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Prunus persi,桃子味的白兰地,纪望每次来酒吧必点的酒水之一。宋格第一次见纪望点,还嘲笑他的口味太甜,第五年见纪望喝,他已经见怪不怪。 纪望才从剧组回来,和宋格约在老地方碰面。 两人边饮酒边闲聊,酒吧里的歌正好切了一首,是最近大红的《直到黎明》,原唱祁薄言。 宋格随着旋律哼了一句,问纪望:“你不是也混娱乐圈吗?有没有见过祁薄言?” 纪望抿了口酒,胳膊撑在吧台上,斜睨了宋格一眼:“我这样的小演员,怎么可能见得了大明星?” 饮过酒的纪望,更有魅力。 哪怕宋格是个beta,他都被纪望那眼撩得头皮发麻。一扫四周,不少omega已经盯上了这边。 宋格心中有点羡慕,明明纪望也不怎么打扮,今天也是,一身黑短袖牛仔裤,唯一的装饰是根项链,藏进衣服里。 那项链宋格见过,是一枚戒指,不值钱,手工制造,简陋得掉在街上都不会有人特意去捡。 纪望一戴就是好多年,甚至因为这样,没有接过任何饰品广告,把他的经纪人红姐气得半死,追问原因,纪望只甩出一句:“不想摘。” 按理说纪望这种任性的性格早就该凉透了,可架不住他有一张老天爷都偏心的俊脸,还天生好运。 每次红姐都以为纪望星途完蛋的时候,总会有好事砸到头上来。 比如最近纪望参演的一部校园电视剧,刚刚上映,小制作低成本,却引爆话题,一时间纪望所饰演男二的名字都成了微博热门。 红姐立刻发挥自己经纪人的作用,帮纪望控制话题,聚集流量,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没管得了纪望偷偷摸摸出来喝酒。 宋格没指望纪望能认识祁薄言:“我女朋友超爱他,场场演唱会都去看。听说祁薄言和方盛云谈恋爱,她都哭了好几回了。” 纪望随意转酒杯的手顿了顿:“方盛云?” 宋格:“对啊,演员方盛云嘛,刚出道的一omega,长得特清纯,据说来头很大,出道一年就拍了好几部大导的电影,好像跟B市的方家有关系。你说要是祁薄言真跟方盛云结婚了,算不算入赘豪门啊?” 纪望摸索着酒杯,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戒烟了。 明明快戒成了,那股渴烟的难耐就像蚂蚁,从他小腿一路爬到了他的后颈,令他头皮发麻:“有烟吗?” 宋格惊讶道:“你不是戒了吗?”一边嘟囔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塞到纪望手里。 纪望急迫地含上了烟嘴,点燃,尼古丁迅速地侵占了他喉道,缓缓下沉,平复了纪望五脏六腑仿佛都快搅在一起的难受。 纪望吐了口烟,没有回答宋格那个关于祁薄言的话题。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是个omega。淡淡的橙香,好闻的信息素散发出来,这是社交场合中,隐晦而不过分,展示好感的一种方式。 omega红着脸打招呼:“你是纪望吗?” 纪望冷淡道:“有事?” omega眉眼隐隐兴奋:“我特别喜欢你演的夏承松,没想到你本人更帅……还是个alpha。” 纪望还没说话,宋格就自发性地充当起保镖来,他起身挡在纪望身前,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不好意思,今天纪先生只是过来喝酒,不签名不拍照。” omega脸上的兴奋一下褪得干净,甚至有点无语:“什么啊……” 他又看了纪望一眼,见alpha只低头玩着自己的酒杯,好像那粉红液体是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东西,omega明白了,识趣离开。 纪望有点想笑,他趴在吧台上:“宋格,人家应该不是想要签名和拍照吧。” 宋格转身:“我知道,他想跟你要电话号码,说不定还想睡你。” “但是纪望,你那部剧这么红,说不定以后要翻身变成流量,私生活管理请从现在开始!”宋格莫名其妙地操起了经纪人的心。 纪望笑着把烟从唇边取下,白雾喷了宋格一脸。 宋格挥开了烟雾,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纪望的手上。怪不得红姐这么希望纪望接饰品广告,因为纪望的手实在生得漂亮,唯一有瑕疵的地方,是他无名指上有着一小块疤,不是很明显。 这是当演员以后,他去除纹身所留下的痕迹。 舞台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幕布,放着客人点播的视频。 今晚的客人里应该有祁薄言的死忠粉,除了歌,还有演唱会视频,祁薄言的声音,祁薄言的模样,祁薄言的一切,无处不在。 纪望扯了扯领口,又要了杯酒,这次不是Prunus pers,他通常只是把它当作开胃酒,后续一定是用其他更加烈性的酒精掩盖嘴里残余的味道。 这种执拗又无用行为,变相印证了他的上瘾。 屏幕里祁薄言边唱边跳,声线特别,台风性感。眼神极具魄力,他笑着解了几颗扣子,台下一片高声尖叫。 祁薄言身上有一样特殊的装饰品,从录音带中抽出剪开的磁带。黑色的磁带在他手腕上缠成几圈,带身尾端滑过他的腹肌和腰身,摄影机非常懂的聚焦在那处,一截深藏舞台服里的人鱼线。 祁薄言的男粉和女粉都很多,涵盖了各种性别,从a到o,无人不为他疯狂。 因为女朋友的关系,宋格已经看祁薄言到麻木。他啧啧两声,回头继续跟纪望八卦:“我女朋友说祁薄言每场演唱会都会绑那根磁带,传闻是旧情人送给他的东西。” 纪望把烟熄了,听得不是很上心。 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磁带录的内容是什么。 那是他的声音。 就像是故意地,祁薄言每一次登台表演。手腕上始终留着那根只有他们才心知肚明的录音带。 祁薄言当着他面录的,纪望那时挣扎着,充满不情愿,甚至将嘴唇咬出了血,想要忍下所有的声响。 可是他身上的人是祁薄言,没人能招惹了祁薄言后全身而退。 记忆中祁薄言声音还不像如今的低沉沙哑,却比如今在舞台上所展现出来的要性感百倍。 他束缚着纪望,压制纪望,在他耳边,低声道:“生日快乐,我送你的礼物。” 纪望湿润着眼,哑声回道:“疯子。” 他的后颈被祁薄言咬破,alpha的信息素在体内激烈肆意地冲撞着,像场厮杀,要人臣服。 祁薄言听着,却笑得仿佛纪望说爱他一样。 那录音带,是只有祁薄言听过,只有纪望知道,最隐秘最私人,接受痛苦,给予欢愉的声音。 磁带科普,是从磁带盘里面抽出来的黑色磁带条,不是整盘的磁带,而是用于记录内容,以及播放内容的磁带条。 第2章 02 从酒吧出来,宋格给纪望递了个袋子:“生日快乐,这是礼物。” 生日快乐这四个字,不可避免地勾起了纪望一些过去的记忆。加上今晚的祁薄言摄入过量,纪望只觉得胃里的酒精都在翻滚,难受得想吐。 在宋格面前,纪望还是露出个平和的笑意,接过袋子:“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宋格耸肩:“行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你接下来肯定会很忙。” 纪望却不这么认为:“不一定,你也知道的,我没戏的时候特别闲。” 宋格从他出道那会就期望着他大红大紫,一直对他说,你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不红。 事实上纪望确实是没红起来,他对红不红的没什么太强烈的执念,演戏这个事对他来说,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和宋格告别,坐上计程车,纪望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盒香水信息素。看到这礼物,纪望就一阵无语。他微信联系宋格,拍了照片发送,再打上个问号。 宋格半点没觉得自己送的这个礼物随便:“祁薄言信息素同款香水,我可求了我女朋友好久!” 纪望:“你送这个给我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桃吗,祁薄言的信息素也是桃味的。”说到这里,宋格还要加一句:“对了,你信息素是酒味的吧,你往身上一喷,不就是Prunus persi!你的最爱啊!” 纪望把手机和香水往旁边一甩,不打算回了,还决定即使自己没戏很有空,也不要出来与宋格见面。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不怪宋格,没有人知道他和祁薄言的曾经,谁能想到,如今大红大紫的祁薄言,跟他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有过一段。 从计程车下来,红姐已经给他打了三个电话。纪望下车本来想把香水留在车上,奈何司机把他喊住:“年轻人,你的东西!” 纪望只好把袋子提起,打算丢在家楼下的垃圾桶里,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宋格,可是纪望情愿喝一千杯Prunus persi,都不想接受一瓶祁薄言同款香水。 这时红姐又来了电话,纪望接起,对面谈的是工作上的事,红姐告诉他,她给他谈下了一档综艺,下个星期就出发,嘉宾目前还没完全定下来,不过制作组很不错,后台也相当硬。 这个新节目虽说只是试水,但也能保证后续宣传和资源。本来以纪望的咖位是不可能上的,不过最近他那部剧热度不错,加上节目组也需要一个比较放得开,能吃苦的艺人。 纪望听明白了,大咖小咖齐聚的综艺,大咖干不了的事,总要有人来做。 红姐已经把未来都展望好了,大有纪望能依靠这个综艺一步登天的意思。 红姐:“小望,我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也知道吧。姐不可能坑你,这个综艺是非常好的一个机会,你可要把握住了。” 纪望点亮了密码锁,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提着那香水袋子,都忘记扔了。他用肩膀夹着电话,随意应道:“对面开了多少钱?” 红姐差点被纪望堵死,感情她说了那么多好处,纪望只关心钱。 纪望确实只关心钱,红不红这种玄学,哪有捏在手里的钱实在。幸好红姐给他报的数目足够诱人,跟公司一分,拿到手里的那份就算他一年没戏接也不至于饿死。 “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公司签约。”纪望进屋后随便把香水往地上一扔,和红姐聊完后,他便去浴室洗澡。 热水冲刷下来,顺着湿润的头发淌过身体,纪望的脖子生得修长,实际上他身体每个部位都长得十分好看,就算不去演戏,当个模特也能赚钱。 可惜和手指一样,纪望的后颈也有疤,在最靠下的位置,疤痕是由于这处曾经被反复创伤,愈合的速度跟不上再次受损,直到皮肤留下伤口的记忆,痕迹无法褪去。 但这也仅仅只是伤疤,并不能证明什么,和AO之间的标记更是天差地别。 如果有人能看见纪望的后颈,那么对方一定会感到惊讶,因为没有任何一个alpha愿意被人袭击这个地方。 alpha和omega不一样,后颈的腺体早已萎缩,没有能够被标记的功能。而一个alpha后颈上如果有齿痕,那就说明他的另一半很有可能是个alpha。 要知道alpha本能就是相斥,就像一山不能容二虎,不仅对彼此的信息素感到厌恶,天性也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身为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在后颈留下齿痕,是明目张胆的标记也是屈辱。 这种情况非常少见,违背天性,就像异类。 好在纪望的伤疤靠下,一般衣服能够挡住,不能挡住的时候,他都会用其他方式遮掩一二。 他不打算让别人通过这个疤痕窥视到自己的过去,那段连他都不怎么愿意想起的回忆。 从浴室出来,纪望光着上身打开冰箱,拿起了一瓶啤酒,打开电视。电视里再次传出了那该死又熟悉的声音,祁薄言。 祁薄言与一位相貌出众的女艺人靠在一起,分食巧克力。广告里他们是男女朋友,祁薄言望着对方的眼睛柔情万千。 他说,我爱你。 纪望换了个台,走到玄关将香水拿起,砸进垃圾桶里。 脆弱的香水再也经不住纪望这连番折腾,瓶身在垃圾桶中破碎,一股好闻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要是宋格闻过这个香水,他一定能够发现,这个香水的味道隐约和纪望的信息素有点像。 纪望的信息素是浅淡的酒味,平时不轻易发散出来。 纪望脸上青筋隐现,从牙关里逼出了一句:“混蛋……” 以前这个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几乎侵袭了纪望的每一个毛孔,那暧昧交融才能形成的气味令人眩晕,四肢发麻,浑身无力。 祁薄言咬着他的耳垂,跟他说:“你总说不喜欢,但是你的信息素却一直勾着我,快把我弄醉。” 纪望的回答是狠狠抓破了祁薄言的背脊,却被祁薄言笑着用更加浓郁的信息素给笼罩和压制。 只要祁薄言来过一次,那房间里的味道能够好几日都散不去。 纪望那时特别喜欢在家里招待朋友,后来他就不敢了。他怕祁薄言又来找他,那个疯子,不会因为他朋友在而遮掩半分。 如果不是疯子,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香水。 如果不是疯子,为什么还要在舞台上一直绑着那个鬼东西。 纪望抬手捂住了脸,这个恶劣的男人,仿佛怕他忘记,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第3章 03 第二日纪望就去了公司,到公司楼下时竟然被人追着要了几张签名与合照,这让纪望勉强有了点自己拥有了人气的感觉。 找到红姐时,她正在忙着接电话,看见纪望,直接拿了份文件过来。 纪望翻了下,草草看了大概。虽然是档新综艺,但是内容大同小异,主要还是靠嘉宾之间的化学反应。 有梗有笑点,越豁得出去,观众就喜欢你。纪望在价钱方面着重看了几眼,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节目一共十期,收视率理想还会追加第二季,等他签完名,红姐已经挂了电话,和颜悦色道:“我还给你接了个广告,不过你不是主角。” 纪望朴实道:“能拿多少钱?” 红姐嗔了他一眼:“一天到晚钱钱钱,你掉钱眼里了?” 纪望苦笑道:“姐,我还得还房贷呢,连车都买不起,公司也没给安排一辆。” 红姐冷酷道:“公司的车都是给有行程的艺人用,你闲在外面玩还要用公司车啊,浪费资源。” 纪望摸了摸鼻子:“刚才楼下被人认出来了,以后是不是不能坐地铁了?” 红姐翻白眼:“你打计程车,公司给你报销。” 纪望父母早逝,其实本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几年前买了房子,那房虽然老破小,地段却很贵。以至于纪望背下沉重房贷。 加上人不红,接的戏又少,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 纪望签好合同后,红姐又递了份合同给他:“还有个mv拍摄,需要一个能舞剑的配角,拍摄周期短,价格不错,我就给你接下来了。” 纪望弯着眼:“谢谢红姐。”说完他痛快地翻到最后,落下签名。 红姐被他笑得有点受不住,按理说她带了不少艺人了,对颜值已经有了一定抵抗力,可面对纪望,还是时不时被电两下。 好在红姐是个beta,闻不到这纪望身上的信息素,勉强能够心如止水。 这时办公室又进来了个人,是和纪望同期的一个艺人,也是alpha。大概是因为心生对比,加上属性排斥,那人对纪望从来没有好感。 纪望不喜与人针锋相对,他主动避让,打算离开。红姐省心地望着他:“去找小旭,我让他载你去片场。” “今天就拍?”纪望有点惊讶,他连剧本都还没看。 红姐叫那个alpha坐下,对纪望挥了挥手:“你可以的,钱我已经提前打到你账户上了。” 要不怎么说红姐手底下的艺人,没个不服她的,她就是能把人弄得心口熨贴,纪望再无疑问,从办公室退了出去,路过那个alpha的时候,还听见对方哼了一声,状似不服气,纪望不予理会。 旁边的办公室内,小旭已经准备好东西,并把手上的剧本交给了纪望。纪望翻开第一页,就看见上面硕大的导演名和主演。 导演周烈很有名,拍摄很多天王天后的mv。纪望盯着主演的名字僵住了,小旭背上包,过来拉纪望。 纪望没动,小旭看向纪望,一时间愣了愣。纪望的神情好像看见了极为刺痛他的事物。 在小旭印象中,纪望是个平和从容,甚至有点冷淡的人,他没有alpha惯有的强势骄纵,也少见对其他事有所触动。 上部戏,小旭给纪望当助理,见过纪望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那部校园戏里,纪望所饰演的夏承松撞见女主角和男主拥吻。 小旭轻声问:“望哥,不走吗?我们可能会迟到。” 纪望合上剧本:“我接不了。” 小旭被这句话砸懵了:“不能够啊哥,这是要赔违约金的!” 纪望想咬牙说赔,可赔钱事小,失信事大,给公司带来麻烦,这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他没有任性的资格,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纪望再没年少时的冲动气盛。 直到上了车,小旭还通过后视镜担忧他,大概是担心他发挥失常,自己身为助理也要一同被骂。 纪望对着后视镜,向小旭笑了下,勉强道:“别慌,我比你还怕赔钱。” 小旭松了口气,抓着方向盘开玩笑:“哥,你吃饭没,要不要先吃点再去拍摄?” 纪望没有半点胃口,他摇了摇头,继续看剧本。目光再次落在主演名单上,祁薄言三个字,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面前。 就像冥冥中注定一样,先是在酒吧看到祁薄言的演唱会,后收到那瓶香水,再来就要跟本尊见面了。 他人生就像被编剧化的三流剧本,狗血淋头。 翻到自己即将要饰演的内容,纪望忽然松了口气。他要扮演一位蒙面刺客,对mv的女主角一见钟情。 所要演绎的内容并不是很多,毕竟是个配角,重头戏还在祁薄言身上。 mv的内容也很简单,前世今生,祁薄言作为将军和罪臣之女相恋,他所饰演的刺客是罪臣敌家派来刺杀女主的炮灰。 存在的作用是给男女主角的感情添把火,还因爱生恨,杀了女主,导致男女主只能在现代相聚。 纪望把剧本合上,不知是祁薄言的品味变差,还是现在的粉丝都吃这口。祁薄言当年出道的时候还是个叛逆摇滚少年,谁能知道他现在还会拍这种mv。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剧组外,纪望被迎进了剧组化妆间里,化妆师看到纪望的时候,眼睛还亮了一下,之后简单给纪望化了点妆后,就让他换衣服。 纪望的角色是蒙面的,不露脸的装扮让纪望觉得轻松了许多。 很快,纪望就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就算他参演了祁薄言的mv拍摄,不代表他就能看见祁薄言。 他的戏份只需要最后跟女主角拍摄几个片段,大多都是他独自一人的武打戏,由副导演拍摄完成,祁薄言这个主人公还在别的地方录制节目。 纪望吊着威亚,穿着厚重深色的皮衣,一遍遍在树林里飞来飞去,手脚被枝桠划出小伤口。 这种事对于习惯演戏的纪望来说,几乎都不算伤。副导喊卡后,小旭跑过来,给他递饮料和小风扇:“哥,热坏了吧,喝口水!” 纪望闷闷地摇头,目光往四周一扫,没有祁薄言,倒显得他的提心吊胆,有几分可笑。 副导演将纪望叫了过去,他对纪望的表现很满意,让他先去休息,一会再喊他。 纪望便下去了,在旁边等候。 他没有保姆车,只能在化妆间里休息。他再次翻开了剧本,剧本里插了一些图片,是祈薄言的定妆照。 照片里祁薄言长发束起,深红披风在身,残阳落了他半身,连光都仿佛偏爱他几分,看起来肃穆强势,一双眼如同透过镜头,直直望进看着照片的人心里。 纪望目光在照片上停顿几秒,快速掠过。 虽然演戏对他来说是混口饭吃,但纪望是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用过他的导演都说他不错,偶尔还会把纪望叫到自己剧组里救急,演一些无人饰演的配角。 纪望来者不拒,红姐倒对这事很生气。每回纪望劝红姐的话都是,不要跟钱过不去。 忽然导演助理掀开了化妆棚的帘子:“纪老师,马上就到你了,准备一下。” 纪望赶紧补了个妆,拉上面罩,步出化妆棚来到拍摄场地。 其实纪望已经有点热懵了,以至于他没发现四周隐约的躁动,比之前拍摄要强烈许多。 监控器后方的导演,换了人。 不该出现在这幕戏的女主演,在补妆。 不远处一阵轻轻的马蹄声传来,纪望还捏着剧本沉默地看。 直到他垂落腰带上装饰性的环扣,被什么东西挑了一下,纪望迷惑回头,一人一马的影子高大地笼罩在他身上。 如从剧照中走出,却不比剧照庄严,来人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懒散挑衅的眸,骑着马,用手里的长枪挑着他的腰带,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纪望觉得自己的表情应该很可笑,万幸的是,哪怕最热的时候,他都没有把脸罩取下来。 祁薄言的枪头压在了纪望腰上皮制的腰带处,轻轻抵住:“你挡路了。” 第4章 04 纪望缓缓地,慢慢地将头扭了回去,侧身让步。一滴汗滚进他眼睛里,刺得生疼。金属环扣与银色的枪头上碰出清脆声响,最终从枪头滑落,回到纪望腰间轻轻摇晃。 马蹄声不紧不慢地压过纪望身旁的路,将军的盔甲折射着光,一小片落在了纪望的脸上,覆在他热得潮红的眼尾。 祁薄言视线不偏不倚,在纪望身上好似着重看了两眼。这时女主演上前,打着一把小伞,同祁薄言打招呼。 纪望后退两步,这不是他的戏,也不是他该伫立的场所。他走到小旭身旁,小旭目光直直地看着祁薄言,等感觉到纪望回来了,才小声说:“天啦望哥,祁薄言气场好强,真的好帅啊!” 不知怎么的,纪望不过脑问了一句:“他帅还是我帅?” 小旭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在说真话和求生欲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望哥你当然也很帅,你们不是一种类型。” 其实小旭不算说谎,纪望五官身材,都无可挑剔,两个人差别在于气场。 祁薄言做惯了大明星,被众人追随宠爱,一举一动都带着自信矜贵,气场本就和寻常人不同。 如果说纪望是座完美的雕塑艺术品,低调内敛,祁薄言就是天上的星星,光芒万丈。 纪望拍拍小旭的肩膀:“难为你了,晚点给你发个红包。” 小旭狗腿地抱住了纪望的手:“望哥,等你成了大明星,肯定比他更帅。” 不等纪望说话,他就听到喂的一声,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以至于纪望本能感到不安,不过这声肯定不是冲他来的。 他不仅蒙了面,后颈还贴了信息素隔离贴。 在公共场合,信息素较强的alpha和omega都会贴一张,以示礼貌,除了私人环境和特殊场合中,大家才没有那么拘谨。 其实纪望信息素不是很强,但他还是贴了,祁薄言不可能认出他。 然而眼见小旭紧张抓着他的袖子,以及就算穿着厚重的衣服,背脊上也能感受到灼热的视线,这都印证着那一声就是冲他来的。 纪望像被猛兽盯住了,冷汗出了一身。 他又听见了一声“喂”,这回揉杂了点戏谑。 小旭低声道:“咱们有名字,不叫喂!” 下一秒,祁薄言说:“末命,你过来下。”末命是纪望所饰演的刺客角色名。 没认出来,祁薄言没认出他。意识到这一点时,纪望神经稍松,却很快,更加不可名状的愤怒涌了上来。 他回头,祁薄言已经下马,站在了导演身边,长枪支在地上,站得漫不经心,又因身材高大,气势十足。 纪望走到他们身边,导演问纪望:“你明天能来吗?” 这问题让纪望生生忍住看向祁薄言的念头,他故意压低嗓音道:“要问我经纪人。” 大概没想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面对自己的邀约会推辞,周烈不满意地拧眉。 周烈瞅了下祁薄言,还是说:“明天还有拍摄,可能要给你加点戏份。” 纪望不情愿道:“为什么?” 周烈不耐烦了:“给你加戏还不好!” 周烈冲纪望挥挥手,表示话题结束了。 可能是因为祁薄言在身旁的缘故,纪望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生气,更何况周烈说得没错,加戏是件好事,对他这种小演员来说,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涌着,纪望深深地吐了口气:“好的。”他点点头,像每一个招之则来,挥之则去,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样离开了。 之后他就在片场看祁薄言拍摄mv内容。饰演女主的omega名叫周初雪,是现在很多alpha和beta的女神。 周初雪娇小玲珑,和祁薄言站在一起很配。 小旭跟纪望八卦:“听说祁薄言很花心,拍一部戏就谈一个,周初雪会不会也被他收入囊中……不要啊!” 纪望抱着手,没有说话。没人比他更清楚,祁薄言想要得到谁,他就能够得到谁。 祁薄言玩摇滚的时候,圈内不少人士都非常有个性,关系混乱,和旁人不同,祁薄言那时还比较专心地搞音乐。 当然,祁薄言也特殊,和别人嗑药滥交不一样,祁薄言搞的是alpha。 alpha搞alpha,纪望就是那个被搞的alpha。 这时现场放起了祁薄言的歌,今天的mv拍摄的就是这首主题曲。小旭就算在怨念祁薄言和周初雪的事情,也忍不住跟着哼唱两句。 确实好听,祁薄言的歌都很火。 等了一个钟头后,纪望抱着剑上前,也到他的戏份了。他要刺杀女主,让祁薄言英雄救美。 祁薄言正低头让化妆师整理自己束冠上的缀饰,一串珠子挂着宝石,落在祁薄言的长发旁,明明是浮夸的装扮,却被祁薄言衬得很好看。 祁薄言双眸扫到了纪望,扬声道:“过来。” 纪望站着没动,祁薄言:“你一会跟我有打戏,不跟我对对招?” 纪望只好走了过去,他的剑是没开刃的,但也很重,有一定危险性。纪望动作都轻轻的,只是试戏,没必要真刀实枪地打一场。 可是他看到祁薄言带着笑意的眸子时,恶意忍不住涌了上来,动作难免比之前重了几分。 只听哐啷一声响,祁薄言手里的长枪被打落在地,纪望动作一僵,甚至忘记了要隐藏自己本来的声音:“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声音一出,他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祁薄言,对方也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多少意外,甚至带着几分调笑,祁薄言举起了自己的手。 修长的指尖上,划破了小小的一个伤口,血珠慢慢滲了出来。 与满不在乎的神色不同,祁薄言声音带着几分为难:“怎么办呢?我最讨厌别人弄伤我。” 纪望藏在面罩底下的牙关狠狠地磨了磨:“是吗,抱歉了,我不知道祁先生你原来这么娇弱。” 祁薄言带血的手猛地朝纪望袭来,扣住了他的下巴,却没有立刻抓下纪望的面罩,而是隔着布料,抵住了纪望的嘴唇:“其实也不要紧,你帮我止血就行。” 止血?怎么止? 纪望很快就知道用哪里止血了。 祁薄言的手指用力压住了纪望嘴唇的位置,几乎将面罩的布料,都塞进了纪望的唇齿之间。 第5章 05 纪望眉心跳了跳,如果可以,他现在就会张开嘴把祁薄言的手指头咬下来,只是不知道大明星有没有给自己的手上天价保险。 可能是感受到他目光的凶意,祁薄言饶有兴趣地继续施加手上的力道:“想咬我?” 认出来了?没认出来?认出来了还敢这么开他玩笑,很恶劣。没认出来,只要是个人就能发情,太恶心。 在这片场里那么多双眼睛,祁薄言放肆挑逗的动作又落入多少人眼里。纪望推开了祁薄言的手,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他低声道歉,以给人拿创可贴之名,快步逃离现场。 下巴上残余被揉捏的力道,纪望不敢去碰,他埋头闷走,直到被小旭拦下。小旭担忧地问他:“望哥,你没事吧?” 纪望抬起一双冷静的眸,没有怆然,更无恍惚,他镇定道:“没事,有创可贴吗?祁薄言受了伤。” 小旭刚刚还不明白两个人姿势为何暧昧,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望哥和祁大明星都是alpha,能有什么。 于是那暧昧的姿势在他眼中就演变成挑衅的氛围,他差点以为他们要打起来。小旭紧张死了。 他连声说有,小旭身为助理,心细如发,平日包包就跟百宝箱,什么都有。等小旭给纪望掏出创可贴,祁薄言早已被关怀的人群包围。 手上那点在纪望看起来是小伤的创口,在旁人眼里就是天大的事。祁薄言的助理急得团团转,又消毒又上药,还轻声追问要不要去医院打针,以免感染。 周初雪打伞在旁边慰问,软声追问疼不疼,要不要紧。 那么多人关心的主人公,晾着那根手指,避开助理的创可贴,眼风一扫,落在几步外的纪望身上。 冷淡的刺客稳稳站着,目光沉着,手里的创可贴还有图案,小鸡吃米,有点可爱。 祁薄言推开了身前的助理,对纪望说:“过来。” 一时间,包围在祁薄言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纪望身上。纪望面对形形色色的视线,没有丝毫胆怯,他只是上前,把创可贴递给了祁薄言身旁的助理,再次郑重道歉。 不等祁薄言开口,纪望先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得继续读剧本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祁薄言的助理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啊,伤了人还这么嚣张,他能有什么剧本看,不就是个几场戏的小角色吗?” 祁薄言从助理手里抽走了创可贴,慢声道:“你回去,换李风过来。” 助理才到祁薄言身边没有一周,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就被换掉了。不都说祁薄言虽然名气大,却好伺候吗? 助理不敢多问为什么,祁薄言把小鸡创可贴塞到身上的装饰用的锦囊里,也没贴创可贴,更不在意那伤口,推开包围着他的一群人,步入拍摄场地中。 纪望根本没有看剧本,他快步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用力扯下自己脸上的面罩。祁薄言的血留在了他的面罩上,那人本来就是个优质alpha,一点鲜血都富含浓郁的信息素。 高温的天气,炙热的环境,刺激的信息素,逼得纪望腰腹紧绷。他猛击了一下前面的墙,祈求疼痛能使他身上因信息素而沸腾的血液平静下来。 纪望低声喘气,努力维持的平静都在信息素下,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他没有资格说祁薄言,因为他也是一个会被alpha信息素诱惑的变态。 他们都是异类,在寻常人眼中,格格不入。 纪望额头抵住了墙面,手里紧紧捏着那个面罩,汗水将他的睫毛打湿了,他迟疑地抬起手,指腹掀开厚重的衣襟,贴住因为汗水而冰冷的皮肤。 每寸肌理都因为刚才的信息素,变得敏感不已,纪望顺着后颈的骨骼,寸寸往下摸,直到碰到了腺体处的伤疤。 仿佛带着气味的回忆,迅速地在纪望的脑海中浮起。 记忆由气味,声音,温度构织而成。 暧昧酒香,淡淡香烟,甜味信息素。 挑逗的嗓音,独占欲的话语,仿佛有真实度的我爱你。 祁薄言的怀抱是烫的,是束缚的,又是冰冷的。 就像祁薄言的信息素,甜得让人无法设防,低估了风险,直到天罗地网的陷阱,诱人坠落。 一遍又一遍被咬开的后颈,祁薄言舔着他的血,又来吻他,纪望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会变成这种味道。就似一道平平无奇的酒,被祁薄言亲手酿成自己喜欢的佳肴。 血渍染红了祁薄言的唇,让他的模样变得既性感,又疯魔。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标记,不管多少次信息素的灌入,他都不可能变成祁薄言的人。许是因为这样,祁薄言每次咬完他以后,会看起来无比恼怒。 纪望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将那沉淀在心中足足六年的名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念出。 “祁薄言。” 小旭找了纪望很久,打了好几个电话,马上就要到纪望的戏份了,人却不在,导演助理都来催过几次,小旭急得像热锅蚂蚁。 再一次拨通纪望的电话,对方终于接了,声音却哑得要命,好像经历了场漫长的折磨。 小旭急声道:“哥,你快来啊,你的戏份要到了。” 话音刚落,握着手机的纪望便出现在小旭面前,纪望换了一张新的面罩,是从化妆师那要来的备用。 纪望挂了电话,把手里另一个面罩塞到了小旭手里:“拿去烧了。” 小旭懵了:“啊?” 纪望没管小旭,提着剑迈入片场,周身气势冷冽骇人,就像真的变成一位刺客般。 祁薄言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瞧见纪望来了,才挑起枪,勾着唇挑衅地笑。 刺客要暗杀罪臣之女,被将军阻止救下。两位武功高强的男人,毁了大片的树林。 利剑与长枪的对峙,擦出一片刺眼火花。 镜头中的两个男人,同样强大的气势,优秀的体格,构出冲突剧烈又刺激的画面。 刺客的一刀一剑,都饱含狠意,将军又似手下留情,处处放过。 直到导演喊卡,祁薄言才收起枪,若有所思地看着纪望。 纪望只有一双眼睛露在面罩外,眼尾因为高温的红愈发明显。 导演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连声赞叹。摄影机持续工作着,镜头里的将军慢步走向刺客。 当着所有人的面,祁薄言伸手触碰了纪望的脸,粗糙的指腹在那颤动绯红的眼睑处抹过,揩下湿润的汗水。 他靠近纪望,在人耳边悄声道:“来拍戏之前,偷偷做了什么?” 祁薄言语中带着一丝愉悦:“怀念吗,我的信息素? 第6章 06 那一瞬间,纪望呼吸都停住了。继而无休止的恼怒涌了上来,如果不是这些年修身养性,吃够了苦,纪望或许会当场摔剑不干了。 祁薄言认出他了,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所以故意用枪抵住他的腰,故意把血抹在了他的面罩上。 为什么?是想看他会有多失态吗? 大概是他惊异得太明显,祁薄言的手顺着危险锋利的剑,滑到了他的上身,最后停留在他的腰侧,随意握住。 坦荡得好像祁薄言不知道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一样。 “你以为把自己裹成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了?”祁薄言声音含着笑意。 说完,他目光往下一扫,停在纪望的腰腹:“瘦了。” 纪望忍无可忍,拍开了祁薄言的手,后退几步。他迅速地扫视周围人的视线,果不其然,已经有不少人以探究的目光看向这里,小旭更是满脸惊讶。 “够了。”纪望压抑道:“别再来招惹我!” 祁薄言收起手,面无表情地望着纪望。 不笑时的祁薄言,目光颇具压力,沉甸甸落在身上时,几乎叫人屏住呼吸。 但是很快,祁薄言就像失去了兴趣,把目光从纪望身上抽离。自场景中走出,前去导演的位置。 纪望被留在原地,浑身的温度渐渐流失,周遭一点点冷了下来。他右手颤抖着收紧,他该知道,祁薄言哪里是念念不忘,不过是偶遇旧情人,逗一逗罢了。 只是他不上道,无法表现得游刃有余。 接下来的几场戏,纪望都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位满腔矛盾,背负深情的刺客。戏份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两点钟。 纪望觉得疲惫,不只是身心,是种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无力。他下戏后,导演助理还特意过来拦他,要将他送去剧组酒店,住上一晚。 如果说刚开始纪望还以为是自己的演技打动了导演,才得来这加戏的福利,现在明白了,加戏怕是百分之九十是祁薄言提的。 加什么戏,住什么酒店,怕不是睡的那间房,隔壁就是祁薄言的套间。 纪望先是道谢,然后礼貌拒绝,他说自己住的地方离片场不远,明天早上再来就是了,不会迟到影响剧组工作。 导演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恭恭敬敬地喊纪望老师:“老师,您这来回多累啊,酒店就在片场旁边,您还是去那休息吧。咱们都给您订好房间了,明天一早再安排车把您送过来。” 小旭跟纪望这么久,上一次遇到这么客气的,还是那部校园片。主要是那部片子从导演到制片再到主演,个个都没混出名头来,做事反而比这些大剧组客气多了。 助理继续劝:“我要是让您就这么回去了,辛苦受累,导演也会怪我安排不周,您看这……” 纪望吃软不吃硬,瞧助理满脸疲惫,还得在这里跟他耗,心有不忍,于是同意。 助理见他终于答应,不由长吁一口气。 纪望和小旭都被送到了那家酒店里,五星高级酒店套房,落地大窗,浴室里还有按摩浴缸。 小旭都惊呆了,放下自己的小包包,准备打车去纪望家,给他拿换洗衣物。 纪望挥挥手:“直接用一次性内裤就行,大老爷们没这么讲究,你不累啊,先去洗吧。” 小旭嘿嘿一笑,放下小包进浴室。浴室的隔挡是磨砂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到点人的影子。 小旭边洗边跟纪望唠嗑:“哥,你说周导是不是觉得你演技不错,看中你,想找你演他的戏啊?要不然能给我们安排这么好的地啊,条件也太优秀了!” 纪望掏出烟,闻言扯着嘴角笑了笑。且不说周烈很少拍戏,大多只拍广告和mv,今晚这番安排,纪望不相信这其中没有祁薄言半点手笔。 小旭没得来回应,也就不唠了,快速地冲了澡后,把浴室让给了纪望。 纪望刚在阳台抽了一根,小旭闻到烟味,惊讶道:“哥,你上次不是说戒成了吗?” “小朋友,烟瘾就像麻烦的前任,轻易戒不掉。”纪望就像久经情场的老手,留下这句至理名言后,拍拍小旭的肩膀,迈入浴室。 纪望洗了很久,把皮肤都冲到发红,才裹上浴巾从浴室出来。没有了信息素抑制贴,纪望自身的味道就浮现在空气中,他擦着头发水:“小旭,我今天信息素有点浓,你别介意。” 他没得来回应,房间里安安静静。 比起听觉和视觉,最先感受到的是嗅觉。何况房间里的人,压根没有掩盖自己信息素的意思。 纪望把毛巾握在手里,隔着湿润的额发,望向房间沙发上的不速之客。 祁薄言卸了将军的装扮,露出被染得极浅的头发来,本就深邃精致的五官,都被这发色衬出了几分混血的味道。 男人手里握着手机,支着下巴,抬眼朝纪望看来。 祁薄言先是一愣,而后专注地看着纪望。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从纪望湿润的胸膛舔过腰腹,最后固定在了被浴巾紧紧裹住的腰臀处。 他把手机丢开,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眸色微黯:“你平时就这样在助理面前晃来晃去?” 纪望把手里的毛巾往旁边一扔,当着祁薄言的面,把浴巾扯下来,打开酒店衣柜,取出浴袍,不紧不慢地穿上,系结。 没有窘迫和尴尬,甚至无视了那牢牢钉在自己身上的滚烫目光。 纪望换好浴袍后,才问:“我助理呢?” 祁薄言捏起纪望放在沙发上的香烟,取出一根放置在鼻尖轻嗅:“他在我的房间,跟我助理一起。” 纪望走到祁薄言身前:“让他回来,你滚出去。” 他站着,祁薄言坐着。即使如此,在气势上,他根本压不过祁薄言。 反而姿势给祁薄言行了方便,男人的掌心贴在了纪望刚出浴后温度稍高的小腿上,顺着细腻的皮肤,缓缓上爬。 祁薄言说:“好久不见,不想我吗?” 纪望几乎要笑出声:“我为什么要想你?” 祁薄言仰头看着纪望,他的手从浴袍里抽出,抓住了纪望的右手,举到自己眼前端详了一阵,才将嘴唇贴在那去除纹身的疤痕上:“说谎,你明明很想我。” 说话时,他温热的唇息拂过纪望的指缝间,引起阵阵酥麻,轻而易举地将那处变得十分敏感。 祁薄言笑着,可恶地补充道:“日思夜想。” 第7章 07 其实如果纪望识趣些,或者更洒脱点,他完全可以今晚跟祁薄言睡一觉,明天再分别,打一个久别重逢的炮,就像每个好聚好散的老情人一样。 可惜纪望做不到,所以祁薄言注定失望。 虽然真如祁薄言所说,他没能忘记祁薄言,不至于日思夜想,却总是在不恰当的时候想起。 喝酒,洗澡,每次看到无名指上的伤痕时。 何况即使纪望想要忘记,也没有这个客观条件。 走到哪里,都是祁薄言的广告照片,微博,朋友圈,各式各样的软件app,都能看见这个男人,在他的生活中无处不在。 直到今天,祁薄言终于出现在他面前,触手可及。 祁薄言英俊的脸靠着他的手,眼神缱绻地望着他,求欢的样子很迷人,如果天下还有谁能够拒绝祁薄言,大概就只有纪望了,谁不想跟祁薄言睡觉。 纪望反手掐住了祁薄言的下巴,力道挺重,祁薄言却没变脸色,依然那么笃定地望着他,就等着纪望来吻他,然后欢爱一场。 酒店落地窗光滑明亮,倒映着一双人的影子。纪望缓缓俯下身,他们注视着彼此的嘴唇,呼吸频率都乱了。 空气绷紧着,形成一根摇摇欲断的弦,等谁将理智彻底抛之脑后。 在这两张同样好看的嘴唇即将碰上时,纪望停住了,极近的距离里,纪望冷声道:“我说了,滚出去,让我的助理回来。” 这话将气氛毁得一干二净,纪望用力推开祁薄言的脸,没多久祁薄言的下巴慢慢浮现出指印。 纪望抓了把湿润的头发:“我对你没性趣。” 祁薄言顺着纪望的力道,后靠在沙发上:“说谎。” 纪望笑着摇了摇头:“我是alpha,omega对我来说更好。” 祁薄言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平静,甚至是悠闲,好奇地问:“是吗?跟我分开以后,你还睡了omega?” 纪望并不想跟祁薄言讨论自己的私生活,他拿起手机,打算给小旭打电话。小旭怎么能这么听祁薄言的话,祁薄言让他走,他还真走了。 等小旭回来,纪望一定要把人说一顿。 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纪望还没找出小旭的号码,手上就一疼,手机飞了出去,摔在厚重的地毯上。 祁薄言站起身,比纪望要高一些,仍是笑着的脸:“怎么,你那个助理是omega?” 纪望哑然,觉得这情况荒唐,他懒得跟祁薄言说话,弯腰想把手机捡起来看看坏了没有,结果手机被祁薄言随脚一踢,飞得更远。 “你是不是有病!”纪望大怒。 祁薄言笑容褪去,面无表情道:“和我说话的时候,看着我。” 纪望抱起手讥讽道:“你的脸,我已经够腻了。” 祁薄言并不因为纪望的话而动怒,他一步步靠近纪望,直到把人逼到了酒店的桌子边。 纪望用手撑住了祁薄言的胸膛:“离我远点。” 祁薄言的手越过了纪望的腰,撑在对方身后的桌上,以双臂形成包围的姿势,将纪望困在了自己怀里:“别生气,我会赔你手机。” 纪望感觉到祁薄言身上的信息素愈发浓郁,他拧眉道:“滚开,发-情的话找别人去。” 宋格不是说祁薄言跟方盛云在一起了,那祁薄言应该去找方盛云,而不是死皮赖脸地留在他这里。 祁薄言眼睫微垂,看起来好像受伤了:“纪望,我很想你。” 那一瞬间,纪望抗拒的手力道松了点,祁薄言就像头看见猎物露出弱点的狮子,狠狠地扑了上去,张开了口,毫不留情地咬在了纪望的脖子上。 alpha的犬齿尖锐锋利,轻而易举地咬破人类的皮肤。信息素凶狠地顺着创口钻进了纪望的身体里,纪望甚至眼前黑了一瞬。 疼,到处都在疼,祁薄言的味道和他的混在一起,将这个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染上了他们的信息素。 头晕眼花中,纪望被祁薄言翻了过去,压在了桌子上,浴袍从后方粗暴地扯开,露出了那曾经的伤疤。 以胜利者的姿态,给予猎物刻印。 看着眼前这纤长的颈项,和自己留下的痕迹,祁薄言眯起眼,满意地舔过沾血的犬齿,再次张开嘴,弯下腰。 时隔六年,纪望又一次被狠狠地“标记”了。因为他愚蠢,不过是听到一句不知真假的想你,就疏忽大意。 直到祁薄言将信息素大量地灌满了纪望的身体,他才松开了嘴,以鼻尖磨蹭着纪望的颈项,撒娇似的咕哝着,一双手隔着松散的浴袍,搂住了纪望。 alpha被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短暂冲击时,会短暂地感到虚弱和无力。 纪望现在的脑子很不清醒,脸上浮起潮红,出现了“标记”后,假性“发情”的症状。 祁薄言却没有趁着机会把纪望拆吞入腹,而是像抱着好玩的玩具一样,摸索着纪望的身体,确认对方这些年来,身体的其他变化。 半个小时后,纪望总算从那信息素纠缠冲撞的深渊中解脱出来,他胳膊用力后撞,从祁薄言的怀抱里挣扎开。 然后他转身,狠狠地给了祁薄言一耳光。 啪的一声很响,祁薄言的脸都被纪望打偏了过去。 作为施暴方,纪望比祁薄言更狼狈,侧颈后颈都被咬开了,血流到了锁骨上,染红了雪白的浴袍。 他浑身上下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混蛋!” 祁薄言缓慢转回头,拇指擦过唇角,以些许困扰的语调说:“纪望,我明天还要上镜,脸不能肿。” 这让纪望被怒气冲昏的脑袋清醒了一瞬,下意识想的竟然是去给祁薄言找冰块敷脸,还自责揍在看不见的地方多好,做什么打在脸上呢。 不过纪望不可能真的去给祁薄言找冰,他还没贱到这种程度。 他扯起腰间的带子,用力把自己松散的浴袍束好,打成死结:“你活该。” 第8章 08 小旭在豪华套间的大沙发上坐着,焦虑得直抖腿,一百零八次想抽醒一个小时前鬼迷心窍的自己。 祁薄言出现在门外时,小旭都懵了,祁薄言还说,有拍摄上面的事情要请教一下纪老师。 大明星这么客气,小旭简直手足无措,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祁薄言的助理李风带到了祁薄言的房间里。 李风在不远处给他泡咖啡,还跟他闲聊,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圈里的八卦。 一开始小旭还没这么不安,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脑袋渐渐清醒过来,祁薄言能有什么拍摄的事情需要请教纪望。 纪望虽然戏好,但人不红啊,这时他想起祁薄言今天在现场对纪望动手动脚,再联想祁薄言的风评,他实在很担心自家艺人被干点什么坏事。 李风端着咖啡过来,笑眯眯地对他说:“对了,纪老师最近那部校园剧很火呢。” 听到有人夸纪望,小旭骄傲地挺直腰板:“是啊,望哥本来就很有能力,他的戏一直很好,是个非常认真的演员。” 李风:“我很喜欢他和女主的戏,不过听说他们两个不只是戏内,戏外……” 小旭立刻否认:“什么啊,没有的事!望哥从来不乱搞ao关系!” 李风适时补充了句:“那beta呢?” “beta也不行啊!现在望哥处于上升期,事业要紧。”说这小旭很不高兴地扫了李风一眼,心道,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们家祁薄言一样,这么花心乱来。 我们望哥可是位洁身自好的优质alpha! 李风将一盘子点心推过去:“别生气,吃点心,可以加个微信吗?” 他说得太自然了,以至于小旭即使心有不情愿,也觉得可以留个祁薄言助理的微信,以后有需要联系。 作为艺人助理,就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才是。 刚加上微信,纪望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小旭赶紧接起,纪望叫他回去,小旭连嘴巴上的点心渣都来不及抹,急匆匆地跑回房间外。 小旭敲了很久房门,才有人来开门。 右颊红肿的祁薄言站在门后,皱眉道:“我不是叫你看着他吗?” 话不是冲小旭去的,而是小旭身后的李风。李风苦笑了下,耸肩表示无奈。 小旭惊慌地看着祁薄言的脸,又闻到房间里异样的味道。 他是beta,但他父亲是个alpha,所以小旭能够闻到一点信息素,却远没有omega或者alpha感受得清晰。 甚至连他都能嗅到房间里的味道,那原本的信息素该有多强烈! 小旭脸色苍白,纪望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小旭?” “在呢!”小旭挤开了祁薄言,赶紧来到纪望身前,疯狂扫视纪望的身体,果然,纪望的脖子上有几个牙印,血淋淋的,才咬完没多久。 小旭瞬间眼都红了,内疚自责涌上心头:“望哥……” 纪望见小旭愧疚模样,便拍了拍小旭的肩膀,凑到人耳边说:“放心,我没事。” 小旭再蠢也不会真的相信没事,脖子上都被咬成那样了,一看就是祁薄言干的好事。 小旭吸吸鼻子,故意大声说:“望哥,我们去医院挂个号吧。” 纪望好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不需要。” 祁薄言以前咬得更狠,不过他身为alpha,恢复力本来就强,这伤口一个星期左右就能长好了。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因为作为alpha的他比较耐操,所以祁薄言才这么喜欢折腾他。 小旭说:“怎么样都得打一针狂犬吧,谁知道有没什么病毒!” 纪望险些笑出声,再看被骂成狂犬的祁薄言,大明星脸色非常不好,目光危险地盯着小旭。 “小旭年纪小,不懂事,开个玩笑而已。”说完纪望把小旭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祁薄言扭头对李风说:“我脸肿了,给我弄点药,不能影响明天拍摄。” 面对祁薄言脸上的伤,李风没有大惊小怪,而是冷静地离开房间,去给祁薄言找最好的消肿药。 纪望看了看时间:“你该走了。” 祁薄言没动,小旭鼓起勇气,挡到纪望身前,上前几步动手赶人:“祁先生,你该……”话音刚落,他的手就被祁薄言抓住。 小旭魂都吓飞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祁薄言捉着他的手腕,把他转了过去,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低头露出后颈。 一刹那的视野里,小旭看见了纪望的脸色,错愕诧异,又有种似曾相识的难过。 小旭的后颈被人轻轻嗅过,非常亲密的姿态,那细微的肢体接触所带来的暧昧感,让小旭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听见祁薄言说:“什么啊,原来是个beta。” 脚步声快速靠近,纪望赤裸的双足映入小旭眼帘,下一秒,他就被纪望从祁薄言怀里抢了出来。 因为靠得太近,小旭都能感受到纪望过于剧烈的心跳,纪望恨声道:“你该走了。” 祁薄言无所谓地说:“别激动,我没想对他做什么。” 纪望沉默不语,双手却紧握成拳,就像下一刻会挥到祁薄言脸上一般。 场面剑拔弩张,纪望和祁薄言以眼神对峙着,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着交融过后信息素,小旭会以为这两个人是仇人,是情敌,是最讨厌彼此的存在。 在纪望身后,小旭清楚地看见了纪望脖子上的“标记”。即使是beta,他也明白这个咬痕的意思。 祁薄言用一种古怪的语调说:“你不是说omega才适合你,现在连beta都可以了?” 小旭听到这话,气坏了,要是他胆子再大一点,就得啐祁大明星一口,谁让他这么污蔑望哥。 他心里清清白白的望哥,却没有急着反驳祁薄言这话,而是对祁薄言说:“没错,我来者不拒,除了alpha。” 这话一出,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祁薄言胸膛起伏着,显然被纪望激怒了。 过了好阵子,祁薄言才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们两个:“是吗,那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砰的一声,祁薄言摔门走了。 空气死一般地安静。 等了好久,他小心翼翼地对纪望说:“望哥……祁薄言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纪望就跟被抽去了精气神般,慢慢地走到了沙发旁,倒了下去。他疲惫极了,在宽大的沙发上蜷缩起身子,哑声道:“小旭,你去睡吧,让我自己待会。” 第9章 09 李风买好了药后回到房间,祁薄言站在落地窗前喝酒。 心情看起来不差,就算脸上才被揍过,还未消肿。 李风走过去把药递上,祁薄言不喜欢别人碰他,李风作为贴身助理,平日里都会很注意。 他把刚才从纪望助理那里套来的话说出,以此作出了判断:“纪先生身边应该没有人。” 李风听到了轻笑声,他疑惑望去,祁薄言眼里有着愉悦:“很可爱啊,不是吗?” 应该不会有人认为那位高大英俊的纪先生可爱吧,李风没有接话。 祁薄言把酒饮尽了:“嘴硬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都好看。”祁薄言没有让李风回应的意思,仅仅是在自言自语。 他把酒杯放下,随便翻出一个喷雾,往伤处喷了喷:“明天记得送他去片场,别让他跑了。” 喷完后祁薄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李风看到了:“屋里没有打火机,我现在去买。” “我不抽烟。”祁薄言说。 这事李风当然知道,不过祁薄言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容易一时兴起,突然想抽烟了也不奇怪。 李风:“那我先回房了。” 祁薄言咬住了烟嘴,含糊地嗯了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和这间房的气氛相比,纪望房间里的氛围简直凝重。 小旭上个洗手间都轻手轻脚的,怕影响纪望的清静。 等小旭睡了一觉醒来,天还没亮,他起身想喝杯水,看到纪望还在沙发上躺着,就去拿了张毯子,打算轻手轻脚地给纪望盖上。 小旭才走几步,纪望就睁开眼,里面尽是血丝,像是熬了一宿,又似喝醉了酒。 纪望嗓子沙哑:“几点了?”小旭看向酒店墙上的钟:“五点。”原来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原来纪望两个小时了,还没睡。 小旭有点心疼:“行李箱里有褪黑素,要不要吃两颗?” 纪望嗯了声,他是演员,得有职业素养,睡不着也得睡,不然明天状态不佳,影响拍摄,耽误剧组进度,他赔不起。 褪黑素纪望很少吃,因为他少有失眠,平时睡眠质量极佳,毕竟年轻,也就二十六岁,出来演戏五年了。 祁薄言比他还晚一年出道,却火得迅速,红得发紫。 纪望一口气吞了五颗褪黑素,临睡前想抽根烟,却怎么样都找不到自己那包,只好放弃,戴上眼罩,盖好被子。 第二天一早,小旭起来给纪望买早餐,一开门看见李风的笑脸,直接摔上门。真邪门,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呢! 手机震动,李风在微信里给小旭说:“给你们带了早餐,顺便送你们去剧组。” 小旭用力地戳屏幕:“不用!”他才是纪望助理,不需要李风多管闲事,李风是祁薄言的人,一丘之貉,满肚坏水。 李风敲门,声音温柔:“旭哥,别为难我了,祁爷让我送你们去片场。” 小旭翻了个白眼,还爷呢。 身后洗浴间的门被打开,满脸湿润的纪望走出:“你堵在门口做什么?” 小旭别扭道:“李风在外面。”怕纪望不明白,小旭补充道:“祁薄言的助理!” 纪望抹掉下巴上的水:“让他进来。” 小旭震惊地啊了声,又不敢违逆纪望的意思,于是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警惕地瞪着李风。 李风把早餐送到了餐桌上:“纪先生,来喝粥吧。” 小旭扫了眼餐点,就连他也没法找茬,纪望早上喜欢喝粥,爱吃生煎包,还必须配一杯牛奶。 纪望大方坐下,还喊小旭过来吃,小旭磨磨蹭蹭,李风体贴的安排好早餐后,就离开了房间,没有留下讨人厌,眼力满分。 等人走后,小旭才说:“哥,这是祁薄言送来的。” 纪望见小旭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好笑道:“别人送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小旭乖乖坐下,给纪望倒牛奶:“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 纪望咬了口生煎包:“是讨厌。” 小旭不明白,不过纪望有纪望的道理,只能认为是自己不够成熟,没有纪望收放自如,讨厌一个人也不耽误享受早餐。 李风开了辆低调的车,将纪望送去剧组。 纪望的戏下午才有,所以先化妆再等戏。此时导演助理来了,给纪望新的剧本。 到底加什么戏,昨天导演没说,纪望拿着这份新剧本,翻看完后,脸都黑了。 他的角色从暗恋罪臣之女的刺客,变成了将军的爱慕者。 自幼仰慕将军,得知将军被罪臣之女迷惑以后,动了杀心,想要替将军除去这个光明路上的绊脚石。 幼稚!可笑!无理取闹!周烈不是大导演吗,让祁薄言这么瞎搞也行?! 纪望气得在化妆间里转了几圈,最后忍气吞声地坐下。他现在只想赶紧拍完这部mv,别再看到祁薄言。 到了片场,新的场景已经搭建好了。本该女主给将军上药的场景,改成了刺客夜访将军,诉出情衷。 纪望不再蒙面,整张脸都上了精心的妆。他的化妆师也换了个人,手法更为娴熟细致。 祁薄言坐在遮阳篷后,手里端着咖啡,慢条斯理地饮着。导演在旁边拿着平板跟他说话,纪望一来,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他身上。 周烈的神情比昨天和缓多了:“小望啊,临时给你加了点词,好背吗?背不下来也不要紧,我们后期配音就行。” 纪望低声道:“不是mv吗,配角还有台词?” “这样更有意思。”祁薄言说,也不知道他话语里指的,到底是什么有意思。 纪望懒得追问。 一小时后,棚内的夜幕降临,残破的老房子里,刺客慢慢接近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将军。 将军的伤口捆着一条红色布料,是罪臣之女徐娴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末命轻轻解开了那件红色布料,甩到地上,他掏出身上的金创药,轻轻洒在了将军的伤患处。 将军惊醒了,刚要动手,却看清了刺客的脸。 “竟然是你!”将军大惊。 纪望垂下眼,捧着祁薄言的手:“是我。” 血很真,淌在祁薄言白皙的皮肤上,不好看,很刺眼。 纪望掀起眼睫:“将军,徐娴留不得。” 祁薄言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的脸上,并不怎么入戏,就像背台词般:“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末命爱了你好多年。” 他压抑着,痛苦着,仿佛被无尽的情感所折磨着身心,连眼圈都因此红了。 纪望:“这些年来,我的心里……只有你。”他真挚地说着。 可是望向祁薄言的目光,却同样的不入戏,没有深情,只有冷淡,甚至一丝厌烦。 第10章 10 导演喊卡,周烈把纪望喊了过去,问人怎么回事,昨天演技很好,今天就不在状态。 明明祁薄言演得比他还差,不过周烈不可能说祁薄言,只能攻击他。纪望老老实实低头挨骂:“导演,再给次机会吧,我这次一定演好。”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是谁很好认,因为祁薄言穿的鞋子,靴头有装饰性的铁,踩出来的声音很奇特,纪望听一遍就记住了。 他下意识绷直了背脊,祁薄言在后方说:“算了导演,这幕不拍了。” 这是祁薄言的mv,也是祁薄言的公司出钱来拍,即使如此,周烈听到祁薄言这么随心所欲,想拍就拍,不想拍就拍,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周烈压着火:“都安排下去了,要不还是拍吧,不然搭的景多浪费。” 纪望感觉到背上的汗一点点湿透了衣服,身后的祁薄言却迟迟没说话。 在周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之时,他转身,对上祁薄言的眼睛:“是啊,祁先生……都安排好了,还是拍吧。”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好好演。”纪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那就听导演的,拍吧。” 说完,祁薄言上前揽住了周烈的肩膀:“哥,晚上杀青吃什么?媛姐要来探班。” 周烈听到这个名字,脸色一下放缓许多:“臭小子,还想杀青呢,都不知道晚上拍不拍得完。” 祁薄言放松道:“怎么会拍不完呢,实在不行我就跟公司说,叫他们再放点预算出来。” 纪望眼看着周烈的脸色从恼羞成怒变得满面春风,有点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 祁薄言得罪谁,关他什么事?祁薄言混得比他好多了,也比他更会讨人喜欢。 再次开拍,纪望如他所说的那样,努力演,认真说台词,连眼神都比刚才深邃三分,所展现出来的痴恋模样,都快让现场的工作人员产生错觉,以为纪望真的深爱祁薄言。 只是演技,纪望在心里说。 导演喊可以时,纪望有些没出息,眼眶微红,怔怔坐在那处,手里沾满了粘腻的假血浆。 祁薄言翻身而起,李风拿了数张湿纸巾过来,祁薄言接过来也没管自己手上的,而是拉过纪望的手,先为他擦。 祁薄言的脸颊还有点肿胀,垂眸的样子看起来很认真,好像现在没有比清理纪望手上血浆更重要的事。 手上传来的湿润感,让纪望从戏里清醒了些许,他用力把手从祁薄言手里抽出,用剑撑着身体,带着手上残余的粘腻感,离开现场。 纪望剩余的戏份其实没有很多,祁薄言再任性,也不过给他加了几场戏,因为刺客不管爱的人是谁,也改变不了他在这个故事里,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这一事实。 主人公会震惊他的心意,错愕他的行径,却永远不会对着一个配角交付真心。 周初雪站在场边,她的助理正为她打伞。纪望冲周初雪礼貌点头示好,却被对方叫住。 女性omega看起来更娇小柔美,让人十分有保护欲。 而纪望最不懂的便是应对omega,他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又想到因为祁薄言的任性,女主角的戏份都被他占了一部分。 演了这么久的戏,纪望知道这是件多失礼的事情。周初雪就算讨厌他,纪望也认了,更何况周初雪没有,这更让纪望感到内疚。 周初雪和声细语:“纪先生,这杯咖啡请你。”说完周初雪从助理手边接过咖啡,递到了纪望手里。 纪望老实接过,沉稳道:“谢谢,你也辛苦了。” 周初雪笑了笑:“不客气。” 纪望没话说了,何况周初雪的助理正以不愉快的目光扫着他,纪望识相地带着咖啡离开。 拍完最后一点个人剧情,纪望终于杀青。主人公那组还在继续演,纪望去找化妆师卸妆换衣服,等全部弄好,才大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很累,累得让他觉得,现在一到家,说不定就会昏睡过去。 纪望坐在椅子上等小旭,化妆间的棚帘被人掀开了,李风走了进来:“纪老师,您辛苦了,我送你回酒店休息吧。” 纪望僵着一张脸:“我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李风:“我知道,车等在外面了,我们先过去吧。” 纪望收起手机,站起身,他不说话,压低眉的模样很有魄力,他沉沉注视着李风,令李风苦笑道:“纪老师,您别生气,只是今晚还有杀青宴,剧组那边需要拍点照片,留作日后宣传,你总得参加一下吧。” 纪望不说话了,他并非不懂规矩的人,只是他现在就想离开,而且他不过是个龙套而已,对剧组来说没那么重要。 真正想留下他的是谁,纪望心知肚明。 棚内又走进一个人,还是昨晚那个劝他去酒店的导演助理。纪望可以不给祁薄言面子,却不能不给导演。 既然导演都出面了,纪望也只好留下来参加这该死的杀青宴。 兜兜转转,又一次回到酒店。小旭说要给他回家拿衣服,这次纪望没有拒绝。 他怀疑他可能暂时没法回家了,谁知道祁薄言还会耍些什么花招。 稍晚,纪望换上一套比较得体的衣服,小旭在旁边直夸他帅。 纪望揉了揉小旭的脑袋,温声道:“行了,去开车吧,我们别迟到。” 杀青宴很热闹,大家都在喝酒,周烈都没吃什么东西,一桌桌酒尽下来,已经醉了大半。 身为主演的祁薄言和周初雪跟在导演身后,不过周初雪拿着的那杯酒几乎没什么变化,有人敢劝周初雪酒,也基本被祁薄言挡了下来。 酒喝多了,祁薄言的脸就有点白,唇却愈发红,看起来比没喝酒的时候,还要漂亮。 是的,漂亮。十八岁的祁薄言,简直漂亮得要命。留着一头长发,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样子,迷晕了不少人。 纪望第一次在那个地下酒吧里遇见祁薄言,他惊呆了,因为他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好看的人,他问别人祁薄言的性别。 那个人跟纪望说,他叫祁薄言,是个漂亮放荡的omega。 那个漂亮放荡的omega,唱完一首激烈的摇滚后,直接退场,压根不搭理台下听众声嘶力竭的安可。 纪望的朋友和老板相熟,他把纪望带到了后台,让纪望一见钟情的omega正坐在化妆镜前,粗暴地卸掉了自己眼睛上的妆,那个力度简直让纪望心疼。 他走了上去,还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听年轻漂亮的男孩毫不客气道:“不约,滚开。” 纪望僵住了,他下意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英俊,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alpha要逊色。 那么为什么这个传闻中浪荡的omega,第一眼就把他拒绝了呢? 第11章 11 纪望怔着没走,男孩在镜子里看到了纪望的脸,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他在椅子上转了圈,胳膊撑着椅背,头发上装饰品顺着头发摔落在地:“你是谁?” 纪望的朋友任燃才和人说完话,过来角落找纪望:“怎么在这?” 任燃看到了祁薄言,露出个暧昧的笑:“来看我们亲爱的主唱?” 祁薄言根本不分任燃一个眼神,他脸上的妆才卸了一半,嘴唇红得动人,纪望下意识咽了咽,报出自己姓名:“我叫纪望,纪律的纪,展望的望。” 说完,纪望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发饰,是一把剪刀形状的发卡,他递给祁薄言。祁薄言好似对纪望失去了兴趣一样,转回镜子面前继续卸妆,没再理会纪望。 任燃看不过去了,伸手要抓祁薄言,下一秒就被纪望重重握住了手腕。 纪望对这个漂亮的omega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只不过见了对方一面,他却疯狂得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任燃自然留意到纪望那充满独占欲的目光,他吹了个口哨:“行了,不动你的omega。” 其实任燃这个说法是有点侮辱人的,分明他和祁薄言第一次见面,对方怎么就成他的omega了。 不过考虑到任燃对祁薄言的评价,漂亮浪荡,就知道任燃对祁薄言有多轻视。 任燃把手从纪望掌中抽出:“我去找林哥喝酒,一会电话联系。” 纪望目送任燃离开,他手里仍捏着那冰凉的发饰,犹豫了下,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紧接着他就发现他这个行为被祁薄言看见,那双大而轻微上挑的眼睛,对着镜子直直地望着他,纪望脸上发热,局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望不是容易害羞的性格,他自幼失去双亲,外婆带大,性格早熟成稳,又因为容貌的缘故,桃花不断,虽然才十八,但也谈过好几段恋爱。 在感情方面算有经验,没想到如今在一个陌生omega面前,直接被打回原形。 祁薄言把妆卸干净后,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等人一起来,纪望又惊了,这个omega未免太高了点,都快超过他了。 男生把包往身上一甩,冷声道:“借过。” 纪望愣愣地让开了,没有拦住对方。祁薄言头也不回地离开,随便扎起来的长发在背上晃荡着,招人极了。 如果可以,或者说有可能和祁薄言相熟的话,他想摸一摸祁薄言的头发,不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 后来纪望也确实摸到了祁薄言的头发,他吻过嗅过,在床上也抓过咬过。 他也是alpha,本能所咬住的东西,只有垂落在他脸旁,祁薄言的头发而已。 如果那也算“标记”的话,祁薄言的头发属于他。 时光荏苒,祁薄言剪去长发,那不再是纪望的专属。而他身上,也褪去了不少属于对方的痕迹。 纪望将视线从主演那桌收了回来,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小旭端着一盘瓜果回来:“哥,别只喝酒啊,吃点水果。” 他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口西瓜,然后继续喝酒,假装没有看见小旭气鼓鼓的脸。 小旭和他的关系,就像兄弟俩,他们认识多年,小旭从他出道就是他助理。 在小旭最困难的时候,纪望帮过他不少忙。以至于后来小旭对他几乎是死心塌地,其实这种关系不适合做他的助理,因为小旭会主动替他隐瞒他不想公司知道的事情。 准确来说,小旭对公司来说,不是个合格的助理,对他来说,却是个靠谱的弟弟。 好在他也不红,平日老老实实地演戏,没什么秘密,最大的惊雷就在祁薄言身上。 纪望带着一丝酒气,揽过了小旭的肩膀:“小旭,我这些天发生的事,你别跟红姐说。” 小旭皱了皱鼻子:“哥,我明白,你放心。” 他们勾肩搭背地说着话,导演携主演将酒敬到了他们这里。周烈在前,祁薄言靠后,视线直勾勾地盯在纪望揽着小旭的手臂上。 纪望第一反应就是把手收了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他又不爽到了极点。 别说现在祁薄言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再说祁薄言凭什么管他?漫天绯闻就算了,还想插手前任的事情? 周烈举着酒敬他,纪望把不愉压进心里,端着酒杯起身敬。 刚要碰杯,祁薄言就喊等等。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纪望头皮一紧。果然,祁薄言一边说着我给你添酒,一边从旁边拿起瓶酒,往纪望的杯子里倒。 酒液从大幅度倾斜的瓶口中涌了出来,一下没过酒杯,顺着纪望的手臂,湿透了袖管。 正好是纪望揽着小旭的那条胳膊,周烈和女主角都愣住了,小旭在旁边惊叫,纪望面无表情,祁薄言勾着嘴唇,并不诚恳地道着歉:“对不起,手滑了。” 纪望顶着湿透的手臂,没有发作,只对导演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周烈赶紧说:“快去吧。”说完又大力抽了下祁薄言:“搞什么你,喝醉了?” 祁薄言似笑非笑:“可能吧。” 纪望按下了正准备起身陪他一起的小旭:“我自己去就行。” 否则他担心祁薄言见小旭和他走了,指不定要发疯。 出了剧组的包厢,喧哗被掩在门后,纪望觉得手臂上湿润的冰冷,让他十分不愉快,心也像被酒精泡苦了般,涩得厉害。 他走到洗手间,没有管胳膊上被酒精染黄的布料,他洗了把脸,把打理过的头发都弄湿了。 当他抬头的时候,他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了洗手间。祁薄言当着纪望的面,推上了锁,咔哒一声,隐秘而响亮。 纪望眼眶被酒熏红了,他扶着洗手台,低声道:“我不想跟你打架,出去。” 祁薄言慢步走来,随着他的靠近,信息素若有似无地侵袭而来。 哗哗水声中,祁薄言自背后抱住了他,精致的脸靠在他的肩头,短短的头发搔着他的耳廓。 祁薄言的声音被酒浸出一丝喑哑:“昨晚已经打得够狠了,今天还想揍我吗?” 纪望没有掰开祁薄言的手,仍由对方的手往上爬,解开他胸口的两颗扣子,狡猾地钻了进去,按在了他的心口处:“你想打也行,别打脸就好。” 他轻轻地吮了口纪望的脸颊:“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哥哥。” 骚东西 第12章 12 心疼?还想他怎么心疼,纪望都快被气笑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还不够,还是要他成为笑话,化作消遣,再次充当宣泄报复的道具。 祁薄言到底有没有对他感到抱歉? 可能有吧,当年他让祁薄言滚了,这男人滚得干净利落,毫不回头。 那时候他多傻啊,如果过去的祁薄言像现在一样厚颜无耻缠着他,或许纪望还是会原谅他,因为爱情会冲昏人的头脑,沦为一个心甘情愿的傻子。 纪望冷声道:“你非要把我变得这么不堪吗?” 祁薄言在他胸口作乱的手停住了,语气低沉道:“不堪?”。 他的手从纪望的衣服里抽了出去,掌心温度抽离后,纪望胸口的地方竟感觉有点冷。 “是了,过去你就一心一意想要找个omega,alpha和alpha对你来说,确实不堪。”祁薄言嘲讽地说。 纪望懒得解释,就当他是吧,如果这个理由能逼退自尊心极强的祁薄言,再好不过。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做出个笑的模样来,没成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又对我有兴趣了。” 纪望冷静道:“我越拒绝,你越起劲,还是说我跟你睡一晚,你就能放过我。” 很快,纪望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的这番话刺痛了祁薄言,以至于对方的手彻底从他身上滑落。 祁薄言何必辛辛苦苦来找他这个难搞的对象睡,被他打,被他骂,还要被他当做一个种马。 祁薄言不再游刃有余,甚至是执拗地掐着纪望的肩,把人转了过来:“你是认真的?” 纪望没说话,祁薄言说:“让我睡一晚,然后……” “就当我们没有遇见过。”纪望打断了祁薄言的话语,主动提出了交易。 他可能是疯了,脑子也不清醒,被酒精和祁薄言搅得一塌糊涂,后者的害处显然比前者要严重许多。 祁薄言就像刀子一样剐遍纪望全身,最后,他下了定论:“你醉了。” 纪望没想到竟然是祁薄言先避开了话题,他还以为祁薄言要么大怒离开,要么将他拉进厕所最后一格,在这个地方睡了他。 祁薄言的手贴到了纪望的脸上,他垂下眼睫,瞳孔里倒映着人的脸时,看起来很深情,叫人几乎信以为真。 他的手抹掉了纪望脸上的水珠,用和缓的语气道:“别生气,我不闹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话语里,好像祁薄言是个极为绅士的男友,而纪望则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吵架也好,打架也罢,都比现在这个情况来得爽快。 一拳打在棉花里,更让人生气。 祁薄言捧着他的脸,在他额头上落了一吻,没有轻率地往他唇边去:“我知道你没忘了我。” 这样笃定的姿态,让纪望很想说些什么狠话。 他想祁薄言真的该早点进娱乐圈,不是当歌手,而是当演员,比他演技都高超。 祁薄言说:“你不可能忘了我,在你离开的时候我就说过。” 他再次按上了纪望的胸口,指尖敲了敲对方的心口:“我会一直在这里,不管你后来找了谁都没有用。” “你始终要回到我身边。”祁薄言那被媒体誉为得天独厚的嗓音,随意地说着这些近似情话的言语,十分动人。 可是纪望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甚至心乱如麻。 因为这话就像一个诅咒,更接近事实,祁薄言说得没错,当年他和祁薄言分手时,这个曾经被他宠上天的男生红了眼,信誓旦旦地同他说:“你会后悔。” 纪望到现在都记得那段对话,而他的答案是:“我不会。” 祁薄言说:“你不可能忘了我。” “我会忘了你。”纪望认真道,他还那么年轻,没有谁能一辈子都忘不掉谁。 然后他把祁薄言留在那里,而那天是祁薄言的生日。 眼前的祁薄言,捧住他的脸,从额头,一记记往下亲,吻过他的眼睑,亲过他的鼻梁,最后停在了嘴唇之间,迟迟未动。 在诱惑人这件事上,六年前的祁薄言就做得足够好了,好得纪望死心塌地。 他说:“我能吻你吗?”说话时,丝丝缕缕的气息拂在了纪望嘴唇上。 祁薄言的眼神也直勾勾盯着纪望的唇,好似饿极了,要将纪望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明面上,却还是征求着纪望的意见,明明昨天已经把人给“标记”了。 纪望的答案是……不能。 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他也下定决心,不要重蹈覆辙。即使他没能忘记,就算他再没遇到过更好的。 其实说没有遇到更好这一说法,有点牵强。 纪望入圈后,对他表示过好感的人有很多。 长得好看,性格温柔,对感情真诚,个个都很好,只是他不愿意。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好似再好的人,他都觉得不对劲。是他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牢牢束缚在了过去里。 这种感觉,在祁薄言进入娱乐圈后,更加清晰,他看着祁薄言日渐红火,发光发热,最后成了一个他再也触及不到的人。 而不是曾经那个早上起来,长发乱糟糟的少年,面对因为腰疼而生气痛骂的纪望,撒娇般地喊着哥哥,还会凑上来同纪望索求一个吻。 过去的纪望会给他,现在的纪望不会。 他下巴往右边转开,祁薄言的唇落空了。纪望一点点掰开了祁薄言的手,拉开彼此的距离:“有件事你说错了。” 祁薄言好似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反手抓住了纪望的指尖,牢牢攥在掌心里。 就像这样,纪望就不会像个鸟儿一样飞走了,叫留不住,拘不下的他在原地懊恼难过。 纪望:“我不会回到你身边。” 说完,他推开了祁薄言,出了洗手间。李风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面前还摆着一个此地在修理的招牌。 小旭候在不远处,也看着这边。原来这两个助理牢牢守在此处,不敢让任何人进来。 纪望出来后,小旭见他没有像昨天一样满脖子都是咬痕和血,衣服也是好好地穿在身上,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起不理睬李风的招呼,李风只能苦笑着进去找他的祁爷。爷都快不够李风喊的,李风更想叫他祁祖宗,只要祁薄言行行好,不再惹事。 小旭偷偷跟纪望告状:“我本来都想撞门了,李狗腿子拦着我。” 纪望瞥了他一眼:“不许这么给人起外号。”他教训小孩一样,叫小旭委屈地扁了嘴。 小旭:“他们都是一伙的,拦着我不让进,我好怕你在里面被占便宜。” “小旭,我是个alpha,我不愿意,谁能占我便宜。” 当年在他生日那天,祁薄言第一次给他标记,让他陷入了假性发-情里,等他清醒过来,祁薄言早该把想做的事做完了。 然后祁薄言当着纪望的面,拿出了那个录音机。 纪望差点就疯了,喜欢至极的omega,一直欺骗自己关于他的性别,直到今天才暴露,除了让纪望感受到了被欺骗的愤怒,更让他心惊的是祁薄言的疯狂。 录音是要做什么,威胁他? 而下一秒,他就见祁薄言粗暴地将录音带里的磁带扯出,细长的黑带缠绕在了祁薄言的手腕上,粼粼折射着光,就像一个天然的装饰品。 祁薄言拉着那细长的磁带,俯身过来捆住了纪望的手。 他的汗滴在了纪望的喉结,滚烫的一滴,几乎叫人浑身战栗。 那脆弱的磁带,纪望轻而易举地就能挣开,可是他没有,尽管祁薄言很快就在他身上开始了第二轮的放纵。 他是个alpha,如果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 真正束缚住纪望的,不是被标记后的虚弱,不是那藏着不可见人声音的磁带,而是他自己。 他心甘情愿。 第13章 13 回到家中,纪望还有点恍惚,他本来以为祁薄言不会那么轻易放他走。这又变相证明了,祁薄言不过说说而已,不会真做什么实际行动。 他致电红姐,问这个mv拍摄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姐在电话里奇怪道:“怎么了,是拍摄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吗?” 纪望有点难以启齿,却还是问:“是甲方指定我去拍摄的吗?” 果然红姐笑了:“小纪你知道姐一直希望你红红火火,但这次甲方没有指定你,是选角导演跟我吃过饭,我给他在微信看了你最近演的那部剧,他就把你定下来了。” 红姐安慰他:“说到底还是你争气,要是你没有成功的作品,我也不好把你硬塞进去。” “那可是祁薄言的mv,多少人挤破头都演不了。不过小纪你也别灰心,以后你肯定比祁薄言红。”红姐为了夸奖自己的艺人,也是豁出去了。 纪望笑不出来,他言不由衷地表达感谢,辛苦红姐的付出,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才把电话挂了。 所以他和祁薄言的相遇纯属巧合,而且在祁薄言那边看来,他是费尽心思进的组。 怪不得祁薄言这么笃定他放不下,忘不了,还频频来招惹他。 纪望摇摇头,不愿再想了。 mv结束以后,他也没什么行程,因为演员闲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闲。 他只能继续健身,上课学习,把自己的日子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纪望没有特意设置拒接陌生来电,因为日常快递打车不方便。 但是纪望最防备的电话,却从来没有来过。 祁薄言就像把他忘了,从他生活中消失,却又没完全消失,纪望一打开电视就是这人,以至于他最近很少上网,几乎不出门,在家、健身房,课室三点一线。 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网络戒断,直到宋格给他电话,说他最近是真的火了,上了几次热搜,以前的演过的戏也被扒了出来做成视频。 粉丝们都惊讶纪望竟然演过这么多角色,她们之前竟然没有发现这样的宝藏小哥哥。 纪望那个快长草的微博也涌入了大量的粉丝,宋格在电话里说:“哥,你这回可能真的要火了。” “应该是红姐操作的,过段时间我就得上综艺了, 好不容易才骗到上节目的机会,怎么样也得做点数据出来吧。”纪望随口道。 宋格大声道:“你怎么这么没自信啊!” 纪望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没自信,要火早该火了,还用等到现在。行了,别扯这些,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宋格说:“约一波烤串吗,就以前我们高中晚自习以后最爱的那家。” 提到过去,自然是有铺垫的,宋格说:“任燃回国了。” 听到这个名字,纪望神色淡了不少,没说话。宋格察觉出来:“你们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就去了外地读大学吗,一会没看见,你们俩就闹别扭了。” 纪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自那以后变得非常尴尬。 没多久任燃就出国留学了,纪望自然而然地同他断了联系。 要知道在高中的时候,他和宋格还有任燃是非常好的兄弟。任燃也对他很失望吧,毕竟任燃只是告诉了他,关于祁薄言的“真面目”。 是他不能接受,进而迁怒了任燃。 宋格好心组局,纪望不能不去。他换了套衣服,出门时犹豫了下,还是戴上了口罩。虽然不知道他如今在网上到底算不算红,但也以防万一。 自作多情不是一两回了,纪望刚出道时,有个大导演在他们学校挑选演员,纪望陪朋友去,没想到面试成功,在里面演了男三。 那时他还年轻,当然也有过一炮而红的梦想,可现实教会他做人。 这么多年下来,纪望都糊习惯了,对自己不红的事实有了非常准确的认知,对待每份工作都有谦卑的心,感恩他们还愿意找自己演戏。 有时候纪望在想,要是不执着演戏的话,说不定做点别的事情也比现在好。可是一旦想到要放弃演戏,纪望就舍不得。 他是个很长情的人,一种酒,一款烟,一道菜,他都能爱很多年,别提演戏。 虽然一开始对演戏还好,进入娱乐圈也是偶然事件,但这件事做了这么多年,付出了不少心血,真要舍出去,还是不太行。 到了烤串店,宋格坐在从前他们爱做的位子,给三个人都点了啤酒。 老板娘模样老了许多,却还是记得纪望,甚至拉着纪望的手:“我女儿最近都在看你的电视剧,给阿姨留个签名。” 纪望臊得脸皮都紧了,给人签名合照,被阿姨送了一盘小吃。 拿着小吃,纪望跟阿姨客套,这时肩膀忽然一沉,有人揽住了他:“阿姨,你怎么就只送他,我呢?” 纪望转头,任燃半搂着他,笑眯眯跟阿姨要吃的。阿姨连声道着都有,又给了任燃一盘。 许久不见,任燃换了个发型,瘦了点,看起来还是大大方方的,自然地搂着纪望往桌子那边去。 宋格咬着筷子,探究地瞅着他们俩。到了桌前,任燃才松开了纪望,去掐宋格的脸:“宋格格,好久不见,你又多了几分娇美!” 宋格暴怒:“滚!不许叫我宋格格!” 纪望就在旁边看着两个人笑,宋格很快就跟任燃熟悉起来,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聊。纪望从前就是旁听的角色,为每个人添酒,夹菜,照顾有加,好似大哥。 任燃看到盘子里纪望夹得跟小山堆一样的食物,眼里闪过几丝惆怅:“出国以后,再没人给我夹菜了。” 纪望平静接话:“你这不是回来了吗。” 任燃笑着摇摇头,把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任燃还要再饮,纪望扣住了他的酒杯:“行了,你之前喝多了,信息素失控不记得了?” 任燃动作一僵,笑容都有点勉强。宋格屏住呼吸,小心地看任燃脸色。 宋格心里都佩服纪望的勇气,竟然大剌剌地把任燃的痛处给说了出来,任燃是个omega。 后期才分化的omega,在那之前,任燃一直都是beta。 信息素失控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后来这次的事情,传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任燃不检点,不好好用抑制剂和信息素隔离贴,还闹出了几个alpha打起来的事件。 而alpha的斗殴中,其中一个参与者就是纪望。 为此纪望背了处分,还是任燃找了关系帮他取消的。 在任燃差点被性侵的情况下,是纪望救了他。从那以后,任燃就很听纪望的话,直到他们闹翻。 任燃放了酒,换上奶,跟他们碰杯,完了还问:“宋格,你该不会还是单身吧。” 宋格翻了个白眼:“怎么一来就人身攻击,你怎么不问望哥是不是单身。” 任燃笑了笑:“你以为纪望是你,他肯定不是啊。” 纪望没说话,宋格不甘道:“你怎么知道,他还是单身呢,单了好多年。我现在有女朋友了!你想不到吧!” 比起宋格脱单这回事,纪望还是单身更让任燃惊讶。 他看着纪望,纪望把羊肉串扔宋格碗里:“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话题换了几茬,酒都喝了一打,纪望中途想抽烟,就出去了。烤串店后面又个小巷,没什么人,纪望在那里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次掏出了电话。 仍无来电,更没陌生号码。 身后有瓶子被人踢开,纪望夹着烟回眸,任燃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兜里:“纪望,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谈恋爱。” 纪望又抽了口烟,有心缓和与任燃的关系,又不想直接回答,哑声笑道:“怎么喊人呢,得叫我哥。” 任燃嘴唇动了动,脸色有点僵硬:“你该不会……还在跟祁薄言……” 纪望变得冷淡不少:“和你无关。” 任燃就像被狠击了拳,瞬间闭嘴。纪望没想要跟任燃闹僵,他放软语气:“回去吧,不然宋格要以为我们抛弃他了。” 经过任燃时,纪望被任燃拉住了袖子,任燃倔强道:“我还是觉得当年我没有错。” 纪望没说话,任燃又轻声说:“他在骗你,我在跟你说实话。” 任燃:“难道你更情愿一直被他骗?” 纪望把烟握在拳中,活生生掐灭了:“是啊。” 看到任燃无话可说的模样,纪望揉了揉任燃的头发:“我和他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 任燃说的事,纪望不是没想过。祁薄言要是愿意一直骗,纪望也不愿意醒过来。可惜祁薄言不肯,甚至懒得敷衍他。 所以纪望只能醒过来,梦里没有祁薄言。 清醒久了,自然就再也不敢做梦了,因为真的很疼。 第14章 14 三个人散场的时候,宋格已经喝醉了。他和任燃把宋格送上计程车,宋格醉红着一张脸,拉着他们俩的手,带着哭腔说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纪望哄他:“好了好了,别哭了,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有点担心宋格这个状态爬不上电梯,抓着宋格的胳膊,纪望道:“小任你自己可以吧,我先送他。” 话音刚落,就听任燃说:“一起送。” 宋格嘻嘻地笑:“走!去我家继续第二趴。” 都醉成这样呢还第二趴,纪望有点无语,但在路上还是细心照顾着宋格。等到了地,宋格已经彻底醉昏过去了,纪望心里腹诽,酒量奇差,还爱喝。 纪望把宋格背在身上,跟任燃说:“你一会要怎么回去?” 任燃小声道:“宋格不是说在他家第二趴吗?喝醉了直接在宋格家睡就行。以前不也这样吗,我们俩通宵在你家打电动。” 纪望拧眉:“你现在是个omega了,不能再跟之前那样。” 任燃大声道:“我是omega就不能跟你们做兄弟了吗?!” 纪望吓了一跳:“我不是这个意思。” 任燃:“你明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个omega。如果连你们都这样,我会更难受。” 纪望迅速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任燃没说话,纪望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熟练地输入了宋格家门的密码,把人放到沙发上,然后进浴室给宋格洗了条热毛巾,再找出解酒药,顺便烧上热水。 期间任燃一直在客厅抱着胳膊站着,见纪望自在的跟自己家一样,忽然道:“哥,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纪望拿着毛巾出来,给宋格擦脸:“你说什么?” 其实纪望并非完全听不懂任燃在说什么,只是他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他已经决定放下,但是修补关系这种事,也不是说立刻就能做到。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见面,他就没想着继续和任燃僵下去。 任燃苦笑道:“没什么,还有水吗?我想喝一口。” 纪望指了指厨房,然后进宋格的客卧打理了下,最后出来:“你今晚是要留在这边休息吗?” 任燃拿着水杯:“嗯,你呢?” “我明天有拍摄,得回家收拾行李。”当然是谎话,纪望是不可能像任燃说的那样,三个人留下来一块过夜。 宋格家只有两间房,他既不可能和酒鬼睡,更不能和omega同寝。 说他是老古板也好,区别待遇也罢,任燃就是omega,他们不可能跟以前一样。 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就是纪望也不能完全保证不失控。 纪望穿上外套,走到门边:“浴室的柜子有一次性内裤和牙具,宋格房间有衣服,他喝醉了半夜会醒来吐一次,你就放他在沙发上盖张被子就行了,省得吐在床上。” 任燃嗯了声,也跟着穿上了鞋:“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好。”纪望没拒绝。 任燃关上门后,走在了纪望前面。他的脖子修长白皙,后颈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纪望的视线在上面定了好一会,才轻轻移开。 两人同行,一路无言,小区里灯熄了好几盏,不算明亮。昏暗中,任燃说:“哥你不问问我这些年在外面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纪望随口道:“那你有吗?” “嗯。”任燃轻轻地应了声。 纪望松了口气:“那就好,记得把人带过来让我见见。” 任燃补充了句:“他不喜欢我。” 纪望简直尴尬死了,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他盯着地上的影子,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是祁薄言吧!” 因为过于惊讶,声音都劈了叉,任燃立刻否认:“我疯了吗?!怎么可能喜欢那种混蛋!” 这话把纪望一并骂了进去,纪望干巴巴地哦了声:“不是就好。” 任燃长长地吁了口气,嗓音都变了,充满了低落情绪:“你还是在怪我。” 纪望有点想抽烟了,手摸进兜里,却掏了个空,只能隔着布料刮着腿上的皮肤,一下又一下:“算了吧小燃,老提过去真的没意思,我和他都分了六年了。” 任燃不知道信没信,后面总归没有继续提起这个话题。 刚到小区门口,纪望逃也似的上了车,盯着后视镜,他看着任燃的影子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心里也涌上了点惆怅。 任燃今天一共问了几回他怪不怪他,纪望都没答。其实纪望也不知道,更理不清这本旧账。 扪心自问,纪望不是圣人,所有事情中,他最恨的是祁薄言。即使理智清楚任燃错的不多,可他就是没法再把任燃当成最纯粹的朋友。 就算是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任燃要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叫他认清祁薄言。 坐上回程的车,纪望又打开手机看了眼,还是没有未接来电。他额头撞在了玻璃窗上,感到非常厌倦。 什么时候才能往前走呢,祁薄言说的没错,他从小就想要和omega组成家庭,他年幼失去双亲,对家庭有着比常人更强烈的向往。 祁薄言就像他人生里充满诱惑的分叉口,只是当年走过一遭,就再也找不到回正道的路。 下车回家的路上,纪望总算在外套上找到了香烟,他掏出来含上一根,边抽边往家里走。 公寓走廊上的灯坏了,管理处的人还没过来修。漆黑中只有纪望手中的一星火光,来到门前,纪望输入密码,还没推门,他忽然把手里的烟往身后一弹,快狠准的一拳已经捣了出去。 他的拳头让人握住了,往背后大力一拧,纪望被反拘着,狠狠撞在门上。 袭击他的人把鼻子凑到他的颈项,纪望忽然就停住了所有动作,他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他无数次看向手机的原由,毁了他家庭梦的罪魁祸首。 已经爱上一个alpha,生命里都被这个alpha改变的他,还怎么和omega成家。 微凉的鼻尖在他颈项蹭了蹭,像大猫在撒娇,声音却冷得厉害,祁薄言说:“从哪鬼混回来,一身omega味。” 纪望很想说,这个味道难道你不熟?别装了。可是他说不出来,只会让彼此难堪而已。 他一字一句道:“放开我。” 祁薄言松开他手腕,胸膛却紧紧贴上了纪望的背脊:“不放,你揍我怎么办?” 他仿佛又不在意纪望身上的味道了,祁薄言亲了亲纪望的脖子:“你换手机号了?我打了好几天你以前的号码。” 都六年了,怎么可能还用以前的号码。不过纪望没有解释:“走开。” 祁薄言闷声笑着:“你房门的密码还没变,我刚刚都试出来了。” 他的密码,是祁薄言的生日,纪望被刺痛了,狠狠挣扎起来。 祁薄言扣住他:“让我进去,不然我就不戴帽子口罩从你家里走出去。你猜明天的头条会是什么?” 纪望咬牙:“你疯了吗?” 祁薄言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通宵拍了三天的戏,就为了挤一天的时间来看你。哥哥,我太累了,你让我进去睡会。” 感觉缺了一段的朋友在个人设置,清除缓存,再重新点开 第15章 15 纪望站在厨房里,看着眼前烧开的热水,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客厅里,祁薄言踩着拖鞋走来走去,一会问一个问题:“以前的沙发呢?现在的太硬了。” “我要喝奶茶,不要咖啡,公司天天让我喝咖啡!” 说着声音由远及近,刚才还一脸疲惫,满身无力的祁薄言中气十足地走了进来,打开了纪望的冰箱往里面扫了眼:“怎么只有酒,我讨厌酒。” 是的,祁薄言是少有的恨烟厌酒派。 纪望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扣:“喝完水就给我离开!” “不要。”祁薄言干脆地拒绝:“我去洗澡,给我准备牙刷和面膜。” 纪望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转头刚想说什么,就见祁薄言摘了帽子,放到了冰箱上方。 盘在帽子里的长发从帽子里滑了出来,落在肩头。纪望一时失神,只因熟悉的房子,从前的祁薄言。 祁薄言自从摘下帽子后,眼睛就没离开过纪望。很显然,他从纪望脸上得到了自己所满意的反应,他随意地把头发拨在脑后,步步靠近纪望:“喜欢吗?” 然而祁薄言没能成功抱住纪望,因为他被对方的胳膊肘抵在了胸前,无法靠近。 祁薄言没有强求,步出厨房,边走边脱衣服。 纪望看着昂贵的名牌上衣直接扔到了厨房门口脚踏上,有点心疼:“你能不能好好脱!” 本来没想管,实在忍不住,纪望追出去把衣服捡起,却见前方祁薄言已经脱光了衣服,目光一落到那完美身体上,顿时被粘住了,纪望手里捏着衣服,一时都忘了该直起腰。 祁薄言注意到了,手指在内裤边缘滑了一圈,勾起,再松开,内裤皮筋打在皮肤上,很响,他恶作剧般地笑着:“好看吗?” 纪望猛地回神,把手里的衣服砸到了面前的男人身上:“谁允许你用我的浴室!” 祁薄言没搭理他,纪望更不可能把屋里这个裸男推到外面去,那真是头条新闻,一夜爆红,黑红。 无可奈何,纪望只能把落了一地的衣服捡起来,刚放到洗衣机中,他就想起个事。 他将脖子上的项链戒指摘下,收到了柜子里。 去剧组的时候,纪望不会经常戴这条项链,因为角色缘故,妆发服饰都有要求。 但是日常时基本不离身,链条都断了几次,回回都断在床上,没有弄丢,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保护它。 纪望收好项链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实在觉得目前这个状况荒唐。 祁薄言回来了,任燃也回来了,一个两个都当作当年无事发生,弄得满心介怀的他,才像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真正不正常的人从浴室里探出个头:“牙刷!” 纪望不情不愿地翻出新牙刷,递给祁薄言,男人半个身子从浴室门后探出来,湿润的长发贴着瓷白的身体,一滴滴往下淌着水。 祁薄言接过了牙刷,问:“你家为什么会有新牙刷?”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在说,来纪望家过夜的客人是不是很多。 纪望根本不想答,也没答的必要,他视线绕过了祁薄言迷人的肉体,停在了祁薄言的颈项处,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项链是什么,祁薄言就转身站到了淋浴喷头下,还向他发出邀请:“一起洗?” 他的回答是替祁薄言关上了浴室门,紧接着联系小旭,问他要李风的电话号码。 祁薄言发疯就算了,他的公司和助理应该不会跟着他一起发疯。 虽然艺人闲暇时间是自由的,可这自由也得有限度。 他相信祁薄言的公司一定不会愿意看到他跟一个alpha纠缠在一起,说不定公司内部已经知情,甚至警告过祁薄言。 祁薄言这个性格大概不可能听话,开罪狠了公司,肯定会被穿小鞋。 越想越远,最后无法控制地替祁薄言操起心来,纪望心有不甘地想,为什么这个习惯都放置了六年,还没有从他身上抹去。 小旭发了一串号码过来,纪望拨通后,对面很快接起,纪望报出自己身份,李风立刻道:“纪老师,祁爷是不是在你那里?” 纪望果然猜中了,任性的祁薄言是偷跑过来的。 李风着急道:“之前为了甩狗仔我们分开上了车,哪知道中途祁爷就把司机赶下去,自己不知道开车去哪了! ” 纪望正打算报出自己的地址,手机就被一只湿润的手夺走,身后的祁薄言右手拿着手机,左手掐住了纪望的后颈,指腹在那温热的颈项上威胁性地捏了捏,对电话里的李风说:“明天我就回去。” 李风不知道说了什么,祁薄言不耐烦道:“别管我!” “别管我!”这句话将纪望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印象深刻的回忆,总是没法轻易抹去。 因为六年前的祁薄言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在纪望刚和祁薄言刚在一起的时候。 同样在这个屋子,同样的两个人,不同的是祁薄言说这句话的对象是他。 事情的起因是刚在一起时的那会,祁薄言手机经常响起,又被他自己挂断。 挂的次数多了以后,纪望忍不住问是谁的电话,对方扔了手机,说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事很难让纪望不去在意,要知道祁薄言跟他在一起之前,与人的关系确实一塌糊涂。 他本以为小男友是个喜欢omega和beta的omega,自己只是把他“掰直”了,恋爱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是被“掰弯”的那个。 所以又是哪个旧情人? 何况纪望在这段关系中,本就被动,刚在一起,他不想这么快分手。 即便身边的朋友,没一个看好这段恋情。 手机响起再次时,祁薄言在洗澡,纪望盯着手机,内心天人交战,很想去接。 如果是以往的任何一个恋人,纪望都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可这个人是祁薄言,是纪望追得千辛万苦,终于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水里捞出来的月亮,恨不得拿整个心房装下的全部。 纪望经不起失去,更受不住背叛。 他拿着手机,忍得千辛万苦,直到祁薄言走出,看见他手里自己的手机。 纪望握着手机,嘴唇动了动,想辩解,又不知道该辩解什么。 祁薄言走过来,夺去手机:“你做什么?” 纪望:“你的手机总响,所以……” 祁薄言说:“别乱动我手机。” 纪望闷了一口气,只觉得脑袋那根神经都被这口闷气冲得一阵乱跳,他道:“行,这次是我错了。” 祁薄言:“你道歉的语气太差。” 竟然还点评语气?忍无可忍,纪望打算去阳台抽根烟,祁薄言看出他的打算:“你不是说要戒?” 纪望敷衍地应了句:“明天戒。” 阳台上的玻璃窗倒映着客厅的景象,祁薄言拿起手机回拨了电话,表情不算好,也不太差。 很快祁薄言就笑了起来,纪望含了口烟,来到了祁薄言面前。祁薄言还不知他想做什么,纪望就已经吻了上去,把那口烟直接渡到了祁薄言的嘴里。 祁薄言呛咳出声,用力地推开了纪望,眉头拧得紧紧的。 纪望出了口气,总算心情好了点,笑了出来。祁薄言咳嗽完,用沙哑的声音对电话那边说:”今晚我过去你那。“ 纪望的笑容僵住了,祁薄言挂了电话,纪望下意识去拉他的手:“你去哪?” 祁薄言甩开了他的手:“别管我!” 纪望至今都记得,祁薄言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他当时感受到的心悸和难受。 勉强诶从不好的记忆中抽身而出,身后的祁薄言正玩似的捏着他的颈项。 纪望拍开了祁薄言的手,起身往门口走。 祁薄言拉住了他:“你去哪?” 纪望冷冷回眸:“别管我!” 补充了点内容,ios用户可清楚缓存再看,安卓用户好像会自动更新 第16章 16 不知是不是相遇以来,祁薄言已经习惯了他的冷言冷语,面对纪望这声语气极冲的你别管,祁薄言也没有动怒,甚至无奈地笑道:“这是你家,你打算去哪?” 纪望心情持续糟糕:“你也知道这是我家,闯进来的是你。” 祁薄言挂了李风的电话:“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就像哄闹脾气的男友,祁薄言的声音又低又哑,带了些许纵容的意味,大约也知道自己今晚死皮赖脸的非要进来很过分。 如今他们的角色好比对调,哄人的那个成了祁薄言,闹脾气的是纪望。祁薄言站起身:“这么晚了,你还能去哪?” 不知怎么的,纪望脑子一抽,故意道:“我挺多地方去的,除了我家。” 祁薄言哦了声,语调抑扬顿挫:“宋格?小旭?方知平?红姐?文小永……”祁薄言把与纪望相熟的人名一一说出来,看着纪望越睁越大的眼睛,祁薄言平静地笑着,补上了最后一个人名:“还是才回国的任燃?” 纪望心惊胆战道:“你怎么会…… ” 这些人里有好几个是他近几年才认识的,为什么祁薄言会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调查他了吗? 还有任燃回国,祁薄言怎么会会知道,难道他们两个竟然还有联系? 纪望真心觉得自己没救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担心这个。 祁薄言丝毫没感觉到自己说了可怕的话,还托着下巴冲纪望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很假,但美。祁薄言说:“哥哥,我还知道很多事,你想让我知道的,你不想让我知道的。” 这话听着玄乎,纪望缓过那阵鸡皮疙瘩,异常费解地问:“你纠缠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问得很诚恳,他是真的不知道祁薄言为什么时隔六年才来纠缠他。 要是深爱,为什么当年不珍惜。 要是真爱,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来找。 祁薄言知道怎么爱人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和当年一样任性妄为,喜怒无常。 祁薄言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因为喜欢。” 面对这声喜欢,纪望内心无波无澜,大概是因为祁薄言在他这里的信任度早已归无,以至于祁薄言的每声告白,对他来说都是谎话连篇。 祁薄言柔情蜜意地表白,又冷酷无情道:“今晚你哪都不能去,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 说完祁薄言仿如想到那个场景:“好像也不错。” 这种话,纪望倒不会怀疑,毕竟祁薄言是个疯子。 纪望只能丢下一句:“你今晚睡沙发,明天一早就滚。” 说完他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特意反锁上门,生怕他洗到一半,祁薄言进来作妖。 倒不是怕自己抵挡不住诱惑,而是怕发生点什么流血事件。 等洗好出来,纪望发现客厅已经没了人,进卧室一瞧,祁薄言已经占据了床,还贴心给纪望留了一半,连头发都没擦,呼吸匀长,已然深眠。 纪望上去就是连拍带掐,把祁薄言从好梦中惊醒。 祁大明星再深情,起床气都重,面如锅底道:“你是要弑夫吗?把我累死了你好当寡A,去招惹一堆omega回来给你生孩子是不是!” 纪望被他一番话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忍不住狠拍祁薄言一把:“你头发湿成这样,睡个屁!” 祁薄言重新闭上眼,不管不听,还翻了个身,没搭理纪望。 纪望动作很大地下床,没有要在卧室留宿过夜的意思,反正他家是两室一厅,他去把另一个房间收拾出来,往床上一躺,闭眼睡觉。 计划得很好,却架不住心里犹如烧了一把火,灼得纪望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不容易进了梦乡,却梦到祁薄言湿着头发睡后,第二天发起高烧,还要去赶通告。 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结果因为头晕从台上摔下。身处台下的纪望目眦欲裂,拼死跑过去,才勉强接住了祁薄言,男人沉甸甸压在他身上,笑得心满意足:“你还是舍不得我。” 纪望醒了,惊醒的,房间里黑黝黝,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道呼吸声,是祁薄言偷偷摸摸地过来了,爬上了他的床。 他伸手一摸,一把湿润的发,指尖捻几下,湿得要滴水。 纪望叹了口气,开灯把人叫醒。祁薄言才偷摸着过来,自然没有睡熟,一双眼明亮地睁着,犹如在期待着什么。 祁薄言的睡衣扣子还特意只系了一颗,撑着胳膊起来时,衣服滑下,半个肩膀都露出来了,浑身上下,明目张胆地写满了色诱两字。 纪望铁面无私地出了客卧,身后祁薄言的声音追了出来:“你是蜗牛吗?成天挪窝!” 没多久,纪望就重新回了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吹风筒,是高级品牌,价格很贵。 可能是因为一分钱一分货,买来六年了,还没坏,平日里用着挺好,风力强,吹得快。 当年买给祁薄言用的,花了纪望寒暑假去打工存的老婆本。当时觉得值,因为老婆本用在老婆身上不心疼。 现在纪望的一个月的工资能买好几个这种吹风筒,他都不想给祁薄言用,因为觉得不值。 纪望把吹风机砸在床上:“吹完再睡,我的床垫不能沾到水。” 祁薄言看看吹风筒,又看纪望:“像以前那样帮我吹。” 纪望没理他,这次是真走了,回到主卧,关门反锁。 没多久,他就听到吹风机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分明很吵,这次纪望却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眠,甚至没做什么梦。 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拉开窗帘,屋外是难见的好天气,纪望是看到窗玻璃的反光,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乐的,他收拾心情,开门出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已经没有另一个人的声音。纪望脸上的笑没了,他习惯性地给自己接了杯水,坐在沙发上饮,全程都怔怔的,满脸失魂落魄。 纪望就告诉自己要振作起来,他把水杯放下,却发现沙发上搭着祁薄言穿过的睡衣,阳台上还晾着祁薄言的衣服。 他不信祁薄言真敢从他家裸奔,去客卧一看,床上堆满了纪望的衣服,好几套的衣架都被拆下来,放到一边,明显是祁薄言挑过的。 看来祁薄言对他的品味不敢苟同,整个衣柜的衣服都被搬空了,都堆在床上。 空气中溢满了祁薄言的信息素味道,也不知道这个人故意释放了多少。 纪望拿起一件衣服,上面全是祁薄言的味道。 “这人是狗吗?还标记领地。”喃喃自语中,纪望忍不住又笑了。 来到客厅,桌上有一个碟,碟上扣着碗,旁边一张龙飞凤舞的留言贴:“走了,想我记得给我电话,号码没变,东西吃完。” 把碗翻开,纪望就笑不出来了,焦黑的鸡蛋,硬邦邦的培根。 纪望直接把盘里的东西扫进了垃圾桶。 第17章 17 宋格的电话来时,纪望正在跑步机上,他气喘吁吁地喂了声,就听宋格猥琐道:“哟,咱们望哥在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啊?” 纪望知道这人不贫会死:“少废话,有什么事?” 宋格贱兮兮道:“望哥你再喘几声,啧啧啧,真好听,不愧是alpha,真性感。” 纪望按停了跑步机,手已经放在了挂断键上:“挂了。” 宋格赶紧道:“别!我还没问你呢,任燃怎么会在我家?” 纪望喝了一大口水:“他昨晚说要在你家睡,我想着你喝醉了,留个人照顾你也好,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任燃年轻的时候毛病不少,人却不错,当了兄弟后两肋插刀,刀子嘴,豆腐心。 宋格经常因为任燃的臭脾气跟他闹,纪望就充当调和角色,谁也没想到,最后跟任燃断绝联系的竟然是他。 纪望这么问,宋格忙说没有,就是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望想起宋格是唯一不知道自己和祁薄言在一起过的,当时宋格大学在别的地方,又加上纪望有意隐瞒。后来分了手,就更没什么好说了。 现在不是不能说,只是宋格的女朋友是祁薄言的粉丝,纪望认为还是保密更稳妥。 “没你想的这么严重,就是有些误会。”纪望敷衍道。 宋格已经不止一次问过纪望这事,也问过任燃,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谁都不肯说,宋格要气死了,愤怒地挂了纪望的电话,还在微信上发了一条,一个礼拜都不要理纪望了。 纪望答道:“知道了,宋格格。” 逗完宋格,纪望在健身房随便冲了个澡,就接到了红姐电话,告诉他综艺要开始拍摄了,先拍定妆照。 挂了电话后,红姐微信了地址和时间给他,并让他明天在家里等着,小旭开车去接。 第二天下午两点,小旭把纪望送到了拍摄的地点。在此之前,纪望都不知道这个综艺里有些什么人参加,综艺名字叫《在路上》,光看名字就明白体力活少不了。 也不知道是要上山还是下海,总不会是单纯地吃吃喝喝,玩玩逛逛。 摄影棚现场没什么人,只有工作人员,应该除了他以外,其嘉宾都没来。 至此纪望猜测他可能是咖位最小的那个,只有他闲,大家都忙。 换好衣服化上妆,再把头发做卷,造型刚出来,小旭就端着手机对他一阵猛拍。还开了视频模式,叫纪望对着镜头打招呼。 之前小旭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纪望奇怪道:“拍什么?跟谁打招呼?” 小旭:“红姐吩咐的,叫我多拍点素材,剪一剪放微博,你再不更博,才聚起来的流量就要跑了。” 纪望明白了,不过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感觉比刚开始演戏还难为情。他对镜头摆摆手,坐姿端正,模样严肃,说自己的名字,感谢大家的支持。 小旭拿着手机憋笑快抽过去:“哥,你放松点,笑一笑,比个心。你才二十六,不是三十六啊!” 比心纪望还是知道的,他才比完,工作人员就过来喊他,叫他拍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拍,出片速度还挺快,拍完后,摄影师过来跟他讲:“你太好拍了,五官真够能打的,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 这话纪望都不知道该怎么回,难道要答因为他糊? 这时影棚门口传来不小的动静,摄影助理过来凑到摄影师旁边说:“方盛云来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纪望听见。 摄影师赶紧过去打招呼,工作人员们的态度比起纪望来的时候要强烈多了。 纪望习惯这种事了,大多数人也就对他的外形惊叹两声,这股惊艳很快就会过去,因为娱乐圈好看的人太多了,红才是王道。 有几个人提着成袋的咖啡进来,分发给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 纪望只看到门口一位通身白的人很快就被工作人员拥着走了过去,他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侧脸。 和照片一样,方盛云长得很好看,个子不高,体态修长。 这个综艺竟然有方盛云。 这时方盛云的人已经把咖啡送到了纪望面前,小旭见纪望没动,赶紧替他接了过来,连声道谢。 等人走后,小旭拉着纪望来到化妆间,路上悄声对纪望说:“哥,你别在意。” 小旭又补充道:“光是看脸,我觉得你更好看。” 纪望哭笑不得,他和方盛云做什么要比,因为祁薄言?他现在和祁薄言没关系,方盛云和祁薄言或许有,但也不关他的事。 而他和方盛云,只存在他单方面知道方盛云,方盛云不认识他,这就是区别。 纪望从小旭手里接过咖啡,喝了口:“咖啡不错,方盛云挺大方。” 小旭没料到纪望不骂反夸,一时也不知道纪望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得不在意。 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到底是纪望自己私人的事情。 要不是祁薄言那么嚣张,对他们望哥说咬就咬,小旭也不能知道纪望竟然能跟祁薄言有纠缠。 就算祁薄言再红又怎么样,在小旭眼里,祁薄言就是他们望哥事业路上的绊脚石,炸弹级别的。 在化妆间坐了一会,不见化妆师回来,小旭刚要出去找,就见走道上都没人了。好不容易拦下一个,小旭说:“你好,我想问一下化妆师去哪了?” 只见面前这个兴奋得满脸通红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可能在前面吧。” 小旭奇怪道:“前面?” 工作人员:“因为祁薄言来了啊!” 明明身处常常能见到明星的工作环境,小旭是真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些人还能这么兴奋地追星。 好在追星归追星,工作人员还没忘记自己正职说:“你让纪老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把化妆老师找过来。” 小旭道了声谢,回到了化妆间里,满心只希望纪望没听见。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如果祁薄言也是《在路上》的嘉宾,望哥是迟早得知道的。 所以小旭还是选择了实话告知纪望,祁薄言来了。 他仔细盯着纪望的表情,对方没有他想的那么惊讶,不过下一瞬,他就看见纪望把手里的咖啡杯捏扁了,滚烫的液体沾满了纪望的手,而男人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小旭惊呼出声,纪望这才回神,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云淡风轻地把咖啡杯往垃圾桶一扔:“放心,我没事。” 这回小旭是半点都不敢信了,等他好不容易清理掉了地上的那摊咖啡,一抬头,他家艺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小旭连忙出去找,终于在影棚的角落找到了纪望。 纪望背着手,听着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轻声议论。 小旭刚靠近就听到有个人说:“方盛云和祁薄言果然是真的吧。” “当然,你是没看见他们俩刚才对视的眼神,现在还一起待着同个化妆间,门都关死了,我的天,肯定有一腿。” “以我多年经验,方盛云肯定怀孕了,要不怎么会传订婚绯闻。” “不可能吧,祁薄言这么红?现在就要结婚了吗?” “谁知道呢,消息要是出来,祁薄言的粉丝这么疯,能把方盛云撕碎吧。” 这时有个人反驳他们:“别乱说了,方盛云怎么可能是祁爷的真爱。” 另一个人嘲她:“咱们别说了,祁粉都着急了。” 女孩气急:“真的,祁爷采访的时候就说过,他说以后如果他有对象了,一定告诉我们。” 那人嘘了声:“现在哪个明星不是遮遮掩掩地谈恋爱,隐婚的都有,不过祁薄言真敢说,肯定做不到。” 另几个人起哄,纷纷说就是。 小旭上前,拍了下纪望。纪望像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时,眼睛还有几分茫然。 小旭不知怎么的,有点为纪望难过:“哥,工作结束了,我们走吧。” 纪望垂下眸:“好,我们走。” 第18章 18 两人正准备离开影棚,不远处化妆间的门被用力拉开,祁薄言戴着墨镜从里间出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气场生人勿进。 纪望停住脚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见祁薄言的脸庞朝纪望的方向微顿,隔着人群,纪望并不能确定祁薄言看到了自己。这时化妆间里探出一只手,抓住了祁薄言的袖子。 白衣白裤,是方盛云。 祁薄言回头跟方盛云说话,工作人员涌了上去,很快纪望就看不见祁薄言的脸了。意识到小旭有多忧心地望着他时,纪望顿时觉得有点可笑。 怎么在小旭的眼里,他都变成一个痴恋祁薄言而不得的可怜人了。 纪望摇摇头,揽住小旭的肩膀,往外走。 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纪老师,刚好另外两位嘉宾也来了,你们一起拍个合照吧。” 这是突然加上的工作,小旭脸色一变,正要同对方争辩,纪望把人给拉住了:“好的,没问题,反正我的妆还没卸。”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叫纪望去摄影棚等候,然后脚下生风地走了,看起来很忙。 小旭压着嗓音道:“哥,他们就是看人下菜,临时加工作,也不跟我们先商量。你看他敢在祁薄言走的时候跟人说要加班吗!” 纪望不赞同地揉小旭的头发:“你哥又没通告,加班就加班了,没影响。” 小旭还是很气:“怎么就没影响了,你的时间不是时间啊!” 都这么多年了,小旭还是这么孩子气。但纪望也知道,小旭的幼稚都是为了自己。他总不能在身边人心疼他的时候,还说些教训的话。 纪望只能道:“等我以后红了,有了话语权,你就能直接和别人说,我们不干!很忙!不加班!” 小旭一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很快就顺着纪望的话说:“到时候我也戴个大墨镜,要超级跩!” 纪望:“好,有钱了送你一副名牌墨镜,带金链的那种。” 两人说说笑笑,哥俩好地来到影棚,等候拍摄,身边的工作人员忽然一下就更忙了。走来走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纪望和小旭就像是难得清闲的无关人士,坐在场边看他们把影棚的环境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档次。 这时候给纪望化妆的那个化妆师来了,对纪望说:“纪老师,你得去换一套衣服。” 纪望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配合地站起身,跟着化妆师走。走着走着,他就发现化妆师并没有把他带回刚才的那个化妆间。 他来到了另一条走廊上,门口站着的人,是笑吟吟的李风。 纪望停住脚:“走错了吧。” 化妆师扭头道:“没走错,您的衣服是由祁老师的赞助商提供,祁老师认为画面的风格统一很重要,他提出的意见,我们策划组也同意了。” 所以呢,他们都同意了,就没有一个人来问他这个当事人同不同意? 但他不可能同化妆师发作出来,说不定化妆师会觉得他不识相,祁薄言愿意借衣服给他,他还给脸不要脸。 李风走了上来,谢过化妆师,又对纪望说:“纪老师,真是辛苦你了。但是为了最后成品能出来一个好的效果,我们一起加油吧。” 这话说得客气,把纪望架到高处,他不配合就是不希望成品出来好,纪望更没法张口说不要。 他深深地望着李风,再看身后满脸茫然的小旭,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嫌弃小旭,但有些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别人的助理到底从哪挖来的,一个比一个精。 化妆间推开,祁薄言坐在里面闭着眼让人化妆。他的长发扎了起来,剩下几缕卷曲在脸颊旁。 这些年祁薄言的五官虽然精致,却比当年少了几分雌雄莫辨。他睁开眼,看到门口的纪望,就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旁边就上来了两个人,拿着衣服请纪望到里面的换衣间。 纪望站着没动,祁薄言推开了化妆师往他嘴上抹唇釉的手:“纪老师,是不知道衣服该怎么穿吗?需不需要帮忙?” 他话语里带着诚心,语气里也充满谦卑,宛如一个后辈面对前辈般恭敬。 化妆间里的其他几个人迅速地同彼此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露出了些许惊讶。 纪望现在没心情管别人怎么想,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用,就走到了换衣间里。 祁薄言给他的衣服的确有点难穿,白西服加上繁杂的腰带,整个风格古朴而华丽。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拍综艺宣传照,而是拍mv呢。 等纪望终于整理好了,从里面出来,就发现化妆间已经没有人了。祁薄言坐在化妆镜的柜子上,手里玩着一个盒子。 打开,扣上,再打开。他也换了一套衣服,全黑的西装,简洁明了,连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起,就是妆容上强调了五官,俊美中透出些许阴郁。 祁薄言说:“哥哥,过来。” 纪望没动,他看向门口,祁薄言说:“我暂时让他们出去了,你早点过来,就早点结束。要不然我们在里面呆得越久,他们就都该怀疑我们做点什么坏事了。” 纪望冷漠道:“我和你能做什么?” 祁薄言惊讶挑眉,把手里的盒子扣上,他里面的黑衬衣是半敞着,露出完美的颈项。 只见祁薄言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轻点一下,继而含进嘴里,轻轻吮吸,抽出来时,顺着脖子往下滑,从颈线一路走到了锁骨,留下一抹淡淡的湿润:“还能做什么,你标记我……或者我标记你啊。” 纪望强迫着自己把目光从祁薄言的脖子上移开:“alpha不能被标记。” 祁薄言就像被他的话语扫了兴,决定不再努力让纪望主动靠近,而是选择自己从化妆台上跳了下来,大步来到纪望身前。 纪望没有避开或者退让,他身姿笔直地站着,目光镇定又疏离。 祁薄言再次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掏出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拉起了纪望的手,推到了无名指上。 他的动作透露着一股散漫,与在无名指上套戒指这个严肃的行为,并不相称,以至于纪望没有第一时间躲开,只是看看手上的戒指,再看祁薄言。 祁薄言满意地笑着,把纪望的手举到了自己脸旁,用脸颊在纪望的手上蹭了蹭:“果然很合适,我给你挑的,永远是最好的。” 第19章 19 纪望把手指从祁薄言的掌心中抽了出来,祁薄言并没有多用力地握着他,好似給纪望套戒指的目的已达到,其他的也就不再强求。 但下一秒,纪望反握住祁薄言的左手,这让祁薄言眼睛一亮,还未说什么,纪望就把祁薄言的手拉到自己面前,推开了对方腕上的袖子。 上次祁薄言来他家时不知在腕上贴了什么,纪望没能看见,原来这里多加了一段乐谱纹身。 可又不只是纹身,纹身下的皮肤微微隆起,就像一道因为伤口增生出来的疤。 纪望纹身过,他知道纹身出来的疤不是这个样子,这疤痕的模样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划过。 不等他看清,祁薄言就把手抽了出来:“哥哥,虽然我很愿意跟你牵会手,但摄影师要不耐烦了。” 纪望抬头望着祁薄言,嘴唇动了动。 问什么?问祁薄言是不是自杀过?不然伤口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祁薄言,不是什么别的人,自恋又惜命的祁薄言,祁薄言不可能自己寻死。 哪怕心里这么说服自己,纪望脸上的神情却慌乱一片。祁薄言绕过纪望,要去开门叫工作人员进来。 然后他被纪望抓住了,纪望一双惶恐失神的眼,直直望着祁薄言,指尖在祁薄言的手背上留下了粘腻冰冷的汗。 纪望怨过怪过祁薄言,但这不代表他希望这人过得不好,纪望比谁都希望祁薄言好好的,才能让他恨得心安理得,怨得理直气壮。 他不能接受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祁薄言竟然痛苦到要放弃自己生命,而自己对这件事,竟然丝毫不知。 纪望呼吸急促,牙关都颤抖着:“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实话告诉我!” 他死死盯着祁薄言的唇,感觉每分每秒都那么漫长,偏偏祁薄言却该死的沉默,不知是不是在想要找什么理由来骗他。 等纪望回过神来时,祁薄言已经抱住了他,动作轻柔又有节奏地扶着他的背。比起六年前,现在的祁薄言能够轻而易举将他圈在怀里,像个大人一样安抚他。 祁薄言低声说:“嘘……哥哥,别怕,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小车祸,我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不止这一个。” 纪望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你骗我。” “我没有。”祁薄言冷静自然地说着,语气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然后他松开了纪望,解开了西装外套,抽出了衬衣,腰侧和小腹确实有些不显眼的伤口,纪望不明白,为什么那天祁薄言在他面前脱光了,他却没有注意到。 他伸手触碰那些伤口,感觉到祁薄言的腹部因为他的触碰而绷紧了。纪望没有出过车祸,他不能确定撞击是否能造成这种伤口,又是否能在祁薄言的手腕上留下那样的疤痕。 不等他细想,祁薄言就闷声笑起来:“哥哥,你再摸下去,我们就都别出去了。” 纪望猛地回神,其实他本来也不相信,祁薄言是会寻死的人。只是刚才被这伤疤吓懵了,脑子里充满了不好的猜测。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祁薄言还好好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嬉皮笑脸的,这让纪望稍微放下心来。 纪望推开祁薄言环住他的双臂,翻脸像翻书,主动走向门口,开门让工作人员都进来。 小旭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紧张担心都写在了脸上。 纪望以眼神示意,让小旭别乱说话,小旭再缺心眼也不会大庭广众地嚷嚷,说祁薄言占他望哥便宜,进来后就闭紧嘴安静地站在纪望身边。 祁薄言让自己造型团队里的化妆师給纪望上妆,把发型重新设计,之前纪望拍的单人照留作备用,以现在的形象再拍一套。 纪望看祁薄言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又见负责的工作人员边听边在平板上记录,再次感受到人红在这个圈里有多重要。 不红,起码后台强硬,可惜纪望这两样都没有。 没多久,工作人员就引着他们俩去了摄影棚,纪望本以为在那里会见到方盛云,但是没有,不知方盛云是离开了现场,还是在化妆间里还没出来。 棚里只摆着一张椅子,祁薄言率先坐了上去,然后把站在他身侧的纪望一把揽到了自己怀里。 他坐着,纪望站着,自然而然的,祁薄言的脸颊就靠在了纪望胸膛处,那里有着繁杂华丽的领口,就像盛开的花堆在祁薄言的脸颊旁,纪望下意识垂眸望向祁薄言的目光,也足够深邃。 摄影师眼疾手快,直接拍下这张极具故事性的照片。 纪望掰祁薄言的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低语:“你做什么?” 祁薄言同样低声道:“表现得专业点。” 这话简直捏住了纪望的软肋,他实在容不得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性,尤其这个人是祁薄言。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纪望气场全开,配合地摆了诸多姿势,最后在照片里的表现,竟与祁薄言不相上下。 在选片的时候,祁薄言和纪望挨着站,祁薄言选了好几张,满意地对摄影师说:“拍得太好了。” 摄影师也笑:“是你们两个好拍,画面非常养眼。” 纪望也看了看照片,里面的他和平时并不像。 好像多了点什么味道,纪望说不出来。 晚上十一点,纪望还没结束,他要留下来拍摄单人照片,祁薄言在另一个棚继续拍摄。 时间渐晚,纪望基本能确定方盛云是离开了,所以方盛云不是嘉宾?那方盛云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纪望疑惑,小旭已经带着第一手八卦来了。 拍摄结束休息后,纪望回到最开始的化妆间里,等待化妆师过来给他卸妆。 趁化妆师还没来,小旭偷偷跟纪望吐露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原来方盛云明面上来这是打算拍剧照的,但大家都说他过来这趟是要堵祁薄言,两个人在化妆间谈得不欢而散,方盛云走的时候脸色极差。 小旭还感慨:“圈里说方盛云来头很大,八成是真的,你看他都约好拍摄,说不拍就不拍,说毁约就毁约,竟然没人敢说他什么。” 纪望没说话,小旭又拿出手机,上面有他刚才偷拍祁薄言和纪望的照片:“哥,你今天真的好帅。” 虽然小旭不想承认,这都是祁薄言的功劳。 祁薄言好像非常明确地知道纪望身上哪里最好看,挑选的衣服和发型都非常合适纪望,把纪望的魅力发挥到百分百。 小旭持续输出彩虹屁,都把纪望夸得不好意思了,他看着照片,注意力只能落在祁薄言身上,至于他自己,纪望觉得也就还好。 这时化妆师也进来了,给他卸妆,看到小旭在看刚才的照片,也跟着夸:“真的很帅,我两个助理小姑娘都说要关注你的微博。” 有外人在,小旭就腼腆许多,不敢继续吹嘘:“是啊,和望哥之前的风格不太一样。” 化妆师探着脑袋去看,半天才以自己多年经验道:“可能是因为纪老师和祁老师之间很有火花吧。” 她笑道:“两位老师视线非常有张力,都缠在一起了,纪老师不愧是演员,眼神很有戏啊。” 纪望和小旭都静了瞬,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哪知道化妆师的点评还没完,她红色的指甲点了点小旭的屏幕,放大了纪望的脸:“该说性感还是色气呢?感觉这照片放出去,反响应该会相当不错呢。” 话音刚落,镜子里纪望从脖子到脸颊,渐渐红成一片。 第20章 20 化妆师见了,还吃惊道:“纪老师,你是不是过敏了?脸太红了。” 纪望赶紧起身,顺着话说:“可能吧。” 化妆师大惊:“不会吧,我这款卸妆油选得非常温和,你赶紧去洗一下,旁边就有水龙头,一会我再给你喷点镇定皮肤的。” 纪望见化妆师这么紧张,心里过意不去,但话都说出去了:“别慌,没那么严重,我去洗一下就好了。” 一来二去,纪望也脸红不起来了,只觉十分尴尬。 旁边看穿一切的小旭,错综复杂地瞅着他家望哥,有点无言。 等化妆师出去后,纪望问小旭照片什么时候出来。 小旭说没那么快,大概一个礼拜后会通过邮件的形式发到他的工作邮箱中。 纪望对小旭说:“刚才偷拍的照片,发我一份。”又想了想:“和祁薄言的合照不要放在微博上,红姐让的也不行。” 他不想综艺还没开始,就被人说绑着祁薄言炒作,即使十八线,也有自尊心。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外面是李风,小旭语气生硬说:“什么事?” 李风脸上带着歉然:“纪老师已经准备离开了吗?” 小旭直觉不妙,李风其实非常为难,他知道自己已经得罪透了小旭和纪望。可这是祁薄言吩咐下来的事,他只能执行。 李风:“祁爷想要跟纪老师吃个宵夜,不知纪老师一会有没有空。” 纪望慢慢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没空。” 他干脆拒绝,拿上背包,揽着小旭准备离开。李风下意识地阻拦,却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迫力袭来。 即使作为 beta,感觉不到信息素,但无形中朝他涌来的压力,还是让他汗毛倒立。 纪望好似没发现他的信息素已经使一个beta白了脸,他说:“让开。” 李风僵硬着步伐后退,纪望带着提前捂好鼻子的小旭扬长而去。 到了地下停车库,小旭才大喘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揍他了。” 纪望斜睨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期待?” 小旭心虚道:“哪有。” 纪望例行公事,每日一教育:“人家李风也是拿人工资,替人做事。其实我不应该用信息素压他,但是我今天实在不想被祁薄言缠着。” 小旭随口道:“是是是。” “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纪望说。 小旭加速步伐,朝前走了几大步:“哥,你刚才脸红了!” 纪望反驳:“我没有。” 小旭耸耸肩,不跟他争辩,快步跑到了车边,开门钻了进去。 纪望无奈地摇头,还助理呢,就是个弟弟。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上的包开了一条小缝,明明记得收拾东西的时候已经拉好,纪望谨慎地打开包包检查。 不怪他多想,娱乐圈的脏事实在太多。 包里果然有别的东西,一个小小的丝绒盒。 曾经在祁薄言的手上出现过,里面的戒指还在拍摄的时候戴在他手上。 戒指之所以会在包里,除了李风做的,纪望也想不到别人了。 分明那个beta当时被他的信息素欺负成那样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干了这事?祁薄言的助理是去特工学院找的吗? 车子里小旭降下车窗,冲他喊:“哥,走了,你等什么呢?” 纪望拉上拉链,快步走向车子。他没有要把戒指还回去的意思,这不是白送上门让人摆弄。 他知道自己不争气,面对祁薄言时往往不能做到冷静,对方手上不过出现一条伤疤,他就慌得连镇定都丢掉了,活该祁薄言信誓旦旦,说他忘不了。 既然做不到彻底无情,只能保持冷静,维持距离。想到之后两人会上一个综艺,纪望头疼得直叹气。 他不知道他能上这个综艺,有没有祁薄言的手笔。祁薄言如今摆出的架势,就好似非他不可。 靠在晃动的车窗玻璃上,忽然耳旁传来了细密的雨滴声,下雨了。 下雨天总让人忍不住回忆过去,纪望想起了他与祁薄言的第二次见面。 还是那个酒吧,还是那个嚣张漂亮的男孩,站在舞台上声嘶力竭地唱着歌,纪望都替他心疼嗓子,他站在台下,四周不少人是冲着祁薄言而来的。 他们都喊着祁薄言的艺名:“mortífero!mortífero!mortífero!”一句拗口的葡萄牙语。 意思是致命的,纪望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祁薄言,觉得这个单词虽然难念,却很适合祁薄言。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祁薄言不用自己的真名,他觉得祁薄言这个名字更好听,更能准确真实地感受到祁薄言本人。 只是这个感受有几分可笑,他们不过见过一次,还谈不上什么真实感受。 随着音乐的音调逐步攀高,祁薄言把话筒摘了下来,站在了舞台的边缘,身体摇摇欲坠。 他还在唱,眼神嘲弄又挑衅地看着舞台下方。任由观众们涌到了台前,有人的手要攥住他的脚踝,纪望倒吸一气,心都提起了。 紧接着下一秒,祁薄言毫不客气地将那人的手踢开,这让纪望松了口气,忍不住替祁薄言担心。 这个omega最好不要经常玩这么危险的事,要是真的被人拽下去了怎么办。 他望向大汗淋漓的omega,看着对方的皮肤在汗水下闪闪发亮,看他因为热而解开的扣子,omega随手把外套脱下,扔到台下,就引起了众人的哄抢。 纪望没有去抢,他眼里只有台上的祁薄言。 因为大家都去抢外套,反而让纪望身边拥挤去了不少,人都挤在另一边,就留纪望站在原地,反而显眼。 祁薄言的目光自然被这里的异样所吸引,他看着纪望,轻轻挑眉,眉上的钉子闪闪发光,让纪望觉得有点疼。 但mortífero的注意力不会久久停留在谁身上,他也仅仅只是看了眼纪望而已。 一首歌唱完了,抢赢外套的人已经把祁薄言的外套穿在身上,哪怕肩袖的地方已经被扯破了。 纪望看到那人满脸痴恋地吻着祁薄言的袖子,心里有点不适。 他离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后台。在去找祁薄言之前,他身上出了不少汗,信息素也有点外溢。 纪望准备去冲洗一下,以免冒犯到omega。 后台人来人往,下一波表演的乐队马上就要上台,纪望看到了洗手间的牌子,逆着人流的方向往里走。 推开那扇洗手间的门时,纪望并没有感觉到手上传来轻微的阻滞感,他用力推了出去,一声清脆响声,是金属弹到了墙面的声音。 纪望看到洗手间的墙上,靠着他想要见的人,祁薄言。 而他身前,压着一位beta,正把手放在了祁薄言的裤腰带上。 纪望仿佛觉得有根神经断了,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那个beta粗暴地推到了墙上,反扣着对方的手,凶狠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刚才那些mortífero粉丝的狂热,他是看在眼里。 beta因为疼痛粗声喊着挣扎,英俊的脸扭曲着,他冲纪望吼:“你他妈谁啊!我俩是你情我愿!” 纪望愣了,他望向祁薄言,以目光寻求答案。 虽然没有得到祁薄言的答案,但纪望的脖子已经因为窘迫而泛起红来。 脑子里,纪望想起了任燃对祁薄言的评价,浪荡成性。 或许真的是他误会了,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这时候,有手碰在了他的腕上,一股淡又暧昧的omega香传了过来,祁薄言脸颊微侧,轻轻地望着他,给予了纪望所想要的答案:“他说谎,我不认识他。” 说完之后,祁薄言笑了,笑得纪望脑袋一昏,什么也管不上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祁薄言的这个笑,充满恶作剧得逞的愉悦。 第21章 21 纪望本能地施加了手上的力道,将擒住的beta拧得哇哇大叫。祁薄言蹙眉,嫌恶地瞥了眼beta,只见那张唯一算优点的俊脸,都变得狰狞又难看。 他的蹙眉让纪望误会了,纪望沉声道:“别怕,他再也不能伤害你。” 祁薄言闻言微怔,他认真地看着纪望,说好。 把那个beta扭送到保安那里,本来还要送去警察局,却被祁薄言劝住。祁薄言在他耳边小声说:“算了,万一他报复我怎么办?” beta还在痛骂,不过只骂纪望,好不容易停下怒骂,他又痴迷地看着祁薄言:“mortífero,你是看上他了吗?alpha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我也能!” 纪望对保安说:“你该工作了。” beta骂骂咧咧地被两位保安架了出去,这时周遭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不知谁喊了声mortífero,好些观众没有管舞台上还在演奏的乐队,一起涌了过来。 本能反应中,纪望一把抓住了祁薄言的手,直接往酒吧外跑。 他感觉到手上有挣扎的力道,纪望安抚地握了握对方,直到祁薄言的手老老实实地待在他手心里。 修长却不柔软的手,感觉富含力量,不像一个柔弱的omega。确实也是,祁薄言长得这么高,如果不是信息素和那张脸,谁会觉得他是omega。 好在酒吧外的暗巷多,没多久就甩脱了那些祁薄言的狂热粉,纪望停下脚步转头,身后的祁薄言安静地望着他。 纪望赶紧松开了紧握住对方的手:“抱歉,下意识就把你拉出来了。” 祁薄言说:“我的手机钱包全在酒吧里。” 纪望更窘迫了,他再次道歉,然后在裤兜里掏了掏,把手递到了祁薄言面前:“这个……你上次没要。” 祁薄言看着纪望掌心里的剪刀形状的发卡:“你来这趟,就是为了还我这个?” 纪望眨眨眼,把发卡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对不起,弄脏了。” 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哪里好笑,祁薄言笑出声:“给我戴上?” 纪望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在激烈运动后,浓郁的酒味好像溢满了整条小巷,他下意识退后几步:“不好吧。” 他反手摸到了脖子上,信息素抑制贴在刚才的奔跑下弄丢了,怪不得现在味道这么浓。 纪望又退了几步:“你闻到了吗?” 祁薄言以为纪望是不想给他戴发卡,才避了几米远,他不高兴道:“闻到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alpha红着脸道:“我的信息素……对不起,抑制贴被我弄掉了。你还是回酒吧好了,放心我不会靠你太近,也不会走,我会一直跟在你后面保护你。” 祁薄言勾唇,逼近了纪望:“什么信息素,我怎么没闻到?” 其实说一个alpha信息素不强烈,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贬低了对方的魅力,一般的alpha这时候都该生气了,可是纪望没有。 纪望只是有点迷茫地看着他:“真的闻不到吗?” 祁薄言试探性地嗯了声,他拉住了纪望的衣角:“等下你要去哪?” 纪望老实道:“回家。” 这个答案一出,他就见到眼前的祁薄言眯起眼,唇上笑容不减,眼神却冷了许多,祁薄言说:“是吗?” 纪望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不回家。” 祁薄言却不放过他:“不回家,那你是想去酒店?” 纪望急得汗都出来了:“怎么可能,我带你去酒店做什么!” 祁薄言松开了他的衣角,不再理他,往前走,把纪望抛在身后。 上一次见面就见识过祁薄言的坏脾气,纪望已经适应良好。加上是自己口误在先,他默默跟在omega的身后,出神地看着祁薄言的头发。 刚才祁薄言让他给他别发卡,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碰到祁薄言的头发?可是他手上有汗,会弄脏。他们也才第二次见面,不合适。 月光将祁薄言的影子拉得很长,不知为何,纪望总觉得祁薄言有点孤独。 言语不经思考,从纪望嘴里说出:“你想吃点东西吗?我请你。” 祁薄言停下步伐,扭头瞅纪望,仿佛看着一个终于上道的人:“吃什么?” 十五分钟后,祁薄言挑剔地望着面前老旧的招牌,简陋的装潢。店里人倒是多,祁薄言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就算他每天晚上表演的地方,是人群拥挤的酒吧。 纪望说:“我和我同学经常过来吃,这家烤串很不错。” “同学?”祁薄言问了句。 纪望腼腆笑了下:“是不是我长得太成熟了,我才大二呢,在附近x大念书。” 说完他把祁薄言领了进去,问过祁薄言有没有忌口以后,就点了他认为好吃的几样。 老板娘过来招呼他,因为是熟客,看清祁薄言以后,老板娘大声道:“小望,这是你男朋友啊,长得真俊。” 纪望手忙脚乱想要否认,却听祁薄言应声道:“是啊,我们才在一起。” 纪望震惊了,不明白祁薄言是什么意思。老板娘感慨了几声,拍了拍祁薄言的手:“阿姨送你们两听可乐。” 说完老板娘就去招呼下一桌了,祁薄言脸上的笑没了,抽出桌上的纸巾想要擦手,却停了动作看向纪望,脸色略臭。 纪望反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湿纸巾,递给了祁薄言。 祁薄言这才开始擦手,嫌弃得理直气壮。 纪望好脾气地替祁薄言冲洗餐具,这时祁薄言小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嗯。”纪望没有要对祁薄言的习惯发表看法的意思,还在清理餐具。 然后他的手就被祁薄言碰了下,温热的指腹戏弄般滑过了纪望的手背,纪望一惊,手里的杯具摔在托盘上,弄出好大的动静。 纪望无可奈何道:“不要总是戏弄我。” 祁薄言收回手,托着下巴:“讨厌?” 纪望摇头:“不讨厌。”又认真补充道:“因为太喜欢了。” 大概没料到纪望会同他打直球,祁薄言失神一瞬,还未说话,纪望就垂下眼睫,把洗好的餐具推到祁薄言面前:“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祁薄言没想到纪望会继续说些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的话,一时间静了下来。 纪望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眼神大概没谁能招架得住:“没关系,要是每个人都要对喜欢自己的人负责,那不就天下大乱了。” 祁薄言这才回神:“为什么这么说?” 这时菜端了上来,纪望没有回答,而是把烤串用公筷从签子上取下来,拨到了祁薄言碗里:“试试看。” 祁薄言不感兴趣地扫了眼碗里的食物,勉为其难地放在嘴里,干巴巴地嚼了嚼。 紧接着,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祁薄言就把碗里的清空了,纪望又不断给他添,一顿烤串吃完,祁薄言都没说什么话,最后撑得有点难受了,才停下来点评:“卖相糟糕,味道还行。” 坐在他对面的纪望开心地笑了,大约是环境过于简陋,但灯光不错。祁薄言觉得眼前都亮了一瞬,因为纪望。 还挺帅。 第22章 22 回酒吧时,抄了近路,再次穿过一条条小巷,祁薄言手上拿着老板娘给的可乐,和纪望一前一后地走着。 等烤串的时候,纪望就去药店买了信息素隔离贴,贴好后才敢离祁薄言近点。 不过就算这样,纪望还是同祁薄言隔着一段距离。 祁薄言如同厌烦了这段距离,他驻足回首,风将他身上的信息素吹了过来。 这人的omega香是玫瑰味的,被风一吹,纪望刚才还觉得淡,现在又觉得过分浓郁。 他对祁薄言的信息素品不出好坏,再联想到祁薄言闻不到他的信息素,得出的结果是,他们信息素契合度应该非常低。 纪望不介意契合度的高低,他只在乎自己是否喜欢。他的心告诉他,他对祁薄言一见钟情,即使他的本能对此毫无反应。 祁薄言说:“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不是都贴上抑制贴了吗?” 纪望从袋子里掏出了抑制贴,隔空递了递:“你没贴,我闻得到你的味道。” 祁薄言乐了:“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对这味道发情?” 这话说得随意轻浮,就像是对自己的信息素感到不满意。纪望下意识安慰他:“虽然不到发情的地步,但你的信息素也好闻。” 他努力从大脑里寻找夸奖的话:“玫瑰味很……流行呢。” 依稀记得某个大品牌推出过玫瑰味的信息素,听说设计师的女神,一位多年前就退圈的女演员的信息素就是玫瑰味的。 祁薄言步步靠近纪望:“我就是不想贴。” 纪望好脾气地把抑制贴塞回口袋里:“不贴就不贴吧。” 祁薄言跟他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社交的尺度,纪望眼神飘忽,不敢看祁薄言的脸。直到祁薄言把他逼到了巷子墙边,纪望退无可退,终于把目光落在了祁薄言身上。 “你刚才为什么这么确定,我不喜欢你?”祁薄言好奇地问。 纪望呼吸有点急促,脸红得要命:“因为你的眼睛。” “什么?”祁薄言疑惑皱眉。 纪望垂眸盯着地面:“你在舞台上看我的时候,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祁薄言又靠近了纪望些许:“所以呢,我们不是陌生人吗?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今晚也只是第二次说话。” 纪望嗯了声:“对你来说或许是吧。” 祁薄言忽然退后了几步:“什么对我来说是,难不成你在上次见面以后,又见了我很多次?” 说完,他惊讶地补充道:“你跟踪我?!” 纪望不知道祁薄言竟然能把思绪发散成这样:“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祁薄言步步紧逼:“那你是什么意思?” 纪望为难了半天,又害怕心上人把他当跟踪狂看待,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祁薄言却没这个耐心:“不说就算了。” 纪望赶紧道:“别啊。”他终于伸手,僭越似的抓住了祁薄言的手臂:“因为……梦里见到。” 他声音太轻了,以至于祁薄言根本没听清:“什么?” 纪望终于宣泄般大声道:“因为一直梦见你!在梦里,见了你很多次!” 到现在纪望都还记得,当时祁薄言错愕惊讶的神情,以及吃惊过后,停不下来的放声大笑。 车身猛地一晃,惊断了纪望的回忆,他回神,感觉到刚才的震动太大,背脊都被震得生疼。 原来是驾驶座上小旭踩了一脚急刹。雨夜天里,可见度低,前方发生了车祸,就算小旭开车小心,连忙踩住急刹,依然被追尾了。 小旭的位置连安全气囊都弹了出来,他艰难地解开了安全带,扭身问纪望:“哥,没事吧?” 好在纪望平日里极具安全意识,即使在后座也会系安全带,除了背有点痛,基本没什么问题。 小旭打伞下车看看情况,纪望在车里等了一会,小旭就回来了,跟他说不只是他们这辆,连串追尾,大型交通事故,他得留下来等保险公司的人和交警过来,说不定会耗上整晚。 纪望说:“我陪你。” 小旭连忙摇头:“哥,你陪我的话,咱们就一定会上新闻了,红姐知道会杀了我的。你把口罩戴好,在车里等着,我找车来接你,把你送回去。” 没一会红姐的电话就来了,是小旭通知了红姐。自家艺人出车祸这种大事,红姐一再同纪望确认,有没有哪里疼,需不需要去医院。 纪望说不用,没哪疼,又等了一个小时,红姐派来的车才艰难抵达现场,纪望忧心地看着小旭:“有事给我电话。” 小旭摆摆手:“哥,助理就是该这么用的,你少操心了,赶紧回去洗澡睡觉吧,明天还有行程。” 纪望抵达家中时,已近深夜,他拖着周身疲惫,去输入密码开门。一推开,屋里是亮的,还有游戏的音乐传出来。 纪望下意识以为是宋格来了,他把包往旁边一放,边脱鞋边说:“宋格?怎么大半夜来我家,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他把被雨淋湿外套脱下,动作间牵扯到背上的疼痛:“你不要总跟女朋友闹……” 纪望的话语停住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冤魂不散的祁薄言,穿着他的衣服,坐着他的垫子,拿着他的游戏手柄。 祁薄言放下手里的动作,根本不在乎电视机里的小人已经被龙撞倒了数次,他站起身:“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纪望没说话。 祁薄言说:“你比我早走,又比我晚回来这么久,去见谁了吗?” 纪望根本不想搭理他,本来就又累又痛,回到家里不能休息,还要被闯入他家中的前任质疑。 “你这是非法入侵。”纪望刻薄一句:“我现在报警,你就该上新闻了。” 祁薄言执拗地问:“你去哪?在谁那?是不是任燃?” 不听还好,一提这个名字,纪望就应激:“你不是调查我吗?我去哪了祁先生应该最清楚。” 说完纪望要绕过祁薄言,然后他就被祁薄言粗暴地抓住了,忽然他的后领被用力一扯,连带着前方的扣子都飞了出去,其中一颗还弹到了纪望的下巴处,生疼。 他愤怒拧眉,祁薄言却比他还愤怒:“你跟谁睡了!” 纪望看不见自己的背,但猜到可能是伤口让祁薄言产生了误会,可这种误会并不能让纪望感到欣慰,只不过是该死的alpha独占欲罢了。 自己的地盘,连其他雄性路过都不可以。 所以第一时间不会意识到是伤口,不会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发生了意外,只会想着是他出去乱搞,带着一身痕迹回来。 纪望语气彻底冷了下来:“滚出去。” 祁薄言呼吸极重,继续把衣服往下撕。 动作间牵扯到伤处,纪望也咬牙把痛呼忍在了嘴里。 后面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停了,半天祁薄言才抖着手摸他的背:“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 纪望疲惫地闭上眼,没答话。 他背上摸索的手却没有因此停下来,祁薄言:“发生什么事了?” 纪望就似打定主意不理他,祁薄言抱住了纪望,嘴唇不断地在他淤青的地方落吻:“别不理我,哥哥我错了,你明知道我最怕你不理我。” “怕到做梦梦到了,都会哭出来。” “可是能梦到你,又觉得很高兴。” “纪望,这些年来,你有梦见过我吗?” 第23章 23 听到祁薄言说的话,纪望只有一个感觉,就是苦,从舌根泛上来,又从喉咙涌了下去,直达心脏,苦得人无法呼吸。 如果伤人的心也算一种本事,那祁薄言真的是天赋异禀。 他压抑着,感受到紧贴着他背脊的身躯,在细细颤抖,好像这个人会和他一样难过。 纪望许多次都梦见过去,梦见和祁薄言重逢。只是梦里的结局大多相同,都是祁薄言离他而去。 他闭了闭眼,终于自暴自弃,说出了示弱的话语,追问了他最想要的答案,即使这个问题会暴露他的真心,透出他的不甘,他说:“我就只问你一件事,既然你这么想我,为什么这么多年…… 从来没找过我?” 问题一出,换来的是沉默。祁薄言抱住他的力道轻了些许,却没有回答的意思,呼吸沉沉,如同在思考该说些什么。 许久许久,他们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纪望从希望等到绝望,他想,就算祁薄言骗他说自己这几年得了癌症,像韩剧里车祸失忆最近才想起来都可以。 他需要一个理由,原谅祁薄言的理由。 但是……祁薄言不愿意答,他连一个理由都不愿意给纪望。 这样的祁薄言,纪望怎么去相信。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的手臂:“你走吧,在我揍你之前。” 祁薄言没再缠着抱上来,等了一会,纪望听到了关门的声音,祁薄言走了。 纪望的心情并没有因为祁薄言的离开而变好,这个人总是这样,在搅乱了他的思绪后,又云淡风起地离去。 祁薄言为什么走,大概是因为纪望不识相,总是提出一些祁薄言答不上来的问题。 而这个人根本没有像所说的那样,梦到过他吧。 为此而感动心动和心软的自己,蠢得不可思议。纪望缓缓蹲下身子,捂住了脸。 他不知道蹲了多久,只觉得腿都麻了,才听到输入密码的声音,门开了,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响声,纪望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哥哥,来上药吧。” 纪望终于回头望去,是祁薄言,活生生的,去而复返的祁薄言。 他戴着帽子,用兜帽罩着,脸上还蒙着口罩,眼里些许疲倦,手里提着一个印着开心药房名字的塑料袋。 祁薄言见纪望没动,干脆坐了下来,一双长腿分开把纪望环在了中间,他粗暴地把塑料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各式各样的伤药,他丢了帽子,去掉口罩:“这些效果都不错,能不能混用啊?” 纪望没再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只觉得疲倦,连驱赶祁薄言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或者,其实他就是不想祁薄言走,抱着那些连纪望自己都觉得可恨的软弱。 没有等到纪望的答案,祁薄言也不在意,挑出他认为最好的一款,轻轻涂在了纪望的背脊上。 药膏的味道挥发在空气中,辛辣刺鼻,纪望如同初醒,推开祁薄言的手:“我自己来。” “别闹了,你够不到。”祁薄言强硬地压下纪望的手,继续给纪望上药,哪怕他并没有给出纪望最想要得知的那个答案,也不打算给,纪望却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给纪望上好药后,祁薄言才迟钝地想起:“你还没洗澡,这药白上了。” 说完,祁薄言又用愉悦的语调说:“哥哥,你受伤了不方便洗澡吧,我帮你?” 纪望闷不吭声地站起来,要自己进浴室。这时祁薄言的手机震了起来,纪望看过去,就见祁薄言拿起来就按掉,把电话挂了。 纪望出声道:“你接啊。” 祁薄言见纪望终于愿意同自己说话,脸上露出笑来:“接什么?这不是电话,是闹钟。我一到你家就开了飞行模式,谁都别想来烦我。” 纪望没对祁薄言的任性行为做出任何评价,他像失去兴趣了一样,进了浴室。进去以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来,又走了出来,然后他就见到祁薄言手里拿着一把药,胡乱地塞进嘴里。 祁薄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是冷淡且漫不经心,就像不知道苦一样,他没用水,一点点将药咬碎,咽下。 纪望愣了愣:“这是什么?” 祁薄言被纪望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望来,见纪望的注意力在自己手里的盒子上,他盖上盒子后,晃了晃,里面的药片交织出清脆的响声:“维生素,哥哥没吃过吗?” 他把药盒扔进了自己带来的黑色包里,伸了个懒腰:“保护头发,指甲还有眼睛皮肤嗓子的,你也该吃点了,好歹也是个演员,得好好维护自己的外表啊。” 纪望怀疑道:“专门定闹钟吃维生素?” 祁薄言走过来:“你不信?我嘴里还有维生素的一点味道,挺甜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说罢,祁薄言就捧着纪望的脸想要吻上来,纪望实在烦他这样的态度,一把将人推开后,进了卧室拿衣服。 祁薄言没有纠缠,乖乖地蹲在地上,把自己买回来,又弄了一地的药油收好,放在了茶几下面。 弄完,还对从卧室出来的纪望露出个讨好的笑,好似他是一个来朋友家做客,还知道自己收拾的小朋友,幼稚地同主人家要个夸奖。 纪望没给他,直接无视。 祁薄言气苦地抿唇,又贼心不死道:“真的不用我帮你洗澡?” 纪望的回应是摔上了浴室门,等纪望出来,客厅里的人是真的走了,茶几上放了张纸条,标注伤药每天用几次,他要赶晚上的飞机,和纪望近期可能无法见面。 还压了张演唱会的门票,留下一句:“哥哥来看吧,这是我为你安排的vip座位,只属于你的位置。” 纪望把纸条和演唱会的门票都扫进了垃圾桶,进房睡觉。 结局是又一夜的失眠,心浮气躁,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纪望摸出手机,在理智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在搜索栏里输入了祁薄言的名字。 有些事一但开头就停不下来,上瘾一般,根据关键词,纪望甚至摸到了祁薄言后援会专门为他弄的论坛,里面有着各种帖子,最新的一条被顶到了最上面。 是关于祁薄言手腕上的纹身,那份乐谱。 贴里科普,这是祁薄言的一个标记,他的每段音乐里面都有着这段旋律,可能只是个特殊标记吧。 又有人反驳,就算是标记,肯定也有意义在里面吧,所以这段旋律是什么意思?祁爷为什么这么喜欢? 纪望留意到这些粉丝对祁薄言的称呼,忍不住想,你们的祁爷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叫什么爷呢,净会装模作样。 祁薄言连头发都扎不好,不会做饭,有起床气,还挑嘴。 就是个孩子。 纪望往下划拉,他看到了一层楼,说祁薄言的乐谱是个密码。 这个回答还有点意思,纪望继续往下看,却始终没有找到这层楼的id再回复别人。 大晚上的不睡觉,研究前任手腕上的密码,纪望觉得自己真够闲的。他不抱希望给小旭发了条消息:“乐谱也是密码的一种?” 小旭回得很快:“你咋知道的,我有个表哥专门研究过这种。” 紧接着,小旭发了个网址过来,是他表哥专门做出来,破译密码的网站。 纪望把论坛上别人打出来的乐谱复制,再粘贴到了这个网站里。 网站翻译得很慢,一分一秒过去了,答案才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跳出来。 而此时的纪望已经昏昏欲睡了,他勉强睁开眼,扫了屏幕一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ji wang。 这段乐谱所隐藏的秘密是,纪望。 第24章 24 纪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鼻尖冒出一层细密的汗,脸颊控制不住地升温,他再一次确认了网站的字母,睡意全无。 他盖上了电脑,心跳不断加速,似自言自语,他喃喃道:“别信他,只是一个纹身而已。” 纪望看着自己的无名指,上面残余的伤疤很平整。激光打在上面时很疼,纪望却没有用麻药,他希望用疼痛铭记,告诉自己有些事情不能那么义无反顾。 如同纹身,就像感情。 无名指上曾经有一串字母,mortífero,绕着手指一圈,就像一个英文字母的项圈,化作戒指,套牢了纪望。 他曾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纹这个纹身,实际上不过短短数年后,他就在公司的嘱咐下,毫无留恋地去掉这个痕迹。 纪望合上电脑,心渐渐平静下来。他闭上眼,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上八点,纪望前往公司开会,听红姐规划他之后的定位和路线,中午十二点,他来到公司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同公司的高层吃了顿饭,只因最近他逐渐有了些许热度。 下午纪望上课,健身,第二日的行程和头天差不多。不过他换了个健身房,因为原来那个纪望被人认出来了,还引起一阵骚动,红姐做主帮他请了私教,是个年轻alpha。 生机勃勃,荷尔蒙与信息素一样旺盛,极度喜欢身体接触,可能是因为和祁薄言的关系的缘故,这多少让纪望觉得不适。 但他也知道,没多少alpha能忍受彼此的信息素。 就是他第一次接受祁薄言的信息素时,他就觉得非常不舒服。 那时祁薄言应该同样不适,可是在他们来往的过程中,纪望已经无数次释放过信息素了,祁薄言都表现得很自然,自然得仿若他感受不到那股难受劲一样。 纪望才那么坚信他是个omega。 在自曝属性后,任性的小疯子再没顾忌,甚至适应良好般地舔着纪望的脸,极有经验地哄:“你很快就会适应了,只是开头有点难受而已。” 祁薄言掌心随意地从纪望下巴抹到了胸膛处,拭去纪望身上的汗水,他伸手扣住了纪望的下巴,在逼迫着纪望的同时,沉声命令道:“接受我。” 在剧烈疼痛的情况下,连信息素都不放过,这让纪望很痛苦,哪怕在后颈已经遭过一次假性标记的情况下,alph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交融,依然不是多让人愉悦的事情。 好比兵刃相接,信息素也有自己的脾气,一旦感受到外来者,就折磨着身体,叫嚣着不接受,不愿意。 纪望被折磨得不轻,连身体的疼痛都无视了许多。 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难受逐渐能忍受,如同形成一个临界点,在阈值之下,他依然对祁薄言有着强烈的反应。 那时候祁薄言对他说了什么呢? “看来我们都是变态呢,哥哥。” 可不是变态吗,alpha和alpha的关系,始终被人诟病。 在私教又一次触碰到纪望的腰身,纪望后退了几步,冷下脸:“口头指导就好。” 教练惊讶地望着他:“我们都是alpha啊?你完全没必要介意吧。” 说完教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看纪望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纪望没答,他直接中断课程,跟红姐联系,他要换一个地方和教练,选个beta教练给他。 红姐在电话里说:“这个教练在业界很有名,好些明星都喜欢找他练呢?” “他是个alpha,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欢。”纪望说。 红姐感到吃惊,因为印象中纪望一直都是个很能吃苦,耐力强大的人,一般不会因为小事过来麻烦她,也不知道那健身教练做了什么。 这么想想,红姐就觉得这教练肯定得换,她手里脾气最好的艺人都受不了,她说:“这事明天我再安排,这几天你在家多看点综艺,虽然有台本,但是综艺感也很重要,直接决定了你最后出来的效果。” “要是在节目上表现得太差,就白费这次公司给你争取的好机会了。”红姐直接给纪望批了一个星期的假,叫他在家里补课。 纪望白得一个假期,没有选择出去玩,前三天确实老老实实听红姐的话,窝在电影房里看了许多综艺,第四日时,宋格过来挖人:“你再在这个房子里待下去,就要长毛了。” 这是纪望的毛病,他对事物容易过度沉迷,每次要演绎什么角色时,他都会有一个漫长的入戏阶段,反正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琢磨这个角色的一举一动,逐渐丰富,把一个虚空的人物,在自己身上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纪望的演戏的方式有点偏执,现在想想,他对感情上同样偏执,好像命中注定。 宋格是个尽责的好友,一旦得知纪望一直把自己关着,就会负责把人从房间里挖出,带到酒吧喝一杯。 这次也不例外,不过今晚的饮酒主题,是宋格痛诉女朋友的追星行为。 纪望脑子里还充斥着各种综艺人的对话和笑点,半天才恍惚回神:“演唱会?” 宋格苦着脸捶桌:“对啊!该死的祁薄言!夏月那个没良心的!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就是撞上了祁薄言的演唱会,她竟然不跟我过了,要和她的小姐妹一起听演唱会!” 纪望后知后觉道:“什么时候的演唱会?” 宋格:“明天!所以你今晚一定要陪我喝,我得喝个烂醉,最好直接把明天这个伤心的日子醉过去!” 纪望听宋格各种叨叨,不知不觉地走神了,那张演唱会的门票,他并没有捡起来,他家一周会来一次钟点工阿姨,应该已经把垃圾桶清理过了吧。 所以别想了,没必要去那个演唱会,去了也没意义。 深夜时,纪望把宋格送到他家,熟练地处理了醉酒的老朋友后,他终于带着一身薄汗,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背后抵着酒气熏天,说胡话的宋格,纪望点开了手机,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祁薄言。 你会来吗? 这是纪望第一次回祁薄言的消息,回得很快,也很简短,他说,不会。 第25章 25 纪望在宋格家住了一晚,半夜宋格起来吐,纪望还从床上爬起来,给宋格冲蜂蜜柠檬水,还给他煮了盘荷包蛋焖面。 宋格把胃吐了个干净,刷了牙,漱过口,就过来吃面,吃着还很感动地跟纪望说:“你怎么就不是个omega呢,再不济是个beta也好,这样咱们就能结婚了。” 纪望面无表情道:“你想得倒美。” 宋格大口吸面:“我女朋友就嫌我喝醉了臭,还会吐,她不给我喝酒,不给我抽烟,还不陪我过纪念日!” 说着说着,宋格悲从中来,越看眼前这个照顾了他好几年的好友越觉得顺眼:“还是你好,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生个娃?考虑考虑呗。” 纪望笑骂:“你够了,再恶心我我就走了!” 宋格戏精附体,大呼伤心难过。 跟宋格闹了一场,两人分房而眠,第二日宋格又缠着他出去逛街买衣服。 宋格目前还算闲,仍在念书,读着博士,谁也没想到,宋格最后竟然走了学术之路,还在学校里找了个学妹当女朋友。 街逛了一半,纪望戴着口罩都被人认出来数次,合影签名。宋格不敢再拉着纪望乱逛,两人找了个私密性较好的咖啡厅坐下了。 宋格问纪望:“行啊,越来越有个明星样了。” 纪望纠正他:“什么明星,就是个小演员。” 宋格掏出手机:“你还不知道啊,你微博粉丝都两百万了。” 纪望随意道:“公司买的,活粉不超过十个。” 宋格还是不信:“你要不再上你微博看看?” 纪望敌不过宋格,拿出手机上了自己八百年没登录过的微博号。他几乎不用这个官方账号,通常都是交给公司打理,自己倒有个小号,还是需要经常网上冲浪的,不然连最近时兴的梗都不知道了。 这一上他就被数量众多的私信和评论给淹没了,虽然有小旭定期打理,但还是积攒了好一部分的评论和私信。 有夸他演技好的,有夸他长得很帅,喊他宝藏哥哥,让他注意身体。 评论内容都不相同,id也是活粉,看着不像公司买的评论。纪望一条接一条地看下去,越看越惊讶,与之同时还有暖融融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些id在茫茫人海中聚集在了这里,每个人都冲他抛出了一点光,纪望感动中夹杂着一种不现实感。 他茫然抬头:“她们怎么……好像真的是活粉,不是假的数据。” 宋格难得看他这个傻样,都快笑死了:“行啦,你干嘛跟中了三千万彩票一样,以后这些关注只会越来越多。” 纪望放下手机,人还是有点恍惚,宋格都心酸了:“你本来就很努力,就该红。” 这话别人听了还好,纪望听了只能笑笑:“大家都很努力,没有该不该红的,运气也很重要。” 不期然地,他脑海里就想起了祁薄言。真要说该红,那也是祁薄言了吧。那人还没出道的时候,就已经周身光芒。 两人在咖啡厅消磨了下午时光,晚上又回到家中打游戏,期间宋格给女友打了数个电话,皆被按掉。 纪望手指按着游戏把手的按钮,随意地问:“打不通?” 宋格收到女友的微信,手里回,嘴上答:“她说演唱会开始了,很吵,不方便接电话。” 纪望哦了声,把宋格喊过来,两人又打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游戏。最后宋格都求饶了:“不行不行,我真的累了,我一搞学术的beta,体力跟你们alpha真的比不了,肩周炎都快犯了!” 宋格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点个宵夜,你想吃什么,小龙虾还是牛蛙?要不我们出去吃火锅?” 没等纪望回话,他手机就震了起来,是祁薄言来电。想到今晚自己放了人的鸽子,纪望本来想挂断,又觉得挂断没用,指不定祁薄言能打一晚上,所以他接了。 刚接起,电话那头就充满了嘈杂的环境音,是众人大喊,排山倒海般的安可,纪望甚至能听见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祁薄言的名字。 祁薄言声音有点喘,又哑又沉:“你没来。” 纪望回答:“我本来就说我不去。” 祁薄言忽然哼笑了声:“你说我现在把手机的免提开了,对准我的麦会怎么样?” 只一瞬间,纪望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可思议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祁薄言一字一顿道:“给你二十分钟,如果你不来,你知道我会干什么。” 然后祁薄言挂了他的电话,纪望恼得想把手机砸了,旁边的宋格还在等他点宵夜,纪望一骨碌爬起来,对宋格说:“把你的车子钥匙给我。” 二十分钟怎么从宋格家去到演唱会现场,几乎是不可能的,加上祁薄言在那开演唱会,现在应该堵车了。 纪望拿着宋格的钥匙,飞速赶往停车场,他骑上宋格的机车,盖上头盔。 所以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走小路。 一路风掣雷行,纪望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抵达演唱会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等在入口的李风。 他头盔都来不及摘,大步流星上前:“祁薄言到底干了什么?!” 李风听出他的声音,松了口气:“幸好纪先生来得及时,随我进去吧。” 纪望粗暴地摘下头盔,夹在腋下:“他刚刚是怎么给我打的电话?就在舞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 一连三问,纪望现在心跳得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了,祁薄言的不按套路出牌实在让他糟心。 李风安慰他道:“祁爷在演唱会结束以后,回到后台时给你打的电话。” 纪望看向舞台,祁薄言仍在上面,扣子半解了,白衬衣湿润地贴着身体,舞蹈也很诱惑,他搂着舞伴的大腿,拿着麦克风沙哑低沉地唱。 “什么结束了,他不是还在上面吗?”纪望发出质疑。 李风立刻解释:“现在是安可,最后一首歌,就真的结束了。” 纪望终于被引到了祁薄言为他安排的位置上,周围的人都朝他看来,目光惊异,只因他在演唱会结束以后姗姗来迟,带他进来的还是李风。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出门时戴了口罩,纪望抱着头盔,这个位置果然视野极好,离舞台近极了。 在诱惑且激烈的跳舞结束后,灯光由红转蓝,旋律也逐渐变得柔和。祁薄言目光不离台下的纪望,直直地朝台前的方向走来。 终于,他坐到了台前,望着纪望。 “我比谁都知道,你在我的心里。” “我爱你。” “与你相守,直到黎明。” 尾音轻轻消失,祁薄言身后绽放出巨大的花火,是烟花,在舞台的两端高高升起,纪望没有看烟花,耳道里充斥着粉丝们的尖叫声,他只看着祁薄言。 而这个逼着他来,又在演唱会上胡闹的祁薄言,就在烟花坠落褪尽时,留下了自己的麦克风,安静退场。 自唱完后,他就再没看向过纪望。 好似纪望不是他逼来的,也不是他一边望着,一边唱着情歌的人。 第26章 26 演唱会结束了,周围的粉丝们依依不舍地起身散场,纪望坐在原位上,久久没动。不多时,李风就来了,请纪望起来,前往后台。 祁薄言此时在化妆间里等他,又是化妆间,纪望并不愿意跟祁薄言相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刚才祁薄言坐在舞台上对着他唱歌的模样,就像一遍又一遍地刺激,自从他遇见祁薄言以来,这些刺激都足够多了。 心理防线一再退让,甚至连你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的话都说了,都没有得到答案,就是最好的答案。 因为不想来找,现在又为什么想找?是偶遇后看见他,一时兴起,又被他数次拒绝,胜负欲上头。 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众瞩目之时,同他唱情歌,是真的在唱给他,还是寻求刺激。 纪望心乱如麻,不过唯一能肯定的事,是他远比祁薄言要心有顾忌。刚才祁薄言的威胁,他听得一清二楚。 祁薄言不在乎是不是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可是纪望在乎。这份在乎里,并不是指公布之后,他会失去什么又或者被黑被喷,而是他在乎祁薄言的事业和名声。 就像现在,他们两人只能偷偷相见,这足以证明,他们这段关系对彼此没有一点好处。 推开化妆间的门,李风自觉停下,守住了门口。纪望都有点心疼这助理,遇上肆无忌惮的祁薄言。 祁薄言静静坐在最里面,看见纪望来了,也只是懒懒地抬头扫了他一眼,粗暴地把头发上的皮筋扯了下来:“你来了。” 纪望望了望门口,没有坐的地方,他就站着:“你非要我过来做什么。” 祁薄言用化妆棉粗暴地擦掉了口红,这么多年过去,祁薄言卸妆的手法依然让纪望觉得疼。 嘴角沾了点红晕,祁薄言站起来:“刚才你不是听见了吗?我给你唱的歌。” 纪望冷静回道:“是给你粉丝唱的。” 仿佛他这个答案很好笑,祁薄言笑了一会,走近纪望:“所以你是希望我下次,在演唱会直接说,《直到黎明》是献给纪望的歌?” 纪望向后退,可是后面就是墙,他也退不到哪里去:“我不希望,我希望的是你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这句话太重了,远比之前纪望所有的言语都具有杀伤力。 祁薄言愣住了,站在原地,脸上都有些恍惚。不过数秒,他就回过神来:“一个人不可能消失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除非他死了。哥哥,你是希望我死吗?” 死这个字眼,狠狠刺痛了纪望,他没有这个意思,却讨厌曲解他的话,把字眼变成刀子,再重重扎在他心上的祁薄言。 祁薄言大步上前:“想让我别再缠着你,追着你,想到恨不得我死了。嗯?是这样吗?哥哥。”他抓住了纪望的头发,狠狠往下扯,逼得纪望的脸颊抬起来,眉宇微蹙,几分痛楚。 纪望却没有顺着祁薄言的话说是啊,他紧紧咬牙:“我只是希望你别缠着我。” 祁薄言手指抹上了纪望的唇:“哥哥以前总说些好听的话,现在怎么句句都是我不爱听的。” 说完,他不等纪望说出难听的话,用嘴唇狠狠堵住了纪望。 化妆品的香气,些许酒味,浓烈的桃香,祁薄言竟然喝了酒,这人不是最讨厌酒了吗?纪望失神了一瞬,就被祁薄言撬开了唇齿,猛攻而入。 祁薄言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激烈又挑逗,缠弄舌头,吮吸下唇,占据口腔里每个部位,包括最为敏感,一触即痒的上颚。 纪望被迫抬起脸,迎接着这个不容反抗的吻,他的手用力地推着祁薄言的肩膀,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已经开了两个小时的演唱会,却还有气力将他死死地扣在自己怀里。 渐渐的,他脸上就浮现起红潮,只因他被祁薄言的信息素包围了。 alpha如何用自己的信息素勾引另一个alpha,那就是祁薄言一遍遍在纪望最欢愉的时候,用信息素将他包裹,这是驯化出来的反应。 祁薄言的嘴唇离开他的时候,还发出了让人面红耳赤轻微的水声。对方的嘴唇上,口红已经完全消失了,可能是纪望吃了,又或者是他自己。 纪望的眼睑微红,是祁薄言最爱的颜色。他的手指顺着纪望的脸颊滑过,最后塞进了纪望的嘴里,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对方的舌头:“别想着咬,血流到你嘴里,最后发情的可不是我。” 纪望牙齿刚想用力,就被祁薄言的话语定住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被祁薄言玩弄着口腔。 过了好一会,祁薄言就同确认好了领地一样,心满意足地从他嘴里抽出,沾着湿润的手指往下滑,握住了纪望的腰,却没做出更过火的动作。 祁薄言:“你这张嘴比起说话,接吻更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祁薄言又说:“或者含…… ”还没说完,他就被纪望一拳捣在了肚子上。 这次可是实打实的力道,祁薄言腰都弯下去了,咳嗽了好几声。 纪望将人推开,用手背试去嘴角的湿润:“再招惹我,下次就揍得不是肚子了。” 祁薄言捂着腰还没起来,像是疼极了。纪望一开始还觉得快意,后来就有点紧张:“别装死。” 祁薄言抬起一张苍白的脸:“你走吧。” 说完他意兴阑珊地捂着肚子,有点踉跄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纪望怎么可能走,哪怕他真的很想走。 祁薄言手撑在桌上,用力地把化妆品扫了下来:“还不快滚!” 东西噼里啪啦落地,闹出不小动静。 纪望讽刺道:“怎么,不再装了?” 祁薄言没答,反而在一阵粗喘之后,双膝跪地,倒在了地上。 纪望大惊,迟疑了几秒,才上前把人翻了过来,再看那张脸,已经隐隐泛出青色,这是昏过去了。 门外的李风听到动静,忍不住敲了下门:“祁爷,你们还好吗?” 纪望大声道:“快进来!” 李风这才开门进去,一看到祁薄言昏迷在地上,立刻脸色一变,反手关门上锁,急步走到二人身边:“发生什么事了?” 纪望慌了神:“我就揍了他肚子一拳,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李风闻言,顿时皱紧眉心:“祁爷胃不好,今天还喝了点酒,本来上台的时候已经有点疼了。” 纪望抖着手:“送、送医院,赶紧的……” 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祁薄言已经睁开眼,从短暂的晕厥后醒过来:“不去医院。” 纪望低头望他,祁薄言挣扎地想要从纪望的怀里出来,对李风说:“给我止痛药。” 李风说:“还是联系陈医生过来吧。” 祁薄言不耐烦了:“我说…… ”他还没说话,嘴唇就被纪望捂住了。他诧异抬眼,纪望对李风说:“演唱会结束,路肯定很堵。他胃疼成这样,还是要去医院吧。” 李风却没有同意纪望的话,而是迟疑半响:“保险起见,还是去陈医生的私人医院比较好,不然被狗仔拍到,影响不好。” 祁薄言见两个人没一个理自己,恼了:“我说止痛药,不去医院!你们是没听见吗?” 纪望低头用力瞪了祁薄言一眼:“别吵!” 祁薄言被骂愣了,旁边的李风,倒是不合时宜地想笑,向来横行霸道的祁薄言,原来也有这样的一天。 第27章 27 陈医生的医院外表看起来不像医院,主要还是为了隐蔽性。要不然明星有个小病小痛,出入医院都会被狗仔写成打胎流产,肿瘤癌症。 李风在车里同纪望解释,陈医生是业内很多艺人的私人医生,保密,谨慎,医术高超。 祁薄言已经如他所愿吃下了枚止痛药,蔫蔫地缩在了车的角落里,连安全带都是纪望帮着给系上的。 纪望自从上车之后,就冷着脸不说话。李风暖场了半天,虽然纪望出于客气回应了几句,但气氛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车程半小时,一路安静。抵达医院时,陈医生和两个护士已经在门口迎接,还安排了一辆轮椅,以防祁薄言疼得动不了。 祁薄言一下车,看到轮椅脸就黑了:“我不坐。” 纪望一言不发,直接动手,把病怏怏的祁薄言按在了轮椅上,这才向满脸诧异的陈医生说:“麻烦你了,赶紧送进去吧。” 陈医生点头,两个护士就把祁薄言推走了,纪望随着一同,陈医生礼貌问道
:“您是?” 纪望随口答:“祁先生的保镖。” 坐在轮椅上的祁薄言笑了声,却因为肚子上的肌肉收缩,笑到一半,就疼得收了回去。 来到医院内部,器械完整,可供检查的项目很多,纪望这才放下心来。就怕为了隐私,连命都不要了。 一系列检查,耗费时间很长,最后确定了是胃出血。大概率是由于自身状况不佳,加上纪望的那一拳正好击中胃部,所引起的外力性胃出血。 李风中间一直在跟公司打电话,而后满脸为难地过来同祁薄言说:“祁爷,明天还有个广告拍摄,公司的意思是航班推迟五个小时,明天中午十一点再去机场。” 纪望惊了:“他都胃出血了?还要坐飞机!” 李风低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祁薄言按住了纪望的肩膀,对李风说:“去问问陈医生,有没什么应急的方法。” 陈医生不一会就到了:“祁先生,你这个情况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下,看出血严不严重。” 祁薄言说:“抱歉,我明天还有行程。” 陈医生只好说:“那就只能打针和吃药,你这几日留意一下身体状况,如果还在疼,或者有其他症状,立刻得去医院检查。” 祁薄言点头,同意了这个安排,陈医生便下去叫护士过来给祁薄言输液了。 纪望僵着身体,是他把祁薄言揍成这样的,但一个alpha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一拳就倒下了,祁薄言现在的身体到底被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明明不喜欢喝酒,为什么要喝! 他有很多话想说想问,还没张口,护士就进来了,熟练地给祁薄言插针吊瓶。等护士出去后,纪望才不赞同道:“你们公司想钱想疯了吗?” 祁薄言靠在病床上,脸色仍是不好:“哥哥,别逗我笑了,我胃疼。” 纪望冷声道:“谁在逗你了,艺人都这样了,还想着赶行程呢!” 祁薄言把没插针的那只手放在脑后:“没办法,签了对赌,只剩一年了,还差一个亿呢。” 纪望无言了:“你们公司除了你,其他人不赚钱吗?!” 祁薄言认真道:“赚啊,不过只有我是最赚钱的,确切来说,应该是我想钱想疯了。” “既然身体不好,为什么要喝酒?”纪望没有停下他的质问。 祁薄言叹了口气,翻过身,面朝着纪望侧卧,哪怕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胃部不适。 他把手伸到了纪望面前:“哥哥,我的手有点冷。” 输液会导致手的温度降低,但也没那么快。纪望知道这个人在说谎,却还是下意识地握住了。 触手温热细腻,指腹有玩乐器留下来的薄茧,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牵手。 祁薄言闭上眼睛,好像累了,想睡一觉。纪望不敢动,就这么坐着陪了祁薄言一会,他的手机震了起来。 拿出手机,来电显示任燃。这么多天没跟他联系,一联系就是这种特殊情况,纪望不知道该不该接,很快祁薄言就睁开眼:“谁的电话?” 纪望想松开祁薄言的手出去接,却被祁薄言抓住:“在这里接。” 如果是之前,纪望肯定不会理这种要求,然而现在,他一拳把祁薄言送进了医院,实在没法拒绝,他接了。 电话一通,纪望就喂了声,没喊名字。 任燃问他在哪,要不要一起出来喝酒。 纪望看了祁薄言一眼,他说:“不出去了,我没空。” 任燃奇怪道:“这么晚还在忙?宋格说你这几天请假不是吗。” 宋格这个叛徒,一心想凑合他们俩和好,把他行程都泄露出去了。 纪望随便找了个理由:“工作上的事,下次再聚吧。” 任燃说好,纪望松了口气,刚要挂,就听祁薄言说:“是谁的电话?” 大概是这里环境安静,纪望手机的收音又太好,任燃听见了,同样问:“谁在你旁边?” 这两个人,许是纪望面色有异,祁薄言坐起身,插针的那个手假装要动作,在纪望惊慌握住他手,疏于防范时,祁薄言一把夺过了纪望的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祁薄言就露出抹冷笑:“我就说为什么要说谎,原来是他啊。” 祁薄言把手机按在自己耳边:“他在我这,很忙,没空搭理你。” 纪望要抢电话,却被祁薄言用力推开,因为动作太大,血液逆流到输液管里,纪望瞬间停了动作。 只能看着祁薄言满脸嚣张地对电话说:“我的声音你也认不出来了?” “任燃,离开这么久,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是六年前的警告没让你吃够教训?” 听到这里,纪望按耐不住地说:“再说一遍,把手机给我。” 祁薄言负气地同纪望对视,最后慢慢地把手机还给了纪望。 纪望拿起手机,听筒里传来任燃愤怒的声音:“你不要以为你能威胁到我!我什么都不怕!” 他适时出声打断:“下次再说吧,任燃,我先挂了。” 任燃愣了愣:“你在哪!你和祁薄言在一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没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吗?他在威胁我!” 纪望还是说:“抱歉。” 任燃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纪望冷漠地望向祁薄言:“什么六年前的教训。” 祁薄言已经重新卧回床上,有点烦躁道:“你说呢!” 纪望攥紧了手机,手背青筋毕露:“怎么,你还想再标记他一次?祁薄言,你怎么能这么下作!” 第28章 28 祁薄言闻言,第一反应是露出了诧异目光,第二反应是:“什么标记?” 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祁薄言真他妈把自己干的缺德事忘在脑后。 纪望的脑子气得嗡嗡作响:“任燃脖子上的临时标记!你敢说不是你弄的?!祁薄言你是不是人!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祁薄言先是听到下作,后又被指责不是人,他撑起身体,同样怒了:“所以你就因为这样,在我生日当天甩了我?” 纪望觉得不可思议,既难以理解祁薄言的三观,又对自己的认知产生怀疑:“难道你觉得临时标记就不是标记吗!他是个omega!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话音刚落,祁薄言用力把床头的东西扫在地上:“他!他!他!你满嘴都是他!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他才跟我分手!” 纪望胸膛极速起伏着,小腿上还被祁薄言撒野挥落的东西砸中,生疼。 “这还不够吗?你就和任燃说的那样,是个三心二意的人渣!我是疯了才跟你在一起!”因为情绪而失去控制的话语,激烈地从纪望嘴里喷出,他完全没法顾及当下的情况。 祁薄言永远能随意将他点爆,只因他在意这个人,在意得近乎疯魔! 这话砸出去以后,祁薄言好似懵了,恍惚地看着他半响,忽然笑了出来,唇角牵出动作,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是啊,你说得没错。” 祁薄言掀开了被子,慢慢地坐直了,脚踩在病床边的地上:“我就是见一个标记一个,怎么?不小心标记了你心爱的omega,伤心了?” 纪望猛地抽了口气,未被证实的事情,今日终于亲口在当事人嘴里说出。纪望竟然觉得疼,他本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多年的准备,却还是在祁薄言嘴里听到答案的那刻,几近窒息。 祁薄言用力拔掉了手背上的针,鲜血溅在了雪白的被子上。他不顾胃部的疼痛,强行舒展开佝偻的背脊,带着满手鲜血和浓郁的信息素朝纪望逼近。 纪望没有躲,也不想再躲,直到祁薄言沾满鲜血的手掐住了他的脸颊,听到面前这个俊美的恶魔,用压抑的语调,放肆的声音说:“所以说,你该识趣点,让那些omega离你远远的,别再靠近你,那么他们就不用被我这个人渣标记了。” 标记这个词,咬得重极了,如果字有实体,那么此刻它一定是被祁薄言的牙齿给磨碎了,又撒遍了纪望的一身。 祁薄言还在说,天知道纪望为了控制自己,不要再给他一拳,已经用尽了浑身力气。 “恨我吗?你该恨我的,任燃多好啊,是个omega,和你又相配。可是怎么办呢,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祁薄言的语调变得阴森,表情露出些许狠意。 就像纪望敢和任燃在一起,那他会立刻去标记任燃,纪望喜欢的每一个omega,都难逃这个厄运。 纪望深吸一口气,闭眼调整呼吸,再睁开时,他漠然地拍开了祁薄言的手,因此他指腹沾了血,他也不在意:“祁薄言,你真让我恶心。” 说完他见祁薄言被自己的话语定在了原地,纪望扭头,毫不留恋地走出这个房间。 出来的时候,他看见李风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地望着他。纪望低头匆匆走过,隐约听见李风在身后喊了他一声,纪望没有理会。 他走得很快,就像后面被鬼追了一样,确实是鬼,还是恶鬼。 刚才他们吵得这么大声,李风应该都听见了。从医院出来,被夜里的冷风一吹,纪望才勉强找回了点理智。 如果外面的不是李风,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他和祁薄言的事情就有外露的风险。纪望人生走得很顺畅,除了在感情上栽了一跟头。 他不想被一段过去又狼狈的感情,毁掉当下的现状。 站在医院楼下,纪望忍不住想抽烟。刚把烟掏出来,手上的鲜血夹杂着信息素扑鼻而来,他在抽烟与不抽之间纠结了下,最后还是将烟嘴咬在了唇齿间,点燃,狠狠来了一口。 含着烟,他回头望着这安静的建筑物,二楼亮着的灯,是祁薄言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在那里,祁薄言是不是又大发脾气,砸了许多东西。 刚刚祁薄言拔针时,手上流了不少血。 不过这些都不必纪望来担心,祁薄言身边有很多人,医生护士,还有李风,每个人都能帮祁薄言处理伤口,而纪望留着,不过是让祁薄言本来就情况不好的胃,更加糟糕罢了。 何况今晚,他实在不想再面对祁薄言。 虽然自重逢以来,他就没有一次想要面对过。对着祁薄言,他总也做不到彻底的心狠,又无法过自己那关,内心不断被折磨拉扯着,非常痛苦。 走出私人医院,深夜的路边没什么出租车,纪望满心苦涩,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再次来电,纪望看了眼,不是他以为的祁薄言,是任燃。 而他现在最不想接的,就是任燃的电话。 他和任燃做不了兄弟,自从六年前,任燃脖子上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地来到他家,从那刻起,他和任燃就再也做不到兄弟。 只能是朋友,还是那种互有往来,却没法真正深交的朋友。 那个夜里,任燃突然来到他家,一开门,他就扑到纪望的怀里哭,哭到眼睛都睁不开时,才把急得要报警的纪望拉住。 直到今天,纪望都记得当时任燃的表情,虚弱混合着无奈,他说算了。 任燃说只是临时标记,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何况临时标记入不了刑,只能道德上谴责,他名声够不好了,之前引得alpha为他打架还没消停,现在又闹出这种事,学校免不了头疼。 纪望觉得任燃不想把作孽的人供出来,只好安抚着任燃,让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自己去了客厅,打算找人商量。 一个omega被alpha临时标记了,虽然这个标记一个礼拜就会褪掉,可是一个alpha对不是自己恋人的omega做出这样的事情,是非常过分的。 纪望半夜不放心,又去看了眼任燃,他发现任燃睡觉的时候,脖子上的绷带松开了,那熟悉的味道再次充斥着他的卧室。 荒谬的是,这卧室多次出现过这个味道,是因为他。 而今天,这个味道源于他最好的兄弟任燃身上。 桃香,太稀有了,稀有到他和任燃的交际圈里,仅此一名。 祁薄言的信息素,为什么会在任燃身上,桃味和任燃自身的茶香,混合出全新的信息素,远比两个alpha之间的信息素交融来得动人。 纪望扶着门,第一次没勇气走进去,他腿在发抖,视野更在摇晃,几乎要坐倒在地。他想立刻把任燃抓起来质问,可是他不能,他只缓慢地走进去,小心地把任燃脖子上的绷带收好了。 这才慢慢地走出那个房间,那夜,他枯坐到天明,几乎整夜没有闭眼。 只要想到这个事情,他的心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要叫他灰飞烟灭。 天明时,任燃出了房间门,看见坐姿几乎和他睡前没变过的纪望,任燃没有立刻开口。 而是轻轻来到纪望面前坐了下来,他的手臂趴在纪望的腿上,脸颊靠着手背。因此他的后颈和绷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刺进纪望眼里。 纪望没有推开任燃,而任燃用哭哑的声音道:“纪望,你真的不能和祁薄言在一起。” 任燃没有等来回答,他只感觉到一只手沉沉地压在了自己脑袋上,纪望问他:“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他吗?” “怎么可能!”任燃猛地坐起来,根本不掩饰自己面上的厌恶:“因为他配不上你。”不知想到了什么,任燃白了脸:“祁薄言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说了很多次了他…… ” 纪望打断了任燃:“我现在知道了。” 他无悲无喜地看着任燃的后颈,重复了句:“我现在……彻底清楚明白了。” 任燃顺着他的目光,摸到了自己的后颈,他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纪望,静了半晌:“你会和他分手吗?” 纪望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任燃双手用力,扶在纪望的膝盖上:“你必须和他分手,你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一点好处。我是在认真地警告你,祁薄言的家庭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多了。” 纪望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任燃手再次触碰到了自己的颈项,很快他就留意到纪望的目光跟着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 任燃咬了咬牙,下了决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纪望,如果是别人,我管都不会管,可是你不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跳火坑。” “他有什么好的,只是一个恶劣又三心二意的人渣罢了。” “纪望,离开祁薄言吧,你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了。” 第29章 29 最后纪望给任燃的答案是什么呢?他说,任燃,你别管我了。 那时的任燃露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而之后的争吵,纪望记不得多少。 他就像是陷入了应激反应里,那段时间的回忆与种种,皆记得不太清晰。 在这件事上,纪望认为他对任燃是有亏欠的。不管从哪方面,他这个好友做得不够称职,他没有给予任燃他想要的结果,也没有去处理这段感情。 祁薄言刚才在病房里质问他,是不是因为任燃才分的手。祁薄言控诉得就像忘记了六年前分手的那天,他们真正争执的原因是什么。 何止是因为任燃,那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六年前的纪望没机会求证,后来也没办法去求证。 纪望被车子长鸣声惊醒,一束光刺目地落在他身上,让他收回了踩在了马路边的脚。人行道的对面,行人指示灯通红,但是纪望没有注意到。 他看着车来车往,停顿了许久,才步步后退藏在了黑暗中,缓缓蹲下身子,把脸埋入了双臂。 宋格在自己家里等到了半夜,才给纪望打了电话:“你刚匆匆忙忙去哪了,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里纪望的声音暗哑道:“宋格,我把你的车子忘在别的地方了。” 宋格差点被吓死:“不是吧!那辆车花了我好几个项目的奖金啊!” 纪望闷闷地回他:“我现在回去给你找。” 听出纪望声音不对,宋格心直口快道:“不会是弄丢了还哭了吧,兄弟,大可不必,你红了以后还我一辆最新款就行。” 他巴拉巴拉地跟纪望说了一堆重机车的最新款,最后听到纪望笑骂他狮子大开口,才终于松了口气。 宋格:“在哪蹲着呢,我去接你。” 纪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蹲着。” 哪能不知道,多少年的兄弟了,纪望一难受,就喜欢蹲下来缓。肯定是在外面遇上什么事了,还不想说。既然对方不愿意谈,宋格不会去追问。 成年人哪没有几个糟心事,兄弟之间可以无话不谈,却要比旁人更知道分寸,那才是兄弟。 最后到底没让宋格过来,纪望在树底下抽掉了半包烟,才打车找回宋格的车,开到对方家里,留宿在那结结实实睡了一整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觉睡醒了,又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纪望继续过自己原本的人生,该上课上课,工作的工作。 半个月后的周末,纪望正式加入了《在路上》的摄制组。第一期的拍摄场地在一个海岛上,可以通过游戏向节目组获得生存物资,也可以通过劳动,与岛上的村民交换食物。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苦起来会很苦,录起来也很悲催的节目。 不过为了节目出来的效果好,加上节目组本身也想炒炒cp,纪望看着手上正式录制的成员名单,里面包含了两个omega,两个alpha,外加一个beta。 纪望下车的时候,节目组分配给他们住的屋子里已经有一个人在了。 那人正跟节目组聊得热火朝天,企图用撒娇卖萌,向制作人要点好处。 纪望看清对方的脸,就确定了这人身份。 是个男性omega叫段音宇,从选秀综艺里c位出道,颇具综艺感,最近在一个访谈节目里崭露头角,还有一部电影正在上映,票房不错,是业内一看就势头不错的艺人。 段音宇哎呀一声,赶紧站起来:“终于有人来了。” 他走到纪望面前,一点也不见外,拽着纪望的胳膊就同他声讨黑心节目组:“你不知道,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全都靠奋斗,去泥塘去海边去田里!要命了,感觉会被节目组玩掉层皮。” 纪望第一次见段音宇,没想到对方是这个路数的,不过段音宇长得好看,这些抱怨里笑意居多,倒不讨人厌。 不一会门外又传来动静,这次来的是节目组请来的大咖之一,出道三十年的郑绮红,老戏骨,是个女性omega。 另一个beta也紧跟着走进来,是知名主持人张慕先,跟摄制组是同一个电视台,相当于把台柱挖过来搞这档综艺,对这个综艺的期待肉眼可见。 这让纪望更觉得奇怪,自己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演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先到的四个人,在张慕先的活跃气氛下,倒是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大家都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许多年,自然不会露出什么不好的面貌,尤其是在摄影机面前。 人还没齐,大家也只能在屋子里四处逛逛,查看一下即将要住上一个礼拜拍摄的环境。 据说这期还请了一个飞行嘉宾,嘉宾明天才到。 自从开始摄制,纪望就看了几次大门,一个人又一个人进来了,都是有名望的前辈,祁薄言怎么还没到。 不是因为想念,而是怕对方第一期就迟到,给其他的综艺成员观感不好。 因为是原住民让出来的房子,为了迎合拍摄,还选了岛上条件比较好的独栋,三层楼带着大院子,院子里还有种菜的地方和鸡棚。 纪望小时候跟奶奶住在乡下,第一时间就知道先去看看鸡的情况,看有没有下蛋。按节目组的尿性,想必之后的游戏环节都比较折磨嘉宾。 不知道看在他们团队里有年纪较长的郑琦红份上,能不能高抬贵手些。 一去鸡棚,果然有收获,窝里有几个蛋,纪望正想过去报喜,就听见大门口传来了动静,祁薄言到了。 和其他嘉宾来的时候不同,祁薄言从下车到进屋,浑身上下都写满嚣张。 戴着大墨镜,一身光鲜亮丽,踏入这个灰扑扑的住宅里,极具违和感。 纪望默默地望着祁薄言,总觉得这人是被送来乡下参加变形记的,这模样怎么看怎么讨打。 可能也就纪望一个人这么认为,因为其他嘉宾都围了上去,热情地招呼。祁薄言摘掉了墨镜以后,歉意地露出个笑容,还让助理给每位老师送上了礼物。 助理不是李风,是个新面孔。 节目组谨慎,对祁薄言说:“食物不能送。” 祁薄言诧异地看了出声的制作人一眼:“谁送东西会送食物啊。” 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祁薄言都在为这句话而感到后悔。 他没想到在这档综艺里,连吃个饭都这么难。 节目组对郑琦红倒没这么狠,让她去镇上跟着村民们一起学手工染布,其他的统统被发配到田里挖藕。 一筐藕能换一袋米,要是能抓到鱼就更好了,荤菜解决了。一行四个人,下饺子一样进了藕田里,不一会就劳作到满脸是泥。 纪望倒没什么,甚至手脚飞快,麻利地把藕挖出来以后,扔到了身上的筐里。不管怎么样,他已经在节目组找到了位置,别人能做的他做,不能做的他帮忙做。 期间张慕先和段音宇就跟说相声一样,边挖藕边苦中作乐,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 因为有梗还搞笑,纪望就像个观众一样,听着也觉得乐。 段音宇走着走着摔跤了,整个人陷进了泥里,一张秀气的脸全花了,还尖叫着好像喊有鱼进他衣服里,失控的脏话连串冒出,还吼道:“我段音宇清白今天就毁在一条鱼的手里了!你们来帮帮忙啊!它都要钻到我裤子里了!啊!!” 那场面又凄惨又搞笑,张慕先差点笑翻,纪望也忍笑忍得肚子疼,上前把张慕先从泥坑里挖了出来。 但是他低估了段音宇的挣扎时的力量,这一拽直接把自己也带进去了,段音宇刚借力从泥地里出来,就被纪望压了回去,险些殒命当场。 这时鱼从段音宇的衣服里飞了出来,宛如综艺之神降临一般,鱼尾嚣张地连甩了纪望几个耳光,咚的一声,回归藕田。 张慕先直接扶着旁边的田地,笑得无法动弹,纪望又好气又好笑地把段音宇扶起来,冲张慕先说:“先哥,别笑了,过来帮帮忙啊!” 好不容易张慕先过来,两个人齐力把段音宇拉起来,三个人狼狈地靠在岸边歇息。 段音宇恨恨道:“回去我就给我的粉丝改昵称。” 纪望随口搭了句:“你粉丝昵称是什么?” 段音宇连呸了好几口带泥的唾沫:“鱼粉,我觉得不好,鱼跟我八字不合。而且我名字叫音宇,三年高考,两年模拟更适合她们,都给我好好学习!” 这么一闹,节目组倒是拍到了不少素材。反观跟他们一同下塘的祁薄言,却越挖越远了,就像个闹别扭的孤僻少年一样,半点不参加这边的热闹。 不过他身边一直跟着几个摄影机,全方位地拍摄大明星劳作的模样。 纪望随便扫了他一眼,正准备收回目光,余光里却发现祁薄言摔倒了。 这人摔下去了也闷不吭声的,自己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藕田里非常粘稠,都不好借力。 还有恶心的泥涌进了祁薄言的衣服里,让本就有轻微洁癖的祁薄言几乎感到窒息。 纪望犹豫了下,见周遭的摄影师没有帮忙的意思,而祁薄言往泥里越陷越深,他叹了口气。 祁薄言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动静,他没回头,而是再次尝试着站起来。 来人没有第一时间扶他,先说了句风凉话:“挖了这么久,才这么点?” 纪望看着安静坐在田里,没了动静的祁薄言,到底还是伸手帮人脱下了背上的箩筐,正要把祁薄言从泥地里挖出来,却感觉到对方的手臂在避开自己,虽然躲得不明显。 他看了看四周一直拍摄的摄影师们,咬咬牙。直接伸手穿过了祁薄言的腋下,把人跟小孩似的架了起来。 实在没办法,谁叫祁大明星今年才八岁,别扭还幼稚。 第30章 30 把人扶起来后,纪望又迈着泞泥的藕田,回到段音宇和张慕先那,加入空气中都弥漫着沙雕气息的二人转中,当个捧场观众。 其实他留在祁薄言那里,明显镜头更多。但是纪望不想,他没信心在综艺节目的摄影机前,和祁薄言装作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在藕田里花了数个小时,众人汗如雨下,最后挖着挖着,大家都挖到一起了,也累了,也说不出话来。 等到莲藕筐都装满了,四人才顽强地爬到岸上,瘫在那里歇息。 因为节目组的硬性要求,助理和经纪人是不能在拍摄的过程中帮忙的,所以祁薄言的助理只能在不远处干着急,心疼自家大明星的皮肤在阳光下被晒得通红。 不等小助理易东给上头打电话,问这事怎么办时,他就看见泥人组里爬起来个人,对江导说:“这些莲藕要怎么换成米啊,去村子里换吗?” 起来的人正是纪望,体力充沛的alpha。 旁边的段音宇已经阵亡了,嘴里还嘟囔着说:“我就知道我的经纪人想谋害我,竟然把我塞到这个综艺里下田插秧,他完了,他年终奖没了,” 祁薄言也跟着站起来:“这个样子去村子里不太好吧。” 张慕先帮腔道:“好歹让我们回去洗个澡。” 在嘉宾们的要求下,江导终于用话筒发出指令,让他们回去洗澡,只能洗三十分钟,然后在屋子前方集合,出发去甜田菜市场。 三十分钟?从泥田回到屋子里,都要十多分钟的路程了。 段音宇悲鸣着正想控诉节目组,结果旁边的人麻利地把身上挖藕的装备一脱,沉重的泥衣坠落在地,溅起好些泥点,差点糊段音宇一脸。 他顺势望去,立刻大声道:“张慕先!你太狡猾了!你等等我!” omega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装备,纪望已经有样学样地奔出去了,祁薄言是第三个脱完的,路过段音宇的时候,段音宇还在艰难地拔脚上的防水靴。 感觉到身旁有影子落下,段音宇充满希望地看了过去:“你要等我吗?” 祁薄言笑了笑,使得段音宇一阵恍惚,心想,怪不得祁薄言的粉丝都喊他艺术品。 不等段音宇沉迷美色,祁薄言就丢下一句:“记得把藕背回去。”紧接着大步跑开。 段音宇都快被气死了,面对另外三个混球留下了莲藕:“江导!他们像话吗!我一个omega怎么背三筐!我不背。” 江导用最慈善的笑容说出最无情的话:“你背上回去,可能只是没时间洗澡,你不背,那你们今天都白干了。” 段音宇哭哭啼啼,忍辱负重地背上一筐藕,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综艺的真相。 没有abo性别之分,也没有互帮互助,只有没良心的队友。 他艰难地背上了一筐,没等迈开步子跑,就见有人赶了回来。纪望伸手抄起地上的箩筐,男友力十足地问段音宇:“你背这么多行吗?” 段音宇简直要被纪望的去而复返感动得落下泪了,诚实摇头:“我不行……望……” 一声望哥还没出口,他的望哥已经疾驰而去,只幽幽地抛下一句:“加油,你是最棒的。” 段音宇气得差点坐在地上嚎,然后就听见江导提醒道:“还有二十分钟。” 再不情愿,段音宇还是哭哭啼啼地往回跑。 去而复返的纪望并不是段音宇想象的那样,良心发现回来帮忙。 他是跑到一半才想起他们住的地方只有两间浴室,张慕先肯定已经抢到了一间,他跟着用第二间的话,祁薄言就没得用了。 那人本就洁癖,现在浑身是泥也是看在摄影机的份上没发作。一旦大少爷脾气闹起来了,对节目组也不好,拍摄气氛就会毁掉。 纪望又想起莲藕还留在田边,江导说的那句,大家在屋子面前集合,直接出发去天天菜市场,他意识到节目组的险恶用心,赶紧回去拿莲藕。 路上他和祁薄言擦身而过,他感觉到祁薄言明显停了下来,在看他,纪望没管。 等他从田边带回了一筐莲藕时,张慕先已经洗得干干净净,坐在廊下踩着人字拖,吃着村里人特意送过来的西瓜。 纪望把莲藕放在院子里,和张慕先打了个招呼,就拿了换洗衣服进浴室。 浴室虽然是两间,但也只是简陋的一栋水泥房,中间一块薄薄的木板。一看就是主人家知道这边要拍综艺,临时加工出来的双浴间。 水声哗哗,薄木板挡不住太多动静。摄像机没有跟上,都在院子里。这个冲澡的地方,现在只有他和祁薄言。 纪望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简单用水冲了一下,挂到了旁边,有点心疼这衣服。是红姐知道他要上《在路上》,特意谈下来的品牌赞助,把人衣服糟蹋成这样,总归不好。 一会儿就打电话给红姐说这事,希望品牌方理解。 他打好了洗发水,往头上抹,泡沫滑到了脸上,让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水很大,叫纪望没有半分危机感,直到他的背脊贴上一个温暖的身体,感觉到这个人强壮的手臂从后面伸出,牢牢地环住了他的腰。 纪望身体一震,快速地冲掉了脸上的泡沫,仰起脖子避开面前水花:“这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吗!” 祁薄言的手从纪望的脖子上勾了团泡沫,打着圈在他身体上把泡沫推开,用满不在乎的语调道:“知道,在拍综艺,所以别乱动。” 狭小的地方,纪望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能动手揍祁薄言。祁薄言叼住了他脖子上的肉,威胁般磨了磨,却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舔了下:“刚才你和他们玩得很开心吗?” 纪望还未说话,就听见祁薄言说:“快点洗吧,要是段音宇过来了,我是无所谓,你的话…… ” 纪望一下就不动了,他听见祁薄言在他耳边,近乎气音地喃了一句:“胆小鬼。” 段音宇在最后十分钟的时候,勉强地赶了回来,他摔下箩筐,没管那些莲藕都滚得东倒西歪,直接抢过张慕先手里的瓜,狠狠地刨了口。 张慕先早就饱得一肚子甜意,心平气和地对段音宇说:“可怜的孩子,慢点吃,屋里还有。” 段音宇心里腹诽老狐狸,明面上还要说一句谢谢哥,之后拖着节目还没过半就已体力耗尽的身体,苟延残喘地往浴室方向走。 另外一间浴室还有人在使用,应该是纪望,段音宇随口道:“哥,我进来了啊,时间紧急,你别介意。” 纪望没回他,段音宇也不在意。 段音宇刚拧开水,哗啦的水声掩盖住旁边浴室的东西倒地声,零零碎碎,像是洗护用品掉地上了。 他停了水:“纪望你没事吧?是不是摔了什么?” 段音宇等了一会才听到了纪望的声音,有点压抑,些许沙哑:“没事,不小心把东西碰倒了。” 时间不多了,段音宇再次打开水,快速地清理自己。 心里却不由得升起一个念头,纪望的声音在私底下听起来有点不一样,好像…… 有点性感? 胡思乱想间,段音宇听到了旁边有脚步离开的声音,他还以为纪望已经洗完了,担心大家都要去前面集合,段音宇咬咬牙加快了步骤,囫囵洗了个澡,就湿着头发匆匆从浴室里出来。 与此同时,纪望也从另一个浴间里步出,段音宇诧异道:“你才洗完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他发现纪望的嘴唇有点红,更准确来说是红肿。 纪望头发没有干,手里用浴巾把刚才的脏衣服裹起来抱在怀里,牢牢挡在身前。 段音宇提醒道:“衣服不用管吧,一会助理们会过来处理的,我看张哥和祁哥的衣服都留在那个盆里。” 整档综艺就段音宇年纪最小,都是他的哥。 纪望摇摇头:“我助理还没到,先拿回房间。”说完纪望就姿势有点奇怪地离开了,手里的脏衣服都堆在腰间,仿佛在遮挡什么。 段音宇只好回到院子里,张慕先身边已经落坐了一个祁薄言,头发还是湿的,随便绑了个松散的辫子,落在左侧。 男alpha里,就属祁薄言留长头发最好看了。段音宇大一那会,身边的同学个个都迷祁薄言。 第一次看祁薄言的照片,是在杂志上,那张光影斑驳的照片里,祁薄言长发淹入水中,眼睛迷离地看着镜头,像一个勾魂摄魄的水妖。 段音宇还以为祁薄言也是个omega。 他视线忍不住停在了祁薄言身上,直到对方也跟着看过来,不知道是不是段音宇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祁薄言的眼神利了一瞬,却又很快消失。 再望去,祁薄言就和和气气地在冲他笑了,甚至把果盘递了过来,让他吃。 这么当红的一位大明星释放善意,段音宇立刻恭恭敬敬伸手去接,就像祁薄言给他送过来的不是果盘,而是颁奖典礼上的奖杯。 三人没能悠闲多久,江导已经带着摄制组在门口倒计时数秒了。段音宇赶紧站起来:“纪望呢?怎么还没下来。” 说曹操曹操到,纪望从浴室的方向过来了。 段音宇问:“你不是上楼了吗?” 纪望答:“我感觉头没洗干净,又冲了一下。” 段音宇的手不小心滑过了纪望的手臂,惊呼了声:“好冰!你冲冷水了?” 纪望无奈道:“嗯,天气太热了……我内火旺。”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段音宇硬是听出了点咬牙切齿。 四人齐了,去染布的郑琦红也回来了,手里抱着一筐她染布的那个主人家分给她的小白菜。 江导:“刚才有村民送了西瓜过来,大家都吃了是吧。” 郑琦红疑惑道:“什么瓜?” 张慕先赶紧把瓜皮往身后藏:“没有没有,我们没吃。” 江导不理会张慕先的蹩脚的辩解:“作为西瓜的交换,没收半筐莲藕,还有你们留在田边没有带回来的莲藕,我们已经还给藕田的主人。” 没想到节目组竟然是这种路数,大家操劳了一下午,为了赶回来洗澡,竟然忙了个寂寞。 幸好段音宇和纪望背了两筐回来,可把段音宇骄傲坏了,一直在嘴张慕先,说他吃瓜不干正事,今晚少吃半碗饭。 郑琦红把小白菜和藕分出来一点,很有远见道:“要是今天换不到多少食材,那今晚就煮个蔬菜汤吧。” 纪望同意道:“鸡棚里还有几颗鸡蛋,可以煎了沾酱油下饭。” 团队唯二会做饭的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天天菜市场离村里有一定的距离,主人家大方借出自己的车,一辆蓝色的自卸货车,都已经灰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五个人互相借力爬了上去,纪望先上去,给郑琦红搭把手,还拉了段音宇。张慕先倒是自己利落地上来了,最后才到祁薄言。 纪望刚想坐下,就看见祁薄言施施然地伸出自己的手,金尊玉贵地晾在空气中,“火气”正旺的纪望不想理他,但是面对镜头,又不得不理,只能伸手把人拉了上来,再偷偷甩开。 车子摇摇晃晃地出发,天天菜市场的商户早就跟节目组通过气,没太多人来围观。 五个人分成三波,一波换米,一波换肉,还有一波就地摆摊换点钱。 最后一个艰难的任务就被郑琦红分给祁薄言了。 郑琦红年纪较大,说话也有分量,大家自觉听从。 倒是张慕先说了句:“我口才好,要不我留下来摆摊吧。” 张慕先是照顾祁薄言,他看出祁薄言目前还没怎么进入状态,担心他自己一个人,在镜头前不说话。 郑琦红回了句:“不行啊,你长得没有小言好看,你放心,小言在这里摆不过十分钟,莲藕都会被人买走。” 段音宇兴奋道:“我知道了,莲藕西施!” 对于这个昵称,祁薄言不大介意:“张老师,我留下来摆摊就行,你们去换菜吧。” 张慕先便带着纪望走了,两个人交换肉的过程中不太顺利,老板可能接受过节目组的暗示,让他们帮忙斩排骨,打肉泥,再加上莲藕,才能换三斤排骨。 这个诱惑实在很大,纪望直接抄刀就上,张慕先在旁边惊呆,还让摄影师把他绚烂的手法拍下来。 两人换好肉以后,就回到了祁薄言所在的摊位。祁薄言还坐在那个小板凳上,面前的摊子早就空了,零钱全在篓子里。 他手里还有个雪糕,是身后烧鸭店的老板娘怕他卖菜热,特意给他送的。 比起他们俩一身肉味,祁薄言悠闲得就像过来度假似的。 这时又有个慈祥的老太太路过,看到祁薄言,笑眯眯道:“这娃儿好乖啊。” 张慕先就像介绍自家姑娘的老鸨一样搓起了手:“是很乖,老太太要是喜欢,要不要奖点什么东西?” 老太太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几颗西红柿,颤巍巍地放到了祁薄言的箩筐里。面对老人家,祁薄言比平时要局促,连忙站起来说谢谢。 哪知道老太太下一句就道:“哎呀,小姑娘怎么这么高啊。” 祁薄言脸色微僵,张慕先哑火一瞬,纪望下意识抿住双唇,把笑容死死憋了回去。 原来老太太因为祁薄言是长头发,把人当做小姑娘了,嘴里还叨叨说自己的孙孙特别优秀,想介绍给祁薄言呢。 张慕先赶紧在场景失控前把老太太劝走了,老太太嘴里还说:“我孙孙今年26岁,我是村尾老东家的。” 等张慕先把老太太劝走,祁薄言扫了纪望一眼:“笑什么。” 纪望装出严肃模样:“我没笑。” 祁薄言叹了口气:“想笑就笑吧,今晚给我做份番茄炒蛋就行。” 以前纪望做饭的时候,因为祁薄言爱吃,他还专门研究过怎么样才能让番茄炒蛋做起来更好吃。 不过想起过去,纪望的神色不由淡了下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郑琦红和段音宇也成功拿米归来,才短短一段时间,郑琦红就和段音宇呼叫干妈儿子了。 新鲜出炉的干儿子问祁薄言:“言哥,你手里的雪糕哪来的?” 祁薄言慢慢地品了一口,露出甜美微笑:“烤鸭店老板给的。” 说完他就顶着段音宇羡慕的眼神,三两口把雪糕吃完,连个皮皮都不留下。 段音宇打算自食其力,说要去给烤鸭店老板娘唱歌,也换一支雪糕。 他自己去就算了,还要拉上纪望:“望哥,咱们一起去讨雪糕,干妈,要是成功了我也给你带一份。” 张慕先姗姗来迟:“我呢?” 段音宇已经和张慕先混熟了:“只出嘴皮子的人是没资格吃雪糕的。” 这时祁薄言从菜篓子里掏出钱:“我们有钱,可以买。” 张慕先赶紧把钱抢了过去,护在怀里:“哎呀小祁,你还没发现咱们节目组有多坑吗,这钱得花在刀刃上,怎么能拿来哄小孩买雪糕!” 段音宇嗷的一声,上去跟张慕先抢钱,郑琦红哭笑不得地让他们别闹了,对祁薄言和纪望说:“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还不快分开他们。” 纪望和祁薄言才上手帮忙,纪望刚想往段音宇的方向去,他的肩膀就被祁薄言用力一撞,对方挤开他,上前一把提溜起段音宇的领子,就跟拖小学鸡一样,把人拽到旁边。 张慕先也被后到的纪望拉开了手臂,嘴里还在说:“臭小子,你是红姐的干儿子,我还是红姐的弟弟呢!你该喊我声舅舅!” 第一天就把大家的家庭地位分好了,齐活。 在天天菜市场这么一闹,五位嘉宾之间已经没那么尴尬,甚至找好了自己的人设。 长姐如母的郑琦红,不着调舅舅张慕先,老实能干的二哥纪望,貌美如花的三哥祁薄言,还有不争气的崽子段音宇。 段音宇到车上了还在嘟囔:“怎么到我这就成崽子了。” 回到村里,夜已深了,祁薄言又去洗了个澡,纪望和郑琦红在厨房里忙活,张慕先出去跟邻居唠嗑,想顺势捞点吃的回来,段音宇则是坐在院子里剥玉米。 五个人各自有自己干的事情,气氛和谐又静谧。 直到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还有番茄炒蛋上桌,不干人事的江导突然出现,对大家说:“吃饭之前,我们先做个小游戏。” 江导:“除了今天贡献最大的郑老师和纪老师,另外三名成员得通过游戏,获得吃饭资格。” 段音宇饥肠辘辘,看着一桌子的菜竟然还要玩狗屁游戏才能吃,差点冲上去和导演厮杀,还是张慕先眼疾手快地把人扣住了。 游戏也很简单,六张牌里,有一张是黑的,其余都是红,抽到黑的人不仅不能吃饭,还要给大家都铺好被窝。 如果三个人都抽到红的,就都吃饭,各自铺自己的被窝。 可能是为了制造悬念,再让节目更有效果,所以来了这么一出。祁薄言从浴室里出来,就发现另外两个人都已经抽好了。 段音宇抓着红牌感谢天地,张慕先已经在给自己装饭,把碗堆得高高的。 祁薄言听懂规则后,随意翻了下牌,谁能想到,六选一的概率都能砸到祁薄言的头上,大家都惊了。 郑琦红看不下去:“江导,再给次机会吧,大家又累又饿地忙了一天了,连饭都没得吃会不会太过分了。” 江导见状,松口再给一次机会。 洗牌重来,还是六选一,祁薄言再次黑牌,倒霉得像被人诅咒了一样。 这次节目效果是真的有了,一阵吵闹过后,江导只好说:“那就只能吃一口,吃什么随便你们,吃完以后祁薄言就得去叠被窝。” 祁薄言倒没什么所谓,就是其他嘉宾都在吐槽心疼,纪望已经把汤勺拿出了来,往上面堆肉,企图堆出祁薄言脸那么大的一口。 最后祁薄言也就吃了一勺鸡蛋混排骨,就默默上楼叠被子了。 因为有一个人没能吃得上饭,大家吃的时候显然也没那么欢乐,都团结一致对外,怼江导。 纪望吃了一碗就停了,郑琦红看了他一眼,给他塞了个保温杯:“小纪,你上去帮帮小祁。” 段音宇拉了下纪望,在他耳边偷偷说:“我偷藏了包肉干,你替我偷偷给言哥。” 张慕先给出自己的苹果,纪望带着成员们的爱意上楼探望祁薄言,江导这会倒做人了,对他们的暗度陈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楼上祁薄言正一个人默默和被子战斗,屋子里数个摄影师,还有好几个固定机位在拍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祁薄言哪里会弄被子,套了半天,差点把自己也套进被子里了。 纪望上前把祁薄言从被子地狱里拉出来:“吃点东西。” 祁薄言看着纪望手里光明正大的赃物:“哪来的。” 纪望言简意赅地把每样东西的来历都说了遍,最后总结道:“这是大家对你的关爱。” 说话间,纪望手脚麻利,没一会就铺好了两张床:“这间房谁睡啊?” 祁薄言抛着手上的苹果:“还能有谁。” 纪望看向祁薄言,祁薄言露出了个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纪望心想,他上来干嘛,让这人饿死在这算了。 祁薄言又说:“他们都给我了,你的呢?” 纪望:“我的什么?” 祁薄言:“你的爱呢?”他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纪望看着祁薄言手里,又有汤又有肉干,还有个苹果,觉得这人实在不缺。他无视,准备离开这间卧室,去整理别的床铺。 然后他就被祁薄言一把抓住了手腕,纪望甩了两下没甩掉,他局促地望着四周记录一切的摄影机,终于屈服。 他往祁薄言手里塞了个巧克力,得了东西,祁薄言这才松开纪望,他拆开巧克力,整块放进嘴里:“哥哥的爱是巧克力味,甜的。” 纪望麻木了,心想着随便吧,骚又骚不过,揍又揍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节目要全片播出,还得看祁薄言的公司同不同意。 祁薄言的公司不可能让他和祁薄言炒cp。 你们猜猜小7是怎么软下来的 第31章 31 果然,祁薄言那句哥哥的爱,叫四周的摄影师面面相觑,纪望赶紧说:“行了,赶紧吃吧三弟,段侄子都在楼下等着你呢。” 他努力地想要把祁薄言那句哥哥给忽悠过去,企图制造出祁薄言的疯言疯语只是在角色扮演的感觉。 虽然节目组都签了保密协议,就算真的闹出什么绯闻来,也会有人安排压下,可纪望就是介意。 他想凭什么,他根本不想在人前和祁薄言有什么纠葛,为什么祁薄言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这个平衡。 听出纪望语气中的生硬,祁薄言坐在床上看了他一会,便站起身对摄影师们客气道:“不好意思,我想换下衣服,你们能暂时在外面等一会吗,把屋子里的摄影机也关一下。” 摄影师们请示了节目组,很快就收到了同意的答复,他们关上了屋子里的摄影机,纷纷退出这个房间。 纪望想走,却发现自己的鞋子被祁薄言踩住了,纪望试图收脚,下场是被祁薄言踩得更用力。 望下看,是祁薄言光着的脚,放肆地踏在他的鞋尖上。 纪望脑子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他鞋子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会不会弄脏祁薄言的脚。 很快他就清醒过来,相当懊恼自己的惯性思维,他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把祁薄言抛在一边,而不是现在这样,嘴上说着讨厌,潜意识里却永远把这个人放在第一位。 祁薄言喜欢装作若无其事地招惹他,上次见面在医院才吵成那样,这次在综艺就假装正常,一切都好。 其实他们都知道彼此间有问题,就像镜子早已碎得四分五裂,而祁薄言的行为则是徒劳地捡起碎片,拼到框架中,对破损视而不见。 还要对旁人说,这个镜子能用,和从前一样。 真的可以一如既往吗,还是说谎久了,大家都能假戏真做。 纪望没有祁薄言那么厉害,他做不到。 最后一个出去的摄影师把房门关上,祁薄言扫了四周一眼,确定了所有摄影机的红灯都已熄了。 他才放松身子往后靠,双臂屈肘撑着上身,脚从纪望的鞋上离开,往上走,从裤管里钻了进去,微凉的脚尖戏谑地在纪望的小腿上来回勾弄。 “哥哥,你下午在浴室掐得我太疼了,你想废了我吗?”祁薄言放软声音,用抱怨的语调轻声道。 纪望冷眼看他:“所以你废了?” 祁薄言的手按在下腹处:“倒没有,就是现在还有点疼。” 下午在浴室里,由于祁薄言的放纵导致他们都起了点反应,祁薄言还恬不知耻地想要纪望用嘴,一边求着,一边情意绵绵地在他嘴唇上小口小口地啄。 面对祁薄言露骨的请求,纪望笑了笑,祁薄言直勾勾地看着纪望,就感觉到对方的手配合地握住了他。 祁薄言恍惚道:“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 紧接而来的剧烈疼痛,就让祁薄言明白了,不是幸运日,是受难日。 他几乎是下意识抓住周遭的东西,才把纪望给予他的“致命一击”的疼痛忍了下去。 祁薄言碰落了洗发水等物件,也就是段音宇那会听到的动静。 而纪望自己,则是躲上楼后,发现一时半会消不了火,只好去浴室再冲一次冷水。 他想要祁薄言知道,肆意妄为的下场,就是鸡飞蛋打。 纪望感觉到祁薄言不老实的脚趾头还有往上走的趋势,他说:“你还想再来一次?” 话音刚落,祁薄言的脚就老实归位,慢吞吞道:“不了吧。” 纪望扫了旁边的食物一眼:“把东西吃完,然后下楼。” 说完,他打算出去,又忍不住停下补充道:“还有,别再招惹我。” 虽然说完以后,纪望自己都觉得不可能。他算是明白祁薄言的德行了,打也打不走,骂都骂不退。 本来中午在藕田里,他以为祁薄言避开的动作是生气了,不想理他,也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从前祁薄言的脾气就很大,恋爱时不理会纪望是常有的事,那段时间纪望几乎学会了这世上所有哄人消气的办法。 低三下四地求饶,甜言蜜语地诱哄,花费心思地浪漫。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宠过谁,只有祁薄言独一份。 纪望离开房间,祁薄言没有喊住他,他便走得更快了些,去其他房间把大家的被窝都整理好后,才下的楼。 而祁薄言是等了一会才下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吉他。 这是节目组的安排,让祁薄言在综艺里宣传他的新歌。 院子里有个纳凉的大方台,上面被张慕先用凉席铺上了,再摆了盘冰西瓜,往上看是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海,周遭静谧,没有城市的喧嚣声。 段音宇冲纪望招手,等人到了才给他塞了片西瓜。 纪望拿着瓜,担心他们又收了村民的好意,会遭到江导的刁难:“西瓜哪来的?” 张慕先说:“花钱买的。”说完他看见祁薄言了,赶紧高声道:“来来来,大家让出c位,让我们长得最帅的弟弟坐下,表演一首。” 段音宇赶紧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这是c位。” 祁薄言提着吉他,看了看纪望。纪望立刻起身,坐到了郑琦红旁边。 郑琦红看纪望过来了,便关心道:“饿不饿,要不再去厨房吃点?还有汤。” 纪望赧然摇头:“不用了,我吃饱了。” 祁薄言落坐在纪望身旁,不去所谓的c位。 他随手拨弦,没有表演自己的新歌,倒是天马行空奏了许多适合当下的歌曲。 夜风习习,陪着不远处的蛙鸣,葡萄藤的香味,西瓜的甜意,以及清朗的歌声,大家都不说话了,沉默地听着,感受这份难得的平静。 祁薄言自弹自唱,后来还弹到了一首老歌。 郑琦红有些惊讶地说:“你们年轻人竟然还喜欢这首歌?” 段音宇没听过:“这是什么歌啊?” 郑琦红怀念道:“都快二十多年了,这歌是我一个好友退圈前唱的最后一首歌。” 张慕先隐约想起来了:“是林宛言的歌吧,我妈当年很喜欢她。” 郑琦红黯然道:“是啊,宛言当时多红啊,甚至还收到了陈导的邀请,差点就演了电影《忘川》。可惜她在风头最盛的时候突然决定退圈,拦都拦不住。” 《忘川》是郑琦红当年演的电影,因此还拿了那年的最佳女主。 郑琦红继续说:“能演忘川是宛言向陈导大力推荐我,可以说没有宛言,就没有今天的我了。” 不知何时,弹唱的声音停了,祁薄言的话语响起:“琦红姐,你那么感激林宛言,那你后来有找过她吗?” 郑琦红一愣,有点惆怅道:“宛言退了圈子以后,几乎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找过她,可惜没找到。” 祁薄言垂眸,手指勾着吉他的琴弦,没有弹,而是狠狠地勒进指腹的肉里,自虐地用力。 没等他折磨那根琴弦,祁薄言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撞了一下,纪望正换了个姿势,也不知道这下碰撞是否故意为之。 郑琦红又问:“小祁喜欢林宛言吗?很少见在你这个年纪有喜欢她的。” 祁薄言松开琴弦,以放松又不着调的语气说:“喜欢啊,她长得那么好看。” 这话张慕先也赞同,他比祁薄言要大上十岁:“对啊,我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她的时候年纪还小,就那会我都觉得她太漂亮了。” “是那个年代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张慕先感慨道。 祁薄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终于弹起了自己新专辑的曲子,纪望才偷偷地把目光放在祁薄言身上。 时间渐晚,祁薄言早就把吉他遗弃在一旁,躺在凉席上看星星。 其他人都在闲聊,他没参与。 还是段音宇发现他先睡着的,段音宇压下声音说:“祁哥睡着了,我去给他拿件外套搭一下。” 张慕先:“要不叫醒他,大家回屋睡觉吧。” 纪望问:“房间要怎么分?” 张慕先说:“琦红姐当然是自己一间,小段一间,我和你一间,让小祁自己一间也行。” 纪望犹豫了下,张慕先又说:“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个alpha一起睡更合适点,我晚上经常起夜,可能会吵到你。” 段音宇噗噗地笑:“张慕先,你是不是肾不好。” 张慕先对段音宇这个小兔崽子实在没办法:“注意尺度,我们这是老少皆宜的综艺。” 纪望接受了这个安排,他说:“你们先回房睡吧,我在这坐一会。” 张慕先点头,郑琦红年纪大,熬不住,早已洗漱进了房。 段音宇拿了件外套过来,给祁薄言盖。 一天拍下来,镜头的分量已经够了,江导便让其他的工作人员解散,去别的地方休息。 这个独栋太小,工作人员不可能住这里。 江导鸡贼,定了岛上唯一一家酒店,住宿条件比嘉宾好得太多。 人潮散去,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节目组没有还手机给他,他只能无聊地坐着看星星,等待着祁薄言醒来。 然后他听见了隐约的啜泣声,来自他的身旁。 纪望紧张地望去,却发现祁薄言没有醒,泪水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涌出,没一会就淌满了整张脸。 他伸手推祁薄言的肩膀,声音紧绷:“祁薄言,祁薄言你醒一醒!” 祁薄言被他晃醒了,猛地睁开眼。他眼睛湿润着,目光迷蒙,没从梦中醒过来的模样。 纪望压低了声音:“祁薄言,你做噩梦了吗?” 祁薄言缓缓闭上眼,似要再次回到梦中:“是噩梦……但是梦到纪望了,就不是噩梦了。”他尾音几乎低得听不见,叫纪望得靠近了,才艰难地分辨出来。 听清祁薄言说什么的那刻,纪望花费了许多力气,才逼得自己坐直身子,远离祁薄言。 过了一会,他伸手把祁薄言身上的外套拉了拉,盖住了对方露出来的手臂。 又过了一会,他听见了祁薄言沉沉的呼吸声,才慢慢地,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祁薄言的手边,指尖相碰。 就像是一场无人知晓,隐秘的放纵。 第32章 32 夜深人静,蝉鸣阵阵,破坏这份宁静的是缠人的蚊子。纪望拍死了好几只后,决定叫醒祁薄言,不然再待下去,他怕他一会贫血。 推了祁薄言好几下,都没有动静,不知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是今天太累了吗? 犹豫再三,纪望伸手把人抱了起来,祁薄言比他想象的要轻一些,不过抱着还是很吃力的,毕竟是个alpha,有身高有肌肉。 但除此之外,这具身体好似一丝多余的脂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明星要形象管理,为了上镜好看,所以节食减肥。 今天也是,节目组不让祁薄言吃,这个人还真就不吃了,看起来不大在乎,就像习惯如此。 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践身体,真烦人。 烦人精的手缠到了他脖子上,并睁开了双眼,纪望停住脚步,垂眸望进了对方毫无睡意的眼里:“你耍我?” 祁薄言不知悔改:“怎么会,我没想到哥哥会把我抱起来?” 本来就很沉,纪望抱得吃力,他低低吐了口气:“自己下来,别逼我摔你。” 祁薄言意外地没有纠缠,从纪望身上滑了下来,弯腰拿起了吉他,率先朝前走。 纪望揉了揉因为用力过度而酸疼的手臂肌肉,拿起掉在一旁段音宇的外套,跟着祁薄言上楼。 祁薄言先进的屋子,洗漱过后,便老实地上床睡觉。纪望本还防备着这人可能会把摄像头都挡住,趁机做点什么。 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得太多。 等真躺在床上了,困意就迅速袭来,睡前纪望脑子里有一个疑问未曾散去,那就是祁薄言到底梦到了什么,才哭成这样。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纪望是被屋外江导的大喇叭吵醒的,他通知每位嘉宾十五分钟内在院子前集合。 这让纪望一时间都觉得自己来的不是综艺,是军训。 往另一张床望去,祁薄言正在换上衣,下意识的,纪望看向周遭的摄像头,红点,正在工作中。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却见祁薄言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又把长发从领口处捞了出来。 转过身,祁薄言对上了纪望略黑的脸,怔了瞬:“你不舒服?” 印象中纪望没有起床气,祁薄言有,不过昨晚他在庭院里睡了一觉,回屋了又睡了一场,这已经算祁薄言近几年来难得拥有的高质量睡眠,没想到是从一档综艺里获得。 睡饱了心情自然好,祁薄言走到纪望床前,往他被子上扔了个东西:“给你。” 说完祁薄言就从房间出去了,纪望把被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是颗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包裹着,淡淡的桃子味。 纪望没吃,但也没扔,而是放进了床头柜里。 下床后,楼下传来吵闹声,原来是段音宇和张慕先抢着洗漱台,郑琦红一个人悠闲地站在另一扇镜子前往嘴上抹淡淡的口红。 祁薄言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默默刷牙,样子有点呆,几分好笑。 段音宇看到纪望了,就像是找到了福星,喷着牙膏沫,顶着浮肿的脸:“望哥!你看看,张慕先老是跟我抢!为老不尊!” 张慕先反击道:“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啊,小青蛙。” 这是在说段音宇眼睛肿,还给人起了个外号。也是没谁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一撞上就双双进了幼儿园。 纪望无视掉,利落刷牙后,用毛巾往脸上一搓,就算完事。看起来和妆前毫无差别,段音宇哇了一声,又把目光放到了祁薄言身上。 祁薄言坐在初晨的阳光下,洗掉了嘴上的牙膏沫,画面就像精心拍摄的牙膏广告。 真是见了鬼了,这些人怎么都不会浮肿,皮肤状态还这么完美,是哪家美容院维持的?他也想去。 年纪轻轻就开始操心皮肤状态的段音宇一个不妨,屁股就挨了张慕先一个膝顶,从洗漱台前被排挤了出去。 段音宇愤怒道:“我可是omega!” 张慕先迅速洗了把脸:“行了行了,omega,给你给你。” 大清早就吵吵闹闹,活力满分。这时江导的声音不识趣地插了进来:“还有一分钟,迟到的人今天的早餐会被取消。” 纪望一听,赶紧问:“不会又是什么抽牌游戏吧。” 祁薄言晚饭都没吃,连早饭都不给吃,江导也不怕被祁薄言粉丝手撕。 江导轻咳一声:“不是抽卡游戏,是团体战。” 郑琦红捶了捶自己的腿:“太激烈的话,我这老胳膊老腿会拖后腿吧。” 江导对郑琦红还是很敬重的:“不会的郑老师,我相信这个游戏你一定可以。” 这个游戏非常经典,就是你来比划我来猜。 由两个人做出动作,然后另外三个人猜,猜中五道题,大家就能得到节目组提供的美味早餐,当地有名的鱼片粥。 郑老师自然被安排到猜的那组,张慕先认为纪望是演员出身,肢体的表现力会更好。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段音宇举手自荐:“我也还行,我跳舞不错。”说完还浮夸地起身,一滑步来到纪望面前,嘻嘻地笑。 纪望看着段音宇现在就如同是自己的弟弟,他拍了拍段音宇的脑袋:“弟弟真棒。” 此时祁薄言忽然出声道:“我也想试试看比划。” 张慕先就说:“每个人都有机会啊,段音宇不行就下来,小祁你上。” 段音宇鼓起腮帮子:“我都还没开始你就说我不行!” 郑琦红出言哄劝:“好了,快开始吧,我都闻到鱼片粥的香味了。” 的确,鱼片粥已经在摄制组那里放着了,香气阵阵扑鼻,叫人闻着就饿,腹中鸣声大作。 节目组贴心,词语都和嘉宾相关,很好猜到。两个人顺利地破解了两个词语,第三个的时候,张慕先就让段音宇下来,祁薄言上去。 这时提词器跳出来两个词《忘川》。 纪望还没反应过来,祁薄言就迈步上前,先是捧住了他的脸,手指将他鬓发绕至耳后,然后扣住了纪望的腰,往自己身前一扯。 这突如其来的表演让大家摸不着头脑,段音宇抢答:“爱情?!” 哪有可能是这么简单的词汇,而在嘉宾们一次次猜错的时候,祁薄言的动作越来越过火,甚至捧住了纪望的脑袋,要往他额头上亲。 纪望脸色都变了,这时郑琦红灵光一现:“忘川!” 叮咚,这次答对了。祁薄言演绎的正是郑琦红在忘川里,和男主角定情时刻,相拥相抱,亲吻额头。 祁薄言停住了亲向纪望额头的唇,慢慢退开。纪望敢保证,他在祁薄言眼里看到了可惜。 对这摄像头,纪望不敢表现得太过火,还开玩笑地对郑琦红说:“多亏了红姐,要不然我今天真是清白不保。” 段音宇在那里起哄:“哎呀,早知道我就不下来,我也想和望哥演忘川。” 张慕先作势掐他耳朵:“小小年纪就想早恋了?” 段音宇捂脸羞涩,纪望迟钝地想起,好像节目合同里还有暗示炒cp这个条款,红姐也对他说过,但纪望没放在心上。 他是想着,他在节目里作为小透明存在的角色,谁会跟他炒cp啊,万万没想到这个人是段音宇。 不过段音宇表现得也不惹人讨厌,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纪望也配合道:“张哥你轻点,我们小段的耳朵要给你掐坏了。” 张慕先叹息罢手:“这就护上了?行行行,薄言我看你还是下来吧,崽子想上去演忘川呢。” 祁薄言没动,纪望心头一紧,看向祁薄言。哪知道他没有在祁薄言脸上看出丝毫的不愉快,祁薄言甚至还笑着说:“好,音宇你来吧。” 段音宇却摆摆手:“忘川都演完了了,让张慕先上吧,省得一直在这管教我。” 他这是在把镜头分量让给张慕先,张慕先自从加入综艺以来,就一直照顾着大家,想着让嘉宾们尽量地在镜头面前展现,自己倒没太多的精彩镜头。 在场的人都懂得这份照顾,于是纪望下来了,张慕先上去和祁薄言继续。 后来连郑琦红都上去演了一场,过了把戏瘾。 郑琦红演戏的时候,纪望都双眼发光,这样的一个大前辈在这里,要是没取到经,纪望会觉得很可惜。 他心里琢磨着该找什么机会和郑琦红请教一下的时候,今天的飞行嘉宾抵达了现场。 来人是祁薄言公司近两年刚出来的小花,祁薄言的师妹,周初雪。 周初雪一一向大家打着招呼,最后站位的时候,她被排到了祁薄言身边,对于祁薄言,周初雪面对着镜头腼腆道:“这是我最尊敬的师哥,也是帮了我很多的前辈。” 祁薄言对着周初雪笑了笑,周初雪的脸立刻红了,张慕先活跃气氛,捂着胳膊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们这不是《在路上》吗,我还以为是回到了《心动百分百》呢!” 心动百分百也是张慕先的节目,祁薄言听了没有反驳,在张慕先问他对周初雪怎么看时,祁薄言神色不变道:“很努力认真的小姑娘。” 前面还好,后面小姑娘听起来,怎么听怎么令人脸红。 周初雪都快羞成周初红了。 在众人的笑闹下,纪望也跟着在笑,他忽然很感激自己选了演戏这条路,起码在现在,他能因为演技和其他人一样笑出来,没有任何异样。 第33章 33 由于节目组的要求,你来比划我来猜这个游戏,他们五个人在规定的时间里成功答对,因此算是游戏成功,早餐每个人都有份。 周初雪刚来这个节目,还不知道这个节目在吃饭的问题上有多为难嘉宾,看着大家听到江导说能开饭时,纷纷高举双手庆祝,她还有点茫然,没进入状态。 祁薄言便低声同她说清节目的规则,两人交头接耳,镜头适时推进,纪望与众人的欢笑中看了他们一眼,几乎能想象节目播出后,后期会给这两个人梦幻般的恋爱特效了。 周初雪作为刚来的飞行嘉宾,可以免费享用一次早餐,不过吃完以后,就要靠劳动或者比赛来赢取下一顿饭了。 江导会提供一个箱子,里面有两种获取食物的方式,嘉宾要是抽取到劳动,那就是大家一起劳作,最后选出贡献值最大的前两名享用晚餐,另外几个人就得像昨晚那样,六抽一。 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比赛,五个固定嘉宾加上飞行嘉宾,分成两组,互相竞争。赢的那方才有吃饭的资格,输的那方只能干看着。 当然,江导也不会阻止嘉宾之间的互帮互助,赢家想和输家一起分食也是可以。 又或者说,从劳动的项目中存下食材,嘉宾自给自足,不参与制作组提供的项目也可以。整个综艺自由度很大,全看几个嘉宾之间想怎么发展。 五个人的时候能成团,六个人只能分组。郑琦红听明白以后,直接对江导说:“我们才成为一家人,你这是迫不及待地拆散我们啊?” 段音宇过去搂着郑琦红的手臂:“就是干妈,江导真是用心险恶。” 江导于人群中耸肩摊手,一副对所有吐槽都免疫的模样。 张慕先拍了拍手:“鱼片粥!鱼片粥快端上来!我要饿死了!” 纪望主动道:“要不在院子里吃吧,我进去把餐桌端出来,像昨晚那样。” 祁薄言从周初雪旁边离开:“我陪你一起搬。” 周围都是跟拍的人,两个人也没多说什么话,就是搬桌子的时候,纪望的手被祁薄言碰了一下,从手背滑到指缝,暧昧地在上面蹭了蹭,看起来好像是不小心,实则故意。 纪望不敢随着性子瞪祁薄言,只能把火压下来,和祁薄言一同把桌子搬了出去。 途中他还在想,摄影机有没有拍到,万一播出去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胡思乱想间,张慕先和段音宇一起把椅子搬了出来,郑琦红带着周初雪给大家盛粥和小菜。 祁薄言自然地在周初雪旁边落座,周初雪把筷子先分给他,还小声地喊:“师哥,要不要酸萝卜?” 纪望下意识夹了块酸萝卜放嘴里,被酸得直皱眉,这萝卜拿什么腌的,牙齿都要软掉了。 他挨着郑琦红,段音宇挨着他,段音宇一看见他的表情就笑:“望哥你还好吧,喝点奶茶。” 奶茶是张慕先的手艺,昨天张慕先出去串门的时候,邻居送了盒茶叶给他,张慕先正好身上也有牛奶代言,就一块煮了,变成热气腾腾的奶茶。 面对张慕先投机倒把的行为,节目组在金主爸爸的威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 奶茶煮出来的时候,段音宇还嫌弃地说:“我想喝的是珍珠奶茶,不是奶煮茶。” 张慕先被气乐了:“那你别喝!” 段音宇讨好道:“怎么能不喝呢,这可是舅舅亲手给我煮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张慕先都不稀罕给他眼神,结果段音宇只喝了一口就眼神发光,真香了,现在直接成了张氏奶茶的推广大使,推荐给纪望喝。 纪望也喝了一口,惊讶道:“好喝。” 段音宇被夸得仿佛煮出奶茶的人是他一样,兴奋道:“是吧,我觉得张慕先可以转行了,去开一家奶茶店。” 张慕先给郑琦红也装了杯,贴心地把糖罐放在对方手边:“红姐,你这杯我冲得比较淡,要是觉得不够甜再加点糖。” 他们这边和和谐谐,祁薄言和周初雪坐在一块,就只好互相照顾。都是同一个公司的艺人,不帮一把说不过去。 这顿早餐圆满完成,用餐结束后,江导安排了今天的抽选。 他们六个人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去抽选,决定今天到底是劳动还是游戏。 最后纪望赢了,段音宇搓着手说:“求求了,游戏吧!再下田挖藕的我就要变丑了。” 张慕先坚定地看着纪望:“望弟,为兄今天全靠你了。” 郑琦红把两人的脑袋都轻轻拍了一下,对纪望说:“小纪,别有负担,抽得不好我们骂节目组。” 祁薄言伸出自己的手:“要来我这沾点幸运吗?” 纪望可不敢碰六选一两次都能砸中的“天选之子”,他赶紧上前在后悔前把手往筒里一塞,拿出来,慢慢打开。 看到游戏两个字的时候,他抓着纸条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游戏!” 得到满意的结果,嘉宾们反应特别给力,大家就像迎接进球成功的球员一样把纪望包了起来。 祁薄言跑在最前面,第一个将纪望抱住,纪望甚至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用双臂勒着腰,往上抬了一下。 抱得太紧,纪望的鼻子都抵在祁薄言脖子上的信息抑制贴上。 很好闻,是只属于祁薄言的味道,无关信息素,在众人的包围里,清晰而准确地被纪望识别到。 发型都被拥抱弄乱的纪望,有点混乱地站在原地,抽中的纸条让手心里的汗水揉湿。 江导在欢呼中,缓缓说出要分队进行游戏比赛,领队的人一个是今天来的嘉宾周初雪,一个是资历最深的郑琦红,两位女性以剪刀石头布的形式挑选队员。 第一局周初雪赢了,理所当然的,她第一个选的就是她的师哥,祁薄言,郑琦红点了段音宇。 第二局还是周初雪赢,周初雪的目光在剩下的人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张慕先身上:“张慕先,我特别喜欢你主持的《心动百分百》。” 张慕先笑着走过去,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去你们队也是做主持的命呢,还要恭喜嘉宾牵手成功。” 周初雪捂着脸笑,笑得腼腆。 剩下的纪望自然就去了郑琦红的队伍,郑琦红握住纪望的手:“就算剪刀石头布赢了,我也会选小望,现在刚刚好。” 这话说得暖心,纪望对郑琦红说:“我会加油的。” 第一场比赛是谁也没想到的射箭,纪望这会是真的觉得节目组不按套路来了,刚开始来到这个岛上的时候,他以为这只是一款养生悠闲综艺,没想到突然变成竞技类。 直到江导cue到了周初雪的最新电影,她在里面饰演一位射箭少女,大家才明白这个游戏安排的用意。 飞行嘉宾过来肯定是要宣传自己的新电影的,不怪节目组精心安排,郑琦红说:“我上次射箭都好多年前了,小段小纪,你们会不会?” 段音宇说:“没学过啊,不过射箭感觉好酷,我想试一试,导演能不能给练习的机会?” 周初雪主动道:“是啊,射箭是挺难的,我也挺久没练了,手生。” 祁薄言放松着十指,做热身准备。一行人分车前往了节目组搭好的射箭体育棚里,一排的靶子立在远处,明亮的光线,旁边悬挂着不同颜色的器械装备。 段音宇呜哇地喊着,觉得这些弓箭装备都太帅了。 纪望之前演配角的时候,有为了角色特意练习过射箭,他的教练还说他有天赋,可以往职业运动员的方向走。 不过纪望对射箭还好,对当作运动员开启人生新篇章也没有兴趣,他觉得演戏就挺好的,主要是钱赚得多。 第一轮节目组让他们先热身练习,以免得一会射箭的时候手臂肌肉拉伤。 纪望做热身时姿势就挺标准的,节目组安排准备得很严谨,不但有弓手护指套还有护臂和护胸。 一套装备下来,段音宇就对纪望花痴道:“天啦,你好像游戏里的刺客哦,你演过古装没有,就是那种冷酷的杀手,深深暗恋主角的那种。” 还真别说,之前才在祁薄言的mv里演过,被逼着说了不少我爱你。 郑琦红玩了几箭,没一个射到靶上的,她失落地放下弓,对自家队员们说:“靠你们了,我真的不行。” 段音宇也套上装备试了几箭,虽然能中靶,但成绩一般,都在白黑环之间危险徘徊。 那边忽然传来了惊呼声,三人顺着动静望去,就看见祁薄言刚放下弓,他才放出的箭正中十环。 张慕先的成绩不错,比段音宇好上很多,能靠近靶心前三圈。周初雪表现一般,不过能挨上靶。她就站在祁薄言旁边,惊讶地连连夸赞,说师兄厉害。 段音宇用鼻子哼了声,已经很有竞争意识:“我们也很不错的!不比你们差,望哥你上!” 纪望拿着弓上前,在祁薄言意外的目光中,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了祁薄言旁边的位置上,利落地拉出一个标准的姿势,对准了前方的靶心。 在放出箭的那刻,纪望瞄准的位置微微动了一下,手指放开,箭划破空气射了出去,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振鸣。 箭击中了靶子,发出一声闷响,随之而来的是另一支箭落在地上的声音,祁薄言留在十环上的箭,被纪望的箭击中掉落。 纪望放下手里的弓,第一次冲祁薄言露出挑衅又放肆的笑容,他扬声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第34章 34 纪望刚想拉开弓来第二箭,右肩就猛地一沉,是段音宇压了上来。 没心没肺的段音宇猛拍纪望的肩膀:“怎么回事,你这发挥得也太失常了,都射到另一个靶上了。” 纪望被他又拍又拽的,担心手上的器械会伤到段音宇,便放下东西,把段音宇拉到一边。 段音宇不似刚才没心没肺,反而捂住自己的麦,压低声音对纪望说:“哥,知道你想要节目效果,但你这样可能会被祁哥的粉丝掐啊。” 他双目间忧心忡忡,提醒中满是真心,是圈里少见的热心肠。许多人最多只会冷眼旁观,压根不会提醒,就怕引火上身,也怕好心做坏事。 纪望欣然接受,并沉稳安慰:“没事的,别担心。” 段音宇有点头痛,虽然这个综艺播出后,眼前这哥有可能会红,他经纪人都告诉过他,纪望隐约有起来的势头,叫他虽然不必太讨好,但是千万不能交恶。 哪知道纪望和祁薄言不对头,这跟谁不对付,都不能跟祁薄言不对付啊,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还没红就糊吗。 他怕纪望脑子不清醒,脸上露出着急神色,头上的呆毛就被纪望按了按:“放心,我和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说完后,纪望自己都觉得心虚,要是他和祁薄言的真正关系暴露在外人眼中,那才叫完蛋,不过连段音宇都能看出他们不对头,想必其他几个人都察觉出来。 不过才相处了一天功夫,都是怎么看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啊。 回到射箭点,祁薄言脸上的兴奋已经淡了,在纪望和段音宇说话的功夫,他连射了好几箭,箭箭都围绕着纪望的那支红色的箭。 每位嘉宾手里箭的颜色都不一样,以作区分。纪望是红的,祁薄言是黑的。 猛地看去,红箭已经被黑箭包围。数支箭圈得均匀,用意昭然若揭,这是在回应纪望的挑衅,他要将他圈起来,困住。 纪望被段音宇提醒后,有心收敛,只望靶上扫了眼,便移开目光,认真地评估这个靶的距离,以及一会有可能的输赢。 他们这个队赢面不大,主要敌人实力强大,一个技术高超,加两个水平不差的。 想到这里,纪望觉得还是临时提升自己的队员实力要紧。 正好郑琦红过来请教他射箭姿势,他便帮前辈调整姿势,让人尽快得到手感。 段音宇就在旁白瞎射,靶上到处都是,就是没几次能到七八环,全是低空飘过。 而周初雪好歹练过,截止在江导喊停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七环的成绩。 忙完郑琦红,纪望就去教段音宇。段音宇的姿势不正确,这才是他经常射歪的原因。面对着omega,哪怕段音宇平日里不着调,压根让人想不到他的性别,纪望还是有点不太敢碰。 为了避免碰触,他努力保持着绅士的姿态。就在这时,一连串的箭声响了起来。 纪望回头,原来是祁薄言把自己靶上的箭,一发又一发地打下来,包括他自己的,连带着纪望的,把原来花里胡哨,以箭堆出来的图形毁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个在纪望看来小孩撒泼行为,在其他人看来,是相当牛逼的炫技,甚至还有人暗中观察纪望的表情,大概觉得这是祁薄言对他刚才狂妄的回击。 纪望抿抿唇,神色认真起来,节目组乐见其成,和乐融融的合家欢虽然好,却也少了那么点刺激。 alpha和alpha之间要是争强好胜,说不定还能擦出一些精彩火花。 比赛正式开始。 分批对战,周初雪对战郑琦红,张慕先与段音宇,祁薄言同纪望。 第一轮,周初雪率先出列,纤细的少女身姿,意气风发的神情,面对着箭靶,周初雪脸上浮现罕有的认真模样。不管技术怎么样,纪望是能看出这个姑娘对射箭方面是有野心的。 可惜omega在运动上,受自身体质的影响较大,她还是个女性omega,平日里拍戏也要求保持身材,肌肉含量不够。 第一箭发挥不佳,射中倒数第二层的白圈,只有两分,周初雪露出懊恼神情。 祁薄言走了上去,附耳说了几句话,周初雪专心听完,全程目光直视箭靶,没有像之前那些展现出明显的娇羞。 等祁薄言让开,周初雪便调整了一些细微动作,再次放出箭矢,这次比上次好多了,进了红圈,有七分。 每人总共三箭,最后核算两队总分。 周初雪三箭下来,共计十五分,她有点沮丧地耷拉着脑袋,回到队里。 轮到郑琦红的时候,在练习的时候表现不佳的她,最后出现了反转,拿到了二十一分的成绩。 段音宇立刻跳起来高高兴兴的庆祝,张慕先扬声道:“得了啊,还有我和你祁哥呢,怎么就一副吃上饭的样子了。” 段音宇不理他,挨着郑琦红,连声称赞她刚才的表现。 张慕先很快就射完了三箭,得到了二十三分。段音宇随后发挥一般,只拿到了十六分。 两队以微弱的一分差距紧紧咬着分数,在最紧张的时候,祁薄言和纪望上场了。 祁薄言突然抬手向江导请示:“要不我一箭,他一箭吧?” 这样的做法其实要比先后上更公平,比赛时两人承受的压力都差不多大。 江导同意了,祁薄言率先发出一箭,这次他没有乱来,箭矢正中十环。 纪望拉开弓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从指尖蔓延到全身,由压力所带来的酥麻感,几乎激活了他每一颗充满着好胜心的细胞。 他忘了当下不过是一档综艺,他只知道,他必须在这里赢过祁薄言,他想赢他一次,无论如何。 箭矢飞了出去,同样正中十环。所有人无声无息地安静下来,看着这场比赛,或许是因为比赛的双方都没有开玩笑,是真的在一较高下。 第二箭,祁薄言十环,纪望十环,打成平局,比分相当胶着。 最后一箭的时候,祁薄言没有立刻射,而是露出放松的表情,对着他的队友们说:“我怎么有点紧张啊,感觉望哥可能会赢我。” 听到这话,纪望也不好继续露出认真的表情,笑着答道:“放心,一会要是我们真赢了,我把我那碗饭分你一半。” 张慕先一听,赶紧对段音宇说:“崽子,体现你孝心的时候到了。” 段音宇抱起双手:“吃个锤锤,连渣渣都不留给你。”段音宇是c城人,喜欢用叠音词,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张慕先并没有被可爱到,还对段音宇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面对这幼稚的威胁,段音宇回应了两颗白眼。 周初雪举起双手,握拳打气:“师哥加油!”张慕先:“小祁加油!把饭都给抢过来!” 祁薄言重新抬起弓,眯着眼,没有多犹豫,快狠准地射出了手里的箭,还是十环! 这几乎是赢定了,因为本身周初雪组就比郑琦红组多了一分,就算现在纪望射出十分也追不上这少掉的一分了。 胜负已分,祁薄言同他们小组的人已经在庆祝,纪望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段音宇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郑琦红安抚地摸了摸他,对纪望说:“小纪,这一箭也要认真射哦。” “虽然我们队是输了,但是你和小祁的胜负还未分出来。”郑琦红这么一说,倒让张慕先和周初雪都不好意思继续庆祝了。 因为场上还有人没比完,他们这个样子确实不好。 祁薄言模样一直都挺淡,没有因为赢而兴奋,对他来说,赢得挺轻松,没有任何成就感。 他看向纪望的背影,那人并没有被祁薄言的胜利而影响到,就像郑琦红说的那样,虽然他们队已经输了,但他和祁薄言的胜负还没有分出。 祁薄言饶有兴趣地抱起手,想知道纪望会射出什么样的成绩,大概是平局吧,他漫不经心地想。 这一次,纪望比前两轮准备的时间都长,他将弓拉出一个饱满的弧度,紧绷的小臂充满着力量感,直到弦与箭之间的力达到一定的极致后,他才松开手,箭射了出去。 这一次,他的箭几乎射中了靶心的正中央。 而祁薄言明显怔愣了一瞬,继而眼睛越来越亮,几乎是露骨地望着纪望,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与愉悦。 估分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对纪望射出的箭来回转了几圈,确认了以后,又匆匆跑了回来,和节目组开始紧急商量。 其他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慕先说:“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纪望已经放下了弓,卸了周身力道,他望向祁薄言,所以说体育竞技为什么刺激呢,就是因为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这时节目组的商议已经出现了结果,纪望刚才那一箭,除了正中十环以外,还命中了十环的最中心,也就是靶心,在射箭比赛中,这是双方都是十环平局后,决定胜利的关键。 简单来说,就是纪望赢了祁薄言,而节目组纠结的是,这一次正中靶心,到底要不要加分。 一听到这里,段音宇就抓着郑琦红的手说:“当然要啊!望哥牛逼!这可是靶心啊!正中靶心多难啊!必须得加分!” 张慕先出来说:“我也觉得得加分,大家都不是专业的运动员,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厉害了,我建议平局,都有饭吃好不好。” 郑琦红也说:“是啊江导,就大家一起吃吧,happyend不好吗。” 江导最后还是同意了平手,所有人一起共进午餐。 这一决定让本来还是两个队的成员们一起亲热起来,再无刚才比赛的对立感。 纪望放下了手里的弓,然后他就被祁薄言抱住了。这看似对手与对手赛后和解的拥抱,实则只有他听见了祁薄言俯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哥哥,你射箭的样子真好看,” 他以迷乱又低哑的语调,说着近乎变态的话语:“我要从手指开始,一点一点把你吃掉。” 男人潮热的鼻息,将纪望的耳垂裹住, 祁薄言的身体滚烫,话语更烫,几乎要熔在纪望的身体上,形成无形的烙印。 “不管你怎样哭泣挣扎,我都不会停下。” “直到我们完全地合二为一,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第35章 35 话语里明目张胆的性暗示先是让纪望背脊一酥,继而无尽的恐慌涌了上来。他似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祁薄言。 就连段音宇都知道说些镜头前不该说的话,得捂住领口上夹的麦,祁薄言是怎么做到毫无顾忌的。 难不成这个节目组是祁薄言公司开的不成?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 祁薄言松开了纪望,看见对方的表情,忍不住笑出来,非常快活。 这时其他人也跟着跑了过来,空气中洋溢着欢乐,纪望却根本不敢动,下意识望向节目组,收音师和导演。 收音师和他的助理果然露出了异样神色,朝纪望这边看来。 纪望的心跳得几乎要蹦出胸膛,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恨不得抓住祁薄言的领子将人狠狠揍一拳。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热门话题#惊爆!祁薄言出柜#,#十八线透明碰瓷当红流量#,#明星光鲜亮丽的背后#。 祁薄言闯下的弥天大祸,会不会连他的公司都没办法处理,从此被雪藏。 他买的房子还没还完贷,要是祁薄言被雪藏了没地方住,他可以把自己的房间让出一半,毕竟让祁薄言说出这种话的人是自己,也负有一定责任。 但是房贷还没还完,果然还是要去找工作吗? 祁薄言说不定要欠债,不是还有对赌吗?会欠多少?他的房价涨了不少,卖了也杯水车薪吧! 祁薄言什么也不会,除了当明星还能干什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事业,实在让人生气。 纪望吓得脸色都白了,段音宇看出了点异样,忧心问:“哥?你还好吧。” 祁薄言见状,刚想说什么,江导就用麦克风喊道:“祁老师纪老师,你们的麦克风是不是出了问题,收不到音了。” 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纪望狠狠地喘了口气,冰凉的手指摸上自己腰上的收音器材,发现连接着麦克风的线不知什么时候被拔掉的。 想也知道是谁的锅,收音组的工作人员过来,帮他和祁薄言重新调整麦克风,全程纪望看也不看祁薄言,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退出这档综艺。 再被吓下去,他怕自己会短命十年。 午饭是要回到院子里吃,村里人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亲自下厨,做了当地的特色菜,除了给他们福利,还要介绍这个村子里的美食文化。 从射箭场回到村子有一段路程,分了两辆车走。纪望不想和祁薄言一辆,但事与愿违,他刚上车,祁薄言后脚就一起上来了,和他一块的还有张慕先,另外一辆车则都是omega。 他和张慕先并排,祁薄言坐在最后。 纪望刚想闭眼休息,张慕先却主动提到了刚才的射箭,他问祁薄言和纪望,到底是从哪学来的本事。 祁薄言谦虚道:“业余兴趣爱好,没行程的时候我都会和朋友去玩几次。” 见状,纪望也不好意思休息了,大家都在工作,他说:“演戏的时候学的,其实找对技巧以后,就不会太难。” 张慕先笑道:“看来等这期结束,我也要去射箭场来几把。” 纪望便说:“我之前学射箭的那家不错,老师很会教,你要是有兴趣晚点我把地址发给你。” “行啊,我还没加你微信呢,等导演把手机还给我们了,就加个微信。”张慕先说。 其实节目开拍前他们都加了微信,显然张慕先那个是工作号,由专门人员打理,现在张慕先的意思是加私人微信。 在圈里,加上私人微信,有些人把这视为获取资源的途径。 一些机会就是在聊天中,酒局上,相熟的人互相介绍,便能得到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凭借着东风扶摇而上的不是没有。 但这不包括纪望,说他清高也好,较真也罢,他不大想这么利用这些机会。 何况资源这种事情,公司操心就好,艺人都已经给出这么多分成了,总不能公司什么事都不做吧。 面对张慕先的主动,纪望自然点头。 这时祁薄言在后方说:“那我们也加个微信吧。” 他这一出声,谁都不知道“我们”指的是谁,张慕先大大方方说行,纪望顿了顿,迟疑地说好。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祁薄言的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没存,祁薄言在他手机上就是一串数字,虽然纪望已经把这串号码背了下来。 倒不是故意背的,只是看得次数多了,就记在脑子里了。 越想越烦,纪望用后脑勺轻轻撞着皮椅,企图让自己振作起来。 还没撞两下,就感觉后脑勺多了东西阻挡,扭头一看,是祁薄言的手指,轻轻扶在他椅背上,见他看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纪望想到刚才他对自己说的话,以及偷偷摸摸拔了他麦克风还不说的恶劣行径,就满肚子火。理也不理,歪着身子,把脑袋靠在窗玻璃上,远离祁薄言,珍惜生命。 一路无言,各自休息。等到院子里,饭菜的香味已经溢出,段音宇他们已先到就座,盛汤装饭。 他们三人应该在车上聊得很不错,周初雪和郑琦红有说有笑,气氛都没这么尴尬了。 村里人提供的是腊肉炒饭,美味的海鲜,色香味俱全,叫人尝了一口几乎只想埋头痛吃,解一解谗。 纪望快速地吃了半碗饭才找回精神,发现祁薄言坐在他对面,咬着筷子眼睛闪亮亮的,这是祁薄言遇到喜欢的食物时会露出来的表情。 就像他们第一次去那家烤串店,祁薄言一边嫌弃这装修的破烂,又被美食征服了肠胃。 不过后来祁薄言应该没有去了,要不然那家店一定会变成网红店,被他的粉丝们纷纷打卡。 他又着重看了眼祁薄言下筷最多的菜,是鱼,一会要不要去找村里的老师傅请教一下,也不是想做给祁薄言吃,就是挺合自己的胃口。 期间张慕先和段音宇插科打诨,活跃气氛,几位嘉宾偶尔接话,大家都很努力地在营业,同时填饱了肚子。 饭后江导让他们休息一下,下一个活动等三点后才出发。现在是下午一点,江导竟然好心让他们休息两个小时? 这时工作人员上来给他们分发手机,江导咳嗽了声:“今天是节目组的正式宣发,你们也可以看看,适当参与。” 这时在人群中,纪望看到了终于出现了小旭的影子。小旭热烈地同他打招呼,纪望无声地笑了笑。 艺人微博很少自己登陆,各家的助理都纷纷上前,主要还是看着艺人,不要手滑点赞之类的。 没有摄影机在旁边,六位嘉宾跟各自的助理碰头,在看这个综艺的宣传状况。 说是正式宣发,其实也不过是发了定妆照,将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人选做了个辟谣或者肯定。 第一期还在拍,预告片大概要等拍完两期的量才能剪出来。 小旭点开了节目组开的官微,上面已经传好了一组图片。虽然是各自分开拍的,但经过优秀的后期技术,最后整出来的合体图效果很不错。 就是祁薄言给他挑的那套繁杂的西装,在合照里也不显得奇怪,意外地合适。 不过在群体图里,祁薄言和他的站位比较特殊,他们身体的方向稍微往对方倾斜,在合照中虽然不明显,但总觉得有点亲密意味。 纪望在想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小旭给他看完照片,就有点想把手机收起来。纪望挑眉道:“给我看看评论。” 小旭为难道:“算了纪哥。” 纪望温和又不失强硬道:“拿来。” 小旭只好给了,节目组在两个小时前发的官宣,现在已经转发五万多了,点开评论,大多数都是各家粉丝的控评,当然也有纪望的。 他都来参加这个综艺了,公司总不可能不管他。 再往下划,就能看到一些除了控评以外的粉丝了,有条评论起码掐了八百条回复,而那评论的内容是。 【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我觉得祁薄言和纪望好配吗?别人都是集体照,就他俩像结婚照。 点开这条评论,底下一群回复,撕得腥风血雨。 【爱祁大队小薄荷】:开始了开始了,十八线野鸡不要碰瓷我家祁爷OK? 【听祁之言】:对对对,只有你这个孤儿,播都还没播,cp粉就敢舞到正主面前,小心你家孽力回馈。 【奶牛小方】:楼上的祁粉嘴巴怎么这么脏,真是粉随正主。 【穿上鞋子我跑得飞快】:我倒是觉得这对cp挺好磕的,反正也不是真的,毒唯们就消停点吧,要是你家正主和omega官宣了,你们是不是要哭死过去。 【言言我爱你】:抱走我们祁爷,薄荷不约。 【苏打薄荷椰子酒】:其实我还蛮吃纪望的颜诶,顶锅盖逃跑。 【一颗小扣扣】:楼上小心腐度超标被开除粉籍,众所皆知薄荷粉就是一群疯狗。哪个明星沾上他们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纪妈妈1号】:抱走我们家小纪,而且不就是张照片吗,你们高潮什么! 【鸭脖子很短】:楼上真粉?不是买的吧,你家三天两天上热搜买营销,天天炒作最温柔的男二,我都快被腻吐了,可惜这么搞都红不起来,怎么,现在研究如何抱大腿蹭热度了吗? 纪望还想再看,手机却被小旭抢了过去,小旭面色尴尬道:“别看了哥,没什么好看的。” 其实那些留言纪望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是更确定了祁薄言和他的事情最好不要曝光,不然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时他听见了一声惊呼,顺眼望去,却见是祁薄言的助理青白着一张脸,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 小旭下意识点开手机,看了眼,同样震惊地抬起头,望向祁薄言的方向。 纪望心下不安,直接抢过了小旭的手机,然后他就看到,那条被撕了八百条的评论,回复数量一下暴增。 再点开楼中楼,所有id发的都是一连串的问号。 在最新的回复里,纪望终于看见了引发了这场骚乱的真凶。 【爱七之781】:我靠????祁爷竟然点赞了这条评论???他是被盗号了吗???????? 【祁祁放心飞】: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信,肯定是配合节目组的套路!祁祁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纪望死死握着手机,只觉得血压都上来了,差点就想扶住后颈,晕过去算了。 粉圈和综艺内容都是瞎写,写得不好请多见谅 第36章 36 即使之后祁薄言取消了赞,但这个手滑的赞便以截图的方式火速蔓延,目前还没有上热搜,大概是公司有意在控制舆论。 紧接着那条被点赞的评论也被直接删除了,就是不知道是博主自己删还是新浪官方删除的。 有句话说得好,越遮遮掩掩,越显得有鬼。粉丝们个个都满头问号,祁薄言一个星期前的广告代言微博被粉丝们涌入,求个解释。 这一闹,其他几位嘉宾都知道了,段音宇先开的口:“祁哥,你在微博上……弄得好热闹啊。” 祁薄言的手机已经被助理死死握着了,就跟掐着个炸弹一样。祁薄言适时表现出一副做错事的忐忑不安:“我只是想刷了一下评论再转发,没想到不小心把赞给点上了。” 他表现无辜的样子比演技还要厉害,就似真情流露。 要不是纪望已经熟悉这个表情,还真的要被祁薄言骗了。 见祁薄言这样担忧,张慕先安慰他:“没事的小祁,公司应该会帮你公关这件事,而且我觉得也不严重啊,就是手滑点个赞嘛。” 这话说完,张慕先都觉得心虚,不过要说祁薄言是故意点这个赞,他都不信。纪望人虽然好,但咖位真的不高,炒cp是互惠互利,祁薄言跟纪望炒cp,那就是单方面的扶贫。 纪望的手机疯狂震了起来,是红姐的来电。他站起身,从小旭手里接过电话,走到一边接通。 红姐语速很快,跟他分析了这件事的利弊。说就目前来看,这个点赞所导致的局面,弊大于利,如果说祁薄言公司的公关是冷处理,会给纪望招来一大波黑粉。 但是往长期来看,要是祁薄言公司有真想捆绑炒cp的意思,那对纪望流量的提升还是很大的。 主要是alpha和alpha,真爱粉觉得不可能,普通路人也只当cp吃吃就算了,真情实感的没几个。 相对于直接确定恋爱关系的alpha和omega艺人,公开即糊,炒cp还算是安全有效,快速吸取流量的营销方式。 不过祁薄言那边应该不会同意,又不是做慈善的,干什么要这么糟践自己的流量,还伤死忠粉的心。 纪望听了半晌:“所以公司的决定是什么呢?” 红姐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公司想让你在综艺里,主动和祁薄言有点互动。” 纪望明白了:“公司打算叫我蹭祁薄言的热度?” 红姐艰难道:“他带来的热度是实打实的,公司砸了多少钱在你的营销上,都没有这次来的阵仗大。” 纪望想要抽烟的小动作犯了,拇指用力搓着食指:“红姐,我和公司的合约只有一年了吧。” 这话一出,红姐那边所有声音都没了,他们都明白,纪望不愿意,甚至拿出续约来作威胁。 死一般的寂静过去后,红姐说:“我明白了,星期六你就从综艺回来了,到时候来公司一趟吧,我们谈谈。” 纪望挂了电话,靠在墙上仰起头,旁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是小旭。 小旭忧心地望着他,纪望现在说不出来自己没事的话,他只觉得累,祁薄言在无止尽地消耗着他的耐心。 这人总是随心所欲,每次做事都是如此,不管现实如何,不理折腾出来的烂摊子让多少人头疼,他只做自己想做的。 踩着底线放纵,就像活得没有明天的人。 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还是这样,没有一点长进。 小旭低声道:“哥,红姐说了什么?” 纪望抬手揉了揉他脑袋:“放心,公司会处理好的。”又搓了下手指,他问:“有烟吗?” 小旭眼睛瞪圆了点:“哥,这是在综艺,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 纪望按了下太阳穴:“抱歉,我就是有点累。” 脚步声传来,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从墙后走出,来到这个院子里偏僻安静的角落,祁薄言显然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他说:“别抽烟了,我不喜欢。” 小旭神色尴尬,不知该走还是留,纪望主动道:“小旭,你先去忙吧。” 等小旭一走,纪望就望向祁薄言:“你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呢?” 祁薄言上前一步:“你生气了?” 纪望抬手作出了制止的手势,他努力想要心平气和,与祁薄言来场成年人之间的对话:“是你还没弄清楚状况,我们已经分手了,六年前就分了。” 祁薄言眉心微皱:“我知道,你不用一遍遍强调。” 纪望认真道:“你真的知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知道。” 祁薄言明显不耐烦了,他抱起手,露出防御性的姿势,这是不想听纪望接下来的话,纪望却继续说:“还是说我拒绝得不够明显,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纪望主动靠近了祁薄言:“我们早就不可能了。” 祁薄言睫毛颤了颤,他猛地抬眼,目光充满了进攻性,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在这里咬住纪望。 纪望明显能感觉到祁薄言的视线危险地划过了他的颈项,让他背脊出了一层汗,要是祁薄言在这里咬他,他还真的拿祁薄言没有办法。 可是很快,祁薄言的眉眼又柔软下来,调笑般道:“有没有可能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伸手触碰纪望的脸,再到颈项,松松地扣着:“其实来这个综艺之前,我一直很生你的气。” “你怎么能因为任燃那种货色,来这么侮辱我。”祁薄言的言语刻薄,神色冰冷,随着话语,手指上的力道渐渐增加。 纪望双眸露出怒意,但很快他的嘴巴就被祁薄言捂住了。祁薄言的掌心里带着浅浅的桃味,是这人生气的表现。 因为情绪高涨,优质的alpha信息素会大量分泌,即使脖子上贴了信息素抑制贴,还是会泄露少许。 祁薄言不想听纪望说话,更不想听纪望为他讨厌的人出头。 所以说他很不喜欢纪望这一点,哥哥的心里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人,就是不能完完整整地属于他。 “任燃说我标记了他,你就信了是吗?”祁薄言声音难掩失望:“我以为哥哥不是这什么蠢的人。” 纪望心头狠狠一颤,他急切地眨了眨眼,祁薄言这是否认了? 就算心里不齿自己如今的动摇,可是纪望还是希望祁薄言能多说一点,告诉他不是,和他说只是一个误会,祁薄言没有做过。 既然没有做过,上次在医院里为什么会承认? 但是祁薄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只是松开了扣在纪望脖子上的手:“你放心,我那个点赞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 他认真地看着纪望,不知怎么的,纪望竟然从祁薄言的眼神里看出了点灰心来,就好像纪望叫他失望至极。 祁薄言松开了捂住纪望的嘴,后退两步:“我原谅你了哥哥。” 他自顾自地说了这些,又丢下这句无厘头的原谅,纪望被堵住了发言的机会,他有很多想问,又有许多想说。 可惜祁薄言并不给他机会,而是快步离开,纪望刚想追,就看到了许多摄影机,他止住脚步,没再继续追上去。 很快,纪望就知道祁薄言说的那句,不会给他带来任何麻烦是什么意思了。 祁薄言的新mv出了三十秒的预告,里面就有纪望的镜头,将军和刺客在烛火摇晃间,沉默对视,一个深情,一位错愕,镜头切换的很快,配着早已录好的台词。 只需看完全片,基本都能知道他们俩之间存在禁忌的情感,周初雪的镜头适时切入,叫人明白这段情感只是单向。 加上营销号放出了一点综艺路透,这次手滑点赞,基本可以被定型为新mv和综艺前的一波预热。 公司也紧急联系了几个粉头和后援会,叫她们近日约束好粉丝。 这叫不少心惊胆战等待着结果的薄荷松了好大一口气,一些情绪偏激点的已经在微博实时广场上骂公司了。 【戴着假发的美薄荷】:不是我说,m司的营销的方式太过狗屎,祁爷实力和上一张专辑的成绩有目共睹,需要用这种方式预热吗? 【苹果掉了捡来吃】:m司的公关一向是这么傻逼,心疼我家祁爷一人拖动整艘航空母舰。 【鸭脖子很短】:虽然这次宣传的手段挺微妙的,但是不是祁爷点的赞就好,m司nmsl。 【肉团团很软】:虽然但是,纪望真的好帅哦,还挺好磕。 【爱七之781】:只要不捆绑炒作的话,我还是很看好这位纪小哥哥的。 小旭见他忍不住刷起实时,赶紧把手机抢回自己手里:“哥,现在好了,事情解决了。” 纪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事情是解决了,可是他和祁薄言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根本没有解决。 因为心里有事,下午在游戏里,纪望发挥不佳,而周初雪那队由于祁薄言的精彩发挥,连拿几分,最后是周初雪队伍获得了晚饭的资格。 郑琦红他们只能用昨天的藕和蔬菜简单做碗汤喝。 晚上用餐的时候,段音宇为了求口肉,不停地说些好听的话,还被张慕先刁难了好几回,最终捧得了一盘子肉回来,分了大半给干妈郑琦红,又问纪望要不要。 纪望本来就在内疚下午发挥不佳,只说:“你们吃就好,我不饿。” 这时他听到指关节敲在桌子上的声音,祁薄言托着下巴,将一盘鱼往郑琦红他们那桌推了一下:“玩游戏吧,赢了的人能得到一盘鱼。” 段音宇第一个响应:“玩什么?” 祁薄言随意道:“你才得了盘肉,不许参加。” 段音宇气苦道:“怎么这样!” 祁薄言的目光落在纪望身上,弯了弯双眼:“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们,真心话大冒险吧,真心话回答一个问题,大冒险就是两百个俯卧撑。” 张慕先一听,忍不住扯了下祁薄言:“两百个会不会太多了。” 段音宇也跟着说:“你先说说看真心话是什么,总不见得你问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吧。” 祁薄言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不难,我相信纪望肯定能答得很好。 “我曾经听到过一个问题,一辆失控的火车正在急速行驶,两条轨道,一条轨道上有个正在玩耍的小男孩,一条轨道是废弃的轨道,如果继续前进,撞向小男孩,小男孩会死;如果选择废弃轨道,小男孩得救,但一车人会死。” “现在变一变,小男孩换成前任。” “纪望,前任的命,和整列乘客的命,你选哪一边?” 这个问题其他人不知道,纪望可却太明白祁薄言这个问题下所隐藏的潜台词。 这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段音宇开玩笑道:“当然是前任啦,为什么还要为前任背一整列火车人的命啊。这问题也太简单了吧,谢手下留情哈。” 郑琦红:“这个问题有点意思,是救一个,还是救一百个。” 所有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唯独只有纪望,脸色微沉,一言不发。 祁薄言盯着他:“纪望,你的答案呢?” 久久的对视后,纪望终于动了,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回答时,他却沉默地站了起来,做了一个令众人都意外的举动。 他宁愿做两百个俯卧撑,也不愿意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第37章 37 最后纪望也没有真的做了两百个俯卧撑,就是他想,其他的嘉宾们也会上来打圆场。祁薄言还是把鱼让给他们组,没有追问纪望的答案。 张慕先暖场道:“看不出来我们小纪还是个情根深种的好男人。” 纪望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可是在镜头面前,他做出一副食物美味的模样,避开了关于前任的话题,还开了句玩笑:“不就是两百个俯卧撑吗,要不是你们拦着,我真能做。” 郑琦红被他逗乐了,段音宇起哄道:“那你去啊。” 纪望故作认真地对段音宇说:“不是不能做,而是怕做了以后,我们队唯一的战斗力没了,接下来的游戏怎么办。” 段音宇毫不客气道:“得了吧你,今天下午连输好几场的游戏黑洞是谁啊。” 纪望装傻:“谁啊,我太认真玩游戏了,都没发现。” 郑琦红把鱼刺细心挑好了,鱼肉分到了两个弟弟的碗里:“别吵了,下次加油就行了嘛。” 说完后,郑琦红对周初雪说:“你们那里还缺人吗,我能不能过去。” 段音宇赶紧抱住了郑琦红:“干妈!你想去哪?你清醒一点,你可是我们的队长!” 郑琦红恨铁不成钢道:“但凡我剪刀石头布的功力再强一点,都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大家说笑间,气氛回春,后来张慕先又提了几个与相同类型的经典辩题,嘉宾间各有各的看法,好好的一个综艺差点就变成了辩论大会。 借着话匣子的打开,嘉宾自然而然地便聊起天来,从星座谈到了工作间遇到的趣事,江导没有出声打断,由他们自己发挥。 郑琦红不会端着长辈的架子讲什么人生哲学,她是个非常和气的人,叫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或许是因为没结婚的缘故,她的心态还挺自由,对很多事情都不太执着。 周初雪年轻,问的都是些浪漫爱情的话题,她想知道郑琦红这么多年来,是完全没遇到过心动的人吗,还是单纯地选择不婚。 关于郑琦红的爱情经历,早些年八卦杂志写什么的都有,有说她和忘川的导演恋爱以后被伤透了心,从此不再谈感情。 又有人说郑琦红早就隐婚生子,甚至还有说郑琦红不喜欢alpha也不喜欢beta,只喜欢omega。 众说纷纭,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郑琦红大方道:“当然有遇到过心动的人,只是喜欢一个人不代表着要和他结婚。” 就像突然有了倾诉欲,郑琦红说:“其实都这把年纪了,有时候也会很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冲动一次。一些想做的事情没去做,想留的人也没留住。”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其他人也懂事着没有去追问。 毕竟感情经历可以问,但非要弄清楚另一个人是谁,就有点越线了,人家不主动说,就不要逼问,在座的都是艺人,又不是狗仔八卦。 周初雪作为清纯女神,自然是说没有感情经历的。纪望虽没这个包袱,但是场外的小旭已经抬手比叉,意思就是让他别参与这个话题。 段音宇和祁薄言更不用说,他们的粉丝中有很多都是女友男友粉,是不会乐意听自己偶像的恋爱史的。 即使大家都知道,恋爱是人之常情。 倒是张慕先不避讳自己的感情,说起前任,只说友好结束,两个人偶尔还能出来喝杯茶。 段音宇奇道:“还真有和平分手这回事啊?” 张慕先想动手弹他脑瓜崩儿,被段音宇机智地避开了,张慕先收回手:“因为双方感情都淡了,觉得不适合当恋人,所以和平分手。反而那些分手以后闹得天翻地覆的,说明还爱着对方,起码其中一方还爱着,所有作出来的动静,都是因为不想分。” 说完后,张慕先补充了一句:“只是个人的一点看法,不一定对。” 段音宇若有所思,而祁薄言自从提起这个话题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听了张慕先说的,反而轻笑一声。 周初雪拧头瞧见了,好奇道:“师哥,你笑什么?” 祁薄言拿出吉他:“你们继续聊,我给你们伴奏?” 见周初雪还望着他,祁薄言眨了眨眼:“别问,问就是没谈过,二十五岁的母胎单身。” 大家都哄笑起来,祁薄言拨了拨弦,又道:“但是我很想结婚,十八岁那会就想结了。” 这话有点自曝的意味,就是做惯主持人的张慕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祁薄言说:“现在的话,可能等到三十岁会结婚吧。” 段音宇小心翼翼道:“还有五年,你有计划了吗?” 祁薄言冲镜头抛了个wink:“有,如果重婚不是罪,我一定和薄荷们结。” 薄荷是祁薄言粉丝的昵称,祁薄言耍了个花招哄粉丝。 纪望下意识按住了胸口那块,摸了个空,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项链,也没有串在上面的戒指。 来这个节目之前他就收起来了,放在家中的床头柜里,最下面的那层,藏得死死的。 戒指就像见不得光的产物,实际上戒指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由纪望亲手打造。 他融了双亲给他留下的银制长命锁,重新制作了一双对戒,把那当做为父母给予未来“儿媳”的礼物,具有意义的戒指。 当时他想的是,虽然他给不了祁薄言很多,但别人家有东西,祁薄言也得有。 不过这是纪望还以为祁薄言是个omega之前,得知祁薄言是个alpha以后,这个心思就散了。 在法律上,还没有出台关于alpha和alpha,以及omega和omega能结婚的政策。因为这一类的特殊情侣实在太少,就算有报道,都是负面新闻。 说到底,就算这类型的情侣拥有爱情,可发情期和信息素,这些无法控制的本能比外界的压力还要可怕。 一个omega选择和omega在一起后,又遇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alpha该怎么办。 是的,alpha和omega之间拥有着百分百的契合度,俗称命中注定的伴侣。这种羁绊比一纸婚约和法律关系要来得更纯粹,更有约束力。 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两个omega在一起以后,被双方家长得知,强迫其中一方与alpha标记,导致二人殉情的新闻。 可是那类的新闻在常人眼里,同情得少,刻薄得多,旁人几乎不能理解他们的爱恋。 现实里更多的是,alpha和alpha在一起以后,发现omega更好,又或者omega和omega在一起后,却控制不住本能爱上alpha。 久而久之,这种“同性”恋情,在被套上只是寻求刺激的偏见,当不得真,大家都是玩玩而已,最终还是要回到正常人的生活里。 曾几何时,纪望也是这些正常人里的一员,直到他遇到了装omega欺骗他的祁薄言。 发现祁薄言是alpha的那天,纪望才过完自己十九岁的生日,祁薄言就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他腰酸背痛地坐在绵软的被子里,旁边的祁薄言头发散乱地盖着脸,雪白的背脊被抓出大面积的红痕。 纪望怔怔地发了会呆,最后拖着几乎要断掉的腰,去床头够香烟盒。 他为祁薄言戒了一半的烟,又因为祁薄言抽上了。 祁薄言在香烟的味道中醒来,脾气急坏,情绪糟糕:“你故意的吗?” 纪望下意识掐灭了烟,身体微动,就感觉到有东西从体内涌了出来……纪望默了默,用沙哑的声音道:“你是个alpha。” 祁薄言抓了下头发,半点没有一直以来欺骗纪望的愧疚感,他散漫地嗯了声:“是啊,所以呢。” 纪望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上祁薄言的脑回路,什么叫所以呢,是玩摇滚的人更放飞自我,没有基本的常识? 祁薄言亲亲热热地靠了过来,还是像从前那样,把脸颊靠近了纪望的胸膛,搂住他的腰,就似每个身娇体软,依恋alpha的omega一样。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我不是omega,你就不爱我了?”祁薄言拖着长长的语调,撒娇地说这话,试图蒙混过关。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仍是难以接受:“你让我想想。” 祁薄言脸色变了:“你还需要想什么?” 纪望头疼道:“我的梦想是和omega结婚生子,我也一直以为你是omega,但是你……” 接下来的话语,纪望没有说,祁薄言都听明白了。 他冷着脸掀开被子下床,美好的身体暴露在清晨温柔的光线里,这是纪望春梦里时常会出现的场景。 但在梦里,他可没有一具被人上到散架的身体。 祁薄言粗暴地穿上裤子,拉上拉链:“我明白了。” 纪望不安道:“你明白什么了?” 祁薄言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仿若床上坐着的不是刚和他共度初夜的男朋友,而是一个陌生人般:“你不就是想和我分手吗?” 纪望愣住了,血液如同一寸寸冻僵凝住了,连话语都无法流畅地说出来:“分手。” 他这话说得很轻,其实只是单纯重复了这个让他觉得错愕的词汇,却让祁薄言误会了含义。 祁薄言弯腰捡起了衬衫,穿到了身上,一颗颗系上扣子:“好!随便你。” 第38章 38 六年前的纪望也才十九岁,经历了人生中少有的男朋友由omega变alpha,现在更“被分手”了,一时间懵在床上,不知作何反应。 与言语上的冲动不同,祁薄言穿好衣服了却没有走,僵在原地,有一眼没一眼地往床上瞄。 见纪望还是没有动,祁薄言终于往门口走去,把卧室门摔上了。 纪望正想起身追,结果被腰部的酸疼逼得躺回床上,无可奈何地想,太荒唐了,这就分手了吗? 他脑子现在一团乱,受到的冲击太大,他没办法立刻给出祁薄言所想要的答案,但这不代表着他想要分手。 alpha和alpha恋爱不是开玩笑的事,祁薄言年纪小,觉得无所谓,说不定以后就后悔了,纪望年纪较长,在这段恋爱里也自觉承担了更负责,有耐心的那个角色。 祁薄言不愿考虑的事情,他不可能也不去想。 何况就目前为止,纪望确实对自己被欺瞒的事情而感到生气。 更为了祁薄言轻易说分手感到动怒。 因为这说明他所重视的这段感情,另一方不在意,祁薄言的态度就像感情是件可以随意砸碎在地上,毁给旁人看的东西。 纪望讨厌这样。 他重新把烟点上,缓缓抽了一口,清醒脑子。 脚步声去而复返,卧室门被重重推开,祁薄言出现在门口,看起来马上就要大声怒骂了,然而实际上,这人只是气势冲冲地来,语气却软弱得要命:“你真的要分手啊?” 这时候他又不嫌弃纪望抽烟臭了,祁薄言踢掉鞋重新爬上床:“不是你追我的吗,说梦到我,对我一见钟情特别喜欢我,这辈子都没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祁薄言重复着纪望曾经说过的甜言蜜语,没有害羞,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因为纪望这些话,他都信了。 纪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祁薄言看起来好像不能同他共情,甚至不理解他为什么生气难受,他说:“这些话如果是骗你的,你会是什么心情。” 祁薄言面色浮现薄怒:“你骗我?!” 纪望就像看着个胡闹的孩子:“你也骗了我。” 祁薄言心虚了一阵,继而振振有词:“我不明白我是alpha又怎么了,这和你喜欢我有冲突吗。你发现我是个alpha就立刻要分手,那你只是喜欢作为omega的我,不是喜欢我这个人,你欺骗我感情,这比我骗你是omega更恶劣。” 纪望揉了揉太阳穴:“强词夺理。” 祁薄言静了下去:“你不能跟我分手。”说完他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和我分手了,我怎么办呢。” 纪望闻言愣了愣,情不自禁地望向祁薄言,男生垂着眼睫,没什么表情,但无形中有了股可怜劲,就好像他真的很怕被纪望抛弃,分明刚才还那么嘴硬。 如果不是欺骗是原则问题,纪望肯定会心软,并立刻抱住面前这个大男孩,好好哄一哄。 不过纪望忍住了:“你昨晚还强行标记我,alpha的身体不是用来标记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纪望没有了解过alpha之间相关的事情,虽然现在身体上只有不舒服,没有感觉到非常的不适,可是对于祁薄言这样的行为,还是要进行谴责。 祁薄言立刻道:“我查了很多资料,上面说不会伤害到alpha的身体。” 这是有备而来,早有预谋。 纪望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祁薄言重新抱着纪望躺到了床上:“你追我追得那么不容易,怎么都不好好珍惜。” 祁薄言把纪望重新压倒后,脸颊贴着纪望光裸的肚皮,在上面轻轻蹭着:“纪望,因为我骗了你,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 他趴在纪望身上,忧郁地同纪望对视,没多久,眼眶就湿润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纪望没有因此而退让:“我说了,你要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祁薄言听了以后,眼里那点泪如同蒸发般消失了,他坐起身,目光扫视着纪望全身,从纪望被咬开的颈项,以及身体上残留着昨晚罪证的痕迹时,他舔了舔嘴唇。 “你要想多久?”祁薄言问。 如果纪望那时候能再精明点,而不是被环境和身体状况降低了灵敏,他应该意识到那时他得逃开。 “现在我们的问题就是你没办法接受我是alpha是吗?”祁薄言的手从被子里钻了进去,握住了纪望的脚踝。 他双手撑在床上,膝行朝纪望逼近,动作优雅,言辞却傲慢狂妄:“我和omega的区别,不就是在床上不一样吗。” 这话太粗俗,甚至偷换概念,alpha和omega方方面面都不一样,可是纪望说不出话来,脸上已经晕开了红潮。 只因祁薄言将信息素大量地释放在了空气中,使体内还残余着alpha信息素的纪望无力动弹。 祁薄言解开领口,没有耐心一颗颗打开,粗暴且随意地抓着后领把衣服脱了下来。 纪望对祁薄言的态度一直都是绅士且克制的,在昨夜之前,他根本没机会看到祁薄言全部的身体。 如果早见过,他就有机会发现祁薄言的身体并不单薄,肌理均匀,强势时充满了爆发力。 如今这一点,纪望在昨晚就已经好好体验过了。 他躺在床上,试图和祁薄言讲道理:“你不能这样。” 祁薄言轻哼了声,带着鼻音调笑道:“我可以。” 他重新压上了纪望:“我能让你得到omega所给不了你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快乐。” 伴随着诱惑与自信的低语,祁薄言捉住纪望的一双手,按在了床头,纪望的手指触到了床头冰凉的黑色磁带。 纪望想到昨夜祁薄言将他们的过程录音,又当着他的面把磁带毁掉。 虽然记录已经被销毁,可是录音这个行为还是太危险了,缠绕在指尖的事物让纪望神志稍微清醒了些:“我说了不喜欢。” 这话让祁薄言动作停了一瞬,可也就仅仅一瞬而已,祁薄言随意地从床下抓起了自己黑色的领带,蒙住了纪望的眼:“你会喜欢的哥哥。” 他将纪望翻了过去,满意地在后颈上的咬痕处亲了亲,这是alpha的标记,也是他标记了alpha的证明。 祁薄言沉迷地嗅着那融合的香气,搂住了纪望的腰身:“哥哥,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是祁薄言第一次说爱,在一个纪望从未想过会发生的情景下。 纪望背对着祁薄言,以一个脆弱的姿势跪着,他后颈是红的,耳垂是红的,肩膀都是红的,红得可爱,叫祁薄言意乱情迷。 可惜身体能被征服,心却没有。 纪望趴在床上,沉声道:“耍无赖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 他没有等到祁薄言的回答,而是等来了再一次的“标记”。 笑闹声让纪望回过神来,他的手自胸前放下,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综艺拍摄上。 其实他没太听清刚才大家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张慕先同祁薄言说,没想到他这么宠粉,等播出以后,粉丝们会很感动吧。 祁薄言听后跟旁边的摄影大哥说:“镜头过来一点。” “薄荷们,我刚才说的你们听着很高兴吧…… ”他的音调拉得长长的,不经意间,祁薄言好像同纪望对视了一下,但很快,祁薄言就移开了目光。 他专注地望着面前的摄影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可惜都是骗你们的。” “我结婚了肯定第一个通知你们,你们也赶紧死心。” “别整天想着不可能的事情,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谈恋爱。”虐了波粉后,祁薄言再次拨起了弦,这回弹的是《梦里什么都有》。 张慕先没想到起薄言说翻脸就翻脸,顿时哭笑不得, 而段音宇在旁边简直羡慕死祁薄言的人设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根本无所顾忌。 他之前就问过经纪人,他能不能也走一走祁薄言的路数,感觉不要太爽。 经纪人直接怼了段音宇一顿:“你以为祁薄言的人设好走?你不知道他粉黑都疯魔啊!讨厌他的人和爱他的人都很极端,别看他表面风光,我感觉他要是出什么事,肯定会从神坛上摔得很惨。” 段音宇只觉得经纪人杞人忧天,他在圈里还没听说过祁薄言有什么可以毁掉演艺事业的不良嗜好。 可能就绯闻多了些,但这些花边新闻真假难辨,再说了,喜欢谈恋爱有什么错,段音宇自己也想谈,不过没机会。 这时周初雪主动提问:“师哥,我有件事好奇了挺久了,你手腕上的纹身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纪望刚找回点精神,又被这纹身惊得心脏一跳。倒是与纹身的含义无关,只是怕祁薄言手上的伤疤叫人看去,多加揣测。 祁薄言没有展示太多,而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确实有特殊含义。” 他垂眸,难得露出了抹温柔神色:“这是我的守护神,独一无二的信仰。” 第39章 39 守护神,信仰,这两个词无论哪个,纪望都认为跟自己不太搭边。 他出神地注视着祁薄言的手腕,这个话题却很快就被掠过了。 纹身具有守护的意义有很多,周初雪后来也没有再问。 只是这个密码连他都能破译,总不能祁薄言没想过被人发现的下场吧。 不过祁薄言这个乐谱就算真被人破译了,那又如何。 就是圈里那些被拍到一起见面,出入酒店的艺人们,只要咬死了否认就行。 纪望垂下眼,耳廓隐约有些发热。 不知不觉综艺已经拍了三天,后面几天大家的体力都有点不支。江导也没有再让他们玩特别刺激的游戏,后面两日着重拍摄了村子里快要失传的手艺,古法染布。 好让综艺具有传承文化的意义,加上素人入镜,更好过审。 祁薄言在第四天的时候就飞走了,他的行程很满,马上就要到另一个城市拍摄广告,剩下的嘉宾们再拍一天就能离开。 第五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纪望睁开眼,对面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还让他恍惚了一瞬。 有个说法是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21天,要想改正某种不良习惯,需要更长的时间,85天的重复会形成稳定的习惯。 而这一点在祁薄言身上,变成了加减法。 改正对祁薄言的迷恋,纪望花了六年。 而习惯祁薄言回到他生活里,只需要不到短短一个月。 甚至只是在节目里相处了几天,今日看见祁薄言不在,纪望心头就已经涌上难言的失落。 可能这就是人性本贱吧,纪望已经放弃谴责自己这些无法改变的恶习。最后一日分别的时候,大家互相加了私人微信,又重新建了一个群。 这个群和之前节目组拉的意义完全不同,不过五个人的节目,群里只有四个人。 段音宇捧着手机问:“祁薄言的微信谁有啊。” 看了一圈嘉宾,张慕先主动道:“我有,之前我们合作过一档音乐节目。” 原来他们是老熟人,怪不得张慕先在综艺里会多给祁薄言一些关照。没多久,五人小群就被拉进一个人,头像是一张简笔画,三两笔勾出了祁薄言的轮廓。 纪望视线在头像上定了一会,才缓缓离开。 旁人不知道,没有比纪望更清楚这画的来历。这画是纪望画的,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就已经有点僵了。 说僵也不确切,的确是出了点问题,在他发现祁薄言是个alpha以后。 尽管在那时,祁薄言以强势手段让纪望无法思考,两个人继续糊里糊涂地纠缠不清,但问题是不能以无视手段来掩盖。 每当纪望想要和祁薄言好好谈一谈时,对方总是避开这个话题,问就是你在乎的是我的性别,而不是我的人。 纪望想知道祁薄言为什么要装作omega,还将自己的名声弄得这样差,和那么多omega和beta胡乱地来。 祁薄言总也不解释,不肯说。就像一个个无法解开的谜团,时间久了,堆在心里的情绪就会发生质变。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纪望心怀芥蒂,祁薄言那段时间的情绪总是变化很大。 有时候会故意做出点恶劣的行为,想要刺激纪望,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把纪望推开,还是想把纪望捆紧一些。 画画的那天,纪望本来在家里招呼朋友,祁薄言给他打了电话,说要一会过来。 纪望只好提前将朋友送离,等祁薄言一进来,他就闻到了空气中乱七八糟的味道,有omega有beta。 他扶着门,没有换鞋,而是扫视着整个屋子。 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零食和啤酒,落在地毯上的游戏手柄,面前那些被换过的室内拖鞋。 纪望从厨房出来,手里握着一块刚洗过的抹布,准备清理房子,他没想到祁薄言来得这么快。 “怎么不换鞋?”纪望弯腰收拾茶几上东西,好一会,都没有听到脚步声, 回头一看,祁薄言仍站在玄关处,神色阴晴不定,见纪望看来,才慢慢说了一句:“都被别人穿过了。” 如果是旁人说这么挑剔的话,纪望肯定会答你爱穿不穿,但这人是祁薄言,纪望莫名就听出了点委屈的意味,他对祁薄言的滤镜太厚,已经没救了。 “你之前来穿的也是别人穿过的。”纪望老实道。 这话一出,祁薄言的表情明显更难看了,纪望其实不是很明白祁薄言为什么现在才来介意这些,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把自己脚上的脱了:“要不你穿我的,我一会去给你买双新的。” 祁薄言听后勉强地嗯了声,可是心情看起来好多了,穿上纪望的鞋后,还要求纪望光着脚。 纪望已经习惯了祁薄言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有着独占欲,他首先开窗通风,刚刚他和几个朋友都在这里抽了烟。 祁薄言坐在沙发上,手里碰到了一件牛仔外套,上面浓厚的omega味让祁薄言感觉很烦躁:“刚才谁来过?” 纪望随口道:“我的几个朋友。” 祁薄言:“什么朋友,我见过吗?” 纪望扶着窗栏回头:“都是我大学的朋友。”说完后,他也看到了祁薄言手边的外套:“任燃忘记把衣服拿走了。” 听到这个名字,祁薄言挑眉:“你还在跟任燃鬼混?” 鬼混这两个字听得纪望不太舒服:“他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对他更礼貌些。” 祁薄言冷下脸:“他不喜欢我,你还跟他做朋友?” 纪望对这幼稚的发言有点无奈:“他没有不喜欢你。”说完后,纪望自己都顿了顿:“他只是不了解你。” 祁薄言说:“如果我朋友讨厌你,我就不会跟他们来往。” 这话说得挺好听,可是人这辈子,爱情又不是一切,不过他没对祁薄言进行说教,他知道任燃和祁薄言合不来,他能做到的是让两个人不要再见面。 一个是多年好友,一个是喜欢的恋人,就是纪望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 谁能想到他没有婆媳关系,却败在了兄弟和男朋友上呢。 没听到纪望的回话,祁薄言似乎更不高兴了:“任燃还是个omega,你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 纪望平静道:“我在认识他以前,他还不是omega。就好像我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是alpha。” 祁薄言听了后,抓起沙发上的衣服,泄愤似地丢到一边,然后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纪望愣了下:“你去哪?” 祁薄言面无表情道:“这里空气不好,我胃不舒服,先走了。” 纪望真让人这么走了,那他这一天别的事也不用做了。他赶紧抓住了祁薄言:“你去我房间吧,我房间没其他人进过。” 祁薄言挣了两下没挣开,他刚想说什么,房门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任燃在门外喊:“纪望,我衣服漏在你这了,让我进去拿一下。” 这一场争吵的主要对象又回来了,两个人都停止了行动。祁薄言没有走,反而直直看着门口:“他不知道你家密码?” 纪望嗯了声:“不是换成你生日了吗。”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家的密码?”祁薄言问。 这个问题实在令人费解,纪望奇怪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家的密码。“ 祁薄言嘴角忍不住翘了下,继而抿紧:“你去开门,让他进来拿。” 纪望确定祁薄言现在不想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任燃来了,他在怄气。不管怎么说,顺毛捋就是了。 拉开门,任燃笑着说:“我记性太差了,老是忘东忘西的,落在你这的外套应该都能塞满你衣柜了。” 然后任燃就哑了,瞧见站在屋里的祁薄言,跟见了鬼一样:“你为什么在这?” 祁薄言没说话,而是看着纪望,他倒是挺想知道纪望会怎么同任燃介绍他。 纪望还没说话,任燃又面色僵硬道:“你个祁薄言是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他又故作轻松道:“你该跟我说的,看把我吓的。” 任燃走到沙发边,拿起外套,穿在身上:“纪望你一会不是有事吗?所以这么着急把我们赶走。” 他紧紧盯着纪望,似乎想从纪望嘴里知道,纪望的“急事”与祁薄言无关。 祁薄言皮笑肉不笑地打破了他的希望:“可能这个急事是要跟我见面吧。你不是来找外套吗?穿上外套就可以走了。” 任燃听后,觉得是祁薄言先发作的,他也没必要客气:“我是在问纪望,不是在问你。” 祁薄言感觉纪望没有说话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算了,反正我本来就要走,你们慢慢聊。” 说完后,有点意兴阑珊的祁薄言撞开了任燃的肩膀,看也不看纪望,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紧接着,他便被纪望拉住了,纪望对任燃说:“本来想过阵子稳定些就和你们介绍的,他是我男朋友,我说的急事,也的确是因为要和他见面。” 他把祁薄言慢慢拉到自己身边,拦在身后:“任燃,你先回去吧,我和薄言还有事。” 任燃嘴唇颤了下,继而狠狠地看向了祁薄言。 祁薄言身体矫揉造作地颤了下,拉住了纪望的胳膊:“哥哥,他这样看我,我好害怕。” 任燃:“…… ” 纪望:“……” 老茶艺师了 第40章 40 “哥哥?”任燃用怪异的语气喊出这个称呼,纪望脸忍不住有点烫。 祁薄言却非常光明正大:“我比他小,当然喊哥哥。” 纪望没有把胳膊从祁薄言的手臂中抽出,他歉意地用目光恳求任燃离开,任燃再待下去,万一和祁薄言吵起来,真的很难收场。 任燃看向纪望,用目光的压力逼纪望出来说话。 纪望不闪不避,叹声道:“任燃,薄言是我男朋友。”他重复着这句话,加重了分量,就像他对祁薄言要求一样,他希望任燃也懂得彼此互相尊重。 任燃明白了纪望的意思,他握紧手里的外套,再次看了祁薄言一眼,转身离开。这时祁薄言却突然追了上去,纪望以为对方要找任燃麻烦,想要拉住对方,让他别冲动。 可他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祁薄言快速地把任燃推出了屋子,然后自己也跟着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纪望赶紧跑过去,开门想要出去制止祁薄言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等他拉开时,正好他听见了祁薄言的尾音:“……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你在说什么?!”纪望有点生气:“任燃,他是不是冒犯你了,对不起,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任燃神色青白交加,一言不发地扭头跑进电梯里,没有理会纪望。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领子,把人往屋子里拖。这个姿势让祁薄言感觉到很不舒服,挣扎了两下,却被纪望的表情吓住了,没敢动,就跟蔫掉的大狗一般,让纪望提溜进了屋子。 祁薄言被推到了沙发上,他捂住自己的胳膊,露出受伤神情,但是纪望一想到他刚才装柔弱无辜的模样,就不是很信:“我说了,你应该对我朋友尊重点,你威胁他做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任燃比他早认识祁薄言在先,最开始祁薄言的名字就是任燃同他介绍的。任燃对祁薄言的观感一直不好,关于两个人的过往,纪望不太清楚,今日他就想弄明白。 祁薄言见装可怜无用,便摊开手脚,霸占了沙发:“我只是跟他说,你是我的,让他老实点。” 纪望额角被怒火冲得有点抽痛:“祁薄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了解你,也清楚任燃,你们都是不错的人,大家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呢?”纪望由衷希望这两个人能和解。 祁薄言见纪望有点生气,没说什么你选我还是选你朋友的话,他向来这样,手段众多,软硬兼施:“怎么谈,他有多讨厌我,难道你不清楚?” 这话叫纪望窒了一瞬,很快他缓和语气道:“所以你该和我说,我帮你们调停一下。” 祁薄言扯过枕头抱在怀里,在沙发上躺下:“不要调停,我讨厌他,纪望,你不能因为你个人喜好,就逼着两个互相讨厌的人和解,就算真和解了,那也是为了你装出来的。” 这话听起来歪门邪道,又意外有点道理,最后反而让纪望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多干涉。 也许就像祁薄言说的那样,即使两个人和解了,也是为了他安心装出来的样子,该讨厌的还是讨厌。 纪望不强求了:“算了,只要你们别当着我的面打起来就行,尤其是你。” 祁薄言轻轻踢了下纪望一脚,不悦道:“为什么只说我,明明是他先撩者贱? 纪望抓着祁薄言的脚踝,没有推开,而是轻轻捏了捏,以安抚的力道:“他到底是个omega。” 祁薄言啧了声,把脚踝从纪望手里抽出,坐起来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乎我不是omega。” 虽然纪望的确在意,不过两件事混为一谈,那就是祁薄言无理取闹了。 纪望蹙眉道:“我的意思是你跟他打起来,肯定是你把他按着打。你要是敢对任燃动手,我就得去局子保释你了,omega保护协会还不吞了你,让法官判你个三五年。” 祁薄言听后,觉得纪望还是向着自己的,眼中带了点笑:“怕什么,我身份证上也是omega啊。” 纪望一直以为祁薄言是用omega信息素香水来伪装omega,没想到对方连身份id都是omega。 大概是心情比较好,祁薄言抓着自己的头发嫌弃道:“和身份一样,连这头发都是被逼着留的,烦人。” 捕捉到祁薄言话语里的信息,纪望立刻问:“谁逼的你,身份证都是omega又是怎么回事?” 祁薄言张开手:“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纪望只好顺应祁薄言的撒娇,把人搂在怀里。细滑的头发落在他的领口,几缕调皮地从空隙中钻了进去,搔在了纪望的胸口上。 那里本就肿痛,被头发弄得更加叫人颤抖,纪望咬牙忍住了,颧骨微红。 祁薄言抬手把脖子上的抑制贴撕了下来,桃香弥漫,味道偏甜,不会让纪望有多不舒服,毕竟人终究是会适应的,他已经能跳开alpha之间的排异,去感受祁薄言的信息素。 手里扯着抑制贴,祁薄言的脑袋靠在纪望的怀里:“我妈想让我是个omega,所以我就成了个omega。” 这个理由听起来好像交代了原因,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祁薄言伸手把纪望的抑制贴也扯了下来,勾下纪望的脖子,在人耳后轻嗅,感受着纪望的味道:“我讨厌酒,可是我好喜欢你的信息素。” 纪望随他舔着自己的颈项:“你母亲为什么想让你是个omega呢?你几岁分化的?” 一般来说,alpha和omega会在十三岁到十六岁时分化,再晚一点就是十八岁了,比如任燃。 祁薄言不是很想说,轻轻咬了纪望一口,又松开:“我们能别聊这个了吗?” 纪望却说:“薄言,我是你男朋友,你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一个omega,你母亲认为alpha不好吗?” 应该大多数人都情愿自己的孩子是个alpha,毕竟omega过于弱势,容易被人欺负。 纪望曾经想过如果他以后有孩子,孩子是个omega,他应该会操碎心,怕自己的孩子被什么混蛋给欺负标记了。 他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他已经在慢慢接受以后不会有一个长得和祁薄言一样好看的孩子。 祁薄言失神一阵,似陷入了回忆里,缓慢道:“她讨厌alpha,我十三岁的时候分化出来,她…… ” 纪望等了一会,没等来答案,祁薄言忽然掀起长长的眼睫,眼睛里什么内容都没有,没有情绪,也没有想法,他对纪望轻声道:“她想杀了我。” “纪望!”张慕先在旁边喊了一声,将纪望从回忆中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综艺里,周围都是摄像头。 他下意识点了两下祁薄言的头像,微信跳出来了提示,“拍一拍”。 纪望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却发现这微信新出的功能不能撤回,实在让人烦躁,为什么总是出这种没用的东西。 不过祁薄言没有回应这个互动,直到晚上,一身疲惫的纪望回到了自己住的房子里,微信里都没有得到回应,而那个提醒,也早就被其他人的聊天内容顶上去了。 纪望临睡前最后一次看了下微信,群里的聊天已经刷过一轮,纪望参与进去,发了几个表情包,祁薄言没来加他,同样没在群里互动,可能是太忙了,没有看到。 他还以为祁薄言会第一时间就加自己的微信,还想着拒绝还是不拒绝,结果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祁薄言没有加他。 倒显得他自作多情,无药可救。 明明很累了,纪望却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失眠直到深夜,才艰难入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里奇异地续上了白天回忆的内容。 在祁薄言的那句惊人的她要杀了我的话语后,纪望被震惊得无以复加,背脊瞬间出了一层汗,祁薄言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狡猾又愉悦地欣赏着纪望心悸的模样,说:“骗你的。” “这种事怎么能拿来骗人呢!”纪望一颗心猛地落回心房:“你吓死我了。” 祁薄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么荒唐,说出来谁信啊,也就你信了,你不要总是那么容易被人骗。” 说完后,祁薄言又自己反驳自己:“不对,要是你不好骗,也轮不到我来占你的便宜了。” 纪望狠狠揉了祁薄言头发一顿,泄愤般把人柔顺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因为是你啊,为什么不信。” 祁薄言模样有点怪异地问:“我都骗你那么多回了,你还信?” 纪望温柔地垂眸,在祁薄言的额头上亲了下:“信。” 祁薄言认真地问:“为什么?” 纪望将嘴唇从祁薄言的额头移到了唇角,又亲了下:“因为我爱你。” “你说的什么,我都信。” 爱情令人盲目,也叫人心甘情愿臣服。 第41章 41 纪望睁开眼,梦里还残余着当时的感觉,深陷恋爱,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从梦中回归现实,才觉得无比难过。 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纪望却再也睡不着了。他起身什么都没做,径直前往阳台喝酒抽烟,手机随意地搁在一边。 他家虽然不大,唯独这个阳台风景很好。从前祁薄言就喜欢坐在阳台的沙发上,盘腿弹吉他,想着编曲,间或喝口桃子汽水。 纪望那时觉得这样很可爱,他的小男友只喝汽水不喝酒,不容易被人拐走。 祁薄言喜欢吃糖,各种各样的糖,更多的时候,纪望都觉得这人是小孩子口味,所以在番茄炒蛋里也加了糖,祁薄言很喜欢。 纪望还想给人做蛋糕。可惜最后在祁薄言的生日里,纪望给的不是蛋糕,而是分手。 这大概是纪望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他总是在适宜的场合做合适的事情。不会让谁难堪,哪知道最后,他给他最宠的人,最大的难堪。 不知道在阳台上坐了多久,纪望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这个时间的来电,竟然是祁薄言。 祁薄言没想到纪望会接通,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哥哥,失眠了吗?” 纪望隔着灰白的烟雾眺望远处的云雾,被初升的太阳染成了粉紫色,懒懒地嗯了声。 好像因为刚才所做的梦,他失去了对立和抵抗的力气,纪望不再像之前那样与祁薄言针锋相对。 说针锋相对也不确切,从头到尾好像就他一个人在抗拒,祁薄言对他的抵触无动于衷。 祁薄言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才刚忙完工作,困。” 纪望拿开手机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六点十五,祁薄言这是通宵了。他的公司还真为了对赌协议把他往死里用,难道艺人的身体垮了对他们有好处? 好歹也是最能赚钱的艺人,能不能精心对待些? 心里想着,嘴上却在说:“别给我打电话。” 祁薄言没有被这句话刺伤,反而闷声笑道:“明明是哥哥先拍的我。” 那该死的“拍一拍”,祁薄言竟然看到了,怎么回事,不是很忙吗? 在他沉默的时候,祁薄言又打了个哈欠:“哥哥,和我说声晚安吧。” 纪望把电话挂了,没一会手机就再次震动起来,还是祁薄言的电话,纪望接起,祁薄言的声音硬了许多:“别挂我电话,我不喜欢你挂我电话。” 纪望没说话,祁薄言还在咕哝:“你再挂我电话,我就…… ” “你就怎么样?”纪望倒是想听听祁薄言还能怎么威胁自己。 祁薄言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甩出什么威胁,而是软下声道:“我就不睡了,等会要是有黑眼圈,就和李风说,我被纪望凶了,难过得睡不着。” 纪望再次把电话挂了,这回祁薄言没来骚扰他,而是发了条短信过来。 「哥哥,我爱你,晚安。」 纪望点开了短信的删除键,拇指悬在空中许久,最后还是选择退出不看,眼不见心不烦。 公司约了他开会,主要处理他上次在综艺里不听话的事情。 他们想要他蹭祁薄言的热度,这事纪望不可能做,他的经纪人红姐没有出面,来的是公司高层,纪望只在年会上见过的徐总。 徐总慈眉善目,话术高明,先从纪望进公司多年开始谈,说他虽没什么起色,不过公司一直很看好他,前段时间的校园剧男二,本来剧方是看中郑亚的,但是公司还是公平起见,将纪望也推过去试戏。 郑亚就是之前纪望在红姐办公室撞见的alpha,怪不得上次见面就觉得对方对他不太友好,原来是郑亚认为自己抢了他的角色。 这剧的配置本来一般,导演还是新人,偏偏有了热度。 纪望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只是老实地接收了红姐给的剧本,再按流程去试戏。 徐总软硬兼施,企图让纪望生出点感恩的心。纪望很配合地面露感激,但只要一提到让他配合炒作,纪望就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祁薄言怎么了?又不是让你跟女明星绑定炒作,前年的夏真cp炒得多火,他们俩因此拿了多少资源你知道吗?夏长阳直接成为顶流,你看看人家现在接的戏是什么,望川陈导的戏!” “你不是有野心吗?你不是想演戏吗纪望?公司不是要逼你难做,而是想让你走更快更顺的路,你怎么就不能明白公司对你的期望呢?” 徐总苦口婆心,纪望却轻声插话:“夏真组合里,夏长阳是火了,夕真呢?” 这一反问,让徐总直接哑火。当年夏真组合,只红了一个人,另一个人在没多久后就退圈前往国外留学。 粉丝们大感痛心,而圈内对于夕真最多的说法是,夕真本就家境不错,不当艺人也可以。 纪望冷静道:“夏长阳和夕真当时都是刚出道的新人,祁薄言和我不一样,他不需要靠炒cp涨流量。” “何况徐总您应该知道前段时间祁薄言手滑点赞后,他的粉丝有多反感蹭热度的事。就算真炒了cp,你确定不会直接炒糊?公司花了怎么多资源在我身上,要是糊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半小时后,纪望从办公室出来,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其实很少人知道,他和夕真是朋友,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祁薄言在一起过,他和夕真在一部戏里相识时,就感觉到彼此之间有种无形的相似,后来纪望便明白这股相似是什么了,他们都是身为alpha,喜欢alpha。 和纪望后天被祁薄言改变的不同,夕真从来都不喜欢omega,基本只和beta谈恋爱,学生时期还偷偷摸摸跟alpha在一起过。 与纪望相识时,夕真还不认识夏长阳。 如果纪望能知道后来的事,他一定会阻止夕真对夏长阳的飞蛾扑火。所有人都以为夏真cp是炒作,殊不知他们是假戏真做。 夕真的家境的确好,好到他有种天真的矜贵,夕真不是因为没有夏长阳红,而负气退圈。他是在夏长阳那里受尽情伤后,才毫无留恋地抛下了艺人的身份,出国留学。 直至上个星期,夕真还同他发了照片,照片里夕真搂着一个腼腆的beta,冲镜头笑得灿烂。 夕真和他说,他谈了好几个alpha,无一例外,对方总会被omega所吸引。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的,alpha不可能和alpha在一起。 也许哪一天,他遇到了所谓的“命中注定”,他也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只有本能的alpha吧。 纪望至今都记得夕真说这话的表情,有对感情的厌倦,也有对取向的自嘲。 回到住的地方,纪望在门口见到了一个人。 自从上次祁薄言胃疼在医院,任燃的来电被祁薄言抢去接通,导致纪望和任燃在电话里不欢而散后,任燃这些日子都没有和他联系。 任燃靠在他家门口的走道上,穿着正装,手里夹烟,沉默地注视着他。 纪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任燃,关于标记,祁薄言指责他偏信任燃,实际上,任燃从未说过到底是谁标记他。 如果任燃真的说了,今日纪望对任燃的心情也不会这么复杂。 当年任燃对那个临时标记讳莫如深,纪望数次追问,任燃都不愿多说,更不愿报警追究。 他对纪望道:“你知道是谁也没用,你没法追究他,也不会帮我讨回公道。” 那时纪望只觉得任燃的每句话,都仿佛暗示了就是祁薄言。 任燃不相信纪望会真的追究祁薄言,可是现在想想,如果真是祁薄言,任燃为什么不说出来?纪望本来以为,是任燃不想让他伤心,如今仔细回忆,就知道一切都不对。 纪望不能说任燃有暗示诱导他的嫌疑,这是他和祁薄言之间的信任出了问题,和任燃没有根本上的关系。 他输入密码开门,任燃跟着走了进来。他身上的烟味很熟悉,是纪望六年前常抽的那款。 纪望忽然想起了,任燃抽烟还是他教的,他俩和宋格一起翻墙出去网吧打游戏,宋格熬不住睡着了,任燃对他说想抽烟,纪望便让他抽了。 第一次抽烟的任燃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让纪望笑了好久。 任燃说烟这种东西,刚开始呛人,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不开了。 纪望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果汁出来,放到了任燃面前:“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 任燃进来后就仔仔细细地看着屋里的摆设:“来找你喝酒。” “不喝了吧,我下午还有课。”纪望拒绝道。 任燃玩着杯子,还没说话,纪望却忽然问:“任燃,六年前你的临时标记,到底是谁弄的。” 问后纪望便紧紧盯着任燃的神情,他看见任燃的睫毛微颤,神色有点紧张。 任燃抬眼,留意到纪望探究的神情,他勉强道:“这么可怕的事,就别再提了。” 纪望:“是吗。” 任燃注视着茶几上的果汁:“嗯,一切都过去了。”他顿了顿,握紧了面前的杯子:“都结束了。” 第42章 42 这话一出,两人又无话可说了,任燃没再像之前那样,指责纪望总是在祁薄言的问题上没有原则,不知悔改,仍旧犯贱。 纪望也不再追问那个标记的事情,得知不是祁薄言做的以后,纪望心里确实松了很大一口气,对任燃少了些许负担,起码祁薄言只是对着他一个人发疯,而没有伤害了其他人。 任燃拿起果汁抿了一口,忽然,他抬头冲纪望露出了个苦笑:“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讨厌吧。” 纪望避开他的目光:“没有。” 任燃涩然道:“你还在怪我那天把你带过去。” 提到“那天”,所有不好的回忆就涌了过来,纪望只觉得后颈刺痛起来,身上也出了层虚汗,他不由自主地将手按在了后颈,粗暴地抓了下:“如果我是你,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任燃:“说谎,这些年你都不肯和我联系,我回来了,你见到我总不自在,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当年我……” 纪望打断他道:“别老提过去的事了,你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任燃愣了愣,把果汁杯放下:“上次在电话里是我冲动了,不该和你吵的。” 这是来道歉,纪望没想到任燃会先服软,看来这些年任燃也变了不少。 纪望不知道该和任燃说什么,他只是把自己想法说出来了,还是那句:“任燃,你别管我了。” 这话让任燃的神情黯淡不少,任燃抓住了自己的裤子,将那昂贵的布料揉成一团。 他垂下眼睫,牙关紧咬,许久后才慢声道:“怎么能不管呢,祁薄言为什么会招惹你,都是因为我。” “你是我带过去的人,他一开始针对的目标就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对你下手。”任燃眼眶红了:“现在他还敢回来……” 他大口地喘着气,最后声音几乎颤颤巍巍地,带着万千恳求地说了出来:“纪望,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为什么只看着他,就没有其他人能走进你的心吗?” 纪望揉了揉眉心:“任燃,我和祁薄言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 任燃:“有关!如果不是我带你去的酒吧,他不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也不会勾引你玩弄你!” 勾引,玩弄这两个词汇,如同启动不好记忆的开关,这时窗外非常应景地电闪雷鸣,一场突然的雨猛地下了起来。 雷的声音,昏暗的阳台,未关的窗户飘来落在脚背上的雨,一切仿佛完整复刻了六年前“那天”的开始。 与眼前坐着的任燃不同,六年前的那天,纪望是独自在家喝酒。 同任燃因为祁薄言的问题不欢而散后,纪望就想弄明白任燃的临时“标记”到底怎么回事。 无奈祁薄言已经好些日没来过他家,电话打不通,去酒吧也找不到,酒吧的老板说祁薄言这几天都没来唱,他也在找。 老板问纪望:“你们俩不是走得很近吗?怎么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 纪望从哪去知道呢,他如今才发现,他不知道祁薄言的家住哪,不知道祁薄言有哪些朋友,不知道祁薄言的父母到底是谁。 等到惊觉找不到那人时,才发现自己对祁薄言有多么地一无所知。 他们是恋人,又不像恋人,如同被驱散了眼前的雾,纪望忽然看清楚了这段关系中存在的种种问题。 还有任燃……如果祁薄言真的“标记”了任燃,他该怎么办? 他一口接一口地饮着酒,他会和祁薄言分手吗?能不能给任燃讨回公道,祁薄言又为什么这么做?讨厌一个人会讨厌到临时标记的程度吗? 难道不是讨厌,而是喜欢。 酒精从喉道一路往下,烧成一片,手机震动起来,纪望立刻拿起,以为是消失了几日的祁薄言终于给了他回音,然而显示在屏幕上的姓名,不是祁薄言,而是任燃。 纪望接通,喂了一声,任燃的背景音有点吵,在巨大的喧嚣里,任燃说:“纪望,你过来吗,我在蓝眼。” 蓝眼是家酒吧,但是现在纪望根本不想出门。他撑着昏沉的脑袋:“我不去。” 说完后,任燃把他电话挂了,纪望也不在意,继续喝酒,这时手机震了一下,微信上任燃给他发了张图片。 乌烟瘴气的包厢里,一桌的酒瓶歪七倒八,祁薄言坐在沙发的最中央,臂弯里搂着一个人,对方凑在他耳边低语,无论怎么看,这张照片都显示着一个事实。 祁薄言出轨了。 纪望把手机远远甩了出去,捂住脸颊,头疼欲裂。他一个人静静坐了许久,才站起身拿起手机。 没关系的,他不断地安慰自己。 任燃的标记有可能是别人咬的,桃味虽然稀少,但也不是独一无二。 照片可能就是误会,也许祁薄言只是喝醉了,不设防间被人越过了社交距离,才产生了这样亲密的姿态。 祁薄言说自己不喝酒,但今天或者是什么特殊日子吧,所以喝几杯助兴? 纪望握着手机,甚至不敢再打开那张照片,他快步跑到楼下,上了计程车,让师傅往蓝眼开,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着室内拖鞋。 无数的怀疑和揣测不受控制地侵占了纪望的头脑,他一边想着不会的,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怀疑。 车窗倒映着他的脸,痛苦又扭曲。 来到蓝眼门口,任燃站在门口抽烟,看到从计程车下来的纪望,眼神复杂。他缓慢走了上来,替纪望整理凌乱的衣襟:“望哥,你别冲动。” 这句话却将纪望点燃了,他红着眼问:“他在哪?” 任燃像是担心纪望冲动间干出蠢事,他握住了纪望的手腕:“你跟我来,一会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出来,就在旁边听着。” 纪望身体轻轻颤抖着,任燃回头看,就见这个从来温柔又强大的男人,现下的表情,脆弱的不可思议,仿佛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碎得体无完肤。 任燃不忍地收回视线,他把纪望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和包厢只隔着一层挡风屏,却足够让包厢里的人看不见这里进来什么人。 这个小房间是侍应生待的地方,为了及时提供服务,也为了不在客人的眼皮底下站着。 任燃带着纪望进来的时候,还有三两个侍应生在添酒加冰。他把那几个服务生都赶了出去,自己提起了一瓶酒,最后看了纪望一眼,才踱步出去。 刚走到包厢的沙发前,任燃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胳膊,用力地拉到了沙发上。 任燃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没什么挣扎,顺从地坐了下来。 男人低声笑道:“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任燃拧开了酒瓶,给男人倒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男人避开了酒杯,眼神却落到了对面祁薄言身上:“听说你最近在和一个alpha谈恋爱?” 祁薄言鼻尖在一个长着漂亮面孔的omega颈间暧昧厮磨,闻言恍惚抬起脸:“什么恋爱?” 男人握住了任燃的下巴,将人拉到自己面前:“这个alpha,不是我们小燃的好朋友吗?” “叫什么来着?”男人沉思了会:“哦对,纪望。” 男人:“小言,你一个刚成年的omega这么早就和alpha在一起,是想快点怀孕吗?” 祁薄言笑了出来:“怀孕?我疯了吗?就凭他?” 男人声音低哑又迷人,仔细一听,还和祁薄言的声线有两三分相似,他若有所思道:“你从来没和alpha来往过,你们omega不就是这样吗,和alpha上过床以后,就对alpha死心塌地。” 一边说,他一边触碰着任燃的脸,冰冷的指尖如蛇信,舔过了任燃的耳垂。 祁薄言将身旁的omega拉到了自己怀里,吻住了那娇艳的嘴唇。他的吻技很好,没一会,那个omega就气喘吁吁倒在了祁薄言的怀里。 “纪望很有趣啊,很好玩。”祁薄言慵懒道:“任燃不是知道吗,他那个人,对谁都不错。”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他深陷情网的样子。” “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但是你们知道吗?他呀…… ”祁薄言的手指滑过了自己的嘴唇:“是唯一一个愿意让我这个omega上的,这么有意思的alpha,哪里找得到啊?你要是想玩,我也能让给你啊。” 祁薄言将话抛给了对面的男人,好似纪望在祁薄言这里,是件随便就能丢出去的玩具,他说让,那就让了。 下一秒,任燃掀翻了面前的茶几,扑到了祁薄言身上,举拳挥了下去。 尖叫声,酒瓶的落地的破碎声,小房间里涌入了许多侍应生和会所保安,魂不守舍的纪望想要离开包厢,却被众人推挤着被迫来到一片狼藉的包厢里,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地上的碎片很多,纪望的手正好压在了其中一片上,十指连心,应该很疼。 血液很快涌了出来,纪望却没感觉到有多痛,他麻木又茫然地转头望了过去。 闹剧的中心,祁薄言已经骑在了任燃身上,嘴角红肿带血,手举在半空中却没有揍下去,因为他看见了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纪望。 第43章 43 互殴的两个人停止了动作,劝阻的人趁机把他们分开,任燃扶着保安的手,看着地上的纪望,哑声喊了句:“哥……” 纪望沉默地爬起来,将深深扎进掌心里的碎片抽了出来,鲜血直流。祁薄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无尽的惶恐涌了上来。 一旁有男人鼓掌低笑:“怎么回事,你们俩今天是来逗我开心的吗?” 纪望没有理会那个男人,又或者说整个包厢里,纪望只看得见祁薄言一人。他慢步上前,感觉到祁薄言嘴唇张了又合,仿佛想说什么。 祁薄言的每一句话,纪望都听得清清楚楚,就似狠戾又羞辱的鞭挞,将他抽得体无完肤。 -因为我爱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深陷情网的样子就好像一条狗,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原来他的情意,是场任人践踏的笑话。 他的真心,是踩碎了还嫌膈脚的垃圾。 祁薄言伸手要碰他,一声哥哥已经溢出唇边,纪望抬手猛地挥了出去,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祁薄言没有躲避,直接被揍翻在地。 alpha的力量远不及omega能比,刚才任燃不过是打裂了祁薄言的嘴角,纪望的一拳直接让祁薄言半边脸颊肿胀,嘴唇溢出血来。 纪望还要再踢一脚时,就被保安一拥而上地制住了。 他被人死死反扣着双手压在墙上,混乱间他听到了祁薄言含糊的声音喊着:“别动他,都松手。” 这时那道和祁薄言相似的嗓音再次响起:“送到警察局去,以伤害omega的名义起诉,告诉陈局,好好招待这位朋友。” 纪望没有挣扎反抗,一拳过后换来的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他发不出声,喘不过气,祁薄言何止踩烂了他的心,还踏碎了他的脊梁骨。 他犹如困兽,怒火几乎熬干他自己,双眼刺痛,却又流不下一滴窝囊泪。 纪望被人推搡着,带出了包厢,他听见任燃在喊他的名字,惊慌失措,而纪望已经无力回应。 他的魂魄好像已经离了体,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在警察局里,纪望果然被好好照顾,他被当作罪大恶极的犯人般用手铐吊着审讯,暴力殴打的部位尽数藏在衣服所看不见的位置。 纪望咬着牙挺着一口气,没有求饶,没有痛哭。到后来审他的那个人都惊叹地拍着他的脸:“你们alpha身体够硬啊,这么打都扛得住。” 他咽下了嘴里的血腥味,闭上眼。或许他该感谢这场殴打,起码身体的痛楚暂时掩盖了精神上的折磨,他不会再回忆起包厢那一切,那每句话。 就像是被人从一场大梦里揪出来,揍清醒了,痛明白了,如同自我惩罚,他必须面对现实,看清一切。 手上被铐着的地方磨出血来,就在纪望以为要在这里呆上一夜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纪望被带了出去,他走不动路,几乎是半昏迷地被架出房间。 大概以为他已经昏了过去,他听见来的人对审讯他的人说:“你还真动手了啊,听说上级电话都打过来了,陈局都吓死了。” “什么鬼,不是陈局说好好招呼的吗,这他妈神仙打架我们遭殃啊!” “谁知道啊,两边都是祁家人……” 后面的话纪望就没听见了,他彻底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人已经身处病房中,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一双手腕缠满了纱布,脏腑处隐隐做痛,病床前趴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被单上,安静沉睡。 纪望冷漠地看着床头的祁薄言好一会,忽然伸手抓住这人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扯。 过大的动作牵连到了他的伤处,纪望把疼痛强压下去,手上力道不减:“谁让你在这里的。” 被粗暴的拉扯惊醒的祁薄言惶然睁开眼,他看起来比纪望还像病人,纪望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总归时间不长。 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祁薄言眼眶凹陷青黑,被殴打的伤处没有处理,已经肿胀到半边脸颊都扭曲的程度,真是一张难看的脸。 看起来祁薄言才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审讯的犯人。 纪望的手慢慢施力,祁薄言蹙眉忍着,没让纪望松手,而是小声说:“你肋骨裂了,医生说你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你现在身体要紧,先躺下好不好。”祁薄言轻声哄,慢声劝,纪望猛地松开手,像甩开垃圾一样,挥开祁薄言的发。 几根断发缠在了他的指间,足以证明他刚才有多暴力。 纪望确实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可是比起身体上的,他更无法忍受现在还敢出现在他床前的罪魁祸首。 “滚吧,在我动手之前。”纪望疲倦道。 祁薄言的手指落在了他胳膊上,那里遍布淤青,叫人几乎都不敢触碰,他颤声道:“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出气,那些对你动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祁薄言眼神阴郁,语气凶狠。 纪望几乎要笑出来,那最该不能放过的是祁薄言他自己,何况纪望得有多蠢,才会到现在还敢相信祁薄言。 他睁开了全是血丝的眼:“怎么?发现不能再玩弄我了,觉得很可惜?” “也对,毕竟一个贱得愿意被人上的alpha太少有了。”他的言语充满了不在乎与自鄙。 祁薄言眼眶红了:“你不贱,不要这么说自己。都是我的错,哥哥你打我吧,我一定不会躲。” 纪望呼吸急促:“你滚吧,算我求你了。” “这段时间就当我蠢,我被你骗也骗了,玩都玩了,现在玩不下去了,你就该识相点离开我的生活。” 祁薄言握住了纪望的手:“我没有玩你,都是任燃故意把你带到这个包厢!他……” 啪的一声,祁薄言的话断在了嘴巴里,纪望一耳光的力道不重,可足够让祁薄言疼。 纪望哑声道:“都到现在了,你还敢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他像是第一次才看清这个人,当深爱的滤镜褪去,这人的所有缺点和负面才暴露眼前:“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人。” 他大感荒唐的语气,让祁薄言身体直颤:“我说了,在包厢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怎么可能把你让给其他人。” 纪望头疼欲裂:“是啊,因为他们不知道你是个该死的alpha,就像狗一样,被尿过的地盘,谁都别想来踏一脚。” “祁薄言,那不叫爱,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纪望一字一句道。 祁薄言一双拳握紧了,青筋毕露:“我懂,我爱你,我知道我爱你。” 纪望不想与他争辩了,祁薄言还要解释:“包厢里那个人是我哥哥,我家里的关系很复杂……所以我们的关系不能被他发现,我才……” “你才羞辱我,践踏我的自尊心,是为了保护我?”纪望甚至都懒得作出生气的模样,他语调轻得仿佛在笑,这也的确是很好笑的理由。 祁薄言好像抓了狂,他大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纪望冰冷地说:“祁薄言,你不能在捅了别人一刀以后,又无辜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逼别人原谅你。” 祁薄言面上露出叫纪望看了可怜又可恨的表情。 纪望却不再心软:“你知道整件事,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真话。你不是omega,却装作omega来骗我。” “你对伤害其他人没有基本的同理心,对感情也没有基本的道德。” “祁薄言,你就是个怪物,装得再像,你也不是正常人。” 他几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和背叛,化作言语上尖锐的刀,叫祁薄言遍体鳞伤,看对方痛苦的样子才能解气。 可与此同时,他一样感到痛苦,他伤害祁薄言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凌迟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他和祁薄言最大的区别。 祁薄言认为今天所有的过错,都是因为他听见了全程。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深爱一个人,又怎么会那样侮辱他。 祁薄言猛地站起来,难堪又受伤,纪望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他接受不了。 他在病房里转了几圈,步子踏得极重,就像宣泄无声的火气,很快他来到纪望的病床前:“你还在气头上,我们之后再谈。” 纪望闭上眼,如果他能翻身,他现在一定会转过去背对着祁薄言。 病房门开了又关,祁薄言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纪望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着,他只觉得累和疲倦,精神濒临崩溃,肉体苟延残喘。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有人来到他的病床前。 是任燃,他双眼红肿,坐在床头,难过地望着纪望。 纪望想笑着说自己没事,他笑不出来,他也的确装不出没事的模样,所以他没说话,厌倦地闭上眼。 任燃低声说:“望哥都是我的错。” 任燃:“祁薄言一开始以为…… 你是我的alpha,所以才来故意接近你的。” 听到这个事情,纪望没有感到意外或者震怒。 可能情况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装omega,带有目的性的接近,背后的羞辱,以及…… 纪望睁开眼,目光落在了任燃脖子上还未拆掉的纱布。 他轻声说:“够了,任燃。” “我这次……是真的清醒了。” 第44章 44 即使明白任燃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好,可是现在纪望只要看到任燃,就能想起这一段失败至极的感情,以及自己愚蠢透顶的过去。 就像受伤后的自我保护,下意识想要规避一切关于那些记忆的触发点,无论是物还是人。 虽说这对任燃不公平,可是纪望现在更想一个人待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他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客观。 在拒绝任燃数次过来陪护后,任燃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便再没出现过。 与任燃相比,祁薄言显然没有更高的觉悟。他仍旧时时过来,同纪望说话,送花送果送亲手煲的汤。 无一例外都被纪望丢进了垃圾桶,祁薄言脸色一日比一日地难看。脸上的伤也不去处理,从来都很心疼他的纪望却问也不问一声。 博取同情的如意算盘没打响,祁薄言没招了,只能默默地过来守在病房里,两人就似在玩谁先开口说话谁就输的游戏。 可惜纪望没打算同祁薄言玩,祁薄言下次再来,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纪望换了家医院,换了间病房,为了清净日子,他托当时远在b市念书的宋格,让人帮忙联系家里做医生的亲戚,行了方便。 他很少拜托别人这种事情,把宋格吓了个半死。 好友在电话里忧心追问,以为他生了重病,最后得知纪望真实病情时,才松了口气,转日就帮纪望处理好转院的事,并在微信留言:“你不是喜欢动手的人,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兄弟了?” 纪望好笑地问:“怎么,你要飞回来帮我出气?” 宋格:“我可以帮你聘十八个大汉,去把欺负你的人收拾一顿。我自己就算了,我一个bata,你alpha都打不过,我去岂不是找死。” 托宋格的福,纪望的心情稍微好上些许,但这点快乐如泥入海,很快就被负面情绪掩得一干二净。 宋格说,纪望,要是在c市真的很不开心,就来找我吧,我们可以一起住段时间。 这个提议让纪望很心动,他现在大三,大四便可以直接去实习,也许能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环境继续生活,那里还有宋格。 这个念头一旦落下,就如扎根般疯长,纪望甚至打开手机,开始看起机票。 一次恋爱的失败不能击垮他,但能让他暂时很想逃避一切。 纪望在医院里住了三天,第四天时祁薄言找到了他,模样比从前更憔悴,冲到了病床前,祁薄言想抱又不敢抱,面对纪望脸上明显的厌烦,他哑声说:“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你转院了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找了你好久。”祁薄言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光不离纪望:“你还是不想理我吗?” 纪望扭过脸,看向窗外。他感觉到手上有温度覆盖,还是熟悉的触感,却有不同的感觉,纪望挥开了祁薄言的手,躲避似得将手藏到了被子下。 这行为一出,纪望自己就烦了,终于和祁薄言开了口:“你是不是还不明白,我现在……” 祁薄言如同意识到接下来纪望会说什么,他猛地站起来:“我现在很难看,回去洗漱一下,晚点过来看你。” 说完就跟逃似的,祁薄言离开了病房,和他来时一样突兀,叫纪望嘴里含的那句分手,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他认为分手这样的事情,应该要当面谈,确认双方的意愿,看着彼此的眼睛,就像告白时的郑重,分手时也要有责任感。 因此,尽管他不愿见祁薄言,却也没有在短信上说分手。 没有说不代表着不想做,纪望本打算等身体恢复了些,再好好和祁薄言谈。 现在看来,祁薄言根本不明白,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就该默认分手,而不是死死纠缠,想着回到从前。 信任度是会被透支的,而祁薄言的信任额在纪望这里,已经破产。 不管是荒唐的为了保护他,才羞辱他的理由,还是现在仍然口口声声的爱他,在乎他的话语,纪望都不信了。 晚上祁薄言再来时,已经打理好自己,脸上的伤口都处理过,已经消肿。只不过看起来依然是一副没有好好休息,心力憔悴的模样。 祁薄言知道纪望不愿喝他做的汤,便打包了医院的饭菜过来。 他先前给纪望安排的病房是vip,饮食都有专门护士送来。纪望现在住的虽然是单间,可待遇却没以前好。 祁薄言展开小桌子,把东西放在桌上,他照顾人的行为不熟练,很笨拙,汤盖打开时还将汤水撒得到处都是。 纪望没说什么,拿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排斥,这个转变叫祁薄言的双眼亮了起来,嘴巴也露出一点笑意。 也许是因为他的软化,叫祁薄言看到一些希望,祁薄言不再和之前那样缠着他非要说话,而是等纪望吃完以后,才轻轻把东西收拾好,在纪望的床旁边搭张小床,陪着他。 到这种时候,祁薄言才学会了点该怎么照顾一个人。 从前没人能让他这么照顾过,现在纪望却不想享用这份照顾。 半夜时,娇生惯养的祁薄言当然睡得不好,翻来覆去地醒,后半夜甚至打起喷嚏,纪望睁开眼,面前的祁薄言缩在窝囊的一张折叠床上,被子薄得厉害。 他只是重新闭上眼道:“你吵到我了,出去。” 祁薄言没回话,不过很快就从床上轻轻爬起来,出了病房。 纪望在床上心浮气躁地睡不着,起来想要给自己打点热水喝,拉开房门却见祁薄言坐在走道上的长椅上,手里握着手机,穿堂风阵阵。 五月的天,还没完全热起来,半夜的时候很凉。 祁薄言看见纪望起了,看到他手里握的保温杯,便站起身来,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带着鼻音道:“我去给你打水吧。” 指尖碰到了纪望的手背,冰得厉害。 等祁薄言把水打回来,纪望已经把病房门关上,并且反锁。 纪望躺在床上,听到那细微的敲门声,动静很轻,像是怕惊醒谁一样。祁薄言只敲了没几下,就停了动静。 他闭上眼睛,再次睡着了。 第二日纪望是被护士的声音弄醒的,对方让他不要反锁房门,万一半夜有什么事情,护士进来还要先找钥匙,非常麻烦。 纪望一边道歉,一边问护士,早上过来时外面还有没有人。 护士查看着他的点滴:“人?什么人?” 纪望摇头:“没有,我随便问问。” 下午时,纪望到医院楼下晒太阳,他心情仍然很差,却也开始自己劝自己要看开,思考如何处理祁薄言的事情。 他坐在长椅上,祁薄言又来了,提着一把吉他找到他,同纪望说想着他的时候,谱了一首曲,想让纪望听一听。 纪望没说要听,也不说不想听。 他只是觉得祁薄言看起来变了,实际还是没变。这人的态度就是将那些事情轻飘飘揭过去,当作没发生过。 就算是再可笑的理由,也得用点心思合理化,才能哄骗想要骗的人。 如祁薄言所说,他家里很复杂,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才会在那样的包厢里吻着其他的omega,侮辱自己的男朋友。 到底为什么这样,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都想知道。 即使是影视剧里那些被捉奸在床的人渣,第一时间都会选择对恋人说些哄人的谎话。 恋人愚蠢一点,便也信了。 纪望很想信,但他不够蠢,祁薄言也不愿花费心思来骗他。 祁薄言坐在长椅的另一边,手指轻拨着弦,可能有点感冒,少年人清朗的声线有点喑哑,却又多出不同的味道。 纪望终于看了祁薄言一眼,看那俊秀的侧脸和柔软的长发,动人的旋律和迷人的眼睫。 他感觉到一阵无可救药的心动,他曾经这么深爱的一个人,叫他如此难过,可他却不能选择立刻不爱他。 如果爱情里有一个开关就好了,只要关上,就能轻松收回一切的感情。 要是有这种东西,纪望愿意拿一切来换。 祁薄言哼完旋律后,对纪望说:“哥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纪望没理他,祁薄言却不在意:“我想当一个歌手,只唱我想唱的歌,然后把你的名字,藏在我每段旋律里。” 情话很动人,却没有温度,假的东西再甜,吃到嘴里也是苦的。 祁薄言感觉到纪望拒绝交流的意思,也不在意,他放下吉他,从怀里掏出一朵花,不知道从哪采的,藏在衣服里好一会,现在变得蔫巴巴的。 “好像在一起这么久,没给你送过花。摘下来的时候很好看,现在怎么成这样了。”祁薄言自言自语,把花放在了长椅的中间,他和纪望的距离。 “我马上就生日了,哥哥有没有想送我的东西?” 五月十四,祁薄言的生日,纪望早就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的礼物,一双由他精心制作的对戒,为此他融了父母留给他的长命锁。 现在纪望对父母很抱歉,因为他用了他们的遗物,却不会把戒指送出去了。 第45章 45 纪望出院那天,正好是祁薄言的生日。他放任对方跟到了自己家里,屋子还是半个月前他离开的样子,祁薄言已经叫人来打扫过了。 纪望回房,床头柜上还放着两个小盒子,是纪望准备的礼物。 没想到不过短短十来天,就已物是人非。 祁薄言坐在客厅里安静地等纪望换好衣服出来后,才轻声重复:“哥哥,今天是我生日。” 纪望抓了把头发,还没答话,门铃就响了。门外是外卖员,纪望今早就下了单,预估了下午出院的时间进行配送,他开门接过外卖,从保温冰袋里取出蛋糕盒,小而精美。 自从纪望接过蛋糕后,祁薄言的眼睛就越来越亮,难得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来。 他把纪望看了又看,到底没敢快乐得太嚣张,而是凑到了纪望身边,看那蛋糕。 是祁薄言喜欢的口味,雪白的蛋糕表面,中间勾画着一颗大蜜桃,插着块写着生日快乐的巧克力。 纪望把蛋糕放下,进厨房裹上围裙煮面。祁薄言巴巴地跟着:“你身体还疼吧,要不点外卖吧。” 纪望于繁忙中终于开口说了句话:“没事。” 确实没事,一碗面做得很快,算不上丰盛。端出来后,祁薄言却很心满意足,还问:“只有一碗吗?” 纪望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你吃。” 点蜡烛许愿,纪望配合地给他唱了生日歌,一切都那样平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今天只是单纯地给祁薄言庆生,祝福对方十九岁生日快乐。 随着蜡烛吹灭,纪望看着对面闭眼许愿的祁薄言,这个他喜欢的,陪伴了一年十个月的男孩。 他想给个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 “生日快乐。”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纪望也许会加上一句,我的宝贝。 有对比才能觉出难过,一些能做的事情不能做,一些能说的话语不能说。 祁薄言睁开眼,他眼睛润着一层水光:“哥哥,我许好愿了。” 纪望点头,似话家常般:“所以现在,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你那么做的理由。” 祁薄言知道他在问什么,一瞬间便灰下了脸色,好像他比纪望还不愿意谈包厢里发生的事情。 纪望镇定地注视着祁薄言,看起来好像他很冷静,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有,他的手藏在桌下,紧紧扣在一块,用力得直抖。 他慢慢哄着祁薄言说话,心里酸成一团,如果祁薄言不想编个理由,他帮着编也好。 纪望清楚如果旁的人知道他在这段感情里的做法,都会觉得他贱。 但是纪望不想管别的人,他如同即将坠入深渊的人,企图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要祁薄言说出来。 祁薄言盯着那块生日蛋糕:“我说过了,我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所以我故意装作不在乎你。” “还有任燃,他故意把你找过来,就是想让我们分手!他是我哥那边的人,你不要太信他。” 纪望没说话,沉默着听,可眼里的情绪是那么明显,祁薄言冷下脸:“你不信我。” “你觉得你说的那些话合理吗?”纪望说:“就算不是我,让其他人听了,他们也…… ” “关其他人什么事?我就是在问你,你信不信我!”祁薄言哑声道。 他久久没能等到纪望的答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道:“既然你不信,那你为什么还要问!” 纪望呼吸急促道:“因为我想给我们一个机会!” 祁薄言猛地站起身:“你根本不是想给机会,你只是想责怪我,怨恨我!” “我一直在跟你道歉,你要我说多少次对不起才能原谅我,或者你也骂我,你去跟任燃说我恶心,是个不懂爱的怪物,这样够吗?!” 纪望也别这恶劣的语气激红了眼,咬牙道:“不够,这怎么够!” 祁薄言身体气得直颤,他定定地看了纪望好一会,才一字一句道:“你就是认定我骗你,什么狗屁爱我,相信我的一切,纪望,你才是那个只会说好听话的骗子!” 祁薄言用力将桌上的蛋糕挥了下去。 纪望看着那砸落在地上的蛋糕,就像无形中落在心上的一声巨响,将他本就微弱的希望粉碎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才意识到那点希望有多荒谬,因为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希望。 祁薄言根本不知道他毁掉的不止是蛋糕,而是纪望对这段感情最后的挽救。 疲惫席卷而来,纪望犹如陷入最深沉的灰暗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放弃。 他步步退后:“祁薄言,我们分手吧。” 那天,纪望把祁薄言一个人留在了那间屋子里,并真心地希望,他回来后,不用再看到祁薄言。 回忆就像表面愈合,挖开后狰狞淌血的疤,昨日一切仿佛再次重现。 纪望于雷声中白了脸,他看着面前的任燃:“对不起,你能不能先回去,我实在很不舒服。” 任燃看出他的不适,到底还是无言起身,替他关上了屋子里的窗,问他要不要去医院被拒后,便识趣离开了屋子。 纪望把每扇窗都关上,找来拖把清理地上的水。正在清理时,屋子忽然全黑了,停电了。 成年人的崩溃或许在一瞬间,纪望的情绪失控更多源于祁薄言。 他扔掉了拖把,坐在了沙发上,把脸埋在了双手中。 纪望曾放过狠话,他说可以忘掉祁薄言。 他去掉了无名指上的纹身,却又买下了两人一同居住的房子。 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过祁薄言的影子。 纪望会在午夜中惊醒时,下意识摸上床的另一边,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会在购物的时候,下意识挑选祁薄言爱吃的零食。 在冬天时,想要买双手套,给那个从来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体的人。 番茄炒蛋,几乎成为纪望的喜好,只是纪望从不放糖。 而祁薄言自那天生日以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有时候纪望都在想,想要分手的应该是祁薄言才对,那人做得比他更决绝。 他到底没有选择去b市,而是留在c城。 有次他外出购物回来,看到他房门前站着一个人,纪望屏息走了过去,与几步之遥停了下来,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轻声问:“是你吗?” 那人步出黑暗,冲他露出个笑,不是祁薄言,只是邻居,问他借修理工具箱。 那日后,纪望删除了一切关于祁薄言的联系方式,换了手机号码,签了新的公司,投入了自己的演绎事业里。 就在他以为他彻底能够放下时,一次从与世隔绝的山里拍摄剧组回来,他走在了机场上,被一群拿着灯牌的姑娘挤到差点摔倒。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是那三个字,祁薄言,这久违的名字,无可阻挡地轰炸进了纪望的生活中。 以完全不同,又最躲不开的方式,祁薄言变成了明星,成为那能够无处不在的影子。 如果有前世,纪望一定在上辈子做了罪大恶极的错事,这辈子才要经历这些感情折磨。 躲不开,避不掉,忘不了。 纪望在掌心中沉沉地吸了口气,他再次振作起来,用手机打着灯下楼。 电梯也没了电,他于黑暗中拾级而下,不管如何,这一次,他总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崩溃。 远在b市的酒店里,李风匆匆地提着一袋东西来到了3012房。他敲了敲门,没动静,李风拿出身上的卡开门进去。 打开灯,他看到床上隆起一大团,只在被沿下露出一只苍白的手,青色的血管分明,看起来毫无生机。 李风心头一凛,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后就冲了上去,掀开了被子。 祁薄言蜷缩在被子里,睡得头发凌乱,被这一下惊得睁开了眼,迷糊间他揉了下眼睛:“蛋糕买回来了吗?” 说完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留意到李风脸上未退的心悸,不由笑道:“你怕什么,怕我再死一次啊?” 李风没说话,祁薄言摇了摇头,拿起手机看了下c市的天气,大雨,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纪望在干什么。” “今天的药吃了吗?”李风检查了一下床头的药盒,祁薄言疲倦地摆手道:“吃了。” 李风这才把蛋糕送到他面前,雪白的奶油,一颗粉桃。祁薄言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叫李风定做一个这样的蛋糕送过来。 祁薄言挖了几口,吃不下多少,因为胃一直不舒服。 李风说:“是不是吃腻了,要不换一款?” 祁薄言说不用,垂眸想了一会,忽然对李风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第一次吃这个蛋糕的时候,能够把它整个吃完。” 他笑得洋洋得意,就好像这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说完后,祁薄言自己就开始反驳自己:“好像也没吃完,因为它碎在地上,就算捡起来,也没办法全部吃完。” 其实祁薄言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全都捡起来了。 他那时候哭得厉害,嘴里的蛋糕根本不是甜的。 但他还是想吃这款蛋糕,即使他知道,无论后来的哪一个蛋糕,都不是原来的那个。 只因那是他曾错过的东西,哪怕他明白是无用功。 第46章 46 第二期的综艺拍摄地点在山里,纪望都有点服,不是岛就是山,哪里偏僻哪里钻。 这次他从一开始就捎上了小旭,即使和公司虽然在炒作的话题上谈不太拢,但不影响公司持续将资源往他这里倾斜。 红姐说了,现在公司挺看好他的,认为他比郑亚要有前途。甚至给他配了辆保姆车,纪望出道多年都没遇上过这种待遇。 本来还多加一个生活助理,被纪望婉拒了。 有祁薄言这个不定因素在身边,他信得过小旭,信不过新助理。 倒也不是担心新助理去网上爆料,来应聘的人都是要签保密合同的,主要是不想让祁薄言的事情被公司知道。 小旭跟着他上了车,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叫纪望看了都觉得心酸:“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然而他歉意的对象只忙着用遥控器玩车内的液晶屏:“望哥,咱们这抠门公司是下了血本啊,这保姆车不会是二手买回来的吧。” “这里还有冰箱,望哥,你想喝什么。” 纪望感动没了,甚至想给小旭一个脑瓜崩:“我想睡觉,你动静小点。” 上山花了一点时间,这次江导也不知道是从哪知道这个村子的,建筑物十分古朴,周遭安静,与世隔绝。 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都是些老人。空气中都是泥土和花的味道,还挺干净,适合在这里住着静心一段时间。 一下车,纪望就舒服地伸了个腰,他这段时间行程只有这档综艺,没有其他的活动。 由于休息得挺好,纪望来拍摄的时候心情很放松。 仍是他一个人先到,节目组没有像上次那样,让他们直接到住处,而是把嘉宾发配到田边集合。 偌大的田里埋着六张地契,挖出哪张地契,就决定你今晚在哪睡。 有环境很好的村长屋子,有情况一般的房子,还有一间破烂需要修补屋顶的老屋。 陆陆续续人来齐了,大家许久未见,寒暄客套了一阵子。与纪望两期都是第一个到的相反,祁薄言总是那个最晚的。 祁薄言今日穿着亮色服装,头发束起,脸上淡妆,浑身上下都透着骚包二字。 当然,可能只有纪望自己一个人这样认为,数个摄影师围上去,就祁薄言下车那幕拍摄了不同镜头和片段,这可是《在路上》的第一神颜,必须得怼脸拍才不会浪费美貌。 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来到田边就傻了,和已经吐槽很久的段音宇一起怒看节目组。 江导告知了今晚的住宿条件是在地里挖房契时,祁薄言轻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就穿自己的私服了,多上几期这个节目,品牌都要把我拉黑了。” 当然是玩笑话,拉黑谁也不可能拉黑祁薄言。 要知道祁薄言可是今年的带货王,包括他挂名的那款香水,销量惊人。 他代言的化妆品,服饰,手表,甚至走在机场背的一个包,都能带动一阵热潮。 和一些很带货却无法被奢侈品青睐的艺人相比,祁薄言身上有种奇怪的矛盾感。平价品爱他,奢侈品更爱他。 他既可接地气,又能贵得惊人。 张慕先安慰祁薄言:“没关系,至少你给我们带来了新的一天,新的养眼。” 段音宇同样望着祁薄言,半天才一扁嘴:“我才是omega啊,讲道理貌美如花的设定不应该是我的吗。” 张慕先说他:“狭隘了吧,谁规定只有你们omega才能好看。” 最后还是江导出来发话,大家一起换干农活的衣服,衣服由村民们提供。 衣服是抽签形式决定的,祁薄言一如既往地倒霉,抽到了女装,红色长裙。 段音宇看到祁薄言手里的衣服,肚子都快笑裂了,虽然他手里的也没好到哪里去,是一套小脚牛仔裤和紧身衣,很精神小伙。 纪望抽中了白短袖和系皮带的西裤,一双棕皮凉鞋,他没多纠结,就去旁边摄制组搭好的换衣间换上了。 等纪望出来以后,周遭的人都眼前一亮。 本来是质感和裁剪都一般的衣服,硬是被纪望挺拔的身板衬出造型来。 要不怎么说,帅的人批麻袋都帅。 借出衣服的村民们都在旁边围观综艺拍摄,看得津津有味。 祁薄言衣服的主人就站在旁边,见祁薄言是长头发,还送了个红色的头花给祁薄言,让他扎头发。 祁薄言接过头花,毫不在意地往脑袋上一扎,看到女人回到了刚才给纪望衣服的男人身边,两个人还手挽着手,他眯眼笑道:“你们是夫妻吗?” 女人捂嘴笑着点头,祁薄言说:“你们非常配,衣服也很配。” 纪望出来就听到祁薄言这句,忍不住瞥了祁薄言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对方拿着裙子就去换衣间的背影,步伐轻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到的不是女装,而是高定呢。 张慕先也换好老头衫和裤衩,郑琦红得到一套男装,她气质和身材都好,穿出来挺飒。 最后重头戏当然是祁薄言,大家都换好了,就他还在里面。 段音宇被精神小伙的服装弄得跟小鸡仔一样,嘟囔着自己没有气质了。 张慕先扯了下自己松垮的背心:“你可以了,我这件还有洞呢。” 段音宇立刻捂眼:“啊!你的胸你的胸!我看到了脏东西!” 张慕先气得差点给他来一记锁喉。 这时被大家翘首以盼的祁薄言走了出来。 段音宇:“靠……你身上是有什么外挂吗!这样都行!!” 郑琦红仔细看着祁薄言,忽然说:“要是你再早生几年,陈导的那部《观音》你倒挺适合来演。” 只见祁薄言身上的红裙非但不显滑稽,修长的身型和精致的五官,穿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来,非常中性。 就像《观音》里的观音,没有性别之分,纯粹的美人。 然而美人还是要下田,抽到的挖掘工具的一把勺子,用它挖。 与倒霉的祁美人相比,纪望得到的是最欧的锄头。 段音宇拿着小铲子跟着纪望挖,顺嘴说:“望哥,你真的好欧啊,你没发现每次只要是节目组的抽签,你都能抽到最好的那个吗?” “是吗?”纪望话音刚落,锄头就敲到了硬物,挖田还没有五分钟,纪望就挖到了一张存有地契的盒子。 其他嘉宾都惊呆了,包括江导和制作组。 段音宇站起来叉腰:“怎么回事,你们也太放水了吧?!” 江导和制作组的人讨论了一番后,才出来说:“节目组的安排是没问题的,其他四个人继续,纪老师可以过来休息了。” 段音宇羡慕到眼睛都滴出血了:“真是节目组的两大杀器。” 张慕先捧哏:“什么?” 段音宇:“祁薄言的美貌,纪望的运气。” 段音宇扔掉了手里的小铲子,一把抓住了路过纪望的小腿:“哥!我叫你哥了,你帮我也挖一个吧。” 江导及时喝止这等作弊行为:“段老师,不能这样啊,你要自己找。” 最后整整花一个多小时,段音宇才挖到箱子,他举起双手,就像得到全世界一样庆祝着:“挖到了啊啊啊啊!” 不远处的祁薄言把勺子都用弯了,也没刨出个动静来。 足以证明是纪望运气逆天,而不是节目组故意放水。 最后,五个充满挖掘人血汗的箱子并排摆着,一个个打开。 段音宇掐着纪望的手臂,纪望莫名地问:“怎么了?” “蹭点运气。”段音宇一本正经道:“让我脱非入欧吧!纪锦鲤!” 纪望打趣道:“那你是不是该给我上供啊?” 段音宇晃着纪望的手臂,作出一个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故意地撒娇道:“哎呀纪葛格,别这么小气嘛~” 张慕先在旁边发出干呕的声音,纪望下意识看向祁薄言,男人的鬓角湿透了,不透风的长裙在这盛夏实在很闷。 祁薄言垂眸看着那些箱子,没分给这边一个眼神。 房子分出来了,郑琦红一个人住到了最好的房子,而段音宇则是与张慕先分到了中间那套。 两个人都还没一起住呢,又开始拌嘴。 段音宇凑到郑琦红身边撒娇,闹着要跟干妈一起住,他晚上偷偷过去,干妈给他开门。 纪望站在原地苦笑,张慕先倒很好心:“反正段音宇走了,你们俩过来我这边睡吧,破屋子怎么住人啊。” 江导及时破灭了嘉宾们想要互帮互助的念头:“张老师你放心,我们会提供修补屋子的工具,不会让两位老师真的幕天席地。” 张慕先只好给他们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因为到村子的时间已经比较晚了,傍晚的时候又做了一轮游戏后,五个人成功地吃上了农家饭。 饭后纪望提着节目组给的修理箱,祁薄言背着折叠梯,两个人来到了破屋前。 屋子环境真的很糟糕,纪望观察了一会需要修补的地方,觉得还算简单。他之前拍了个戏,在里面他是个修理工,托他沉浸式入戏的福,他学到了很多奇怪的技能。 纪望提着箱子就上了楼顶,对楼下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祁薄言说:“你进去把卧室清理一下,被子拿出来晾会。” 祁薄言乖乖地哦了声,进了卧室。 等纪望简单地补好了屋顶,祁薄言也爬了上来,坐在了边缘。红长裙在他腿上被风吹得鼓起来,纪望回头一看,总觉得祁薄言坐得很危险,随时都要摔下去了。 他拧眉:“过来。” 祁薄言没回他,看着楼下的摄影师:“大哥们去休息吧,今天的分量应该够了。” 摄影师们用对讲机问过了江导的意见后,便纷纷收工,撤离这个破屋子。 祁薄言站起身,他往纪望的方向走,脚底忽然一个踉跄,纪望心都差点跳出来了,他猛地一扑,握紧了祁薄言的手。 祁薄言又不晃了,得逞似的冲纪望笑着。 纪望不喜欢这种意外,他沉着脸要松开,却被祁薄言死死握住。好不容易才牵上的,怎么可能松开。 祁薄言心满意足地坐到了纪望旁边,仰头看天:“哥哥,你知道星星是有声音的吗?” 纪望检查了一下自己和祁薄言的麦克风,确定没有亮灯,已经关闭了,才放下心来。 他没理会祁薄言的话,却见那人抬起手指,虚虚地在上面画了几下:“你发现没有,每个星星之间都可以连成一个音乐的符号。” 纪望顺势望去,看了一会:“不觉得。” “你真不浪漫。”祁薄言道。 纪望再次想把手抽出来,还是没成:“你第一天知道?” 祁薄言笑了声:“我会给星星取名字。” 不等纪望表示自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祁薄言勾了一下:“月亮边上的是纪望一号,旁边是纪望二号。” “我最多能数到纪望五十二号。” “我把这些你谱成了首曲子,这样我就拥有很多个你了。” 纪望终于把手抽了出来,在他的坚持不懈下。 他冷声道:“疯言疯语。”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话刺伤了祁薄言,祁薄言很久都没说话。 就在纪望几乎要无法忍受这近乎窒息的沉默时,祁薄言突然笑出声:“是啊,我早就疯了,哥哥你才知道?” 第47章 47 纪望被牵过的那只手,忍不住紧紧攥起来,似嫌弃又像想留住什么,矛盾得厉害。 祁薄言说完那话以后,就躺了下来,悠悠闲闲地看星星,没再同纪望说那些没用的浪漫话。 是的,没用。再浪漫的话达不成效果,可不就是没用吗。 说真的有多恨祁薄言,其实不至于,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能反复回忆起来的,都是曾经一些美好的时候。 就算分手分得难看,恋爱时所感受到的快乐也不是假的。 只是纪望不敢了,不敢明知道这是个深渊,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莽撞地往下跳。 摔一次是意外,摔两次是活该。 纪望清楚自己的性格,他扛不了多久。所以他只能逼着祁薄言自己走,他想让祁薄言明白他们回不去了,他也不是曾经的那个纪望。 祁薄言想从他这里得到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所以何必执着,不如彼此放过。 纪望脚踩在了折叠梯上:“下去吧,还要去张慕先那里洗漱,时间不早了。” 祁薄言没理他,纪望不再管。他也不想和祁薄言一起去浴室,担心会发生上次一样事情。 身后没有跟着摄影师拍摄,脚下踏着石头堆出来的路,纪望总算觉出了点这地方的妙处,他喜欢这里,也许以后可以在这生活一段时间。 洗漱过后,纪望开始整理自己要睡的床铺,一间房里两张床,空气中有不太好闻的味道。 纪望把小旭给的驱蚊香点上,心想,就是他也没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睡过觉,等节目播出,祁薄言的粉丝得多心疼。 他把衣服叠在了被子下方,用以阻挡被子上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和城市不同,乡下的夏天,白天很热,晚上又冷。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山上,海拔比较高。 不盖被子是不行的,祁薄言有可能会因为挑剔环境,真的不盖。 脑子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纪望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鸟叫声闹醒的,纪望揉着眼睛,忽地看到这间破房子里挤满了人,心脏差点吓停,他想动胳膊,却感觉到手臂上传来沉甸甸的重量。 往下一看,祁薄言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的衣服上叠着件大外套,应该是祁薄言的衣服。 屋子里的被子早就被丢在了另一张床上,而祁薄言同他一起睡,搭着两件衣服。 没有比这更噩梦的事情了。 纪望看着这些摄影机,努力忍住了自己心头的慌张,冷静道:“怎么回事?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活动吗?” 几乎要陷在他怀里的祁薄言动了动,然后不耐烦地把脸往衣服里藏,露在衣服外的只剩一点头发。 摄影师后面走进来了一个人,手里拿着麦克风。是一个纪望没料到会出现,且没见过真人,却有点了解的人,夏长阳。 夏长阳是这一期的飞行嘉宾,他脸上有着不善综艺的尴尬,拿起麦克风机开始唱歌,这是江导给他分配的任务,用歌声唤醒另外五名嘉宾,前往安排地点集合。 外套里的祁薄言好像醒了,纪望心头一颤,想起祁薄言那起床时候的坏脾气,忍不住隔着衣服按了下祁薄言的脑袋,试图让人清醒点,有个缓冲的时间。 纪望努力同夏长阳客套:“夏老师,你好。” 夏长阳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个人睡在一起的床:“原来这是个这么艰苦的节目吗?” 他抛出了梗,纪望当然得接:“是的,总所周知《在路上》又名《历险记》、《江导不做人》。要是你今天发挥得不好,可能就要落到像我们俩这么凄惨的境地。” 说完,他又刻意地补充道:“被子很潮,我俩只能用外套盖着睡,互相取暖了。” 鬼知道祁薄言为什么会爬上他的床,不过做这件事的是祁薄言,让纪望没有很意外。 他大概已经都被祁薄言折腾习惯了,既来之则安之,用演技随机应变。 聊天间,祁薄言终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长发凌乱,眼睛都没睁开,就静静坐着没说话。 夏长阳识趣地同跟着他一起的摄影师说:“我们去下一家吧。” 屋子里是没摄影机的,其他摄影师被夏长阳带走后,就只剩下他和祁薄言。 纪望猛地掀开外套,走下床,想要严厉地说点什么,又觉得冲祁薄言骂什么,都是一拳砸在棉花里。 不说又觉得气不过,只能冲床上的祁薄言道:“下次你想做什么,能不能在心里过一遍?” 祁薄言还是垂着头,没理他。 纪望得不到回答,便甩门出去了。用院子里打起来的水洗了脸后,总算清醒了些。他换了套衣服,看向还没有一点动静的主屋,便走了过去,敲了敲。 没有回应,纪望推门而入,看见祁薄言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那里,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李风来了。 李风看见纪望在屋子里,和气地说:“纪老师,你先去集合吧,祁爷这里有我就够了。” 纪望看了眼还在闹起床气的祁薄言,没有留在房子里,他要去找小旭。 走到一半,才想起昨晚从身上撤下来的麦克风还留在卧室里,只能回去拿,收音组的还要给他的麦换电池呢。 靠近卧室的时候,门没有关,他听见李风用些许谴责的语气说:“昨天就没有吃,医生说了,你现在状态很不稳定。” 纪望停住脚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进去,作出这样偷听的行为。 祁薄言生病了?是上次的胃出血后遗症吗?已经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还在疼吗? 李风低声说:“祁爷,要不我问问张姐,这综艺能不能不拍了。” 纪望心下一沉,祁薄言的健康状态已经影响到了工作了吗? 这时祁薄言微哑的声音响起:“别傻了,合同都签了。” 李风静了一会,才小声道:“你这理由哄哄张姐就算了,她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 祁薄言好像不想和李风谈这个:“行了,别啰嗦,把药给我。” 纪望故意加重了脚步,让里面的人听见自己来的动静。再看进去时,那两人都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尤其是祁薄言,刚刚还睁不开的眼,现在都瞪圆了。 他走到床头柜边,把自己的麦克风拿起来,回身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如果胃一直很难受的话,还是休息吧。要是严重到不能工作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完,在自己后悔前,纪望就匆匆离去。 今天的流程和上次一样,六个人分成两组,通过游戏的形式获得用餐资格。 这个综艺和其他的综艺不同之处在于,前半段是温馨种田养生,后半段会根据不同的嘉宾,拍摄一期与嘉宾有关的特辑。 上一期周初雪带来的是射箭,这一期夏长阳的就更刺激了,是赛车。 拍完嘉宾特辑以后,大家去村子里的老手艺人那里,学习快要失传的手艺,锔瓷。 和之前郑琦红独自一人拍摄的染布一样,宣扬非物质文化遗产,充满正能量 听到这个赛车项目后,郑琦红直接叫了停:“江导,我都一把年纪了,这种年轻人喜欢的,我不会啊,我连普通的机动车驾驶证都没有。” 江导回道:“郑老师放心,这个是特辑,会从嘉宾里选出四个人,前往b市拍摄新的一期特辑。” “在那里有练习场地,也有教练。” 郑琦红:“所以能不选我?” 江导笑咪咪道:“那得看郑老师在游戏里能不能赢了。” 郑琦红不断摇头:“不行的,真不行,这我做不到。” 纪望见郑琦红实在害怕,便主动说:“江导,可以黑骑士吗?” 黑骑士,是指主动代替对方,去接受惩罚的意思。 赛车对郑琦红来说,真的是惩罚,她实在对这种过于刺激的项目没有信心。 郑琦红感激地望着纪望,伸手把人拉过来,欣慰地拍了拍纪望的手背。 戴着帽子的段音宇还在困,听到了江导的话,只是没有灵魂哇唔了一声,张慕先伸手按了下他的帽子:“你要黑骑士吗?” 段音宇:“什么黑骑士?” 张慕先:“赛车你不怕?” 段音宇清醒了:“看不起谁呢!我玩过重机车好吗?!这种竞技项目这么能没有我!” 张慕先:“行行行,一会我要是输了,你来当黑骑士吧。” 段音宇:“你不想去?” 张慕先:“嗯,不想。” 段音宇一把搂住了张慕先的胳膊,笑嘻嘻道:“成啊,我来罩你,张哥别怕。” 祁薄言姗姗来迟,他没有听到节目组的安排,张慕先便跟他主动说了一会,听完后祁薄言略一挑眉:“还有人要黑骑士吗?这么好玩的事情,肯定得有我。” 本来是个输了比赛后的惩罚,结果个个都跃跃欲试。 alpha从骨血里就刻着好胜心和寻求刺激的基因,优质的alpha甚至从学习能力上,就非常卓越。 目前在社会上非常活跃的政客和艺人,包括各类业界里的大拿,很多都是alpha,这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甚至有omega没有继承权,工作上受到不平等的待遇,等等歧视行为。 连beta的状况都好过omega。 不过随着近两年的平权运动,状况已经好很多了。 节目组特意为了夏长阳拍摄一期特辑,这明显能感觉夏长阳的分量要比周初雪重很多。 但是想想也能理解,夏长阳作为顶流,咖位和祁薄言差不多,各自都是彼此公司的顶梁柱,节目组竟然能把夏长阳邀请过来,自然也要给足面子。 下午分组更明显,祁薄言和夏长阳各自作为队长,挑选队员。 还是剪刀石头布,祁薄言不愧是《在路上》手气最差的那位,第一轮剪刀石头布时,就输了。 夏长阳目光梭巡了一圈,最后定在了纪望身上。 夏长阳笑得迷人:“纪老师,我选你。” 纪望没想到自己会被挑中,但选都选了,他只好来到夏长阳的队伍里,又听夏长阳说:“不管比赛输赢,我都很想和纪老师在跑道上来一场。” 张慕先发挥了主持人的本能:“夏老师之前见过纪望吗?” 夏长阳意味深长道:“虽然没有见过,但久仰大名。” 第48章 48 旁人不明白,纪望却清楚地理解了夏长阳的意思。他认识夕真的时间较早,早在他和夏长阳炒cp之前。后来夕真和夏长阳恋爱以后,每次不如意都是找纪望出来喝酒。 身为夕真好友的他,却从未见过夏长阳。这在某种意义上,就说明这段感情不是很稳定,就像他和祁薄言,知道的好友不赞同,不知道的好友没有知道的机会。 夕真应该和夏长阳提过他,也不知道怎么提的,叫夏长阳这么阴阳怪气。 夕真在国外长大,刚回国就出道,是个阳光的小甜心。热衷于皮肤接触和过火的甜言蜜语,对着好友更是卖萌撒娇一大堆。 但这不是说他故意撩谁,而是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这样的一个小太阳在撞到夏长阳这座高峰后,凄惨陨落。这让曾经被暖过的纪望,无论如何也对夏长阳提不起好感。 纪望站在夏长阳身边,看向祁薄言,却发觉对方正和夏长阳眼神交锋,双方都不好惹,夏长阳冲着祁薄言勾起唇角,露出个挑衅的神情来。 看来这两人关系并不好啊,纪望心想。 这一点在后面的游戏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位队长明着暗着交锋数回,火药味十足。 祁薄言所在的组有两个omega,在运动的游戏里,都处于下风,输得一塌糊涂。 第三回游戏再次输掉了以后,纪望看到祁薄言轻轻抿了下唇,这已经是很不高兴的体现了,大概是因为还在节目里,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莫名地,纪望就觉得祁薄言是受了委屈。 截至目前为止,纪望把祁薄言和夏长阳的斗争归于两个顶流的相互较劲。 但在抢球游戏中,夏长阳不小心把祁薄言的一缕头发扯了下来,那就不是较劲了,直接升级成动手。 夏长阳看到自己手指间的一缕头发,刚开始有点惊讶,后面很快就发现是接的假发,他看向祁薄言,没什么诚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接发是一束束和真发编在一块,夏长阳能扯下一缕,代表祁薄言起码有一撮被扯了。 纪望这么了解接发,还是因为宋格的女朋友接过,刚接了二十天就后悔了,跟宋格抱怨自己头皮红肿发炎,掉发严重,还怪宋格为什么喜欢长发的姑娘,短发不好吗。 祁薄言因为他喜欢长发而接的头发,被其他人扯断了。 纪望看着夏长阳指间的头发,只觉得十分刺眼。 祁薄言把头发上的橡皮筋扯了下来,没理夏长阳的道歉,江导喊停,叫来化妆师给祁薄言整理。 化妆师刚梳开祁薄言的头发就惊叫了一声:“祁老师,你出血了。” 祁薄言伸手碰了碰,冷静道:“还行,不严重,你帮我绑成辫子吧,不然一会运动很不方便。” 扎好头发后,祁队长给队里的郑琦红和段音宇打气,他只关心游戏输赢,不在乎头上小伤。 因为这个意外,江导让大家中场休息,收音组得过来给嘉宾们换电池,重新固定麦克风。 这时,夏长阳走到纪望身边:“夕真还好吗。” 纪望不意外夏长阳会问他夕真,之前那句久仰大名就叫人明白,夏长阳介意夕真以前的好友,就是在意夕真的表现。 “不清楚。”纪望冷淡道。 夏长阳以为纪望是因为夕真所以对他有敌意,他说:“我和夕真有点误会,你有他联系方式吗?” 纪望并不想搅进别人的感情里:“他出国后就很少联系我了,具体我也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夏长阳竟然露出点高兴的模样,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开心的。 不过很快,夏长阳的愉悦就消失了:“看来他是把这边的一切都扔下了。” 纪望心想着夕真扔下的只有你,他和朋友们都好着呢。 收音组的助理回来了,给纪望和夏长阳重新配上麦克风。 游戏继续开始,没有什么悬念,祁薄言那队输了,积分第一二名免去参加赛车的资格,其余四名都要参加。 夏长阳作为特辑的主人公,同时是积分第一的人,他把免去参赛的资格直接让给了郑琦红。 除了夏长阳,积分第二的就是纪望,纪望目光扫到了张慕先身上,张慕先之前还和段音宇说自己不想去。 张慕先感觉到纪望的目光,笑着摇摇头,他选择去。 纪望没能够把名额让出去,也不知道一天的游戏意义在哪,不过他依然选择参加赛车特辑。 当天录制结束的时候,纪望还听见段音宇和张慕先小声说:“张哥,对不起啊,没给你争来免死金牌。” 张慕先被他形容逗笑了:“什么叫免死金牌,我还能被赛车吓死不成。” 段音宇说:“你上场就慢慢地开,不然的话…… 头文字d玩过没?开得快,撞得远。” 后面的话纪望就没听见了,因为他被人从后面搂了一下,男人的手先是按在他的腰上,最后搭上了他的肩,放松地靠着。 纪望偏过脸,极近的距离里,祁薄言冲他拧起眉,像极了受了委屈后找到家长的孩子:“哥哥,他把我头发扯断了。” “流了好多血。”祁薄言声音低哑,没有少年时期的清朗,撒起娇了,自然没从前那么有杀伤力。 不解风情的“家长”纪望提出了实际的解决办法:“下次录节目还是把头发拆了吧。” 他看了看祁薄言的脑袋:“天气这么热,你不闷吗?” 祁薄言没有得到期望的回答:“我不闷! 他没松开搂着纪望的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又走了一段路,不远处李风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准备带祁薄言离开。 纪望认出祁薄言的车,主动停了脚步。 关于头发的话题却还没结束,祁薄言说:“你不喜欢我长头发了?” 纪望很想回答,何止是长头发,你我也不喜欢了。 可是他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着,仿若在和什么无形中的东西较量一样。 祁薄言轻轻地叹了口气:“算了,b市见吧,纪望。” 对方手臂离开了纪望的肩膀,只留下薄薄的温度。 祁薄言开心的时候叫他哥哥,不开心的时候喊他纪望。纪望看着祁薄言的背影,有点走神地想着。 那人背对着他,抬手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明天就要在b市最大的赛车场见面,嘉宾们都得来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不过这休息落在祁薄言身上,基本等于没有,他还要前往别的城市拍摄广告。 纪望带着小旭回到两人昨晚睡的房子里,收拾东西。小旭拿着床上的两件外套,对纪望说:“望哥,这件外套不是你的吧?” 那是祁薄言的外套,小旭刚把外套挽在手上,衣服里就掉出了一瓶药,落在地上,滚了出去。 纪望走过去,弯腰想捡起来,那药却被人一脚踩住了,顺着脚踝往上,是李风气喘吁吁的脸。 对方冲他露出个难看的笑容:“纪老师,我把祁爷的外套忘在这里了。” 小旭走了过来:“是这件吗?” 李风匆匆点头,纪望看了看他的脚:“你踩到祁薄言的药了。” 李风赶紧移开脚,伸手把地上的药捡起来,揣进口袋里:“看我糊涂的,不好意思纪老师,我得赶紧送祁爷去机场了。” 说完李风接过小旭手里的外套,匆匆离开。 小旭疑惑道:“李风是不是经常被祁薄言折磨啊,那么大瓶药滚到他脚边,他竟然直接踩下去,故意的吧。” 纪望嗯了声,的确挺故意的。 他问小旭:“你看清那药瓶上的名字没?” 小旭说:“上面没标签诶。” 纪望把疑惑存进心里,他问小旭:“刚才你在场外,有没有看到祁薄言伤得怎么样了?” 小旭脸上露出点纠结,但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他头发扯了一大块下来,伤到头皮,还止了一会血,感觉很痛,不过祁薄言真能忍啊,好像根本不觉得有多疼,李风的脸倒是黑了。” 边说,小旭边看向他哥,他本以为他哥多少会露出点心痛的表情,但是没有。 两人到了车上,纪望低头按了会手机,不多时,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旭本来打开了保姆车里的电视机,见纪望打电话,还把电视的声音关小了点。 他听见纪望对着手机说:“现在美国那边几点?” 谁啊,小旭把遥控器放下。 下一句,纪望就给出了答案:“夕真,我今天见到夏长阳了。” 小旭竖起耳朵,同时竖起的还有车里的隔音板。 纪望:“没有,他没对我怎么样。” 夕真在那边说了很久,纪望一直听着,不时回应几句。等挂了电话,小旭才说:“哥,夕真哥该不会还想和夏长阳复合吧。” 小旭身为纪望多年的贴身助理,对夕真的事情也知道一点。 纪望用惊讶的眼神看他:“怎么可能。” 小旭:“那他这通电话是…… ” 纪望慢声道:“都是他在骂夏长阳。” 小旭:“……” 小旭:“望哥,你是生气了吗?” 纪望一副在看傻孩子的表情:“我生什么气。” 小旭换了个提问方式:“那听到夏长阳被骂,爽吗?” 纪望把手机丢在一边:“不爽。”他闭目休息了一会,脸上的烦躁越来越重。 小旭见状,便在微信上找了李风:“你家祁爷头皮没事吧。” 李风回他:“都出血了,怎么可能没事。” 小旭想着,一个两个还挺有脾气。李风又回:“怎么,你哥心疼了?” 小旭手速飞快:“他不是,他没有。” 再说了,不就是掉一缕头发吗,祁薄言难道是豌豆公主?他家望哥之前拍古装戏的时候,直接从山坡上滚下去,一身擦伤第二天还照旧下水呢。 什么叫硬汉,这才叫硬汉。 小旭还正编辑信息和李风科普自家望哥的丰功伟绩,就见他哥睁开了眼睛:“小旭,你之前给我用的伤药挺好的。” “当然了,那可是我外婆的独门秘方。”小旭还没骄傲完呢,就听纪望说:“给李风送一瓶。” 小旭:“……” 纪望不太好意思道:“我给你补钱。” 小旭:“……好。” (灵感源于微博上的赛车之吻),备注一下,还在研究,下一章一定写到,写不到的话,我就……再下一章写-。- 第49章 49 虽说是赛车特辑,但是整个拍摄时长起码得有两期的量。 赛车不是简单练练就能开始比,起码得经历预选赛,半决赛和总决赛。 在比赛前进行各种障碍训练,熟悉跑道,安全知识。 江导给出了半个月的时间预算,等这个特辑拍完,成片分量基本足够,就可以剪出第一期的综艺播出。 第二日大家于b市的苍火跑道集合,在这里,他们将进行赛前训练。等选出能够参加正式比赛的两名成员后,再转战到a市的跑道。 江导用行动证明了,拍综艺,我们是认真的。 上一期郑琦红虽然表示不来参加比赛,可是固定嘉宾不可能直接旷工。江导把郑琦红劝来了,让她慢慢开,就当学开车也行。 实在不想开车,在场下当个吉祥物,郑琦红便来了。 一行六个人穿着黑色的赛车服,身材的优势便展现得淋漓尽致。 段音宇对着镜头控诉,表示自己不愿跟男模组混在一起。 祁薄言同纪望和夏长阳同排站立,被两个大明星夹在中间的纪望,气场上竟没有输。 段音宇和张慕先说,到时候节目播出,说不定弹幕里都会劝他们三组合出道。 张慕先看了看与男模组身高不相上下的自己:“我呢?” 段音宇惊讶地说:“你有没有一点自觉,你和我还有琦红姐都是吉祥物啊。” 哪知道被归类于吉祥物的张慕先,在第一次试驾的时候,竟然拿了第二名的成绩,第一是有过赛车经验的夏长阳。 至于祁薄言,他的驾驶风格无所顾忌,凶猛又疯狂,数次在拐弯处险些撞上赛道旁的防护栏。 纪望是第四名,开得很慢,每次都在祁薄言身后,看他横冲直撞。 车内部有强大的离心力,对身体是个不小的负担,但是每个人在启动赛车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好胜心都会随着赛车巨大的轰鸣而燃起来,没有什么能比极限竞技更能刺激人的神经。 赛场上瞬息万变,如同战场,一个简单的意外都能将胜利葬在手中,对身体素质以及心态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最好的不一定赢,最差的也不一定会输。 一圈跑下来,大家回到台下看成绩,显示屏还有各位嘉宾驾驶过程中的惊险回放。 祁薄言手里掂着头盔,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看着自己的车在屏幕上歪七扭八,掀起阵阵灰雾时,还觉得好笑。 教练同他说他的风格太莽,得注意收着点,不然容易出事。 祁薄言浑不在意地说:“知道了,下次会注意。” 纪望把目光从显示屏上收了回来,就像烟瘾犯了,有点焦躁。 嘉宾们开始了第二圈的比赛,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大家一起开,而是刷新个人记录。 跑圈的时间排位立刻发生了变化,祁薄言并没有比第一次跑时收敛,却极快地掌握了赛场上的节奏,每次拐弯时刹车点都卡得很准,车子行驶路线几近完美。 这让教练忍不住道:“祁学员非常有天赋。” 张慕先问:“在教练你带过的学员里,祁薄言资质如何?” 教练:“真的很好,如果他有心成为专业赛车员,我会很欢迎他。” 张慕先没有厚此薄彼,引导着教练点评了每个学员的优势与不足。 说到纪望的时候,教练客观道:“纪学员的风格是相当稳定的,这样不容易出错,在赛场上,稳定有时候也是制胜的法宝。但我希望之后的比赛里,他能够给我们带来意外惊喜。” 张慕先接过话头:“至于我们的夏学员,大家都知道,夏学员的《极速疯狂》将于9月15号上映,观众朋友们敬请期待我们夏长阳在电影里的精彩表现。” 嘉宾们配合地鼓起掌,段音宇都快笑死了,用胳膊肘偷偷戳着纪望,用眼神示意张慕先和夏长阳。 纪望秒懂,到了夏长阳这里,张慕先用官方cue了夏长阳的电影,替代了教练给夏长阳点评的片段。 明着说这件事挑不出毛病,实际上却让夏长阳少了几个镜头。 宣传电影和点评车技其实都能同时进行,张慕先却直接跳过了夏长阳,让教练点评下一位。 这事对特辑没有影响,最多让夏长阳心里膈应一下。夏长阳还不能追究,追究的话会显得他气量小。 看来昨天祁薄言的那缕头发,刺到的可不只是纪望的心。 他们五个人连续拍了两期综艺,大家多少有了点感情,关键时刻,众人一致对外。 当天晚上,所有人下榻于赛场附近的酒店。 祁薄言没有回来,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纪望,就听见小旭这么跟他说。 纪望拿毛巾的手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小旭把脑袋从手里屏幕上抬起来:“李风跟我说的。” 不等纪望问,你什么时候跟李风这么熟了,小旭又说:“李风说打包的饭菜都冷了,祁薄言还沉迷跑圈,可能是因为游戏里输给夏长阳了,想在赛车上赢过他。” “夏长阳不是为了拍电影练了几个月吗?要是输了肯定很丢脸!”小旭说着脸上都兴奋起来,仿佛他已经看到了夏长阳被狠狠打脸的画面。 纪望拧眉:“幼稚。” 小旭笑容卡在半路,半天才小声地替祁薄言说话:“怎么能说幼稚呢,这叫有好胜心,有野心是好事。” 纪望抓着毛巾扫了小旭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祁薄言了。” 小旭眉毛打成死结,快被冤枉死了。 一开始他可没向着,甚至对祁薄言都没有好脸色。是望哥自己总心软,他身为小助理,既然纪望都不讨厌,他当然也没必要讨厌啊。 本来祁薄言就和他无冤无仇。 说到底,还是不是因为望哥自己喜欢。不过这话小助理不敢说出来,怕被辞退。 纪望坐下来快速地吃完了饭,然后把餐盒往旁边一放,起身换了套外出服。 小旭:“哥,你去哪?” 纪望头也不回:“加班。” 去哪加班,当然是赛车场。 夜晚的跑道因为场馆里巨大的光,虽然可见度没有白天的好,但也足够看清一辆红色的赛车在跑道上疾驰。 巨大的轰鸣回荡在空荡的场馆,那辆红色的跑车似不知疲惫般一遍遍驶于赛道上。 驾驶过赛车的纪望很清楚,这个运动对体力消耗有多大,就这样,祁薄言还不知道吃饭,简直是把自己往死里作。 李风在场下不知跟谁打电话,看见纪望来了,用手按住了话筒,对纪望说:“纪老师,你来找祁爷的吗?” 纪望走向存放赛车的柜子:“不是。” 他是来训练的,关祁薄言什么事。 祁薄言有钱任性,就算把车子撞废了,他也能赔得起。 车子的结构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的,安全性很高,教练还说过,就算人们已经把危险降到了一定程度,但也不是没有风险的。 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驾驶员总是会忽略风险,干出一些为了胜利而疯狂的事情。 他冷静地想着教练说的话,行动上却完全与之相反。 纪望踩下油门,车子如箭般冲了出去。他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追上了祁薄言的红色的赛车。 李风惊讶地注视着显示屏,纪望的蓝车展示了白天不曾露出过的一面,那么强势又迅猛,在速度上的疯狂几乎和祁薄言的不相上下。 红蓝的车速在肉眼里已经很快了,更别提在车内的两个人,周遭的事物几乎要看不清,极速从两边飞驰而过。 彼此唯一能看见的,只有旗鼓相当的对手,彼此的车身在黑夜里所折射出锐利的光。 这不像是一场练习,就像两个人不约而同向彼此发起的挑战。 祁薄言领跑于内道,在每次纪望企图超车的时候,及时卡住了位置,碾灭纪望每次企图超越的想法。 而纪望在下一个赛道时,作出要从外道超过去的行为。 拐弯超车是非常考验驾驶员的技术,多一分会车身自旋,少一分又会落后于人。 而纪望的车技完全颠覆了教练对他的看法,什么稳中求胜,都被狗吃了。他变得疯狂又凶猛,叫旁人看了都紧张。 纪望的车几乎要撞上了祁薄言,在快要碰撞时,祁薄言提前踩住了刹车,车头颠簸地驶出了跑道。 只这一下的失误,就被纪望猛地反超,蓝车疾驶而去,甩了红车一脸后尾气。 冲过终点又行驶了一段距离,停在了检修点,纪望从驾驶座上下来,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像吐出了这些日子的烦闷。 他出了一身的汗,澡也白洗了。他立在车边,沉默地等着红车到来。 工作人员早已做好了准备,将纪望的车开进检修点。 没多久,红车也开了进来。祁薄言从车里下来,摘掉了头盔。他脸是红的,头发都被汗浸透了,眼神却非常明亮。 一下来,他便直直地注视着纪望,大步朝他走来。 纪望却头也不回,前往换衣间。在换衣间里,纪望拉下了拉链,露出了被汗浸出光泽的背脊,他毫不在意地往下脱,就算听见了祁薄言进来,甚至把门反锁的声音,也不为所动。 脚步声逐渐向他靠近,纪望用毛巾擦掉身上的汗水,大口地喝着运动饮料。 有手贴上了他的背,指腹顺着他背脊上凹陷一路滑到了尾椎骨。 祁薄言声音低哑:“哥哥,你是故意赢我的吧。” 纪望没有拍开祁薄言的手,而是把储物柜的门猛地关上:“是你开得太烂。” 祁薄言闷闷地笑起来,他伸手抓住了纪望的头发,从男人颈侧一路舔到了耳朵下方。 品着汗的味道,祁薄言呼吸都是烫的:“哥哥,你太过分了,明知道这样会让我有多硬。” “还开什么车啊,满脑子都是想的都是你。” 规则和赛制是从《无限挑战》赛车特辑里熟悉,一些细节部分架空,不要太较真,在作话标注一下,也不要代入。爱你们,比心。 第50章 50 甜腻的语言和炙热的吐息,甚至是那过分越界的舔-弄,都没能让纪望神色出现动摇。 明明脱光的是他,赛车服还解开垂落腰间,腹股沟隐秘地消失在黑色赛服边缘,随着呼吸的起伏,汗珠顺势往下,性感得叫人热血贲张。 他一脸冷淡,模样禁欲,冷酷地对祁薄言说:“所以你输了。” 谁叫祁薄言色-欲熏心,连自己在比赛都自顾不暇。纪望抬手撞开了祁薄言,回身和这人对视:“总决赛的时候比一场吧。” 祁薄言忽略被纪望胳膊肘撞出来的那点疼痛,伸手按在了纪望脑后的储物柜上。 以包围的姿势,将人压制在怀里,他盯着纪望的唇,露出一个嚣张的笑容:“你确定你一定进得了总决赛?” 纪望这话可太狂了,进入总决赛的只有两个人,纪望直接无视了夏长阳,潜台词是即使这是属于夏长阳的特辑,捧到冠军奖杯的也不会是他。 祁薄言爱死了纪望的这份张狂:“哥哥,你要和我比,总要拿点彩头出来。” “如果你没有进入总决赛,又或者在总决赛里输给我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他伸手捧住纪望的脸,拇指揉住对方下唇,微微施力,将那红润的边缘压得泛白。 纪望的嘴唇一直都很容易肿,所以只要接过吻,别人都能看出他之前做过什么。 祁薄言尤其热爱纪望的唇,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 纪望没有管祁薄言那些小动作:“如果比赛的结果与之相反,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对于纪望有可能提出来的要求,祁薄言早已心知肚明。 他缱绻地看着纪望,许久后才说:“好,我答应你。” “你不问问我的要求是什么吗?”纪望问。 祁薄言反问:“那你呢,也不在乎我的要求是什么?” 大概是彼此都知道要求是什么,这一问话反而多余。 纪望推开了祁薄言,换上衣服后:“如果想赢我,起码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不吃饭,过度消耗体力这样的行为,最好能少些。 纪望随意道:“当然,如果你因为状态不好输了的话,我会更高兴。” 说完后,纪望步出换衣间,门外等待着的李风回头瞧见他出来,还有点惊讶,大概是吃惊他出来的速度。 可能以为他们在里面做了点别的事情。 不正经的艺人就有不正经的助理。 纪望丢下一句:“把饭端给他吃,我想他现在应该有心情吃饭了。” 回到酒店,小旭看见他回来了,还奇怪道:“望哥,你怎么回来了。” 纪望看了眼时间:“我出去都一个小时了。” 小旭就像被噎到了一样:“这样吗……这么快啊。” 纪望:“…… 快?” 小旭摇头:“没有没有,不快,望哥你一点都不快!” 纪望:“……”他没资格说李风,小旭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 在总决赛之前,大家都要经过漫长的训练和比赛,郑琦红就算已经有当吉祥物的心理准备,但仍然尝试驾驶赛车。 高温的天气加上厚重的赛车服,郑琦红于前期就已经体力不支,拍摄还没一个礼拜就中暑,只能退赛,后期全程在观看赛事的厅里,恢复元气。 一共有六名嘉宾,郑琦红自动退出后只剩下五位,预选赛的时候淘汰一位,半决赛的时候淘汰两位,最后总决赛的冠军在二选一中诞生。 在嘉宾们练习了将近一个星期以后,预选赛便开始了。 为了防止车辆过多而发生意外,采取的是单车行驶,最后以时间作为排名,比较和谐,不需要所有人的车一起在赛道上你争我抢。 排名的位置直接决定了半决赛时候的出发点。 半决赛就比较刺激了,会加入专业的车手给嘉宾们增添难度,嘉宾之间仍然没有互相较量的机会。 正式对决只在总决赛,所以不管进入到决赛的是谁,他们都不可避免地需要来一场直面交锋。 预选赛的结果和第一次试驾那会的名次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纪望登顶第一,夏长阳第二,第三祁薄言,第四张慕先。 段音宇在预选赛时被淘汰了,只能和他的干妈一起当个围观群众,看激烈赛况。 夏长阳看到同伴们极速进步的驾驶技术后,对纪望说:“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纪望露出个略假的笑容:“都是运气而已。” 祁薄言是最后一个跑完的,发现自己的名次在那么后面,看起来很无所谓。 纪望知道,祁薄言根本没发挥全力,是真的不想赢,还是觉得预选赛很好过? 这人明知道,一旦他赢了,提出来的条件一定是让祁薄言别再纠缠自己。 这些日子,他们都会晚上过来赛场加练,较劲那是常有的事,赢率一半一半。 今天祁薄言足足晚了他五秒,这不是没尽力又是什么。 纪望不喜欢这个被祁薄言一举一动都牵动的自己,感觉很讨厌,又根本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里,心情依然不是很好。小旭发觉了,便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按理来说,拿了第一该高兴,已经足够打夏长阳的脸了。 小旭在现场都恨不得把皮笑肉不笑的夏长阳那张脸拍下来,不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笑一笑。 纪望用了个老土的开头,以我的朋友为开端,再以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根本不想赢结束。 小旭听完,只问了他一个问题:“那你到底是想他赢,还是不想他赢?” 纪望愣住了。 小旭发现自己说漏嘴,尴尬地补充道:“我说的是你那个朋友到底想不想赢?” 纪望没反应过来,而是茫然地把问题抛给了小旭:“你觉得呢?” 小旭有点怜悯地看着纪望:“如果想赢的话,就不会有这个苦恼了。可能这就是理智和感性之间的争斗吧,理性告诉你要赢,感性却没法接受。” 这场谈话没有给纪望带来多少帮助,又或者说,没有动摇纪望想赢的念头。 他认为这种不愉悦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认真了,所带来的挫败感。 半决赛的时候,因为名次的关系,祁薄言的位置拿得很差,别说赢过夏长阳了,发挥不好的话,也许还会落后于张慕先。 而夏长阳作为第一个赛车的选手,拿出了比昨天还要优越的成绩,赶上了纪望的个人记录。 纪望坐在椅子上,手机震了震,是在做准备的祁薄言给他发了条微信。 祁薄言:“哥哥,给我加个油吧。” 纪望:“你要是在这里输了,就结束了。” 祁薄言:“你觉得我会输?” 纪望:“你会输。” 他没有婉转,只是淡定地陈述一个事实:“祁薄言,我现在可以把我的要求告诉你了。” 纪望:“你说分手你没同意,所以不算分手。那么现在我郑重向你提起,我们分手吧。” 纪望:“我要求是,你同意分手。” 祁薄言没有回他,屏幕上出现了男人的镜头,祁薄言把手里的手机丢给站在旁边的李风,也不知道看没看见纪望的短信。 不过祁薄言唇边常有的笑容不见了,不再玩世不恭,甚至有点阴郁。 他矮身钻进了赛车里面,系上了安全带。 不知怎么的,纪望心头有点慌,他后悔地拧眉,何必这么着急要在比赛开始前说,其实比赛结束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跑道上的指示红灯刚亮,祁薄言那辆红色的跑车就轰隆一声,冲了出去。 前面是其他的专业选手,见红车一开始就势头极猛,纷纷掉转方向盘,企图卡住身后的红车。 却没想到,红车以各种刁钻又可怕的角度,从这些密集的专业选手的车旁冲了过去。 专业选手当然有放水的成分,他们只是来给节目增加一些看点的,又不是真的比赛的。 抱着这种心态的选手们,遇到一辆疯疯癫癫,你敢堵他他就敢撞你的车,根本不敢惹,甚至被祁薄言的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步伐,不用几秒,红车就从开盘位置极差的中后位,占据了上位。 一圈,两圈,三圈,红车越来越快,势头越发凶猛,几乎不用看时间,都能知道他已经超过了夏长阳的记录。 夏长阳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大概意识到了,自己要进入总决赛有点危险。 段音宇抓住张慕先的袖子,紧张地看着祁薄言的车子:“先哥,薄言是不是开得太凶了,我感觉他几次都快撞到路栏了。” 不知是不是乌鸦嘴,祁薄言就快冲过最后一个拐弯时,打方向盘的力度太大,左方向灯撞上了护栏,车灯整个全碎了,车前盖掀起,甚至已经开始冒烟。 就在大家以为祁薄言要止步于总决赛时,才刚经历了碰撞的车子竟然连滞留的时间都没有,就像不是遭受了车祸,而是简单的一次意外自旋。 祁薄言掉转车头,踩住油门,朝终点站猛地轰去。 烟雾从车身上一缕缕散了出去,简直叫人胆战心惊。 江导用对讲机叫祁薄言停下,可是车里的人根本不管,他眼里只有面前的终点线,再没别的东西。 在观赛厅的人一片惊呼声中,那辆冒烟的红车终于冲过了终点,开出了众人的视角。 而纪望却脸色青白地站了起来,跑向了检修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