术‘灭火术’。”少女嘴上解释着，手上丝毫不停。“我每天只能准备一个三环神术，您今天要是再把什么东西点着了，我就解决不了啦，得找人帮忙。”
阿尔伯特不由得感到一点点尴尬，好在他脸皮厚，继续问道：“那你现在修复东西，用的也是法术吗？”
“对，我用的是戏法‘修复术’。普通的物品受损不严重的话，都可以用这个戏法修复。”
戏法、三环、修复术、灭火术——这些术语让阿尔伯特不由得想起来他曾经玩过的一款桌面游戏。“那你刚才念的是什么？咒语吗？”
“是的，那是德鲁伊语，这是我们德鲁伊内部使用的语言。除非是导师教授学徒，否则违反戒律，把德鲁伊语教给非德鲁伊的人就会失去德鲁伊能力。”
“德鲁伊……”阿尔伯特感兴趣的问：“那你是不是会变熊？会战吼？会返老还童？变鹰呢？”
“您说的不太对呢。高级的德鲁伊确实能够变成动物，却不会您所说的战吼和返老还童。”
看来并不能拿游戏去套现实。
“那你会变成动物吗？”阿尔伯特好奇的问。
丽莎点点头：“可以的。我每天可以变成小型或者中型动物一次。像常见的狗、狼、山羊……这些动物我都能变。”
是嘛……“不能变猫吗？”
丽莎摇摇头，说：“我实力不够，还不能变成猫。”
“那你加油，争取早一点能变成猫。”
丽莎微笑着说：“我已经没有锻炼自己的想法啦，只想在府上伺候您和子爵大人，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就好了呀。”
咳，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还没实施就宣告破灭，比如撸猫啊以及撸猫啊还有……草猫啊什么的。
“你是怎么成为德鲁伊的？”阿尔伯特继续问道。
“就是有一天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忽然懂了很多东西啊……”丽莎说。
“……像你这样的人多吗？”
丽莎歪着头想了想，说：“基本没有吧，大部分都是跟在老师后面，一点点练习得来的能力。”
阿尔伯特笑着说：“那你还是一个幸运儿了。那你为什么做侍女？”
“我不想住在地面上，城里又没有人愿意给我写介绍信介绍工作，在神殿里干了半年，被推荐到这里了，已经有一年半啦。”说到这里，丽莎扮了个鬼脸。“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不管你对啥事儿好奇，我都能跟你说上两句。”
“地面？”阿尔伯特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个词，他思索了一会儿，说：“为什么你会说地面，你不要告诉我，这座城是在天上。”
“当然是在天上啦。”丽莎笑了起来。“很多大城都在天上。雾季那么长，大人们可不愿意跟平民一样躲在屋子里。住浮空城里多好，没有雾，没有雨。所以浮空城的房子都特别特别贵，每年还要交很高的维护费，交不起就会被赶出来。”
浮在天上的城市吗？这个世界可真的神奇啊！真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看看这个世界的美景。
“乌萨尔能在浮空城有这么大的院子，一定很有钱吧！”
“乌萨尔老爷很厉害的，他是光辉之主格罗尔城神殿圣武士团的团长，他在地上的封地面积很大，有三座城，在他封地上生活的领民有上百万人。”
“嘶……”阿尔伯特倒抽一口凉气。那个打扮古怪的中年人居然手中掌握了上百万人的命运！
“我家人就在临水城居住。本来是在一个小村子里住的，自从我进了子爵府，老爷就给我家里人分了一套住宅，再也不用担心兽潮了。”说到这里，丽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家里都有谁啊？”
“我妈妈带着我妹妹呀。我爸爸在一次兽潮中去世了，从那以后，我母亲靠着给人做洗衣女工把我们俩养大。那时候，我们一年全家的生活费不到2个金币，所以生活一直很清苦。等到我觉醒成为德鲁伊后，日子才好过起来。”
“那我刚出生的时候，吃掉了那么多金币……够你们生活好久好久。”
“您身份和我们不一样的。我就是您的小女仆，您可是联邦上议院注册过的正式男爵，有自己的封地的！好像叫……橡木镇，现在是由府上统一打理着。”
“……好像乌萨尔压根没告诉我。”
“那只是小事。”丽莎解释道。“假以时日，每一条巨龙都是高阶施法者，因此联邦对龙族格外优待，专门立有《巨龙法》，规定了很多权利，这些权利是每条龙都享受的。”
“听起来像豢养的高级打手。”阿尔伯特喃喃的说。
丽莎捂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三章 浮空城
淡紫色的天空下，数座高塔蔚然矗立，上方漂浮着巨大的建筑群，遮天蔽日，错落有致。华丽的马车在半透明的道路上穿行，少数带翅膀或者不带翅膀的生物在天空飞过。
阿尔伯特被这样宏伟壮观的景色震撼了，久久失声。
乌萨尔待阿尔伯特回过神，才笑着说：“是不是很漂亮？”
阿尔伯特拼命点点头。他搜肠刮肚想用语言来形容眼前美妙的景色，却总觉得那些词语在这样的场景面前有些苍白。
“想夸，却夸不出来？”乌萨尔笑了。“我小时候第一次从家里出来，也是这个样子。人和龙物种有别，但是对美的欣赏却是共通的。”
他拍拍阿尔伯特的肩膀：“小家伙，闲着的时候多看点书，别跟你父亲一样整天睡大觉。当年我们一起去紫光阁，同去的德雷克看见那美景，脱口而出说：‘光芒闪耀之地，琉璃宝石堆砌；世间所有的光汇聚于此，璀璨无匹。俯瞰高山大海，见证人间风云变幻；神圣的永恒殿堂，屹立于九重天云之上’，而他个大老粗，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的天哪’。这事儿后来被我们笑了二十年。”
这强烈的反差令阿尔伯特也笑了。此时乌萨尔举起他身前的银坠饰，念了一句咒语，银坠饰便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投射到乌萨尔身前的空地上。当光芒散去的时候，原地出现了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马身两侧有着一对银白色的翅膀。乌萨尔右手抓住马鬃，左手扒住马背，右脚一蹬，翻身坐在马身上。他回过头，对阿尔伯特说：“上马吧！我带你上去看看。”
“我也能够飞行的，乌萨尔叔叔。”阿尔伯特说。
“你不能用真身在城里飞，那样会引来太多不必要的关注和恶意；你也没有办飞行许可，非法飞行会被构装攻击，并且还会被监禁。”
阿尔伯特点点头，走近战马仔细打量，发现那翅膀极为单薄，似乎是某种金属制品。他好奇地伸手抚摸，触手冰凉。马儿不耐烦的抖动，回头甩了个响鼻。
乌萨尔轻轻抚摸着马头，很快让它安静下来。阿尔伯特拉着乌萨尔的手，借力爬到乌萨尔身后。乌萨尔朝前挪了挪，好让阿尔伯特也能坐在马鞍上。他说：“抱紧我，不要掉下去！准备起飞咯！”
阿尔伯特紧紧地抓住乌萨尔的衣服，他向四周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头戴发光尖顶帽的小个子站在一块黄褐色的毯子上垂直升起。他背对着阿尔伯特，身穿用黑色羽毛装饰的粗布衣服，脖子和手是淡蓝色的，这让阿尔伯特不由自主的想到电影《阿凡达》里面的娜美人。
这时，乌萨尔也拉了一下缰绳，说：“两腋生风！”战马猛地窜出，四蹄踏在青砖地面上，发出“嘚嘚”的声音。银白色的翅膀消失了，化作柔和的风环绕在战马周围，托着战马升空。远处的小个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阿尔伯特抓的紧紧的，看着脚下的房屋、街道一点点变小，直到跟火柴盒差不多大小。此时战马不再升高，阿尔伯特也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恐惧变成了新奇。
从天空往下看，阿尔伯特才真正看清了这座浮空城的全貌。这是一座由一座座巨大的浮空建筑区构成的、用透明云桥连接起来的城市。云海在下方翻滚，天穹触手可及。
“乌萨尔叔叔，这让我想起来一个传说。有一个叫做耐色瑞尔的伟大的魔法帝国，他们的大奥术师们特别喜欢建造浮空城。”阿尔伯特顿了顿，说：“他们选择自己看中的山峰，用传奇法术将山拦腰截断，整个儿升上天空，再翻转过来，在那上面建造城市。”
乌萨尔笑呵呵的说：“听你这么说，那些大奥术师估计都已经进入了圣域了。我们建造浮空城的过程不一样，我们是用产自气元素位面的浮土作为根基，在那上面构筑别的建筑物。”
阿尔伯特点点头。按照乌萨尔这个说法，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个传奇不如狗，圣者满地走的费伦世界。这让他大大的松了口气。
乌萨尔继续说道：“格罗尔城最初建立是在距今一千一百年前，那时候狮心家族还没有分家，矮人们还没有退出这片草原。卡帕·狮心从气元素领主奥布里手中购买大量浮土，用来建设这座浮空城。狮心分家的时候，卡帕的后人凭借这座城市超然世外，躲过了那场灾劫，却因为经营不善，支付不起高昂的维护费用，不得不在六百多年前将这座城市奉献给联邦。联邦接手后，又几次扩建，加大规模，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一千一百年。”阿尔伯特重复了一下。由盛唐至新中国，好像约莫也就是这么久了。而脚下的城市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时光，却是美丽而充满生机，没有一丝老态。
乌萨尔说：“建城的时候你父亲都还没出生。”
阿尔伯特好奇的问道：“那我爷爷呢？”
“这个我不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阿尔伯特沉默了一会儿，说：“乌萨尔叔叔，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我们金龙一族确实有让极亲密的短寿种做孩子监护人的做法，但最早也要等到孩子一岁以后。即使……即使父母都不幸遇难，也会有其他亲属担负起抚养孩子的重任。”
他加重了语气说：“从来没有哪对金龙会把未孵化的孩子交给朋友来抚养。从来没有！所以，为什么我是这个特例？”阿尔伯特缓缓地说。
乌萨尔耐心地听完，才说：“孩子，你说的没错，按照你们的传统，没有孵化的你是不可能直接交给我的。但凡事总有例外，你就是那个例外。”
“在你还没有破壳的时候，有一天，一群旧神崇拜者潜入了你母亲的龙巢。他们杀死了为你母亲服务的半身人厨师长和负责送餐的食人魔，用他们的身体骗过了龙巢的防御，杀死了你的母亲和你的兄弟，你是唯一幸存的那一个。”
“不幸的是，你已经中了暮光魔咒。”
“暮光魔咒，又叫做魔瘾。”乌萨尔缓缓地说，声音低沉：“中咒之人会狂热地寻求魔法力量。他们往往进步神速，被称为天才，但最终……无一例外，他们都加入了旧日崇拜者教会，为虎作伥，无恶不作。到那个时候，即使是从前的朋友、爱人、亲人，对他们来说，也跟陌路人一般，如果有需要，痛下杀手的时候也毫不犹豫。”
“被旧日崇拜者的暴行激怒，金龙们决定对那些邪教徒们展开旷日持久的追杀，照顾你成长的任务就落到了我身上。”
他爽朗的笑了起来：“我可是圣武士呢！是最适合引导你成长的人！”
“有下咒就可以解咒吧！”阿尔伯特问道，“为什么不把这个诅咒解开？”
“因为解不开。”乌萨尔无奈地说。“没有成功解开的例子。”
“你跟我学着做圣武士吧！我教你！只要心怀善良与正义，神圣的力量就会无往不胜！你一定能够战胜魔瘾的！”乌萨尔说到这里，声音饱含激情。
阿尔伯特想了想，说：“不，乌萨尔叔叔。我要成为一名法师。”无视乌萨尔阴沉的脸色，他说：“我有一种预感，我的使命就是终结暮光魔咒残害生命的历史。成为法师，研究它，终结它，拯救受害者。”他想起了自己的梦境，语气愈发坚定：“逃是逃不过的，只有勇敢面对，迎难而上，才能解决。”
一阵沉默之后，乌萨尔说：“也罢，你的人生方向应该由你自己决定，谁也不能代替你。不莱梅堡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开学了，只要是正式的法师学徒都能去报名。一个半月时间，只要你不像你父亲一般成天睡大觉，够你成为合格的法师学徒了。如果这么简单的任务你都解决不了，就不要谈什么终结暮光魔咒的使命了，老老实实跟我学做圣武士呗！”
“好。”阿尔伯特心情愉悦了不少。“我不想做圣武士，别人都说圣武士是死脑筋。”
“圣武士不是死脑筋，圣武士是有原则。”
“他们还说圣武士是被洗脑的。”
“胡说八道，圣武士是受到圣光之道的感召，主动成为圣武士的！”
“那您可不能让我去做见习圣武士了，我没受到这种感召。”
“……”
“他们还说圣武士是穿着重甲的铁罐头。”
“你爱穿什么甲穿什么甲，没人限制你的。”
“那你会保护之手吗？智慧圣印吗？王者祝福会不会？”
“不会！我只会一些简单的神术，你说的这些名字我压根没听过。”
“你的马好像是召唤出来的。”
“那不是法术，那是我的职业能力。”
“看起来酷极了。”
……
第四章 成为法师学徒
所谓终结黄昏魔咒的使命的鬼话当然是忽悠乌萨尔的，也只有圣武士们会相信“使命”这种说辞。
阿尔伯特想成为法师，因为他深切的意识到一件事：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龙并不是每天都要睡觉，但睡觉有助于长身体、有助于增强力量、有助于美容、有助于舒缓心情——总之，好处多多。乌萨尔指责阿尔伯特的父亲沉迷睡觉，实在是一种误解。
可是阿尔伯特不愿意睡觉，除非极度疲倦的时候。
那次古怪的梦后来再也再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他每次睡觉都会出现在不同的场景里，有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生物向他发起攻击。不管他是好言相求还是奋起反击又或者放弃抵抗，都会被打死。
逼真的体验到死亡的感觉，然后就换一个场景。
按照乌萨尔的想法去成为一个圣武士，那他还是逃不了噩梦的折磨。
只有一个办法能摆脱，那就是法师职业九环法术“祈愿术”！
祈愿术：对多元宇宙大声宣告你的愿望，你所许愿的必然会实现！
这个法术效力强大到不可思议，尽管可能会引起种种意想不到的后果，但愿望本身却是真的会被实现的。
这就是他的计划。
心存高远，脚踏实地。阿尔伯特收起对未来的畅想，考虑眼下的计划。
想成为合格的法师学徒只有三步：
1.按照标准抄写一本属于自己的法术书；
2.成功的准备法术；
3.成功的施法。
乌萨尔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当天就履行承诺，找来了四本书送到阿尔伯特手上。
丽莎手捧托盘站在阿尔伯特面前，托盘里放着四本厚厚的铁片封面的书。她说：“这是伯爵让我交给您的书，一共四本：《龙文与魔法符号》、《戏法大全》、《初级魔法入门》和《如何准备法术》，请您查收。”
“你放书架上吧。”
“好。”丽莎把书放在书架上摆好，转身对阿尔伯特说：“子爵大人为你准备好了雷鸟血墨水、空白法术书和基础法术材料包，如果需要别的，您可以列个清单，我去给您找。”
挥手让丽莎退下，阿尔伯特坐在书桌前，抽出《龙语与魔法入门》摊在桌上。铁皮封面上涂抹着特殊的防护油，羊皮纸散发着樟脑的味道。阿尔伯特打开封面，扉页上写着：“最基础的魔法入门书，想成为法师不可不知道的知识。”
这就是正统的人类法术知识了。
和人类法术知识相比，龙的血脉传承也有完整的关于施法方面的内容。但龙的传承是术士体系，和法师体系截然不同。
更重要的是，龙的法术力量的增强来源是靠身体的生长，不可能快速提升。如果按照自然成长的进度，他必然能掌握九环法术。可是那需要上千年之久！
阿尔伯特收摄飘飞的思绪，翻阅起书来。这本《龙语和魔法入门》，讲述了魔法的基础概念和如何记述魔法符文。
现代魔法经过多个种族无数天才前赴后继的研究，已经极度简化。施法者将法术记录在法术书上，每天从法术书上准备法术，当使用法术的时候，只需要念出咒语或者作出手势即可。
关键在于理解。
只有理解，才能准确的抄录法术，只有理解，才能将根据法术书上的记录准备好魔法。
《龙语和魔法大全》这本书绝大部分的内容，就在告诉读者怎么去书写魔法符文。
魔法符文一般用龙语写就，龙语是龙使用的语言，和天界语、炼狱语并称三大上位语。三大上位语都可以直接用来施法，但天界语不能施展带有“负能量”、“黑暗”、“邪恶”等描述符的法术，炼狱语不能施展带有“正能量”、“光明”、善良的法术，只有龙语无所禁忌，被施法者们喜爱。时至今日，龙语已成了法师们必须学会的语言，大部分法术的天界语版本和炼狱语版本甚至已经失传。
龙语落在纸上就是龙文。龙文也是象形文字，一般由点、划等便于龙爪书写的笔画构成。用龙文可以直接描述术式，但这种原始的描述方式非常的繁琐，不便于普通人理解和想象，因此若干年前，一位未曾留下姓名的先哲创立了魔法符文书写术式的方式。
术式指的是法师根据记录在脑海里用冥想的方式构建的三维法术结构。术式是三维的，用龙文来描述三维的法术结构自然又繁长又难以理解。
这位无名先哲创立的法子就是直接在三维空间里“画”出来术式的结构，再用龙文作注。这样的三维结构必须用特殊的方法书写，才能保证完全复原，不出一丝差错。
掌握了符文书写后，接下来，阿尔伯特就开始学习《戏法大全》。0环法术，别名戏法，是所有法术的基础。戏法几乎没有实用价值，但学徒们通过练习戏法，可以迅速地熟练掌握自己学到的理论知识，为学习强大的法术打下扎实基础。28个戏法本身很简单，但它们的意义不简单。每个戏法都是千锤百炼，准备过程、施法过程、施法材料都被优化到了不能再优化的程度。
学完了基础知识后，阿尔伯特打开空白法术书，握住钢笔，开始抄录“魔法伎俩”。这是一个用途多变的戏法，能够制造很多种小把戏，像凭空变出一束花，在墙上制造涂鸦或者清除涂鸦，让食物变得美味，又或者将衣服清理干净。
一提起笔，他的神情就变得专注。他将《戏法大全》摊开，先复写空间结构，再用龙文作注。纸上的符文在他眼里似乎活了过来，化成繁复的术式，等待着魔法能量填入。由点及线，由线及面，他不漏过每一分细节，也不漏过每一处的注解。他已经完全沉浸在符文的世界里，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只有手中的钢笔随心移动，书写着魔法的奥秘。
终于，阿尔伯特抄写完了法术记录，放下了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才感到腰酸背痛的厉害。这时，他发现天已经黑了，而丽莎正站在一边等候。
“劳累一天了，您赶紧用餐吧。”说着，丽莎打开了餐盒，里面的饭菜尚冒着热气。三两下吃完晚饭，精疲力竭的阿尔伯特便沉沉睡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尔伯特终于将法术完全抄完。除了戏法之外，阿尔伯特还选择了6种一环法术：
防护邪恶：削弱来自邪恶生物的攻击，防止心灵控制，阻挡邪恶召唤生物；
法师护甲：给予受术者+4的盔甲加值；
王车异位：两个自愿的受术者交换位置；
魅惑人类：使一个人类成为你的伙伴；
巴布魔粘液护身：产生强酸粘液伤害接触者；
腹纳乾坤：创造出可以储存物品的第二个胃。
现在，只要成功的准备一次法术，并且施展出来，他就算是一名合格的学徒法师了。
准备法术是每名法师每日必做的功课，是施展法术的前提条件。通过准备法术，法师们可以更新自己掌握的魔法能量，供需要时使用。在准备法术前，法师必须充分休息，保持精神振作。在准备法术时，法师们根据法术书上的法术记载，捕捉魔法能量形成术咒以待使用。
阿尔伯特开始了他龙生第一次准备法术。他坐在椅子上，将法术书打开，按照特定的呼吸频率沉下心灵，寻找魔法能量的存在。
很快，他就感受到自己身周的魔力光团。接下来，阿尔伯特在心中依照“魔法伎俩”的记录，构筑了一条术式。当术式成型，魔法能量自然投入其中，一条可使用的术咒就此诞生。
接下来他如法炮制，又准备了“幻音术”“闪光术”“法师护甲”，完成了整个法术准备的过程。现在他可以施法了。
阿尔伯特的心情有忐忑不安，更多的是激动。
戏法的手势和咒语都很简单。阿尔伯特把要用的法术材料放在桌子上，深吸一口气。掐诀，念咒，“魔法伎俩”施展成功。
阿尔伯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环绕着自己的魔法能量。他尝试着按照《戏法大全》的注解的方法，用意念控制这股力量在墙上写下了“阿尔伯特故居”，随后又擦去；接下来他想凭空制造精美的玫瑰花束，却发现皱皱巴巴，颜色也不够鲜艳，重复了三次才制作出来一束比较漂亮的玫瑰花，一直练习到一个小时后法术效果消散。
接下来，阿尔伯特从法术材料包里挑选出一块鞣制过的皮革。这是施展“法师护甲”的材料。
有些法术需要法术材料，有些不需要。经过特殊训练后，也可以不使用材料就施展法术，这项特别的能力被称为“施法免材”。
“法师护甲”是一环法术，能够产生一层无形的力场保护自己，防护效果和链甲衫差相仿佛，却没有盔甲影响行动、影响施法成功率的弱点。
阿尔伯特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法术，在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一层无形无质的防护。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大感满意。他将丽莎喊进来，对丽莎说：“用你的弯刀冲我的胳膊慢慢的砍一下。”
丽莎应了一声，拔出弯刀小心翼翼地朝着阿尔伯特砍了下去。刀锋还没有接触到阿尔伯特的手臂，她便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呼。
“这是……法师护甲！”她惊异的看着阿尔伯特，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您成功了！”
第五章 集市购物
“雾起忙下种，
雨来频引水。
晴日喜收获，
任他狂风吼，
我自高枕眠。”
——无名民谣
伊玛索卡大陆一年有五百三十三天，分雾雨晴风四季。雾季气温较为凉爽，白天到处弥漫着浓厚的雾气，浓重时伸手不见五指。农民们需要赶在雾起的十几日内播种完毕，等到大雾茫茫的时候，普通人根本不敢出门。雾季过去，雨季到来。雨季气温温和，但经常会骤降大雨，稍不留意就会冲毁农田，淹没庄稼。等到晴季来临，白天逐渐延长，气温慢慢升到酷热，却也是农民欢喜收获的时候。而风季的到来，让一切戛然而止，像一首动听的歌谣突然转入寂静。猛烈而毫不停息的风从北方吹向南方，短短一两天内就会让气温降低到滴水成冰的地步。这个时候，人们通常选择待在家里，和亲人们一起享受一年劳作的喜悦。
“那么现在是晴季咯？”阿尔伯特问道。
“不。”乌萨尔摇摇头，“现在是雨季。”
阿尔伯特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下雨呀……”
虽然之前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宅在房间里为成为一名法师而努力，但是下雨不下雨，他还是清楚的。
“你忘了，格罗尔城是一座浮空城呀，已经超过了降雨层的高度。”乌萨尔笑道。“四季变迁对格罗尔城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阿尔伯特确实没有想到这茬。他好奇地追问：“如果不会降水，那城里这么多人用水怎么解决？”
“城里有四个直通水元素位面的元素池，水流量足够全城人的一切需要。”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市场到了，老爷。”马车夫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两人下了车，乌萨尔对阿尔伯特说：“这里就是格罗尔城最大的商业区，无论是基础的粮食、杂货、日用品、家具、装备，还是魔法物品、神奇生物，在这里都是应有尽有。学院通知书那张物资清单你带在身上么？”
阿尔伯特点点头，拿出了通知单。乌萨尔接过去，翻到附录这一页，上面写着：
“附录一：
学院不提供生活用品，建议学生自行购置以下物品以满足生活及学习需要：
生活用品：床单，床罩，被子，枕头，口杯，牙刷，牙膏，水杯，洗发膏，沐浴露，鞋以及换洗衣物，水盆，水桶。
学习用品：钢笔，刻刀，性能合格的魔导墨水，放大镜。
警告（加粗加黑）：请家长务必检查学生携带的物品，确保学生没有携带迷情药水。凡夹带迷情药水进入校园的学生一律罚款5000金币。”
乌萨尔看完，把通知书合上，对阿尔伯特说：“这些东西家里几乎都有现成的，只有雷鸟血墨水要买。你要是看中什么喜欢的，也可以跟我说。”
阿尔伯特点点头，于是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下去。临街的商店大多是卖女装、卖鞋子、卖首饰的，透明的橱窗内摆放着精致的商品，时不时有衣着靓丽的女子或单独或成群结队进入其中，女人是最值得商家讨好的群体可能是跨多元宇宙的永恒真理。拐角处是一家小吃店售卖一种着装在小木杯里的黑色液体，身材高挑的精灵店员卖力的吆喝着，香甜的味道让阿尔伯特不由得抽了抽鼻子。
乌萨尔笑着说：“那叫木兰汁，巴塞尔邦的精灵们主打的出口产品，联邦都能看到他们的店。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我去排个队。”说着，乌萨尔就走过去，不一会儿，端着两杯木兰汁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杯。“尝尝。”
阿尔伯特接过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冰爽嫩滑，味道甜滋滋的，入口之后醇香醉人令人回味。
“真是不错的小饮品。”阿尔伯特看着排队的人群说：“难怪有这么多人喜欢。”
乌萨尔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木兰汁确实不错，但喜欢的人多，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乌萨尔脸上的表情让阿尔伯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大学时候的室友，那家伙第一次引诱阿尔伯特看教学片时就是这个表情。他又转过头看了看那个身材高挑的女精灵，她穿着黑白色的围裙，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头在脑后绾成一个结，温和的询问顾客的需求，又从同伴手中快速的把调好的木兰汁接过来送到顾客手中。
秒懂。
“走啦走啦，魔法材料店就在前面。”乌萨尔吆喝着，快步朝前走去，阿尔伯特又转过头看了一眼精灵女孩。
真好看，可是为什么我没有从前那种犯罪的冲动呢？
在怀疑自我中，阿尔伯特跟着乌萨尔走进了魔法材料店。魔法材料店的布设有点像超市，三列货架上摆着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瓷碟，碟子旁边用标签写着商品名和价格。胖乎乎的店主站在铁木柜台后忙的不可开交，汗水一滴滴落下来，浸透了他的上衣。
“去挑选你喜欢的墨水吧。”乌萨尔指着放墨水的角落对阿尔伯特说。
阿尔伯特走过去，俯下身子看。不同种类的墨水各自用透明小瓶子装着，摆在架子中间的一层，价格大多在80金币到150金币之间。每个瓶子旁边都摆放了钢笔和羊皮纸，供顾客试用。他之前使用过的雷鸟血墨水也在其中，价值100金币一瓶。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扰一下，请问能帮我拿一下这瓶墨水么？”
阿尔伯特转过身子，看见了一个穿着法师袍的小侏儒。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戴着一顶巨大的帽子，将他的脸庞完全遮住。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阿尔伯特看到一瓶混杂着点点银色光点的黑色墨水。与其他小份试用墨水不同，这是一瓶包装完好的正装墨水。旁边标签上写着：“深海炼狱巨乌贼血制墨水，谢绝试用，1600金币一瓶，取用即购买。”
阿尔伯特转头对侏儒说：“这瓶墨水很贵啊，1600金币，拿了就要买，你真确定要么？”
侏儒点点头，“我就是要这种墨水！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阿尔伯特说完，伸手朝那小瓶抓去。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大喝：
“别动那瓶墨水！”
第六章 地上人与城里人
阿尔伯特将墨水拿在手上，转过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小胖子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
“嘿，金头发的哥们，你不能买走那瓶墨水！把它让给我吧！我可以给你100金币，够你再买一瓶！不够吗！？400金币行不行？”
阿尔伯特俯身将墨水递到小侏儒的手中，直起身子朝那个小胖子说：“不好意思，我觉得你更应该找店主。假如你真的很急着要，那你跟他谈吧。”
小胖子恶狠狠的看了阿尔伯特，低头扫视侏儒，忽然用惊奇的语调说：“一个地上人！地上人怎么可能有钱买大王贼墨水？”他抬头笑道：“朋友，你被骗了，这是一个地上人。把墨水让给我，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洛克·史密斯——你想跑哪去？把大王贼墨水放下来！”
却是小侏儒趁着洛克说话的当口，想从旁边的路口跑出去，被洛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后衣领口像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帽子落在一边，露出了红褐色的头发。
“不！我不！我有钱买！我一定要买到大王贼墨水，不然我就报不了名了！”
洛克犹豫了一下，把小侏儒放回地面上，犹豫着正准备开口，这时他身后另一位华服少年开口道：“洛克，刚刚外面不是有一位夫人的钱包被偷了嘛，这地上人肯定是小偷，我们把他拿下，送到巡捕房吧！”
“对，对！”洛克恍然大悟般说：“地上人哪来的钱，肯定是偷的！”他步步紧逼，将小侏儒逼到了墙角：“贱民，居然敢偷盗，去巡捕房忏悔吧！”
他正准备动手，却感到一股力量把他提起来，丢到了一边。阿尔伯特把洛克赶到一边，站在小侏儒身前。洛克扶住货架站稳脚步，对阿尔伯特说：“金发高个，这个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别包庇这个小偷！”
“好一出颠倒黑白，别人要买东西，却被你们诬陷成偷盗，这种事情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就得管！”
“你圣武士啊你！”洛克气的面容扭曲，“我不管，我必须拿到大王贼墨水。两天后不莱梅堡就要开学，没有大王贼墨水我就没法将一环法术抄到我的法术书上，就成不了学徒法师，入不了学。我不可能等下一批大王贼墨水到货了！”
阿尔伯特这才恍然明白，为啥他非得要买如此之贵的大王贼墨水。
“你需要，我就不需要吗？我好不容易在法师交易所签下契约，借到了足够多的钱，就是为了购买大王贼墨水！”
阿尔伯特有点头疼。“小侏儒，你家大人在哪里？”
“他们不支持我这么做，我是偷跑出来的！”
华服青年在一旁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居然敢在法师交易所签卖身契。法师交易所的卖身契是那么好签的吗？一签之后生死不由自主，利滚利哪有个还的起的头，到头来免不了要到无底深渊走上一遭，灵魂做成棱柱水晶永不超生。这样，算我发善心，这里有800金币，应该够你支付违约金了。你拿去把你的卖身契解了，回去过个安生日子吧。”
华服少年说一句，小侏儒的脸色就白一分，说到“永不超生”，小侏儒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可是，听完他的提议，小侏儒仍然倔强的说：“我不！”
阿尔伯特叹了口气。这个小侏儒大概是为了成为法师而借了后果可怕的高利贷，不管不顾的指望成为正式法师改变自己的命运。在他看来，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但是为梦想盲目的押上一切，就显得愚蠢。生活总可以过下去，坚持努力，让自己的生活一点点变好，这才是正道，而不是妄图一步登天。他开口劝说道：
“小弟弟，你认真考虑一下他的提议吧。人生并不是只有成为法师一条路可走，你这样孤注一掷，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想想你的家人，他们会多么难受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侏儒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墨水，嘴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家人！失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我失败了，他们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生过吧！”他狂笑着，眼里流下大颗大颗的泪水：“你们城里人知道什么！天气好要出去服侍小麦，不然全家人就没有食物；天气不好要在家里做东西，不然税务官上门的时候就没钱交税。从雾起到风止，没有一天可以安歇。这就完了吗？不！兽潮来了，会死；魔人来了，会死；收成不好，会饿死；收成好了，交不上税，会被吊死。”他张大嘴巴，发出瘆人的笑：“还不上高利贷会下无底地狱对吧？我一个人和我们全家人孰重孰轻呢？”
阿尔伯特瞠目结舌。
这时乌萨尔走了过来。阿尔伯特快速的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乌萨尔对洛克说：“小洛克，你把今天这瓶墨水让给侏儒。”
洛克似乎有些不服气，却被身旁的华服少年拉了一把，于是他没有开口说话。
“小家伙，去付钱吧。”他拿出了钢笔，随手写下一张便签：“请为持此便条的侏儒少年提供一间无人打扰的房间，让他使用两天。乌萨尔·丹尼”，塞到小侏儒手中：“拿着便条，随便在城里找一处光辉之主神庙，完成你的人生豪赌吧。愿光辉之主护佑着你。”
小侏儒点点头，拿着便条付钱走了。
洛克也被同伴拉走了。
阿尔伯特付完款，跟着乌萨尔走出了魔法材料店。他闷闷的对乌萨尔说：“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乌萨尔说：“没办法，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他顿了顿，带着点神秘的微笑说：“东西准备齐了，伴读也已经给你找好了。简妮是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她的父亲服务了我二十年。别对人家太粗暴。”
阿尔伯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他感觉自己脸都在发热：“额……这个……有必要吗？”
“大家都有，你没有是会被笑话的。要知道，你是在联邦上议院注册过的正式男爵，那帮子学徒法师大部分都不如你身份高。”
“……好吧。”
万恶的腐朽的封建主义……真香啊。
第七章 伴读少女简妮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阿尔伯特正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整理衣服，这时丽莎走了进来。
“少爷，您的东西我已经找人摆在马车上了。”丽莎对阿尔伯特说，“子爵大人让我请您过去，他正和提夫书记员在客厅里交谈，提夫的女儿简妮也在那里。”
“好的，知道了。”阿尔伯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镜子里照映出一个身穿黑色长裤和白色衬衫的金发男孩帅气身影。他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这时丽莎默默地走过来，从后面环着他帮他把腰带系紧，退到一边打量着。
“好像没什么问题了吧？”阿尔伯特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边询问道。
丽莎摇摇头：“没有了”。
阿尔伯特抓起挂在架子上的圆边礼帽，戴在头上看了看，觉得确实没什么问题了，就朝门外走去。
“阿尔伯特先生？”这时，背后丽莎轻声喊了一句。
阿尔伯特奇怪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祝你在不莱梅堡学习顺利，一切都好！”丽莎垂着头说。
阿尔伯特笑着摆摆手：“好啊。你也要好好的，在家等我回来。”
当阿尔伯特走进客厅时，他看到乌萨尔坐在客厅中央的椅子上，一个中年人坐在他左手下首，两人正在交谈，一个美丽的少女站在中年人身后。看到阿尔伯特进来，少女飞快地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紧盯着木桌上的茶杯。
看见阿尔伯特进来了，乌萨尔终止了他们的交谈，说：“阿尔伯特，来认识一下你的伴读，简妮·沃伦。简妮，不要害羞，把头抬起来。你们会在一起很久的。”
简妮抬起头，两条白皙的手臂在胸前交叉，十指绞成一团。阿尔伯特从上到下打量着她，两颗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镶嵌在白净的脸庞上，金色的头发自然散开，垂在身后。少女身材颀长，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连衣裙，纯白色的丝绸披肩覆盖在白玉一般的胳膊上，胸口处微微隆起，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绸布腰带，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绣花布鞋。
放在前世，简妮大概也就是刚上高中的年纪，这么可爱的女孩，多半是被众人追捧的对象，万千宠爱在一身。在这个世界，却要做伺候人的活。
乌萨尔咳嗽起来，阿尔伯特有点不好意思地收摄目光，转到了中年男子身上。这多半就是鲁登道夫说过的书记员提夫·沃伦了。
提夫·沃伦站起来，赔着小心说：“男爵大人，简妮她在家娇惯，若是行为不合惹了您生气，您打发她回家就是了，我们定然狠狠的责罚她。”
阿尔伯特向提夫回了一礼，说：“沃伦先生请放心吧，简妮跟着我是不会受委屈的。”
乌萨尔微笑着说：“简妮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蛮聪明的一个小姑娘，你们肯定能相处的很好。提夫，你也不用担心。阿尔伯特继承了他父母的高贵血统，品行自然是极好的，我的安排不会错。”说完，他站起身来，当先朝外走去：“来吧孩子们，现在是你们出发的时候了。”
四人鱼贯而出，两辆马车停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马车夫正坐在车上等候。乌萨尔指着后面一辆马车对阿尔伯特说：“你们俩坐这一辆。”便和提夫钻进了前面的马车车厢。
唔……和妹子一起坐同一辆马车？
阿尔伯特不由得看了简妮一眼。少女误解了阿尔伯特的意思，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快步走上去打开车门，然后侍立在一边，说：“阿尔伯特先生，请您上车吧。”她的通用语说的婉转悠扬，声音甜美，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嘶，万恶的封建社会。
阿尔伯特登上车厢，坐在皮椅上。车厢里只有一排皮椅，行李整整齐齐的摆在面前。简妮一手提着裙角，一手抓着把手爬了上来，反身关上了车门。
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我忏悔。
车厢不够高，简妮微微弯着头站在车厢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手帕。
“你可以坐下来的。我很好相处的，你不用怕。”阿尔伯特说。
简妮摇了摇头，这时马车突然启动，少女一下没站稳，朝旁边栽了下去，眼见就要摔倒在地上，被阿尔伯特抱了个满怀。
软香温玉在怀，阿尔伯特心“砰砰”的跳。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香味，让阿尔伯特不由得多嗅了两下。少女紧闭双眼，脸上满布红霞。两人僵了好一会儿，阿尔伯特才如梦初醒，慢慢的将少女扶起来。
“小心点哪，万一撞伤了怎么办。”
“嗯。”
“坐下来吧。”
“哦。”
小姑娘家太害羞，阿尔伯特主动开口问道：“简妮，你今年多大啦？”
“我今年16岁。”小女孩一手提着裙摆，一手紧紧地抓住皮垫，阿尔伯特侧身看过去，女孩的脸上通红的，脸颊上、耳朵上长着细细的绒毛。
“你没坐过马车吗？”阿尔伯特问道。
简妮点点头：“坐过呀，街口可以雇到马车的，5银币可以把我们从上城区送到下城区。”
难怪女孩儿要抓紧皮垫。阿尔伯特听乌萨尔讲过，那种马车是平民在城区常用的一种交通工具，价格不算昂贵。为了多赚钱，那些车夫都想方设法的把车赶的更快一些，自然也就谈不上舒适了。
“这是家里的马车，跟外面雇的那种可不一样。”阿尔伯特解释道：“车夫赶得很稳的。”
其实以乌萨尔的收入，完全可以使用更高级的交通工具。但他身为光辉之主格罗尔城神殿圣武士团的团长，坚持以身作则，只在家里养了普通的马车备用，因此很受普通教众敬仰。
听了阿尔伯特的话，简妮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你家住在下城区吗？”
“没有哎。我家住在临水城。下城区的房子很贵的，每年还要交维护钱，我爸说再过几年再买。”
话匣子就这样一点点打开。简妮的父亲提夫是一个书记员兼税务官，为乌萨尔打理着临水城的日常事务，临水城没有城主，提夫就是事实上的城主。她的父亲娶了两位妻子，她是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异母弟弟。她一年前就已经成为法师学徒。她父亲负担不起不莱梅堡的学费，又不愿意让女儿去普通的魔法学校，就这么蹉跎了一年。她父亲一直在送女儿上学和购买下城区的房子之间纠结，刚好阿尔伯特需要找个伴读，于是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伴读也是注册的学生，也能正常上课，学到知识。按照惯例，在男主人成婚以后，伴读也能成为侧室，算是很不错的归宿。于是提夫·沃伦主动将自己的女儿送了过来。
提夫说她在家娇惯，估计是没说错，毕竟提夫在地面上也是有地位的人，平时这个女儿肯定是掌上明珠，一些小习惯也可以看出来，小姑娘惯于被人侍候而不是侍候人，那笨拙努力的模样令人心疼。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
第八章 入学（上）
约莫一小时以后，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不莱梅堡到了。”
简妮立即起身为阿尔伯特打开车厢门。阿尔伯特下了车，发现这里是一个半透明的浮空云台，透过云台能看到下方翻滚的白色云海。云台前面是无边无际弥漫的大雾，一条长长的宽阔云路通向雾中，不时有人沿着云路走进去。
平台上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和珍稀坐骑，普普通通的马车混在里面极不起眼。这里各个种族的人都有，阿尔伯特环视四周，稍微一数就有不下10个种族，但数量最多的还是人类。到处都在送别，有些人甚至激动到当场流泪。
乌萨尔和提夫一前一后走了过来，乌萨尔开口说：“阿尔伯特，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加油，我等着你成就奇迹的那天。或者……”
或者的内容他没说，但彼此心知肚明。阿尔伯特主动上前，给了乌萨尔一个大大的拥抱。这个叔叔虽然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他真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给了自己一个落脚点。
另外一边，提夫和简妮已经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简妮轻声抽泣着，书记员拍打着女儿的背，轻声安抚。
“好好侍奉男爵，不要那么顽皮，不能那么倔强，千万不能耍脾气。这可不是在家啦，不管男爵有什么要求，你都要乖乖听话……你自己有闲暇，也要好好学习……”
阿尔伯特松开了乌萨尔。乌萨尔对提夫说：“孩子们大了，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提夫，我们该走了。”
提夫点点头，将女儿推开。简妮收住了眼泪，走到了阿尔伯特身边。阿尔伯特将她的粉红色手帕递了过去。简妮接过手帕走到一边。
“你们不用管行李，一会儿会有地精们把行李统一放到宿舍去。”乌萨尔说着，朝着远处云路一指：“那边就是入口，你们去吧！”
阿尔伯特点点头，待简妮收拾完，两人进入了通道，通道里云烟缭绕，只有前后透着光。他们又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
八道淡蓝色透明光柱从淡紫色的天穹上垂下来伸入云海，将上下浮岛连接在一起。五个巨大的浮岛街区均匀环绕漂浮在天空中，彼此间也有光柱相连。阿尔伯特回过头，发现来时的洞口已不可见，只看见远处有一尊高大的雕像。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去，发现雕像原来是一个手持蓝宝石法杖的美丽女子正出神地看着远方。又走了几十步，他们发现女子的身前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四周环绕着盛开的鲜花和草坪，几只花精正在草坪上翩翩起舞。
“我们该去哪里呀？”简妮抬头看着他问。
阿尔伯特也不知道。他原本以为有那么多人进来，只要跟在别人后面走就是了。可没想到只是在通道里走了那么一小会儿，周围已经悄无一人。
该怎么回答简妮呢？直说吗？会不会让少女慌张失措？阿尔伯特想着这些，沉默不语，神色自若，以此维持着上位者的威严，脑子里却疯狂转动，想找到解决的办法。这时，他感受到怀里的通知书发热、发烫。
阿尔伯特灵机一动，将通知书拿了出来。一拿出来，那张烫金的印制精美的通知书就开始燃烧，片刻后化为灰烬。
简妮目瞪口呆：“这……”
阿尔伯特轻声说：“别急。”
忽然，虚空中传来“扑棱棱”的声音，一只通体淡蓝色的鸟儿从远处飞来，逐渐由虚变实，围绕着两人盘旋：“嗨，尊敬的阿尔伯特·克劳斯男爵，简妮·沃伦女士，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你们的专属管家，你们可以叫我布伦特。”
“请问你们有什么吩咐吗？”
阿尔伯特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不莱梅堡早有安排，不会把学生弄进来丢在野地里不管。他对布伦特说：“学校有什么集中安排吗？”
“晚上6点有一个集体会餐，特地为迎接你们新学徒而准备的丰盛菜肴，虽然不是强制参加，但是建议你们千万不要错过。”
听起来还不错。
“带我们去宿舍吧。”阿尔伯特说。
于是布伦特在前面飞，阿尔伯特和简妮在后面跟着，沿着小路来到西南方向的穿梭梯，乘穿梭梯来到鹰岛，一边飞，布伦特一边给二人讲述学院的故事。
不莱梅堡的学生被分为五种：见习、学徒、正式、精英、典范。每年雾季会招收一次学生，刚入学的新生被称为见习。每年晴至时会进行一次大考，大考获得优良以上评价就可以晋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以典范生的身份毕业，大多数学生会在某一级停留数年后主动退学。四周的五座浮岛就是分别供五种学生学习之用。
下方的这座大岛称为云岛，校长楼、大礼堂、大广场以及各种社团活动地点都在这里。上方的岛称为鹰岛，学生宿舍和商店等生活建筑都在鹰岛上。
教授们基本不屑于和学生们挤在一起，他们往往独自建设自己的小浮岛作为办公和研究之用，乘坐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坐骑往返于工作和教学场所之间。
两人跟着布伦特走进了一片丛林，这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树干比人还粗得多。
布伦特飞到一颗大树下，啄了两下，说：“欢迎学徒。”
树皮上浮现一个苍老的面孔，面孔中央塌下去，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布伦特说：“这是空青树，它体内有很多亚空间。这棵树以后就归你们使用了。现在让我们进去吧。”
两人跟着布伦特走进了黑色洞穴。大树树皮缓缓闭合，又缓缓张开，他们看见面前有一扇小小的门。
布伦特飞了过去，门自动退到一边。看见了屋里情况，布伦特立即发出一声尖叫：“警报，警报，发现未授权个体！”
有敌人？
阿尔伯特一下子兴奋起来，血液里对战斗的渴望在咆哮。他身上的魔力涌动，已经做好了现出原形战斗的准备。
“少爷，是我啊！”
熟悉的声音令阿尔伯特感到分外惊讶。他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身穿明黄色花布衬衫的女孩站在角落里，惊喜地看着他。
是丽莎！
这时，布伦特的嘴巴亮了起来，一颗银白色的奥术飞弹从它口中吐了出来，直直地飞了出去。
阿尔伯特来不及制止，一个闪身插到两者之间，用身体硬接下了奥术飞弹。银白色的飞弹把衬衫打出一个大洞，在他身上留下一大块淤青。
虽然奥术飞弹只是一环伤害法术，但他也只是出壳没多久的雏龙，奥术飞弹还是能够对他造成些许伤害的。
“快停下来布伦特，这不是敌人！”阿尔伯特喝道。
“遵命。您在纵容非授权个体非法进入校区，我的建议是现在就让她离开。”布伦特飞到架子上，若无其事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她只是我的侍女。”阿尔伯特转过头对丽莎问道：“丽莎，你怎么也来了？”
要知道不莱梅堡号称“自由平等价值观的桥头堡”，是不允许学生带家仆进入的。理论上，不莱梅堡的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甚至伴读和主人也是平等的，都是不莱梅堡的学生。
事实如何没人在乎，但表面上大家都还守着不莱梅堡的规矩。所以乌萨尔给阿尔伯特安排了简妮作为伴读，而没有直接让丽莎跟进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可现在，本该留在家里的丽莎却出现在阿尔伯特的宿舍里。是有什么事吗？她是怎么进来的？
“少爷，对不起。”丽莎走到阿尔伯特面前，双手交叉鞠了个躬，女孩的眼神里透着祈求，嘴唇抿的紧紧的。“请您原谅我吧，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打包行李时，我没有把您的法术书放进去，等到发现的时候您已经出发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没追上，只好混进给学生送行李的仆役里，偷偷的进来了。您怎么处罚我都好，请您千万不要把我从府上赶走！求您了！”
啊……阿尔伯特回想起来了。
这个事其实并不能完全怪丽莎。
东西是前一天晚上打包好的，但是阿尔伯特的习惯是每天晨起准备一次法术，于是他从行李里把法术书翻了出来，用完后随手扔进了抽屉里。这件事丽莎并不知情。
然后嘛，阿尔伯特就把法术书的事儿彻彻底底的忘在了一边。
所以，要说起来，这个事他自己的责任更重一些。毕竟，身为一个法师，居然连自己的法术书丢了都不知道，说出去那就是笑话了。
当然啦，按照世俗惯例，他是老爷，是主人，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是手下的错。老爷们是不会反省自己的，只会找手下的麻烦。
丽莎站在阿尔伯特面前，泫然欲泣。简妮一脸担忧的看着丽莎，却不敢开口劝说。
阿尔伯特想了想，他对丽莎说：“丽莎，靠近点。”
女孩犹犹豫豫地上前。
阿尔伯特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慢慢的擦干女孩脸上的泪痕，说：“我罚你把宿舍收拾好，不收拾好不准回去。”
女孩一下子破涕为笑，笑靥如花。她脆声应道：“遵命！”
——分割线——
丽莎精神百倍的投入到整理宿舍卫生的工作中，简妮主动给她帮忙。少女们将房间里里外外的全面打扫了一遍，开始摆放东西。
他们进入的这间房间是空青树的主屋，主屋面积很大，约莫有两百多平方米，高三米多，有两个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客厅和两个洗漱间。外面的阳光是无法到达亚空间的，小屋的天花板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日晶石，这种石头能够永远发出柔和的光，让屋子里亮堂堂的。
“空青树内的空间很大的。您想去哪里，只要在默念一下就可以了。”布伦特对阿尔伯特说。
阿尔伯特走进树腔，心里默念着：“我想去我没去过的空间逛一逛。”
树腔打开，阿尔伯特走出去，拉开房间的门。这是一间画室，应当是之前的住户留下的。地面上、墙壁上乃至于天花板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画。角落里摆着一个画架，旁边颜料盘里的颜料还闪亮着。
“可算来人了！”
“谢天谢地！”
“把我带走吧！”
阿尔伯特听到嘈杂的交谈声，却看不见一个人影。“谁在这里？”他问道。
“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哦，千万别让他发现我们。”
“不管怎样我也要出去。我是名作，我应该被用精美的框架裱糊起来，在长廊里接受人们的欣赏和赞美。”
“我受够了你的自以为是！”
“令人作呕！”
阿尔伯特眼睛落在地上的画作上——画作上的人在活动。他捡起一卷画纸，缓缓铺开，画面上一个美丽的女郎正在浴缸里擦拭身体。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太让人害羞了。他会不会喜欢上我？”
阿尔伯特对停在他肩头的布伦特说：“布伦特，你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布伦特摇摇头，说：“我没听到。这些画其实很一般，画者的功底不行，很多地方都不够写实，画里面人物很少活动，更不能投影而出。这肯定是哪个学生练笔留下来的。您大可以让人把这个房间清空。”
阿尔伯特再次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用耳朵听到了画中人的交谈，而是在心底感受到了这些画灵的呼唤。
是天赋：心灵掌控。
你心灵的潜能被激发，你的附魔系法术变得格外有效，并且不再会被防护心灵的法术阻挡。
自从获得了这个天赋，他也曾经做过一些实验，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不能用意念折弯汤匙，也不能读取他人的心声。
直到现在，这个能力终于初露峥嵘。
阿尔伯特说：“把这些画留在这里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接下来，阿尔伯特继续探索。在第二个空间，他一推门，房间里就散发出呛人的药剂味道，腥辣和恶臭混杂在一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慌忙关上门，逃到树腔里。
“布伦特，一会儿你去把那间房间打开，把味道散发出去。”
“好的。”布伦特回答道。
第三个空间里摆放着许许多多的书，完好无损的陈列在一排排书架上。这些书籍装饰精美，内页用的是稀有的白浆纸而不是常见的羊皮纸，纸张洁白如新，看起来这些书籍的主要任务是妆点主人的书房而不是充实主人的大脑。
阿尔伯特在书架间穿行，一本本扫过去。从书脊上的名称看，这些书种类很杂，包括了魔法典籍、历史故事、通俗小说和极富画面感的爱情文学，最后这一种书是图书室内唯一看起来比较陈旧的。
“得找时间让简妮整理一下。”阿尔伯特想。
第九章 入学（中）
第四个空间里原本是用来制作各式各样的魔法物品的。当阿尔伯特踏进去时，房间里到处都丢弃着垃圾，但是也有能用的小东西。
夸尔的羽符（长剑）：激活后可以变成一把精制品长剑，持续时间1小时，使用一次后损毁。
阿尔伯特从地上捡起了羽符，呵一口气吹去上面的灰尘，再用手帕擦了擦，塞进口袋里。
垃圾堆也有翻的价值，他想。
第五个空间空无一物，连分割都没有。
“这棵空青树只生长了三百年，已经成型的空间只有这五个。”布伦特说。
阿尔伯特点点头，这时，整个空间忽然间开始剧烈的晃动，他扶住身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晃动很快就平息了。
阿尔伯特赶紧进入树腔，在心里默念：“我要出去。”
树腔再次打开，他走出去，发现一只巨大的鹰血肉模糊地掉在地上。
阿尔伯特克制住现出原形进食的冲动，抬头朝天空看去。透过空青树的枝叶，能看到有鹰和别的什么东西在天空追逐。这只鹰应该就是在战斗中落败身亡，一路坠了下来，砸坏了不少空青树枝叶，使亚空间震荡起来。
布伦特飞了出来。“这是风纪纠察队的半天界巨鹰！”鸟儿惊讶地说，“希望那个倒霉的家伙及时触发了羽落术，不然摔成肉酱的话就得花5000金币了。”
阿尔伯特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有敌人借助新生入学的机会混进来了。”布伦特说，“不莱梅堡有迷锁守护，平常是没法进入的，只有新生入学的时候比较混乱，历史上发生的两次入侵都是这样发生的。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在迷锁范围内，未经授权的个体只能使用防护系、预言系和咒法系医疗学派的魔法，是不可能造成什么破坏的。”
顾名思义，防护系魔法的功能以防护为主，预言系魔法精于探知信息和预测未来，咒法系医疗学派的魔法能够产生治疗效果，这些魔法能保护施法者，却不能对他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阿尔伯特点点头，这才对嘛。好歹是个学校，还是魔法学校，要是随随便便就被人混进来搞破坏，那学生怎么可能安心学习。
“刚才巨鹰的坠落不会对这棵空青树带来什么影响吧？”阿尔伯特问。
“您放心。一般来说这不会对树带来什么大影响。如果您担心，等会儿我会找那些树精们来确认一下空青树的情况，他们是专家。”
阿尔伯特点点头。
这时一只载着女精灵的巨鹰降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女精灵身穿淡绿色紧身衣，一块三角巾将脸部蒙住，背上斜背着一张长弓。女精灵走过来，蹲下查看了那摔成模糊血肉的巨鹰。
“已经摔成这样了，肯定没救了。”阿尔伯特差点把“吃了吧”也说出来。
“魔兽的生命力都很顽强，常理上我们认为极端严重的伤势，对它们来说也未必致命。多头蛇蜥即使失去所有的头颅倒在血泊里，如果不用火焰灼烧所有的断口，使它彻底的失去再生能力，那么它还是能够逐渐恢复过来。你是新来的学徒吧，以后你就会在神秘生物课上学到这些。”女子一边查看，一边和蔼的说。
查看了一会儿，她直起身子叹了口气：“这只巨鹰被涂了蝎狮毒的箭射中，毒素发作浑身麻痹了，不由自主的摔下来。我本以为有树枝缓冲一下，它能够幸存，现在看来幸运女神并未青睐于它。”
“我就住在这棵空青树里，它摔下来的时候亚空间发生震动，我就赶紧跑出来看一看。上面发生了什么？”阿尔伯特好奇地问。
“有异怪混进来了，风纪纠察队正在追击。”女精灵说，“迎新聚餐已经取消了，接下来会进行大搜查，你还是先回房间里等通知吧。”
阿尔伯特点点头。“我得回去看看我的伴读，失陪了。”
女精灵不以为意的点点头。
当阿尔伯特走进房间时，丽莎和简妮正围着桌子坐着，桌子上摆着一盘硕大无比的红艳艳的草莓。简妮把披肩挂在椅子背上，抱着大草莓埋头啃着，丽莎笑呵呵的看着她。
阿尔伯特目瞪口呆。她俩是从哪里弄来的水果，还吃的这么香？
被阿尔伯特开门的动静惊动，二人赶紧站了起来：“少爷。”“主人。”
简妮右手抓着没吃完的草莓别到了身后，左手抹了抹正在滴落的汁液，于是脸上出现了五道粉红色的汁水印。
“少爷，刚刚屋子突然晃动起来，简妮头撞在墙上撞伤了。”丽莎开口说道。
“哦？”听丽莎这么说，阿尔伯特不由得把心提了起来。
“已经没事啦……”简妮不好意思的说：“丽莎姐姐对我施展了‘治疗轻伤’，伤口已经痊愈了。”
阿尔伯特大步朝简妮走去。丽莎站了起来，简妮也想站起来，阿尔伯特的手轻轻按在少女的肩上，稍稍用力不让她站起来：“歇着别动，让我看看。”
简妮连忙擦了下脸，将头偏向一边。丽莎在一旁帮忙用手指了指，阿尔伯特看见少女太阳穴处有一道淡淡的白印。
“好危险。”这伤口的位置让阿尔伯特不由得心惊肉跳。“丽莎，今天幸亏有你在这里。”
丽莎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细的缝：“这是我应该做的。简妮刚刚流了不少血，我特地制造出神莓。这种魔法水果看起来像草莓，个头比苹果还大，富含营养，能让受伤的人快点好起来。”
阿尔伯特笑了。“我没怪你们偷吃东西的，你不用解释那么多。”
“您要不……也尝一个？”丽莎试探性地问道。“味道是蛮不错，甜滋滋的。”
“让简妮吃吧。”看着简妮越来越红的脸颊，阿尔伯特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双手，坐到沙发上，又招呼丽莎坐到他边。
“丽莎，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把从女精灵口中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现在外面都在搜查，你怕是回不去了。”
“哎呀！”丽莎一下子就急躁起来。“那我怎么办呢？”
“别担心，一切有我。”阿尔伯特握住了丽莎的右手。少女愣住了，一抹红霞飞上少女脸颊。她低下头看着地面，弱弱的应了一声：“哦。”
“你就在这里住下来，我会写信向乌萨尔说明情况。”阿尔伯特继续说：“等晴至的时候，你和我们一起回去。”
丽莎点点头。
阿尔伯特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温度，说：“至于住宿……”
阿尔伯特拉长了声音，似乎在思忖。丽莎的脑袋早已偏向了一边，耳朵红红的；简妮正在啃着草莓呢，听到这里，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假装不在意地把头转向一边，却又支楞起耳朵，生怕漏掉阿尔伯特接下来说的字。
阿尔伯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睡一间卧室，你们俩一起睡。”
丽莎头偏向一边，看不到脸上的神色，但是肩膀却是一松，像是有些失望。简妮似乎是轻轻出了一口气，继续吃没吃完的草莓。
要让丽莎留下来，还需要做一些准备。简妮和丽莎开始收拾卧室，阿尔伯特则列了清单，带着布伦特跑了一趟购物区，买了丽莎要用的生活用品，毕竟她出来的时候是什么都没带。
“衣服可能不太合身。”在少女们查看物品时，阿尔伯特说：“这个得让简妮找时间替你去挑选，这些衣服你先穿着吧。”
“不用麻烦简妮啦。”丽莎笑着说：“我可是会针织的，您帮我买针线包和剪刀就好啦，我自己改一改。”
阿尔伯特点点头，说：“也好。”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时针已经指向6点：“时间不早啦，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哎呀！”丽莎一下子焦躁起来。“在府上吃厨房吃惯了，都忘了准备饭菜了。这里好像也没有餐厅。都是我考虑不周到！”
“不用担心，丽莎。就算你想准备，这里也没有材料啊。”阿尔伯特笑着说，小女仆咬着嘴唇焦急的模样属实很可爱。“你把桌布布置好就对了。”
丽莎半信半疑地在餐桌上摆上了红色的桌布。阿尔伯特坐在主位上，招手让少女们也坐下来。等大家都坐好了，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好了，眼睛不要眨——”他拖长了声音，念出口令：“美味佳肴快出来！”
霎时间，桌面中央亮起了银白色的光。白光消失之后，桌子上出现了丰盛的菜肴。桌子中央摆着一盘肥大的佛朗兹烧鹅，左边是直冒油的切片黑森烤香肠，右边摆了一条洒满葱花的清蒸鳊鱼。在这些主菜周围摆着六个银盘子，盘子里摆放着水果沙拉、炸薯条、烤鱿鱼须、甜甜圈和烤肉串。桌子边缘摆放着三个玻璃瓶，玻璃瓶里盛放着芒果汁、西瓜汁和葡萄汁。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玻璃高脚杯、银餐盘和刀叉，盘子里盛放着松软的长条白面包。
看到这一幕，丽莎的嘴巴张大成了一个“O”，简妮却是眼睛一亮，似乎看出来了什么。
这一桌大餐其实是法术英雄宴的效果。任何人只要得到了许可，就可以在不莱梅堡迷锁范围内用一个口令激活这个六环塑能系法术。这个消息是布伦特告诉他的，他特意拿出来在少女们面前显摆了一下。
效果还不错。
“还愣着干嘛呀？”阿尔伯特笑着说：“享受美食呀？”
少女们一起发出小小的欢呼。
第十章 入学（下）
晚餐后，丽莎起身准备收拾盘子，阿尔伯特忙说：“不用。你们都吃完了嘛？”他看向丽莎，丽莎拿起一块白色餐布擦了擦嘴巴，说：“我吃完了。”他又瞅向简妮，少女摸了摸自己略微隆起的小肚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于是阿尔伯特说：“残羹冷炙快消失！”
话音刚落，桌子上便一扫而空，只剩下一张红色的桌布。丽莎将桌布折好放进瓷盆里，正准备拿到洗浴间去清洗，简妮开口说：“丽莎，这个让我来吧。”
“这种生活上的事儿就交给我吧！”丽莎笑着说。
简妮解释道：“我可以用‘魔法伎俩’来清理桌布，这也是在练习魔法呢！”
简妮的提议让阿尔伯特也来了兴趣：“你说的对，这确实是个练习‘魔法伎俩’的好机会。我也来。”他念出咒语，一股微弱的魔法能量在他身周聚集。他手指从左到右划过，随着他手指移动，桌布上出现了一条微微发光的白色直线，将桌布分成两半。
“我们来做个小游戏吧，就比谁能够更快地将桌布弄干净。唔……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一个小奖励，怎么样？”阿尔伯特笑着说。
简妮看着阿尔伯特的笑容，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是什么奖励啊。”
“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下。”
“啊！”少女的眉头微微蹙到了一起。“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了，我就让你亲一下。”
少女嘟着嘴巴：“您这是在欺负我。”
丽莎在一旁捂着嘴笑。
“开始啦！”阿尔伯特提醒道，同时用意念控制着魔法能量消除一片污渍。
简妮慌慌张张地念出了咒语。
使用“魔法伎俩”的唯一技巧就是专心致志地想象需要魔法能量完成的事情。越专心，想象的越准确、越清晰，魔法能量对于施法者命令的回应就越强烈。
一进入工作状态，阿尔伯特就变得专心致志，魔法能量在他的指引下发挥作用，污渍一片片的消失。而简妮心里想着赌约，总是无法集中心神，工作效率自然快不起来。
丽莎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比试。
“少爷，你太快了，等等简妮吧。”
“不要！我自己能弄好的！”
阿尔伯特抬起头看了看简妮，少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桌布，呼吸有些急促。
“简妮，放空心态，跟着我的节奏调整呼吸。呼——吸——呼——吸——”阿尔伯特出声提醒简妮，用调整呼吸的办法让少女慢慢平静下来，排空多余的思绪。慢慢地，简妮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最终胜利者当然是阿尔伯特。
当简妮终于把污渍清理完后，一抬头，就看到阿尔伯特戏谑的笑容。
“你的专注度不够哦。”阿尔伯特说，“如果一个小小的赌约都能让你心神不宁，那你以后如果面对敌人的刀剑，怎么能集中精神呢？”
简妮垂下了头，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您就是在欺负我。”少女再一次重复道。
丽莎在一旁，笑眯眯地一言不发。
“也不要太沮丧，多加练习，你终究能找到窍门。”阿尔伯特说：“我会教你、和你一起练习的。我们刚刚进入不莱梅堡时看到了一个雕像，简妮你还记得吗？”
简妮抬起头。“我记得呀。那个大姐姐好漂亮。”
“那你知道她的故事吗？想知道为什么她的雕像会摆在那里吗？”
“想。”简妮右手托腮，扬起头看着阿尔伯特。
“她叫乔安娜·亚历克斯。她父母是森林里的猎人，生活清贫。她从小就热爱魔法，但她家里很贫寒，负担不起学习法术的花销。那个时候还没有法师交易所，她一个平民，敢于拼死去和山间最凶猛的魔兽搏斗，只为了用魔兽的血制作魔法墨水。”阿尔伯特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丽莎听得入了神，简妮催促道：“后来呢？”
“她历尽千难万险，做了墨水，又去恳求大魔法师收她做徒弟，她就这样成为了法师。”
“她天分高，人又努力，也遇到不少机遇，最终她成为一名圣域法师。她有感于自己当年求学的艰难，回到家乡建立了一所魔法学院，这就是不莱梅堡。”
听了这个故事，丽莎轻轻的叹了口气。简妮的眼睛发亮，说：“她真的很了不起！”
“你现在已经是学徒法师啦，比她的起点可要高不少。”阿尔伯特说，“我相信你以后的成就肯定会比她还高的！”
开玩笑，灌鸡汤，哥可是专业的，忽悠个丫头片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少女的情绪好了起来，三人笑闹了一阵，阿尔伯特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简妮。少女抬起头接过羊皮纸，上面写着：“致阿尔伯特男爵与简妮女士：
明日课程安排
8:30-10:00 白羊宫主殿新生见面会
10:30-12:00 白羊宫传道厅法术原理
14:00-16:00 白羊宫辩道厅哲学
建议至少提前5分钟入场。
你忠实的朋友白羊宫导师汤姆·马尔斯。”
“8点半上课，那起码6点半就得起床。”简妮的嘴巴撅了起来。“好糟糕啊，不想那么早起床，妈妈说睡眠时间不足的女孩子不漂亮。”
“你可以多睡一会会儿。”阿尔伯特笑着说。“我醒了，洗漱收拾完再去叫你们起床。”
简妮想了想：“不行。不能让你叫我。在家里都是侍女们叫我，现在我是伴读了，不是大小姐，应该我叫你。”
丽莎捂着嘴巴笑。
阿尔伯特拍了拍额头，不知道说什么。唉，总算简妮没有那么拘束不安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早上不能多睡，晚上可以早睡呀。”阿尔伯特指了指挂钟，“已经8点半了。赶紧休息吧。”
少女们点点头。简妮拿着衣服进入了洗浴间。阿尔伯特用的是另外一间。洗浴间里面竟然是一个大的温泉池，池壁上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女精灵石雕。女精灵手中捧着水瓶，滚烫的温泉水从中流出，流到池子里，雾气升腾，弥漫着整个空间。里面的空间比外面大得多，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里没有旁人，阿尔伯特现出原形，猛地扑进了温泉水中。滚烫的温泉水浸润他每一块鳞片，令他不由得发出畅快的低吟。
“吧嗒吧嗒”，外面传来拖鞋的声音。阿尔伯特抬头看去，丽莎裹着一条浴巾穿着拖鞋走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把粗毛刷子。
“丽莎，你怎么过来了。”阿尔伯特把身体埋进水里，只留下一个头露在外面。也许是前世的影响，即使不考虑乌萨尔的嘱咐，他也更愿意用人形和他人往来，不太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龙形。
“我来给您洗刷一下鳞片”。丽莎说。“这是我之前看书得到的方法呢，据说很多龙都喜欢让自己的仆人这么做。”
“好吧。”他从温泉里爬了出来，趴在一边的鹅卵石上。丽莎站在他身边，抓起他的翅膜，开始刷起来。阿尔伯特尽力将鳞片张开，给少女提供方便。刷子在鳞片和皮肤上摩擦，让他有种酥麻的感觉。
“丽莎，我这个样子，你会不会怕？”阿尔伯特低声问道。
“不会呀。”丽莎话语中带着一股顽皮，“您会抢走我的钱吗？您会伤害我吗？您会吃了我吗？既然都不会，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阿尔伯特转过头，看着少女将自己身上每一处鳞片都认认真真的刷过去，才爬进温泉池冲刷污垢。
“丽莎，你的手艺棒极了。”
少女挥了挥酸麻的手臂：“您这么说，我可开心了。我也去洗浴了，失陪了。”
丽莎走出去，阿尔伯特又泡了一会儿。洗浴完，他又变回了帅气的金发少年，穿上睡衣，走出洗浴间。
阿尔伯特回到房间，钻进了被窝。丽莎已经暖过床，被窝里暖烘烘的，残留着少女的体温和香气。阿尔伯特轻声说：“安眠。”天花板上的日晶石渐渐暗淡，房间里一片漆黑。他躺在床上，听着旁边房间里少女们的嬉闹声，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一股倦意袭来，他进入梦乡。
阿尔伯特感觉自己开始朝下坠落。忽然，坠落感停止了。
举目四望，他发现自己身处森林之中。还未回过神来，一只棕熊就从后方猛地冲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棕熊的力量奇大，比他还大得多，拍的他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棕熊动作不停，一口咬住雏龙的翅膀根部，用力一咬，“嘎嘣”一声，左翅龙骨被咬断。
阿尔伯特痛极，尾巴疯狂的抽打在棕熊身上，脑袋拼命想转过去对准棕熊。棕熊咬住了就死死不松口，任凭钢鞭一样的龙尾抽的他身上鲜血淋漓，它只是咬住雏龙，两只利爪疯狂地挠着，挠下来大块大块的龙鳞、血肉。
痛苦逐渐让阿尔伯特失去了力气，最终倒在了血泊之中。棕熊松开嘴巴，开始进食自己的胜利品。先是内脏，再是头颅，最后是四肢，阿尔伯特完完整整的感受了一遍被吞食的痛苦。
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体会噩梦的感觉了。不知为何，这次的噩梦格外清晰。而且这次，他……似乎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忍耐着极度的痛苦，等待着……这个梦境变幻的一刻。
忽然，整个世界褪去了颜色。阿尔伯特集中精神，一阵恍惚后，他猛然拍打着翅膀朝天空飞去。
龙最大的优势是能够飞行，速度极快。只要发挥出这个优势，大多数生物拿龙都毫无办法。
阿尔伯特只想不做噩梦。
可他撞上了一张大网，将他整个儿罩了进去。他奋力挣扎，却发现自己像砧板上的鱼儿一样无力。火焰龙息对这种奇怪的丝毫无效果。
一只巨大的鬼脸蜘蛛慢慢的爬了过来。看着它锋利的腿和身上腿上密集的绒毛，无可抑制的恐慌充满了阿尔伯特的心灵。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他奋力地挣扎着，在大网上来回晃荡。鬼面蜘蛛就在远处慢条斯理的看着，等到他精疲力竭时，就慢慢走近；然后看着他再度剧烈挣扎，精疲力竭，再度靠近。
阿尔伯特像砧板的鱼一样大口喘粗气。他是真的没力气了。
鬼面蜘蛛靠近了，用一只前足刺入了阿尔伯特的腹部，慢慢注入冰凉的液体。
麻痹的感觉从伤口处延伸开，很快阿尔伯特发现自己全身都失去知觉。
鬼面蜘蛛靠了过来，口器扎进阿尔伯特的龙皮，开始大口大口的吮吸营养。
阿尔伯特就这样一点点地看着自己变成一张干瘪的皮。
第十一章 迟到风波
丽莎敲了敲阿尔伯特的卧室门，说：“早安，少爷，该起床了。”
没有回应。
她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阿尔伯特的一头金发乱糟糟的，他双眼紧闭，恶狠狠地咬着牙，斜躺在床上。被子被扯下一大块扔在了地上，两只脚无意识的踢动着。
“少爷？”丽莎试探着上前，重复了一声。
阿尔伯特猛然间坐了起来，他浑身颤抖了好一会儿，定了定神，翻身下了床，换下被冷汗浸透的睡衣，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发愣。忽然之间，他感觉额头上多了一块手帕。他转头看过去，丽莎坐在他身边，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他头上的汗珠。
阿尔伯特伸手把丽莎的手轻轻地拿下来双手环住，说：“谢谢你。”
丽莎轻轻地抽了抽，却纹丝不动。她低下头，眼睛看向一边。又过了一会儿，少女轻轻地说：“时间不早了，您今天还有课呢。”
阿尔伯特这才将少女的手松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他扫了一眼挂钟，已经6点45了。他扫了一圈，没见到简妮的身影，转头问道：“简妮呢？”
“哎呀！”丽莎快步跑进卧室，“简妮？你还没起床？”
“嗯——”一个长长的带着转折鼻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好丽莎，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吧。”
“快起来快起来，少爷都起来了！”
“啊？”
听着少女们的打闹，阿尔伯特露出了笑容。他洗漱完走进书房，打开了自己的法术书，开始准备法术，他今天选择的一环法术是“魅惑人类”和“王车易位”。
一般来说，准备法术需要一个小时，再加上穿衣洗漱就餐，和路途上的时间，两个小时刚刚好。
沉浸在魔法的世界里，阿尔伯特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准备完法术，他从房间里走出来。客厅角落里摆上了一个小小的祭坛，祭坛上摆着一小段翠绿的树枝，丽莎盘膝坐在祭坛前，双目紧闭，喃喃地说着什么。
客厅里还是没见到简妮的人，阿尔伯特想了想，踮着脚走到少女们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推开了一条缝。
透过缝看过去，一条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另外一条被简妮盘在身上。少女整个人跪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的翘起来，法术书漂浮在她面前，翻开的书页投射出蓝色的法术模型。
你为什么可以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去准备法术啊！
阿尔伯特关上门，到书房里拿了本《紫罗兰诸大公国与共和国联邦发展史》，坐在餐桌上看书，等待少女们准备法术的时间用来阅读刚刚好。
丽莎很快就结束了祈祷。和阿尔伯特打完招呼，她开始了清扫工作。她轻轻的念出咒语，魔法能量在她身体周围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旋风，开始清扫泥土和灰尘。她拿着一个小桶，在她的意念下，平地上生起小小的旋风，将泥土和灰尘卷起来落到小桶里。
时间逼近8点，简妮却还没出来，阿尔伯特不由得焦躁起来。布伦特跟他说过，A区的学生去教学楼是有巨腹牛接送的，但8点前必须去空青林外路口那里等候，过时不候。可是打断准备法术的过程对法师的身体是有伤害的。他合上书，盯着钟发呆，祈祷少女能快点出来。
终于，8点13分的时候，少女悄悄地从卧室里探出头。
“简妮，你过来。”
少女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阿尔伯特的脸色：“主人，我来晚了，您别生气，下次不会了。”
阿尔伯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看看时间，告诉我，现在几点？”
“8点14分。”
“我们还有时间吃饭吗？”
简妮把头偏向一边，小声的说：“我们可以晚去一会会儿。”
“约定好的时间就应该遵守，这是对别人的尊重。明天早上起床的时间提前半个小时。丽莎，家里的事情就辛苦你了。走吧。”
简妮鼓起了嘴巴，丽莎抿着嘴忍住笑，把收拾好的包给两人递了过来。
二人出了空青树，看到一只极庞大的牛正趴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阿尔伯特拉着少女走过去，说：“腹有乾坤。”
牛肚子上一块皮翻了起来，露出黑色的门，里面摆了一排排长长的皮椅，椅子上坐满了人。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站在门口，大声说：
“快点上来！”
阿尔伯特扶着简妮先上去，他随后也跳上去，带上了那张皮，算是关了门。一颗光球悬浮在半空中，将牛腹中的空间照的亮堂堂的。两人找到后排的长椅坐下来，刚刚的少女也走过来，叉着手怒视着他们。
“你是哪家的子弟，作为一名绅士，却连最基本的守时都做不到，你不觉得羞愧吗？你的管家没告诉你必须在8点前去空青林外路口那里等候巨腹牛吗？你耽误了所有人18分钟！你好好的反思反思你的所作所为吧！如果你不想遵守不莱梅堡的规矩，大可以随便请个法师单独在家给你授课，那样你爱睡到几点都没人管你！”
随着愤怒少女的咆哮，简妮的脸色越来越白。阿尔伯特握住简妮的手，等愤怒中的少女咆哮完才用诚恳的语气说：“对不起，这完全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少女“哼”了一声，说：“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就不再多说。若是再有一次这样恶劣的情况，你就等着和我决斗吧！”
说完，少女就返回自己的座位上。
阿尔伯特转身看着简妮。少女抿着嘴唇，眼睛红红的，把头偏向一边。过了一小会儿，少女转过头，鼓起勇气看着他，小声的说：“对不起，主人。”接着，她又用稍大的声音重复说了一遍。
阿尔伯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你已经不是在家啦。”
简妮微微点了点头。阿尔伯特从腰包里掏出手帕，替少女拭去眼角的泪珠。
这时，半空中的光球变成了绿色，前排的学徒法师们陆陆续续地从小门走了出去。两人也随着人流走出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洁白的高塔，塔身分九层，基座大约宽15米，每一层都比下面一层更小一些。正对着他们的是一扇铜门，此刻已经向外打开。
塔内的空间比塔外看起来的样子大上数十倍，中央是一座圆形大厅，四周隔出一间间房间。走到这里，学徒们就散开了，分别走进各自的小房间，这让跟着人群走的阿尔伯特摸不着头脑。他轻声呼唤道：“布伦特，出来。”
蓝色的鸟儿从虚空中跳了出来：“您有什么吩咐？”
“现在我该去哪里？为什么他们不去主殿？”
“昨天忘了告诉您了，一层主殿外围的这些房间是更衣室。”布伦特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跟我来。”
阿尔伯特和简妮跟着布伦特走到一扇木门前，木门上挂着一个木牌：
“阿尔伯特·克劳斯
简妮·沃伦”
阿尔伯特指着木牌说：“也就是说我们俩人用一个更衣室？”
“没错。和宿舍一样，更衣室也是属于你们的私人空间，里面有属于你们的巫师袍和储物柜，你们有别的东西也可以放进去。你们换完衣服就赶紧去主殿吧，时间不早了。”说完，布伦特又跳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原来上课之前还要换制服。
“你先进去换吧。”阿尔伯特说。
简妮推开门走进去，没过多久，少女出来了。她外面套着一件粉色带兜帽的长袍，里面穿着草绿色的衬衣，金色的长发扎成漂亮的马尾，一根淡蓝色的绸质腰带系在纤细的腰肢上，长袍下摆点缀着白色的蕾丝花边，在膝盖旁晃来晃去，白色的丝袜遮住了小腿，脚上穿着天蓝色的凉鞋。少女站在阿尔伯特身前，挽着长袍下摆转了个圈，美好的身材显露无疑。阿尔伯特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连忙移开眼睛，说：“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漂亮。”
说完这句话，阿尔伯特走进更衣室。更衣室不大，左边墙上摆放着一个大柜子，右边是没有门的衣服柜，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师袍，大多是带兜帽的款式。他随手拿了一件黑色的法师袍，直接套在衬衫外面，照了照镜子觉得没啥问题，推开房门朝主殿走去，简妮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主殿是一个很大的圆形教室，中央低而四周高。教室中间摆着一个讲台，讲台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躺在高脚凳子的靠背上，头歪向一边，口水从嘴巴边上流下来。四周摆放着许多书桌，并非是像前世学校里那样整整齐齐，而是杂乱无章。绝大部分书桌都已经坐了人，阿尔伯特带着简妮找到角落上的一张书桌坐下。这时其他学徒们也陆续走进来。
当最后一个学徒进来之后，讲台上的老者忽然伸了个懒腰，他抹掉嘴边的口水，说：“现在是8点50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新生见面会竟然延误了这么久？”
第十二章 魔法学院第一课
简妮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惨白。阿尔伯特正准备站起来道歉，但有人比他还快。
“我举报！”
坐在阿尔伯特斜对面穿着灰色法师袍的男子松开了怀里面色潮红的少女，猛然站了起来：“我举报！我们‘亲爱的’首席生温丝莱特·西蒙小姐为了等待迟到的新生，执意阻止巨腹牛的出发，导致我们不得不迟到长达20分钟之久。今天见面会没能按时举行完全都是因为她！”
“是这样的吗？”老者打了个哈欠，问道。
温丝莱特站了起来。“尊敬的汤姆导师，今天确实是因为我的决定，导致见面会不能按时进行。我会如实向风纪委员会做出检讨，并完成48小时的校园劳动任务。”
“有担当就是好孩子。”汤姆导师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句，又问：“华纳·文森特所说的迟到的新生是哪位？”
阿尔伯特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简妮，起身说：“是我。”
汤姆导师眯了眯眼睛，他深蓝色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深邃，令阿尔伯特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的眼睛又恢复了正常，说：“守时是一种基本的美德，作为一名绅士，不守时实在是太过失礼。你也需要为你的行为负责，和温丝莱特小姐一样，完成48小时的校园劳动。”
汤姆导师拿起手中的水杯，“咕咚”喝了一口水，又接着说：“这节课是新生见面会，就从你开始吧，做个自我介绍，让大家更好的了解你。”他拍了拍手，霎时间所有人的桌子上都升腾起雾气。雾气转瞬即逝，留在桌子上的是一大堆水果和零食。“来吧，孩子，站到我这里来。”
阿尔伯特站了起来，走到圆心处。大厅一下子暗了下来，数道白色光束从穹顶落下，聚在他身上。
“大家好，我叫阿尔伯特·克劳德。我的叔叔是乌萨尔·丹尼子爵。”说到这里，他隐约听到台下传来“光辉意志”之类的议论，他继续说：“我热爱魔法，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说完了，阿尔伯特朝汤姆行了一礼。
汤姆导师笑眯眯地说：“联邦种族这么多，在这里的就有好几个种族，你不介绍一下自己的种族吗？”
“我是人族，这太普通了，没啥好介绍的。”阿尔伯特坦然地说。汤姆导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让他回去。
刚回到自己的座位边坐下，阿尔伯特就听到温丝莱特的声音：“请阿奇柏德.亚伯先生上台，下一名，鲍里斯·约翰逊先生！”
灯光换了一个方向，聚焦在一个金色卷发的帅气少年身上。他“呸”一口吐出葡萄皮，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干净嘴巴，站起身朝着四周招招手：“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说完，他快步走到教室中央。
“我叫阿奇柏德·亚伯，我的父亲是泰勒·亚伯伯爵。我也是人类。我很早就意识到一件事：是魔法让我们的生活如此便捷。我们吃的是“净化毒素”处理过的纯净粮食，我们住的是浮空城，我们出行骑乘的飞行魔兽，我们穿的是轻薄保暖的‘恒温法袍’。这一切都和魔法息息相关。从那以后，我就对魔法特别感兴趣。现在，我终于可以开始正式的学习魔法，这让我非常兴奋。我欢迎任何人和我进行学术上的交流，希望能够相互促进，共同进步。谢谢。”
阿奇柏德鞠了个躬。周围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算是礼貌性质的回应。白羊宫的学生非富即贵，或者又富又贵。叔叔是子爵，或者伯爵的某个后代，这样的背景在白羊宫太寻常了。只看这里每个人都有伴读，就能很清楚明了的认识到这点。
阿奇柏德下了台，灯光已经转向鲍里斯·约翰逊。温丝莱特尽职尽责地对照着名册报幕。
用戏法“法师之手”召来了一只淡蓝色的手掌，阿尔伯特靠在皮椅靠背上，用意念指挥着法师之手从桌上拿了西瓜，给自己拿了一片，也给简妮拿了一片。
简妮脸红红的，阿尔伯特好奇地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看到离他们4米远的侧前方坐着一位棕色头发的帅气少年。少年正搂着一位衣袍半解的女子躺在皮椅上。女子伸手从桌上拿起荔枝剥开咬住，转头渡到他嘴里。他吞下荔枝，女子又喂过来一颗葡萄，他一口吞下葡萄，却没像刚才一样放开，而是揽着女子的脖子，两人就这么热吻起来。
这场景有些太刺激了，阿尔伯特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此时鲍里斯也结束了他的演讲，一位半精灵少年走了上去。
就这样，新生轮番上去做了自我介绍，一共有22个男孩和9个女孩。这里面以人类为主，有9人是格罗尔城本城贵族子弟，其他都来自于附近的几个邦。在贵族学生们做完自我介绍后，伴读们也按照顺序上台。这些少女们几乎都是封臣的女儿，各有风情，美丽动人，看的阿尔伯特眼花缭乱。
在最后一个少女做完自我介绍后，整个大厅逐渐亮了起来。
“刚刚，新生们已经做了自我介绍，至于你们的学长学姐，你们会在共同学习中逐渐认识的。”
顿了顿，汤姆导师继续说：“很多人说，魔法是孤独的，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在魔法之路上前进。但是我认为，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我们首先是文明生命，相互协作才是我们的优势。魔法是公正无情的，有一份付出就有一份回报；但文明是温暖的，相互扶持才能走的更远。我讲完了，你们可以准备下一堂课了。”
学生们鼓起掌来。
老汤姆离开了大厅，大厅内的学生们也三三两两的朝外走去。大部分学生都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小憩片刻，也有一些聚在一起相互交谈。华纳·文森特周围就聚集着一群贵族少年，高声谈笑着，女孩儿们则在旁边聊天。
阿尔伯特带着简妮离开大厅，朝上面一层走去。第二层的结构和第一层一模一样，也是一条圆环走廊首尾相连，将空间分割成内外两部分。圆环走廊内侧是两间半圆形的大厅——传道厅与辩道厅，也就是今天接下来两节课上课的地方；圆环走廊外侧则是一间间图书室。走廊的地面上铺着图案精美的沙漠精灵手织地毯，两侧悬挂着大幅的人像。
“这就是画影传神么？”简妮看着一副脚踩飞天魔毯的法师像发出惊叹声，画像中的法师正在天空飞舞，一只奇异的三头怪物正追逐在他身后。“以前我在书籍上看到过传神画的记载，可我从来没见过，直到今天才看见。”
“是的，这就是传神画。”阿尔伯特说。“画家将自己对人物的认识用魔力留在特制的画布上，这就是传神画。唔，这幅传神画的画布是用龙皮做的。”
欣赏完传神画，两人进入传道厅，找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下，等待上课。
当墙上的挂钟指向10点半时，讲台前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黑色的裂缝，接着一位身穿宽大的白色法师袍的老精灵走了进来。
老精灵手里拿着一块怀表，举起来对着挂钟看了看，皱着眉头嘀嘀咕咕地说：“总是慢了0.3秒。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还是我的怀表不够精确？难道我还得找怀特为我重新打一块表吗？”
“纪伯伦·埃德加大师，白羊宫所有学生已经准备完毕，准备聆听你的教诲。”眼见老精灵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实验中，温丝莱特站了起来，委婉地提醒道。
“哦，对！我今天要给你们白羊宫的小娃娃们上课。”老精灵如梦初醒般地说。“唔，娃娃们，在教会你们具体的知识之前，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就是：生命有限，时间有限，要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探索之中。”
“很多人都以为未来还很长，可以供他无限的挥霍和享受。”老精灵手中出现一团亮光，这团亮光逐渐飞上半空中，投射在墙上，出现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爬行的画面。“可是他们不知道，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
画面中的婴儿很快长大，开始直立行走，越来越高大，然后变得伛偻，老态龙钟。“无论对于谁，时间都是同样流逝。时间有限，而奥秘无穷。如何能以有穷的时间探索无穷的奥秘？我刚刚已经向你们做出了示范。”
“我准时而来，是告诉你们要精确规划，充分利用时间；我用「高等传送术」只为节省从我的法师塔到教室的时间，是告诉你们不要吝啬，资源有价而时间无价；我在这过程当中还完成了一次需要用到「高等传送术」的实验，是告诉你们要尽可能最大化资源的效用。这是一次令我自己都十分满意的时间管理示范，你们觉得呢？”
温丝莱特带头鼓起掌来，大厅里掌声雷动。
第十三章 没死，还有气儿
“魔法能量无处不在，但只有通过特定的方式才能利用它们。所以在准备法术时，我们用精神力构建术式，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调动魔法能量形成法术。至于施法时念的口诀、做的姿势和使用的材料，只是激活了保存在你灵魂中已经成型的法术而已。只要你足够熟练，这些都可以省去，但只有构建术式吸取能量这一步是不可省略的。”
“为什么我每天只能施展有限的几个法术？这个问题问的好。这是因为你的灵魂承载力有限，不能存放更多的法术。就好像让你去搬东西，你只能搬动十本书，而如果是兽人来搬东西，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一大麻袋书全部扛走。”
……
纪伯伦大师学识渊博，将法术原理讲的深入浅出，令一众学生们不由得连连点头。更有好学者将平日里的疑惑一一提出，大师都能形象生动的给予解答，令提问者豁然开朗。
终于，挂钟上的时针指向“12”，大师向学生们摆摆手，倏地消失在空气中。
这次不用温丝莱特带头，学生们自发的对着空无一人的讲台鼓起掌来。掌声慢慢停歇，学生们陆续向门外走去。
这时，阿尔伯特看到温丝莱特直冲着自己走过来。
“我想你应该记得汤姆导师的话。你，我，我们都需要进行48小时校园劳动任务。从今天中午开始，每天两小时，坚持12天。你明白了吗？”
“好吧。”阿尔伯特一口应下来。“简妮，你去更衣间就餐休息吧。”
他跟着温丝莱特出了塔楼，简妮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他回过头，看见少女还跟在他身边，对少女说：“你不用跟着我，回更衣间吧！”
“我陪你一起去。”
温丝莱特在一旁插话说：“阿尔伯特，你只能靠自己完成校园劳动。”
她以为是阿尔伯特指使简妮替他受罚。
“听见了吗，简妮？回更衣间等我就好。”阿尔伯特柔声劝说。
“请您让我跟着吧。我帮不了您，但是这样能让我心安一点。”少女坚定的说。
温丝莱特疑惑不解地瞥了他们一眼，但是她什么也没问。
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头疼。阿尔伯特摇摇头，不再劝说。他们穿过一条林荫小道，眼前出现了一片连绵的院落和屋舍。
“我们到了。”温丝莱特一边朝屋子走过去，一边说：“这里是兽舍，我们年级教学用的神奇生物都在这里。唔，还包括一些被遗弃的魔宠和宠物。”她跨进院落，和守卫打了个招呼：“中午好，林顿.奥利弗先生。”
“中午好，温丝莱特小姐。”侏儒眨巴眨巴眼睛，说：“第一天就有新生被你抓来惩戒了吗？”
“是的，”温丝莱特略带尴尬的说，“还有我，林顿，我也需要完成校园劳动。”
“哦。你们一起的？”
“是的。”
守卫想了想，指着里面说：“第三个院落里有几只雷光球和冬狼，你们去照顾一下。温丝莱特小姐，那些雷光球的情况需要请你着重查探一下，今天它们都没有进食并且显得焦躁不安，麻烦你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的，林顿。”温丝莱特转身对二人说：“跟我来吧。”
他们走进通道，长长的通道左侧是一间间兽舍。第一间兽舍的门是紫色透明的。当阿尔伯特走到门前时，好奇地朝门里看了一眼，里面漂浮着星星点点墨绿色的鬼火。他伸手朝门上摸过去，门上猛然爆发出一股火焰，他忙不迭把手缩了回去。
“不莱梅堡学生守则第一条：没让你看的不要看；第二条：没让你动的不要动。”温丝莱特回过头看着阿尔伯特，冷冷的说：“这次你很幸运，只是被门上附加的火焰灼烧了一下，如果你面对石化蛮牛的时候也这么鲁莽，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好吧，我记住了。”
他们沿着通道继续朝前走，来到一个带着棚顶的院落前。“好了，到了。”温丝莱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门。
六个白色的绒球躺在院子正中央晒太阳，白色的电芒在绒球之间传递。院子左边是一方不大的池塘。几只灰色的长得像小狗一样的冬狼幼崽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着，只是避开绒球。
“我们先看看雷光球吧。这种小东西在阳光下能够释放出强劲有力的电流，但只要陷入黑暗中，它们就会行动迟缓、虚弱无力，失去释放电流的能力。”
说完，温丝莱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色的宝石，喃喃念出咒语，顿时周围一大片空间都暗了下来，让雷光球们开始不安的骚动。她凭着记忆将宝石扔了出去，黑暗区域随之移动，将雷光球们团团罩住。她拍了拍手，说：“成功了！你去那边把绸布拖过来，我进去把雷光球抱出来，你用绸布遮住光！”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在一堆杂物中翻出来一大团绸布，在简妮的帮助下展开，又找了两根木棍撑了起来。温丝莱特弯着腰将雷光球抱了出来，用身子遮住阳光，小心翼翼地将绒球塞到绸布下面。雷光球已经变得萎靡不振，原本闪亮的绒毛也失去了光泽，缠成一团。
温丝莱特变戏法般取出一个放大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说：“原来雷光球是快分裂了，怪不得不大进食。这么说来，还不能让它们长期处在黑暗中。你把绸布拿稳，等我们走开，再把绸布抽走。”
“分裂？”阿尔伯特好奇的问：“是会变成两个吗？”
“没错。当雷光球储存了足够多的能量，它就会长出一个小凸起，然后凸起会掉下来，变成新的雷光球。”
于是他们将雷光球放在墙根里，拿走了绸布。一遇见阳光，这些绒球又神气活现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东西。”简妮盯着这些小东西说。“好可爱呀。”
“可爱？你可知道三只雷光球连在一起释放出来的闪电威力可以把一头安第斯野牛给电晕？”温丝莱特说着，拿出一只亮银口哨吹了一声，顿时几只小冬狼都窜到她脚下，围着她乱转：“阿尔伯特，你去把刷子和盆拿过来。我们来给这几只冬狼崽子刷毛。”
阿尔伯特把工具拿来摆在地上，温丝莱特接过刷子，蹲在地上，开始清洁冬狼们的皮毛。她一边干活，一边说：“冬狼是一种看起来像狼的魔法兽，聪明程度不亚于人类，能听懂通用语。丽贝卡就养了一条非常熟练的冬狼。你去把肉搬过来，喂一下这帮狼崽子——该死！”
阿尔伯特转过头，只见原本安安静静的晒太阳的雷光球正在有节奏的膨胀和收缩，白色的电光在它们之间跳动。
“快跑！”温丝莱特说着，当先朝外面跑去。几只冬狼一下子窜出盆里，速度比温丝莱特还快。
阿尔伯特转瞬间冲出，温丝莱特比他略微慢一点点，她一出院子，立刻拍打着墙上闪烁的符文。阿尔伯特转过身，背后已经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力场墙，将简妮拦在了里面。
下一刻，少女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力场墙，绝对坚固的墙体将少女一下子弹了回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更远处，已经有雷光球炸开，化成一道电环。
简妮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热血冲进了头脑，阿尔伯特不假思索地开始施法。“Benign Transposition（龙语：王车易位）！”
法术生效，一个闪烁后，他和简妮交换了位置。下一刻，强劲的电流命中他的身体，让他失去了知觉。
力场墙外的两个女孩只能看见在白色电流中抽搐的一道人影。简妮起身，疯狂地冲过去捶打着力场墙，甚至想用头去撞击，却被温丝莱特一把抱住。
“放开我，我要进去……”简妮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不要紧的。”眼前的这一幕让温丝莱特也很惊讶，她紧紧地拉着简妮，不让简妮做不冷静的事。
“他把我换出来，自己换进去了……他要死了……他怎么能这样……”
“不要想太多。”温丝莱特温和的解释道。“死亡并不是人生的终点，只要钱足够，不莱梅堡里有许多能够施展‘复活术’的强大神术者。”
“复活术……”
简妮听懂了这个词语，有了希望的她渐渐地安静下来。
这时，里面的电光消失了，阿尔伯特躺在院子中央地面上一动不动。温丝莱特打开力场墙，对阿尔伯特施展了浮空术，和简妮一起将他送到了最近的一座小教堂的医疗室。
“还没死，有气儿。一会儿我给他施展几个‘次级回春术’就没事了。”经过认真地查看后，见习牧师抬头对女孩们说。
“这都没死？”温丝莱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还是人类吗？”
“也许是太摩拉保佑，谁知道呢。省下一大笔复活费难道不好吗？”见习牧师耸耸肩，念出咒语，手上冒出绿色的光，按在阿尔伯特身上。他的身上显现出淡淡的绿色光芒，伤口也在逐渐收拢，不再流出血液。
第十四章 不用上课的下午
在神奇的魔法作用下，阿尔伯特很快的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穿着灰白色祭司袍的男子站在旁边。简妮坐在另一边，双手托腮紧张地望着他，温丝莱特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看到他醒过来，简妮“呼”的松了一口气。
阿尔伯特想起身，稍一用劲就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稍等，我还在为你治疗。”制止了阿尔伯特起身的想法，牧师略做歇息，再次对他施展了一个“回春术”。
阿尔伯特感到身体又麻又痒，有极其强烈的抓挠的欲望，手臂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已经是第四个回春术了。”牧师施完法，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我今天准备的神术已经彻底用完了，居然还没让你完全恢复健康。你真的是人类吗？我非常怀疑这一点。”
“啊，被你发现了。我曾经是一只灵吸怪，直到我被人砍断了所有的触手。”阿尔伯特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哈哈……那么，灵吸怪先生，你需要我把你彻底的治好吗？”见习牧师拿出一根翠绿色的短杖晃了晃：“之前的治疗是免费的，如果你需要进一步的治疗，需要支付魔杖使用费。”
“不用了。”阿尔伯特略略舒展了下身体，翻身下了石床。这次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不影响活动了。空青树里还住着个德鲁伊呢，何必额外花钱治疗，乌萨尔给他的零花钱一共只有两万金币而已。
这时，温丝莱特站起来，对阿尔伯特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下午的哲学课你可以不用上了，我会帮你向拜伦教授请假的。好好休息，明天见。”
“好，慢走。”
温丝莱特离开了，阿尔伯特向见习牧师道谢。牧师治疗不收钱，只要求他听一段赞美密斯卓的经文。念完经文，见习牧师说：“欢迎你常来这里转转。密斯卓女神执掌魔法、知识和秩序，是非常伟大的神明，我们的教友里有很多出色的法师，经常举办各种法术交流活动。”
“好的。”阿尔伯特说完，和牧师告别，走出了教堂。
阳光斜斜的洒下来，照在他身上。下午不用上课了，一时间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转过头对简妮说：“你有什么地方要去么？”
“没有。”
唔，这丫头跟自己一样的迷茫的。“那我们回去吧。”说着，他向空青树方向走去。
“但我有个问题。”
阿尔伯特止步转身，好奇地看着少女。少女的脸上浮上一层玫瑰色，目光投向一边，轻声说：“先前的时候，您为什么会用法术和我交换位置？那么危险。”
她想听一听少年的心声。
在这之前，少女虽然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但她心中还是有很多很多的抗拒和不安。可在生死之间，少年毫不犹豫的施法，将她及时的从死亡面前救出来，独自面对那肆虐的闪电。
所有的不满和疑虑在那一刻冰消雪融。就像骑士小说的剧情一样，勇敢的少年拼尽全力拯救了心爱的姑娘，随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自己面前的少年确实是品质高贵，是值得托付的人。
为什么会拼死去救这个女孩？阿尔伯特回忆了一下，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啊，正好我今天准备的是‘王车易位’这个法术，能把你救出来，我就救了。不救人才奇怪吧？”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尊重生命的意识已经深入骨髓，救人真的是本能的反应，没有去想过交换之后自己面对闪电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即使现在他知道“复活术”的存在，知道事后可以将逝去者复活，他还是不可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亲近的人死去而无动于衷。
这不是少女想听到的答案。
“您是这样想的吗？”简妮转过身说：“如果是温丝莱特小姐落在最后，你也会救吗？”
阿尔伯特挠了挠头：“也许会吧。”他看了看简妮，又补充道：“如果下次你遇到了什么危险，我还是会这样保护你的呀。”
这话让简妮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少女主动环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地啄了一口，随后放开手想转身跑开，却被他一下抱住揽进怀里。他用力嗅了嗅少女头上的清香，低声说：“亲完就想跑，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儿？”
少女闭着眼睛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脸上满是红霞。
阿尔伯特再傻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轻轻地将少女的身子扳过来，捧着她的脸，
良久之后，少女轻轻地将他推开，整理自己头发，用手帕清理自己面部。
少女轻轻地在他胸口敲打了一下。他顺势做出痛苦的表情弯下了腰：“哎呦……”
“咋了咋了，碰到你伤口了吗？”少女焦急的凑过来，想要查看情况。阿尔伯特笑嘻嘻的一把将少女揽进怀里。她知道上了当，正想说什么，他一下吻上来，全部堵住了：“唔……”
“我们回去吧。”良久之后，阿尔伯特松开少女说。
“嗯。”
家里还是他们走的时候的样子，不，比那时更干净、更整洁。丽莎歪着头趴在桌子上休息，面前放着一张打开的书。阿尔伯特朝着简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蹑手蹑脚的靠过去。
简妮笑着摇摇头，朝卧室走去。
阿尔伯特还没走到丽莎的身边，少女就警惕地抬起头转向他，手一下按在腰间弯刀柄上，看见是他后，揉了揉眼睛才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丽莎抱怨道。
“你这也太警觉了吧？还是说，你压根没睡着？”阿尔伯特好奇的问。
“哪怕在休息，也得能够发现靠近的人啊。做不到这点的职业者很快就会死掉的。”丽莎认真的说：“要知道，在地面上，没有什么地方是真正安全的。”
“好吧。”阿尔伯特坐到沙发上：“你帮我治疗一下吧，我受了点伤。”
“啊？”丽莎起身走到阿尔伯特面前俯下身子：“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全身过了一遍闪电……”阿尔伯特把衣服卷起来让丽莎看，一边把中午的事情说了一遍，全然没发觉丽莎的脸色一点点黑了下来。“就是这样啦。你有准备‘治疗轻伤’吗？”
“没有！”少女气鼓鼓地说。“我今天准备的神术里没有一个是治疗法术。”
反正你已经没事了，就让你再痛个一天再说。让你逞英雄！既然你要逞英雄，就拿出个英雄的样子来，怕苦怕疼算什么？
丽莎酸溜溜地想：简妮有那么好看吗？这该死的雏龙连命都不要了！果然老话说的没错，龙性本色！连刚出蛋壳的雏龙都这样！
“一个治疗法术都没准备？”阿尔伯特感到非常奇怪。
“今天我准备的都是适合做家务活的法术。”丽莎坐到阿尔伯特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卧室门口。
“好吧。”阿尔伯特有些失望。牧师的回春术并没有完全补足他的生命力，他身上一直隐隐作痛。早知道就多花点钱算了。
这时，简妮换了一身浅蓝色碎花睡衣从房间里走出来，睡衣领口露出纤瘦的锁骨和天鹅般洁白修长的脖子，顿时吸引住阿尔伯特的眼神。她走过来，手按着睡衣下摆轻盈地转了个身，美好的身材显露无遗：“帮我看看这件睡衣怎么样，好看吗？”
阿尔伯特很诚实的说：“这身衣服蛮好看，你穿什么衣服都显得好看。”
丽莎不可思议的看着简妮。这个小妖精，昨天还抗拒着，今天就开始主动诱惑人了？变化要不要这么快！
自己这个贴身女仆还名不符实呢！
听了阿尔伯特的赞美，简妮的小脸红扑扑的，贴着阿尔伯特另一边坐下来：“你喜欢就好。”
阿尔伯特看着少女雪白的锁骨，“咕咚”一声咽了口吐沫。他很想将少女揽入怀中，但是考虑到旁边还有丽莎在，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丽莎的眼珠子几乎瞪出来了。她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简妮没有再做什么刺激到丽莎的事儿——她自己也羞的不行了，心里怦怦跳着。她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只包装精美的小铁盒放在茶几上，说：“下午没事，我们来下骑士棋吧！”
“骑士棋？”阿尔伯特饶有兴趣地问：“这是什么呀？”
简妮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张折叠好的精美的方格地图和几个棋子，还有一颗正方体骰子和一颗二十面骰子：“我们每个人都扮演一个骑士，用棋子代表我们自己的骑士，轮流掷骰子决定前进的格子数。每一格都有相应的事件，被后来者追上就要从头开始。游戏最终的目标就是到达龙巢，打败恶龙，拯救公主，谁先救出公主谁赢。”
“听起来还蛮有意思的。”阿尔伯特评价道。他转头看了丽莎一眼，少女眼神发亮，很明显她也被简妮的介绍吸引住了。“让我们开始玩吧。”他说。
简妮把三枚不同颜色的棋子摆在地图起点，把正方体骰子递到了阿尔伯特手中：“你先来吧。”
阿尔伯特握住骰子，随手摇了摇，甩出来。骰子在茶几上打了个旋，不一会儿后定住，露出一个“4”。他移动棋子，对着地图读道：“遇到神秘老者，获赠一件随机一级宝物。”
“就是抽卡啦！”简妮把一小堆整整齐齐的卡放在阿尔伯特面前：“看看你手气如何？”
阿尔伯特随手抽了一张，翻过来看了看，上面写着“骑士之剑”，卡面上画着一柄亮闪闪的宝剑，旁边写着：“攻击力：2”，最下方写着一句话：“这把宝剑是骑士最可靠的朋友。”
“这是一张装备卡。”简妮说着，接过了骰子，扔了一个“3”。“你遭遇了一群哥布林。战斗难度：6。”少女把说明读出来，拿起另外一颗二十面骰子摇了摇，掷出“8”。
“我赢了。”少女欢快的说：“6难度就是600金币。”她从代表财富的卡券里抽了一张“500金币”和一张“100金币”。“到你了，丽莎。”
丽莎扔了个“1”，拿到了一张能使用三次、造成3点伤害的法术卡“奥术飞弹”。
又轮到阿尔伯特了。他扔了个“6”，落在一群食人魔的包围里。但他运气不好，在第二次掷骰时得到了“3”，被食人魔打败了吃掉了。
“被怪物打败，随机失去一件宝物或者一些金币，重新来过哦。”在少女们的嬉笑中，代表阿尔伯特的黑色骑士重新回到了原点，还失去了仅有的“骑士之剑”。
接下来轮到简妮，少女扔了个“4”，拿到了一本增加法术威力的奥术典籍。随后的丽莎拿到了一件抵消一次战斗失败的骑士盾牌。
三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的玩闹着，很快简妮就跑到了赛道的2/3处，丽莎紧随其后，阿尔伯特的黑色骑士则跟在最后面，不紧不慢地收集着法术和宝物。这时，少女们来到了地图上最后一个商店：法术学院。
简妮把积攒已久的金币全拿出来了，买了一堆“解离术”、“凋死术”、“流星爆”这样强大的杀伤魔法。而随后的丽莎却购买了3张使用后能够前往前后20格内任意一格的“高等传送术”。
“啊！”简妮立刻捂住了嘴巴，紧张地看着丽莎的一举一动。丽莎把其中一张“高等传送术”放在地图上：“简妮，请你回家罢！”
简妮的小嘴巴一下嘟得老高，她不情不愿地将自己的红色棋子放回起点：“你就换了三张‘高等传送术’，我看你怎么进龙巢！”
“大不了陪你一起回来呗。”丽莎笑嘻嘻的扔出一个“5”，这次的对手是一打奇美拉。果然如简妮所说，没有强力法术的丽莎毫无悬念的被怪物击败，也回到了起点，还失去了一件宝物“坐骑：六色鹿”。
“你们俩这是要让着我吗？”阿尔伯特笑着说，一边让他的黑骑士在地图上缓缓前进。
“你也别得意呀，我很快就能追上你。”
再次出发的简妮宝物众多，前进速度飞快。但阿尔伯特毕竟领先太多，从法术学院买了一堆法术，随后横扫龙巢，打败恶龙，救出了公主。
“我赢了。”阿尔伯特如是说。
简妮不乐意的说：“要不是丽莎捣蛋，我才不会输给你呢？”
“那我们再来一局？”
“好啊！”二女同时答应，看了对方一眼，又立刻移开视线。
第十五章 没有水晶宫，只有修罗场
在零食、欢乐和骑士棋中，他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起初，少女们斗来斗去，阿尔伯特坐收渔利，连赢三局不说。但在那之后，少女们忽然间就调转枪口，一致对外。阿尔伯特奋起反击，无奈双拳不敌四手，被她们压的死死的。
在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中，阿尔伯特又一次被送回了起点。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
丽莎跑过去打开门，是布伦特。这只鸟探着头说：“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我这里有明日份的课程安排，以及一些活动通知。”
“你放下来吧。”阿尔伯特说。
布伦特吐出了几张羊皮纸就神秘消失了。丽莎捡起羊皮纸，关上门，把羊皮纸递给阿尔伯特。
“社团活动邀请？”简妮惊奇的说。
只见最上面一张羊皮纸上写着：
“致阿尔伯特男爵与简妮女士：
明日课程安排
8:30-10:00 白羊宫传道厅宗教知识
10:30-12:00 白羊宫传道厅历史知识
下午的社团活动时间由所参加的社团自行安排。
建议至少提前5分钟入场。
你忠实的朋友白羊宫导师汤姆·马尔斯。”
后面几张羊皮纸是花花绿绿的社团传单，少女们一人拿了一张，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咒法至高，这是咒法师们的社团。”
“五火球神教，听起来很厉害。”
“飞弹射手，这个社团号称提供一个典范职业的晋级方法。”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快速地总结了社团的特点。
阿尔伯特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上：“你们还研究这个干嘛。到时候看哪个顺眼就加入哪个好了。”
“看起来都很有意思。”简妮说。
“您既然不愿意看，那我要帮您挑几个备选方案啊。”丽莎说。
阿尔伯特摇摇头。他把桌上散乱的骑士棋收起来，放到盒子里装好，对少女们说：“有研究这个的时间，我宁可去看一些有意思的书。你们看吧，看完了我们早点吃饭，早点休息。简妮，明天你可别再赖床了。”
少女鼓着嘴，趁丽莎埋头看羊皮纸的时候，轻轻的踢了他一下。
阿尔伯特觉得蛮遗憾的。如果没有丽莎在，他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少女吃干抹净。有丽莎在，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泰然自若地挑逗另外一个女孩子的地步。
还是功力不够深，需要修炼啊。
过了一会儿，少女们看完了传单。
“神奇生物研究社团蛮不错的呀，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奇妙生物。”丽莎说。
“古代遗迹考察社团也蛮好，可以合法的进出校园。”简妮说。
这样就可以把丽莎送回去了。她在心里补充道。这里三个人住有点挤，两个人正好。
少女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擦出了火花。刚刚在游戏中建立的小小默契顷刻间荡然无存。
阿尔伯特忙说：“我看到有一个不错的，战争幻境社团，简妮，我们加这个社团吧。这个社团玩的是战争幻境这个游戏，它是模拟小队战斗的幻境游戏，玩家是指挥官。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丽莎首先说：“这个不错。”
虽然留在这里是一个意外，但既然有这个机会，她就不愿意再回去。被简妮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好啊。”简妮说。至少丽莎也没得逞。身为德鲁伊、曾经冒险过的她，对动物、神奇生物的了解远比只看过书本的自己要多。
阿尔伯特有点头疼。曾经看过的轻小说里，女主们都是乖乖的围绕着男主转，你好我好大家好，连同房的时间都可以协商错开，有时还会彼此成为百合恋人，和谐的不能再和谐。
但现实中怎么可能这样，大家都是人，是人都有私心。少女们因着他的身份地位攀在他身边，即使爱着他，也会视彼此为竞争对手，悄咪咪给别人下绊子——这还只是他能看出来的，他看不出来的，不知道还有多少。想达成一派和谐的水晶宫，还需要很多很多努力啊！
用完丰盛的晚餐，就到了沐浴时间。简妮穿着一双木拖鞋抱着一摞衣服“踢踏踢踏”地走进洗浴间。
丽莎换上一身宽大的白色棉布睡衣，对阿尔伯特说：“少爷，我来伺候你洗浴吧。”
他点点头，两人一起走进浴室。丽莎随手把浴室门反锁上，帮助他把衣服脱了下来。他赤着身子走进了浴池，恢复了原形。
变成人类的样子不会让他感到不适，但变回龙形会让他感觉更自在。
“您的翼展好像比昨天又宽了一些，尾巴也粗壮了一些。”丽莎一边帮他刷洗鳞片一边说道。
“毕竟刚生下来，长得快。”阿尔伯特把脑袋贴在池子边上。他的脑袋有一半身子大，端着格外费劲。“我们龙生长的很快，明年这会儿，我就会长得和安第斯野牛一样大，脖子就和你人差不多高，一只翅膀就能把你整个儿盖住。”
“那我刷洗起来得花更多时间了。”少女说。“把翅膀抬一下。”
他懒洋洋地举起左翼，让少女清洗原本被遮盖住的皮肤。“真舒服。以后不管到哪里，我都会带上你。”
少女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你答应我的哦，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阿尔伯特仔细地控制自己的尾巴，轻柔地在少女的腰上缠了一圈又一圈：“还不信？你可知道我恨不得用尾巴把你栓身上。”
鳞片给少女娇嫩的肌肤带来奇异的摩擦感，她推了推，阿尔伯特把尾巴松开收了回去：“你吓人哪，怎么跟蛇一样，喜欢缠人。”
“其实我不仅能变成人类，也能变成其他的动物、类人种族，蛇也能变哦。”阿尔伯特不怀好意地说。
丽莎撇了撇嘴：“我也能变啊，可是那样好丑。”
“我们可以一起变同样的动物呀。”阿尔伯特说。
丽莎脸红了：“你又想欺负我。”
“这算什么欺负。我想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
“不要。”少女一口拒绝。
男人都是坏蛋，看得到吃不着才会放在心上，得手了就不会珍惜。
“你说拒绝就拒绝，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阿尔伯特低下头含了一大口水，猛然喷在少女的浴袍上。
“你坏透了！”被戏弄的少女也不甘示比弱，拍打着水花反击。阿尔伯特闭上了内睑，水花就完全被挡在外面。龙的眼睛和蜥蜴类似，有一层防水的透明的皮肤，可以单独闭合，是适应水下行动的特殊构造。过了一小会儿，他开始“咳咳”的假装咳嗽起来。
“啊？你这就呛到了？”丽莎停了下来，疑惑的说：“不是说龙是能在海中生活的么？”她凑过来想查看阿尔伯特的情况，不料他猛然用翅膀拍打水面，猝不及防的少女被激烈的水流卷动，一下子摔进池子里。
阿尔伯特顿时傻了眼，连忙将少女从水里捞出来，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
难道是呛的闭过气了？阿尔伯特连忙将少女放在池边，化成人形准备开始对她进行急救，俯身准备对少女进行人工呼吸。
“噗！”他刚凑过去，被少女喷了一脸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一个转身，敏捷地窜到一边：“停，到此为止！”
阿尔伯特抹了抹脸，恼羞成怒的走过去。
少女高声说：“停，停！我说停了！不玩了不玩了！”一边说，一边朝后退。
阿尔伯特一步一步把丽莎逼到浴室角落，脸上挂着坏坏的笑：“现在喊停啊？可我不想停呢。”
少女蹲下抱着身子，仰着头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必须停了，时间已经太长了，简妮怕是会以为我们在这里做不知道什么事呢。”
“好吧。”阿尔伯特伸手，将少女从地上拉起来，猛然一下带入怀里。
“你……你干嘛？说好了要停下的。”
“有件事……刚刚没做完。”他把少女压在墙上，右手垫在少女背后，左手揽住少女柔若无骨的腰肢，重重的吻了下去。丽莎敲打着他的肩膀想要推开，但很快便被他吻得没了力气。许久之后，阿尔伯特才松开少女，少女的眼眸中尽是浓得化也化不开的春情。
“你真美。”阿尔伯特深情地说。
丽莎的头靠在他胸口，双手环住他的腰，倾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两人都不再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忽然，少女开口问道：“如果今天有危险的是我，你会救我吗？”
“会啊。”阿尔伯特理直气壮、毫不犹豫的说。
少女抬起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下意识想揽住少女，却搂了个空。
“得走啦。”少女的脸上红扑扑的，“再不出去，简妮会笑话我的。”
两人穿好衣服推开浴室门，简妮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早点休息啊，简妮。明天可不能再迟到了。”
“好的，我再看一会儿就睡觉。晚安。”少女头也不抬的说。
“晚安，简妮。晚安，丽莎。”
第十六章 宗教是麻醉剂
第二天早晨没有再出任何意外，他们按时完成了一切准备，早早的赶到巨腹牛处。温丝莱特还是坐在最前面，阿尔伯特和她打了个招呼。两人选择了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前排座位的黑色头发男孩转过头来：“嗨，你好。我叫达伦。你是昨天早上迟到的阿尔伯特吧？”
这话让阿尔伯特感到有些尴尬。“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围的几个座位都爆发出笑声。“洛克，你输了。”“快给钱，愿赌服输。”少年们七嘴八舌的说。
从他们的议论中阿尔伯特听出来：两人拿他和简妮今天会不会再度迟到这事打了个赌，洛克是输掉的那个。棕色头发的少年叹着气取出自己的钱包，数了四枚白金币给达伦。
“嗨，哥们。”达伦递过来两枚白金币，“多谢你让我赢了钱。”
这个小动作消散了阿尔伯特心里被冒犯的不快。“这是你赢的，理当属于你。”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达伦收起白金币，笑嘻嘻地说：“今天的酒钱又有着落了。你是从那座城来的呀，我从未见过你。”
“格罗尔城啊。”
达伦惊奇地看着阿尔伯特说：“格罗尔城的贵族子弟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呢。你不出来玩的吗？”
“我的叔叔是乌萨尔。”
达伦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阿尔伯特的眼神中多了许多同情。阿尔伯特没有解释，询问道：“你对格罗尔城的人很熟吗？”
“当然。不管你想认识谁，我都能帮你介绍一下。”
“现在没有，以后或许会有。昨天的介绍会你好像没上去做自我介绍，你是老生吗？”
“是的，我在这里已经第三年了。”
这时洛克插嘴了：“我打赌你今年还毕业不了。一赔四，干不干？我输了我给你一万金币，你输了你给我2500金币就行。”
“我才不和你赌这个，明显我会输。”达伦气呼呼的说。
话题一下子滑向互揭老底和黑料，两人斗嘴不停。阿尔伯特看了看简妮，少女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他好奇地凑过去：“这就是你昨天晚上看的那本《烈焰百年：黑锤矮人与拉法尔邦的恩怨情仇》？”
“对啊，黑铁矮人们富有又好武，又有许多的盟友，最后却被拉法尔邦从内部分化瓦解，最后连祖传的矿山都没保住。”少女兴致勃勃的说：“这中间的故事真的蛮精彩的。”
少女的叙述勾起了阿尔伯特的兴趣。“那你看完了吗？”
“还没有呢，才一半不到。”
“等你看完了我再看。这书是你带过来的吗？”
“不是。是在咱们住的空青树里第三个空间中找到的，那个空间里有许多的书。”
看来那里还有很多宝藏呢。了解一条河流，应当看它的源头；了解一个世界，应当从历史着手。有时间的时候，还是要多看看书才是。
这时，光球变成绿色，巨腹牛抵达了目的地。学生们一个个从牛腹中走出来，进入自己的更衣室穿上法师袍。
“你可以一起进来的。”简妮低声说：“我留意看过了，别人都是这样，只有你在外面等我换好衣服再进更衣室。被别人看到的话，说不定会笑话你的。”
她都这么说了，阿尔伯特自然不可能客气，跟着她一起走进更衣室。少女今天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法师袍，她把袍子衬在身前，问道：“这件怎么样啊？”
“蛮不错的，跟你里面的白色衬衫和鞋都很搭。”阿尔伯特看着少女象牙般的皮肤，心里有点遗憾：若是再穿上一双白色长筒丝袜就更漂亮了。
“是嘛。”少女喜滋滋地站在镜子面前看了看：“那，就是这件了。”
阿尔伯特还是穿着他那件黑色的法师袍，他们换好了衣服，来到二楼的传道厅，随意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来。
“简妮，你说宗教知识课会教我们什么？会不会是一个牧师来向我们传教？”
“应该不会吧。我在书里面看到过，大部分法师都是不怎么信神的。”
“你信仰神明吗？”
“唔……我信仰淑妮，她是爱与美善女神。”少女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女神的事迹，像帮助年轻的恋人摆脱家族束缚而结为眷侣，又或者资助不得志的艺术家举办盛大的表演。但说到最后，少女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据说，常念叨火发女士的名字会显得更加漂亮一些。”
“你真的好可爱。”阿尔伯特忍俊不禁。“在我眼里，不用火发女士帮助，你已经是全天下最可爱迷人的姑娘。”
“是嘛……”少女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促狭的笑容：“那我和丽莎比，谁更漂亮啊？”
姑娘啊，你是不是藏起来了什么东西，比如说恶魔的角什么的？
阿尔伯特清了清嗓子说：“如果说她是一朵迎春花，那么你就是一朵优雅的水仙花，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女孩儿。”
少女的眼神里多了些幽怨：“你就不能说一些好听的哄哄我吗？”
阿尔伯特揽着少女，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吻：“我对你永远都是诚实的。”
这时，中央的讲台上开始弥漫起朦胧的雾，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到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流淌着橘黄色的河流，背生双翼的美丽天使在空中飞舞欢歌，郁郁葱葱的树上长着金色的果实，成群的牛羊悠然的啃食青草。
“这是……伊甸园？”简妮忽然间激动起来。“这是伊甸园！”周围激动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少年们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阿尔伯特低声问：“伊甸园是什么地方？”
简妮抿着嘴，神色中透着些狂热：“伊甸园是善良众神许给人们的终极归宿，是我们死后永恒的乐园。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土地，成群结队的羔羊，代表着财富和智慧的金苹果……”少女越说，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讲台上雾气中的画面渐渐拉远，牛羊小到逐渐看不清，画面转到一座雄伟到无法形容的城池。城池建在山上，从上到下一共有七层之多。当这个画面一出现，下面的学生们几乎都陷入了狂热中。
“我的天哪，这是七重天堂山！”简妮的身体都在颤抖。
阿尔伯特环顾整个教室，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狂热的情绪之中，这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是太短，根本理解不了他们的这种感情。
忽然之间，雾气散去，一位美丽的穿着紫色法师袍的女子站在原处，她身材高挑，手上握着一根晶莹剔透的法杖。
“首先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克里斯蒂娜·普罗德摩尔，是你们新一任宗教知识教师。刚才你们看到的是我制造出来的幻象，我非常不高兴的发现绝大部分人居然会因为这段幻景陷入狂热的地步。”她扫视着下面的学生，用鄙夷不屑的语气说：“瞧瞧你们刚才的样子！和最低等的农夫农妇有什么区别？伊甸园有这么值得你们狂热吗？一群蠢货！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届！”
很多学生的脸上都写满了不服气的神情。
“宗教是我们提供给愚民们的麻醉剂，不要反过来被它们洗脑！众神确实是超乎想象的强大，他们代表的理念也有可取之处，但仅此而已！有利可图的时候，我们向他们祈求交易，有的时候一部分人也会认同某种理念，自愿加入到代表这种理念的神的麾下。这都很正常。但是如果你陷入到对神明本身的盲目崇拜中，陷入到愚昧的狂热中，那你和农夫们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蠢货！”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学生们再也忍不住了。华纳·文森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随后很多人都举起手来。克里斯蒂娜的水晶杖随意的点了一个举的最高的学生。“你有什么问题？”
“尊敬的克里斯蒂娜女士，你口口声声称宗教愚昧狂热，我能理解为你在诋毁和侮辱众神么？”
“这个问题暴露了你可怜的智慧，这就是你一直没法成为正式法师的原因。”克里斯蒂娜露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微笑。“我侮辱的是你们这种狂热而不加思索的崇拜神明的行为，而不是侮辱神明。就拿你自己举个例子吧。我问你，你信仰的是哪位神明？”
“我信仰的是希恩渥丝女神。”
“贵族女神，高居三神之殿，守序中立阵营，弱等神力。神职是贵族、正统和人类王权。领域是知识、守序、贵族和计划。”克里斯蒂娜娴熟地说出希恩渥丝女神的资料，随后又说：“你曾经思考过你信仰她的原因吗？”
他犹豫了一下，说：“因为女神是秩序的保卫者，公义的维护者……”
等他把一大串形容词说完，克里斯蒂娜才慢悠悠地说：“归根结底，你希望女神保佑你顺利继承爵位，安安稳稳的统治你的领民，信仰女神对你来说有直接的好处。是这样么？”
那学生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第十七章 牛课与水课并存
“你不要胡说，我对女神的信仰是虔诚的！”
“你敢说自己是虔诚的？你难道不是指望有所回报么？”克里斯蒂娜逼问道。
在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学生回答道：“我确实希望女神保佑我顺利继承爵位。”
“还算诚实，敢于面对本心，你坐下吧。这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第一课，破除对神的盲目崇拜，理性思考，承认我们对神有所求。”克里斯蒂娜大声说。“我们需要神保佑我们做这个，保佑我们做那个，总是希望有一些好处，我们还会期盼他们的牧师用神术帮助我们。”
这段话让阿尔伯特在心底里大声叫好，但教室里的学生们看起来都怒气冲冲的，没几个服气的。
“对不起，克里斯蒂娜小姐，我认为您这种对神不尊敬的态度是不可能得到神的帮助的！”另外一个学生站了起来，大声争辩道。
“呵呵……”克里斯蒂娜冷笑了一阵，“我为你那可怜的智商而感到悲哀。我说个你能听得懂的比喻罢。你家领地上的领民，雾起时开始下种，每天从早上干到深夜没有一刻休息，雾季和风季在家中忙着做手工，雨季忙着防洪排涝，晴季除虫、收割，一年到头休息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收成绝大部分都交了各种税收，这虔诚程度怕是比你们对神还要虔诚的多。但是！若是某年收成不好，他们饿的活不下去，你们能允许他们捕河里的鱼么？”
那个少年被问得面红耳赤：“我会允许他们拖欠一部分税收，不会让他们活不下去的！”
“你能允许他们捕鱼么？”
“我会派人煮粥，然后分发给他们，让他们尽可能的活下来！”
“你能允许他们捕鱼么？”克里斯蒂娜提高了音量，直视着少年。
“我……我不会。那是传统！那是不可更改的传统！河里的鱼，山上的兽，林里的树，地下的矿，都是领主的财产，如果允许他们捕鱼，就是在纵容他们偷窃！”少年的音量越来越高，最后的一句话，更是吼了出来。
“安静，孩子。”克里斯蒂娜双手向下压，“我只是想告诉你，就像你不会因为领民们辛苦工作而允许他们捕鱼一样，众神也不会因为你的虔诚而给予你更多的怜悯。”
这个比喻让学生们都安静了下来。少年的眼神陷入了迷茫。虔诚无用？这种说法跟从小到大他们接受到的完全不同，偏生这个比喻足够贴切他们的生活，有着强大的说服力，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听不明白？那我再给你举一个例子。如果你喜欢上一个女孩，狂热的追求并不会让她喜欢上你，反而会让她觉得你面目可憎。”克里斯蒂娜顿了顿，总结道：“盲目的付出并不会理所当然的获得回报，愚昧的虔诚也不会获得神明的喜爱。”
这个比喻就更能够引起少年们的共鸣了。现在学生们都听懂了。那少年的眼睛越睁越大，咬牙切齿的瞪着台上的女教师。
当理想信念被否定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接受现实的，更多人宁可否认现实，也不愿意接受任何改变。
“坐下吧，孩子。”克里斯蒂娜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蛊惑人心的力量：“每一名法师都应该清楚的认识到一点：我们是联邦的主人，是联邦真正的根基。众神，以及那些牧师，是我们必不可少的盟友，但千万不要被他们的经文迷惑了你的智慧。”
“说的好！”阿尔伯特在心里说。他甚至想给这个女教师鼓掌。太精彩了！
但这时他听到抽泣的声音。他转头看过去，简妮在用手帕偷偷的擦着眼泪。他伸手揽住少女的腰，少女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火发女士一定不是这样的……”少女喃喃地说。
阿尔伯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默默地递过去，又接过少女的手帕，用“魔法伎俩”处理干净。
环视四周，因为信仰幻灭而落泪的并非简妮一人。更多的人眼里充满了迷茫，只有少数人显得若有所思。
“这门课的名称是宗教知识。你们知道什么是神明吗？”不待下面的学生说话，女教师继续说：“神明，是居住在外层界域、掌握领域和神职的强大存在。他们能回应信徒的祈祷，能赐予追随者神术，拥有神秘而不可思议的伟大力量，和法则有着紧密关联。”
“外层界居住着很多强大存在，神和这些强大存在最根本的区别就是和法则的关联。这种关联是神明的本质特征，其他的特征都不是神明独有的。”
“很多人搞不清神明和其他强大的外层界生物的区别，把他们统统混为一谈。元素君王在感兴趣的时候也会回应信徒的祈祷，一部分恶魔大君和魔鬼领主也能够赐予追随者神术。强大的生灵弑神的事儿也曾发生过不止一次。但只有神灵与多元宇宙的法则紧密相关。”
“在对神明的认识中，人们走过许多弯路。蛛后罗丝也居住在无底深渊中，但她不是恶魔大君，是邪恶阵营的强大神明；星之女王莫维尔居住在奥林匹亚的星之王庭，她的力量强横无比，不比几个弱小的神灵差，但她仍然不是神灵。豺狼人牧师的神术来源于豺狼人领主耶诺古，但耶诺古只是一个恶魔大君。”
“很多人认为神明是慷慨大方、无欲无求的，实际并非如此。”
“牧师们是神明的仆人，他们从神明手中取得神术，用神术争夺信徒、影响力和财富。神不需要财富，但牧师们需要，因此神会要求信徒奉上财富，来喂养自己那些仆人们。”
“不要对圣武士产生误解，他们和牧师是不一样的。圣武士是基于善良和美德而生的职业，他们的神力来自秩序和善良的本源。一部分圣武士会因为对自身对教义的理解和认可投入相应的教会，但也有很多人独自践行着他们的道。神不会介意堕落的牧师继续为他服务，但失去本心的圣武士决不可能获得秩序与善良本源的认可。”
“我们和神明、牧师是盟友。除了极少数极端教派，联邦允许任何神明在境内公开传道，无论善恶。”
“如果没有宗教的话，想想你那些一无所有的领民。他们终年辛苦劳作，绝大部分收入都会成为你们穿着的华美衣服、享用的珍奇宝物和储藏起来的金银珠玉。他们还要把妻子和女儿献出来供你们玩乐，新鲜感一过就被弃如敝履，那些可怜的女子只能在无人处独自饮泣。”
听到这里，简妮不由得颤抖起来。阿尔伯特把少女搂得更紧了，他对着少女的耳朵轻声说：“我保证，我会永远爱着你，决不抛弃你。”
少女低声说：“我相信你。”
而这时，克里斯蒂娜还在用冷漠的语调阐述着让人浑身发冷的事实：“……如果不幸遭遇了灾难，他们很可能就会死去。没有被拯救的希望，得不到任何的帮助，如果再没有对死后世界的期盼，他们会怎么做？”
这话说的让阿尔伯特也目瞪口呆。太赤裸裸了吧！这些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前世马哲课上对剥削阶级的批判，耳边仿佛响起了“英特纳雄耐尔终将会实现”的旋律。
呸呸呸，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现在自己不再是那个996的可怜程序猿了，现在我是金龙，是这个国家的贵族，站在金字塔顶端，是享受着这个残酷剥削体系好处的一员，站在普通劳动群众的阶级对立面上，要有主动维护腐朽的封建统治的阶级自觉性。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没毛病。
“……孩子们，世界的真相是残酷的。羊在狼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狼在狮子与老虎面前也是如此。成群结队的双足飞龙足以摧毁一座小镇，但一只少年龙就能把它们吞食殆尽。流淌着牛奶和蜂蜜的应许之地是真的存在的，但那不是给蠢货们留的。”
“你们是法师，是领主，是未来的统治者。要用狼的思维来思考问题。那些为羊群准备的经文，你们要大声的念给羔羊们听，这样他们才会安分守己，创造财富。但你自己若是真的相信了，只会被人当成羊一口吞下去。这些年把财富和领地奉献给教会的傻瓜还少吗？这就是今年会在一年级就开设宗教知识课的原因。”
“怎样才能从众神手中实打实的获得一些东西？正确的方式是明确的说明自己的要求，按他们定下的规则支付代价。就像你不会允许你的领民挖矿，但是你不会介意把矿石卖给路过的商人。虔诚是换不来任何东西的，目的明确的交易却可以实现。”
“慢慢消化我说的东西吧，孩子们。”看着下面或咬牙切齿或一脸茫然的学生们，克里斯蒂娜不耐烦的摆摆手，拉开一扇黑色的传送门，走了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为何，阿尔伯特总觉得她在走的时候看了自己一眼，也许是错觉吧。他并不想和这个冷酷而强悍女人发生任何牵连。
学生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受到的冲击太大，需要好好交流一下。
“嗨，哥们。”前座的金色头发男孩儿转过身，他的脸上遍布着淡淡的雀斑，鼻梁很高。“你来扇我一巴掌吧。这节课上的，我怀疑我还在睡觉。”
“让她掐你一下就行了。”阿尔伯特笑着指了指他身边的女伴。
“唔，也对。”
那个女孩子真的用劲去掐了他一下。“啊！”少年痛苦的喊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忙不迭给他道歉。
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摇了摇，转头看向简妮。少女眼红红的，说：“你也来掐我一下吧。”
阿尔伯特一用力将少女带入怀中，俯身亲吻着少女的红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现在少女的脸也是通红的了，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里。
这时，金发少年转过头来说：“如果那女人不是不莱梅堡的教授，我一定会让人把她抓起来，更不会听她多说一句废话。”
“但这里是不莱梅堡。”阿尔伯特提醒道。
“是啊，这里是不莱梅堡。怪不得从前经常听人议论法师都是一群不敬神的无信者，果然如此！”
“你现在也是法师了。”阿尔伯特提醒道。“而且听了她说的这些话，你还能像以前一样看待众神吗？”
“……不能。”
“咱们还是学着按照法师的态度来看待众神吧。”
少年垂头丧气的。“我现在知道为啥大人总说自己羡慕孩子无忧无虑了，一定是脑子里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现在恨不得根本没听过这堂课。”
“但是她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啊……头疼。”少年疯狂的挠头，把自己漂亮的头发搞的一团糟：“希望接下来的历史课不要再这样了。再这样，我会死的。我可以不去礼拜，但我不能舍了爵位不要啊！”
事实上，跟其他的课比起来，历史课显得平淡无奇。负责教授历史知识的安道尔·赫奇教授甚至本人都没有到场，而是指派了一具用他本人做蓝本的拟像代替自己上课。
“拟像”是一种七环法术，可以制造出一具用冰雪制造的受操纵的化身，化身的职业等级是蓝本的一半。
那具纯白色的拟像穿着法师袍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的念着课文，下面就像放了羊，做什么的都有。直到温丝莱特动用首席的权力惩罚了一对直接进行特殊行为的学生后，秩序才稍微好了一些。
“真无聊，我要是光听人念书，干嘛要坐在这里。”简妮抱怨道：“还不如我自己抱着书读呢！”
“对啊。我与其在这里听一具拟像在这里念书，还不如听你读呢。”
少女的脸又红了。
“只能说，即使是再厉害的学校，都会有水到不行的课程啊！”
第十八章 战争幻境：黑龙联军VS人族军团
中午，阿尔伯特、简妮和温丝莱特继续进行校园劳作，内容还是照顾神奇生物。
三号兽舍的雷光球因为不明原因自爆，受害的不仅仅有舍己救人的阿尔伯特，还有两只无辜的小冬狼，一死一重伤。牧师当然不可能给这只小家伙治疗，它只有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坚持下去，期待太摩拉的垂青。
毕竟也算共过患难，阿尔伯特和简妮给小家伙清理了身上的伤口，剃光了乱糟糟的毛，找了些草药敷在伤口上，并且用干净的绸布把它包裹起来。
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温丝莱特看他们的眼神终于温和了一些。“做的不错。”她说。
阿尔伯特笑了笑。
“下午选社团，你们有考虑好选什么社团吗？”她随口问道。
“战争幻境社团啊。”阿尔伯特说。这原本是他为了平息少女们的争端而随意做出的选择。在通过海报进一步了解这个游戏后，他坚定了这个想法。
战争幻境是一个战术指挥游戏，双方约定战场地形、季节和团队总点数后，各自用点数购买指挥官、士兵、装备和法术进入游戏，玩家扮演指挥官，指挥自己的部下去获取胜利。
在幻境中，一切都是拟真的，命令只有通过令旗的方式才能让士兵们了解，派出去的小股斥候没法实时与主力联系，士兵们会有士气的变化，战况不利时甚至会出现逃兵。消灭敌方主力军团、消灭敌方指挥官或者达成战术目标都算胜利。有点像他前世玩过的即时战略游戏，但更注重拟真，能培养玩家的战术素养。
对了，这个社团的口号就是：“今日的游戏玩家，明天的沙场名将”。
“你居然选的战争幻境啊，我是这个社团的副团长哦。”少女略略有些得意，“一会儿我带你去报名吧，我们社团是很热门的，你自己去，未必能报得上哦。”
“感谢。”
这姑娘嘴巴有点毒，心肠倒是不坏。想想昨天他们迟到了，也是这姑娘顶住压力，让巨腹牛等他们，最后还因此被责罚，他心中生出不少歉意。
如果有机会的话，为她做点什么补偿一下吧。
完成校园劳动，温丝莱特就带着阿尔伯特来到社团活动现场。宽阔的广场上，各个社团早已经划分好了活动范围，搭好了帐篷，各自用大型的幻境演出、珍奇异兽来吸引新生们的关注，负责接待的美丽姑娘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声势啊！”阿尔伯特好奇地问。“今年的新生不是只有31个人吗？”
“哈哈哈哈……31个……”这话让温丝莱特好一阵捧腹大笑。“你弄错啦，那只是我们白羊宫的新生人数，白羊宫一向都是新生人数最少的。毕竟白羊宫都是格罗尔邦中上层贵族的子弟。”
温丝莱特补充道：“整个不莱梅堡的新生少说也有一千多人。再说，也有一部分老生会选择转社团。一年就一次宣传招新的机会，有这么热闹很正常的。”
不了解情况闹了笑话，阿尔伯特感到有些尴尬。他和简妮跟在温丝莱特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来到了一座帐篷门口。帐篷门口立着一张巨大的动态宣传画，画像前面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精灵男子正站在门口招呼来往的新生。
“温丝莱特，你可来了。”看见温丝莱特，男子的表情露出了欣喜。随后，他的眼神落在了阿尔伯特身上：“这位是？”
“他啊，是白羊宫今年刚入学的新生，被我给拉到咱们社团来了。”看到男子，少女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人蛮好的一个小弟弟，白羊宫新一代少女杀手有力竞争人选。”
“哈哈……”男子笑着主动伸出右手和阿尔伯特握了一下：“欢迎，欢迎。我叫汉斯·弗兰克，是战争幻境社团的社长，欢迎你们加入。”又对着温丝莱特说：“这可敢情好，明年就让他做我们社团的形象大使好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谦和、很容易获取他人好感的人。阿尔伯特笑着没有说话，倒是简妮听了这些话觉得很开心。
男子和温丝莱特聊了一会后说：“温丝莱特，你带他们去填表吧。等会儿记得过来换我啊。”
“好。”少女答应了一声，拉开帐篷门：“进来吧。”两人跟着她走进帐篷，帐篷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一群人围在沙盘旁边观看。
“哎呀，运气不错。本杰明和卡尔正在进行对决。你们赶紧填吧，填完了可以过来看看哦。”
填完了表格，温丝莱特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说：“没什么问题。欢迎你们加入！社团活动安排会在前一天晚上发给你的，记得按时出席就好。要观看他们的比赛吗？”
阿尔伯特点点头，温丝莱特说：“跟我来吧。”她带着两人来到相邻的另外一个帐篷，帐篷中央也有一个沙盘。她摆弄了一会儿，说：“好了，现在这里也跟他们那边同步了。你们过来吧，我教你们怎么观战。”
两人站到沙盘边，按照她的指点进入了幻境，只感觉自己忽然间化身为鸟飞在空中。
“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战场，身份是观战的鹰。双方看不到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现在让我们下去吧。”
“他们今天对战用的这张地图是非常经典的叹息河谷。山脉、河流都呈东西走向，蜿蜒的河流将战场一分为二。两边的中立生物数量都是差不多的。唔，这次他们选的是筑城争夺战？来看看他们打到哪里了。”
两人跟在温丝莱特后面，继续听她讲解。“三个狗头人部落都没了。食人魔也没了。他们这次的动作好快啊！”
“开局击败这些中立生物可以搜寻一些宝物，或者是得到一些金币，甚至是得到一些俘虏补充进来。团队总点数是最开始就约定好的，在中立区获得的这些额外资源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之一。”
温丝莱特为他们讲解着战争幻境游戏的各种规则和技巧。就在这时，整个沙盘幻境的天空突然间变成灰色，好一阵才恢复正常。这个景象让她不由得激动起来，大声说：“是次神器‘亡者低语’！天哪！是谁拿到了？”
“亡者低语是什么？”阿尔伯特问道。
“你不知道吗？它是中立邪恶阵营的次神器，可以让范围内被杀死的生物都成为受操纵的不死生物！幻境里没有那么多尸体，它的威力不会有那么大，但已经足以让胜负的天平彻底倾斜了！在这种一方已经具有极大优势的情况下，优势方会选择筑城来逼迫对方决战，不会和对方捉迷藏。我们直接去中央的筑城地，等待决战吧！”
筑城地在地图中央，紧挨着河流的一大片空地。此刻这里空旷无人，他们静静地等候着。
不一会儿，一条通体墨黑的龙飞了过来，降落在空地上。它猛地张大嘴巴，一群微型的狗头人从它嘴巴中走出来，一走出来就大了一圈，和正常的的狗头人差不多大小。等最后一只狗头人也走了出来，巨龙猛地咆哮一声：“懒鬼们！开始干活了！”
几只穿着链甲的狗头人开始用手中的鞭子抽打起来，赶着狗头人们开始工作。他们用身边携带的小铲子开始挖土，不一会儿堆起来一个小土包。
半空中出现了巨大的金色沙漏，细细的沙子正在朝下流着。
看到这里，温丝莱特说：“原来是卡尔拿到了次神器！用来建城的这些狗头人奴隶应该是他利用自己黑龙的身份招揽来的炮灰，不是专业的工匠。”
“他这就算建城成功了？”看着那堆中间低四周高的小土包，阿尔伯特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难道是自己见识太少了？那土包……能算城？
“毕竟是幻境嘛，意思意思就行啦。”温丝莱特说：“继续看吧。在沙漏漏光之前，本杰明肯定会来的，他必须取得这场决战的胜利，铲平这座土包。”
于是他们继续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五百来只绿皮兽人排着散漫的队形走过来，紧随其后的是一小队座狼骑兵。跟在座狼周围的是几只穿着奇怪服饰的狗头人，以及几个四肢格外粗壮的巨魔。几个大块头的云巨人跟在后面，他们行动缓慢，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云巨人的脖子上套着纯钢锁链，链子的另一端握在几个同样大块头的食人魔手中。
“这些应该是卡尔的主力部队了。”温丝莱特点评道：“云巨人奴隶冲阵，兽人步兵和食人魔是近战主力，巨魔投矛手可以进行强有力的针对打击，座狼骑兵速度快而有力，可以有效的撕扯敌人，狗头人术士提供法术支援。这是一支有模有样的怪物联军，战斗力不容小觑，但他们人数太少了。”
“是因为把点数都花在黑龙指挥官身上了吧？”阿尔伯特有点理解这个游戏的意思了。点数有限，捉襟见肘是免不了的事情，总得有个取舍。
“对。应该有飞行类的斥候来着。可惜我没看到。”
他们开始安静的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鹰从远处飞过来，落在了黑龙面前，化成一个英俊的黑暗精灵，对着黑龙说了些什么。
“黑暗精灵德鲁伊！”温丝莱特惊讶地说：“至少5级！黑暗精灵们可没那么好驾驭，也不知道卡尔是怎么让这些黑皮乖乖听令的。”
他们继续等待着，金色沙漏中的沙粒缓缓落下。终于，一支军容严整的方阵在远处出现。
“是人族与木精灵的联军。”温丝莱特点评道。“受过基础训练的人族步兵军团是性价比最高的兵种之一，木精灵神射手箭术精准，本杰明还下大代价为他们配上了全套的装备。如果没有次神器，论正面决战，卡尔是必败的。”
阿尔伯特看着这支行动整齐划一的军团，不由自主地感到震撼，点点头认可温丝莱特的结论。
“快看，黑龙动了！”简妮忽然开口提醒道。
阿尔伯特转头看去，只见卡尔操纵的黑龙已经腾空而起，几只面如土色的狗头人被绑在他的背上一动也不敢动。黑龙飞的速度非常快，向着严整的阵型扑过去。
行军中的人族军团中不由得产生一阵骚乱，在军官的努力呵斥下才恢复安静，依次从跟随的马车上取下铠甲穿在身上。
“糟了，本杰明这一下应对错了。”温丝莱特的声音带了些焦急。“卡尔背着这些狗头人术士，肯定是打算使用火球术进行轰炸。但他却在指挥部队做应付巨龙近战的准备。”
“从地面上看是看不到巨龙背上的狗头人的，判断失误也无可厚非。”阿尔伯特的心也提了起来。
这不仅仅是游戏，更可以当成是……演习。
判断失误的代价是高昂的。4个狗头人术士丢下了十二枚火球，至少两百人因此葬身火海。
“两个大队没了。”温丝莱特的声音揪了一下。“木精灵们的战术素养倒是一如既往的高。”
木精灵们倒是迅速散开，张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只是全被黑龙厚厚的鳞片挡住了。
“没射穿，木精灵难道对黑龙没威胁吗？”简妮疑惑的问。
“是距离的原因。”
隔着三四百尺从地面上射一只高速运动的飞行生物，能射中就不错了。
这边土坡上的怪物联军开始前进，那边黑龙背上的狗头人术士们开始为自己加持各种各样的法术。
“法师护甲、护盾术、巴布魔烈焰护身……”简妮数着，嘴巴变成惊讶的“O”：“难道他要把狗头人术士丢过去近战？”
黑龙又一次飞近，下方的人族军团顾不得拿取装备，纷纷散开，军官们大声呼喝着，努力寻找自己的手下，原本严整的阵型已经不成样子。
只有木精灵们保持着散射阵型，这种昂贵的兵种有着和他们价格相称的战术素养，即使最高指挥官没有下达命令，他们也能够依据战局做出合理的判断。
黑龙并没有如之前一般，丢下火球就算，而是待箭雨稍弱，猛然收拢翅膀，扎了下去，将一位木精灵射手一口咬成两截，轰然落地，在木精灵阵型中大开杀戒。他背上的四只狗头人术士此刻已经变成皮糙肉厚的蜥蜴人，朝着木精灵们杀过去。
卡尔杀的性起，没有留意人类中军旗号接连变换。在军官们的呼喊、呵斥下，承受了巨大伤亡的兵团开始转换阵型，有两个联队开始结成方阵，拦在怪物们的前面，另外几个联队以中队为单位形成小阵型，向黑龙包了过去。
这个转换花费了大约5分钟，在这一过程中，又有至少30位木精灵射手和上百名步兵被巨龙的吐息和爪牙杀死。
此时，已经有十几个大队结好了方阵逼近黑龙，躲在方阵后的射手们射击一刻不停，似乎永不疲倦一般。黑龙的身上插满了箭羽，一汩汩鲜血流淌下来，也不知是它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忽然间，它腾空而起，丝毫不顾那还在地上的四只狗头人术士，直扑向背对着他列阵、严阵以待的两个联队，靠的近了，就是一口酸液吐出去，让一大群士兵发出痛苦的哀嚎，疼痛得满地打滚。
那头，云巨人奴隶在食人魔的催逼下，满脸绝望的面对着散发着冷光的枪阵冲了进去。
两面夹击，单薄的阵线顿时被冲出一个大口子。兽人步兵们紧随其后，呐喊着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巨大的斧头，轻而易举的将人族战士们连人带甲的砍成两截。巨魔们跟在后面，专找低级指挥官，一旦发现就把投矛齐齐的扔过去。
阵线的混乱让人族战士们的反击显得软弱无力，指挥官们的牺牲加剧了这种混乱。就在这时，巨龙张口，得意的笑道：“亡者低语！”
随着那一声龙吟，黑色的光席卷大地。
被烧死的、被龙咬成两截的、被踩死的、砍死的、失血过多的……这些死法各种各样的尸体，在这一刻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片刻之后，绝大部分都化作僵尸或是骷髅站了起来，甚至有少数变成了食尸鬼、怨灵或者其他的高级不死生物。
“哈哈哈哈！”黑龙发出嚣张的狂笑。它拍打着翅膀飞到天上，大吼道：“本杰明，你还不投降？”
远处的军团旗下，一个骑着马的男子手拿长枪。借着麾下法师为他施展的扩音术，他大声说：“你现在就觉得自己赢定了，是不是为时过早？”
“难道你还能翻盘？”黑龙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我现在控制了这么多亡灵，你的部队质量不如我，现在数量也不如我！我赢定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怪物联军已经彻底杀穿了那两个联队的阵型。尽管人数远少于对手，这些怪物却占了绝对上风。
人族军团其他联队以大队为单位结成方阵，抵抗着无穷无尽的亡灵。很多木精灵弓箭手被亡灵杀死，剩下的不得不退到方阵中。
整个战场上，只有本杰明身边的联队还保持着严整的建制。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胜负的归属？”本杰明说着，同时挥动令旗。顿时，他最后的联队被云雾包裹了起来，片刻之后，云雾消散，这些战士们都骑着马，手执长枪。
卡尔大惊，仔细看了看，才放了心：“还以为你有什么底牌，也就是拿临时召唤的旅行马当战马。这种马能让你的骑兵冲起来吗？冲不起来的骑兵不就是废物？”
“打你，足够了。”本杰明把手中长剑举了起来：“诛杀亡灵！”
“诛杀亡灵！”战士们回应的声音有如山呼海啸一般。
长剑落下，千骑同出。
平心而论，卡尔的说法并没有错，召唤来的旅行马在任何方面都无法和纯正的战马相比，除了省钱别无好处。这支临时的“骑兵”冲锋速度仅仅和普通人跑步的速度相当。如果这样的骑兵是去和怪物联军作战，那当然不成。
但面对亡灵时，浸透了圣水的武器弥补了杀伤力的不足。这只“骑兵”用极快的速度击败一群不死生物，随后并不停留，而是继续清理其他不死生物。在他们的清理下，数个方阵摆脱了不死生物们的威胁，重新整队，向怪物联军发起攻击。
巨龙再一次落地，向着“骑兵”们发起攻击。战斗打到这个份上，谁都没有什么底牌了，就是较量意志的时候。久攻不下，怪物联军们已经出现动摇的迹象，他必须亲身投入战斗，用自己的勇武来鼓舞士气。
本杰明高举长剑，策马向他冲来：“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黑龙喷吐出腥臭的酸液作为回应。
本杰明被腐蚀的哇哇大叫，胯下的马发出哀鸣，忽然间跪在地上，将本杰明抛了出去。
机不可失，卡尔猛然伸长了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本杰明一个翻滚，躲过了黑龙的致命亲吻，反身扑过去就是一掌：“你去死吧！”
他一掌拍在龙腮处。被击中的地方出现了一层厚厚的明黄色果冻一样的东西，并快速蔓延开来，将黑龙的全身团团裹住。
琥珀石棺：目标静滞并被包裹在琥珀中。
大局已定。本杰明站起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得意地说：“你以为只有你能拿到次神器，别人就拿不到好东西？”
看到黑龙被困住，怪物联军瞬间土崩瓦解。前一刻他们还追着人族军队喊打喊杀，下一刻已经变成了丧家之犬。反而是人族军团和木精灵们士气大涨，一个个勇猛无比，用长枪和弓箭将敌人一个个杀死。
最终，鲜血淋漓的战场上，只剩下人族士兵和木精灵们在欢呼雀跃，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本杰明拔出腰中长剑，高声喊道：“我赢了！各位正在围观的朋友，这场战斗是不是激起了你们对战争幻境的兴趣呢？来吧，不要犹豫，投身我们社团吧！战争幻境，今日的游戏玩家，明天的沙场名将！”
第十九章 三个人的心事
“哇！好大的沙盘。”
丽莎打开门，看到阿尔伯特手中的沙盘，发出一声惊叹。她连忙接过沙盘搬到桌子上。“这是什么？”
“战争幻境。”阿尔伯特向丽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个游戏。
“听起来不错呀。”
“是呀。有了它，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玩这个游戏解解闷儿。”他坐到沙发上，摆弄起沙盘来。
丽莎捂着嘴笑了。“你这是生怕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呀。”
简妮在一旁撇撇嘴。这混蛋，连模拟游戏都能拿来跟女孩子卖好？
“是有点儿担心你。毕竟你哪里都不能去，应该蛮难受的吧！”阿尔伯特说。
“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受。”丽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每天上午忙碌半天，中午躺在藤椅上睡一觉，醒来随便看点书或者做点什么都好，然后就又能看到你了，就很开心。”
阿尔伯特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一口。
少女脸红红的，她偷瞄了一眼简妮，简妮坐在桌子上背对着沙发，似乎在看书。
于是她放下心来，主动伸出双手搂住阿尔伯特的脖子，贴了上来，两人的唇再次贴在一起。
那边坐着的简妮看似在看书，实际上却空洞的盯着墙壁，似乎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少女有些不高兴，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
给他做伴读已是第三天，他对自己很好，即使自己犯错了也没有惩罚自己，危难时候舍身相救，平时生活也是处处照顾，会留心她爱吃的菜肴，让她独自更衣，从不指使她做重活。与其说是主人，他更像是一个大哥哥。这样的主人，自己还能有什么不高兴的？
是因为丽莎吗？那个姑娘其实也蛮好的，主动用魔法帮她治疗，主动收拾各个房间的卫生——这些原本都是她应该做的活儿，现在都由她毫无怨言的承担下来。
思前想后，少女才发现，自己是不希望他对丽莎那么好。就像小的时候家里有了妹妹的时候，她也曾因为担心被冷落而缠着母亲，稍有不如意就大哭大闹。
可他对丽莎好与不好，与她何干？
她只是伴读，以后也只是他的妾室。她只是等待他宠幸的姑娘们中的一个，想尽办法让他开心才是她的任务。
她母亲在临分别的那天晚上，曾经教过她：若是单独和主人在一起，稍微使点小性子无伤大雅，但若是有别的姑娘在旁边，千万不能这么做。你若是把主人朝外推，推出去容易，再想拉回来就千难万难。
那是她母亲侍奉她父亲一辈子的经验和智慧。
可是她做不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一幕场景：银白色的力场墙挡住了唯一的生路，身后的电流已经爆发，她摔倒在地上，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后她听见那一声急促有力的咒语：“Benign Transposition（龙语：王车易位）！”
下一刻，她眼前景色骤变，竟然到了力场墙外。她惊喜的起身，发现他正站在她先前的位置，身影被白色的电光淹没。
是了，这个魔法只能让两人交换位置而已。她出来了，他自然就进去了。
那银白色的力场墙依然矗立在那里。先前不让她出来，现在不许她进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在一阵一阵的闪电中抽搐，最后倒在了地上。
尽管温丝莱特说能够复活，她还是宁愿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是自己。
从那一刻起，两个人之间就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她不再害怕和他的肢体接触，甚至有一些小小的期待……和喜欢。
忽然，沉浸在回忆中的她被人拍了一下脑袋，她转过身子，看见阿尔伯特站在她身边。“嗨，简妮，你在发什么呆？我叫你两声了。”
少女脸红红的站起来：“有什么事情吗？”
阿尔伯特晃了晃手中的精美请柬：“别人邀请我们今晚去参加舞会，晚上8点开始，咱们一块儿去吧。”
“好，我去换身衣服。”简妮应下了，朝卧室走过去。
阿尔伯特看着少女的背影。她刚刚……是有点不太愉快吧？是因为回来之后他只顾着丽莎，把她忽略了吗？
他在检讨着，丽莎捧出来一套晚礼服放在他面前：“你看看，穿这套去参加舞会怎么样？”
他拿起上衣展开一看，是一套黑色开领的晚礼服。“不错不错，就这套了。”
他换上衣服和鞋子，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修身的黑外套，里面是白衬衫，下身穿着黑色长裤，裤脚扎进齐小腿肚的高筒马靴里，显得精神又帅气。
这时简妮从卧室里款款走出来。少女换了一条紫色的吊带长裙，肩膀上白皙透红的肌肤让人几乎移不开眼睛，金色的长发如流瀑般垂在背后，脖子上挂着一串细碎的水晶项链。她的腰间扎着一根纯白色的束带，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裙摆下端将膝盖遮住，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
看着清丽可人的少女，一旁的丽莎看了看简妮又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都是青春靓丽的女孩，自己却输了她一分。难怪这头色龙为了救她连命也不顾了。好一个美人胚子！
简妮走过来站在阿尔伯特面前，挽着裙角原地转了一圈，蓝宝石一样的眸子一闪一闪地看着他，粉红色的小嘴微张，吐出悦耳的声音：“这身打扮怎么样？你喜欢吗？”
阿尔伯特不争气的咽了口吐沫，“不行，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给别人看。”说着，他轻轻地推了少女的胳膊：“去换一套。”
“那……你喜欢我这身打扮吗？”
“喜欢。”阿尔伯特诚实的说：“太喜欢了，你可以在家穿给我看。但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这么漂亮的样子。”
“那好啊，我也跟丽莎一样，天天不出去了，就守着你。”少女露出促狭的笑意。
阿尔伯特莫名地想起了曾经玩过的一款游戏：“少女希尔薇”。他压下脑中飘飞的思绪，说：“每天都待在一个地方太难受了，丽莎是不得已才这样。我不会做让你不舒服的事儿。”
“咯咯咯……”少女笑了起来。她从卧室里拿出来一条白色的披肩，对丽莎说：“好姐姐，帮我系一下呗。”
待披肩系好，她甜甜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过来对阿尔伯特说：“我才不想光闷在这里呢！我要成为最优秀的魔法师。哪天你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也能带着咱们的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人带孩子，我不许你胡说八道！我可舍不得你。”阿尔伯特不以为忤，随意地说。
“我没有胡说八道哦。”简妮眨巴眨巴眼睛，“有好多贵族哄骗年轻的女孩子做情人，恋爱时信誓旦旦、情意绵绵；转头便弃如敝履，甚至不愿意娶她们进门做妾。那些可怜的姑娘们碍于名誉，只得忍气吞声，独自以泪洗面，甚至……”
“够了！”丽莎在一旁脸色越来越白，“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你在暗示什么？”
简妮这才注意到阿尔伯特的难看脸色，回想一下自己刚刚随口说出的话，少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站在原地微微颤抖。她的脑中闪过一个个可怕的画面：被剥夺来之不易的机会、被不名誉的送回家中、一家人从此流离失所……
“啪！”丽莎咬咬牙，扬手抽在简妮的脸上，顿时少女的脸上出现了五条红红的印痕。简妮抿着嘴一声不吭，眼角却已有泪珠闪动。丽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狠下心再次扬手抽了过去，却被阿尔伯特一把抓住了。
丽莎回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阿尔伯特的脸色。少年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在一边，走到简妮的面前。
简妮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左边脸颊上挂着鲜红的印痕。
阿尔伯特看着眼前的漂亮女孩，心绪不宁。
他很清楚自己对眼前的两位女孩的感情只是好美色而慕少艾，就好像前世上学时候遇到漂亮姑娘会心动一样。只不过前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今生他可以让两位女孩都成为自己的禁脔。
他不知道自己对她们的感情里有几分是欲，几分是爱，更是刻意忽略：她们自己究竟是否愿意？他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对待两位女孩，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内心的道德感：我对她们很好，我爱她们。
简妮无意中把这层纸给捅破了。她的话让阿尔伯特意识到：看似自愿、对他笑脸相迎的女孩们，其实内心也并非那么自愿、也有她们自己的忧虑。
地位不对等的情况下存在真正的爱吗？阿尔伯特的心中没有答案。
答案可以回头慢慢再想，还是先安慰惊惶不安的少女吧。
他如此想着，伸手揽住简妮的腰紧紧地拥入怀中，注视着少女湖水般的眸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一直到简妮呼吸开始慢慢急促起来，阿尔伯特才放开她。理清了思绪的他伸手抚摸着简妮的脸庞，“疼不疼？”
“还好。”少女的脸上回复了血色，掌印越发鲜明。
“别怪丽莎，她是为你好。”
简妮点点头。她只是在家被宠惯了，阿尔伯特又待她格外的好，完全放松了自己，这才一时失言，并不是傻。
不仅不傻，她还非常聪明。笨蛋是做不了法师的。
“能用法术治疗伤痕吗？”阿尔伯特转过去问丽莎。舞会的时间快到了，总不能让简妮顶着这么个巴掌印出去。
“不能。”丽莎摇摇头。她歉疚地对简妮说：“一时心急，下手重了，你肯定很疼吧！这伤痕没办法用法术消除，我来帮你再补个妆吧！”
“不用了。”简妮说：“我自个儿去补个妆就好了。”
“去吧。”阿尔伯特柔声说：“还有一刻钟，时间应该够的。”
简妮走进卧室，反锁上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流泪。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有好多贵族哄骗年轻的女孩子做情人，恋爱时信誓旦旦、情意绵绵；转头便弃如敝履，甚至连娶她们进门做妾都不愿意。那些可怜的姑娘们碍于名誉，只得忍气吞声，独自以泪洗面，甚至……”
一定会被认为是在指桑骂槐吧！
他没有发作，甚至还亲了她，可他一定已经被这些话伤透了心，只是强忍着难过安抚害怕的自己！
她把什么都搞砸了！
卧室里的少女在流泪，卧室外的丽莎忐忑不安。
阿尔伯特一口点破了她的小小心思，这让她有些尴尬，只想找个理由躲开。
但阿尔伯特却不会允许她这么做。他坐在沙发上，指了指身边的空处，丽莎只好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然后她就被阿尔伯特紧紧地揽在怀里。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说完，少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少女放松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她说。
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小会儿，阿尔伯特开口问道：“贵族青年玩弄平民少女之后又抛弃的事情难道很常见吗？”
“这种事情还真的蛮多的。”丽莎的语气沉重：“时常会有年轻的贵族们到地面上来寻找‘猎物’。他们出手阔绰，衣着光鲜，英俊潇洒，满嘴甜言蜜语，见识又广，花样又多，总有女孩儿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信了他们的话，以为自己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子，天真地奉上了自己的一切。恶棍们玩腻了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可怜的姑娘独自承受所有的后果。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童话就是灰姑娘。不知道多少女孩儿做着灰姑娘的梦，被自称王子的恶棍给骗了。”
“这样的事既然频频发生，为什么还会有人上当呢？”阿尔伯特感到难以理解，“那些父母难道不能约束自己的女儿吗？那些女孩难道看不到前人的下场吗？”
“怎么可能不约束，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从小的时候，父母们就会警告自己的女儿们：远离那些衣着华贵的男人。当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男子进入村子的时候，农民们都会警惕起来，让自己的妻儿藏好，如果不得不出来，也会在脸上涂上锅灰。可是那些人总有办法把姑娘们单独的约出来，骗走姑娘的芳心。”
“要知道，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孩们是狂热的。那个时候，别人的一切告诫都会被她抛之脑后，她只会把自己当成是特殊的、幸运的那一个。”
“只有极少的姑娘是幸运的，大多数姑娘遇到的只是信口开河的骗子和恶棍。在某一天她们发现自己的爱人消失不见，在漫长的等待后变得绝望，不名誉的嫁给了其他人。更糟糕的是，有些姑娘会怀上骗子的后代，甚至会染上恶疾。凡是被欺骗的女孩们，几乎都从此过上了凄惨的生活。”
说到这里，丽莎眼睛已经发红。
阿尔伯特听着也不是滋味。
简妮说的那些话每一条都和他对的上，要说他心里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但丽莎述说的这些故事更令他恻然，心里芥蒂消了一大半。寻欢作乐的是贵族青年，代价却由失贞的少女们承担。简妮会有那些想法，也很正常吧。
丽莎看了看他的脸色，硬着心肠说道：“其实……您根本不用管她想什么，您直接命令她侍寝就可以了。我们是完全属于您的，只要您需要，她是不能拒绝的。”
一刹那间，阿尔伯特几乎动摇了，脑子里似乎有个恶魔在对他说：“对，就该这样！现在你已经不在地球啦！要适应新社会的规则。直接要了她又怎么了？你是主人，她只是伴读，难道她还能翻了天？最多哭哭啼啼两天，不还是得接受现实？把她透舒服了她就乖了。大不了回头多宠爱宠爱她嘛。”
他猛烈地摇摇头，像是要把恶魔从脑子里驱逐出去。
“不，我绝不能这么做！”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若是那样做，他过不了自己这关。自私地把女孩们留在身边、时不时的调戏一下，用这种方式软磨硬泡，这是他能接受的恶。如果朝前走这一步，突破了底线，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我不能那么做。”他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不会强迫你们做你们不喜欢的事情，永远不会。”
丽莎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我觉得她今天只是一时失言。其实她蛮喜欢你的。”
阿尔伯特点点头。这点他也能感觉到。
就在这时，简妮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阿尔伯特抬头看过去，少女的眼睛略有些红，脸上打了粉底，涂了腮红，将巴掌印痕巧妙的遮住了，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起身对少女说：“我们走吧，快到时间了。”
第二十章 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布伦特飞在空中为两人指路。他们跟在后面走了一小会儿，来到一片空地。
“布伦特，你是不是搞错了？”阿尔伯特不由得有些心急。请柬上没有注明地点，只说跟着专属管家就可以找到，可布伦特居然把他带到空地上。参加聚会的其他人在哪里呢？这里连空青树都没有。
布伦特飞过去停在半空中，鸟嘴敲了敲，于是半空中突兀的出现了四根吊着木筐的绳子，缓缓地伸长，木筐随之落在地上，变成一块木板。
“欢迎二位来到‘李欧蒙豪华会所’！”布伦特在半空用夸张的语调说。“请站到这里来。”
阿尔伯特拉着简妮站到了木板中央，随后木板变成了木筐，开始缓缓上升，随后木筐停住，前方敞开了一道门。
“已经到了。”布伦特说。“祝您玩的愉快！”
“简直不可思议。我现在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哪里。”
说着，他拉着简妮走进去，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是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地毯的舞池，四周是宽约三十尺的走廊。走廊内侧摆着一圈桌子，桌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小巧玲珑的格利精扇动着翅膀飞来飞去，为客人们送上珍馐美馔。走廊内侧摆着一个个沙发和茶几，人们正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聊天。
这时，阿尔伯特看见上午坐在他前面的那个金发雀斑男孩在向他招手。他挥挥手，拉着简妮走过去，坐在男孩的对面。
“又见到你了。嗨，我叫保罗·华夫。”
“我叫阿尔伯特·克劳斯。”
“克劳斯这个姓真少见。”保罗皱着眉头想了想，“我还真想不起来你的来历。”
“我的叔叔是乌萨尔。”阿尔伯特说。他已经习惯了别人问他来历的时候就把乌萨尔拖出来顶锅。
果然，一听这个名字，保罗的脸上立刻挂上了同情。“乌萨尔！你之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这时，保罗的女伴端着一盘子灰棕色圆润饱满的颗粒状食物走了过来。“主人，您要的鱼子酱。”
“尝尝这个？”保罗接过盘子，切了一小半到空盘子里，推到阿尔伯特面前：“白羊宫舞会的特色就是美食，不可不尝啊。”
阿尔伯特用餐刀挑了一点点送到嘴里。咸味的酱料里裹着一颗颗饱满的鱼子，极致的鲜溢满了口腔，嚼碎了鱼子之后带来微微爆裂感和更丰富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将这美食吞了下去。
他又用刀子挑了一块吞下去，把盘子推到简妮面前说：“味道真的不错，你也尝尝吧。”转头对保罗说：“是不是还有别的宫？”
“见习生被划分为十二宫。贵族出身的在白羊宫，法师出身的在金牛宫，神职人员出身的在双子宫，商人出身的在巨蟹宫，大致就是这样按出身划分的。”
“泾渭分明啊！”阿尔伯特不由得感叹。
“上课的时候是分的很清楚，其他的时候不一定。像社团就是完全混在一块儿，按照兴趣爱好来的；舞会嘛，在自己宫内办的不少，跨宫的大型集会也不少，总要有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说到这里，保罗冲着阿尔伯特挤了挤眼睛，笑的颇为猥琐。“咱们白羊宫内的舞会才有自带舞伴的惯例，别的宫都没有。哪天我弄张邀请函，咱们一块儿去玩玩。”
阿尔伯特脸上略略发红，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简妮，心想：“她之前说的恐怕就是保罗这种人。”
他的神情变化落在保罗眼里，不由得心中暗笑：“这家伙却是个耙耳朵。”保罗俯身靠过来，小声对阿尔伯特说：“你这不行呀，被伴读吃的死死的，出去打个猎还怕她不开心。女人呐，不能太宠着，宠的过了就会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轻重。趁青春年少快意潇洒才是正事，以后继承了家业位高权重，哪能有现在这份闲心？”
阿尔伯特一下在心里把他划进了损友的行列。他握了握简妮的手，扯开话题：“其实我不会跳舞，今天过来也就是想聊聊天混个脸熟。那些大型舞会，我又不会跳舞，又不认识什么人，去了也没意思。除了舞会，还有什么大型的跨宫的活动吗？”
“有啊！从第二周开始，每两周一次的综合实践，自己组队，成绩记入学分，优胜者还有奖金。我哥说这个实践每次的内容都不一样。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不小心被一只黑布丁怪裹住了，根本挣扎不开，胶质从鼻子、嘴巴、眼睛、耳朵各个地方挤压进来，那种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遍。”
“没留心被软泥怪缠上来的话确实很难脱身。那他后来咋样？”
“综合实践的时候时候学院会打开迷锁的传送保护，他一昏过去，就被传送走了。”
“还可以这样！”阿尔伯特不由得发出惊叹。
“除了战斗，还有很多的内容，比如说他们会故意留下很多小线索，如果成功解开谜题，可以有很多好处，比如发现机关，或者是躲开战斗；又比如说特殊的陷阱，如果不小心谨慎，很容易着了道。你可以找本指南了解一下，这种指南很多的。”
“指南是什么东西，以前参加过的学生留下来的经验总结吗？”
“没错儿。但别太迷信这些指南。要知道，每个毕业生都会提交一份综合实践的关卡设计。这项活动已经有480多年历史，学院手里有的关卡已经数不胜数，那些指南只能作为一个参考而已。”
每个毕业生都提交一份关卡设计……
这话让阿尔伯特听了牙疼，这招数可太损了。“让毕业生设计，那还不是拼了老命要把难度往高了设么。”
“没事，没事。”保罗安慰道。“每个关卡在设计完后都会评出一个难度系数。在挑选关卡的时候，会对你组建的队伍进行实力评判，不会让你去面对太困难的任务的。”
“那这还好。”阿尔伯特放下了悬着的心。将心比心，如果让他给新生出题，肯定是能有多难有多难，反正做题的不是自己。如果学院放任这种情况……
“学院想考察的是大家的综合能力，又不是等级，考等级直接看施法能力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复杂。大家等级不一样，组的队伍不一样，如果没有难度匹配，那就全乱套了。”保罗解释道。
“如果成绩不好会有什么结果？”
“唔，跟别的科目不一样，综合实践挂科了……要开除的。但是别担心，一般来说不会挂的。而且综合实践是可以自由组队的，大不了找高手抱大腿，给点钱嘛。”保罗漫不经心地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
“也对。”阿尔伯特感到有些哭笑不得。所以这条规定的意义就是给那些比较厉害的学生一个生财之道？变相发放奖学金啊，厉害厉害。
“像我们这种身份，只要随便喊一声，想凑上来的人很多的。毕竟我们手里随便漏点渣子，都够他们吃个饱。挂科这种事儿是没必要担心的。”
阿尔伯特点点头，心里石头落地。诡异的梦境一直纠缠着他，梦境中的痛苦无处诉说，他一直坚定的认为只有获取足够强大魔法力量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被开除对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这时，音乐响起。“我要去跳舞了。一起去吗？”
“不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一般的食物可以喊格利精送过来，特别的食物需要排队领取。走了，宝贝。”保罗拍了拍身边的女伴，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他的女伴也跟着站起来，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走进舞池，跟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始翩翩起舞。
阿尔伯特环顾四周，大部分人都已经进了舞池，只有少数女生还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自然不可能主动凑过去。
“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简妮开口说。
“去吧去吧，帮我跑一趟。”
看着少女的背影，阿尔伯特哼起了小调。能让这样漂亮的女孩为自己跑腿……说实话，很爽。
“把那盘烧鹅端过来。”他对着格利精说。
那只格利精听到了，端着一盘烧鹅晃晃悠悠地飞过来，落在他面前。眼前的小妖精通体约莫一尺高，大大的脑袋上覆盖着绿色的头发，一双黑色大眼睛格外突出，纤瘦的浅蓝色身体上长着两对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小妖精放下烧鹅，对着他鞠了个躬，朝后一仰，拍打着翅膀倒着飞了起来。这次它飞的灵活多了。
他拿起刀叉，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等简妮回来一起吃。想到这，他抬头在人群中搜寻少女的身影，却愕然发现她正和一个衣着华贵的精灵少女站在一起说着些什么，两人表情都有些激动。
阿尔伯特起身朝着她们走过去。
能在白羊宫就读的女孩子背景要比白羊宫的男生们普遍还要强一个档次，是最不好招惹的那种。但若是她欺负简妮，说不得他也只有招惹一下了。
我的人，只有我能动！
第二十一章 今晚月色真美
看见阿尔伯特走近了，简妮匆匆和华服少女说了些什么，端着一小碟蛋糕走到他面前：“等蛋糕等的有点久了，您着急了吧！我们回座位上吃吧。”
“好。”
“等一下！”那精灵少女匆匆走过来，眼神里似乎藏着火焰：“阿尔伯特先生，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伊丽莎白·约瑟夫。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把简妮·沃伦小姐转让给我吗？我愿意为她付出2000金币！”
阿尔伯特目瞪口呆。
为什么这姑娘开口就是要买下简妮？这怒气冲冲的模样怎么回事，难道是简妮得罪了她？那她也太小心眼了吧！简妮和你素昧平生，能怎么得罪你？你居然要花钱买下她？难道是打算慢慢折磨她？
“你们听我说……”简妮一脸焦急地开口，却被阿尔伯特干脆利落地打断。
“不好意思，我不卖。”
说完，他就接过简妮手中的蛋糕盘，一只手端着盘子，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我们走吧。”
“4000金币！”见阿尔伯特丝毫不为所动，伊丽莎白毫不犹豫地把报价提高了一倍。
“打扰了，告辞！”阿尔伯特扬声说，说完他转头就走，连问一下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兴趣都没了。
“6000金币！”伊丽莎白再一次抬高了价格。周围跳舞的人群已经有不少都停了下来，悄悄地在议论着。
没走几步，阿尔伯特就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前方走廊站着几位少女，将前路堵住。
“让开！”他沉声说。
“先生，您可以先听听伊丽莎白小姐的提议再做决定吗？将一位高贵的淑女扔在一边置之不理可不是绅士应有的行为。”站在中间的一位少女抱着双臂说。
“就是就是，你不说清楚，可别想走这里过！”
“惹了伊丽莎白还想跑？除非你传送走，一辈子都别出来！”
少女们七嘴八舌地说。
阿尔伯特有点要发狂了。小心眼的女人们！
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对伊丽莎白说：“尊敬的伊丽莎白女士，不好意思我必须拒绝您的提议。您能让您的同伴放我走吗？”
“8000金币！”伊丽莎白抿着嘴，报出一个更高的数字。“你必须把她留下来！”
这时，整个舞池都停了下来，议论声不断。
简妮上前一步似乎想说什么，却被阿尔伯特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这丫头无非是想出卖自己解决这场纠纷呗。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这时，保罗·华夫从人群中跑了出来。雀斑少年在心里哀叹自己的不幸，为什么自己新交的朋友会惹上伊丽莎白这个女魔头？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甚至比温丝莱特还难缠。
“阿尔伯特，伊丽莎白，你们都别激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伊丽莎白小姐，她的父亲是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伯爵，邦参议院商贸委员会主席。这位是阿尔伯特·克劳斯，唔，他的叔叔是乌萨尔，‘光辉意志’乌萨尔。”
这是给双方介绍一下背景。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喝喝茶谈笑风生不好吗？非得拉下脸搞得这么僵，何必呢！
说完这些，保罗又说：“伊丽莎白小姐，你若是看中了这个女孩，完全可以协商嘛。”
伊丽莎白尚未开口，阿尔伯特就先说道：“不好意思，我绝对不会卖的。这不是钱的数量的问题，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即使不是简妮，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像牛马一样卖掉这种事情，他也
做
不
到！
保罗揉了揉脑袋。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瓜，失心疯，居然会来趟这趟浑水。
按贵族们之间的潜规则，普通的奴隶或者领民可以随意交易，但一般不会去开口购买这种贴身的仆人。毕竟人非草木，相处久了总是有感情的，一般不会轻易卖掉。
但话又说回来，只要利益够，兄弟可以互相残杀，父子都能彼此出卖。只要价格给够，又有什么是真正不能卖的呢？不存在的。
也不知道这俩人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坚决要买，一个打死不让。
“伊丽莎白小姐，您既然想要个会魔法的女仆，回头我介绍您去一家商行，只用1500金币就能买到一个，种族、样貌随您挑。”
保罗这话明着说给伊丽莎白，其实也有一半是说给阿尔伯特的。他已经发现了这个新朋友在某些方面简直就是小白，根本不像一个贵族。他不得不把这笔账说个明白，希望这样能让新朋友想通。
伴读与主人贴身相伴，感情是会深一些，可再深那也还是仆人。这会儿有冤大头愿意出4倍5倍的价格买，那还不趁机转手？大不了回头再买一个就是了。
阿尔伯特确实听懂了，但他的想法丝毫没有改变。顺着保罗的话头，他对伊丽莎白说：“伊丽莎白小姐，简妮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您要她回去也没用啊，有这么多钱，何不去市场上多买几个呢？”
“一万五千金币！”伊丽莎白冷着脸，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把她给我，你可以再买十个姑娘去满足你的兽欲。那些我管不着，但今天你必须把她给我！”
什么叫“不是钱的问题”？伊丽莎白从小见惯了那些男人的嘴脸。一个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满口道德文章，背地里的算计一个比一个黑。“不是钱的问题”，在她的心里已经自动翻译成“这个价码我们不能成交”。8000金币打动不了你，15000金币如何？这可是十倍的价格！你再贪婪，也该适可而止了！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惊叹。这个价格已经足够在浮空城买下一套位置不错的住宅！
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精灵少女从腰间取出一个皮袋子，解开袋口，里面是一颗颗亮闪闪的钻石。
亮闪闪的宝石晃得周围人眼睛都红了。为啥遇到这种好事的人不是我？
阿尔伯特仍然摇头。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问题是不容许谈判的。
简妮拉了拉他的袖子。她是害怕他会动摇吗？
他转过头对少女说：“别担心，哪怕她把一座金山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把你卖掉的。”
“你们听我解释……你们都误会对方了！”少女的脸上满是惶恐：“伊丽莎白小姐发现我脸上有伤痕，她误以为我受到了虐待，就想把我买下来，保护我。其实不是的，我没有受到虐待！这伤痕只是我不小心留下的！”
少女的话令阿尔伯特愣住了。
合着这出闹剧只是因为伊丽莎白这位大小姐善心发作执意要解救一个可怜的被虐待的女孩？
围观群众也是一片哗然。
伊丽莎白居然这么傻白甜？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
有些人似乎看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简妮，你不用替他解释。阿尔伯特，一万五千金币在这里，我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你愿意放了这无辜的女孩么？”
阿尔伯特只觉得牙疼。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他决定赶紧结束这件事儿。
他转向少女，说：“既然她不相信……那我们就证明给她看看。”
“怎么证明啊，我之前说过好几次了，可她不信……”少女眨巴着眼睛，脸上满是疑惑不解。
“眼见为实。”
说完，他上前一步，将少女拥入怀中，低下了头，双手抚摸着她的脸，猛然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紧贴在一起。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吹起了口哨，还有人开始鼓掌。“干的漂亮！”
少女的脸通红通红的。
是这样的证明啊……
伊丽莎白并不是坏人，只是误解简妮受到了虐待。想解决此事，只要证明她没受到虐待就行了。
这原本是极难说清楚的事儿，空口无凭，伊丽莎白又心怀偏见，连简妮的解释她都听不进去，阿尔伯特想说服她无疑是难比登天。
所以他换了个方式。
你不是认为我虐待她吗？我就当着你的面秀恩爱，秀到所有人都承认我们的感情！你不信也得信！
想明白这些只在一刹那间。
感受着唇齿传来的美妙接触，听着周围人的口哨声和鼓掌声，少女的脸上像火一样烧，心里却甜滋滋的。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感受着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
围观人群的掌声越来越大，形成了一个节拍。
“这就是爱情！”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当看到阿尔伯特和简妮之间注视着的眼神时，他们也都想到了许多许多美好的东西。
也许是自己曾经调戏过的少女羞怯的面容。
也许是在自己花言巧语哄骗下深信不疑的姑娘纯真的眼神。
阿尔伯特决不拿自己恋人来做交易的行为触动了他们心中的某些柔软的角落。
没有任何约束，充沛的资源放大了贵族青年们心中的恶，作为一个群体，他们伤害了太多太多少女，但无论种族、无论贫富贵贱，谁的心中没有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呢？
这一刻，他们心中善的一面被无限放大。
连那几个阻拦阿尔伯特去路的女孩们都在鼓掌。
真正的爱情是纯粹的。所有人都听说过这样的传说，但又从来没人见过这样的传说。
阿尔伯特不受金钱诱惑，深爱自己的伴读。
这是活生生的灰姑娘的故事！
少女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梦。
只有伊丽莎白气冲冲地走了。
原本是打算当一回大发善心拯救可怜少女于水火之中的救世主，结果变成了差点棒打鸳鸯的反派角色，这让少女根本无法接受。
阿尔伯特并不在意。
他只是在享受着这种感觉。
在众人围观之下，拥吻自己喜欢的漂亮女孩儿，这大概是每个少年心中都曾有过的一个小小的梦吧。此刻却意外实现了。
少女的唇很软，少女的味道很好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能感受到她怦怦的心跳声。
如果可以，让这一刻永恒吧。
但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于是他放开了她。
她眼神里似乎蒙了一层雾，抬头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群，她又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围观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
“很抱歉，惊扰了各位今晚的快乐时光。”阿尔伯特说。
留下了祝福，围观的人群又继续自己的娱乐生活。
这个片段虽然让他们印象深刻，但也只会成为一两周的谈资，就会被新的话题代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我们走吧。”拍了拍简妮的背，阿尔伯特说。
“你抱着我好不好，我腿有点软。”少女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得回去了。”
“走不动路……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却是她被阿尔伯特打横抱了起来。
“你不是走不动嘛，乖。”
他抱着她走出了李欧蒙豪华会所，一轮清冷的明月挂在天空中，洒下一地清辉。他就这样抱着她慢慢地朝回走，少女的身体柔若无骨，一点点份量在他这根本算不上什么。
“你……你没怪我吧？”简妮鼓起勇气问。
“怪你什么？”
“来之前的事儿。”
“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少女看着他戏谑的眼神，微生嗔意，“我也不记得了。”
“晚上来我房间，我要帮你回忆一下。”
少女“啊”的发出一声惊叫。她看了看阿尔伯特的脸色，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粉拳轻轻敲打着他的胸口。
“你又在逗我。”
“是你笨哦。”
沉默了一阵后，简妮轻轻地说：“我今年16岁，还没成年呢。”
“我也16岁，我也没成年。”
“等我18岁的时候，再把自己交给你，好不好？”少女大着胆子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她觉得自己的脸上像火一样在烧。
他会不会生气？
他愿意为自己再克制那么久吗？
阿尔伯特笑了，俯身在少女的脸上啄了一口。“约好了，就不能再变哦。”
他的话有如一道暖流，让少女的心热乎乎的，她甜甜地说：“嗯，这是我们的约定。”
阿尔伯特抬头看了看天空，对少女说：“简妮，今晚月色真美。”
少女点点头，轻声说：“是啊，今晚月色真美。”
第二十二章 小人得志
阿尔伯特在学院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每天上课听教授们讲述各种各样的知识，身边坐着心爱的姑娘，还没有作业和考试，这样的日子几乎就和仙境一般。晚上回去还能看到在家守候了一天的丽莎，用柔情蜜意消除他一天的疲惫。
每天中午的校园劳动其实也不算什么。有两个漂亮的姑娘陪着你，其中还有一个是你女朋友的时候，你会累吗？不存在的。
更何况他现在是怪力大咖。
他是舞会那天晚上发现这件事的。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他全程抱着简妮慢慢地走回去，竟然一点也不累。
这算是他巨龙身体的一点点外在表现吧。
唯一的痛苦就是晚上的噩梦。
即使不睡眠，也会强制陷入那种可怕梦境。
不过数天下来，他也能有所长进，十次里总能有五六次成功躲开梦境中敌人的攻击，然后利用龙出类拔萃的机动性飞到天上。
只要做到这点，接下来他就不会再陷入其他噩梦了。
他对生活越来越充满了希望。
周五下午，战争幻境社团召开社团见面会，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进行自我介绍露了个脸。
就像保罗所说，社团是按兴趣划分的，各个宫都有。当他说出自己是来自“白羊宫”时，收获了一大片关注的目光，但也仅此而已。法师们，哪怕只是见习法师，都是有自己的矜持的。
一大片新面孔，并没有给他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漂亮可爱的姑娘当然少不了，但身边的简妮总能有法子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女朋友又漂亮又可爱还聪明其实真的是蛮苦恼的体验啊。要是稍微笨一点就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每当他把听不明白的问题拿出来问简妮时，聪明的少女总能深入浅出地给他讲述，这时他又会觉得庆幸。
见面会开完，老社员们兴致勃勃地三两成群开始约战，只有团长汉斯留下来，给新成员们传授最基本的操作方法和一些常用的套路。
“人族军团是非常热门的选择。以这个体系为主干，近战、远程、魔法师、神职者都有，能力相当全面。更重要的是训练有素的人族军团比未经训练的只贵了三成的点数，在所有种族里这个幅度是最小的。”
“精灵军团的使用者也非常多。精灵军团的兵种非常昂贵，中低级军官战术素养过硬，主动性很强，即使没有指令也能根据主帅的战略意图独立作战。因此一般用精灵军团作为主力的都是打游击战，充分发挥精灵军团的质量优势。最好看的战斗常常都是用精灵军团打出来的。”
“矮人军团有很多独有的魔法机械，购买装备的时候价格是八折优惠，纪律性和人族军团不相上下，在面对伤亡时的忍耐力比人族军团还强得多，但他们机动力比较差，本族魔法兵种很贵，是一个优势和劣势都非常鲜明的选择。”
……
他一个个点评下来，阿尔伯特认真的倾听着。战争幻境是游戏，但它也是一个指挥官培养器，社团的口号并非空穴来风。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太平，在这方面多学点，以后用得上的概率太大了。
“这次我们的授课就到这里。下次活动时间是在两周后的周五。不要忘记了。”
课程结束，社员们开始朝外走去。阿尔伯特站起身，准备朝外走。这时有一个棕色头发的侏儒男孩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仰着头说：“占用你一分钟时间，阿尔伯特先生。我叫纽曼·昆廷，想和你交个朋友。”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阿尔伯特没想太多，随手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
“纽曼·昆廷
一级幻术师
天鹰宫”
“好的呀。”
于是接下来他收到了将近二十张名片，有男孩也有女孩，都是来自其他宫的学生。他听着他们进行自我介绍，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开头的几个人还能记住，后面的那些人就连记也记不住了，只是重复的说着礼貌的话，好容易才将他们都打发走。
简妮一直陪在他身边，默默地将名片都接过来，整理齐全放进包里。
“他们这也太疯狂了吧？这么多人都过来给我塞名片？”阿尔伯特对着少女吐槽道。“是因为我是白羊宫的？有必要这样……巴结吗？”
“因为他们希望得到更多的机会吧。”少女解释道：“只有为贵族工作，才能拿到比较高的薪水，工作也相对轻松，为商人们工作就会差许多，更不要说没有固定工作的自由法师啦。他们只是普通的市民，大多数人光是入学就耗尽家中的全部积蓄，有些人还因此欠下许多债务。都指着你指头缝里漏一点点残渣呀。”
“我一共就两万金币而已……”阿尔伯特无力吐槽。“我现在啥都没有，只能吃着乌萨尔的饭。”
“把我卖了吧，那样你就能多一半的钱了。”少女开玩笑地说。
“简妮，你现在越来越活泼了。”
“我说的不对吗？”少女眨眨眼睛。
“对啊，但是两天前你就不会开这种玩笑。”
“那是因为现在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这件事。而那个时候……听到这种话，我是笑不出来的。”少女轻声说：“我好幸运，遇到的人是你。”
眼神交汇中，一切尽在不言。
两人携手走出社团活动室，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淡紫色的天空中挂着橘黄色的云。这时，布伦特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吐出来一张羊皮纸，落到阿尔伯特手上。
“这是下周综合实践的预告，你们提前准备一下吧。”
阿尔伯特展开一看，羊皮纸上写着：
“致阿尔伯特男爵与简妮女士：
下周六将会进行第一次综合实践。综合实践课按小队给分，请于前一周周天下午前申报小队成员名单。
注意：综合实践课如不通过，需要补考。补考不通过，则开除。请谨慎对待。”
“说的好吓人。”简妮嘟着嘴抱怨道。
“那天晚上保罗说的时候你不也听到了嘛，只是说的吓人，实际上如果搞不定的话，花钱找人抱大腿就好了。”阿尔伯特安慰道。
“我知道，但他们故意吓唬人，我不喜欢。”
看着少女娇嗔的样子，阿尔伯特不由得将她揽入怀中。
“回去再亲好不好，有别人看着哪。”少女脸红红的哀求道。
自从定下约定，少女在这方面就矜持了许多，不愿意在外面公然亲热，也不知是不是在舞会上那一吻的后遗症。阿尔伯特也没强求，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就放开了她，说：“别担心综合实践啦，有时间给我多讲讲历史知识。”
穿越而来的他对历史是半点不懂，巨龙传承记忆中什么都有，但这些历史细节是半点也无，只能找简妮狠补。
“嗯嗯。”少女红着脸点点头。
这时，天空中忽然有一只巨鹰落在地上，随后一名侏儒少年敏捷的从上面翻下来。他走到两人面前，说：“风纪纠察队检查异怪，请配合工作。”说话的时候，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简妮看。
阿尔伯特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需要怎么配合？”他按捺住心中的不快，问道。
“站着别动，我用侦测魔法对你们照一下，没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走了。”
阿尔伯特点点头。
那侏儒便说：“Detect magic（龙语：侦测魔法）”
随着咒语念出，他的眼睛里放射出蓝色的光，扫到两人身上。
“变化系灵光！我抓到你了！”
侏儒满脸兴奋的喊着。
阿尔伯特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用了变形的能力化身人类，身上确实会有变化系灵光，自己却是把这点给忘了。
他正准备编个理由蒙混过关，却见
侏儒紧张地继续念出咒语：“Ghoul……”
有变化系灵光的可能性很多，他却不加盘问，直接动手，这不是在检查，这是在找茬！
阿尔伯特一个箭步跃过去，一拳打在侏儒胸口处，只听“砰”的一声，侏儒被打得飞了出去，顺带吐了几口血，口中的咒语自然也念不下去了。
那只半天界巨鹰扑腾着翅膀朝他飞过来。
他不退反进，冲到侏儒身边，一把把侏儒从地上拉起来，卡住他的喉咙：“让你的鹰停下来！”
侏儒无奈的吹了声口哨，巨鹰停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你凭我身上有变化系灵光就认定我有问题？”阿尔伯特怒声质问：“你这分明不是检查，是找茬！”
“你有嫌疑，先拿下再说！”侏儒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我跟你说，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每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罚你做校园劳动，让你什么也干不成！”
“Bullshit！You're son of bitch！”暴怒的阿尔伯特用龙语破口大骂。
“怕了没？怕了就赶紧把爷放了。”被拎在半空中的侏儒梗着脑袋，气势不减半分。
“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
第二十三章 我也喜欢他
这时，另外一只载着女精灵的巨鹰降落在了旁边，她身穿淡绿色紧身衣，脸上蒙着一块墨绿色三角巾，背上斜背着一张长弓。
“放开他！”女精灵喝斥道。
阿尔伯特把侏儒放在地上，松开了衣服领子。女精灵的打扮和声音都让他感到很熟悉，想了想说：“我好像见过你。开学那天，你是不是去过空青树林？”
“咦？”女精灵打量了一下他，语气和缓起来：“是你？你是白羊宫的？”
“是啊。”
侏儒的脸色一下子发白，情知道踢到了铁板。“那个……梅丽尔小姐，我不知道啊！”
梅丽尔冷着脸：“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我不希望你遗漏任何细节。”
于是侏儒结结巴巴的开始叙述整件事的经过。自然，他是尝试过遗漏一些细节的，但在阿尔伯特的“提醒”下又不得不一一“回忆起来”。
听完之后，梅丽尔对阿尔伯特道歉：“对不起，确实是他的不对。”
她又转头对侏儒说：“抬头！别装死！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我接到的第十一次投诉了！如果你们这班混蛋再这么肆意妄为，我就先把你们丢进反魔法场，再用侦测邪恶照照你们的心肠，看看黑透了没有！”
训斥完手下，她又对阿尔伯特说：“我会严格约束这帮混蛋的。打扰你们的生活了，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两人走了很远，都还能听见梅丽尔的训斥声。
阿尔伯特一直黑着脸。
“你别为那个混蛋生气了好不好？”简妮摇着他的手臂说：“又没有真的损失什么，可你板着脸的样子我好害怕。”
“别怕。我只是讨厌那种烂泥糊在脸上，拿也拿不掉的感觉。”
这种感觉前世他常有，今生本以为不会有，结果还是有了。那侏儒看似踢了铁板白挨了揍还被训斥，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
“小人是最可恨的，他就是借题发挥，拿着鸡毛当令箭。”简妮也恨恨地说：“身上有变化系灵光怎么了，这很正常啊！身上带了变化系的魔法物品，刚刚练习过变化系的魔法，都有可能带上变化系的灵光。就凭这个就对人动手，简直是不知所谓！”
阿尔伯特点点头，心有余悸。若不是他果断出手打断了侏儒的「食尸鬼之触」，还真不知道侏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连这种蠢货也在作恶，风纪纠察队估计已经烂透了，梅丽尔这样的个别人改变不了大局。偏偏他们又和教授们一样，能在迷锁内自由使用法术。若是普通学生遇到他们，只怕被欺辱了还不得出头。”阿尔伯特说。
“嗯。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少女说：“你真好。”
阿尔伯特笑了起来，在少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两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
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总会有说不完的情话。
当太阳快落山时，他们才回到空青树。推开门，他们看到丽莎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见他们回来，少女忙丢下书跑过来，给他们每人一个拥抱。
“我今天把壁橱做好了，把拖鞋都放在里面。以后你们每天回来就可以把外套挂在里面，换上拖鞋了。”少女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阿尔伯特，圆圆的小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快来夸我”。
这个想法自然是阿尔伯特提的，在某些方面他还是觉得前世居家的细节做的比此世好。他只是闲聊的时候随口提了提，可丽莎却格外留了心，悄悄地把他的那些想法都记录下来。
等他们走后，她先用塑木术制造出壁橱的大体结构，再用一把小锉刀仔细加工，花费了很多的心思，才做成了阿尔伯特眼前精细美观的壁橱。
“手艺很精美呀，丽莎真棒。”阿尔伯特当然不吝夸奖。
丽莎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用不在意的口气说：“反正我没什么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片刻后，他们坐在桌子旁，一起享用丰盛的晚餐。简妮把晚上的这件事说给丽莎听。
“很多地方都会规定只有善良的人才能充当执法人员，可能不莱梅堡也是这么规定的。那个侏儒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躲过了这种检查，所以梅丽尔才会那么说。”听完了简妮的叙述，生活阅历更丰富的丽莎说。
“那我们可以控诉他吗？让他失去这个职位。太可恶了！”简妮愤愤不平地说。
“简妮，控诉他没用，风纪纠察队里的坏蛋肯定不是一个两个。只要别来惹我们，我们就不用去管他们。这个世界上不好的事情太多了，咱们是管不过来的。”已经心平气和的阿尔伯特劝说道。
简妮点点头，有点失落。阿尔伯特讲了个笑话，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少女们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即将到来的综合实践上。
“我今天看了十几份指南，不仅没搞明白，还更糊涂了。指南里说的很多东西都自相矛盾哦！”丽莎吐槽道，“有的指南说总时间有限，要节约时间，防止在某一处卡住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够而被迫做出糟糕的决定；有的指南说法完全相反，要求我们仔细认真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多细节都藏在不起眼的小物件里。都不知道哪个能信，哪个不能信！”
“哈哈哈哈……”丽莎的话让阿尔伯特突然想起来两父子抬驴的笑话。他笑完了，把这个笑话绘声绘色地讲给少女们听。
当他讲到这父子无论怎么骑驴都被旁人指责，被各种说法搞的手足无措，不得不抬着驴的时候，正喝着果汁的简妮“噗嗤”一下没忍住，全喷了出来，溅的桌子上到处都是，自己趴在桌子上；坐在她对面的丽莎也笑的直打嗝，弯着腰捂着肚子。
阿尔伯特笑呵呵地拍打着丽莎的背，帮她顺着气。
好一阵后，少女们才恢复了正常。阿尔伯特用口令换了一桌子新菜，而简妮则使用「魔法伎俩」清理身上和周围的污渍。
“你从哪里听来的笑话呀，笑死我了。”丽莎说。
而简妮则嘟着嘴朝他撒娇：“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要说笑话好不好，吃完了再说。”
“我也不是故意的呀。刚刚我听丽莎说指南自相矛盾的事儿，一下就想到了这个笑话，下次绝对注意，换个时间再逗你们。”
撒娇成功的少女甜甜的笑了，那笑容让阿尔伯特移不开眼睛。一旁的丽莎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
丽莎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笑着说：“可能这些关卡本身就没有太多的规律吧，毕竟设计关卡的人太多太多了，会出现这种种自相矛盾的情况也很正常。”
阿尔伯特点点头，丽莎的这个说法一听就很有道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更何况长达480年历史的时间呢！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人们的想法拐上几个弯都不稀奇。
“所以运气也是重要的一环了。如果太摩拉保佑，说不定遇到个很简单的，就能一路通关。”阿尔伯特说着，促狭的对简妮说：“抽卡的时候你去抽吧。”
“为啥呀？”少女疑惑不解地问。
“你听说过‘爱撒娇的女孩最好命’吗？”阿尔伯特用一脸戏谑的表情说。
少女脸红红的，看丽莎好像没注意，悄悄一脚踢了过来。可阿尔伯特却早有防备，右手一把抓住少女的脚脖子。
少女想缩回去，却被阿尔伯特握的紧紧的。他嘴上一本正经的说：“真的呀，你不觉得你运气很好吗？在家的时候有父母宠着；现在和以后，有我宠着。你肯定是被太摩拉钟爱的女孩儿。”手上却不动声色地将少女的拖鞋取下来，放在地上，握住少女柔若无骨的白嫩玉足。
少女红着脸一言不发，脚上传来的奇妙触感占据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只能听着阿尔伯特和丽莎讨论综合实践的事儿。这家伙真是坏透了！不仅握着她的脚踝，还、还挠她的脚心！痒痒的感觉让她想笑，却又不敢笑，拼命地绷住，害怕让丽莎看出来。
丽莎小时候曾经有一段独自冒险的生活，在实践方面经验丰富，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小建议：哪些地方容易有机关陷阱，常见的怪物痕迹……阿尔伯特一本正经地倾听着丽莎的话，时不时还问上几句感兴趣的细节，右手却一直藏在桌子下。
“7点啦，该洗漱休息了。”被折磨许久的简妮终于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讨论，脸红红的看着阿尔伯特，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
阿尔伯特笑嘻嘻地放开了少女，悄无声息地将少女的鞋推到她脚下，嘴上说：“嗯，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早点起来去完成校园劳动呢。对了简妮，明天你就别去了，你帮我整理一下联邦的大事记呗。现在的历史书看的我头都疼。”
这个世界对历史的记载是非常零碎的，只记录贵族、法师、教士这些社会地位高的人的经历，对典籍、制度、文化、科技完全没有记录。这让读者很难从书中了解到历史上发生了哪些主要事件。
这种情况和这个世界的历史记录方式有关。这个世界有一种名为「通晓传奇」的预言系法术，可以了解到关于某重要人物、事物或地点的传奇经历。当重要的人物去世后，家人们会请来著名的吟游诗人施法了解死者生平后，为死者作传（尽管法师、术士和牧师都有可能会这个法术，但一般来说人们会选择文采斐然的吟游诗人）。
所谓的历史就是将这样的人物传记汇集到一起，非常的简陋，根本不存在“编年史”这种东西。
阿尔伯特请简妮为他整理的就是编年史。按年份梳理事件，能让事情的前后因果脉络更加清晰。不过考虑到人力精力问题，只记录大事就可以了。
阿尔伯特向简妮简要说明了大事记的概念，少女悄悄地穿上鞋，一边听一边点头，看着阿尔伯特的眼睛里逐渐流露出崇拜的光彩。聪慧的她完全能理解这种不一样的记录方式中蕴涵的能量。
原来他这么厉害呀。
“我明白了。但要全整理出来，哪怕只记录大事，标记原记载出处，要花的时间可能都会很长。一天肯定是完不成这项工作的。”少女说。
阿尔伯特笑嘻嘻地说：“没事，慢慢弄就行了。”
有了大事记，他就能快速的掌握这些历史事件，也就能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时会理解不了别人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或者是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
说完正事，众人更衣休沐。简妮急匆匆地拿着衣服进了少女们的浴室，而阿尔伯特照例趴在温泉里，哼着小调享受着丽莎的刷洗。
“少爷，你能帮我个忙吗？”看阿尔伯特心情不错，丽莎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呀，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你。”
“帮我找只狗，做我的动物伙伴，好不好？我以前冒险的时候养过几只，后来进府上工作，自然不可能带宠物，就放生了。在这里我每天也没啥事，我想养只狗。”
丽莎说了这话，阿尔伯特才反应过来。亲近自然的德鲁伊是拥有自己的动物伙伴的，他们和动物伙伴有特别的链接，就类似于法师和法师的魔宠一般。
想到这里，他感觉有些愧疚。自从定下约定以来，他心思全在简妮身上，几乎完全忽略了丽莎。
他想了想，说：“兽舍里有只被别的学生遗弃的小金毛犬，我明天把它带回来给你。”
“好。”
丽莎像往常一样为阿尔伯特刷洗完全身，他惬意地在水中浸泡了个够，才变回人形，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丽莎裹着浴袍，回到了房间。
简妮还在客厅里看书。
丽莎躺在床上，心头砰砰的跳动。
他答应了。
简妮，你不要怪我。
他是喜欢你，可我……也不想只做一个为他浣洗的女仆。
你喜欢他。
我也喜欢他。
我们的未来里，都只有他。
第二十四章 角斗场守卫
早晨8点，阿尔伯特和温丝莱特在约定的地方碰了面。
温丝莱特今天换了身简约的装束，白色的衬衫外套着一件粉红色的外套，下身穿了一件黄色短裤。打过招呼后，她对阿尔伯特说：“今天我们不去兽舍了。”
“哎，不去了？”阿尔伯特惊讶地问。
他还打定主意，在忙活完之后要从兽舍带金毛犬给丽莎呢！
“风纪纠察队这两天巡察，缺人手，正好我在那边有熟人，就接了这个活。”温丝莱特解释道。
“行吧，听你安排。”阿尔伯特答应了，心中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昨天他还被纠察队刁难，今天就要给纠察队干活。“只不过我昨天跟一个纠察队员发生了点不快，这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听到这话，温丝莱特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眉角抬高：“哪个纠察敢这么不开眼，居然动我们白羊宫的人？”
阿尔伯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温丝莱特气呼呼的说：“不开眼的下等人，活该被打。”
她又气呼呼的说：“梅丽尔小姐已经处理了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不然的话，我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说着，少女递过来一块小小的水晶徽记。阿尔伯特拿过来看了看，徽记正面是紫色天穹下一座高大的白塔，背面是微微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魔法符文。
“拿着这个，就可以凭借这个调用迷锁施展一些纠察工作用的法术。等我们工作结束，还得把这个还回去。”
“好的，我知道了。”
“我们的任务是帮忙去角斗场看守出口。不管进出的是谁，都用「侦测魔法」照一照，要是身上有变化系灵光，再重点检查。”
温丝莱特带着阿尔伯特朝角斗场方向走去，边走边说：“不需要你自己施法，我知道你没有足够的法术位完成这项任务。就像「英雄宴」一样，你只需要说一个口令就行。”
“那还成，一点也不难。”阿尔伯特说：“万一发现有变化系灵光，怎么办呢？”
温丝莱特解释道：“先让他把可能有变化系灵光的物体拿到一边，再看看有没有变化系灵光，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就得把对方留下来，请人过来对他施展真视术。”
原来是这样的流程。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穿过穿梭井，来到了下浮岛，又走了好一阵，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白色椭圆形建筑。它通体雪白，淡蓝色的穹顶倒扣在上方，周围有十几个较小的通道，供参观者进出。
“这就是斗兽场。周六周日的时候就会开放，不收取任何门票费用。”
“不收取门票费用，那他们怎么赚钱？难道这也是学校的免费服务吗？”
“不是，他们的算盘打得可精了。门票不收钱，但每个人都能在角斗开始前下注，靠这个赚钱。”
他们走近了，看到通道的门还关闭着，上方挂着一个“F”的标牌。
“这是F通道，我们的任务是检查H通道的人流。”看了看标牌，温丝莱特说。“这边走。”
阿尔伯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观察四周的环境。当他们走到G通道的时候，他看到G通道的门已经打开，里面一片黑暗，仿佛择人而噬的猛兽，让人心生畏惧。
G通道站着两位穿着黑色法师袍的男子，其中一位还是少见的半身人。看到温丝莱特，两人连忙向她问好，而她则矜持地轻轻点头，转头对阿尔伯特说：“我们一会儿也是换上这样的一身黑色魔法袍，站在H通道。”
随后她又小声嘀咕道：“希望H通道真如伯尼所说的人流稀少。”
听了这话，阿尔伯特脸上丝毫不露，肚子里暗暗发笑。跟平时一脸认真的她比起来，这点小心机反而让她显得有些可爱。
“呀！你今天怎么没带伴读过来？”
温丝莱特突然意识到什么，略带调侃地说：“你和……”她想了一下，“简妮，向来形影不离。怎么，今天舍得丢下她一个人了？”
“我让她帮我整理大事记了。”阿尔伯特说着，把编年史的概念跟温丝莱特讲了一遍：“我觉得这样整理出来的大事记脉络分明，条理清晰，更能让我们弄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完了阿尔伯特的话，温丝莱特不由得击节赞叹：“好想法、好想法！”
她又郑重地对阿尔伯特说：“开学第一天的事情，我得向你道歉。我当时把简妮拦在里面，是因为情况紧急，我也不知道她对你那么重要，结果害得你差点死上一次。对不起。”
她这么诚心诚意地道歉，阿尔伯特除了原谅之外还能说什么呢！毕竟在贵族们眼中，奴仆真的就只是“物”而已。如果有需要，消耗就消耗了。他不能拿自己的想法去要求别人。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H通道门口。温丝莱特拿出了一根古铜色的钥匙，插进门上的锁孔，转了三圈，伸手推门。阿尔伯特忙上前，帮忙用力将门推开。
“法师袍在更衣室里面。”温丝莱特说。
两人轮流进去，换上了一身纯黑的袍子，走了出来。通道内的寒气较重，他们站在阳光下，一人一边。“金童玉女”这个词忽然间在他心头闪过，又被很快划掉：这姑娘身份高贵，不是可以轻易撩拨的对象，而且她对汉斯·弗兰克的好感太明显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一步。
“我一直很好奇，学院里为什么要用那么多空间来建设那么多更衣室。提前换好合适的衣服不好吗？”阿尔伯特吐槽道。
温丝莱特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这是因为乔安娜·亚历克斯是个女人。如果她是个男人，也许不莱梅堡一个更衣室也不会有。”说完，她“咯咯”的笑了起来。
阿尔伯特也笑了。“被你说中了。”
笑完了，温丝莱特主动拾起了刚刚的话题：“我的一位叔叔曾经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他曾经为此埋头整理了好几年，但是这个工程量实在是太大了，也没什么好处，他后来厌烦了，就再也不在这上面花心思了。”
阿尔伯特微微颔首。从纪传体到编年体，思路上的转变有很多人能想的到。但这个世界纪传体的写作太方便了，一个魔法就可以解决收集材料的问题，这让纪传体成为史书编纂的绝对主流，费时费力的搞编年体写作就成了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你叔叔是想弄出一本真正的史书吧！”虽是推测，阿尔伯特的口气却相当肯定。
“对……”
这时，通道内由远及近亮了起来，角斗场开始运作了。
“开始的时候，他准备写一本联邦通史。三个月之后，他说他要写一本联邦建立史。最后他说他写完了不写了，好像是写了联邦头五年的历史。”少女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活像一只小狐狸。
阿尔伯特也笑了。天涯何处无烂尾，温丝莱特的叔叔若能和前世某小说网站上许多作者交流一下，大概会引为知己。
“我没那想法，我只是想让简妮帮我把大事给我梳理梳理，应该没那么难。”
“伊丽莎白出一万五千金币你都不卖的少女，居然只是你的书记员……哎呦不行了，笑的要抽筋。下次我见到她，一定要好好笑一笑她。”
“那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她是我的挚爱。”阿尔伯特认认真真的说。
“呵，一本正经。别人说你是乌萨尔的侄子，我起初还不信；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信了。”温丝莱特一脸鄙夷的眼神。
“我是认真的。”阿尔伯特说。
“那你会只守着她一个吗？”温丝莱特斜着眼睛看着他。
这话问得阿尔伯特瞠目结舌，本想直接说一声“是”，但想想哄骗她也没意思，说道：“不是。”
“咯咯咯……”少女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让阿尔伯特感到惊艳：“算你还诚实。你要是说你只守着她一个，我就去找个牧师来给你测个谎，看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喂喂喂，我不会只守着简妮一个人，但我对她是真心的，这不矛盾啊！”
“咯咯咯……”温丝莱特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戏谑：“那我问几个问题，帮你认识一下你的内心吧。”
“如果有两个姑娘，能满足你，让你和她们彼此厮守吗？如果两个姑娘也不够，几个姑娘才够？”
“如果你爱的姑娘们起了矛盾，势不两立，你会帮谁？”
“光阴易逝，红颜易老，若她人老珠黄，你还会如现在这般爱她如命么？”
说完，她冲着阿尔伯特眨巴眨巴眼睛：“来呀，让我听听你的真心。”
这些问题让阿尔伯特面红耳赤，一个都答不上来，他决定反击。
“你这么说，那我也问问你……”
他忽然停住了。
他忽略了一件事。眼前的少女身份高贵，这意味着她在婚事上多半没什么自主权，个人的感情无足轻重，家族的利益安排才是决定因素，他若反击，不管问什么问题都是在往她心头插刀子。
只有荒谬的事情才是笑话，如果是可能发生的甚至必然发生的事情，只怕没有谁笑的出来。
温丝莱特还没意识到这点，追问道：“你问什么？”
“我问啊，我想问你早饭吃了没有。”
两人就这样笑闹着。若有人来时，他们便分工合作，若别人走过去，他们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只是友情，却无关风月。但正因为无关风月，所以更加肆无忌惮。
“我跟你说啊，伊丽莎白后来的脸色可有趣极了，我从没见到她那个样子，哈哈哈哈……”
“恨你？不不不我敢跟你打赌，绝对不是恨你。伊丽莎白有点任性，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姑娘。她只是有点下不了台而已。”
“你要不要试着追追她呀？相信我，你要是想找一个好的联姻人选，选她准没错。你要是想追她呀，我给你当军师。咯咯咯~”
“嗨，你害羞啥呀。她无论人品、相貌、身世，都是我们邦第一流的女孩儿。除了有点憨有点执着，其实超好的！”
“别听那些骗子们的话，他们都快把伊丽莎白当成女魔头了。其实那是因为只要伊丽莎白发现他们在干坏事，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搞破坏。你不是已经体会过了嘛，咯咯咯咯……”
“你问我为啥那天伊丽莎白会开出那个价码？肯定得怪你呀！你说得那么斩钉截铁，一点缝都不给她留，她下不了台，除了用高价诱惑你改变主意，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她亲自色诱你吗？咯咯咯……”
“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被别人骗。她好歹跟着她老爸马克西米利安·约瑟夫过了上百年，一般的人真瞒不过她。那天你若是有半点犹豫，她一个子也不会加。”
“精灵的成年期很长，你不知道吗？伊丽莎白已经104岁了，还没成年。精灵110岁才是成年，伊丽莎白就相当于人类17岁的女孩儿。”
“以我对她的了解，在她心中你一定是很特别的存在。只要你多下功夫软磨硬泡，她肯定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在他们的聊天时，大部分观众都已经进场，外面已经几乎没有任何人。少女一直极力怂恿着阿尔伯特去追伊丽莎白，为此不惜把自己的闺蜜卖了个底朝天。
“你怎么这么想让我去追她呀？快交代，有什么隐情。”阿尔伯特笑着问。
“嘻嘻……不告诉你。你就实话说，你心动了没？”温丝莱特笑眯眯的说，“有我给你助攻，保准帮你拿下！”
“好啊好啊。”阿尔伯特全当她在信口开河，“你愿意帮忙，我还能有啥不愿意的。”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法师袍、蒙着面纱罩着头的人走了过来。他裹得如此严严实实，反倒是让阿尔伯特多看了两眼。他走到不远处，忽然胸前闪出一团亮光。霎时间，阿尔伯特的脑袋如遭重击。
当他回过神来，发现那个人已经走到面前。他开口了，声音像是摩擦的金属片：“你们好像忘了我了？我是汉斯。”
“哦，不好意思，汉斯，你穿的这么严严实实，我差点认不出来你。”温丝莱特用一种奇怪的语调说道。
阿尔伯特的心中骤然生起巨大的危机感。
来的这个人是谁？真的是温丝莱特以为的“汉斯”吗？
温丝莱特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奇怪？
我……我该怎么办？
第二十五章 被催眠的温丝莱特
他没有说话，决定先静观其变。
那黑袍人也没在意，只是说：“你们守在这个通道，不要乱跑。一会儿我要带一些人出来，你们不要奇怪。”
“我不会乱跑，也不会感到奇怪。”温丝莱特用奇怪的语调叙述了一下。
阿尔伯特心中的危机感更重了。
这时，那人的眼睛转过来落在他身上，他连忙模仿温丝莱特的语调说：“我不会乱跑，也不会感到奇怪。”
那人点点头，从通道里走了进去。
当他走远了之后，温丝莱特一下正常起来。少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说起刚刚的话题：“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啊，我真的希望你能追到伊丽莎白！”
她轻松的语调让阿尔伯特的心一下子凉了个透，心中的怀疑进一步加深。他朝通道里面看了一眼，确认那人完全走远，才转过身来对温丝莱特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
温丝莱特一下卡了壳，断断续续地说：“唔……我忘了……我就知道他叫汉斯。真奇怪，关于他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你穿的这么严严实实，我差点认不出来你”的吗？怎么转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丝莱特的表现让阿尔伯特一下子想到法术「魅惑人类」。那是个能让受术者把施法者当成朋友的法术，和温丝莱特的表现刚好相符。
刚刚他的头痛应该就是被施展了这个法术的原因。他成功地抵抗了这个法术，所以他还能保持正常，而温丝莱特已经被法术控制了。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在迷锁范围内施展附魔系法术的，阿尔伯特想。他看了看四周，从包里摸索出了之前在空青树的废品堆里找到的［夸尔的羽符（剑）］，扣在手心，心里略略安定下来。
他必须尽快帮助温丝莱特摆脱控制。可是他没有合适的法术来解除已经生效的魔法效果，只能想想别的办法。先测试一下这个法术对少女的影响有哪些方面吧！
“温丝莱特，你听我说，你现在有危险。”
“怎么了？”少女莫名其妙的问道。
还好，可以正常沟通！
“有人对你施展了「魅惑人类」。”
“什么！”温丝莱特大吃一惊。“是谁！刚刚没什么人经过啊！”
逻辑思维很正常，没有问题。
“是刚刚走过去的那个。”
温丝莱特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半晌后才用那种奇怪的语调说道：“不会，他是我的朋友，不会对我做这种事情。”
不能直接对她说有关那个人的不利信息，至少没有证据的时候不能尝试。
待她恢复正常后，他说：“你已经被扭曲了心智！你自己有办法解决吗？”
“没有，今天我身上什么道具都没带。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吗，阿尔伯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少女的脸上满是惶恐不安。“你如果是在跟我开玩笑的话，就直接告诉我好了，我不会怪你的。”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布伦特，出来。”
蓝色的鸟儿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应召而来。
阿尔伯特心中的危机感更重了。他紧盯着少女美丽的面容：“温丝莱特，你能联系到其他的人吗？风纪纠察队的其他人？我需要帮助。”
少女满脸凝重的说：“我能。”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小哨子，扬着头吹了一下。
吹完哨子之后，少女说：“很快就会有风纪纠察队的人过来查看了。”
两人满怀希望的开始等待，但不一会儿，少女的脸色就暗了下来。她焦躁不安地四下打量，希望看到半天界巨鹰的影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又过了一会儿，少女垂下了头。“不用等了，我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状况，已经远远超过正常用的时间，应该不会来了。”
少女的眼中渐渐溢出了泪水。她转头对阿尔伯特说：“拜托你守护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心智失控，要离开你的视线，你又阻止不了我，请务必要杀了我。从死到生的旅途虽然很恐怖，但总比落到不知所谓的下场好！”
“没那么严重，温丝莱特。”阿尔伯特安慰道：“「魅惑人类」不是「支配人类」，没有那么强的效果。咱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角色，别人没有在咱们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
“我倒是希望他们不要关注我们，可是那种概率不大。我，还有你，咱们都不是无关紧要的角色。白羊宫没有无关紧要的角色。”温丝莱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我很怕他们把我带走，做可怕的事情。”
阿尔伯特发现黑袍人又从通道里走了出来，赶紧悄悄地向温丝莱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女赶紧把手帕塞回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黑袍人慢慢走出来，在他身后跟着许多衣不遮体、浑身血污的人，彼此搀扶着前进。
温丝莱特的眼神再一次变得空洞无物。少女扬声问道：“汉斯，他们就是你刚才说的要带出来的人？”
“还有几批，不止呢。”
温丝莱特点点头，不再多问。阿尔伯特则站在少女身边一言不发，模仿着她的神情，生怕让那人看出来破绽，再给他补一下「魅惑人类」。
太摩拉不会永远眷顾他。如果他也被影响了心智，那就完了。
幸好黑袍人似乎对自己的法术非常有自信，对他的伪装丝毫没有起疑，带着那些浑身血污的人走了出去。
这些应该是角斗士。也不知黑袍人从何而来，混进了学院，居然从角斗场里带走这么多角斗士。
阿尔伯特目送着他们走远。
这时，温丝莱特又一次恢复了正常，她主动地对阿尔伯特说：“你说的没错，我真的被扭曲了心智。我现在不敢去想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事情，只要一想，脑子里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嗡嗡的。风纪纠察队居然指望不上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温丝莱特，”阿尔伯特又想了一个办法，他对少女说：“你能联系到教授吗？不管哪一位教授都行。”
教授们都是至少能施展六环法术以上的强大法师，比风纪纠察队要可靠的多。敌人可能在风纪纠察队那里动了些手脚，但只要他们能联系到任何一位教授，任何的阴谋都会不攻自破。在绝对实力的碾压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不行，我今天没有准备「风讯术」，也没有携带用来联络教授们的首席生权杖。”温丝莱特脸色难看的摇摇头。
阿尔伯特脑筋飞速转动，思考着破解之道。
实在不行的话……自己现出原形去找人帮忙？
这个念头转了转就被他掐死在脑海里。且不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会给他后面带来多少麻烦，现在这校园里可一点也算不上安全。敌人不会在意一个普普通通的已经被魅惑了的人类守卫，但一条雏龙肯定会招来所有人的目光。
他没什么经验，会的法术有限，能倚仗的只有一身蛮力和吐息，若是招来敌人的注意力，只怕活不了多久。
“不管怎样，我们得离开这里。先去附近的通道找其他看守通道的人汇合吧，人多一点，会好一点。”
在一阵沉默后，温丝莱特又一次用奇怪的语调说：“……我不能离开这里，汉斯请我在这里看守，我不能离开。”
Fuck ！
阿尔伯特几乎快疯掉了！
通道之间的距离还不算短，即使他飞奔过去，来回三四分钟总是有的。他不敢放任温丝莱特一个人在这里，心里急的团团转。
过了好一阵后，温丝莱特才恢复正常。
“你刚才又一次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阿尔伯特提醒道。
温丝莱特愣了一下，两行清泪慢慢流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恐惧。在阿尔伯特提醒下，她已经清醒的意识到法术对她心灵的扭曲，没有再一次自动忽略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但清醒不代表法术失效，法术和指令将她的心灵牢牢地控制住。她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奴隶，生死不由自主。
“冷静、冷静下来！”阿尔伯特连忙提醒道：“过一会儿还会有危险，你眼红红的，一看就是破绽！”
他不敢用任何指代，生怕再一次触发魔法对温丝莱特心灵的扭曲，浪费时间。好在聪慧的少女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她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干了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像没事人一样对阿尔伯特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黑袍人再次出现。这次他匆匆走过，对两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温丝莱特的眼神再一次变得空洞。阿尔伯特表面上一切如常，可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羽符。随着黑袍人越走越近，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悄悄激活羽符，一剑砍死敌人。这时，老精灵纪伯伦·埃德加的话又在他脑中响了起来：
“高阶施法者是不怕突然袭击的。他们能够从未来借来一小段时间，用来应付突然发生的变故……”
想到这里，想想万一失败的后果，他最终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和热血，决定什么也不做。
等黑袍人走后，温丝莱特恢复正常。少女脸上一青一白，她咬咬牙，忽然对阿尔伯特说：“打晕我！阿尔伯特！我求你打晕我！”
少女别过头，将自己的衣服领口拉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将天鹅一般修长的脖子摆到阿尔伯特面前。
她没敢说“带离”，因为那样和黑袍留下的指令冲突，可阿尔伯特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尔伯特咬咬牙，并掌成刀，一下砍在温丝莱特的脖子上。
第一下并未成功，少女身体晃了晃，咬着牙，只是闷哼了一声。
阿尔伯特揽住少女的肩，再一次对准了少女的脖子用力挥手，这次少女如愿以偿的昏了过去，整个人骤然往下沉。
他眼疾手快，一把架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倒下来。随后他一只手揽住少女的腰，一只手托住她的脖子，将她抱了起来。琳珑有致的娇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此刻阿尔伯特什么都顾不上。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做决定了。她把一切希望都托付在他身上，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抱着少女朝着G通道跑了过去。G通道门口的两个守卫正在聊天，忽然看着他抱着昏迷的温丝莱特跑过来，都是大惊失色：“温丝莱特小姐怎么了？”
“快过来帮我！”阿尔伯特脚下丝毫不停，焦急的喊道。
两人一下子顿住了，呆了一会，才用很奇怪的语调说：“不行啊，我们必须守在这里。”
SHIT！
阿尔伯特脚下丝毫不停，只在靠近的时候对他们扬声说：“你们已经中了「魅惑人类」，心灵被扭曲了！想办法自救吧！”
那两人一下子惊慌了起来。
阿尔伯特一路飞奔。当他从F通道走过不久，正好有一个黑袍人带着一群角斗士走了出来。他转头看过去，和黑袍人视线相交。
一瞬间，用不着任何语言交流，双方都清楚了彼此的身份和情况。
阿尔伯特头也不回的朝穿梭井冲过去，在他身后，黑袍人领着几个状态较好的角斗士追了过来。
他已经拼尽全力，耳边却传来“嘚嘚”的声音。他转过头一看，不由得亡魂大冒：黑袍人不见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追在他身后，四只马蹄跑的飞快！
想在被追上之前赶到穿梭井是肯定没戏了。他看见路边有一座小屋，拼了老命跑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在门的右边，摆着一个储物柜，一个戴着鲜红色小丑面具的人偶构装站在房间中央，从房间陈设上看，这应该是一座探险游戏屋。
“欢迎来到……”
阿尔伯特哪有心去听？他四下里一瞥，急中生智，扶着温丝莱特站在角落里，施法遮挡住两人的身影。
下一刻，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房门倒了下来，阳光照进屋子，让房间里亮堂许多，一匹枣红色的马踹破门扉冲到了屋子中央。
第二十六章 幸存与怒火
枣红马身体抖了抖，变回了黑袍人。
他举目四望，在门的右边，摆着两个储物柜，一个戴着鲜红色小丑面具的人偶构装站在房间中央，人偶后面是五扇挂着紫色幕布的门。人偶面前摆着一排水晶柜台，柜台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古怪的道具。房间四周摆放着一些绿植，许多画有诡异场景的传神画卡片挂在半空中。
“欢迎来到探险者之屋！在这里，你会有最新奇的体验……”
尽管黑袍人是破门而入的，但魔偶还是一成不变地说出了预设的台词，喋喋不休地向黑袍人介绍着这间探险屋。
“刚刚进来的人去哪了！”黑袍人问道。
“上一位玩家的选择是2号通道。请问您也要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黑袍人大步朝着写有“2”的幕布走去。
“在游玩前您必须付费，每次5金币……”
黑袍人拉开幕布，扔下了五枚金币。
“感谢您的光临，祝您玩的愉快。”
说完，魔偶又回到了起初的样子。
阿尔伯特长出了一口气。
在那一瞬间，他施展「无声幻影」制造出了一个壁橱的影像，扶着温丝莱特藏身其后，躲过了黑袍人的侦查。
其实只要黑袍人走过来试图打开这个“壁橱”，就会发现这只是个幻影，把他揪出来。还好，黑袍人误以为他进入到屋子深处，没有细查。
他双手从少女腋下穿过，架住她不让她倒下去。幻影内侧空间有限，若是“壁橱”上伸出来一截衣服或者露出小腿脚趾什么的，被人看穿，那他俩都完了。
虽然他已经骗过黑袍人了，但黑袍人后面还跟着几个角斗士。他们一定也会跟进来的。
他集中精神，维持着幻影。
不一会儿，那几个角斗士果然也进来了。魔偶一成不变地按照台词进行推销。
只听见一位角斗士们用口音诡异的通用语说：“仔细搜查。”
阿尔伯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即有人念咒，施展出「识破隐形」，四下扫了一遍。
阿尔伯特紧紧地握着那枚羽符。
那个人看完，对别人说：“没有。”
谢天谢地，「识破隐形」只能看到隐形的东西，看不破幻术遮挡！
那个看似首领的角斗士向魔偶询问了黑袍人的去处，随后分派了几个人从另外的几个通道进去查看。
他自己则留在大厅里，防止阿尔伯特绕开搜查者从通道里返回。
看着他有条不紊、无隙可乘的安排，阿尔伯特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若是他当初真的从通道里进去，面对这种周密的搜捕，能有多大概率生还？只怕是很渺茫。
这时，温丝莱特忽然动了动。
阿尔伯特心说要糟，这姑娘可千万别发出声音，那就完了。他靠紧了温丝莱特，把手伸到她的嘴边，随时准备封住她的嘴。
身前传来柔软的触感，让他不由得心头一荡，默念道：形势所迫，得罪了。
少女的睫毛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看到靠得很近的阿尔伯特，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恐，就要张开嘴巴。她的手上也开始发力，想把他推开。
阿尔伯特一下子把手卡进她的嘴里。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别让她出声是最重要的。
温丝莱特恶狠狠地看着他，喊不出来，她就拼命的咬着阿尔伯特的手。阿尔伯特疼的钻心透骨，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勉强对少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咬了好一会儿之后，少女终于回过神来，松开了嘴巴，俏脸涂上一抹嫣红。
看见她清醒过来，阿尔伯特不由得松了口气。他把自己的手拿出来，只见上面印着两排深深的牙印。要知道，这皮肤其实是龙鳞！
他放开了少女，只是用手指了指外层的幻象，用手势告诉她不能触碰那里。少女点点头，示意她已经完全了解现在的情况。
两个人挤在巴掌大的空间里，窘迫到了极点。少女看了看身周几乎紧贴着自己的幻影，咬咬牙，主动抱住了阿尔伯特。
弗兰克，我没有对不起你。这只是事急从权。
少女如此想着。
阿尔伯特的眼睛紧盯着外面留在这里的角斗士。和温丝莱特不同，作为施法者，他自己制造的幻象在他眼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的精力集中在维持法术上，少女柔软的身躯和身上的香气被他完全排除在注意力之外，手上的疼痛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留在空青树里的简妮和丽莎怎么样了……她们还安全吗？
这时，那个角斗士忽然转身，朝着壁橱走了过来。
阿尔伯特的心里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他过来，自己能一下子杀死他，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吗？
他轻轻的推了一下温丝莱特，少女疑惑的看着他。
是了，幻象也遮住了她的视线。
阿尔伯特只好轻轻的将少女的手扳开，让她抱的不那么紧，手里紧紧地握着羽符。
温丝莱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她不知道外面的一切，只以为阿尔伯特觉得她抱的太紧，想要保持距离。
她感觉自己有点像主动投怀送抱却被视若无物的下等女人。尽管她爱着弗兰克，对阿尔伯特并无特别的感情，但这一刻她仍不由得羞恼起来。若非知道不是时候，她立刻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阿尔伯特完全顾不上眼前的女孩。他紧紧地盯着那随意的走过来的角斗士，悄悄的激活了羽符，顿时一把雪亮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他心里翻来覆去盘算着，怎么才能一下杀死角斗士而又不制造出任何动静。
角斗士打开旁边的壁橱上的小柜子，将不知道什么东西放了进去，没有向两人走过来，而是走到一边的桌子上坐下，把弯刀放在桌子上，一把扯下丝绸质地的桌布，开始擦拭身上的伤口和血迹。
阿尔伯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能不动手，还是别动手为好。
一看到阿尔伯特手中变戏法一样出现的长剑，温丝莱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外面只怕还危险着呢，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
少女松开手，为阿尔伯特留下足够的活动的空间，自己则紧盯着那层幻象，确保自己不触碰。
这样站着很累，不一会儿，少女便感觉腿脚酸软，脖子处隐隐作痛。
他用的劲也太大了……
这时，黑袍人从通道里走了出来。角斗士连忙站了起来。
“召集你的手下，我们走！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一个学徒浪费。”
角斗士点头称是。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片刻后几个角斗士都从通道里钻了出来，都表示一无所获。
“我们走！”黑袍人说。于是角斗士们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消失，温丝莱特大大的松了口气。女孩站直了身体，想要伸展一下。
“别动！”阿尔伯特一下按住了她，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长剑。他轻声对少女说：“他们有可能还会来！”
你再忍忍不行吗？万一他们回头怎么办？
温丝莱特却已经腿脚发麻，痛的快忍不住了。
还不能离开幻术遮挡的范围吗？
少女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
站不住了，拿你当个架子吧。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重量，阿尔伯特哭笑不得。他大概猜到了少女的窘迫，反手揽住少女的腰。
她一下子抬起头，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别误会，不是占你便宜，只是帮你减轻一下重量。”阿尔伯特用极低的声音说。
少女这才又趴在他怀里。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魔偶，阿尔伯特也不由得渐渐放松了下来。这下他才有心情去感受身上少女的姣好身材。在浮想联翩中，空气中渐渐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
温丝莱特的脸已经红透了。此时此刻，看不到外面情况的她也只能选择相信阿尔伯特，脑子里乱哄哄的。
弗兰克……弗兰克……
少女念着自己恋人的名字，抵抗着杂乱的思绪。
阿尔伯特的猜想是对的。没过一会儿，一个角斗士重新闯进来，四下打量无人，才摔门而去。
他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是不是走了？”温丝莱特问道。
“是。”
“说不定还是在麻痹我们呢。我们再等一会儿吧。”少女低声说。
阿尔伯特点点头，这话说的非常在理。而且此刻外面并不安全，要回到空青树林，中间恐怕要经过许多未知的风险，还不如在这里再躲一躲好了。
只是少女就这么一直挂在他身上……
之前有威胁时，心神全在外面，还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外敌已去，暂时安全了，却还抱着这美丽的女孩，身体不由自主的就有了反应。
女孩也发觉了。“坏东西！”她悄声的说。“我警告你，不许打我的主意，我已经订过婚了！”
“弗兰克？”
“不是。是谁与你无关。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们只是朋友！”
好吧。
不能打眼前少女的主意，他的心一下子就飞到空青树里两位少女身上。她们会不会有事？
羽符变出来的长剑在时限到后溃散。看着银色的灰尘，阿尔伯特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试着找条路回到空青树林。”
温丝莱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么心急？躲在这里等教授们发现情况不对收拾完一切再出去不好吗？”
“我怕我拖太久，简妮会出来找我。”阿尔伯特老老实实的说。
她们在空青树的亚空间里，肯定发现不了外面的情况。但现在已经快2点多钟，如果过了下午5点他还没有回到家中，女孩们肯定就会出来寻找他，那样就很危险。
所以他必须赶在5点前回去。
“再等一会儿吧。每拖一刻钟，学院发现这些异常的机会都会大一分。”
阿尔伯特点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有“咕咕”的声音响起来。阿尔伯特低下头寻找声音来源，正好看到少女羞红的脸。
秒懂。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阿尔伯特悄声问。“你先找个地方稍微躲一下，等我回来。”
“你别去，我忍一忍就好了。”少女悄声说：“外面危险。”
可“咕咕”声一直响个不停。
阿尔伯特现在觉得外面那层幻影只是个摆设。不管是谁过来，只要听到少女的腹鸣，肯定会好奇的过来看一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花费心神去维持这个幻影。
忽然，温丝莱特幽幽的说：“我们走吧。我听见半天界巨鹰们的啸鸣了，学院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嗯？”阿尔伯特不明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巨鹰们的啸鸣特别尖锐，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温丝莱特认认真真的说：“你听不到很正常。就好像很少有人知道海豚也会唱很动听的歌，大部分人听都听不到，但是我可以。”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不再把心神集中到幻影上，壁橱幻影顿时消失。可说着要走的少女还一动不动地趴在他身上。
他低下头，疑惑地看着她。少女头也不抬地趴在他怀里，小声说：“我腿都软了，走不动了。你得背我。”
听了这话，他心头一软，想想这姑娘也是站了大半天——自从遇到黑袍人之后，她就一点没休息过，更是粒米未进，怕是这姑娘从生下来就从来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想到这里，他柔声说：“好，好。我背你。”
少女松开手，他转身背对着她蹲下去，她俯身趴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阿尔伯特托住她的大腿，站了起来，提醒道：“你扣紧我，可别掉下来。”
“嗯。”少女发出一声甜甜的鼻音。
他从门口走了出去。
天空中飞舞着不下15队巨鹰，到处飞来飞去。有不少的巨鹰爪子里提着一动不动不着片缕的角斗士，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阿尔伯特一下放宽了心，看来学院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他回过头对温丝莱特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先陪我去一趟角斗场吧。”此时少女说话越发虚弱无力，“我们的任务是守卫H通道呀。”
阿尔伯特点点头，忽然他想到一件事：“你身上的「魅惑人类」效果消失了？”
“嗯。”少女软绵绵的说。“我得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负责守卫的人，让他们带个话，总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消失了。”
“好。”阿尔伯特点点头。
他背着少女走到角斗场，按照她的指引走到A通道，向负责的男子说明了情况。整个过程中，温丝莱特一直趴在阿尔伯特身上，用虚弱的语气说话。那男子面上不露声色，但看他们俩的眼神里满是怪异。
“这下应该没啥事儿了吧。”阿尔伯特说：“我先带你去吃个饭呗？”
“嗯……”少女点点头。“那边有家不错的餐厅。”
阿尔伯特朝着她指的方向走过去。
走过一个转弯口，他愕然发现汉斯·弗兰克带着几个人在不远的前方焦急的说着些什么。
“你要不要……先下来？”阿尔伯特转过头对少女说。
虽然我什么都没干，可就是感到莫名的心虚，这是怎么回事啊！
远处的汉斯也看见了两人，他焦急的朝着这边跑过来。
“不要。”少女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紧紧地搂着阿尔伯特的脖子。“背着我过去。”
阿尔伯特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
看着两人就这样走过来，汉斯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阿尔伯特莫名地感到无比的心虚。
反而是温丝莱特一脸面无表情。
不一会儿，汉斯站到阿尔伯特的面前。
温丝莱特紧盯着汉斯。
“你……你怎么让他背着？你是受伤了么？”汉斯涩然开口道。“如果受伤了的话，我送你去找牧师治疗吧。”
“呵。你是关心我是否受伤，还是关心我被谁背着？”温丝莱特用嘲讽的语调说。
“我肯定是关心你是否受伤……”汉斯连忙说道。
“你真关心我是否受伤？”温丝莱特的语调一下子提了一个调门。
“那当然……”
“你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我为什么要让他背着。这就是你最关心的东西！”
“……”汉斯的气势一下子被压下去了。
他的朋友们见此情景，都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不远处围观。
“从我遭遇危险到现在，整整大半天，你才刚刚出现！”说着说着，温丝莱特的眼角溢出泪水：“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但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是他保护了我，不是你！”
汉斯的表情无比的纠结，既有对恋人的愧疚，也有对阿尔伯特的愤怒。
“你在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两行泪水从温丝莱特的眼角流了下来：“身份不明的黑袍人进入校园带走了那么多角斗士，也不知道他们还做了什么，杀害了多少同学。我害怕得躲在小橱柜里瑟瑟发抖，你在哪里？你在怀疑我和别人偷情！”
阿尔伯特脸色有些不自然。就冲着他今天和温丝莱特的亲密接触，他真没那个底气对着汉斯说他俩是清清白白的。
“你不用费心思去猜疑，我现在就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从上午到现在，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温丝莱特冷着脸说。
行吧，说的这么正大光明。阿尔伯特不由得腹诽道：刚才你还一副虚弱得要死的样子，可现在骂起汉斯来，又精力这么旺盛。女人呐，真可怕。
少女顿了顿，继续质问道：“是他提醒我让我摆脱了心灵控制，是他带着我逃走，是他施法瞒过了那些人的搜查，在他做这些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只是意外！我只是恰好不在你身边而已！”汉斯辩解道，他看向阿尔伯特的眼神里已是毫不掩饰的仇恨。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他并不害怕汉斯，但他有种隔壁老王被当场抓包的心虚，这种奇怪的心虚感让他选择沉默。
“是啊，恰好不在我身边。袭击也是恰好的发生。多么完美的巧合。”温丝莱特用讽刺的语气说：“在我需要你的时候身边没有你，那我以后再也不会需要你了。阿尔伯特，我们走。”
“哦。”阿尔伯特一声不吭，迈腿就走。
汉斯脸色难看的拦在阿尔伯特面前。他勉强挤出笑容，对温丝莱特说：“亲爱的，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送你去牧师那里检查一下身体吧。”
好，好！如果不是当事人，如果不是清楚前后的一切，阿尔伯特几乎都要为汉斯鼓掌了。完美的挽回发言！
“给你个机会？”温丝莱特冷笑着说：“那黑袍人的咒法可曾给我机会？你要不要体验一下那种被扭曲了心灵、完全不得自主的的感觉？你看到我好端端的趴在他身上，只知道嫉妒和愤怒，你可曾想过我差一点点就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这份愤怒却是情出至深，汉斯根本无从反驳，汉斯身后的朋友们也脸色难看，被温丝莱特说得有了负罪感。
就连阿尔伯特听着背上的少女说着真真假假的话，都有迷迷糊糊、云里雾里的感觉。
“汉斯·弗兰克，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本以为你是人杰，对我又是一片真心，才给了你追求我的机会。没想到，你也是那种狭隘、自私、不知所谓的男人！我真是瞎了狗眼！”少女说着，竟然放声大哭。
汉斯站在前方，手足无措。
少女哭着哭着，就解下阿尔伯特的罩帽，用罩帽擦拭脸上的泪痕。
算了算了。阿尔伯特心想：反正这袍子也不是自己常用的。
哭够了，少女猛然把罩帽扔在地上，对汉斯说：“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我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你！你这个骗子、流氓、恶棍！阿尔伯特！我们走！”
“哦。”阿尔伯特绕开了汉斯，朝外走去。
汉斯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第二十七章 重金封口
“所以，你和温丝莱特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听完了阿尔伯特的讲述后，简妮略带醋意的问。
“天地良心，我们可啥都没做呀！”阿尔伯特叫了屈，又说：“我那时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担心你们俩在家里对外面一无所知，会不会遭遇不幸，心早飞到了你们身上，只恨身上不能插一对翅膀飞回来！”
听了这话，丽莎脸色不变，可简妮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喜悦。
阿尔伯特继续笑吟吟地说：“能看到你们平安无事，就是我最大的快乐。给我什么都不换！”
简妮的脸上像喝醉了酒一般红，痴痴地看着他，丽莎的眼神里也带上三分迷离。他趁机伸出双手将两个女孩都揽入怀中，让她们各自靠在自己的肩头：“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虽然离大被同眠的成就还很远，先达成个双美在怀的成就也不错呀。
少女们没有挣扎，靠着他两边的肩头，静静地不说话。
劫后余生，他也是很感慨。要说不怕是假的，尤其被枣红马追在身后的那一刻，他差点就忍不住要现出原形跟敌人拼个鱼死网破。可温丝莱特以命相托，哪有他任性的余地？
幸好那里有个游戏屋！
幸好他在危急的时候脑子没生锈！
幸好他今天准备的法术里有「无声幻影」！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丽莎忙起身打开门，布伦特飞了进来。鸟儿开口说：“阿尔伯特先生，保罗·华夫先生前来拜访您。您要请他进来吗？”
保罗·华夫，阿尔伯特一下子想起那个雀斑少年的身影。
“快请他进来吧。”他回头看了一眼仅着睡衣的少女们，“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不一会儿，保罗就大踏步走了进来。热情的拥抱和寒暄过后，两人在餐桌旁坐下。保罗开口了：“听说今天的袭击事件你也在场、还受伤了？不打紧吧？”
“我没什么事情，多谢关心了。”阿尔伯特心中微微一暖。
“据说温丝莱特小姐当时也和你在一起？她的情况怎么样？”
“她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幸好，幸好，你们都没事！”保罗笑道：“阿尔伯特，我就直说了，我今晚是受托来做说客的。今天的事儿你能否保密，不向任何人提起？如果你答应的话，会有厚礼相赠。”
阿尔伯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在生死间走了一轮，结果回头来了个要他封口的？要不是看在上次舞会上保罗主动冲出来想给他和伊丽莎白做和事佬的情分，他就要翻脸了！
“别误会，别误会！”保罗连忙说：“我只是来做个说客，成与不成我都无所谓，别因为这个损了咱俩交情啊！”
“你先跟我说说，今天这件事到底咋回事？”阿尔伯特问道。
“今天的事情是魔人们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批心灵术士和心灵武士，悄悄地潜藏进来，解救角斗场的魔人奴隶。灵能不受迷锁压制，所以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灵能不受迷锁压制！阿尔伯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那些黑袍人能肆无忌惮的在迷锁内施法，原来他们用的既不是奥术也不是神术。他不由得问道：“迷锁有这么大缺陷吗？”
“是的。其实这个问题不大，毕竟灵能使用者非常稀有。”保罗解释道：“而且一般来说，外人很难进入迷锁中。”
他继续说道：“角斗场方面开出来的赔偿价码是一万金币再加一张金卡。那金卡在市面上转个手，就能卖3万金币还不止。你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交易要求，我可以代为转达。”
说完，他看着阿尔伯特，诚恳的说：“以上这些，是他们要我带的话，我带完了。”
看着保罗的眼神，阿尔伯特陷入了沉思。他并没有“维护正义绝不妥协”的想法，至少对方开出来的这笔封口费听起来诚意满满。他想了想，对保罗说：“我得去找一下温丝莱特。今天我们俩一直在一起，就算接受赔偿，我也得先跟她说好才是。”
保罗呆了一下，点点头：“行吧！”他随即苦笑道：“你这主意厉害。只要她肯帮你，你多拿个两倍都不成问题。行，那我走了。有消息的话，你让管家给我带个话就成。”
送走了保罗，他和少女们交代了一下，拿出纸准备给温丝莱特写信。刚写完开头，布伦特又一次冒出来，送来了一封粉红色的信笺：
“阿尔伯特：
你快过来，我有一件好事要分享给你。
温丝莱特·西蒙。”
阿尔伯特不由得笑了起来，随手将那团写了一半的羊皮便笺扔进废纸篓里。这算是不约而同，心有灵犀？
他扬声对少女们说：“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回来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披上外套离开了空青树，朝着温丝莱特所住的那棵空青树走去。
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照耀的空青树林别有韵味。他走到目的地附近，远远看到一盏油灯漂浮在半空中，照射出昏黄的光。
他走进了，便听到里面传来温丝莱特的声音：“你来啦？动作不慢嘛。”
阿尔伯特揉了揉眼睛，他确实没看错，眼前只有油灯，没有少女的身影。他边走边说：“你人在哪里呀？”
“你走到油灯里，摸一下。”
阿尔伯特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触摸了一下油灯。顿时，他感觉自己身体在变小，投到油灯里。
再睁眼的时候，他已经身处一片旷野中，头顶是灿烂的星空。眼前半空中漂浮着一盏一模一样的油灯，油灯下面一团篝火在熊熊燃烧，散发出滚烫的热量。篝火一边摆着三张相距不远的小桌，温丝莱特坐在中间，她的桌子上放着一些书信和一碟坚果。还有一位梳着长发蒙着面纱的窈窕少女站在篝火前，专心致志的伺候着手中的烤肉。
短暂的寒暄后，阿尔伯特在一边的桌子后坐下。这时，温丝莱特开口说：“角斗场的人来找过我了，他们想让我们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他们开的价格很不错，12万金币和三张金卡。”她顿了顿，继续说：“你觉得怎么样？满意吗？”
阿尔伯特笑了，果然如他所料。“我也正准备找你呢。我也收到了和解请求，不过给我的价码可低多了，只有1万金币和一张金卡。”
温丝莱特眉角一扬，恨恨的说：“看人下菜碟，阿瓦隆人的老传统了。他们明知道我俩今天在一块，还敢玩这套，哼！你放心好了。”
少女拿起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匆匆写下些什么，便唤来自己的管家，将信送了出去。做完了这些，少女呼出一口气，对阿尔伯特说：“我开始还在担心，你万一一根筋、拒绝赔偿怎么办。还好。”
“不会。说起来也不是他们的错，他们还是受害者。再说，我其实也就是虚惊一场，没受到什么伤害。”阿尔伯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些笑意：“你的脖子还痛么？”
少女露出一个嗔怪的眼神：“你还好意思说！”她走到阿尔伯特身边蹲下来，再次偏过头，拉开衣领，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有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
阿尔伯特闻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不由得心中一荡。这时，少女又把衣服理好，回到了座位上：“可痛死我了。”
“抱歉。希望这个不会留下什么伤痕。”阿尔伯特说。
“不会，我有鲛人膏，点了之后什么伤痕都不会有。他们多赔我点也是应该的，除了我爹，还没有谁让我吃过这么大苦头！”
她说到这，阿尔伯特便借机问出心中的疑惑：“角斗场本就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用钱让别人封口？”
“角斗场本就是不莱梅堡里最赚钱的生意。”少女解释道：“阿瓦隆人的租约还有70年，如果因为这件事引来非议，导致失去租约，那他们的损失只会大得多，所以他们要封口。”
“他们这次又失去大量的角斗士，又赔了这么多钱，只怕损失惨重。”阿尔伯特感叹道。
“咯咯咯……”少女轻笑了起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到像咱们这么多的赔偿的。普通学生说不定只能拿几百金币了事，顶多再给一张银卡。他们的损失没你想的那么多。”
随后，她又补充道：“不过阿瓦隆人也不是慈善家。你瞧着吧，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连本带利的把所有损失都捞回来的。”
“哈哈哈哈……反正我对角斗表演没啥兴趣，他们捞不到我头上。”阿尔伯特笑着说。
“你不喜欢看角斗表演吗？”温丝莱特好奇地问：“当英武的剑士手持着利剑冲向比自己大几倍的巨兽时，那种原始的野性，毫无花哨的力量对抗，即使我这个女孩子都会看得血脉贲张；当聪明的法师用恰到好处的法术一步步的将强大的敌人导向死亡，那种智慧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你居然不喜欢？”
“唔……我从来没看过角斗表演。”阿尔伯特诚实的说。他对角斗表演的印象全部来自于前世。
“那等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一场角斗表演咋样？”少女提议道。“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呢？”
看着少女清丽的面容，阿尔伯特不假思索地说：“好。”
温丝莱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时，那位蒙面少女开口说道：“烤肉已经好了。”说着，她将肉分成三份，两份大的分给两人，自己拿了一份小的，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开始品尝。
“尝尝吧，莱迪亚的手艺很不错的。”温丝莱特招呼道。
阿尔伯特用刀子切下一块送入嘴中，只觉得油而不腻，入口有劲，香料的味道和烤肉的风味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这烤肉味道真的很棒。我还担心它会很烫嘴，结果一点也不烫。”阿尔伯特吃完一块，对温丝莱特说。
“这就是「魔法伎俩」的一个小小应用呀。”温丝莱特解释道：“将烤肉的温度降到恰到好处，就可以了。”
阿尔伯特不由得感叹道：“降温不难，恰到好处的降温就很难！她对魔法的精细控制力真不错。”
“莱迪亚不够聪明，学不会更高深的魔法，只能在这些事上下功夫。”少女垂着头，用悦耳的声音说道。
阿尔伯特继续专心致志对付自己盘中的美味烤肉。就在这时，温丝莱特的管家又飞了回来，吐出了一堆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蒙面少女起身捡起一封信封，拆开来，把里面的信纸递给温丝莱特。温丝莱特看了一眼，说：“他们答应了。一共24万金币和6张金卡。咯咯咯咯……”少女捂着嘴轻笑起来。
“这真是一笔好大的财富。”阿尔伯特感叹道。
温丝莱特站起来，从里面拿出一张金卡，然后把剩下的金卡都放进皮袋子里，放在阿尔伯特面前。
阿尔伯特抬起头，惊愕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少女蹲下身子看着他，柔声说：“这是你应得的。是你提醒我摆脱控制，是你在危急时候保护了我。你不要推辞，我只是借用阿瓦隆人的钱财略略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看着少女湛蓝色的眼睛，阿尔伯特想了想，对她说：“这样。我拿三分之一，剩下来的钱我会用来设立一个账目，找专门的人来打理，得到的钱咱俩一人一半。”
“怎么处理这笔钱是你的权力啦。”少女笑吟吟地说：“你赚到的钱如果愿意分我一半，我当然笑纳呀。”
阿尔伯特也笑了。他打开皮袋子，一瞬间里面放射出令人为之目眩的光彩。
“全是标准的白钻……”温丝莱特喃喃地说。
“我们发财了。”阿尔伯特的眼睛移都移不开。他觉得嗓子有些发干，咽了口吐沫。这些白闪闪的石头在他眼中仿佛有无穷的诱惑力。
温丝莱特柔声说：“其实我也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白钻。”
“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阿尔伯特语气坚定。
篝火照耀下，温丝莱特笑吟吟地说：“我等着呢。”
第二十八章 只是姐姐，你不要乱想
在高兴之后，阿尔伯特不由得陷入了苦恼。这么一大笔浮财，阿尔伯特甚至都不敢带回去。
“咯咯咯咯……你是要笑死我……”听完阿尔伯特的忧虑，温丝莱特笑得直不起腰。
笑了一会儿之后，温丝莱特奇怪地问：“你和简妮的感情不是蛮好的吗？你甚至愿意为她去死，却不愿意把价值36万枚金币的白钻放在她能发现的地方？”
“这么多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力，我怕她因为一念之差，走上歧途。”阿尔伯特说。
少女的表情略带促狭：“我就很好奇，你那么爱简妮，伊丽莎白出多少钱都不愿意卖，为啥不能够相信她？”
“这不一样，温丝莱特。”阿尔伯特解释道：“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用来期望别人的。哪怕她有一座金山托我保管，我也不会动分毫心思；可我不能因为我的忠诚，就期待她对我同样如此，那只会收获失望。简妮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那也许你想的是错的呢？”温丝莱特逼问道：“真心换真心，你能把她放在心尖，难道她就会用虚情假意待你？你武断地认定她经不起考验，这样对她是不是不公平？”
“我不去考验人性。用极端的标准去考验感情，本身是对彼此感情的破坏。”阿尔伯特说。“不要再追问了好吗，温丝莱特？这个问题真的很无聊。感情就是感情，不是说非得要经历多少考验才能显得感情多么珍贵。”
他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珍视一段感情，不想让它破裂，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让感情受到任何考验。是因为感情牢固才能够经历风雨，而不是经历风雨让感情更牢固。”
“你的身上简直充满了矛盾，阿尔伯特。对你喜欢的姑娘，虽万金不易，虽生死不舍，可你却不愿意给她宝贵的信任；你对感情有那么悲观的看法，却又愿意那么认真的去爱。阿尔伯特，你愿意为简妮舍弃生命，却不愿意相信她能够抵抗36万金币的诱惑，是不是说你认为你生命的价值远远不值36万金币？”
“你想跟我探讨哲学？”阿尔伯特看着眼前美丽的姑娘，不由得笑了起来：“有酒吗？”
“莱迪亚，拿两瓶［烈焰红唇］来。”少女吩咐完，又警惕地看着阿尔伯特说：“你不会发酒疯吧？”
“温丝莱特小姐，你愿意毫不犹豫的把36万金币给我，却不愿意信任我的酒品，这让我非常伤心。”阿尔伯特学着她的口气说道。
“啐！”温丝莱特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嫣红。“不应该让你加入‘战争幻境’社团的。应该让你加入‘公民之声’社团。你这张嘴，不去辩论可惜了。”
说完，少女的脸色有些黯淡。
阿尔伯特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也不说话，任由少女怔怔地想着心事。
这时，蒙面少女稳稳当当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放着两个细口宽肚玻璃瓶和两个高脚琉璃酒杯。
“不要拿这个杯子。”温丝莱特看了一眼，吩咐道：“换檀木的来。”
少女应了一声，将两瓶玻璃瓶放在地上，端着盘子转头又走到油灯面前，伸手触摸油灯，身子便被一道光芒罩住，凭空消失。
“怎么样，这件［异度油灯］是不是很神奇？”温丝莱特看着他说：“这是萨珊人独有的一种魔法奇物，不管外面的时间是几点，里面的空间永远是星河璀璨。把油灯点起来，触摸油灯，就可以进入另一个空间，如果油灯灭了，看起来和普通的油灯就毫无区别，即使你用「侦测魔法」去看，也看不到任何灵光。”
阿尔伯特不由得为之惊叹。
“你看起来很喜欢嘛！”温丝莱特的脸上略带笑意。
“是啊，很喜欢。随时随地都能躺在大地上，仰望璀璨的星空，放空自己的心灵，多好。”
“下次我碰到萨珊人商队的时候，一定会帮你问一下，看能不能弄一个来。”温丝莱特承诺道。
这时，蒙面少女再次走进来，这次她拿着两个檀木的杯子放在两人面前，为两人斟满，随后安静的坐到温丝莱特身边。
“敬你，为你今天的智慧。”温丝莱特对着阿尔伯特举起酒杯，两人在空中碰了一下，“中了惑控法术的人，如果抵抗失败，几乎没有什么好下场。像你这样通过引导我的自主意识来摆脱控制的方法，我更是第一次听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说完，少女举杯，一饮而尽。
阿尔伯特也是一饮而尽。一杯下肚，入口时还是甜滋滋的味道，到喉咙里就变成了一团火，火辣辣的像是要燃烧起来。
“咳咳咳……”阿尔伯特捂着肚子，看着面不改色的温丝莱特，好半天才缓过神。
这时温丝莱特才缓缓地说：“别那么心急嘛。含在嘴里，让酒液慢慢的顺着喉咙流下去，才能品到那股滋味。”
“你一定是故意的。”阿尔伯特白了她一眼，将酒杯斟满，按着少女的说法，含在嘴里慢慢的饮下，甘甜而又带着点火辣辣的味道透彻肺腑，令人回味无穷。
“用檀木杯子喝［烈焰红唇］会有一种额外的清香，更有韵味。”两杯下肚，少女的脸上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汉斯他就很喜欢这种味道。”
你这是要开启……酒后吐真言的模式吗？我能先回避吗？
好在少女可能也自感失言，只说了这一句就闭口不谈，转而说：“阿尔伯特，你今年多大呀？”
“16岁。”
“比我小两岁！”少女微微露出笑意：“快叫我姐姐！”
阿尔伯特把头转到一边。喊你姐姐？虽然我这辈子只有1岁，但我上辈子比你大7岁！
“这么矜持嘛？”温丝莱特干脆站起来，走到阿尔伯特面前。“叫一声姐姐我听一听？”
“你没有弟弟吗？”阿尔伯特无奈的问。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有，可我没有有弟弟的感觉。”
“可我也不是你弟弟啊。”
“你做我弟弟不就好了。”少女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叫一声姐姐我听一听。”
看着少女一脸期待的样子，阿尔伯特不由得心头一软：“姐姐。”
少女顿时笑靥如花。“哎……”她甜甜的回了一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以后要是有谁敢为难你，你报我的名号就可以了。”
阿尔伯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你怎么跟个大姐大一样……”
“你不能摸我的头！把我头发都弄乱了。”少女嗔怪的说。她理顺自己的头发，犹豫了一下，伸手朝阿尔伯特的头上摸过来：“手感还不错……”
阿尔伯特目瞪口呆。自己这是……作茧自缚吗？
“你……”
“要喊姐姐。”
“不喊。”
“乖。”
“别摸我头。”
“喊姐姐。”
笑闹了一阵，两人谁也没得逞。温丝莱特还是理直气壮地抚摸着阿尔伯特的头，阿尔伯特还是没有喊姐姐。
蒙着面纱的少女已经将篝火熄灭，也不知是何时悄然离开，只留下两个人毫无形象的手拉手肩并肩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璀璨星河。
安静了一阵后，温丝莱特开口问道：“阿尔伯特，我还是很好奇。你既然不愿意把财产交给简妮，为什么又能那么真诚的去爱她？这太矛盾了。”
“不去考验人性，恰恰就是爱呀。”阿尔伯特笑着说：“只有傻瓜才整天会想着用考验去证明什么。就好像一个琉璃杯，你把它扔在地上，也许它不会破碎。然后你站在二层楼上去扔杯子，杯子没有碎，然后你继续爬高继续扔。终于在某一层，伤痕累累的杯子碎了一地，然后你失望的说：果然，这个杯子是会碎的。可归根结底，不还是被刻意摔碎的吗？”
“只要从手中落下不会碎，就是一个合格的杯子。”
沉默了一会儿后，温丝莱特说：“阿尔伯特，你知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什么吗？”
“像什么？”阿尔伯特好奇地问。
“像一个伤痕累累却还天真的小孩。”温丝莱特叹息道。
“其实我更喜欢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是在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它。”
“在看清了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它……”少女咀嚼着这句话，眼睛越来越亮。她看着阿尔伯特，用肯定的语气说：“说这话的人，一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别这么看着我呀……”饶是阿尔伯特脸皮厚，被少女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仍然大感吃不消。“真不是我说的，真不是。”
“我又没说这句话是你说的，你心虚什么。”温丝莱特笑吟吟地说：“我只是觉得，让你去追求伊丽莎白的想法太对了。”
“你真打算帮我去追求伊丽莎白？”阿尔伯特的嘴巴张成了“O”型：“我以为那只是你在开玩笑。”
“我不是在开玩笑。你对她的印象怎么样？”
随着她的话语，那天会所里穿着华丽礼服的少女形象又一次浮现在阿尔伯特的脑中。“很漂亮，观察入微，心地善良。”阿尔伯特老老实实的说。
“她可是约瑟夫伯爵的女儿。”温丝莱特提醒道：“若是娶了她，你会有很大的助力。”
阿尔伯特洒脱的笑了笑：“我不排斥吃软饭，但接近一个女孩儿的目的里绝对不会有吃软饭。”
“……若是别人说这话，我只会骂他虚伪。可是你说这话，我居然有点将信将疑。”
“我说的是实话。”
“好吧。总之，你以后肯定需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这个人不可能是简妮。”温丝莱特盯着阿尔伯特的眼睛说。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他只觉得喉咙有点干。
“那样的话，在我们邦，没有哪个女孩儿能比伊丽莎白更好。综合身世、容貌、品格和才华，没有谁比她更优秀。”
“最优秀的目标通常也会受到最大的关注吧！”阿尔伯特质疑道。
“所以我会帮你啊！给你提供各种情报、帮你出谋划策。”
这是阿尔伯特第二次听温丝莱特这么说了。早晨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只当是笑话，可现在，他却发现温丝莱特真打算这么做。
“为什么？”阿尔伯特感到疑惑不解。“早上你就这么说过，你为什么要来撮合我们俩？”
温丝莱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见过很多的贵族青年，有比你身世高贵的、有比你英俊潇洒的、有比你才华横溢的，可是我没有见过哪个人能有你这样的品格。若是我没猜错，简妮还是处子罢？”
“……是。”
“这便是了。”温丝莱特叹息道：“若是换了那些人，一个没资格拒绝他们要求的伴读姑娘，早就被用来发泄兽欲了，能做到不始乱终弃就是幸事，更不用说舍命相救、不离不弃。”
“你可知，他们暗地里弄来许多姑娘囚禁在自己的空青树里，终日不得外出一步？你可知，他们常常将自己拥有的姑娘和别人的交换？你可知，他们常常折磨、虐待那些可怜的姑娘们，生不如死！”
阿尔伯特感到自己脸上也有些发热：“没人能制约他们，自然就是这样了。”
“呵。他们没有对道德的敬畏，没有基本的怜悯，只知道发泄自己的欲望，表面光鲜亮丽，内心肮脏不堪。”温丝莱特愤愤地说：“嫁给那种人，终日里只有尔虞我诈，哪有一丝安宁、幸福可言！别人我不管，可伊丽莎白生性单纯执拗，那种婚姻她是应付不来的，只有嫁给你，她以后才能幸福！”
“我明白了。”阿尔伯特点点头。
温丝莱特看着少年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就笑了：“你看你，说着说着又严肃了。你这样是不讨女孩儿喜欢的。”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那些人品格恶劣，可他们要是去追女孩儿，一追一个准。”温丝莱特就像一个真正姐姐一样谆谆告诫：“你要想赢得伊丽莎白的心，这个样子可不成。你得比他们更懂套路、更会撩，才能胜利。”
“太麻烦了。”阿尔伯特说着，忽然间伸手将面前的少女揽入怀中：“我就娶了你，岂不是更好。”
软香温玉在怀，他心中却怦怦跳着，等待着少女的答案。
少女一动不动地靠在他身上。
这算是默许了吗？
阿尔伯特的手慢慢地捧起少女的脸，正准备吻下去，这时，少女忽然用力推了一下，翻到一边坐起身，捋了一下头发，说：“不要说那种不切实际的话了哦，我已经订婚了。我只是你的姐姐，不要有非分之想。”
阿尔伯特不由得有些牙疼，气呼呼地瞪着她。
“汉斯只是个平民。你却是贵族。你们不一样的。”温丝莱特似乎能听懂他的心声，少女的笑容看起来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乖，我的好弟弟。伊丽莎白是个好姑娘，千万别错过了。”
第二十九章 愤怒的汉斯
那天晚上，温丝莱特最后给了他一个魔法宝箱，让他得以把所有的白钻放在宝箱里。
魔人潜入学院的事儿就这么被按下去了，所有人都绝口不提此事。甚至第二天的角斗表演也一切如常。阿尔伯特特意抽时间去兽舍要来了那只金毛犬，这让丽莎非常高兴。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周三中午，三人完成劳动任务，坐在一起聊天。
“下午就是社团活动了。”阿尔伯特假装随意的说：“温丝莱特，你还过去吗？”
从星期六以后，他就再也没看到汉斯出现在温丝莱特的身边。他自然是不好提、不想提的。可周三下午就要参加社团活动，这是躲都躲不开的事儿。
“去！为啥不去？”温丝莱特说。
“眼不见为净啊。”阿尔伯特说。虽然温丝莱特说不允许他有非分之想，但他内心深处总有些阴暗的角落，不希望看到她和汉斯·弗兰克走在一起，巴不得两人离得越远越好。
“我是因为喜欢［战争幻境］才加入社团的，跟他汉斯无关。加入社团这两年里，我为社团花的心思一点不比他少，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躲着他。”少女扬着头，愤愤地说。
——
汉斯一个人站在门口，胡子拉碴、头发蓬松，全无之前阳光帅哥的样子。
温丝莱特冷着脸，看都不看他，快步往里走。
“既然来了，说句话总行吧？”汉斯叹道。
温丝莱特停下脚步，冷着脸说：“废话就不要说，说重点。”
“那天我没能在场保护你，是我的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到这里，汉斯的语气中带上了哀求：“你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吗？”
阿尔伯特一下子警惕起来。几天不见，这家伙水平见长啊！仅仅用一个造型，什么话都不用说，就传达出内心的痛苦和用情之深，仅仅用这么短的一段话，集认错、说理、求情于一体，高！
“讲完了？”温丝莱特问。
看着少女面无表情的脸，汉斯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硬着头皮说：“嗯。”
“让开。”
汉斯的脸一下子黑了。他堵着门口，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
这让阿尔伯特安心不少。刚才的对白多半是汉斯精心准备过的，甚至是经过旁人指点的，现在这才是他的临场发挥水平。
他走上前，站在温丝莱特的身侧，对汉斯说：“社长，我们要进去了，麻烦你让开。”
这句话在温丝莱特听起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一个“我们”，再加上他巧妙的站位，一下子就吸引了汉斯的全部注意力。
汉斯隐而不发的怒气一下子被他点燃。
“你是谁？不要站在这里干涉我们的事情！”汉斯怒气冲冲地说。
此时他还有理智，还知道克制自己不能直接发火。
还有理智是吧？那我再加把火。
“我们只是过来参加社团活动的，请你别纠缠！”
还是一样，强调“我们”，就是要让汉斯心里藏着的火爆发出来。
果然，汉斯的眼睛开始发红，直勾勾的瞪着他：“我们社团不欢迎你，你，带着你的伴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你凭什么赶他走？”这句话激怒了温丝莱特，“我们是兴趣社团，无劣迹不开除，开除需经过所有理事同意，你忘了吗？”
汉斯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气，说：“你变了，你彻底变了！为了维护别人，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当他俩已经开始吵的时候，阿尔伯特就站在温丝莱特身边一言不发，简妮则跟在不远处围观。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弟弟！”
“弟弟？我怎么不知道你多了个弟弟？”汉斯冷笑道：“还是你只需要他的弟弟？”
这粗俗的话语让温丝莱特气的发抖。
阿尔伯特握住了少女的手，上前半步挡住了汉斯的视线：“不要把你恶毒的揣测加在她身上。你根本配不上她！”
在温丝莱特的耳中，这句话一样是没问题的，但在汉斯的耳朵里，这句话就是情敌的挑衅！
汉斯气的满脸通红，他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短木棍扔了过来。
阿尔伯特却没有接。“我今年刚入学，你向我丢短木棍是什么意思？你向我丢个白手套，我还能考虑考虑。”
在这个世界的法师文化中，扔短木棍就跟前世西方文化的扔白手套是一个意思。但无论是战职者丢白手套还是法师们丢短木棍，都只能由地位低、年资浅的向地位高的、年资高的发起。汉斯的做法是不名誉的。
汉斯愣了愣，脸色变得跟猪肝一样。他招了招手，那根棍子竟又回到他手中。
“我们社团是战争幻境社团，我向你发起战争幻境挑战！”他直瞪瞪地盯着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心中大笑：你上当了。
温丝莱特冷冷地说：“你玩了八年的战争幻境，也不过就是那个水平，堪堪和我打个平手。要打和我打，欺负新人算什么本事！”
“我那是让着你！”汉斯气的咆哮。
阿尔伯特轻轻捏了一下温丝莱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对汉斯说：“我接受你的挑战！”
“那就来吧！”
“且慢！你钻研这战争幻境那么久，我却是个新手，这不公平。”
“你想怎样？”
“我要用一年的时间钻研这个游戏，到年底再和你比。”
保罗气的双眼喷火：“你这是想拖延时间！”
阿尔伯特上下打量了他两下，用轻蔑的语气说：“你要跟我一个刚接触战争幻境的新人比战争幻境，还说我拖延时间？”
“行，就年底！谁输了，谁就离开温丝莱特！”汉斯咬着牙说。
“比试是比试，温丝莱特想跟谁交往，那是她自己的自由，跟我们的比试有什么关系？你让开！现在我们要进去练习了！”阿尔伯特一把将他推到一边，拉着温丝莱特走了进去。简妮也连忙跟上来。
纯论力量，阿尔伯特稳稳碾压汉斯这个法师。之前只是另有图谋，现在目的达到，就直接用蛮力把汉斯赶走。
汉斯被他几乎推倒在地，看着阿尔伯特的眼神里透出怨毒的光。
第三十章 行军训练（上）
“你不该答应他的挑战的。”坐在沙盘面前，温丝莱特的语气中略带嗔意：“他练了八年的战争幻境，非常的熟练，你想练习一年就打败他，太难了。”
“有难度的事情才有挑战，有挑战的事情才有动力。”阿尔伯特笑嘻嘻的说：“而且，他若是输了，他也再没脸来找你了不是？”
温丝莱特横了他一眼：“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你不想跟他相处，我自然就要把他赶走。”阿尔伯特义正言辞地说。
少女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意：“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不许瞎想！”
“我什么都没想哦。”阿尔伯特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从现在开始，我来教你们。闲暇的时候，你们俩可以自己练习。战争幻境不仅仅是游戏，它真的能锻炼你的指挥能力，以后真的可以用得上的。”温丝莱特正色说。
“好啊。”阿尔伯特一口应下。
——
不同于前世他曾经玩过的那些电脑上的即时战略游戏，在战争幻境中，一切都尽量追求贴近真实。
在温丝莱特的指引下，他进入单人模式，选择了一个联队的人族战士。
“咱们先从行军开始学习吧。”温丝莱特拿出地图，指着地图上一座山脉标记说：“你今天能把这个联队齐装满员的全部带到那里，就算练习成功。”
接下来，她又教了阿尔伯特如何根据地图辨识站立点。
阿尔伯特在心中暗笑：这有啥难的！
他招来传令兵：“打旗语，全员按大队序列，成五路纵队，前进！”
按联邦建制，一个小队有5人，一个中队有5个小队，共25人；一个大队编5个中队和一个支援小队、4个辅助小队，共150人；一个联队下辖5个大队、1个支援中队、1个侦查中队、1个传令兵中队和2个辅助兵中队，共900人。
联队是独立作战的最小战术单位。
随着他的命令，一队队披坚执锐的战士排成整齐的队形，依次开拔。
这时，一个穿着皮甲的军官匆匆跑过来。当他走到阿尔伯特面前时，头上浮现出一个标记：“福特.卢克，侦查兵中队中队长”。
他向阿尔伯特行了个军礼，说：“联队长阁下，您还没有向我指示目的地，我们侦查兵中队没法为后续部队提供引导。”
“咯咯咯咯……”
温丝莱特在一旁笑得直不起来。“你以为行军那么简单的吗？联队长阁下的威风一摆，命令一下，所有人拔腿就走？”
阿尔伯特面红耳赤。他还真这样想的。把队形排好不就行了？还能有啥？
福特是看不见温丝莱特的。他站在阿尔伯特面前，等待着命令。
阿尔伯特拿出地图，让福特在他自己的地图上对照着做好了标记，福特领受完任务，敬了个礼又匆匆离去。
“现在我应该做什么？”
“侦查兵中队现在才出发，已经是晚了，肯定没法及时查探前方道路，做好标记，你的部队一定会在第一个岔路口停下来。”温丝莱特提醒道。
“那就让士兵们就地休息？”阿尔伯特询问道。
“一旦你允许战士们坐下来，阵型会混乱，他们会干出所有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事儿，当你再次发出集合的命令时，没有15分钟休想让这群人进入行军状态。”
“那如果我不允许他们休息呢？”阿尔伯特问道。
“白白的消耗他们宝贵的体力，这些体力本来应该用在赶路和打仗上。”
阿尔伯特想了想，说：“所以，在我没有提前向侦查兵中队交代好任务的时候，就注定了我现在的困境？”
“咯咯咯……没错。我建议你还是让他们保持阵型，混乱是军队的大忌，白费体力只是必要的代价。况且，”少女顿了顿：“一个严厉的统帅，他的命令更容易被士兵遵从。”
这时，简妮插嘴问道：“上个星期三看本杰明和卡尔的表演赛时，当时本杰明在行军的时候是让士兵们脱下铠甲放在马车上的。为什么在阿尔伯特的联队里，我没见到那么多马车？”
温丝莱特耐心的解释道：“那些马车是可选装备，一般会配备给各个大队的辅助小队，作为携带辎重和放置铠甲之用，他没有购买，自然就不会有这种配置。”
她又补充道：“当敌情顾虑小的时候，在充分做好侦查的情况下，那么做可以让士兵更轻松，走的更远。”
果然，队伍在岔路口停了下来，士兵们站在原地开始三三两两的聊天，还有个别人偷偷的坐在地上，中队与中队的距离、大队与大队的距离小到几乎消失，整个队伍混乱不堪。
“让你的传令兵告诉军官们维持好秩序，不要放纵你的战士。”
阿尔伯特招来传令兵，随着令旗挥舞，很快军官们就开始行动起来，恢复了秩序井然的样子。这时，侦查兵们也完成了对前路的勘察，士兵们又开始前进。
“这样算是进入正轨了吧！”阿尔伯特一边走，一边问道。
“是的。不过你不要大意，需要你处理的事儿多着呢。”
果然，不一会儿，传令兵前来汇报，侦查发现前方有一个狗头人部落，大约有几十只狗头人，询问是要改道还是准备发起战斗。
“几十只狗头人？”阿尔伯特立刻兴奋起来。他对温丝莱特说：“我应该可以轻松击败它们吧！”
“如果只是几十只狗头人，你可以命令第一大队自行解决，其他人略做休整，待第一大队解决完后再上路。或者你也可以绕开他们，另找一条路。”温丝莱特笑容里带着些促狭。“幻境中军官的指挥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不会犯低级错误，比现在的你可强多了。”
“让第一大队迅速扫平这群狗头人，其他大队原地休整。”阿尔伯特发出命令后，策马向前，来到第一大队，只看不说。
既然你说这些军官的指挥能力比我强得多，那我就实地去看一看，学一学。
第三十一章 行军训练（下）
只见那大队长有条不紊的安排了一个小队进行侦查，其余的战士则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武器和装备，而他则一个个的走到士兵们中间，一个个问过去，聊几句天，或者笑骂几句，给士兵们鼓鼓劲儿。
“他这是先检查好部队的战备状态，同时做动员。”阿尔伯特对温丝莱特说。
这些都是前世的电子游戏里根本不可能有的内容。
“那当然，不做好这些，肯定会出问题的。总有些迷糊蛋会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错误，而在战场上，犯错误就是死亡。”温丝莱特说。
接下来，那位大队长听取了侦查兵的汇报后，又带着他手下的中队长们实地查看了地形，讨论了进攻方案，分配了任务。
“你说的对，这军官的指挥能力比我高太多了。”看完了这一切，阿尔伯特深感羞愧。
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战前准备，他就想不到、做不好！他的脑袋里只有“所有人抄家伙上”这个概念！
“没有人生而知之，都是后天学习的。”简妮安慰道。
接下来，那个大队长集合他的大队，排成了松散的半月阵型，散开推进，又让一个小队只穿着皮甲走在前面。
狗头人们很快发现了这5个人，兴奋地开始向他们投掷石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块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这5个人转身就开始逃跑。狗头人们全部涌来上来。
忽然，有一个战士摇晃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狗头人们发出一声欢呼，团团涌了上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天哪！”
只见那个倒地的士兵转瞬间就被狗头人给杀死，狗头人们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拿出小刀，开始从尸体上切割下来新鲜的血肉，塞进嘴里。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后来的狗头人们为了争夺一个靠近食物的位置对着自己的同伴挥舞着拳头，而内层的狗头人拼命在被同伴拉出去之前先吃上几口。
阿尔伯特的脸色难看极了。一旁的简妮忽然间消失，随后温丝莱特也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温丝莱特出现了。“不用太担心，她只是受不了了，在一旁呕吐。”
“拜托你先照顾一下她。我看完这场战斗再出去。”阿尔伯特忍着不适说道。
就在此刻，第一大队的包围已经就位。战士们排着单薄的阵列，散漫无序的向狗头人们发起冲击。
这么单薄的阵列，只要集中十几个狗头人就能打开一个口子。
可是包围圈里的狗头人立刻慌乱起来。有一些朝外面跑的，很快就被弓箭射死、被刀砍死。而围成圈子的狗头人们则更加凶猛地打起架来。
之前他们争夺内层的位置，是为了进食，现在他们争夺内层的位置，是为了晚死一会儿。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的。狗头人们被杀了一大半，还有一小半做了俘虏，只有极个别逃了出去。
“联队长阁下，任务已完成。”
“把那些狗头人，全部处死。”
听着耳边尖锐的惨叫声，看着那具还残余着血肉的骨架，阿尔伯特从幻境里退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味道，简妮的脸色惨白，坐在一边。
“你这么快就出来了？肯定收拾完那帮狗头人就出来了，没有完成行军任务。”
“对。我出来看看简妮的情况。”
听到这话，温丝莱特看向他，他的目光不自然的躲闪开，落在神情萎靡的少女身上。
“你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我没事，我坐一下就好了。”
温丝莱特看着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开口说道：“你就别惦记你的心肝宝贝了，去完成你的行军任务吧。所有人都出来，幻境就会重置，从头开始吧。”
阿尔伯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指挥的有模有样。侦查、前锋、中军、后卫……各个要素顺畅运行，行军过程波澜不惊。
侦查兵汇报：“前方有狗头人部落。请问……”
他大手一挥：“绕道。”
虽然心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那种血淋淋的冲击感实在是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
可能以后慢慢会习惯吧。
长长的队伍转了个弯，沿着另一条路前进。
眼见日上三竿，手下前来请示：“能否休息进食？”
看着周围那些士兵们脸上的汗珠和疲倦的神情，他说：“同意休息进食。”
这一休息，便是接近三个小时，部队才重新出发。中间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事，让他头大如斗，总算磕磕绊绊的处理下来，没有出太大的岔子。
当他指挥部队扎营完毕、安排好警戒的时候，已是繁星满天。
他退出幻境。
简妮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正和温丝莱特聊天。
“你完成任务了？”温丝莱特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学的很快嘛，能一天就完成任务，我本以为你至少要拖到第二天上午才能抵达。”
阿尔伯特不由得苦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温丝莱特用认真的表情说：“你确实是认认真真的在学，费心思做事。只要你能像这样坚持不懈，我觉得你真的能和汉斯较量个高下。”
“你这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阿尔伯特笑着说：“必当不负厚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温丝莱特自然是听不懂这个典故，她只是嗔怪道：“瞎说，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对了，你这次行军，最后结果如何？所有人都安全到达了么？”
“没有。阵亡了1个人，受伤8人，丢失的物资更是不想提，有一辆马车直接翻在山里面。”阿尔伯特摇摇头说。
“那我们来探讨一下吧……”
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阿尔伯特和温丝莱特一个学的认真，一个教的用心，简妮则在旁边倾听着，时不时用笔在羊皮纸上写着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过了6点。温丝莱特起身伸了个懒腰：“啊——时间真快！这周六要进行综合实践，你组好队了吗？没有组队的话，就跟姐姐一起呗！我们这队里好几个高手，伊丽莎白也在哦！”
阿尔伯特不由得老脸一红：“这次就不了，下次吧。第一次我打算自己玩一玩，体会一下这个综合实践是怎么回事，后面再抱你们大腿也不迟。”
“咯咯咯……”温丝莱特笑了一会，说：“也行，那你先自己玩一次吧。”
第三十二章 紫色难度
一只格利精飞到正在等候的两人面前说：“6473小队的阿尔伯特先生和简妮小姐，请跟我过来。”
两人起身，手拉着手跟在小妖精身后。简妮今天换了一件黄色衬衫，下身穿着一条米色长裤，漂亮的头发被紧紧地绑起来盘在脑后，手中握着一根银白色的［奥术飞弹魔棒］。阿尔伯特也是穿着便于活动的蓝色运动装。
“阿尔伯特，我有点紧张。”简妮挽着他的胳膊，悄声说。她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
阿尔伯特转头看着她，用充满自信的语气说：“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在我面前伤害你。”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长剑：“看到这个了吗？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可我也不想光被你保护，我也要给你帮忙。如果遇到一些可怕的东西，把我吓坏了，我就帮不了你了。”
“不会的呀，你不是已经准备了「法师护甲」嘛。提前为我加持好魔法，就是你在保护我呀。”
他们悄声说着情话，这时登记员查验过他们的证件，递过来两块水晶徽记，对他们说：“这是避难符印，收好了，紧急情况下能救你一命。主动激活的口令是‘我不想再努力了’。不管是主动激活还是被动激活，一旦激活符印，个人本次实践成绩就是0。”
说完这些，他顿了顿，又说道：“你们沿着通道走进去，站在房间中间的六芒星阵上。法阵会根据你们的实力为你们匹配任务，在墙上形成传送门。走进传送门，任务就正式开始。”
阿尔伯特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这些内容。这些基础流程在指南中都有记录。
两人把徽记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沿着通道走进房间。只见房间里灯火通明，地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六芒星阵的每个节点上都点燃着一只蜡烛。
他们走到法阵中央站好，阿尔伯特说：“6473小队请求匹配。”
下一刻，脚下的蜡烛上冒出一股股白烟，慢慢汇集到墙壁上，形成一扇紫色的门。
看着这扇门，简妮大惊失色：“怎么会是紫色的门？”少女转过头，看向阿尔伯特：“这……是不是我们哪里弄错了？”
“我也不知道。”阿尔伯特的脸色也同样很难看。
根据指南的说法，按照难度从弱到强，门的颜色依次呈现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其中赤色最弱，紫色最强。见习法师大多分配的是赤色的门，偶尔会分配到橙色的门。
紫色难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忽然之间，阿尔伯特又想起了保罗曾经说过的话：“……在挑选关卡的时候，会对你组建的队伍进行实力评判……”
想到自己的身份，他不由得颤抖起来。
“你们为什么磨磨蹭蹭的还不进去？”登记员在外面远远地催促道：“我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等候呢！”
“我们被分配了紫色的门！”简妮大声说。
“什么？”登记员也大吃一惊。他走过来，仔细地将法阵检查过一遍：“法阵没什么问题，你们是不是携带了什么违禁的魔法物品啦？”
“没有。”阿尔伯特强作镇定地说：“简妮，我们进去吧。”
“可是……”少女焦急地说：“这是紫色的门，是我们应付不了的挑战！”
阿尔伯特转过头，柔声对她说：“没事，跟我来。”
少女还想说什么，可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嘟着嘴巴跟着他走了进去。
紫色的门闭上了。
——
通道里一片黑暗。少女紧紧地搂住阿尔伯特的胳膊，亦步亦趋。
“别怕。”阿尔伯特说着，打了个响指，制造出一颗环绕着身体的白色光球。
“「舞光术」，这太棒了。”少女欣喜地说，光明驱散了黑暗，也暂时驱除了少女对未知的恐惧。
有他在身边，紫色难度好像也不是很可怕了。
阿尔伯特的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被分配到紫色难度的门，很明显是他的原因。要完成这样难度的实践，靠自己这半吊子法术和半吊子剑术肯定是没辙了，只有现出真身才能去试一试。
我该现在就让她知道吗？
万一她知道了，不能接受他的身份怎么办？
他喜欢的是这个可爱纯真的女孩儿，而不是在恶龙胁迫下瑟瑟发抖的女仆。
月光下的约定言犹在耳，少女对他的依恋与日俱增，他很珍惜这份纯真的情感，不想有任何的不确定因素打扰目前的生活。
好像……即使是一直挂科，也还能再补考一次……也不是现在就必须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要不，我回头……先让丽莎给她吹个风，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其实，我也可以让温丝莱特带着她呀！自己单独来解决这个问题就好了呀！
至于这次嘛，先把她骗走好了，看看这个紫色难度到底有多高。
计议已定，他对简妮说：“简妮，我想了想，咱们还是放弃这次实践吧。这次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给咱们分配的是紫色的难度，太难了，我怕出什么意外。我们回去吧。”
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身边的女孩儿松了一口气。
“好好好！”少女迫不及待的答应下来，生怕慢一点点，他就改变了主意。“你说的对呀，我们可以等下次的。总不会次次都那么凑巧，到咱们这里就出问题吧！”
“嗯！”看着欢欣雀跃的少女，他心中忽然掠过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少女把徽记拿出来，大声说：“我不想再努力了！”随后，便被一道蓝色的光罩住，消失不见。
阿尔伯特笑了笑。
这样就没问题了。
他的身子开始快速膨胀，手臂伸长、变粗，一对翅膀从背上冒出来，身体表面也出现了大量的鳞片，身上的衣物暂时被魔法的力量吸收融入身体内，片刻之间，原本高大帅气的少年就化作了一条脑袋硕大无比、通体亮金色鳞片的龙。
他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
第三十三章 等待的人和探险的人
在激活符印后，简妮眼前一亮。下一刻她的视力恢复正常，发现自己已经位于一间空旷的大厅里，大厅周围摆着许多把椅子，穿祭司袍的牧师们正坐在椅子上聊天。大厅门口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厚厚的名册，几位女士坐在桌子后面。
“小姑娘，过来登记一下，就可以走了！”在大厅门口处站着的一位女士招手说道。
“马上，马上就去！”少女一边答应着，一边扫视大厅里的人群，可怎么也看不到那个牵动她的心的身影。
少女的嘴嘟了起来。
她走到门口。
“小姑娘，赶紧登记吧，登记完出去休息一下。成绩不要紧，人没受伤就是好事。”中年女士和善地说。
“我想问一下，所有的用符印传送出来的人都在这里吗？”
“是啊！不管符印是怎么激发的，都会到这里。”说着，女士指了指穿着祭司袍的人：“他们守在这里，就是准备为那些倒霉蛋治疗呢！”
“感谢。”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简妮找了一把空椅子坐下来，焦急地扫视着整个大厅。
——
阿尔伯特左爪抵住面前翼狮僵尸脑袋，右爪按住它的脖子，用力一绞，将僵尸的脑袋卸了下来。僵尸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就不动弹了，脑袋上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露出暗黄色的牙齿，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它再也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阿尔伯特长出一口气，他俯视四周，周围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骨架和尸块，人类的、精灵的、兽人的、矮人的、熊地精的、食人魔的、巨人的……林林总总，蔚为大观。他挑选了一块略微干净的地方，趴下来喘口气。
原本浑身亮金色的龙鳞此刻已经插满了各种各样的投掷武器和羽箭，被鲜血染上了一层红。最严重的伤势在小腹处，那里有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是一只熊地精骷髅突然从地上蹿起来给他留下来。
这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斗。一交手，阿尔伯特就被快如闪电的骷髅们围了起来，用刀剑砍了好几下，万幸龙鳞坚固，才没造成太大的伤害。
随后阿尔伯特立刻转变策略，瞅个空子拍打着翅膀一下子飞上天空。洞穴狭窄的空间不允许他肆意飞行，他便绕着墙壁飞，飞的太近就用爪子推一下墙面，同时对下面的死灵们喷出灼热的火焰。死灵们也用弓箭和标枪反击，但大多都被坚硬的龙鳞挡住了。
除了标枪、弓箭，以及时不时跳起来砍两下，死灵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也不懂得躲闪和逃跑，硬是被他用吐息和爪牙磨死了。
他休息了一阵，用爪子将身上的羽箭和标枪一根根拔出来。所幸羽箭和标枪上没有倒刺，饶是如此，每每拔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带起来一两片龙鳞，又或者一小块血肉，疼得他龇牙咧嘴，直抽凉气。
这时候他不由得开始怀念丽莎了。要是她在的话，一定能够帮助自己仔细的清理身上的创伤，再给予自己最急需的治疗吧！
他休息了一阵，待新鲜的创口不再流血，他才慢慢地直起身子。
杀过去是肯定不行了。
直接离开的话，他又有些不甘心。
他激发了自己的魔力，片刻之后，伤痕累累的金龙就变成了一只脸盆大小的变种蜘蛛，飞快地爬到了洞穴顶端。
他继续向前。
——
陆续有人出现在传送大厅。有些人只是身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实则分毫无损。有些人身上却带着可怖的伤口，鲜血淋漓，有些人甚至身体都残缺了，甚至有些人已经昏迷不醒。
牧师们渐渐开始忙碌起来，对受伤者进行简单的止血救治，随后由杂役们把伤员送出去，交给更强大的牧师们解除诅咒、驱除负能量、断肢再生、驱除疾病……
伤员的哀嚎声、牧师们的安慰、交谈声和咒语声、川流不息的脚步声……种种声音混成一块，汇成一曲嘈杂的交响乐。
简妮四处张望，每当有传送的光芒亮起来的时候，她的心中就升起期盼；当她看清楚里面的人不是她所期待的人时，失望和沮丧便充满了她的心灵。
她不知道阿尔伯特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能够向谁求助。她只能呆呆傻傻地继续等待下去。
淑妮，请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
通道里充满着尸体腐败的恶臭，零零碎碎的骨头随处可见，墙壁上画着残缺不全的壁画，下方用意义不明的文字书写着什么。
这些文字应该传递了一些信息，只是阿尔伯特没有准备「通晓语言」。
感叹这个也没用，法术位有限，用的时候才发现没有准备合适的法术才是常态。
阿尔伯特到目前为止还没被发觉。
没有被发现，不代表绝对安全。
在上一个洞窟里，当他从一具尸体头顶爬过的时候，无意中看了那具尸体一眼。
只看了这一眼，极致的寒冷穿过他的皮肤，渗透进他的骨髓，可怕的邪恶和死亡的能量贯穿他全身。他本能地感受到极度危险，忙不迭的跑到洞穴顶的角落里停下来，一动也不敢动，隔了好一会儿，才趁着那尸体转身的功夫，窜了出来。
这让他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阵，他看到下面是几只浑身束带的木乃伊蹒跚地来回走着，上方是几把双面大斧子来来回回的交错切割。那斧刃上反射过来的寒光令阿尔伯特不寒而栗。
他在心里默数着那斧子来回耗费的时间，估量着斧子与斧子之间的距离，反复盘算着。待计划周详，他才猛然窜了出去。
在斧刃进入墙壁的时候通过，当斧子出现的时候就躲在两把斧的间隙处，他灵活地穿过一个个斧刃机关，恰到好处地躲过杀伤，眼见就要到达终点。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落脚处的这块岩石上微微发出红色的光。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岩石上骤然炸开一团火焰，灼热的气浪将他推了下去。
两旁的木乃伊被爆炸声惊动，齐齐转头看向这边，随后快速冲了过来。离的最近的木乃伊扬手射出数道土黄色的布带。
布带还没到，令人作呕的尸臭先一步到了。
第三十四章 挨骂而无法反击
在这狭窄通道里和这群木乃伊正面打一架显然毫无胜算，阿尔伯特连忙变回人形，大声喊道：“我不想努力了！”
话音未落，蓝色的光就罩住他的身体。他眼前一亮，下一刻他来到了喧闹的大厅。
在前方不远处，一个浑身燃烧的男子正呼号狂奔，周围人避之不及。下一刻他便抽搐着倒在地上，佝偻的样子活像一只被煮熟的大虾。
一个牧师施展了「造水术」，洁净的清水浇灭了他身上的火焰，又有两个牧师对他施展「治疗轻伤」。
这时，一位牧师走到了阿尔伯特面前，对他施展「治疗轻伤」，念完咒语后，将泛着白光的手按在他身上，说：“别担心，你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很快就会好起来……天哪！”
牧师的法术只是让他身体的伤口收拢、停止流血，并没有完全愈合。牧师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再度施法，却仍然收效甚微。
“这不是我的法术的问题，是你的身体太强壮了。”牧师用惊奇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两个法术下来，阿尔伯特身上的疼痛确实缓解不少。听了这话，他对牧师说：“麻烦为我施展一个你最强的治疗法术吧。”
“好。Cure Serious Wounds（天界语：治疗重度伤）！”
随着牧师的手触摸到阿尔伯特的额头，神圣的力量涌入他体内，伤口愈合如初。
“感激不尽！”
牧师用手画了一个符文，对他说：“愿密斯卓与你同在！在门口登记完，就可以走了！”
说完，他朝着一旁的休息位走去。
忽然，阿尔伯特看到温丝莱特和简妮一起朝他走过来。简妮的眼睛有些红，温丝莱特板着脸，气呼呼的样子。
她们俩怎么在一块？
阿尔伯特连忙迎上去。还没等他开口，只见简妮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扑进他怀里，死死地抱着他。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我都担心死了……”
说到最后，少女已经带上了哽咽。
阿尔伯特被抱的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当时他不愿意让少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也就没告诉她自己打算深入探查的事情，只是耍了个小花招，把她骗走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简妮的手环住他的腰，扣得紧紧的，她用力的把头贴在他胸口上，不留丝毫缝隙。少女柔软的身躯中迸发出来惊人的力量，勒的阿尔伯特浑身生疼。他强忍着一声不吭，心中只有愧疚。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少女究竟心中经历了多少煎熬？
他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少女丝毫也没有放松。
这时，他忽然间觉得自己胸前有些湿，低头看时，前襟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
阿尔伯特心中涩涩的。
他咬着牙，忽然开口说：“简妮，对不起！”
听了这话，简妮顿时痛哭失声。少女的右手仍然紧紧地搂住他，左手却松开了，很用力的在他的胸口敲打着。
她每锤一下，阿尔伯特嘴角就抽一下，疼得龇牙咧嘴。他忍着疼，用右手揽住少女的背，轻轻抚摸着。
良久，简妮才停止了哭泣。
阿尔伯特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温丝莱特看他的眼神里藏着火焰。可这个时候，他真的顾不上温丝莱特的心情，满心只想好好的陪着简妮，抚平少女心中的伤痕。
世间好姑娘千千万，又岂能尽得。简妮这般真心对他，他应该珍惜才是。
“谢谢你陪着她。”阿尔伯特说。
这话暗暗地分了亲疏，换平时他绝不会说出口。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愿意再让简妮受到一点点伤害。
一点点都不行。
“呵。”温丝莱特冷笑。
阿尔伯特低下头，抚着简妮的头发。
“你是不是故意哄着简妮，让她一个人回来的？”温丝莱特问道。
阿尔伯特万万没料到温丝莱特居然会问这个。他本以为温丝莱特在吃醋，会阴阳怪气绵里藏针的讽刺他，他都做好了失去温丝莱特的心理预期。
可温丝莱特这句话打中了他的七寸，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只有简妮这个傻姑娘才会傻乎乎的担心你出事。”温丝莱特冷笑着说：“你们男人的脾性我还不清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骗到安全的地方，自己愣头愣脑的冲上去冒险。紫色难度的实践你也敢乱来？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这一通话说的阿尔伯特面红耳赤，不敢作声。温丝莱特说的不全是事实，但是在揣测他的心态上，猜的太接近了！
“你就不能跟她直说，让她清楚你的去向？你有没有想过简妮找不到你，她会有多焦急？看着一个个学生或伤或残的来到这里，她会有多担心你？”温丝莱特上前两步，紧盯着阿尔伯特的眼睛：“你根本没想过，你只顾着你那不自量力的冒险，把她视作障碍，连告诉她真相都不肯。”
“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根本不去考虑她的想法她的感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被温丝莱特劈头盖脸一顿骂，阿尔伯特心生不悦：“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会弥补她！你就不要再管了！”
少女义正辞严的说：“我是你姐姐，你做错事了，我为什么不管？”
阿尔伯特目瞪口呆。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姐姐了啊……
“就你这样的德行，简妮这傻姑娘跟着你，只会被你伤透了心。简妮，你过来。”
听到温丝莱特的话，少女慢慢地抬起头，在阿尔伯特脸上亲了一下，随后松开手，退到温丝莱特身边。
“我把她带走了，你好好反省两天，两天以后我再把她还给你！”温丝莱特紧盯着阿尔伯特说。
“什么？”阿尔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荒谬的要求，温丝莱特为什么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简妮居然还真的听了？
她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可是当他看到简妮红红的眼睛，心头又不由得一软。
“罢了罢了，两天以后我去接你！”
少女们手拉着手走了，只剩下阿尔伯特孤零零的留在原地。他看着少女们手拉着手的背影，苦笑着向出口走去。
第三十五章 求助
“咦？”看着阿尔伯特衣衫褴褛的一个人回来，丽莎惊讶不已。“你身上这是怎么了？简妮呢？”
阿尔伯特一言不发，坐到沙发上。
丽莎把门关好，从房间里拿了一套睡衣走出来：“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吧。您在实践里到底遇到什么了呀，把衣服弄成这般模样。”
阿尔伯特换下满是破洞、破烂不堪的蓝色运动装，换上宽松的睡衣，同时把今天的事情说给丽莎听。
听到简妮被温丝莱特带走了，丽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温丝莱特小姐跟伊丽莎白小姐的性子蛮像的，都喜欢打抱不平！”
“她俩可是好姐妹呢！”阿尔伯特气呼呼的说。
他也搞不清温丝莱特是在假戏真唱，还是真的在打抱不平。
“其实也就是两天而已啊！很快就过去了。”丽莎表面上在劝解，心中则充满了欣喜。这意味着她可以和阿尔伯特不受打扰的在一起待上两天。这两天时间对她来说可太宝贵啦。
要知道，简妮和阿尔伯特整个白天都在一起，而她只有洗浴的时候才能单独的和金龙在一起。
她很羡慕阿尔伯特看着简妮的那种眼神的，干净、明亮，带着深深的爱，却不掺杂欲望。
那是她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
“两天啊……”
阿尔伯特发出一声哀叹。
之前天天在一起时，感觉理所当然。骤然间的分别，才让他发现心里空落落的。
分别的要求虽然是出自温丝莱特之口，但他很清楚，简妮也是比较生气，想离开两天让他反省一下的。
这么想着，他几乎有些愤恨了。太任性了，仗着自己的宠爱，肆意妄为。
话说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她的任性呢？
是因为愧疚吧！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她几乎陷入崩溃。
在少女紧紧地抱住他的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少女那一份毫无保留的爱意。
跟那样真挚的感情比起来，这一点点任性就变成了可爱的、可以接受的小缺点。
自己现在的想念，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呀。
反正她吃准了自己不会生她的气。
若是能生她的气，自己也不会允许温丝莱特把她带走了。
这么想着，他有点牙痒痒。
丽莎乖巧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心中却满是欢喜。
每天洗浴完，简妮都会坐在客厅看书，这让她从来都没法跟去阿尔伯特的卧室。
她特意让阿尔伯特找来宠物犬，就是打算变成宠物犬的样子在简妮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进入他的房间。
唔，现在她拱手让出两天时间……
自己……应该够了吧？毕竟这色龙冒死救简妮的时候，他们也只交往了短短的一天。
说起来，她可是看着阿尔伯特从蛋壳里爬出来的呢！
是我，是我先，洗浴也好，侍奉也好，还是喜欢上那家伙也好。
可现在，自己已经远远落后了。
少女低着头，看着自己丰满的身材。19岁的少女已经褪去了青涩，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明明比简妮更有韵味的多……
如果只是分享爱人这种世俗惯例，那还可以接受；可是眼见着简妮独享着他的宠爱，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绝对不可以被甩下来！
她看着阿尔伯特的脸色，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胳膊：“虽然她不在，可我们还是要吃饭的呀。”
阿尔伯特点点头。
——
“这实践为什么会这么难，太过分了吧。”丽莎一边吃，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它是根据参加者的实力进行匹配的，原因可能就出在这里。”阿尔伯特端起翡翠酒满饮一杯，闷闷不乐：“不太可能是失误。这项活动在不莱梅堡持续数百年，不可能出现低级错误。”
丽莎看了阿尔伯特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那怎么办？按照指南的说法，紫色的任务只有掌握了六环以上法术的法师才能尝试着完成。”
“是啊。我尝试了一下，差点没把命送进去。”阿尔伯特苦笑着说：“无论是力拼还是智取，都没有丝毫的机会。而且这么高的难度，我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不莱梅堡没有哪位学生能达到六环，也不允许学生使用盟誓、誓缚法术请来实力超过自己的生物来帮助自己完成实践，也不允许在实践中使用构装。
所以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就该果断的求助。吃完晚饭，阿尔伯特就开始给乌萨尔写信，这个自称是他叔叔的男人是他能想得到的唯一求助对象。
丽莎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他写完了，才对他说：“少爷，在这件事上乌萨尔老爷可能帮不了您。乌萨尔老爷的朋友绝大多都是牧师和修女这样的神职者。您可以试着联系您的族人，说不定有用。”
丽莎这话点醒了阿尔伯特。从孵化以来，他从没有和他的金龙亲眷见过面，只知道那些龙正在对邪教徒们展开旷日持久的追杀，把照顾遗孤的事儿扔给了乌萨尔。
如果写信去求助的话，看在他亡故的父母面上，多少应该会有一些效果的吧！
他提笔又补充上几行字，说明自己打算找亲戚求助，希望乌萨尔帮忙转达，然后又用龙语写了几封一模一样的预备送给龙族亲眷的求助信。
检查过文法和措辞，他将信纸推到丽莎面前，少女娴熟地将信纸塞进牛皮封壳中，用火漆封好。随后，她唤来布伦特将信封衔走。
“希望能有些用处。”阿尔伯特靠在椅子背上，喃喃地说。
丽莎走到他身边，为他按摩肩膀，口中说：“应该会有用的吧。龙在联邦的地位蛮高的。专门立法不说，皇帝陛下的禁卫军里也有三支全由龙和龙裔组成的军团。”
皇帝是“紫罗兰诸君主国与共和国联邦共主”的简称，由拜占庭邦的君主担任。
“嗯，信已经寄出去了，安心等结果。”阿尔伯特放下心中的忧虑。“明天我再带上礼物去拜访一下白羊宫的导师汤姆，看他怎么说。”
丽莎悄悄打量阿尔伯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既然没事了，那我们洗浴吧？”
第三十六章 洗浴
“您伤的真重。”丽莎手里提着喷壶，将绿色的液体喷洒在阿尔伯特的体表，再用刷子涂开。这种液体是德鲁伊的秘方，有助于鳞片生长和愈合。
牧师的法术只是让他的伤口愈合，恢复了生命力，但对破损的鳞片没有任何帮助。
阿尔伯特舒服的趴在水里，感受着表皮上清凉的感觉。和人的皮肤不同，龙的表皮和鳞片触觉感受力很差，像抚摸龙鳞这种动作，龙是感受不到的。这种清凉的感觉让他感到分外的新鲜。
看着阿尔伯特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丽莎心里越来越难过。龙鳞坚硬如铁，她曾拿自己的弯刀尝试砍击过阿尔伯特刚褪下的龙鳞，不用全力根本砍不断。而此刻阿尔伯特身上的龙鳞布满了缺口、断口，甚至大片大片的不知所踪。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胜利不费吹灰之力；可看鳞片上留下的伤痕，只怕他是拼了死力才获得胜利！
这么想着，她的眼睛渐渐就红了，眼泪顺着圆圆的脸庞流到下巴处，“啪嗒”落进池水里。
阿尔伯特转过脖子看向少女：“哎？你怎么哭了？”
丽莎把喷壶放在一边，抹了抹鼻子，抱住了阿尔伯特大大的脑袋：“阿尔伯特，我们不跟不莱梅堡较劲了好不好？这太危险了，我们走吧，您想学法术，我们可以请一位法师单独教您！”
少女哀哀的声音让阿尔伯特心中不由得一颤。他用翅膀轻轻拢住少女的身子，说：“不用太担心。如果事情不可为，我不会执意去做的。”
少女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手上却不肯松开。
“放心，我又不傻。”阿尔伯特安慰她说：“如果真危险了，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逃跑的。你看着鳞片上伤痕累累，其实没啥致命的伤势。要知道，我的身体其实超强壮的。”
少女低声说：“你若有事，我不会独活。”
这话让阿尔伯特心中颤了颤。
作为他的贴身女仆，丽莎和他早就绑定在一起，这种关系甚至比夫妻还要亲密，会喜欢他是正常的。
不会独活……大概只是表示自己作为贴身女仆的忠诚吧？
虽然对出现在身边的每个漂亮女孩他都会想着撩拨一下，但他可没有脑子生锈，认为遇到的女孩都该奇怪的喜欢自己，对自己生死不渝。
唔，简妮是例外。
他心里这样想着，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少女：“不要乱想。我怎么会有事呢？我还没让你给我生个半龙宝宝，怎么会舍得抛下你。”
“呸。”丽莎的脸一下子就和熟透了的螃蟹一样红，她推开阿尔伯特的翅膀，对他说：“你才刚出壳，就想着生宝宝的事儿，羞不羞？”
“刚出壳怎么了。”阿尔伯特理直气壮的说：“我比一般成年人还聪明，也能变成成年人类的样子，你可别把我当成小孩子看。我可是真的会欺负你的。”
“坏蛋，尽不想好事。”丽莎脸红红的说：“德鲁伊典籍记载过，龙最早在进入青少年期以后才能生育。在这之前即使交配了也不会有后代的。”
听了丽莎的话，阿尔伯特目瞪口呆。
想想也是，这个世界的龙并非特别罕见，有人做过相关的研究很正常。
“那本典籍还说了什么？”阿尔伯特好奇的问。
“半龙血统的孩子力量奇大，继承了一点点吐息能力，还有一点点其他细碎的能力，不适合成为施法者，但可以成为很杰出的战职者。这点好多人都知道啦，算不得秘密。”
说到这里，丽莎轻笑起来：“很多家族都希望获得半龙血脉，为此不惜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龙做短期女仆。”说着，她瞟了阿尔伯特一眼。
“为了那种目的送到我身边的姑娘我会要吗？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龙吗？”阿尔伯特义正辞严的说：“我要的是两情相悦！如果那种姑娘被送到我身边，我会帮助她摆脱家人的控制，再由她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
丽莎捂着嘴轻笑：“难道不是好看的就想方设法追到手，不好看的就用真身吓跑？”
“好啊，你也开始放肆了。”阿尔伯特变回人身，一把冲过去将少女压在池边：“快说自己错了，不然我打你屁股。”
龙身爪牙锐利，只怕嬉闹时无意中伤了她。
“不。”少女红着脸扭动着身体，“快放开我呀。”
“啪。”他轻轻的拍打了一下。
少女“啊”的发出一声尖叫。“别啊。”少女转过头，哀求道。
她可怜巴巴的神情激发了他心中的一丝暴虐，他连着拍了两下，拍得少女丰满的身体晃了晃。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这样了，感觉好奇怪……”
少女的眼神越发妩媚，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覆着一层水珠，湿漉漉的长发散落着垂到水里，身上裹着的白色浴袍已经散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阿尔伯特“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吐沫。
简妮不在……
他脑中掠过这个念头，俯身将少女拦腰抱起，朝浴池外走去。散落的浴袍被他随手扯开，两人的肌肤紧紧地贴在一起。
“……阿尔伯特，我有点害怕……”
少女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略带着颤抖。
“别怕，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凝视着少女的眼睛，阿尔伯特说：“你是唯一知道我身份的女孩儿。我爱你。”
说着，阿尔伯特已经将她抱到换衣间，随手扯下毛巾，为她擦拭着。
“给我。”她羞红着脸说。
阿尔伯特便把毛巾给了她。她扭动着从他的怀中脱出，站在地上，仔仔细细将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擦干。
见阿尔伯特贪婪地看着，少女给了个嗔怪的眼神，转动身体，只留给他一个玲珑有致的背影。
阿尔伯特深吸了一口气。他胡乱将自己身体擦干，走到少女身后，厚重的鼻息落在少女的背上。
少女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却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阿尔伯特开口了：“丽莎，你好美。”
丽莎没有说话。
他便耐心地等待着。
许久之后，少女转过身来，投进他的怀里。
第三十七章 只要是你就很安心
“抱我过去。”少女轻声说。
阿尔伯特半蹲下来，左手扶住女孩儿的腰，右手托在她的膝盖处，等少女搂住他的脖子，便发力将她抱了起来。
他走出浴室，推开卧室的门，将少女放在床边。
丽莎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着，闭上了眼睛，脸上已染成嫣红，双手捂在胸口处，双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
这一步走出去，自己就不可能回头了，只有死死地缠住他的心。不然，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更有力的武器了……
简妮，对不起……
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她微微睁开眼，只见阿尔伯特半跪在她身前，手中举着一束粉红色的玫瑰花：“丽莎·布兰登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使她满心欢喜，哪怕只是像玩笑一样模仿结婚的请求，可她已心满意足。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接过那束花，举在手中吻了一口。花瓣上还带着清澈的露水，深吸一口气能闻到淡淡的香味，也不知他是啥时候准备的。
“是的，我愿意。”
如果他能始终这样，好像自己也没必要怕什么……
三个人也好，哪怕更多人也罢，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只要在他心里始终有自己的一份位置就好。
阿尔伯特看着脸色媚的像要滴出水来的少女，轻声说：“那我们就寝罢？”
“好。”
他说：“安眠。”
天花板上的日晶石渐渐暗淡，房间里一片漆黑。
——
云收雨歇，丽莎静静的躺在少年怀里，少女的手指在他胸口无意识的划动，两人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许久之后，少女喃喃地开口说：“小时候家里穷，妈妈总是跟我说，把我养到十四岁就卖给镇上的治安官做妾。”
“那时候我就很害怕，每天努力的照看好妹妹，也帮她干活，只要做的了的我都做。”
“直到有一天，我感受到自然的意志，成为了一名德鲁伊。”
“能成为职业者，我很高兴。我知道职业者能挣很多钱，很多很多钱。”
“我就开始接委托。起初都是很简单的委托，处理一些野兽，有时成功，也有时会失败。有时会受很重的伤，还好，德鲁伊掌握治疗的神术，我不需要去找牧师，找牧师需要给神奉献金币的。”
“慢慢的，我的实力越来越强，赚的金币也越来越多，我妈在镇子上买了房子，搬到了镇子上。”
“后来，我长到十四五岁，越来越好看，总有许多人围在我身边献殷勤，还有人试图动手动脚，却都被我打跑了。”
“我害怕了，我就到浮空城，找了一份神殿的工作，再后来，就被推荐到乌萨尔大人府上。”
“就这么干了几年，管家忽然跟我说：府上有一颗即将孵化的金龙卵，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贴身女仆。”
说到这里，少女微嗔道：“我那时盘算着，你才孵化，等你二十五岁开始做坏事，我早就老了，才不怕你呢；这么一盘算，就答应下来，只拿了四千金币，可亏了。要知道你这么色色的，给我四万金币我也不答应。”
听到这里，阿尔伯特搂紧了少女，笑嘻嘻地说：“我确实是赚大了。你可是我的无价之宝，给我多少我都不换。”
“哄人……”少女发出甜腻的鼻音。“别乱动好不好，就这样抱一会儿。”
“好，都由得你。”阿尔伯特对着少女的耳朵轻声说，气流吹动着少女的耳廓，让她“吃吃”笑了起来：“哎呦，好痒，你别吹了。”
两人闹了一阵，阿尔伯特随意问道：“你是啥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呀。”
少女想了一阵，说：“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很喜欢你了。可能是看你宠简妮的样子，嫉妒了吧。”
“嘿嘿……”阿尔伯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嫉妒啊，我也会好好的宠着你的。”
“现在我不嫉妒了，我抢先了。”少女轻轻的说：“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也是你的第一个女人，这样多好。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女人，但我始终是第一个。”
他低下头，吻着少女的耳垂：“这样是很好。”
“不、不要舔哪。那样感觉好奇怪。”少女转过头，躲避着侵袭。“我好想……好想给你养个宝宝。”少女吞吞吐吐地说。
这话让本已偃旗息鼓的他一下子又重燃战意。
——
“坏人，都不让我说完。”少女软绵绵的躺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想动。“按典籍的说法，你能有孩子的时候，我都快45岁了，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没有孩子不挺好的吗？有孩子了，你的心一大半就会在孩子身上，我都变成第二位了。”阿尔伯特不以为意，二人世界不开心吗？前世那个世界里还有很多刻意不孕不育的丁克夫妇呢。
“你起码能活一千多年呢。”丽莎忧伤地说：“可是我四十岁以后就会很老，很难看了。到时候，你身边肯定尽是年轻又漂亮的姑娘们，很久才会来陪我一次，而我只能傻傻地等待你的到来，连个孩子都没有，该多孤单哪。”
“别多想。”阿尔伯特搂着怀中少女，认真地说：“不管贫穷、疾病或者衰老，我会始终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孤单。”
听着少年的情话，黑暗中的少女笑了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花。“尽说好听的哄我。”
“我若哄你，就哄你一辈子，叫你一辈子也发现不了。”
两人相拥了很久，丽莎才轻声说：“我要回房休息了。”
“干嘛回去呀，你身子还不爽利吧，这大半夜了，就别折腾了。”阿尔伯特不以为意地说。
“这是规矩呀。”丽莎悄声说：“只有正妻才可以和主人一起过夜，我是不可以待在您这里的。”
她顿了顿，带着些哀求的说：“就算您允许也不行，只要别人知道了，我就会被打死的。和主人一起过夜的女奴都会被看成是意图用妖法魅惑主人、心怀不轨的坏女人。而且，规矩不能坏呀。”
阿尔伯特恍然。和前世不同，这个世界是真有能影响人心的法术的，因此会忌讳同房过夜的事情。
可他既不相信丽莎会对他做不好的事情，也不愿意让小姑娘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回去独守空房。
“没事，简妮也不在，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留下来陪我吧。”
第三十八章 梦中之战
熟悉的坠落感又一次袭来。
阿尔伯特熟练地一个翻滚，离开原地，随后助跑两步，猛地一蹬地，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这时，在他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落着两三块飞石，随后又有几块飞石飞过来，落在他经过的地方。
阿尔伯特在天空盘旋着，将脚下地面看得一清二楚。五只巨大的浑身长着红色长毛、身体长着四只胳膊的猩猩在树林里窜来窜去，从地上捡起木棍、飞石朝着他扔过来。见他飞上天空，猩猩们口中发出“呜哦呜哦”的呼喊，显得极为兴奋，似乎是做了什么极了不起的事儿。
以往遇到噩梦，阿尔伯特会想尽办法逃脱地面的缠斗，尽快飞到天上，在空中一直盘旋着，拖到梦境醒来的时候。
可经过今天实践中一场实打实的恶战，让他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去了许多不必要的谨慎和畏惧，也激活了血脉中潜藏的战斗因子。
反正在梦境里，就算打输了、被吃了也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己还没赢过呢！若是把这群猴子杀了，会发生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瞄准边缘处的一只四臂猩猩猛然俯冲下来。
那只猩猩见自己被选为目标，“吱吱”的尖叫着，向猩猩群中央逃窜。同时，其他猩猩也再度甩出石块和木头，更有一两只凶悍的猩猩猛然高高的跳起来，向阿尔伯特扑过来。
他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和猩猩们比拼爪牙。看猩猩们那遒劲粗壮的四条胳膊，他就知道贴身战斗是讨不了好的。他猛然拍打着翅膀，俯冲改平飞，口中喷吐着灼热的火焰，在大地上犁出一道燃烧的直线。
熊熊的烈焰烤的那只猩猩“哇哇”大叫，而阿尔伯特也被几块飞石打的一个趔趄，还好坚固而又柔韧的龙鳞分散了大部分冲击力。
接下来的战斗就进入了单调的龙息喷吐和飞石杀伤的交换环节，战斗看起来很像是回合制。每次俯冲，为了安全阿尔伯特选择的都是处在边缘处的猩猩作为目标，几次下来猩猩们一个个毛发燃尽，皮肉糜烂，而他也挨了不少下石块。
在他又一次开始俯冲时，猩猩们忽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一只猩猩跳了起来，他压根没有在意，离得远着呢。
第二只猩猩助跑跳上半空，踩在第一只猩猩的身上再一次腾空而起。
第三只猩猩紧随其后，连踩着两只猩猩，猛然高高跃起，准确的拉住了阿尔伯特的左翅。
这个姿势肯定飞不起来了。阿尔伯特一边拍打着右翅，尽力保持平衡向更远处滑落，一边转头咬住了猩猩的脖子。锋利的牙齿深深的嵌入了猩猩的皮毛，一股浓重的臭味熏的他恶心欲吐。他强忍着恶心，上下颚拼命使劲，鲜血喷涌而出，尝着是咸咸的味道。
大猩猩两只胳膊抓住他的翅膀，两只胳膊拼命的敲打他的翅膀根部，竟是拼死也要废掉他的飞行能力。
“轰”的一声，阿尔伯特栽进泥土里。尽管有猩猩做垫，他仍然摔了个七荤八素，口中却死死不松。猩猩也是绝不松手，他觉得自己的左翅连骨头都快撑不住了。
他猛然一吸气，一口龙息结结实实的喷在了猩猩的喉咙上。灼热的火焰顺着被咬开的喉咙管灌了进去，霎时间那只猩猩耳朵、鼻子、嘴巴里全部冒出火焰，手上也一下子失去了力气。
尸体里似乎冒出了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猩猩们已经逼近了他。
顾不得回味，他猛地抖动翅膀，将尸体推到一边，向相反方向逃窜狂奔。受伤过重的翅膀，一使劲就钻心的疼，至少短时间是飞不起来了。
在这树林间狂奔，四臂猩猩们要比他灵巧的多，两者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
丽莎忽然间惊醒，发现拥抱着自己的少年在不停地抽动着。
大概是做了恶梦了吧。龙也会做恶梦吗？
“阿尔伯特？阿尔伯特？”丽莎低声呼唤着。
可是阿尔伯特双眼紧闭，根本不回应丽莎的呼唤。
忽然间，少女惊恐的感觉到他的气息在衰弱。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唤醒了日晶石，仔细查看，可阿尔伯特身上毫无异常。她急的满头大汗，手足无措，索性不管不顾，对阿尔伯特施展了「治疗重度伤」。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
正当阿尔伯特快被猩猩们追上的时候，一股生命能量凭空出现在他身上，让他身体为之一暖，左翅的疼痛也同时消失。
他毫不犹豫地拍打着刚刚痊愈的翅膀，歪歪斜斜地飞上了天空。猩猩们在下方追逐，却再也够不着他，只能在下方愤怒地嘶吼着。
逃出生天的阿尔伯特没有再和猩猩们纠缠，而是回味着击杀猩猩的那种感觉。那是一种灵魂上的满足感，就好像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
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
会不会带来什么？
他暂时还不清楚。
可以多来几次，试一试。
还有刚刚突然出现的那股生命能量。
他猜测可能来自于丽莎。
也就是说，梦境外的人对他本身施法，可以作用于噩梦中的他。
如果推测是真，那可太好玩了。
而且……
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在梦境里施法，下意识就觉得这个观点荒谬无比。
可如果外部的法术能对梦境里的他有效，那他……说不定也能在梦境里施法？
无论怎样，这都值得去试一试。
——
在被施加了「治疗重伤」后，阿尔伯特的气息很明显恢复了，而且他也不再剧烈的抽动。
这让丽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吗？自己之前可一点都不清楚。
看起来强壮有力又温柔守礼，其实也只是个刚刚出壳、父母双亡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心疼，俯身贴紧了他的胸膛，感受着少年雄浑有力的心跳。
品德高尚的绅士、野蛮强壮的蛮牛、身陷梦魇的孩子，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守候了一阵，确定他再没有异常，少女才钻进他的怀里，安然入睡。
第三十九章 陪伴
阿尔伯特睁开了眼睛。
少女柔软的身躯躺在他怀里，黑色的长发散乱地盖住她的头，一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另外一只手贴着自己的小腹。
念头一起，他的鼻息不由得粗重了几分，粗糙的手掌抚摸着少女娇嫩的肌肤。
丽莎其实已经醒了。
但她浑身酸痛无力、根本不想起来。
反正今天是周天，不起床也不打紧，就多享受一下他的怀抱吧。
等简妮回来，就不可能有这样肆无忌惮的时候了。
然后她就感觉到了阿尔伯特作怪的大手。
周围一片安静，她也看不见什么，因而触觉便格外敏锐。
就好像有什么潜藏在身体里的东西在一点点的，一点点的被唤醒。
不、不能！
少女忽然间惊慌起来。
若再这么放纵他，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拆散架了呀……
少女不再伪装，按住准备作怪的手，略带哀求的看着阿尔伯特：“饶过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他用另一只手将少女的长发捋到一边，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
“很痛吗？”
“好痛。”
“那你好好歇歇。”
少女看着他，鼓起勇气说：“我想你今天一直陪着我。”
少女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阿尔伯特不禁有了负罪感。“我答应你。”
“不要对我使坏，就说说话。”少女脸红红的补充道。
“什么是使坏？”他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是我们昨天晚上那样吗？”
“答应我吧——”少女的声音拖得很长：“我就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就一天——”
“好，好。”看着少女期盼的眼神，他心中一软。
一起相处的时间可能会很久，可单独陪她的时间只怕会很少，能满足的心愿还是尽量满足她吧。
“嘻嘻。”少女撑起身体，凑过来在阿尔伯特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枕在他手臂上。“你会永远这样对我好吗？”
这个问题令他不由得哑然失笑。
“我会的。”他柔声安慰着，用通用语念出来自前世的古老歌谣：“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少女反复的咀嚼着。
“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就应该这样啊。”阿尔伯特将少女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她的手算不得纤细，手掌和虎口处还有老茧。“这些是练弯刀练出来的吗？”
“嗯。”少女有点不好意思的把手掌握起来，想要缩回去：“别看，不好看啦……”
他却捉住少女的腕口，不让她缩回去，另一只手轻轻的将少女手指一一扳开，十指相扣。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我是说，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一定奉陪到底。”
丽莎痴痴地看着他，心想：“橡树之父啊，这一定就是你为我安排的命定之人吧！”
“在想什么？”阿尔伯特问。
“我能遇到你，一定是一个神迹。”丽莎喃喃地说。
“确实是个奇迹。”
穿越两个世界的相遇，第一眼就看到彼此。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两人都不再说话，阿尔伯特将丽莎搂得更紧了些。赤诚相见，欲念多少会有，但此刻他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答应好了只说话，便就只说话吧。
少女感到了恋人身上的变化。其实此刻若他想，已然情动的她亦不会真的拒绝。
既是爱煞了他，便强撑着身子承受又何妨？
但他能信守诺言，这让她心中更是欢喜。
“你身上皮肤真好，一点伤疤都没有。你没受过伤吗？”阿尔伯特轻抚着说。
“受过伤，可我都及时进行了治疗，治疗的时候又想办法让伤口恢复成原样，自然就不会留下伤疤啦，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到白色的印痕。”少女指着自己的身子，将印痕指给他看。
“一般人会留下很明显的伤疤，一是很少治疗，更多人会硬扛过去；二来，即便去治疗，那些牧师们只是确保你伤口愈合、生命无恙罢了，不会去管伤疤这种小事。”少女解释道。
“我明白了。”阿尔伯特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白色的印痕，从触感上毫无异样，浅的几乎不可见，若非丽莎提醒，他很容易便会将其忽略过去。
“一处，两处……”仅胳膊上，便有白痕十二道。
可见她冒险时曾经历过的那些危险。年不到十五就掌握三环神术，中间也不知她曾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并非如她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都过去啦。”少女说。她不愿意将过往的苦难拿出来博取别人同情，即使是阿尔伯特也一样：“我都好几年没有练过弯刀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半吊子的治疗师，整天用旋风术打扫屋子的小女仆。”
说到治疗，阿尔伯特一下便想起来昨日梦境里的治疗。“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对我使用过治疗法术？”
“嗯？你怎么知道？”丽莎惊讶地问。那会儿他睡得死死的，应该不知道才对。
阿尔伯特便把噩梦的事儿同少女说了一遍。“所以你施展的法术让我避免了一次可怕的梦魇。”他总结道。
少女甜甜的笑了，能帮助爱郎，这让她感觉分外满足。
“那我每天晚上都守着你，看你精神不对了，就为你施展一次治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天天晚上都守着他啦。
“嗯。除了治疗，我还需要你对我施展「牛之力量」与「猫之优雅」，增强我的力量和敏捷。”阿尔伯特说。
“这两个法术的持续时间很有限呀。”丽莎皱起了秀眉，“以我的力量，施展的增益法术只能在你身上留存5分钟。”
“够了。”
雏龙的力量很大，但还不够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增益法术能够让阿尔伯特可以对一些力量较弱的怪物形成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少女的脸色舒展开来：“好。要是你打败了那些鬼怪，能让你再也不做噩梦就好了。”
阿尔伯特隐约觉得梦境并没有那么简单。他还清晰的记得那个祭坛，记得那个所谓的“天赋”，但他从未做过任何的实验，除了能听到画中人的声音，那个天赋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嗯。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第四十章 少女们的心事（一）
用完早餐，丽莎便穿上睡袍起了床。
看着少女略有些别扭的动作，阿尔伯特有些心疼：“不舒服的话，就别起来了。”
“那怎么行啊，身上黏糊糊的不舒服。”少女脸红红的说道。
“那今天换我来伺候你洗浴吧。”阿尔伯特说。
——
说好了只是聊聊天，可食髓知味的两个人又哪里真能忍得住？恰似干柴遇上了烈火，随意便勾动了彼此的情欲。也不知是谁先撩拨的谁，也不知是谁先昏了头。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战了个昏天黑地。
“全……全白洗了。你灌得我肚子都有点涨。”丽莎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潮红。
“再一起洗一次就是了。”阿尔伯特轻轻地刮着少女的鼻子。“你不是也很喜欢嘛，刚才还喊着‘都给我’。”
少女羞恼地挥舞着拳头轻轻敲打着他的胸膛。待她闹的差不多了，他才伸手捉住她的小拳头，深深地吻住她的嘴唇。
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松开少女。
“哎呀！”少女忽然间想起一事，焦急起来。“你昨天说要去找汤姆询问事儿的，我们胡闹了这么久，却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打紧呀。”阿尔伯特揽着少女，懒洋洋地说：“别的事情哪有你重要，我许了陪你一天，那今天我就全心全意陪你，咱们彻彻底底荒唐个够，不让你有一点点遗憾。”
少女安下心来，静静的躺在他怀里。许久之后，她说：“简妮明天就回来了。”
听着这话，他怔了怔，笑着刮了刮少女小巧的鼻梁：“安啦安啦，我不会有了你就忘了她。你们俩都是我的心头宝。”
听了这话，少女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在面对简妮时，她心里总有些弱势。阿尔伯特这话里耍了花招，说的是“我不会有了你就忘了她”，把她摆在简妮前面了，让她听着甜滋滋的。
只要不影响自己，阿尔伯特愿意找几个她都不介意。
阿尔伯特看着少女的表情，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丽莎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儿。
可是简妮就不是了。
吃了丽莎一时爽，可后续……简妮回来的时候怎么处理才是关键啊！
——
温丝莱特坐在一张书桌后，面前放捧着一本书，手边放了一杯冰镇木兰汁，杯壁上凝着水雾；一只灰色的猫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每隔一会儿，她就会翻动书页，有时还会提笔在空白处写一些东西。
书桌旁边不远处摆着一张小方桌，简妮和蒙着面纱的莱迪亚坐在方桌两旁，手里也各捧着一本书。
简妮手上捧着书，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空气，也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啊……”许久之后，温丝莱特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她转头看了看简妮，调侃道：“简妮，你是不是想回去了？”
“啊！”简妮猛然间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精灵们说：新婚时的分别，即使只有一天也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看着你这个样子，我觉得精灵们说的很有道理。”
简妮的脸不由得红了：“您说笑了，我只是在想实践的事儿罢了。紫色难度的实践，想请别人帮忙都不可能，实在是头疼的很。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给我们分配这样的难度。”
温丝莱特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是实在解决不了，通向魔法的道路也不是只有不莱梅堡一条。自学，向著名的大师学习，就算过程艰难一些，最终也能达到终点。”
她顿了顿，又说：“像你这样美丽的姑娘，其实应该去做一个术士才对。”
“为什么这么说？”简妮疑惑地问。
“容貌美丽的人如果选择成为术士，更容易有伟大的成就。在联邦还没建立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名为科玛的强大的术士帝国，就是靠选美来决定谁能够成为继承者。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很有机会成为大术士，甚至是圣域术士。”
简妮有些迟疑。
“莱迪亚就是术士兼职法师，以后还会进阶奥术追随者。”说着，温丝莱特对莱迪亚说：“揭下面纱，让她看一看你。”
简妮转过头，只见莱迪亚解下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这种美丽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但只是片刻之后，莱迪亚便又戴上了面纱。
“你有这样的天赋，以术士为主发展真的是很不错的选择，阿尔伯特也不是那种会限制身边人发展的人。”温丝莱特劝说道。
“我……我得问问他怎么说。”简妮有些心动。“谢谢你，温丝莱特小姐。愿淑妮赐福于你。”
“你已经感谢了很多次了。”温丝莱特露出笑意：“不用太客气。阿尔伯特没有把你当下人看，我也不会。你是个好姑娘，如果出身再高贵一些，他肯定会娶你做正妻。”
简妮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淡下来，低下头，绞着手指，让温丝莱特看着都有些心疼：“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个。换个话题吧。明天见了他，你想好了该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没有，他不会怪我的。”简妮抬起头，满怀信心地说：“他一定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
温丝莱特摇摇头：“你这样想可就很危险了。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迷恋你的时候你做什么任性的事都可以，不爱你的时候就会把一切都拿出来跟你算得清清楚楚。”
“你听说过玛尔扎克王和艾蕾王妃的故事吗？玛尔扎克王迎娶艾蕾王妃时，王妃在婚礼现场和曾经的恋人格拉姆深吻道别，玛尔扎克王说：‘王妃和格拉姆过去曾经深爱彼此，今日彼此永别，情难自制也可以理解。’三年后玛尔扎克王有了新欢，他就下令把王妃抓起来审判，说：‘这个女人在婚礼上都敢于当众和别的男人接吻，让我蒙受了极大的屈辱，不配做王妃’。”
“现在他正宠爱着你，你所有的任性都只会付之一笑，可当他身边有了新欢的时候，这些都是你的罪证啊！”
“他若是有了新欢……”
第四十章 少女们的心事（二）
简妮喃喃地念着，光只是想象，就让她觉得揪心的疼。
看着简妮的样子，温丝莱特惊讶地说：“你难道指望他永远守着你一个人吗？不可能的！男人偷腥就跟猫儿吃鱼一样，你管不了的！”
桌上的灰猫骤然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女主人“喵喵”叫着。
“班，别闹，我只是打个比方。”温丝莱特抚摸着自己的宠物，安慰道。
简妮失神地看着前方。
起初只是一场交易罢了，自己用婚姻和贞洁，交换学习法术的机会。
阿尔伯特给她讲乔安娜·亚历克斯的故事。那是她的偶像啊，能不知道吗？只是配合他罢了。
取悦男人一点也不难嘛，只要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撒撒娇，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比哄自己老爸还简单。
那时候自己可巴不得他去找别的姑娘呢！别来碰自己，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法术。
男人的爱是多虚无的东西呀，说变就变了；只有魔法的力量才是实实在在的，永远属于自己的。
可他居然傻乎乎的……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那就一命还一命好了。
为他生一个孩子，然后两不相欠。
可一不小心，她说漏了自己的心思。
看着他苍白的脸庞，她害怕极了。
可他没有报复，随后面对伊丽莎白的出价，他也没有做“理智的决定”。
她以为他是贪恋她的身体，所以才提出那样的约定，他竟然也欣然接受。
如果世间有真爱，那这大概就是真爱了吧。
所有的抗拒终于冰消雪融。眼里盯着他，心里装着他，她暗自感谢火发女士为她安排的命运。曾经的坦然和从容都消失不见，自己也变成了曾嘲笑过的“心眼小到只能装下爱情的女人”，一刻也离不得他。
温丝莱特摇摇头，光看眼神就知道，这姑娘没救了。
把心思全部放在男人身上，这就是一种悲剧；爱到了不愿意接受分享，这更是一场悲剧！
“他……他是不一样的！”简妮抿着嘴唇，小声说：“他不会的！他把我看得比生命还重！”
温丝莱特不由得撇了撇嘴。
姑娘啊，他时不时地来撩拨一下我，你是看不到吗？你哪来的信心认为他就不一样？
只能说爱情让人盲目，变成这样痴痴傻傻的样子，比中了迷情药水还不堪，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
“他对你好，不代表他就会永远只爱你一个啊。”
听了这话，简妮小嘴一扁，眼睛里已经闪着泪花。
“简妮，我有一位名叫丽贝卡的朋友。她的伴读养了一只通灵仙作为魔宠。”温丝莱特提议道：“那只通灵仙擅长占卜，虽然每周只能占卜一次，但占卜的可准了。你要不去问一问？”
“我不想问。”简妮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要是我能成为圣域法师，我就只准他娶我一个人，最多有时他偷偷摸摸去找丽莎，我装作看不见。”
“要是我一直比不过他，那我就安安心心的做他的小女奴，他做什么我就假装不知道好了。”
她这话说得温丝莱特哑然失笑：“想做圣域法师，好志气。”
“你可千万别告诉他。”简妮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言，脸上不由得满是红云。
温丝莱特笑吟吟地点着头。
碰见简妮是意外，猜出真相并不算困难。简妮强作镇定又暗暗焦急的样子令她也不由得心生怜悯，所以她才会为简妮出头。
当然啦，她也希望近距离的了解一下阿尔伯特最宠爱的女孩儿，一来可以为伊丽莎白侧面了解阿尔伯特的情况；二来可以了解一下简妮的为人品性，若是那种恃宠生娇的姑娘，就提前想个办法，省得给伊丽莎白留下隐患。
如今接触下来，竟是超乎意料的满意。阿尔伯特的品性并非伪装，而简妮也没有什么心机，只是略略有些娇纵而已。
简妮可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心中转过了多少心思，她的心思已经飘回到阿尔伯特身上。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
柴刀常有，好船难得。和谐美满的水晶宫可不是那么好达成的。
想到这些，阿尔伯特就有些头疼。
丽莎偷瞄着他的脸色，说：“简妮要是知道我们利用她不在的这个时间在一起了，肯定很难接受。可以先假装咱俩之间啥都没发生，回头再找机会让她慢慢接受呀。”
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案，是丽莎对阿尔伯特的回报。只要自己的地位没有受到威胁，丽莎就可以扮演好一个心胸开阔、通情达理的姑娘。
“这样确实很好，可是会委屈了你。”阿尔伯特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尽量传递出感激、爱恋、疼惜等种种复杂的心情。
丽莎嘟着嘴说：“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于是阿尔伯特将少女揽在怀里，给了她一个长长的吻。
吻着吻着，两人又交缠在一起。
最是情浓新婚时，初尝欢愉的两个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黏糊糊的，身上到处都是汗，真不舒服。”丽莎抱怨道。
“我抱你去洗浴罢。”阿尔伯特提议道。
“不——”少女发出一声长长的鼻音。“洗着洗着你又要折腾我，回来你也不可能老实，只会白洗一次，还不如让我歇会。”
第四十一章 空战之追逐
阿尔伯特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我帮你擦拭一下身子。”
少女点了点头，阿尔伯特便招手取来一块白色的毛巾，开始擦拭少女身上和股间的污秽。
疲惫的丽莎安静地享受着他的服务。清理完毕，阿尔伯特躺下来，将丽莎揽在怀中。
“我要睡了。”他说。
“我会守着你的。”丽莎轻声说：“一旦我发现你不对劲，我就会为你加持。你睡吧。”
“嗯。”阿尔伯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呼声渐起。
黑暗中，丽莎手中握着一根［治疗轻伤魔棒］，注视着这个拥抱着自己的男人，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
——
熟悉的坠落感再度袭来。
一停下来，阿尔伯特熟练地一个翻滚，离开原地，随后助跑两步，却感到尾部传来剧烈的刺痛。他忍着疼，猛地一蹬地，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
这次原地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头戴兜帽的人形，他手里持着一柄银白色的刺剑，剑尖上正在滴落红色的血液。
看着巨龙飞远，那人从口袋中掏出来一块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剑上的血液。手帕很快被染红，剑尖却恢复了银白色。那人把手帕塞进怀里，抬头朝着空中的巨龙露出狰狞的笑容，说：“吸血鬼哈尔斯，请指教。”
他不是梦境里出现的第一个会说话的家伙。阿尔伯特也曾尝试过和这些会说话的生物交谈，但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有效的信息。
“巨龙阿尔伯特。”他说着，脑子里开始回忆有关吸血鬼的记载。
这个世界的吸血鬼是一类不死生物的统称，通常具有吸血能力、支配普通生物、吸取能量、化身气体、蝙蝠或者狼的能力，不容易被伤害，恢复能力强的特点。被吸血鬼杀死的生物会成为受它控制的吸血衍体或者新的吸血鬼。
看对方的身材样貌，应该是由类人生物变成的吸血鬼。这样的吸血鬼一般不擅长在空中作战，毕竟化身蝙蝠或者气体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正当阿尔伯特在思考着，那人影忽然开口念道：“Flight of the dragon！（龙语：如龙飞翔！）”
那人念完咒语，背上忽然伸展出一对巨大的粗壮有力的红色翅膀，翼展约莫20尺长。他拍打着翅膀，猛地飞了起来。
这是四环法术「龙翔术」！速度远快于普通的飞行法术，持续时间也很长！
这个法术不仅意味着对方是个等阶不低的施法者，还意味着他常用的吐息骚扰战术对对方无效，更意味着他机动性优势不大，如果拉开的距离不够，很容易被对方追上，想躲都很难躲！
这些结论让阿尔伯特头皮发麻。他对吸血鬼不擅空战的推断完全错误！
他奋力的拍打着翅膀，拼命朝远处飞。
就平飞速度来说，龙翔术的速度比他的速度要慢一半，正常来说是追不上的，但空中的事情并不是双方拉开架势比拼平飞速度那么简单，更何况对方是一位环级不低的施法者。
只听见对方朗声说：“Dimension Door（龙语：任意门）！”
那人的身形一下子消失了，这让阿尔伯特的心中骤然升起巨大的危机感。他毫不犹豫的转了一个前进的方向，以向下30度的角度降落高度。
高度降低，速度提高，阿尔伯特耳边呼呼的响着风的声音。他在前方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他咬咬牙，左边翅膀停止扇动，右边翅膀连连拍打着，霎时间在空中做了一个剧烈的桶滚动作，连脖子都拉得生疼。
在翻滚中他发现，那人果然在他的后侧上方，也在压低高度追赶他，只是因为他也在加速，才导致双方距离不仅没拉近，还增大了。
如果他离地面还有200尺以上的高度，那他真能靠着速度差摆脱对手。可经过这数秒的猛然下降，他已经贴近地面，到了一个危险的高度，再不改出平飞就来不及了。
阿尔伯特两只翅膀角度微微调整，肋骨间的翅膜高高的鼓了起来，让他感受到巨大的阻力。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尾巴猛然一打，由降落改为平飞。
现在他和后面的吸血鬼速度相差无几。
不过后面的家伙也只有不到100尺的高度可供他挥霍了。只要没有了下降时附带的速度，那人只能看着他干瞪眼。
这种想法让阿尔伯特高兴起来，他甚至有些得意地想：会法术就了不起啊？还不是得追在我后面吃灰。别看就这一点点距离，这就是天堑，你就是追不上。有本事你再施展一个「任意门」啊？
似乎能听到他的想法，那人高声说着些什么。阿尔伯特耳边风声将他说话的声音几乎完全掩盖，只听见那人隐隐约约的用龙语说了声“门”。
“门”？不，是「任意门」！
这一定是个术士！
他脑后的鳞片一下子竖了起来，猛地收拢双翼，一头扎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他感到身体几乎失控，尾巴微微摆动着，防止陷入螺旋。
保持高度？顾不得了！
巨龙“轰”的一声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浑身无处不痛。在他上方的天空，一道人影鬼魅般出现，却是扑了个空。
吸血鬼并未乘势追击，而是在空中盘旋，朗声说道：“Round 1，你逃逸失败，我小胜。”
阿尔伯特盘着尾巴，四爪伏地，昂着修长的脖子，鸡蛋大小的眼珠死死地盯着那只吸血鬼。
这时，一股暖流忽然间注入他的身体，消除了他身上的伤痛。接下来又有两股力量渗入他身体各个地方，让他感到自己力大无穷而又敏捷轻灵。
丽莎终于意识到他陷入噩梦了。
收到了如约而来的援助，这让阿尔伯特心中大定。
“Magic Armor（龙语：法师护甲）！”
随着咒语声音，一层无形无质的防护出现在阿尔伯特身体表面。他盯着那吸血鬼，狰狞的龙首微微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你以为你赢定了吗？早着呢！”
第四十二章 气化脱身
“Fireball（龙语：火球）！”
吸血鬼高声念出咒语，手一扬，一颗红色小球以极快的速度飞过来。
看着那红色小球，阿尔伯特不由得发出哂笑。他重新助跑，腾飞。火球在他身边炸开，放出灼热的气浪，他却毫发无伤。
吸血鬼术士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怔住了：“火焰免疫？”
“果然是蠢笨没见识的术士，卖脸卖屁股最在行。”阿尔伯特奋力拍打着翅膀，还不忘打着嘴炮：“金龙是火系亚种，火焰伤害无效，你不知道吗？”
“你很得意啊？那再来尝尝这个——Searing Fireball（炽热火球）！”
施展这个法术让吸血鬼多花了一些时间，为此甚至从空中掉下来一大截，在完成施法后，他才努力拍打着翅膀，稳住身体。
看着那一颗暗红色的火球，阿尔伯特心中不由得升起危险的预感。他努力避开了爆炸中心，却还是免不了被火焰波及。惊人的热量透过鳞片和龙皮传过来，让他感到疼痛。
幸好，一股暖流及时进入他的身体，帮助他抚平痛苦。他忍着疼，在心里计数着吸血鬼已经使用过的法术量：“四个四环法术，一个三环法术……”
在法术能力上，他处于绝对的下风，除了已经使用的「法师护甲」外，他只有「衰弱射线」。这个法术能使受术者身体虚弱无力，配合「牛之力量」，使力量差距更大。
但如果现在就开始反击，如果对方掌握了类似于「食尸鬼之触」之类的强力控制法术，只要再加上一点点运气，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过术士们一般都比较随性，不会像法师那样会时刻精确计算自己剩余的法术量，那么他也许可以引诱着对方把法力都耗费在远距离的伤害魔法上，再和对手进行近身的战斗。
从那术士一直没有施展四环以上的法术来看，他的施法能力应该不超过四环，应该在8级到9级之间，能施展的四环法术应该在3个到5个之间。
那这个术士已经没有四环法术位用来施展「任意门」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故意没有着急逃跑，而是开始向上爬升，这让他的速度看起来并不快。
如果那个术士还有法力施展「任意门」，这个时候就应该施法跳过来。可那术士并没有跳过来，而是连续为自己加持「漂浮术」、「天翔之心」。阿尔伯特利用他施法的时间，又拉开了不少距离，而对方则在他身后不懈追赶着。
「漂浮术」令那术士上升时速度不会变慢。阿尔伯特想了一下才明白这中间的原理：上升是「漂浮术」带来的效果，其实对方只是在平飞，自然不会因为上升而减速。
这个法术应用让阿尔伯特感觉眼界大开。我也可以用啊！
「天翔之心」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加快飞行速度的法术。
现在吸血鬼术士的速度已经比阿尔伯特略快一筹，还能随意抬升自己的高度！
阿尔伯特一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目前，吸血鬼术士展露出来的已知法术有五种，除「火球术」外，几乎都和飞行、机动性有关。很有可能，他的习惯就是在空中飞行，然后用火球肆意轰炸。
他决定冒一点险。
他转了个弯，向另一个方向飞去。这让那吸血鬼大大的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差不多够它施展一些中距离的法术。
“逃来逃去的老鼠！一点也不像一条真龙！”吸血鬼在后面喝骂着：“Blast of force（龙语：力场冲击）！”
吸血鬼的手中放射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刹那间穿过遥远的距离，打在阿尔伯特的背上，强大的冲击力打的他身形一个趔趄，五脏六腑像是被搅了一遍，强烈的恶心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那股暖流及时的出现，抚平了他的伤痛，让他一下子好了很多。
阿尔伯特看了那个吸血鬼一眼，对自己说：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打败不了我。
那吸血鬼看起来有点气急败坏，一道一道的银白色光芒从手中放射出来，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准确击中目标，连续落空两次后，吸血鬼又一次命中了他，打得他吐了一大口血。
但有着丽莎支持，他并不畏惧这种交换。
“你为什么还不死？”在又一道银白色光芒打中后，吸血鬼术士停了下来，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即使是龙，挨了四下「力场冲击」也应该死了！”
“可我没死。”他开口说话，阿尔伯特也乐得多说几句。他一直想探索噩梦的本质，可始终找不到突破口。“你变成吸血鬼有多久了？”
那吸血鬼就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一样，继续说：“Round 2，我们打平了。现在我承认你不是个容易得手的猎物，你只是一只老鼠，擅长东躲西藏的老鼠。”
“是吗？”金龙的眼睛咪了起来：“现在让我看看，我们谁是老鼠。”
他猛然朝着吸血鬼扑过去。
身上加持的「牛之力量」和「猫之优雅」的持续时间还有2/3，而敌人的法术位已经几乎用完。
不趁此反击，又待何时？
那吸血鬼术士看见他扑过去，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为自己加持了「法师护甲」和「护盾术」，重新出银白色的刺剑。
你以为近战就吃定了我吗？谁给你的勇气，认为施法者就不擅长近战？
阿尔伯特飞到他面前。
术士的左手上已经有白色的电光闪烁。这是「电爪」，一个通过触摸施展的魔法，只有一环，杀伤力却不亚于「力场冲击」。
“Ray Of Enfeeblement（龙语：衰弱射线）！”
随着阿尔伯特的咒语声，一道墨绿色的射线从他手中射出，落在吸血鬼身上。
吸血鬼的动作骤然迟缓。
随后，阿尔伯特就扑倒了吸血鬼。即使「电爪」电的他浑身抽搐，力量的差距还是让那吸血鬼术士显得像绵羊一样柔弱无力。
阿尔伯特露出狰狞的笑容，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吸血鬼的脖子咬过去。
忽然，吸血鬼浑身化成雾气，从他的控制下脱身而去。
第四十三章 秘密不是秘密了
就等着你来这一手呢！
灼热的火焰从金龙的口中喷涌而出，淹没了吸血鬼术士。在瘆人的惨叫声中，气态的吸血鬼被灼烧、吹散，化为飘飘洒洒的灰烬落在地上。
这次，阿尔伯特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能量进入自己的身体，给他带来极度饱腹的感觉，脑袋里像是喝了过量的酒一样，醉醺醺的。
眼前的世界逐渐变成灰白色，然后逐渐崩解，化为虚无。没有光，没有大地，他仿佛就这样突兀的站在空中，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剩下纯粹的黑。
黑暗中，他重新看到了那古朴的祭坛，这次有两座。他意识恍惚，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被他下意识的忽略。
他飞到祭坛面前，用爪子握住圆球。
“你已经积累够了灵魂能量。是否提前进入下一个年龄层？”
不，这样会让自己凭空少了几年寿命。
于是他在第二个祭坛面前落下来。
“你已经积累够了灵魂能量。是否晋升法师等级为2级？”
就是它了。他重重的将圆球捏碎，无数信息直冲脑海。
——
阿尔伯特睁开眼，就看到丽莎用手托着头趴在一边，眼神里藏着浓浓的倦意。
“现在几点了，我没起晚吧？”阿尔伯特坐起身，问道。
“没有，才5点半，你还可以多睡一会儿。”少女说着，打了个哈欠。
看着少女的神态，阿尔伯特关切地问：“你是不是一宿没睡？”
少女点了点头。
阿尔伯特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一把将少女拉进怀里，用力地亲了一口。
“饶了我吧，我身上倦倦的。”少女会错了意，脸红红的说。
“你放心，我只是想抱着你。你困得很厉害吧！”
少女点点头。
“苦了你，为我守了一夜。你不用再守着我了，赶紧好好补一觉吧，等我回来。”
“嗯。”少女靠在他的手臂上，眼睛半闭，精神稍一放松，困倦就像潮水般涌来。
“睡吧，睡吧。”
于是她就这样沉沉睡去。
看着少女圆圆的俏脸，抚摸着她吹弹可破的雪嫩肌肤，阿尔伯特心中一片安宁。
——
当他进入巨腹牛时，发现简妮和温丝莱特早已在内守候多时。
“早上好，温丝莱特。我有点喜出望外，我还以为真的要到今天晚上才能看见简妮呢。”
“我若是那么做，岂不是要被两个人同时记恨。”温丝莱特笑吟吟地说：“还耽误了简妮的学习。人家可是有远大志向呢。”
简妮的脸红红的，走过来，挽着他的手。
阿尔伯特朝温丝莱特挥挥手，拉着简妮找了空座位坐下来。
然后他看着少女的眼睛，诚恳的说：“对不起，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让你那么担心，是我的不对。”
简妮默默地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也不该生你的气。虽然只分开了一天，可我很想很想你；想来你的心情应该也和我一样的。”
阿尔伯特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愧疚，俯身吻住少女的唇，将后面的话堵住。
——
阿尔伯特抽空去找过一次汤姆导师，老人只说了些场面话，钱也没有收。
阿尔伯特的心有些凉，毕竟5000金币并不是小数字。
——
“晚上去你那？”阿尔伯特惊讶地看着温丝莱特。
“你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把简妮带回去了，我可不得跟你算算账嘛。”少女的脸上涂上一抹嫣红：“好吃好喝的供着，一转头就被你拉回去了。”
“好。我一定到。”
——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盏熟悉的油灯。
这次不用温丝莱特提示，阿尔伯特伸手按在油灯上，被吸了进去。下一刻眼前一亮，一盏油灯浮在空中，披着黑色长发的秀丽背影坐在不远处的地上。
他走过去，坐在少女身边，闻到一股清香。
“你真的是一点防范常识都没有。”温丝莱特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随随便便就去触摸不知道用途的魔法物品，真是心大。不知深浅的人不能惹，不清楚用途的魔法物品也不能动，知道吗？”
这通话说的阿尔伯特有点莫名其妙。“我知道这是你的东西，当然就不会有任何防备了。难道你会害我吗？”
“偏听偏信要不得。万一你看走了眼怎么办？”温丝莱特幽幽地说：“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千万不能相信女孩子说的话。”
“没有啊，你这么漂亮，可你又给我塞钱，又给我帮忙。”阿尔伯特笑嘻嘻的说，心里不由得生起了很多疑虑。
“啐！那钱是阿瓦隆人的，我只是帮你要了个价而已。”
“没有你，我拿不到那么多。”阿尔伯特诚恳的说。
温丝莱特没有再接，而是换了个话题说：“你的实践为什么会是紫色难度的，你有想过吗？”
她转过头来，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要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可她的眼神十分锐利，似乎在说：想好了再回答这个问题。
阿尔伯特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虽然他一向都是尽力掩藏自己的身份，但是此刻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温丝莱特已经看穿了一切，他应该如实坦白。
他沉默着，温丝莱特也不说话，少女摩擦了一下手中的戒指，顿时阿尔伯特看到周围的景物在下降。他低头一看，原来他们坐的这块地方竟然是一块巨大的毯子，正在缓缓上升。
“呼……”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觉得，是因为我并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那你是什么种族呢？”温丝莱特脸色丝毫未变，笑着问道。
“金龙。”
温丝莱特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阿尔伯特觉得现在她才是真正的在笑。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阿尔伯特强调道：“联邦虽然号称多种族共同并存，但一般人还是很难接受和一条龙生活在一起。现在我告诉你啦，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温丝莱特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你真的以为这还是个秘密吗？”
第四十四章 彻谈
阿尔伯特的心骤然一沉。他强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说：“怎么可能，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自从你被分配到了紫色难度的任务后，这个秘密已经在整个学院的教师中流传开了。”温丝莱特收起了笑容，郑重地说：“能被分配到异常的任务的学生，种族都有问题。而你还是紫色！这甚至打破了不莱梅堡的记录。上一位记录保持者是一位食人魔巫师，他被分配到蓝色的任务。”
“这……即使都知道了，应该也没什么妨碍吧？”阿尔伯特看着少女的眼睛说：“龙族也是联邦的公民种族，在不莱梅堡求学也没什么不合适吧？”
“是啊，你说的对。”温丝莱特点点头，她说：“理论上，你说的都对。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会有通不过实践就会被开除的规矩？”
阿尔伯特的喉咙里有些涩：“这就是给我们这些异族准备的……”
“龙族是联邦的合法种族之一，是君王们的强力打手，是法师们对抗教会的重要盟友，但不莱梅堡不会愿意接受一条龙作为学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阿尔伯特补充道。
少女惊异地看着他，说：“是这个道理。其实以你的身份，根本没必要在学院里苦哈哈的学习法术，现在不是古代了，古代野龙没有庇护，很多都在幼年期死去；自从联邦通过《巨龙法》，幼龙能从联邦领到高额补贴，也有独立的领地，几乎很少有巨龙夭折的事情了。”
“我就是想学法术啊。”阿尔伯特说。
“龙到了一定的年龄段，自然会觉醒魔法能力啊，何必要费这精力学习呢？”温丝莱特奇怪地问。
阿尔伯特一下子愣住了。他想了想，说：“我从前听说过一个笑话：有个青年骑士，作战非常英勇，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拼，他说：如果我不努力的话，那我就只有回家继承领地了。”
这个化用的小段子逗得温丝莱特前俯后仰：“咯咯咯……还真是。”
“真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阿尔伯特问道。
温丝莱特摇摇头。
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温丝莱特说：“我有一个建议。你可以办理休学，这样可以一直保留学籍，以后你还可以定期进来抄录法术。”
阿尔伯特苦笑着说：“其实……紫色难度的实践，也不是不能解决。”
如果他猜测的没错，在梦境中的战斗如果胜利了，就可以获得灵魂能量，从而晋升。有这么个作弊器在，假以时日，解决紫色难度的实践问题也不大。
温丝莱特哂笑道：“我都跟你说的很明白了，问题在于你能解决实践吗？不是的。实践就是个借口，不莱梅堡不欢迎异族。”
这么直白的话堵的阿尔伯特无话可说。
“优待龙是因为只要不夭折，那么每一条龙都必然能成长为圣域术士。联邦需要龙的强大武力，却不希望看到龙成为法师，那样的龙太强大了。”
阿尔伯特长叹一声：“我懂了。”
“你可以多和我写写信啊，指导指导你是没问题的。”温丝莱特安慰道：“你也可以找普通法师学习法术，记得要通过法师工会，这样比较安全，不要私下里找。”
“能给你写信就好。”阿尔伯特苦笑着说。“这里太舒适了，我都已经把这里当成家。猛然间没处去了，真的很茫然。和你写写信，聊一聊，就好像我根本没离开一样。”
“分别只是暂时的，又不是永远的。”温丝莱特拍了拍他的头：“我会给你一份奥术追随者的修炼方法。这个进阶职业可以同时提升术士等级和法师等级，威力强大，非常适合你。”
阿尔伯特点点头。
“简妮其实更适合做术士。我本来准备为她寻找一位合适的导师，既然你是龙，那你自己教导她更合适一些。如果她不愿意放弃法师的修行，那么也可以走奥术追随者之路。”
“好。”
“如果你愿意娶一位精灵姑娘，那关于伊丽莎白的约定仍然有效哦。”温丝莱特的神情有些俏皮。
“你总是拿伊丽莎白来说事。”看着少女精致的面容，阿尔伯特说：“其实说实话，我对伊丽莎白没啥感觉，倒是蛮喜欢你的。”
少女的脸上涂上了一抹嫣红：“喜欢我啊……喜欢我的人可多了去了，像你这样藏头露尾的家伙得排到最后去。”
“我哪有藏头露尾，只是平时在学院里，总不能露出真身吧！”
少女眼波流转，笑吟吟地说：“那你给我看一看？我还真没见过龙是什么样子呢。”
“我怕吓着你。”阿尔伯特解释道。
“你可别找借口啊，不想给我看就不想给我看，直说。”少女撅着嘴巴，眼睛瞪着他，气鼓鼓地说：“我什么没见过？恶心如僵尸，密密麻麻如航母幼虫集群，狰狞可怖如双头巨人，我都曾见过，一条金龙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好奇而已。”
拗不过她，阿尔伯特开始发动自己的变形能力，他的身子开始快速膨胀，手臂伸长、变粗，一对翅膀从背上冒出来，身体表面也出现了大量的鳞片，身上的衣物暂时被魔法的力量吸收融入身体内，片刻之间，一条脑袋硕大无比、通体亮金色鳞片的龙伏在飞毯上，看着少女。
“脑袋这么大！”温丝莱特发出一声惊呼，她随即想到了什么，脸红红地问道：“你是不是刚刚孵化没多久？”
阿尔伯特点点头。和别的龙不同，金龙体型硕大，同年龄段的金龙往往比别的龙种大上一圈。金龙在雏龙阶段就和人差不多大小，一旦成长为幼年龙，体型就会骤然变大。
“是你父母让你来学法术的吗？”温丝莱特走到龙首侧面问。
“不是的，我父母被旧日崇拜者杀死了，其他亲戚把我托付给乌萨尔，是我自己想要学习法术的。”阿尔伯特把乌萨尔告诉他的对温丝莱特又说了一遍。
少女面色没变，心里却轻轻舒了一口气。
第四十五章 飞行与变形
放下疑虑的少女走到阿尔伯特跟前，眼中带着些好奇：“我可以摸一摸你吗？”
阿尔伯特点点头，下颌上的触须也跟着晃了晃。
得到了许可，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握住了阿尔伯特头上的角。
“你的角很光滑呀，像是一整块最上等的金砖。你用它顶过什么吗？”
“我们金龙的角可不是武器，只是有点硬而已。”阿尔伯特闷声说：“别扯我的触须呀！”
却是温丝莱特在扯从他嘴角挂下来的触须。
“你的触须肉乎乎的真可爱，还能动，还能躲。”温丝莱特“咯咯咯”地笑着，继续玩弄着他的触须。
“你这么弄，我有点痒痒。我全身就这一块怕痒痒。”
“那你的鳞片呢？摸了不会痒？”温丝莱特问道。
“鳞片的触觉很不敏感。”阿尔伯特解释道。
少女一直不肯松手，这让他也无可奈何，痒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啊……噗！”
一道火焰喷射而出，热浪把温丝莱特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抱歉，这是个意外，我年纪还小，对龙息控制的不太好。”
“哼……”少女瞪了他一眼，说：“头大身子小，人小心眼大。把翅膀张起来我看一看。”
阿尔伯特抬开了左翅，张成了扇形。
少女伸手抚摸着：“肋骨，翅膜……”
“翅膜边缘是一层锐利的金属，不要去摸，会伤到你的手的。”阿尔伯特提醒道。
“弹性真好。”温丝莱特笑嘻嘻地说。“我数了一下，你一共12根肋骨，好少。”
“以后还会长的。”
“是啊，现在你是可爱的雏龙，以后就是可怕的大龙了。”少女皱着眉头：“刚出蛋壳的娃娃就调戏这个调戏那个，色胚子！”
“别乱说，我也就撩了你一个。”阿尔伯特闷闷地说：“离开不莱梅堡，也不知道何时可以再相见。”
“是嘛，小女子不胜荣幸，感激之至。”少女的话语带着几分戏谑。“只怕你不愿意来，西蒙家的门永远为你打开。”
她走到阿尔伯特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硕大的眼睛，带着些期盼说：“能不能背着我，飞一圈？”
阿尔伯特不由得失笑：“我试试，我从没有背着人飞过，也不知道能带得动不。”
他将翅膀伸到少女脚下，温丝莱特会意，小心翼翼地踩着翅膜站在一根肋骨上，随后他举起翅膀，让肋骨和背平齐。少女便小心翼翼地踩着肋骨走到他的背上，蹲下来，跨坐在他的脖子上。
“朝前面来一点，太靠后了，我没法扇动翅膀。”
于是她朝前面挪了挪，抱紧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熔融金属的味道。
“坐稳了。”他说着，在飞毯上跑了一阵，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背上坐了个人，飞行起来自然是难了许多。他吃力地扇动着翅膀，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升力。
“你有点不行啊。”少女也发现了这点。
“我只是雏龙，能带着你飞起来就不错啦。”
“咯咯咯……体验了一把龙骑士的感觉。”少女笑得很开心，她大声喊道：“我，温丝莱特·西蒙，成为龙骑士啦！”
“喊就喊吧，别乱动好不好。”阿尔伯特抱怨道。
“咯咯咯……”
她抱着阿尔伯特的脖子，黑色的秀发在风中飘动。爬升，平飞，俯冲，盘旋……他带着她，在天空中肆意飞舞，兴之所至，还带着她玩了个桶滚，引得女孩尖叫连连。
平静下来后，少女贴着阿尔伯特的耳朵说：“若是我以后成为圣域法师，我就选你做我的龙。”
她说的是《巨龙法》中规定的义务：在战争期间，圣域法师有权要求一条龙成为自己的坐骑。一位圣域法师只能选择一条龙，这个义务在超过老年期或者履行过一次后取消。
“好啊。”阿尔伯特笑着说：“背着你东游西逛，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嗯。阿尔伯特，你刚才说，你没有见过别的龙？”
“对啊对啊。”
“那我就让你看一下，开开眼界。”
“你要使用「龙族盟约」吗？”阿尔伯特好奇地问。「龙族盟约」可以呼唤来一条龙为施法者服务，当然啦，代价不菲。她若是真用「龙族盟约」唤来一条龙，那就有点“烽火戏诸侯”的味道了。
少女轻轻地摇摇头，变戏法般的取出一瓶绿色的药水，仰着头一口气灌了下去。随着药水下肚，她身子开始缩小，手臂缩短、变细，长出锐利的爪子，一对红褐色的翅膀从背上冒出来，身体表面也出现了大量的鳞片，衣服融入身体里，变成了一条小小的赤铜龙趴在他脖子上，细细的前爪不够长，没法搂住他的脖子，便把爪子插进他鳞片的缝里。
阿尔伯特只觉得背上骤然一沉。哪怕只是一条小小的赤铜龙，那也比少女要重的多。
“哎呀呀呀，你这是……喝了［变形药水］？你都变龙了，还趴在我身上，我脖子都快被压断啦，快自己飞啦。”
“我不会飞。”少女紧紧地抓着他的鳞片，变成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蛮新奇的体验：“我又没飞过，哪里会飞。你背着我好了。”
“背不动。”
“你敢嫌弃我重？”
阿尔伯特哀叹着，歪歪斜斜地飞。
“行啦行啦，回飞毯吧，看把你累的。”
他如蒙大赦，赶紧落在飞毯上，却见少女轻盈地从他背上跳下来，助跑一小段后敏捷地飞上天空。
那小小的身影在天空自由翱翔，翻滚着，飞舞着，打着转，像是一团火焰。
阿尔伯特倒吸一口凉气，喃喃地说：“果然，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千万不能相信女孩子说的话。”
这哪里是不会飞？
她飞的太熟练了！
忽然间，那小小的龙形又变回了少女的样子，直直地坠落，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法术时效过了，可是她没有提前降落！
阿尔伯特后爪发力，猛然间弹了起来，掉到飞毯外。在半空中，他扑腾着翅膀，对准了少女坠落的方向。
第四十六章 蜃龙宝珠
焦急的阿尔伯特并未看到下坠的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飞过去，少女下坠之势却骤然一缓，让他接了个空。
他猛然打了个转，巨大的挤压力让他难受的要吐血，却看到少女缓缓地落在地上。
他松了口气，落在少女身边，变回了人形。
不等他开口，温丝莱特就说：“谢谢你！虽然你没救到我，但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
阿尔伯特打量她，问：“怎么回事呀？”
他隐约感到一丝怀疑。
少女笑眯眯地解释道：“劣质的药水，没到7分钟就失效啦，把我吓得要死，都忘了我身上其实是带了［羽落护符］的。”说完，她主动上前，亲了他一口：“虽然你没救到我，可在我心里你又救了我一次。”
温润的触感让他迷醉，阿尔伯特不由得反手揽住了她，用力地亲了下去。少女热情地回应着他的追逐，两人紧紧地拥在一起，直到温丝莱特的气息略略急促，他才放开了她。
看着眼前美艳的姑娘，他认真地说：“温丝莱特，嫁给我吧。”
虽然此世是龙，但他的心理上更认可自己是人。相比于娶一条龙作为妻子，还是选择像温丝莱特这样美丽可爱的人类姑娘吧！
温丝莱特垂下了头，她感觉自己脸上滚烫滚烫的。她不说话，阿尔伯特就耐心的等待着。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轻轻地说：“好。”
阿尔伯特心中狂喜，他紧紧地将少女揽在怀里，抚着少女柔顺的长发。温丝莱特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背后，眼睛里闪动着泪花。
嗅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他说：“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衣服上、脖子上。
阿尔伯特忽然觉得脖子有些凉，转头看过去，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哭了？”
“我高兴了就想哭，怎么啦，你有意见？”温丝莱特沙哑着嗓子说。
“没有，没有。”
少女主动地吻了上来。她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满是深情。
阿尔伯特放下了心里的疑虑，和少女吻在一起。
许久之后，他们才慢慢分开。温丝莱特招了招手，飞毯便慢慢地飘过来，落在他们脚下。
“记住，我是天上的姑娘。”温丝莱特走上飞毯，朝他伸出了白皙的手臂。
于是他也走上去，握住了她的手：“那我就飞到天上陪你。”
她笑了起来，将自己衬衫的纽扣解开，霎时间露出一大块雪嫩的肌肤。
“我美吗？”
阿尔伯特咽了口吐沫，说：“美极了。”
——
温丝莱特真的是一个极热情的姑娘。尽管只是初试，可情动的她对此中乐趣极为投入，他们在天空中尝试着各种各样的花样，折腾着彼此，欢愉的声音从未停歇。幸好是在这灯中世界，也不虞外人误闯、偷看。相爱的两个人用行动表达对彼此的迷恋和疯狂。
许久许久之后，大概过了有一夜那么长，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龙果然是极为强壮的。”温丝莱特躺在阿尔伯特怀里，满面潮红的她慵懒地说：“你几乎要把我拆散架了。”
“谁让你质疑我来着？每次我想着要不要让你暂歇片刻，你都故意地挑起战火。”
“哼……”少女紧紧地抱住他，静静倾听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她浑身又酸又痛，下身火辣辣的疼，当真是被这色龙给折腾的不轻。此刻她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想躺在他的怀抱里。
多想永远就这样躺着啊……
可是，时间到了。
她咬着嘴唇，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绸布包裹，放在阿尔伯特面前。
他好奇地问：“这是啥？”
温丝莱特说：“你打开看看嘛。”
于是他打开了包裹，露出里面的一颗浑圆的拳头大小的白色珠子。
阿尔伯特不由得笑了，原来就是一颗大珍珠。但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说：“好漂亮的珠子呀。”
温丝莱特轻声说：“你摸一摸。”
这有啥嘛……他腹诽着，将手放了上去，一股强大的魔力瞬间进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大脑一瞬间变成空白，愣在原地。
“早跟你说过，不清楚用途的魔法物品不能动，偏偏不听。”温丝莱特笑着对他说，大颗大颗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怎么样？我说的没错罢？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早跟你说清楚了，可你就是傻乎乎的不信。”
少女从衣服里摸出一个白色小盒子，打开之后，用指甲挑着药膏，向自己的下身抹了过去。
“要不是有这盒［卡夫卡再生灵药］，我也不敢跟你乱来。”灵药生效，少女感到自己舒服了很多，她喃喃自语：“把我忘了，随便你去娶伊丽莎白，又或是找了哪条小母龙。姐姐的主意你也敢随便打啊，啥都不打听清楚，愣头愣脑的乱来，你怕不是失心疯啦。”
少女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故意用轻松的语调说：“真强壮，只用了一次，可惜了。”
可泪水还是抑制不住地朝下流淌。泪眼朦胧中，她握住了［蜃龙宝珠］，这件来自远东海域的秘宝将两人的心灵连在了一起。
她将阿尔伯特的记忆翻回求婚的那一刻，将那之后的记忆都截断删除，重新编织了一段记忆。
在这段记忆里，阿尔伯特的求婚被温丝莱特拒绝，她表示以后两人只能是姐弟关系，在再三申明这点后，两人尴尬地告别。
编织完虚假的记忆后，温丝莱特有些犹豫了。
这样有用吗？
他还是会写信、还是会和她见面，两个人总有情难自禁的时候。
若不能斩钉截铁，只会给两个人带来更大的麻烦、更多的痛苦。
她重新编织了一段记忆。在这段故事里，求婚不成恼羞成怒的他一直纠缠，最后甚至试图对她用强，被她甩了个耳光，好生怒斥，更是被魔法打倒昏迷。
两人之间闹到这一步，他以后只怕会永远都躲着她。不会见面，也不会有书信了。
这样就很好。
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当成是一个玫瑰色的梦境吧。
没有谁是谁的命中注定。
谁还没有遇到过几个爱而不得的人呢？
此时此刻的刻骨铭心，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也就淡了、淡了……
卷尾语
第一卷就此结束了。
阿尔伯特从不莱梅堡休学，告别了这个魔法圣地，也告别了温丝莱特。
想砍我的人肯定不少（滑稽）。
（其实不存在因为几乎没有读者）
感谢我为数不多的读者，萌新写作不容易，你们的支持和期待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小的时候，我就对西方奇幻故事非常感兴趣。喷火的龙，拿着火枪的矮人，美艳的精灵，复杂的人类，热爱搞笑的侏儒，当然也少不了渺小卑微的狗头人，肮脏混乱的地精，邪恶残暴的食人魔，诡异无比的夺心魔……
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总能吸引我的畅想。
从08年左右接触跑团圈，断断续续已经是十年。放过无数鸽子，也被无数次鸽过，但热爱始终不变。书中的世界，是我在DND3R版本的基础上推演、设定的，神系方面很多地方用了费伦的东西。
这是一个和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不仅仅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生物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多了魔法那么简单。功能各异的魔法会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奇奇怪怪的生物也会形成新的、属于他们的和谐。
谈完了背景，再谈谈书中的人物。
阿尔伯特是一个程序员穿越过去——其实这个职业背景纯属多余，读者们大可把自己代进去。
阿尔伯特是一个化身，是你，是我，是我们大部分人的一个平均值。当他坐上现行秩序受益者的位置时，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一切待遇，没有任何的斗争精神。
在和女孩们相处的时候，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地位去调戏她们。说着爱简妮，一转头就跟丽莎搞在一起，跟温丝莱特之间也不清不楚，满嘴甜言蜜语，却对每个女孩都不忠诚。
但他也有闪光的地方。他聪明，理智，对每个女孩都很认真。来自现代社会的他，平等、友善、尊重……这些我们习以为常的品质已经深入骨髓。同时代的其他人跟他比起来，判若云泥。
这些东西是种子。
一条龙的寿命长达2000-5000年。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让那些种子发芽。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有一些东西，早已经深深地浸在我们每个人的骨子里。
我们每个人都不会是那种只顾个人享乐的浅薄的人，阿尔伯特也是一样的。
请给他一些时间，他还只是一条雏龙。
关于简妮、丽莎。
她们两个都是阿尔伯特的女仆，性格都比较善良，但都有小脾气、小心机的那一面。
从前我学《水浒传》，有一句评论让我记忆非常深刻：“108将中，很多都有非常鲜明、立体的人物形象。同样是粗人，李逵的莽、鲁智深粗中有细……在一个大类别下，每个人都是鲜活的。”
当时我非常受震动。
这本书里的角色，都是我用心塑造的，不存在标签化的情况。我知道，作为扑街，大家能来看我的文就不错了，仔细地分析人物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的。所以我拿简妮和丽莎这两个角色当例子，讲给大家听一听。
简妮，在我的设定里是非贵族的顶级出身，在家中受尽宠爱。所以她比丽莎更放的开，更喜欢耍小性子，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在跟阿尔伯特的交往中，也更注重灵魂的交流。
而丽莎，则是最底层的幸运儿，自然觉醒成为德鲁伊，并且经历过很多的冒险，才成为了阿尔伯特的女仆。她经过很多的努力，才跟简妮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可以说，她已经摸到了自己曾经以为的天花板——嫁个好贵族。
所以在成为阿尔伯特的贴身女仆后，她是最先喜欢上阿尔伯特的。在简妮和阿尔伯特的感情有了突破后，她也非常果断地决定和阿尔伯特ML，一有机会就抢占先机。她的现实经验更多一些。
大家可以对照着前文看一看，我是不是写出来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东西。
这本书凝结了我对魔幻故事的全部热爱，是值得大家仔细品一品的。
关于感情和ML。
阿尔伯特“潘驴邓小闲”五毒俱全，穿越赋予了他“潘驴邓闲”，而他自带“小”，经常接触的妹子扛不住很正常。
至于在泡妹子的时候哪几点更重要，说实话，这个真的是具体分析。比如都是女奴，他吸引简妮和丽莎的理由就不一样。更不用说温丝莱特了。
还有一点，每个人所做的一切，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阿尔伯特为简妮所做的一切，十有八九都落在温丝莱特眼里。简妮和丽莎之间彼此也是如此。女孩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吃醋的。
即使无心插柳，也可绿柳成荫。
再谈ML。ML在我看来，只是两者之间交往的一个重要节点而已。ML之后，生活还在继续，感情还是需要更加进一步的沉淀。
这就跟现实里交女朋友也是一样的道理，并不是说，ML之后，这个角色就被你收藏了，然后你就可以去派她干活打杂，继续去攻略下一个角色……妹子不是纸片人，不是花瓶。即使是全心全意爱着主角的妹子，她依然有自己独立的生活轨迹，有她自己的思想。更不用说其他角色。
这两个角色，现在推了丽莎，简妮没有推，而且约定了18岁再推。
（除了主角是破壳就搞事，其他妹子们都是超过18的233333）
（这不是我故意设定的，是我回头看的时候发现的。所以人的潜意识还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我回头看自己的书，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玩意儿。）
这本书名为日常生活，如果没有写崩，章节之间的快进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PS：龙的寿命是3K-5K年……长篇警告，鸽子警告）
（PS：怎么吸引鸽子呢，投喂啊。没票，没收藏，没订阅，没打赏，不鸽也得鸽。投喂得多了，我就是太古黄铜龙，最话唠的那种；没人投喂，我就是太古黄铜鸽子笼，手动滑稽。）
关于文笔。
我的文笔很烂，这点我有自知之明。我所做的事情就是，构思好故事，再把故事讲清楚。
这个世界全部在我心里，所以可能有些地方，我没有提设定，就把结果讲出来，导致你们看得莫名其妙。如果哪个地方你们没看明白，可以跟我说，只要你是正版读者，我哪怕改文也要让你看懂、看透。
自知文笔不行，我就学白居易，做到老妪能解。
第一卷写的并不好，参杂的设定太多，故事张力不够，这点我心里有数。从第二卷开始，我会转换风格，更贴近大家喜欢的那种魔幻故事的风格，节奏也会更加明快。新朋友可以直接从第二卷开头开始阅读，不会有很大影响的。看得喜欢了再回头补第一卷也可以。
关于投票、订阅和打赏。
打赏这种事情量力而行啦，如果想打赏，零散打赏可以打赏给自己喜欢的角色，我拿到的分成比例是一样的，但可以冲一下角色的星耀值。
订阅多多益善，能有个10比1的收定就好，收订比越高，我就越有理由跟编辑去要推荐，还请大家多多看正版，多多支持。DND文真的是特别小众的东西，每一份支持都很宝贵。
推荐票以后就不再单独感谢了，我保证省下来的时间都用来码字，以实际行动表达我的感谢。
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感谢每位支持我、给我投票的朋友。欢迎来群里玩。
第一章 雾气中的马车
浓密的大雾中，两辆马车“吱呀吱呀”地在鲜红色的驿道上慢慢行驶着。
第一辆马车较为宽大，穿着雨衣的车夫赶着两匹马；车厢内壁衬着兽皮，中央摆着一只熊熊燃烧的火炉，阿尔伯特、简妮和丽莎围着火炉坐着。
后面的马车里则装着另一只燃烧的火炉和好几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他们的衣物、书籍和生活用品；车厢两侧的坐垫上放着两个睡袋，两位仆人缩在睡袋里面休息。他们睡得很香，即使是颠簸摇摆也不能让他们醒过来。
阿尔伯特坐在车厢左侧的坐垫上靠门的位置，手上拿着一只汤勺；简妮坐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本书；丽莎坐在简妮对面，试图训练那只金毛犬好好的坐在坐垫上。
阿尔伯特盯着汤勺，想象着将它弯曲，于是汤勺慢慢地变得弯曲；然后又将汤勺恢复到起初的模样。如此反复着，他很快就感到自己的精神变得很疲惫。
于是他放下了汤勺，不再锻炼自己的心灵能力，默默地看着火炉发呆。
离开不莱梅堡已经大约一个星期了。
在那个他不愿意回忆的夜晚过后，他给乌萨尔写信表达了自己休学的想法。这次乌萨尔很快给了一份热情洋溢的回应，称赞他找到了正确的路。
在这期间，她依然如约送来了奥术追随者的修行方法。他让简妮把12万金币送过去，却被拒绝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主动和她联系，在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找她。那份丑陋令自己事后回忆起来都觉得羞愧万分，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短短的距离，此刻已变成天堑，令他难跨半步。
休学手续很快就办好了。他本只打算自己离开，并不想带简妮一起走。少女对魔法的喜爱是那样的明显，他全都看在心里。不莱梅堡是她追寻梦想的地方，就让她留在这里继续学习好了。
可简妮执意要和他一起走。他不帮她递交休学手续，她就自己偷偷的提出申请，让阿尔伯特不得不同意，这让他又生气又感动。
阿尔伯特走的悄无声息，来送别的人并不多，只有保罗、伊丽莎白和她的几个朋友，令他比较意外的是纽曼·昆廷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也过来了。
休学之后，乌萨尔想让他去学习神学，成为一名牧师，被他回绝了。
他现在正带着女孩们和两个仆人，驾着马车，沿着驿道，前往属于自己的封地——溪木镇。
外面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阿尔伯特掀开油布上特意留的小窗，不一会儿，一只猫头鹰就从小窗里钻进来，停在了火炉壁上。它黄黑色的羽毛已经湿透了，完全黏在一起，不停地打着哆嗦，看起来狼狈极了。
简妮合上书本放在一边，打开一旁的口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豌豆，捧到了猫头鹰嘴边。猫头鹰便张开厚厚的喙，一下从少女白皙的手掌上啄住豌豆，迅速地嚼碎咽下去，又啄住一颗。不一会儿，猫头鹰便将豌豆吃完。
阿尔伯特拿起铁钳，将炉火拨了拨，又夹了两块炭火放了进去。
喂完豌豆，简妮拿出一柄小梳子，从脖子处开始梳理猫头鹰的羽毛，梳成一条一条的，将梳下来的水滴全部甩进火炉里，化作一缕缕白色的雾气。
做完这些，少女开口问道：“你看到前面有旅店了吗？”
猫头鹰张开翅膀原地扑腾两下，羽毛上的水珠四散溅开。简妮便拍了拍猫头鹰的头：“动作轻一点。”
被主人斥责，猫头鹰耷拉着脑袋缩成了一团。
这只猫头鹰是简妮的魔宠。他们从不莱梅堡离开以后，阿尔伯特和简妮各召唤了一只。魔宠是非常聪明的动物，能听得懂主人的话，和主人心灵相通，随着主人实力变强，魔宠会越来越聪明，还能和主人说话、和同类生物交谈。
阿尔伯特笑着说：“简妮，我觉得你的猫头鹰越来越聪明了。你是不是快要掌握二环法术了？”
“离二环还差不少。”简妮说：“我想让猫头鹰开口说话，可那需要我掌握三环法术，好难啊。还是丽莎厉害。”
说着，她用羡慕的眼神看了丽莎一眼。
丽莎抿着嘴轻笑。
“别羡慕啦，丽莎可不容易。”阿尔伯特感叹道：“你看这一路上，我们都遇到三伙打劫的啦，这世道可不太平。她那时候只是一个小姑娘呀！”他看着丽莎说：“也不知道你那时候受了多少罪。”
“我们是沿着驿道走的，而雾季的时候，所有的强盗和土匪都会守候在驿道上。”丽莎解释道：“一般人在雾季都不出门，就是这个缘故。走荒野会迷路，走驿道会碰上强盗和土匪。只有大规模的商队才能在雾季穿行。”
“没事的，都是一群毛头小贼，没有一个能打的，就让我来终结他们罪恶的一生好了。”阿尔伯特伸展了下腰，比了个剑砍的动作。
女孩们都在捂着嘴笑。
“你们笑什么啊？”阿尔伯特有点羞恼，他说：“不就是我第一次杀完人吐了吗？多大点事儿呀，难道你们要记一辈子吗？”
在第一次遇到土匪的时候，阿尔伯特手持长剑，一剑就砍死一个土匪，接着又砍倒了两个没来得及逃跑的，场面极度血腥。
砍的时候还挺顺的，手感蛮好。
碰到他这么个凶人，土匪们自然是一哄而散，只留下三具尸体。雾气深重，他也不可能追上去。
然后……他吐了。
吐的稀里哗啦的。
每当提到这个事儿，女孩们就会笑到肚子抽。
简妮忍着笑，说：“可是您是高贵的金龙啊！最威武霸气的金龙！结果……哈哈哈哈……”
在离开不莱梅堡的时候，他已经向少女坦白过了身份。
“不许笑！”阿尔伯特板着脸说。
可是他的话毫无威慑力。女孩们还是嘻嘻哈哈的笑做一团。
实在是这个反差有点大……谁会想到那凶神恶煞般的巨龙也会因为杀人而犯恶心呢？
于是他伸手揽过简妮，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巴。
起初只是堵住嘴巴，然后很快便变成了强力撬开她的红唇，深切地探索追寻着。少女满面羞红，试图推开他，但手上酸酸软软使不出一点力气。
许久之后，他才放开她，又笑嘻嘻地凑到丽莎面前。
丽莎已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马车猛烈地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