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天的小祀冥 距离那件事后,已过去十年,人妖两界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也以维持了十年之久。十年间改变了很多,曾经静姝与祀冥这对人妖两界出了名的模范夫妻,如今也以已陷入情感危机。 “我不要喝这鬼东西,更不要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静姝怒吼着打翻面前水晶瓶,瓶中锈铁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祀冥俯身拾起水晶瓶,目光充斥着心疼与无奈,他的语气依旧温柔,抚摸着静姝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比起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我更在意你能否活下去,陪我一起活下去,你还记得吗,年少时我们许下的承诺,你会陪我在而立之年看一场落雪的。” 静姝听后,默默低下头,一滴眼泪从她精致的脸庞滑落,无声无息。 不顾静姝无声的反抗,祀冥将另一瓶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嘴对嘴喂给了静姝。静姝一把推开了她,吐出刚才的红色液体后,指着祀冥恶狠狠地说道,“我恨你!混蛋,我恨你!” “你恨我?”祀冥捂着脸颊,似乎有些对静姝刚才说的话感到难以置信,流着眼泪他笑出声,那笑声极为空洞,“你竟会说恨我,呵,全天下人都可以恨我,唯有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最重要的妻子啊。”祀冥转身离开了,华丽的殿宇空荡荡的,只留下静姝一人抚摸着唇边的红色液体陷入沉思。…… 为何青梅竹马的两人会发展成为如今这般模样呢,故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年少青涩的他们一个是沐女门的准少司,一个却是臭名昭著,惹人厌恶的混小子。 这是人界一方净土,一个山崖上类似学堂的地方,每天都会有很多执剑的白衣少年往来如此。当然,也会夹杂一个小黑影穿梭其中,偷偷窥视,如满是白子的棋盘中为数不多的墨色棋子。 “自吾祖创立清晟门以来,四方神兽盘集于此,五门同心,斩杀妖魔,创立安城。如今安城安稳度日已过万年,然妖者一日不除尽,定当后患无穷。历代清晟门宗主禀持除妖大事,造福百姓。人妖争斗持续数年。妖者,残暴无度,遇之,必诛。恕不可因其容貌、求饶而生怜悯之心,对妖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生命的剥夺。你们记清楚了吗?”说话的是个白衣秀士,男人衣着整洁,打扮朴素,像个教书先生。 “诺。”台下的白衣少年们随声附和,其中一人偷偷画着一幅美人图,一脸的沉醉,他旁边的少年则偷着摆弄着他养的小宠物。 “诺个屁,妖根本不是这家伙所说的那样,自己妖言惑众,还鼓动我派弟子,不要脸。”这个声音来自一棵古树上,那是一个身着黑衣,六七岁孩童模样吃着桑椹的人。醒目的是,他的胳膊上印着沐女字样的守宫砂,脖子上戴着妖盖骨。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孩子,而是当今清晟门宗主白羽鸩宁早已成年的亲外甥。 他名声不好,当年白羽鸩宁唯一的妹妹白利姬挺着大肚子回到清晟门,因为她不肯说出孩子的父亲是谁,受尽嘲讽。她因生产而死,传闻是中蛊去世的。当时为白利姬接生的人被发现时都成了被蛊虫啃食得千创百孔的干尸,白利姬自己也在诞下孩子后化为粉末,有人说是这孩子吸干了母体,谁知道呢,总之没人喜欢这孩子,包括白羽鸩宁。但毕竟骨肉亲情,相比其他人,他这个舅舅更像一个亲人。从小到大,他对祀冥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有我在,以后我就是你的依靠。” “祀冥,这些与你无关,你不用偷听了,反正你已与沐女门准少司定亲,到时候嫁过去就行了。”男人并不看树上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正巧,静姀姑娘明天来看你,你回去精心打扮一下,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听到这话,画美人图的少年停住了,有些愤恨地看向古树的方向,咬牙切齿地盯着那里。他叫祁笑昇,这幅美人图画的是他爱慕良久的姑娘,这是这姑娘是沐女门的准少司,也是祀冥的未婚妻。 台下的那群少年也纷纷看向古树,以及古树上那人胳膊上醒目的红色守宫砂。在他们的目光中孩童模样的人努了努嘴,将手中的桑椹一口吞下,抓起树上的鸟窝砸向男人。“老子没事看你唱戏,你这个装腔作势的戏子,还让老子生一肚子气。” “谁都知道沐女门女尊男卑,只怪你儿时淘气自己造的孽,如今你已成年,要不了多久就会“嫁为人妻”,真是悠闲自在,不用努力的好去处。”男人看着手中的卷宗,不紧不慢地接下砸向自己的鸟窝,一套优美的拳法过后,鸟窝自己回到了原处。 “又不是你入赘,叨叨个屁啊。”伴随着少年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被叫做祀冥的人跳下古树,从窗户跳进屋内,“你见过妖吗,没见过说这些没有根据的话。” “莫非您这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嫁房中的少爷见过?”男人说着顺手收起卷宗,一脸的不屑。 我当然见过,我还是他们一个种族的王者,只是这些跟你这老小子说个毛线啊。“总之,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们见过就知道了。”祀冥说完,转身离开了。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讲着教义,突然他停下讲义,抬起头,回想着祀冥刚才说的话。台下的少年疑惑不解,一时不知所措。 莫非他自己摘下过脖子上戴的妖盖骨了,想到这里,男人一惊,脑海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孩童样的祀冥摘下脖子上的妖盖骨后化为一个妖气四溢的人形怪物,想到这里男人惊出一身冷汗,但瞬间又恢复平静。 “四师叔,怎么了?”其中一个少年试探性地询问。 “祀冥,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满嘴脏话,捣乱分子!” “不怎样!没个正经。” “野种一个。” “这样啊,”男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有妖对他示意友好,那可就极为不妙了。” 第二章 午夜地魂 大概为了报祀冥端自己鸟窝之仇,那只大鸟追着祀冥试图将自己的臭臭撒在他的身上,只是被走走停停的祀冥全部躲开了。 正午烈日当空,身着黑色衣裳的祀冥多少感觉有些闷热,索性躲进了树荫,玩弄起自己脖颈上所带的别致的妖盖骨。那是祀冥生下来不久,白羽鸩宁亲手带上去的,以保命为说辞从不允许祀冥摘下,包括穿黑衣的规定,也是白羽鸩宁定下的,门内弟子也对此默许了。 “取穷凶极恶妖的一片盖骨碎片缚于新生儿上,可以恶制恶,放置邪灵入侵。着黑衣,吸取阳光,可驱散邪气。宗主嘴上不说,但骨肉亲情可见一斑。”说话的是一个披散长发,右手持折扇的年轻男子,也是这里的三师叔。他的左衣袖很长,长到地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风光。听说他左衣袖里藏着一只金手臂,谁知道呢,反正祀冥是没有见过。 “三师叔。”祀冥的语气像是在敷衍,在男人的注视下,将项链放入了衣服里面,“好。” 男人一笑,用折扇为祀冥扇了扇风。“今晚你没事就不要出去玩了,四处闲逛,最易惹事生非。” “像我这样贪睡之人,哪可能会出去啊。” “是吗?”男人似笑非笑地用折扇敲了敲祀冥的头,“三年前,伏妖阁丢了一本经书,那晚你去哪儿了?” “那书不是后来找到了,再说我有不在场证明,我和静姝小姐约会去了,大小姐七天来看我两次,我也很无奈啊。”祀冥说着,挑逗性地揪了揪男人绸缎似的长发,“近距离仔细一看,三师叔长得不错啊,比女人还美。” “没个正经。真不知道静姝小姐为何会看上你。”男人的语气略显不满,他说完,像躲一个垃圾一般远离了祀冥。 祀冥长舒一口气,以为危险已经解除,正欲离开之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打晕,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舅舅白羽鸩宁的身影。 祀冥很听白羽鸩宁的话,如果不是因为那次与诋毁自己母亲声誉的孩子打架,扯断了栓妖盖骨的脖绳,祀冥断不会发现另一个妖身份的自己,祀冥给那个自己取名地魂。那时他突发奇想,打进妖界内部,渴望成为四师叔故事里拯救苍生的大英雄,然而他没有想到真正的妖和他认知中的妖完全不同。 祀冥再次醒来时,静姝正坐在他的床边,仔细检查他胳膊上的守宫砂。这似乎成了她每次看望自己时必做的功课。 “我过来时,祁笑昇说你懒惰至极,常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叫我晚点再来看你,我将他扔到树上去了,我的男人轮不到别人乱嚼口舌。” “哦。”祀冥随口附和着,打量着面前亭亭玉立的绝色美人,心里不禁感叹,要嫁给我这个假侏儒,真是委屈静姝了。她到底看上我哪里了?“前几年还没我高,现在我看你都需要仰视了。以后要嫁给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侏儒,你不后悔吗?”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我偷了正在沐浴的你的衣服?” “不是,你忘了,你还帮我赶跑了毒蛇,明明自己害怕得要死,还是勇敢地站在我身前保护我。”静姝掩面一笑笑,羞涩地红了脸,“真像一个小男子汉。” 我能说那是因为我想吃烤蛇肉,结果没逮到,被它逃走了吗?祀冥想着,始终没有将真相说出。 “来,快喝吧,很新鲜的。”静姝说着,将一瓶新鲜的妖血递给了祀冥,是的,出来看望自己未婚夫,静姝还要为祀冥偷偷供应妖血,晓必白羽鸩宁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声张,默许了此事。 看着祀冥喝下自己准备的妖血,静姝有些欣慰地捏了捏祀冥的脸庞,将一颗糖果塞进了祀冥口中,“真乖,奖励你的,以后我养你,但你自己也要争气,不要让人看不起。” “你好像我娘啊!”祀冥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却被静姝一拳打在了额头上。“你干嘛打我!” “我是你未婚妻,不是你娘,再说你都没见过她,你怎么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我说的是我的亚父,磷……” “磷什么?”静姝有些疑惑。 “没什么,这是我想像中娘亲的模样,我给他取名叫磷。”其实是妖身份的自己的手下,一个叫磷的伪娘,既是自己的军师又是自己的亚父。祀冥在这里倒不是在夸静姝,而是在暗指她和磷一样,没有自己性别该有的模样。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祀冥打量着熙熙攘攘的窗外说道。 “你不知道吗,昨天晚上清晟门追捕一小部分伪装成人类的低等小妖,领头的小妖消耗自己的修为掩护其它族人离开,目前已被关进锁妖塔,今日午夜砍头。” “一小部分,领头的,不会是我……不会,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咳,领头的叫什么?” “他什么也不肯说。” “走,我们去看看呗。”祀冥说着拉扯着静姝就要出门。 “你疯了吧!”静姝急忙拒绝,“上次让我帮你作伪证,这次还要带我去锁妖塔!” “不用进去,就在外面瞅几眼。”祀冥小声嘀咕道。 “锁妖塔,锁妖塔,锁着的塔能看到什么?” “你忘了,我有透视眼的。”祀冥冲静姝耳语。 静姝略显无奈,带着祀冥到了离锁妖塔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极目远眺,顶多能看到一个小塔尖。 “你怕是在逗我,这么远,我看个毛线啊。”祀冥有些不满,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他愣住了,只感觉有一个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太近了,我怕被发现。看完了,我们回去吧。”静姝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像牵弟弟一样,打算领着祀冥离开。 祀冥不为所动,他怀疑锁妖塔里的妖认识妖身份的自己,也就是地魂,因为地魂和自己一样经常下意识地捏一下自己的鼻子,因为地魂就是另一个自己。 第三章 雪落无声 正在祀冥愣神的空隙,静姝突然俯下身,轻轻吻在了祀冥的脸颊上,祀冥一愣神,有些不知所措,一脸迷茫地看着静姝。 静姝一笑,目光看向不远处,祀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恼羞成怒的祁笑昇狠踹几脚柳树后,一撅一拐地离开了。 “你这是在故意气他?”还是在帮我拉仇恨啊?祀冥抚摸几下被静姝弄湿的脸颊有几分无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惹上这位祁家大少爷的,他们家可是富甲一方,地位尊贵的大户人家,出了清晟门,可没你好果子吃啊。” 知道你还帮我拉仇恨。祀冥略显不满,“上次清晟门弟子测试剑法,他想要投机取巧,我让他当场漏了馅,他就开始记恨我了,加上他对你有好感。” “我不傻,自然看得出,他每次见我都是一脸花痴相,真是叫人不爽,我就是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本小姐只属于你一个人。”静姝的语气很坚定,像是早已下定决心一般。 “哦,这样,极好,极好。”祀冥捏着鼻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他背过手笑嘻嘻地看向静姝,“来吧,大小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如何?” “捉迷藏?你不会又要……”静姝明白了祀冥地意思,心领神会地笑笑,像是哄小孩子一般摸了摸祀冥的头,“真拿你没办法,好吧,谁让本小姐喜欢你呢。说些情话来听,说不定我一高兴,没准就答应你了。” “我想想,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界,最后才发觉,你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太阳。” “好假,好假,漏洞百出。算了,我帮你吧,不过,这次是最后一次,没有下次了。” “嗯,我答应你。”…… …… 锁妖塔内: “来的,可是地魂大人吗?”说话的是一个赤裸上身,黑色长发,长着狼耳狼尾的少年,他被厚重的锁链束缚着,布满灰尘与血渍的稚嫩脸庞上依旧是不屑与冰冷。 “你认识我?”地魂只不过是一个名讳罢了,一个摘下妖盖骨,用黑纱遮住双目,谁也不爱的男人。那次经书丢失,引起轩然大波,其实重要的不是经书,而是隐藏于经书中的阵法,破解此阵法就可以得到无上功力,历代宗主潜行修行千年也未曾参透此法,不想被祀冥误打误撞破解了。也算是运气,也许命中注定。历代宗主见多识广,反倒被自己所学的知识所困,成了佛语中的“智所障”。祀冥心智单纯,只把阵法当连环画和小儿书看了,结果看着看着阵法中隐藏的奥秘反倒被他破解了,此阵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隐藏着众生万象,祀冥发现后,描摹出众生相,以星宿顺序、四季景象、一日之景经行排列,画中的影像似乎活过来一般,各自上演着自己的故事,群像汇集,则为众相合一。这经书倒不是祀冥偷得的,反倒是它自己过来,又自己回去的,它似乎是有生命一般,而祀冥,则无意中成了它命中注定的主人。 至于祀冥为何要用黑纱遮住自己双目扮演地魂这个角色,那是因为双目是人心之窗,祀冥不会伪装,任何表情都写在脸上。拥有透视眼的他不想被人参透自己的心思,索性用黑纱遮住了双目,不想被人讹传为地魂双目失明,也是让人苦笑不得的事。 “只远远见过一面,未曾有幸相识。听闻您是恶贼磷的利爪,他的“一把好剑”,助纣为虐的伪君子。”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透漏着几分不屑。 一把好剑?祀冥有些疑惑,故作镇定地询问,“此话怎讲,你这是在诋毁我的亚父吗?” “在您面前他伪装成一个善人,但在您不知道的黑暗角落,他却是残杀族人,吞噬同类内丹,增长自己功力的恶人。”狼妖少年一笑,轻闭一下双目继续讲道,“我知道您不是,地魂大人可以伪装成人类,混入清晟门不被人发现,还能在不触动任何机关的情况下,光明正大地进入锁妖塔,足见您的能力,您自然有办法救我一命。秦琅倾慕强者,更愿意追随强者,您看这个买卖如何,您救我出去,我帮您揭露磷的真面目,助您打败他,成为您的手下,终生为您效力。” 地魂想了想,突然笑出声,“你觉得我会信你?” “秦琅说过了,我会向您证实此事,大人,你愿意相信秦琅吗?” 他愿意牺牲自己拯救自己的族人,也是一个正人君子,再说他应该也没有理由欺骗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地魂想着,淡淡道,“我可以告诉你破解封印之法,至于你能否活命还要看你自己。”…… 从锁妖塔出来后,祀冥与静姝谈了谈婚房布置以及以后生娃养娃的问题后,双方暂定婚期于今年秋季,之后,祀冥便送静姝离开,静姝走之前对祀冥约法三章,其中第一条便是:“不许拈花惹草,否则小命不保。” 静姝走后,天色已晚,祀冥准备去斩妖台看那只小狼妖的下场,不想一个小厮却带他进了白羽鸩宁的房间。 “舅舅不去主持斩妖,叫我来有事吗?”祀冥有几分差异,心里打起鼓来。 眼前人,一袭白衣,似雪飞舞,银色的眸子看惯了世间百态,平静得令人畏惧,口若朱丹,指如葱白,微微含笑,妙若仙人,说的便是他白羽鸩宁吧。 “祀冥,你听说我和我师哥沉碧的故事吗?” “没有。” “落雪的寒冬,我记得很清楚,”鸩宁支着头,目光似水般平静,纤指略过茶盏,不染一丝茶香。“师哥他爱上了一个狐妖,为此背叛师门。师傅命我杀了他,惩戒师门败类。你知道,我从小是被师哥沉碧带大的,他就像是我的兄长,我们情同手足。” “后来呢?”祀冥抢过已沏好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他的神态像是无聊时听故事打发时间一般。 “落雪无声,我杀了他,还有他喜欢的那只狐妖,血像绯红色的鲜花盛开在雪海之上,真美,那年我十七岁。”白羽鸩宁含笑看向祀冥,目光依旧平静,“师傅说这是我最后一轮修行,名曰“大义灭亲”。” “噗,咳咳。”祀冥被茶水呛个半死,半天都没有缓过来,倒是白羽鸩宁不断用手帕为他擦着身上的茶水。 “呛到了,大侄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没事吧。” 还不是因为你。咳咳。祀冥憋红了脸,还是咳个不停,这次他真的被呛狠了。 “不好了,宗主,那狼妖冲破封印,被人救走了!”门内弟子突然破门而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他火急火燎地说道。 奇怪的是身为宗主的白羽鸩宁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像是早已预料到此事。“有人看到是什么人救走的他?” “弟子们只看到一阵红光,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红光,莫非是亚父做的,可是既然那狼妖与亚父不和,磷为何还要冒险救他?祀冥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着,咳得更厉害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白羽鸩宁微笑着点点头,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外甥,是不是该你出马了?” “我?”白羽鸩宁此言一出,祀冥顿时感觉如坐针毡。 第四章 螳螂的爱情 “如果把你和祀冥的爱情比成动物,你会想到什么呢?鸳鸯吗,可笑的孩子,你们不过是一对螳螂,或是毒蜘蛛,总之,都一样,母的总会吃掉公的,吃的一干二净,大快朵颐,让他惨死在自己面前吧,就像当年我和萧郎一样可悲。”说话的是一个丝纱遮掩面容,衣着暴露,窈窕多姿,风韵犹存的女子,她也是沐女门的少司,静姝的生母静雅思,“或是吸血蝙蝠,麻痹猎物的神经,一点一滴地吸干他全身的血液,他却始终沉浸于你的温存,殊不知危险的降临,生命的落幕。” “娘,我回来了。你这是在祭拜父亲吗?”进入房间的静姝看到女人正在俯身虔诚地焚烧着纸钱,她的动作极为正式,像是在进行一种极为神圣的仪式。静姝想要和她一起,却被静雅思拒绝了。 “纸上写有我想要和你父亲说的悄悄话,你不便看。”女人眉目低垂,淡淡道。 “好吧。娘,你刚才在嘀咕些什么?什么我会吃了他。我又不是母老虎,不会对他实施家暴的。我今天刚去见了祀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我们约定今年秋天结婚。” “他是个侏儒,自然和以前一样。” “母亲,你不喜欢祀冥,还是因为我和他私定婚期,未经长辈允许,你不高兴了?” “那里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只要他对你有用,对你有价值,就可以了,沐女门的女人婚姻不就是如此吗。”女人说着用细指施法熄灭冥火,看着化为灰烬的纸钱优雅地起身。“儿戏一场,交易一场,你情我愿地逢场作戏。” “有用?母亲的意思是想说他对女儿好就行,是这个意思吧,母亲放心,祀冥对我挺好的。” “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单纯,渴望一个男人托付终身,后来当我看到你父亲和背着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我才明白先祖的教导,男人不过是沐女门的工具。”女人微笑着说道,“傻孩子,别陷入情网太深,不然待他离去的时候,对你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不会太久,大概十年罢,也就该承受我曾经历过的痛楚了。” “母亲何意?”静姝很是不解。 “如果活下去和爱情你只能选一个,你会作何选择?” “我……”静姝一时语塞。 “你也和我一样犹豫了。此刻选择沉默不语挺好的,说明你尚未打定主意,意志尚且不坚定,还未痴情成疾,尚有一丝喘息,可救。你不用在意,其实也没什么,娘只是想告诫你爱情从不是生活的全部,男人只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当他没有价值之时,你随时可以抛弃,别被爱情所困,为情所伤,女人不值得为男人如此,他们并不配拥有你全部的爱。”女人说完,拍了拍静姝的肩膀转身离去。 房间正中央挂着一幅古代出嫁妖族的圣罗门公主的画像,她便是沐女门的先祖,从金枝玉叶下嫁为奴,在男人的摆弄下,她受了太多委屈,她反抗了,逃走了,凭借自己所学的医术与灵法,救了一个闹瘟疫的村庄所有的人,却也在药材之中加了几种类似药材的蛊虫,凭借这些,排除异己,扫清障碍,她很顺利地成立了沐女门,成为了沐女门首任少司。沐女门没有男人,即便曾经有过,也会英年早逝,因为沐女门的女人都有一个秘密,这是她们的先祖给她们的诅咒,一个克夫的诅咒,伴随一生一世的牢笼。先祖未曾得到的,后人也不配拥有,这是嫉妒,也是宿命。只是这些静雅思还未对自己的女儿静姝开过口,大概是出于保护,大概是由于自己女儿的痴情…… …… “地魂大人来了。” 地魂的到来,总有一群女妖围着他打转,待地魂就坐,就会有不少女妖争着伺候他,为他吃点心,为他捶背,为他捶腿。然而无论她们怎么努力地摆弄风姿,地魂始终不会迈出更深的一步,她们不会知道这是因为祀冥胳膊上的守宫砂,她们只以为这是地魂固有的冷酷,因为这点,地魂反倒更吸引她们了,在她们眼里,地魂简直就是完美男神的存在。只是这一次地魂并没有理会她们,径直走向了妖聚所的深处。 这里有一潭清池,清池中有着一条古井粗细的赤色巨蟒,巨蟒忽而化为人形,若隐若现,在清池中左右翻腾,挣扎了半个时辰后,一张完整的蛇皮蜕下了。 清池恢复平静,一个赤裸的长发男人凑近了岸边的地魂,张开长有赤红之瞳的清澈双目,探起头。水珠顺着他白皙光滑的玉肌滚落,如同剥了皮的荔枝带着些许晨露。带水珠的浓密睫毛忽扇忽扇的,像是蝴蝶飞翔的翅膀。 红唇微动,红瞳男人始终未开口,只用还带有赤色鳞片的玉指试探性地点了点地魂的黑靴。 “我说,老头儿。”地魂俯下身,嘴角略过一丝笑意,他将一片赤色鳞片扔在了男人脸上,“你不想解释些什么吗?” 第五章 二重身 “看来小地魂都知道了,还来问娘亲做什么,真是个小淘气,把妈妈俊俏的脸庞都弄红了。”红瞳男人翘着兰花指,抚摸几下刚才被鳞片砸到的地方,娇滴滴地声音只让地魂有些反胃。 “好好说话,老头儿。” “我去见故人,顺便救了一个小东西,仅此而已。”男人抚摸着自己长发微笑着说道。 “那你救的小东西呢?” “吃了。”男人抚摸着嘴唇,用舌头舔了舔,仿佛回味一般,“人心不古,蛇吞狼。” “真的,费那么大力气就只是为了一顿饱餐?” “当然不是,娘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那小东西那么有趣,模样又俊,娘亲自然舍不得吃它,我留他另有用处,小地魂就不要过问了,娘亲不会害你。” “白羽鸩宁是你的故人?” “何止啊,我们还是生死之交,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男人的语气像是在回忆过往。“只是现在他反倒不愿见我这个老朋友了,可惜了。话说,小家伙你是在兴师问罪于娘亲吗?”血红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多少让人有些畏惧。 “……”地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巧此时血盆大口长在肚子上,脖子上带着人形泥塑“帽子”的小厮走了进来,向地魂禀告有生人闯入的事。地魂看了看清池中支着头欣赏自己身姿的磷,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地魂一走,清池中一个和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从水中冒了出来,看着地魂离去的背影,那个和磷一模一样的男人开了口,“哥,为何不告诉他实情,那些事本就是我做的,与你无关。” “你我共用一个心脏,你做与我做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比起这些,我现在更像弄清楚小鸩宁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触碰到了上头的底线,我也很难再保得了他了。”磷转过身微笑着抚摸起自己弟弟的脸庞,“共生体注定一辈子不分离,我们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活下去。” 两人说完,相拥而眠,再次化为一副躯体…… …… “你说的闯入者就是他?”地魂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只一眼便让他目瞪口呆,因为那个闯入者和另一个自己祀冥长得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这是哪个家伙,竟敢冒充我!地魂火冒三丈,施法欲看穿那人的伪装,然而他突然发现那张脸就是那个闯入者的真容,不过地魂并未看到他的胳膊上有沐女门字样的守宫砂。 大概意识到地魂在看自己,那个小闯入者看向地魂,报之以一个礼貌的微笑后,转身离开此地,等地魂追出去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地魂在看那个孩子,却有人在看地魂,她叫清韵是这个妖聚所的花魁,在被几个人类欺辱时,地魂出手救了她,将她带到了自己亚父管理的这间妖聚所,救她脱离苦海与黑暗。她喜欢地魂,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谁都看得出。她经常画地魂的画像,收集被地魂丢弃的衣物,只是她从不敢表明自己的爱意,因为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实在高攀不起,所以她只选择远远地观望,将这份爱意深埋于心底。 回到清晟门的祀冥看到门内弟子郑安正想用毛笔在一个睡熟的姑娘清秀脸庞上画鬼脸。祀冥咳嗽一声,郑安急忙收手,报之以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扯着祀冥出去后,郑安将自己的小宠物递给了祀冥,“好哥们儿,我借你玩一会儿我的萌宠,千万别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拜托了。” “前几天你偷着剪了月柔的头发,这次又想在人家脸上画鬼脸!”月柔有那么好吗,男神面前装淑女,丑男和同性面前嚣张跋扈、蛮横无理的存在,有那么吸引人吗?祀冥心里想着,越发无法理解自己好友郑安的心思。 “我这不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吗,哥们儿,咱们门派男弟子众多,就这么几朵花,多抢手啊,竞争如此激烈,不采取特殊措施实在没多少胜算。”郑安略显无奈,索性将毛笔洗净后擦了擦自己的脸颊,“我不比你,名花有主,我的爱情可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小安子,你见多识广,我跟你打听个事啊。”祀冥故作神秘地凑近了郑安,“如果遇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人,他又平白消失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有两种可能,一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郑安说着,俯下身拍了拍祀冥的肩膀,挑逗性地抛了个媚眼。 “感觉没可能。” “这另一种嘛,可就有些吓人了,待好啊,魂别被吓飞,我的初吻可不会在给你做人工呼吸的时候给你的。听好了,咳,那就是二重身现象,遇到自己的二重身可就预示着你的生命即将终结。”郑安的语气极为严肃,面目狰狞,“你的小命要玩完喽!” “滚蛋!”祀冥有些生气,甩开了郑安放在自己肩膀的手。 “哥们儿,我实在不懂你为何让祁公子在试炼场当中出丑,要知道他很记仇,而且他是家中长子,父母对他要求严格,他实在做不到,又不想让父母失望,逼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你为何……” “我能说那次是意外吗,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投机取巧的事,我只是想表现一下自己,让白羽舅舅对我刮目相看,不想弄巧成拙反倒让他露了馅。别人都以为我是故意的,我百口莫辩,想和祁笑昇解释,结果人根本就不理我,还让自己的一群小弟变着花样修理我,我真是跳进大河也洗不清咯。”祀冥捏了捏鼻子,略显无奈。 “哎,我告诉你一件事。”郑安凑近祀冥的耳朵,耳语道,“我如厕所无意间听到,祁公子又在和人预谋如何修理你,但他们声音很小,我没听清,只听到什么药丸、奇效之类的话,作为哥们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自己要小心。” “行,谢了,哥们儿。药丸、奇效,这又是什么花样?莫非是在饭菜里下药让我拉肚子,这未免也太卑鄙无耻了。”祀冥想着,不怀好意的笑出声,一脸奸诈地看向了郑安。 “你,你想干嘛?”郑安被祀冥的表情吓了一跳,本能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别乱打主意,虽然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男子一枚,但我可是正经的直男,无龙阳之好、短袖之癖的。” “你乱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而已。” 第六章 猝不及防 回忆: “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啊,清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让世人笑话嘛!”衣衫不整的清韵抽泣着,紧紧抱住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脏了,我脏了。” “或许你应该哭泣,只是哭泣过后还应继续面对这一切。”地魂说着,伸出手,“起来吧,上天让你遇到我,总是有理由的。别害怕,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那双手的温度与触感依旧,他的身影总是那般温柔,他就如阳光一般,把温暖带给身边的每一个人,但也如阳光般耀眼,让人不敢靠近。 “清韵,有人点了你唱曲。” 小厮的呼喊让清韵停下未完成的画作,也打断了她的沉思。 缓步走入雅间的清韵,行礼后继续重复着之前的说辞,“客官,小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帘子后的人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一曲唱罢,来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纹丝未动。 “你刚才是在给自己情郎画画像?”一个充满磁性的成熟男音,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这次清韵红着脸点了点头。“客官还想再听一曲吗?” “地魂是吗,听这里的人说他是磷捡来的。”这声音犹如风吹铃铛般悦耳,只听着便是一番享受。 “客官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觉得他有些特别。”“嗖”的一声,床上的机关人偶被人收纳回口袋,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帘子后。屋内瞬间黑气弥漫,妖气四溢,无数亡魂的惨叫不绝于耳。 清韵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身体一软,瘫坐在地。 眼前孩子模样的人跳下床头,平静地从她身边走过,搀扶起清韵后,平静地离开了。 一个孩子怎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他不是一个孩子?正在清韵疑惑不解之时,外面传来小厮的惊叹声,原来刚才的那人赏了不少金子,其中还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来,咬一口这个,这个也试试。”祀冥说完,又将自己碗里的饭菜塞给郑安的萌宠。像黄色小兔子一样的萌宠有苦说不出,只能在祀冥和自己主人的注视下试毒。突然它两腿一蹬,直接倒地不醒。 “啊!小甘菊,我的小甘菊!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不要离开我啊!你可花了我七百两银子啊!”郑安抱起自己的萌宠嚎啕大哭起来,结果哭了半天也没叽咕出半滴眼泪。 “行了,郑少爷,它没死,别演你拙劣不堪的哭戏了。”祀冥试探着萌宠的口鼻说道,“还有呼吸,看来只是迷药而已。” “啊,只是迷药啊,可惜了。”不能讹你点钱了。郑安想着多了几分失落。“那你打算怎么办。” “将计就计。”祀冥说完,将自己的饭菜与郑安的饭菜掉包后,示意郑安离开,自己则假装昏倒。赶过来偷窥的祁笑昇等人试探性地打了祀冥几拳,见他没有反应,以为药丸已经生效,便抬着祀冥来到了月柔的房间,将祀冥放到了月柔的床上。 装睡的祀冥有些疑惑,拥有透视眼的他看到衣着单薄月柔在拍手叫好,还顺势将自己的衣服解开了一条小缝儿。“你们出去吧,等下我大喊他欺负我时,你们再冲进来收拾他!顺便多叫点人看热闹,好让他名声扫地!” 这计够狠啊,既毁我清白,又离间我、静姝和郑安的关系,祁笑昇,真有你的,只是为何月柔也会参与其中?祀冥想着,突然有了主意。 待祁笑昇等人正要离开之时,祀冥突然从床上跳起,像鬼上身一样开始抽搐翻白眼,抖搂着身子冲向他们。几个少年哪里见过这阵势,一时不知所措,月柔直接被吓哭了,鬼哭狼嚎地叫着。 “你,你别过来!”祁笑昇哆哆嗦嗦地比活着自己的宝剑,他的那群小弟则直接吓得躲到他身后,双腿瘫软打颤,哭爹喊娘地求饶。也有些比活着符纸,声音颤抖地念着阿弥陀佛, “怎,怎么回事儿,这药还有这种副作用。别,别怕,我们有七个人,而他只有一个,一个人。再说他身姿瘦小,不,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对,不,不怕!我祁笑昇不是被,被吓大的,我,我不怕!”平时风度翩翩的祁笑昇直接被祀冥吓成了结巴。 “嗷!”祀冥吼叫着,摆出野兽发狂,要吃人的架势,长牙舞爪地冲向他们。祁笑昇被吓的直接弃剑而逃,他身后的小弟不少尿了裤子,大喊着“别吃我,妈妈呀!”的口号四散逃跑,还有几个慌不择路直接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再看月柔,只见她以斗鸡眼的不雅姿势吓昏当场,口吐白沫。 “是不是玩过了,不过他们的胆子也忒小了。”祀冥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皱的黑衣,背着手哼着小曲大步走出月柔的房间。 刚走到去正堂的路上,突然被一个青年拦住了去路。那人祀冥认得,他是刑宇门宗主的长子陆子初,一个狂妄自大,没什么本事,还爱显呗自己的人。这位公子哥最喜欢的事就是来清晟门找茬,他尤其不喜欢祀冥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 “这不是祀冥杂种弟弟嘛,你舅舅呢?让他出来,就说刑宇门宗主长子陆子初找他有事。”陆子初趾高气昂地说道。 祀冥并不想理睬他,刚想离开,却见陆子初手上拿了一个锦盒,祀冥透过锦盒看到里面装的竟是一颗带着妖血的妖的内丹。“你疯了,竟敢把内丹放在普通的锦盒里,不怕它……” “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本少爷可不是胆小鬼,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去,有何大惊小怪的。”陆子初的神情极为轻松,“倒是你们清晟门奇怪,死个人还有像个娘们儿似的哭哭啼啼老半天,有什么好哭的,生老病死不过是人间常事,哭有什么用,死人又不会被哭活,不过只是做给活人看的形式罢了,装腔作势,路人皆知。” “话虽如此,可是……” 不等祀冥说完,陆子初再次打断了他,“你还没回答我呢,野小子,你舅舅去哪儿了?” “你找他有事吗?” “清晟门关的狼妖说被人救走就被人救走了,不觉得蹊跷嘛,你们清晟门又不是谁都可以进入的集市,恐怕是你们门中有内奸吧。再说了安城也不只有白羽鸩宁的清晟门,出了这样的事,他白羽鸩宁一句话都不说,不做任何解释,是不是不把其它四门放在眼里啊,还是他想做缩头乌龟,做小哑巴啊。”陆子初声音很大,仿佛要所有人都听到一般。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不少门内弟子闻声赶来过来。 “别围着,这里不安全。”被陆子初的话气到紧握双拳的祀冥看了看人群,冲过去就要抢夺陆子初手中的锦盒,“这里这么多人,你想害死他们嘛!把锦盒给我,我去毁了它。” “松手,你知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将那妖杀死,开膛破肚的。这是我的荣誉象征,我要拿回去给爹看!” “别太自私了!”祀冥身高不占优势,直接被陆子初狠摔在地。正在陆子初想要查看锦盒是否有损坏时,盒内的妖丹直接毁掉盒子,冲向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祀冥冲过去推开了陆子初,不想妖丹竟直接进入了祀冥的体内,在他身上泛着阵阵白光。众人见状,吓得目瞪口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警戒地看向祀冥。 陆子初看到这一幕,也不顾刚才祀冥冒险救了他,直接拔出自己的宝剑想要砍下祀冥的头,毁掉他的身体,以此抑制妖丹的力量。 还好被赶来的白羽鸩宁制止了,“陆公子,你吓到本人外甥了。这里是清晟门还轮不到你这小辈作威作福。” 白羽鸩宁脸上挂着微笑,语气却不带一丝情感,目光透漏着几分杀气。 “你……白羽鸩宁,少逞威风,你外甥吞了妖丹,不久他便会妖化,成为害人的怪物,到时候你不杀他,后患无穷!” 门内众人听后议论纷纷,也渐渐开始赞同陆子初的观点。 “我感觉我没什么事啊!”祀冥查看着自己的身体说道,“除了感觉长高了一点,衣服变小了一点外,真没什么变化。我很好,真的。” 白羽鸩宁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祀冥,他注意到祀冥脖子上的妖盖骨出现些许裂缝细纹,它在碎裂! 第七章 不可思议 聚妖所密阁: “真是的,小奶狼,你跑什么啊,为何要反抗我呢?”磷俯下身抚摸着遍体鳞伤的秦琅,用自己的纤手托起了他精致的脸庞,“成为我的傀儡,没有情感,没有烦恼,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吗。” “鼠辈!”秦琅倔强的脸庞上依旧是不屈与反抗。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使用一些小东西来让你听话了。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实在太残忍了,这只能怪你,是你逼我的。”磷说着,张开嘴,从蛇舌处拿出了一条类似千足虫的东西,“听话,我会赐予你力量的,如果地魂没有听话,你就揭下他的黑纱,让他的真面目公之于众。明白吗,小可爱。”…… …… 此刻,清晟门: “长老,我的外甥他……” “白宗主莫要着急。”说话的是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身子,双眼泛白,声音沙哑,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额头是长着一颗巨大的肉瘤,这让老者看起来略显畸形,“老朽检查了这后生的身体,并未发现妖丹的踪迹。而且距离后生吞噬妖丹,已过去半个时辰,这后生却并未有任何妖化的迹象,请恕老朽无能,他的体质异于常人,老朽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体质。” “会不会已经被他所吸收,如果是这样,那更不能留他了!” “闭嘴!”刑宇门的宗主上去给了自己长子陆子初一个响亮的耳光,“还嫌不够丢人嘛!” “爹。”捂着被打的脸,陆子初一脸委屈,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让他颜面扫地。 “滚出去!” 陆子初眼睛湿润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鄙人陆千尘代犬子以及刑宇门一门之人向白宗主赔罪,千错万错都是犬子与老夫的错,是老夫管教不严,让这不争气的东西败坏了刑宇门门风,还望白宗主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宽恕小儿的过错。老夫会竭尽全力帮助白宗主医治祀冥公子的。”留着胡子男人虔诚地行礼。 “这倒不必,祀冥是我外甥,就不劳陆宗主费心了。”白羽鸩宁的语气很是平静,“吩咐下去,在堂屋正中央布置阵法,用阴阳锁链将祀冥束缚,困于阵法之中,清晟门的长尊轮流看守,不许给祀冥送水送饭,违者,一律按门内规矩严惩。” “白宗主不给祀冥公子吃食,莫不是要他性命吗?”陆千尘有些疑惑。 “祀冥没那么娇气,他是我外甥,白某自有分寸。”白羽鸩宁微笑着说道。 白羽鸩宁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真让人琢磨不透。也罢,只要不怪罪于初儿,老夫长你二十余载,这毛头小子如此无礼,简直目无尊长。老夫姑且先原谅他大不敬之罪,这笔账老夫会谨记于心,留着以后再算!陆千尘想着,极为谦卑地行礼过后,拂袖而去。 为祀冥戴上手铐脚链,缚于阵法之中,都是在白羽鸩宁和几位师叔的注视下进行的。祀冥看了看自己的舅舅,只撇了撇嘴,一句话都没说。 待众人关闭堂门后,祀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长舒了一口气,不禁自嘲起来,“哈,这算什么事,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也好,反倒清净了不少。不过几个师叔要是轮流给我送饭的话,他们中很多人肯定会将饭菜踢给我,像对待乞丐一样,或是对我说的话爱搭不理,将对我的厌恶充分表现出来,到时候我是否该吃这“嗟来之食”,还是应该保留骨气呢。这的确是个问题。你说对吧,小苍蝇。” 祀冥话音未落,离阵法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苍蝇直接被阵法击中,化为了灰烬。 “好吧,这下好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 “你在嘀咕些什么?”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祀冥一惊,瞬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那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正站在阵法外,平静地看着自己。 祀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这阵法不比关狼妖的那个,它可高级太多了,难度系数也更大,每一刻都会更换,毫无规律可言,除了自己的舅舅白羽鸩宁,根本无人可解。再说外面还有几个师叔守着,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 “你,你是人是鬼,怎么阵法不攻击你,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如何躲得过我师叔们的眼睛。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会真的是我的二重身,你是阎王派来收我的吗,不要啊,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孩子,最重要的是我还是童子之身,不想带着遗憾去死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叽叽喳喳的,让人心烦,一点也没有传闻中的地魂大人该有的模样。”男孩掏了掏耳朵,略显不满,“你的问题太多了,本座目前没有兴趣回答。我来只有一件事。” 男孩说完,看向了祀冥脖子上有裂纹的妖盖骨,妖盖骨瞬间化为齑粉,但下一秒,它又瞬间化为了全新的模样,没有任何裂纹,完美如初。祀冥揉了揉眼睛,惊得目瞪口呆。 “我猜白羽鸩宁会用其它妖丹欺骗清晟门其他弟子,说妖丹已安全取出,你已无恙,只是日后清晟门多少会对你有所忌惮,你会习惯的。当然,这些只是本座的猜测,你自己好自为之。”男孩说完转身就欲离开。 “你要走了吗,等一下,那个,哥们儿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是我的同胞兄弟吗?” 男孩回头看了祀冥一样,意味深长地笑笑,“你可以这样理解。” 下一刻,男孩直接穿墙而出,不知所踪。这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让祀冥有些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但脖颈上毫无裂纹的妖盖骨碎片却时刻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并非是梦,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不可思议的男孩是真实存在着的。 第八章 化狐 今夜月光皎洁,一个故事就在今夜上演了,一伙儿强盗被官府追捕,无意中逃进一片响着优美歌声的森林。寻着歌声找寻,几人在森林深处看到一泉深溪,深溪里若隐若现出一个人影,几人走近一看。只见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年,肤色胜雪,身形匀称。虽是名男子,容貌却惊为天人。 有好事者,跳入深溪,欲抓捕这个唱歌的少年,正在此时歌声戛然而止,眼前的森林消失不见,周围只有一片布满森森白骨的血色池塘,再看那少年,这哪里是什么少年,分明是一个半人半鱼丑陋狰狞的怪物。 伴随着几声惨叫和池水的翻腾,血池边又多了几具挂着血肉的白骨。 “虽说要适可而止,但让地魂大人发现,我会很麻烦的。”少年说着,舔了舔指甲,变回了那张惊为天人的容貌,“所以要吃干净一些,然后穿好衣服,换一个地方取食。” 金发少年说完,穿好衣服离开了此地,刚走没几步,就见前方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少年见状,急忙行礼,“属下金辰拜见地魂大人。” 眼前的人并未做出回应,只默默地端详了少年片刻。 少年瞬时冷汗直冒,急忙解释道,“大人,我没有偷吃,听您的,我现在一直都在吃鱼。” “哼。”那人冷冷一笑,看向挂在天空中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明月,“你想要得到什么,地位、名利、金钱还是女人?” “属下不明白地魂大人的意思。” “要知道,鲛人可以很轻松地将我吃掉,因为我水性不好。为何要追随我,一个法力不如你的人?”那人的语气不带一丝情感,“奴性还是想要扮猪吃老虎,我实在想不通。” “属下,”少年咽了口唾沫,鼻血缓慢地从他的鼻腔流出,“属下想要得到地魂大人,的,的青睐。” “哦?呵,有意思。”那人说完,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 清晨, “祀冥,你醒了,没事吧。”祀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守候在自己身边,一脸焦急的静姝。 “静姝?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的事后,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没事,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和祁笑昇远走高飞了。醒来的只觉头上貌似多出了一顶原绿色的帽子。” 刚才还似水般柔情的静姝听后,照着祀冥的胸口赏了他一拳,“瞎想些什么,我是这样的人嘛!” 祀冥被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阵地已经消失了,四师叔正平静地看着睡眼惺忪的自己,“昨晚宗主和长老彻夜不眠,已将你体内的妖丹取出,但以防留有后遗症,阴阳手铐还是不能取下,过几日观察着无异样再商议,宗主也是为你考虑,不要再胡闹,惹事生非。” 祀冥木木地点点头,在四师叔的注视和静姝的陪同下离开了正堂。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取早饭。”静姝温柔地说道。 祀冥点了点头,胸口被挨的那拳依旧隐隐作痛。 女人真是惹不得,比老虎都凶,疼死老子了。难道真让那个人说中了,舅舅用假妖丹救了我。祀冥正想着,突然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祀冥还未反应过来,又有不少石头砸向了他。 “离我们远点!”不出所料,领头的就是祀冥的老冤家祁笑昇。 正巧这一幕被取完早饭的静姝看到了,她大喊一声,照着祁笑昇就是一脚,这一脚可不轻,直接让祁笑昇滚了几个跟斗,才在自己小弟们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 “祀冥,快让我看看,没事吧,哎呀!都,都红了,肯定很疼,该死的祁笑昇,敢碰我男人,老娘绝不放过你。”静姝说着,轻轻吹了几下祀冥被石头砸红的地方。 见静姝还要对祁笑昇出手,祀冥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腕,“算了吧,我舅舅昨晚一宿没睡,我不想再让他因我费心劳神,随他去,今天老子不想理会他。” 祀冥说完拉起静姝的手,朝着去自己房间的小路走去。正在此时,他却听到不长眼的祁笑昇正在大声嘲笑着他,说他只会躲在女人的身后,一个本不该出生在这世间的怪物。一个克死自己母亲,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杂种! 祀冥怒火中烧,不知怎的握紧拳头冲向了祁笑昇,祁笑昇并不躲闪,反倒有些得意,仿佛目的已经得逞一般,“你们看!即使妖丹已被取出,这家伙还是如此危险,你们敢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嘛!” 祀冥停住了,他发现门内弟子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像在看一个小丑,一个异类一般的目光。目光可以杀死人,是的,的确可以,有时它比言语更令人感到畏惧。祀冥沉默了,静姝见状急忙拉起他,带他离开了此地。 进入祀冥的小屋后,静姝开始为祀冥处理着伤口,祀冥看着她,突然有些尴尬地笑出声,“我今天在未来媳妇面前是不是很狼狈。” “没有啊,你没错,错的是他们心中对你无中生有的忌惮。你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他们说了算,他们说他们的,你自己做自己的。” “你真好。”祀冥支着头欣慰地笑笑,伴随着妖盖骨掉落在榻上的声音,静姝愣在原地。 眼前的人,黑色的长发如瀑似地披散在肩头,如同黑色的羽翼。因为衣服被撑破的缘故,他白皙光滑的肌肤裸露在静姝面前,每块肌肉都是如此的标准,身材有型,连锁骨都是如此的优美,勾人魂魄的美。高挺英气的鼻子,男人气概十足,醉人银色的瞳孔,沉醉着繁星。如此世间尤物,只让人有种壁咚的冲动,只是在静姝的脑海中,希望先施法将他定住,再实施壁咚,以防他逃跑。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祀冥并未察觉出异样。 “啊,没,没。”面红耳赤的静姝急忙擦着鼻血否认,趁着给祀冥盖被子的空隙,将榻上的妖盖骨快速捡起,“你先睡一会儿哈,平复一下心情,我守着你。” “好啊,辛苦老婆了。”祀冥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乖巧地躺下。 见祀冥合上了双眸,静姝长出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帮祀冥戴好了妖盖骨,“还好老娘反应快,不然可就春光乍泄了。” 祀冥再次醒来时,静姝趴在他身边的桌案旁睡着了,看着她甜美的睡姿,祀冥伸出手想要抚摸,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化为了狐狸的爪子。 祀冥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突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进来竟是做贼状的祁笑昇,祀冥急忙用四个爪子蹬扯着被子,让被子盖住了自己。 “狐狸?”被子还是被掀开了,祀冥正想挣扎着逃跑,却被祁笑昇一把抱起,“还真是只黑色的小狐狸,呦,还是只公狐狸。” “放开我啊,落入你手里,你这家伙一定会将我烤着吃的。静姝,静姝救我啊,你丈夫要被火烤了!”祀冥大声呼救着,发出的却是微弱的狐语。静姝并未苏醒,口水反倒流下来一缕。祀冥奋力挣扎着,奈何力气不够,始终无法逃离祁笑昇的魔爪。 “这怪物还会有心思养这宠物,不会是打算做晚餐的吧。”祁笑昇小声嘀咕着,抱着还在挣扎的祀冥上下摇晃了一阵,只将祀冥摇得头昏目眩,之后,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临走还不忘合上门。 祀冥看到这一幕欲哭无泪,他心想静姝怎么睡得像头猪一样死啊,我玩完了。 祁笑昇走出门后,见四下无人,将变成黑色狐狸的祀冥塞进了衣服里,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九章 危感 “不要吃我啊,你走开!你走开!”祀冥扑腾着四只小瓜子,拼命挣扎着,突然他嗅到一阵肉香。定睛一看,原来祁笑昇正拿着一片熟肉在喂他。 祀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发现这肉并无异样,索性将那块肉从祁笑昇手里叼了出来,细细咀嚼着。莫非他想将我喂肥再吃吗?祀冥想着,疑惑地看向祁笑昇。祁笑昇只温柔地笑笑,那笑容祀冥以前从未见到过,很温柔,充满着阳光。 “你可真坏啊,把我衣服都挠破了,以后就叫你坏坏吧。”祁笑昇说着,抚摸了几下祀冥的脊背,又将几块熟肉喂给了他,“我以前养过一只猫,大概这么大,刚断了奶的那种小猫,可惜后来被父母发现,将它活埋了。他们说养宠物会玩物丧志,于是禁止我养任何宠物。自从弟弟被树妖吸干阳气成为活死人后,他们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我很累,可是又不想让他们失望。” 祀冥听后,默默低下了头,祁笑昇一笑,将他抱入了自己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柔着祀冥,“你的父母呢,不会被那怪物打死了吧,真是可怜,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我会保护你,我们一起收拾那个叫祀冥的怪物。” “嗷,嗷!”祀冥听到祁笑昇又再说自己的坏话,用力咬了咬他的衣袖。 祁笑昇并不生气,反倒很开心地点了点祀冥的头,“瞧把你开心的,坏坏就这么恨那怪物嘛。” 祁笑昇说完,想了想,开始准备热水。 拜托老兄,我就是祀冥。祀冥想着停止了撕咬,略显无奈。他注意到祁笑昇的房间有歪曲自己形象丑化自己的画像,还有写着自己名字扎满飞刀的靶子,最可恶的是房梁挂的沙袋上、扎满银针的稻草人上都写着自己的大名。 我擦,你就这么恨我吗,老子招你惹你了。祀冥只觉自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了,坏坏,我们洗澡吧。帮你洗干净和那怪物在一起时不小心留下的气味。” “洗澡,不不,我才不要和男人一起洗。” “不要跑嘛,听话。”放好热水的祁笑昇一边拽住祀冥的尾巴,一边脱掉了自己的里衣。祀冥愣住了,在祁笑昇修长光滑的身上,竟有着几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在那玉脂般光滑的肌肤上,它们是如此醒目的存在。 “你在看这个啊,”祁笑昇说着,轻轻将祀冥放入了浴桶,“这是我在救我弟弟,被吸取他阳气的树妖抓伤后留下的,可惜我还是没有救的了他。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我真没用。” 祀冥注意到祁笑昇的眼睛湿润了,他沉默了一阵,用舌头舔了舔祁笑昇细长的手指。 洗完澡后,祁笑昇读了会儿的书,祀冥则在一旁安静地玩了会儿祁笑昇无聊时制作的绣球,期间祀冥也听到了静姝着急寻找自己的声音,只是他无法回应,夜晚祁笑昇是将祀冥揽入怀中入睡的。 到了半夜,祀冥突然恢复了人形,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熟睡中的祁笑昇,想趁着他熟睡时逃离,不想祁笑昇反倒抱得更紧了,生怕祀冥会逃离一般。正在这时,突然传来月柔的惨叫声。 祀冥趁乱跳出窗户,祁笑昇听到动静惊醒,在找寻坏坏无果后,他冲出门,跑向了月柔的房间。那里已围了一堆人,女神有难,不少人都出来相助,只见月柔裹着被子,吓得瑟瑟发抖。祀冥听说是因为月柔在房间里发现一只黑色狐狸,被吓到了。见自己爱慕已久的男神祁笑昇也来了,月柔光着脚跑下床,扑进了他的怀抱,蜷缩着打抖,“笑昇,吓死我了,黑漆漆的一团,我一碰还会动,毛茸茸的吓死人了!” “那只狐狸呢,那只狐狸哪去了?”祁笑昇听后焦急地询问。 “跑了,我用枕头砸向它,它就逃跑了,呜呜,吓死奴家了。” 见月柔哭得梨花带雨,不少少年都围过来安慰她,“别哭了,敢吓我们门花,以后看到我非打死它。” “对呀,这畜牲胆子这么肥,不给它些教训它不会长记性的。” “我看得把它大卸八块,方可解恨!” “闭嘴!它不过是一只狐狸,又不是妖,更没有伤害人,你们为什么容不下它!”见祁笑昇如此生气,众人很是意外。祁笑昇并未理会他们,推开月柔后,离开了这里,焦急寻找着他的坏坏。找不到就发动自己的小弟跟着他一起找,像是失去一件重要的东西一般。 祀冥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竟想再次变回狐狸,只为让祁笑昇别那么着急,可是他做不到,这并不能受他控制。不知为何,祀冥竟有些负罪感。 正在这时,气喘吁吁的静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儿,让我一顿好找。” “你知道吗,”祀冥微笑着抬起头,“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的祁笑昇。”…… …… 祀冥来到妖聚所后,磷安排地魂给青丘狐族送去一个锦盒。地魂照做了,到了狐族后,平时因与磷不和对地魂极为冷漠的狐族人突然凑了过来,围着地魂打转。 地魂有些疑惑,却还是挤开他们见了狐族长老,不得不承认,狐族的确是妖界里相貌上等的种族,女子柔美,男子俊俏,总给人一种邪魅的美感。 “礼物,呵,磷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外一里面藏着小虫子,从鼻孔爬进脑子可不妙。”狐族长老用手在座椅上有节奏地打着节拍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 “您这话说笑了。我亚父……” 地魂还想说些什么,狐族长老突然闪现到他的面前,凑近他的身体细细嗅了嗅,“真是奇怪,地魂大人身上为何会有狐狸的气息,莫非地魂大人是我狐族的人,还是说您杀了我的族人,吞噬了他的妖丹?” 狐族长老依旧在微笑,平静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杀气。 第十章 追凶 狐族长老话语刚落,几个衣着各异的狐耳少年跳在了地魂身边,他们的神色并不怎么友好。 “长老说笑了,这是因为锦盒里装的是长老遗落的发束,故而地魂身上会有狐妖的气息。”地魂说着,打开了锦盒,里面果然是印有狐狸图样的琉璃发束。 “既然是遗落已久的东西,那就不要了,还劳烦地魂大人再送回去,真是不好意思,让地魂大人白跑一趟了。”长老说完,回到了座椅,眯着眼睛,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地魂大人,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个什么妖怪,狼妖、蛇妖、狐妖貌似都不像,但妖气却极为浓重,甚是怪异。” 我还想知道我是什么妖呢。祀冥想着,只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转身便要离开。走着走着,两个打闹的狐族孩子撞在了他的身上,一个孩子没有站稳,险些跌倒。还好地魂扶住了他,那孩子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想要揭下地魂黑纱,地魂制止了他,并没有怪罪这孩子无礼的举动,抚摸了几下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后,便离开了。 “长老,您为何不对地魂动手?”族内的少年有些不解。 “人界未平,我目前还和不想和磷结怨,随他去吧。作为磷的棋子,他和水石、墨染一样都是磷随时都可以抛弃的存在,而弃子的命运与下场不过只有一个,挫骨扬灰。我们好好看戏,何必参与其中。”…… …… 第二天早上南山上发现一个被剜去双目,脖颈处遭到啃食的男性头颅,因为有人曾看到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妖曾站在残缺不全的头颅旁,故而安城城主派清晟门三尊长汝阳协同官府调查此事。 祀冥得知此事后,死皮赖脸地缠着三师叔也来到了发现头颅的地方,静姝本想和祀冥一起赶过去的,奈何沐女门临时有事,静姝只好先行离开了。 跟着三师叔去的清晟门弟子看到头颅的惨状,大都吓得脸色苍白,不少人当时就吐了,当场吓尿的也不少。祀冥没有害怕,反倒饶有兴趣地查看着那失去双目的头颅,“三师叔,我刚才查看了一下那头颅,上面并没有妖气,我怀疑他是被人杀的,抛尸于此,被野兽啃食过的,并非妖所为。据官府的人说,这头颅来自村里的一名壮汉李大涣,此人好赌成性,在村里的赌场欠下了不少赌债,又喜爱喝酒,酒钱也欠了不少,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常年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外面的风流债更是欠的数不胜数。对父母不孝顺,对妻子更是拳脚相向,更过分的是他为了换酒钱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变卖了,为了换赌债酒酒债还逼迫妻子去卖。这样的人渣、烂人,他的仇家实在太多了,谁都有可能会杀他。不能只因为有妖在他身边出现过,就让妖来背黑锅啊,这妖可能只是碰巧路过,并非真凶。” “祀冥,你怎么能帮妖说话呢!你忘了四师叔对我们的教导了吗。再说还有目击证人和三师叔呢,你就别胡乱猜测了。”郑安说着,拉了拉祀冥的衣袖,对他使了使眼色。 祀冥知道郑安是示意他不要揭三师叔的伤疤,三师叔幼时跟随父母乡亲避难,路遇妖怪,一村子的人只有断了一条手臂的他活了下来,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被前任宗主收养的。但祀冥觉得真相就是真相,不能因个人情感而被抹杀。 “那你如何解释死者被剜去双目这件事?”三师叔摇着折扇,平静地询问。 “很好解释啊,人也可以剜去人的双目。” 三师叔并不想再理会祀冥,只是用眼神提醒祀冥他的阴阳手铐没有拷牢。清晟门的尊长和宗主都是知道的,阴阳手铐对于祀冥来说不过是装饰品,他懂得解法,所以摘下阴阳手铐就和拽下妖盖骨一样容易,这些不过是安抚门中弟子的形式罢了。 见三师叔并不想理会自己,祀冥索性远离了他们,四处闲了一番。 郑安本想追上他,但又畏惧三师叔的尊严,于是冲着祀冥呼喊道,“祀冥,别走太远,等下该吃午饭了。” “知道了。”祀冥挥了挥手,他嘴上虽然答应了,但谁知越走越远,到最后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正在此时,空中一群乌鸦吸引了祀冥的注意,它们盘旋于上空,有秩序地打转。祀冥走进一看,只见那群乌鸦下面站着一个长有黑色羽翼的小男孩,他正附身捡拾着地上的鹅卵石。 这小家伙祀冥再熟悉不过了,他是磷的第二个养子,水石是第一个,自己则是最后一个。墨染可以召唤乌鸦,顷刻间将人啄食成一具骨架。 “墨染,怎么是你啊,莫非这次的凶杀案与你有关?” 男孩听到祀冥的声音转过头,那是一张极为清秀稚嫩的面孔。“你认识我?” 看着男孩疑惑的神情,祀冥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地魂而是清晟门宗主的外甥祀冥。 第十一章 猫鼠游戏 “咳,这个吗,我,我是听古书上说的,乌者,通灵邪物也,聚天地灵气修成人形,名曰墨染。”哪本古书都没记载过,全是祀冥临时胡编的。 “嗯。”墨染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祀冥的观点。 这就同意了,墨染未免也太好糊弄了吧,以前在妖聚所他那张扑克脸对任何人都是爱搭不理的,包括对自己的养父磷,那副不可接近的模样,给人的感觉是他生性残暴,麻木不仁,实则智商堪忧啊,还是因为觉得我身高和他差不多,像是一个孩子,所以对我放松警惕了呢。祀冥想着,冲墨染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墨染,哈哈,很高兴见到你。” 墨染那张面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用手帕细细擦拭着手中的鹅卵石,“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话时,嘴上的动作很小,几乎没怎么动过。 “找你,对,我找你。”冷汗直冒的祀冥继续胡说八道起来,“我想和你做朋友。” “和我做朋友?”墨染停下了,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因为……”对呀,为什么,为什么啊,祀冥搔了掻头,继续讲道,“因为好玩。” 墨染听后,冷笑一声,看向祀冥,突然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黑鸟,张开满嘴锯齿状的利齿,吼叫着俯冲到祀冥面前。那大黑鸟的喙都比祀冥大。 祀冥一时被吓傻了,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故作坚定地说道,“你真酷啊,黑色的翅膀就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 大鸟停住了,再次化为男孩的模样,背对着祀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看起来很美味,刚才我的确想吃了你,细细咀嚼你鲜美多汁的嫩肉。” 不过,一下吃掉,怎么可以,就像猫抓到有趣的老鼠不会一下吃掉,将还在喘息的老鼠像玩具一样折磨,玩到半死不活之时再吃掉,才能使食物发挥最大的价值。墨染想着,露出一个极为瘆人的笑容。 “哈,哈。”祀冥擦着冷汗勉强笑笑。 “小弟弟,趁我还没后悔,你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人肉太过鲜美,吃过就难以忘记,回味无穷,其它食物都觉得乏味,像是上瘾一般,即便是朋友,我也怕哪天自己没忍住吃掉你。” “那这山上的男人是你吃的吗,被发现时他就只剩下了被剜去双目的头颅。”祀冥试探性地询问,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墨染,准备用自己手上的阴阳手铐收拾他。 “身子是我吃的,不过他却是被一个女人杀死的,那女人身上有股臭味儿,很难闻,离很远都能闻到,她一见到有人靠近,就急匆匆地跑开了,我只是顺手牵羊捡了一顿美食,但那肉并不好吃,又粗糙又臭。还是孩童的肉好吃,都不用吐骨头的。” 祀冥定了定神,将阴阳手铐摘下套在了墨染的头上,只是一紧张手一抖,手铐没有拷牢,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场面异常尴尬。 墨染听到声响本能想要低头查看,祀冥急忙从背后抱住了他,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看起来比我年纪大,你就做我哥哥吧,我一直想要个哥哥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祀冥说着,用脚拾起阴阳手铐,趁着墨染愣神的空隙,急忙将它安放回自己的手腕。祀冥来不及多想,就被墨染背后翅膀上的羽毛弄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墨染有些嫌弃地躲开了他,依旧背对着祀冥,“这是人类做朋友的礼仪吗,还真是奇怪。” “是啊,是啊,你如果遇到其它人类,千万要收起翅膀,不然会很危险的。”祀冥说完,连忙擦了几把汗,快速向后撤离着,“那个杀死李大涣的女人长什么啊,哥。” “瘦瘦的,圆脸,有几分姿色,但因为作为村妇常年劳作,皮肤又黑又粗糙,但看起来应该会比那个男人好吃,可是没有你美味。”墨染说完转过身,却发现祀冥早已不见踪影,抚摸着手中的鹅卵石,墨染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锋利的牙齿,“逃跑了吗,这样才有趣,是朋友应该还会再次见面的,先玩弄一番,寻着些乐子,再吃掉才不会留下遗憾。”…… …… “是李大涣的妻子杀了他,我这样说,三师叔一定会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那我又该怎么解释呢?”祀冥想着,犯了难,思考片刻,他敲响了李大涣家的门。本以为开门的会是一个满脸愁容,双眼通红的怨妇,不想竟是一个化着浓妆,身材高挑的唠叨婆,她身上的臭味的确很重,祀冥差点吐了。她刚一打开门,并未发现海拔太高的祀冥,不等祀冥开口,她骂骂咧咧砰的关上了门。 第二次,她还是没等祀冥说话就关上了房门,还很疑惑地嘀咕了声,“大白天的闹鬼啦。”直到第三次,她终于发现了祀冥的存在,将他请进门。 “小娃娃真是清秀啊,如果我女儿没有被卖掉,我真准备让她给你做童养媳。快请坐,我去叫午睡的公公婆婆,顺便给你准备吃食。” “多有叨扰,不用麻烦。”祀冥正说着,突然听到又有人在敲门,只是这一次眼前这位妇人却并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 “大婶你,你不去开门吗?”祀冥有些疑惑。 “你是白羽鸩宁的外甥啊,”女人说着,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画着浓妆的脸颊,她越擦越用力,不想眉毛和头发都被擦了下来,“哎呀,都掉了吗,最近天气太热,腐烂得太快了。话说你的消息还真是不灵通。” “什么意思?”祀冥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的干瘪女人。 “他们没有和你讲嘛,男人的头颅被发现,官府辨认出死者身份后就在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家属,只是他的家中却并未发现任何人,他的妻子,父母全都失踪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连邻居都不知。他们不知道哇,受尽婆家羞辱的女人,她,她在一个下雨的深夜自杀了,可是她又活了,因为她上吊去世后,一只黄鼠狼碰巧救了她,帮助她还魂。那黄鼠狼化为一个翩翩公子,他带给女人温暖与希望,让她明白这世间还有美好的存在,他没有像村里其他人一样,对受尽折磨的女人冷眼旁观,他对女人说,你这样死去太不值了。于是黄鼠狼救活了她,和她一起杀了丈夫一家人,剜出他们的双目,让他们在阴间看不见方向,这便是折磨我的下场。哈,对了,我们还药死了将我卖掉的母亲,只是她远在山另一头的村庄,加之她年迈,官府便以为她是老死的。呵呵,作为交换,她需要将清晟门宗主外甥鲜红的心脏交给黄鼠狼。你以为我为何要将丈夫的头颅被人发现呢,我是故意的。你还真是一个糊涂虫,进入了他人设置好的幻境也觉察不出,这里是我埋葬自己和公婆的地方,就相当于我们的坟墓吧,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荒凉的石头堆,现在敲门的会是谁呢,你猜是我化为亡魂的公婆,还是阴间抓捕我的官差呢?” 祀冥吃了一惊,本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也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野种,他们怎么会和你讲这些事呢。所以啊,你就是被人忽略的多余人啊!”女人说着,脱下了自己身上一张又一张的人皮,有她自己的,她公公的,有她婆婆的,直到最后,女人只剩下了一具腐烂的没有皮肤的人体。“白羽祀冥,请给我你的心脏吧,这是他所希望的,也是我唯一能够报答他的!” 第十二章 诡火疑云 “黄兄,你在看什么?”狐族长老淡淡一笑,仰头看向了坐在树上的黄发男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为了一个死尸浪费自己修为,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坐在树上的黄发男子,长得异常俊美,手上提着一只木葫芦的他正聚精会神地看向不远处自己设置的幻境。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黄发男子瞬间来了精神,“嘘,他来了。” “哦,原来皇兄是在等他啊。”狐族长老点了点头,微笑着行礼,“那么就祝皇兄诸事顺利,狐言告辞。” 黄发男子挥了挥手,继续察看向幻境内的情景。一声巨大的响声过后,女人的骨头炸裂开来,散落了一地。汝阳用扇子护住了自己和祀冥,待骨头和腐烂的碎肉全部落地后,他熟练地收起了折扇,那张俊朗的脸庞依旧冰冷。 “三师叔,刚才是你在敲门?”祀冥显然还没回过神。 汝阳并不看他,警惕地看向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黄发男子优雅地从树上跳落,走向了两人,祀冥注意到,男人身后托着一条黄色的尾巴。 “黄鼠狼!”汝阳身后的祀冥指着黄发男人大叫起来,“三师叔,他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黄鼠狼精!” “小郎,你不说这位公子也认得小生,我们可算是老相识了。你说是吧,汝阳。”黄发男人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芒。 看着逼近自己的男人,汝阳的脸色终于起了波澜。 “老相识,莫非你就是三师叔的……” “杀父仇人,哦,不,小生还杀了他一村子的人。”黄发男人掩面一笑,摇着手中的木葫芦继续讲道,“小郎,你想不想知道为何我当时会留汝阳一条命,那是因为啊……” “快打住,我并不想知道。”祀冥看向自己身前的三师叔,急忙严词拒绝。 男人听后,略显失望,“真是不给面子,亏小生想了这么久。” “我想知道。”汝阳说完,平静地看向了男人,“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神,真是奇怪,明明看到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包括挡在自己面前的亲生父母,你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畏惧,仇恨与无助,却是似水一般的平静,就如现在一般。很奇怪,不是吗。你是没有情感,还是天生痴呆啊,小生实在想不通,索性留你一命,观察个明白。” “你……”祀冥想要冲过去争论,却被汝阳拦下了。 “你看好,那并非实体,只是他的幻影。” “对,就是幻影,汝阳现在还不配见我真身,你这个小东西更不配。”男人说完,制造出一溜黄烟。 祀冥急忙捂住口鼻,拉着汝阳向后退了几步。 “不过是虚张声势,你怕什么,咳,怎么这么臭,咳咳。” “三师叔,你大义凛然前先别忘了他是黄鼠狼成精的。” 两人正说着,男人突然不见踪影,祀冥还未反应过来,汝阳突然被什么东西击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祀冥刚想跑过去扶他,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祀冥甚至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黄色长发擦过自己肩头的瘙痒感。这么真实,真的只是幻影吗? 男人不怀好意地笑笑,抚摸着祀冥的头发,冲祀冥耳语道,“现在比起汝阳,我对你更感兴趣了,小郎,你真的是人类吗?” 祀冥勉强一笑,冲男人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你猜呢,大美人!” 男人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貌似有些被恶心到,化为一股黄烟飞走了。 “呼,可走了,人至贱则无敌,又捡回一条小命,真是不容易。”祀冥说完,急忙跑向自己的三师叔汝阳,结果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三,三师叔?” “不要再做自以为是的蠢事,更不要再给他人添麻烦,我没有多余的精力陪你玩,宗主更没有。”汝阳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祀冥一人站在布满碎骨的石堆旁…… …… 夜晚,祀冥正支着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发呆,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是否还要继续,如果继续又该如何去做呢? “啊,啊切!”祀冥疑惑地低下头,却见一个上下摇晃的芦苇出现在了自己鼻孔处,转头一看,只见那个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正拿着芦苇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又是你?” “我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男孩说完坐在了祀冥身边,“你在看月亮。” 祀冥木木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成长本身就是一场历练啊,历练自然就要经历痛苦与迷茫,要不然怎么能算是成长呢。” 祀冥看向了男孩,突然来了兴趣,“哥们儿,你成长都经历过什么事?” “很多。”男孩思考了一阵,继续说道,“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受伤流血,还有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男孩转过头,甜甜地笑了,伸手捏了捏祀冥的鼻子,“第一次遇见你。” “哈,这算什么,真够敷衍的。”祀冥想着,一把揽过了男孩的肩膀刚想再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事。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后山起火了。” 紧接着,只见不远处的山林火光四溅。红了一片,祀冥刚想起身查看,男孩一把拽住了他。只见男孩的眼睛闪了一下,后山的火光转瞬间便消失了。 “现在你可以跟过去查看了,只是记住一件事儿,看到诡异的人影,告诉你的师叔们就好,千万不要自己去追。” “我记住了,谢谢你,哥。”祀冥说完,套上鞋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只是哥哥吗。”屋内的男孩支着头,淡淡一笑,玩弄了片刻的芦苇后,再次看向熙熙攘攘围观火势的人群,“看来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第十三章 不见真心 “你的眼睛并无大碍,两个时辰之后便会恢复。”白羽鸩宁说完,又往祀冥的眼睛里滴了几滴药剂,“睡一觉就好了。” 白羽鸩宁离开后,男孩从墙角走了出来,抚摸了几下祀冥的额头,“果然,你还是没有听话。” “我听了。”祀冥说着揉了揉眼睛,可是周围的一切依旧很模糊,“可是祁笑昇非要表现自己,冲着人影追了过去,我担心他的安危,也跟了过去,结果和那人影打了一个照面,他就将不知名的金粉迎面抛在了我的脸上,瞬间眼睛就看不清了。” “那人长什么样?” “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也没看清。像是一个男人,不像是女的。” “话说,这月底安城城主就该对五门这一年的功绩进行核算了,清晟门弄丢了狼妖,如今后山又起火。看来这一年清晟门又得不到城主的嘉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祀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场火是其它四门放的,沐女门没有男人,不可能会是她们,那么就只剩下三门,刑宇门,最有可能。” “你都想到了,白羽鸩宁怎会想不到,只是他并不想深究,就当是鬼火。”男孩说完,再次抚摸了几下祀冥的额头,“你睡不着吗,那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祀冥听后,乖巧地躺下了。 “从前啊,有一个部落,他们的图腾是一个类似龙的生物,俗称蛟。他们认为蛟可以守护他们平安,于是将其供奉,作为部落的守护神。直到那一年遇上旱灾,他们不再相信自己的信仰。大肆屠杀蛟,将对旱灾的痛恨全部发泄在蛟的身上,曾经作为蛟栖息地的水潭化为一片布满尸体的血池。” “这个故事我好像听过,”祀冥想了想,“是水石给我讲过的。其中一条小的蛟被他们活捉,用火灼烧,但它并未死去,部落的人将它扔进了泥潭,它的鳞片也渐渐被泥潭染成了黑色。莫非这就是水石自己的经历。”…… …… “老弟,你在想什么?”地魂后脑被人拍了一下,一个头上长犄角的年轻男人跳到他面前,将一块白色的东西塞进了地魂的嘴里。 “这是什么?” “太岁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 “这么贵重。” “吃了吧,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跟哥哥客气。”那人说着,顽皮地笑笑,他的脖颈处留着大片烧伤过后留下的疤痕,“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都不怎么和哥讲话了,如果太忙就把任务分给哥哥一些,别把自己累着。” “最近和人接触多了一些。” “人,呵,他们可是比我头上的犄角还要黑的生物,这样的有害物品,还是少接触为妙。” “其实和妖一样,人也是有好坏之分的。”地魂说着,拍了拍水石的肩膀,“老头儿找我有事,我该过去了。” “快去吧,别让养父等着急了,他脾气可不好。” 地魂一走,水石的笑容瞬间消失,整个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正在此时,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恭敬地行礼,“水石大人。” “貌似养父越来越重视他了呢。”水石看着地魂的背影感叹。 “水石大人多虑了,您比他早进入磷尊座麾下几百年,他比不过您的。” “来得早有什么用,谁更有能力,父亲才会更看重谁,预订谁做他的继承人。”水石说着,舔了舔化为利爪的左手,“那东西寻找得如何了?” “已经找到了,随时都可以给地魂大人使用。” “很好,让他法力尽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废人,就靠你了,魅影。” “谨遵。” 话说地魂来到磷面前后,发现墨染也在,他正靠墙玩弄着自己手中的鹅卵石,见地魂走近,他抬头看了地魂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便继续玩弄起鹅卵石。 “小地魂,你最近是不是杀了一个狐妖,吞噬了他的妖丹啊。” 地魂听后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墨染被吓到了,手中的鹅卵石散落了一地。 “墨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在问你。”磷依旧是在微笑,只是语气重了些。 墨染没有回答,只俯身捡拾起散落在地的鹅卵石。 “说啊,为什么,是因为想要追求更强大的力量还是想要突破辛苦培养你的娘亲的管制啊,小地魂。翅膀硬了,想不要娘亲,选择单飞了吗?”磷的笑容越发灿烂。 地魂思考了一阵,平静地回答,“我的确吞噬了妖丹,但那狐妖并不是我杀的,妖丹是我与一个道士打斗时,无意中跑进我体内的。至于我与那道士打斗的原因,只是因为看他不顺眼。” “是吗,好吧,这一次娘亲相信你了。但娘亲要提醒你一句,不要自以为是,仗着有些力量,便想要胡作非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法力在有些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们想要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磷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墨染和地魂离开,他双腿随之化为了蛇身,“我累了,你们出去吧。” 墨染看了磷一眼,与地魂一前一后离开。 “你知道吗,我感觉到刚才父亲想要杀你。”地魂身后的墨染突然开了口,“真是危险,你刚刚是在死亡的刀锋上徘徊了一圈。” 杀我,不会吧,我又没做错什么。地魂想着,停住了脚步。 “爬得太快,总会引人嫉妒的,你自己小心。”墨染说完,带着自己的宝贝鹅卵石走到了地魂前面,快速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地魂靠着墙陷入沉思。也就是他叹口气的功夫,地魂意外发觉自己感应不到体内法力的存在了,他急忙施法,却发现毫无用处,自己的法力竟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第十四章 艳遇 “属下金辰,拜见地魂大人。” 地魂一愣,转身发现是自己的鲛人手下在向自己行礼,他故作镇定地笑笑。 正在此时,水石快步向他们走来,见地魂还没有离开,他突然心血来潮极力邀请地魂掰手腕。地魂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急忙找各种理由推辞,哪知水石半开玩笑一般,始终不依不饶。 “兄弟,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不是,就一局。哥哥知道你厉害,不用谦让,用尽全力就好。” 谦让个屁,你不把我的手捏得血肉模糊成为肉酱,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轻易停手。如今我又平白无故失了法力,怎是你的对手。地魂说着,淡淡道,“抱歉,我不想。” “兄弟,你这是不给哥哥面子啊。”水石的表情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都是自家兄弟,这么不赏脸,玩一局都不肯嘛。” 台下的小厮听后,也是议论纷纷,地魂捏了捏鼻子,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金辰见状,急忙替地魂打抱不平,“我家大人都说不想了,您为何还要逼他。” “住口,这里哪有你这个小辈说话的份。” “神经病啊你……” “金辰,退下。”地魂说着,挂着微笑走向了水石,“哥哥赏脸,地魂的确不该拒绝,哥哥莫怪,我们来一局便是。我赢了,你替我完成一次任务,我输了,我替你。但是说好,只一局。” 水石见他应允,便放松警惕,迫不及待地伸出手,他还未将手放到桌子上,突然被地魂半路拦截,一把抓到自己手中。不得不说,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的景象多少有几分怪异。 “以前没有细看,原来你的手这么好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活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地魂说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玩起水石的右手,趁着水石尚未反应过来,扼住了水石右手上的穴位。 水石的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他略显尴尬地笑笑,急欲缩回手去,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被地魂扼住脉穴,不能活动了,他一惊,谁知地魂用另一只手抚摸他右手的次数越发频繁了。水石怒了,急忙施法,地魂只感到手心像被针扎过一般疼痛,但他忍着疼痛,始终没有松手。 “不知这玉手是不是用糖制作的,舔一下会不会化掉,会不会有甜味。”地魂故意用挑逗性的语气说着,就准备着手做轻舔的动作,众人目瞪口呆之际,水石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 “兄弟,你,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也罢,这次兄弟不想玩就算了,哥哥不勉强,反正以后见面的次数多着呢,我,我们有的是机会切磋。”水石被羞得涨红了脸,他说着,用手帕极力擦着自己的右手,之后快速扔掉手帕,极为嫌弃地离开了。 这此误会肯定闹大了,地魂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镇定地离开了妖聚所,金辰也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妖聚所瞬间炸开了锅。 “这是地魂大人吗,他怎么会做这样恶心的举动。” “以前没看出看,地魂大人不会是有龙阳之好吧。” “住嘴,地魂大人,地魂大人才不是这样的人!”清韵紧攥拳头怒吼着,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话说水石,自从回来后一直呕吐个不停,貌似是被地魂的举动恶心到了。 “大人,你没事吧?”魅影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我知道他是故意装的,只是我有些咽不下这口恶气。”水石攀着墙壁勉强站起身,“不管怎样说,这次的事你办得不错。” “大人,属下不敢欺瞒您,属下还并未对地魂大人动手,就发现地魂大人已经失去了法力。” “不是你,那会是谁?难道是父亲做的?”…… …… 地魂和金辰刚出妖聚所没几步,周围突然飘起诡异的烟雾,这烟雾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当烟雾散去时,只剩下金辰一个人,地魂却不见踪影。 地魂醒来时只见自己被花藤捆绑在一张象牙床上,周围围了一圈衣着华丽的美艳少女,她们有的在为自己扇风,有的在往自己身上撒花瓣。 “你们是谁?” 这群女子并未理会地魂,行跪拜礼后,一个被小厮簇拥着的戴面纱的妙龄少女缓缓走了过来,她身姿袅娜,动作轻盈,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眉心间画着一点朱砂,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恭迎宫主。” “退下吧。”蒙纱少女说着,坐在了地魂身边,命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香肩上的玫瑰刺青。 “诺。” “你是?” 不等地魂说完,蒙纱少女温柔地点了点地魂的嘴唇,优雅地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一张化着淡妆的美艳面庞出现在地魂面前。“小女子名曰花诗雨,是花族长老的独生女。大人可能并不认识我,但我仰慕您大名良久,今日有幸得见,是小女子三世修来的福分。” 少女说着,又往地魂的方向凑了凑,地魂只闻到一股沁人的花香。我不是在做梦吧,这艳遇未免来得也太猝不及防了。地魂想着,急忙喊道,“请等一下,我为何会来这里,我的手下金辰呢?” “地魂大人不要紧张,小女子会好好服侍您的。”少女娇羞地说着,伸手便要揭开地魂的衣衫。 地魂一惊,急忙躲闪,“等等,我,我还没准备好。” “这无须准备,缘分来的就是如此之快。” “慢着,我,我饿了。” “这样更好,腰身更纤柔,效果更好。”女人说着,温柔地取下了地魂的白玉腰封,轻轻吻在了地魂的额头,冲他耳语道,“有人把地魂大人作为礼物送给小女子了,大人请放心,小女子会好好待大人的。顺便告诉大人一句,在我花族是男人负责生育的,所以以后恐怕要幸苦大人了。” “且,且慢。”地魂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我不行。” 少女听后愣在原地,抚摸地魂胸膛的手也随之停止了动作,“您不行。” “对呀,我之所以不近女色,不是因为我高冷,实在难以启齿,是我有所欠缺。”守宫砂要没了,静姝还不得宰了我啊。为了活命,只能不要脸了。 “噗,大人说笑了,我替您把过脉,您脉相蓬勃有力,毫无异样,健壮得很呐。再说我花族物产丰富,即使您真的有欠缺,可以慢慢调理,无须担忧。春宵一刻值千金,您就从了小女子吧,第一次我会温柔待您的。” 难道我祀冥要在此破童子之身了!地魂正想着,有些心虚地闭上了眼睛,正在此时一个丫鬟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宫主,长老叫你。” “滚出去,没见本宫主正忙着嘛,没眼力见的蠢东西。” 丫鬟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冲少女耳语了几句。少女听后,眉头紧皱,“该死的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造访,坏了我的好事!”少女怒吼完,转头看向地魂,像变脸一般,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再次变为了娇羞可人的模样,她咬着指甲亲昵地对地魂说道,“大人稍等片刻,小女子随后就到。你们在外面可要看好他,别让大人跑掉了!大人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莫要亏待了大人。” “诺。” 花诗雨说完,冲地魂妩媚地笑笑,抛了个媚眼后利落地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地魂长出一口气,急忙挣扎,试图解开束缚自己的花藤,奈何越是挣扎花藤捆得越紧。 “呦,这姑娘不错,你可有福了。” 地魂转头一看,只见那个神出鬼没的男孩出现在了象牙床边,打趣般看向自己。而刚才的那群丫鬟全部固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 “有福个屁,别闹了,你来的正好,快帮我解开。” “不着急,你猜是谁把你送给她的。”男孩点着地魂的鼻尖说道。 “谁都有可能,水石,墨染?” 男孩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是他们,水石有贼心没贼胆,墨染压根儿没有兴趣。再猜。” “总不可能是我亚父磷吧。” “对头,就是他。”男孩说完,微笑着点了点头。 第十五章 无面画魂 “大人,我回来了。”花诗雨妩媚一笑,坐在了地魂身边,“让大人久等了。” 地魂淡淡一笑,开了口,只是这一次地魂的语气变了,多了几分沉稳与成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此草率,真是小看于人。” “这,”见地魂有些生气,花诗雨用指间一点撤去了束缚地魂上身的花藤,扶着地魂坐起,“您亚父是知道此事的,我母亲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大人觉得还有何不妥。” “那又如何,我要天下人皆知,光明正大地成为你的丈夫。”地魂说着,搂住花诗雨的腰身瞬时将她推倒,“花轿、随从一个都不能少。” 花诗雨心动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英气逼人的男子,与她想像中的如意郎君一模一样,“好,听你的。可是需要些日子准备,大人如若逃跑,小女子岂不是成了被人抛弃的寡妇。” 地魂听后,挂着冷笑坐起,顺势扶起了花诗雨,将她揽入怀中,“契约,难道宫主忘了花族的情咒了吗?”…… …… 半个时辰以后,地魂坐着花族的轿撵回到了离妖聚所还有一段距离的山脚,这是地魂吩咐落轿的地方。停轿后,抬轿人冲他行礼后离去,她们一走。真正的祀冥便从假地魂的袖口爬了出来,刚开始只有半只筷子大小,完全走出后才恢复原状。 “厉害呀,我的哥,这么快就搞定了。”祀冥说着,不禁向男人投去倾慕的眼光,“只是你手心的情咒怎么办?” “这个,呵,”男人冷冷一笑,一把捏碎了手心中的金色字迹,“对我无用。你听到什么没有。” “嗯?”祀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哦,这是清韵在弹曲,怎么了。” “妖也会吸收妖的灵气,用以维持自己的生命,这只女妖便是通过曲子吸取人或是妖的灵气的,只是她尚存善念,每次只取一点,最多会使人感到乏力疲惫,却不致死。” “为了活下去吗?”祀冥想了想,再次看向男人,“自从你出现,我就一直在思考你究竟是什么,为此我进入亚父的书房,通过查看古籍,我看到一种与你很类似的生物。此物名曰无面,也称影子。可以幻化为任何人的模样。被他盯上的猎物,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在熟悉猎物的生活习性后,杀掉猎物,吞噬魂魄,彻彻底底地替代他。只是影子替换本体需要一个条件,那便是得到猎物的名字及生辰八字。如果真是如此,我很好奇你已知晓我的一切,为何还不取代我,反而一再出手帮我,是时机不成熟,还是你再谋划其它计划。” 男人听后,笑出声,笑声略显无奈,“我说少爷,您的小脑瓜就不能想像第三种可能吗,那就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影子或是无面。” “小心驶得万年船,喝醉的人可从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 男人一笑,变回祀冥的模样,“我不是。如果你有这猜想为何不多看一看你的三师叔呢。” “什么意思?” “样貌可以变,眼神却不好伪装,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不然也不会用黑纱遮住眼睛以此塑造地魂这个角色。你还记得黄岐说过的话吗,自己的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眼神却是出奇的平静,正常吗。” “你是说我三师叔是被无面替换的。”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至于怎么做,还是取决于你自己。”男孩说完再次消失不见。 自从此事之后,祀冥开始留意起自己的三师叔,大概太过留意,被汝阳发现了,还逮个正着。 “三师叔,哈哈,好巧。” 汝阳摇着折扇,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果因为上次的事情想和我道歉的话,就光明正大些,这样我更容易接受。” “……”祀冥刚想找借口说些什么,突然一个气喘吁吁的七旬老汉跑来进来,跪在汝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三尊长,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吧,她的魂魄被一个画师困在画里出不来了,老汉就这么一个闺女,宗主不在,你可得救救她啊。” 第十六章 海市蜃楼 “您看,就是这幅画。”老人打开画轴,一幅美人赏花图出现在两人面前。汝阳凑近画像嗅了嗅,伸出手从画像上触到了些许粉末,“这画像的染料里馋了人的鲜血与骨灰。” “是,正是小女的骨灰与鲜血。”老人说着,很是懊悔地点着头。 祀冥听后不免惊呼,“大叔,你女儿已经去世了?” “并非如此,小女她只是因为一场意外失去了左手中指,这画上的骨灰与血肉便是来自于她的断指。” “这画师未免也太恶心了吧,竟用人的断指作画。”祀冥看到汝阳瞪了他一眼,急忙捂住了嘴巴。 “唉,都怨我,这事得从头说起,那年老汉的妻子去世了,小女玉莲尚幼,老汉未再娶。有一天,老汉在路上卖货时遇到一个哭泣的小儿,老汉见他可怜,加之老汉几代经商,家境饮食,便将他接回府中扶养,取名玉珩。说起来他与小女也算是青梅竹马,那小儿从小便在绘画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尤其擅长画人,这方圆百里的贵人都请他画过画像,他也算这里小有名气的画师。可是后来,老汉经商失败,家境败落,此时有富贵人家上门提亲,小人便应允了。可就在结婚前夜,小女玉莲不小心切断了中指,问她,她只说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的。玉珩得知此事,坚持要用这断指为小女作画,他说以人的血骨碾成粉末作画可保此人平安康健,老汉耳根子软,一时听信了他的鬼话。允许他碾碎断指,为小女画了这幅画像。现在想想,老汉肠子都悔青了。再后来,再后来,又发生了一件怪事儿,迎娶小女玉连的花轿莫名失踪了,看到的人只说,看到花轿四周莫名起了雾气,雾气散去之后,花轿就在原地消失了,那天没有下雨,阳光明媚,哪来的雾气。官府只在花轿失踪的附近找到一支造型奇特的珠钗,花轿连同抬轿的壮汉,小女玉莲全都失踪了,甚是古怪。本来坐在花轿里玉莲也是在那时失踪的,生死未卜,可是有次偶然的机会,老汉居然听到玉珩房间传来玉莲的声音,老汉透过窗户一看,被吓了一跳,只见玉珩用指间一点画像,玉莲竟从这画里走了出来,只是老汉发现灯光下画中走出的玉莲并没有影子。老汉急忙捂住嘴,装作没事人一般,骗过了玉珩。待他出去给贵人画画之时,潜入他房间,取出画像一溜小跑来到清晟门。三尊长,老汉听闻过你们的大名,你们神通广大,救救小女吧。” “老人家,别着急,你仔细想想那只支珠钗长什么模样?” 那老汉想了好一阵,“听官府的人说,是一个古兽头的模样,感觉年代久远,是个老物件。对了,老汉想起来了,那珠钗上的古兽是闭着眼睛闭着嘴巴的,如果老汉记得没错的话,官府的人说那是古代青铜做的,很值钱。说也奇怪,这并非是小女玉莲的嫁妆,那天除了花轿队伍,也没什么人路过此地,这珠钗哪里来的,再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会丢在这里?” “没什么人路过还有人目击,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再说珠钗这么常见,怎见得与这案子有关,官府不是乱下定论嘛。哎,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当我没说,我闭嘴就是了,你们继续。” “古兽、雾气、失踪。”汝阳说完,叹了口气,“蜃气吗?如果真的是蜃气,那雾气可是带有腐蚀性的,花轿和人可就不是失踪而是直接被腐蚀了。”汝阳念叨着,急忙看向老汉,“老人家,这一切还需见到画师玉珩才能知晓,你能带我们去见他。” “我们,也包括我吗,三师叔你终于肯主动带上我了。”祀冥说着,蹦蹦跳跳起来。 汝阳没有理会他,见老人有些为难,汝阳保证道,“您放心,我们会保护您的。只是,汝阳想弄清楚一件事,清晟门尊长众多,即使宗主不在,其它尊长也会帮您,您为何会直接找上我?” “我跑上山的路上遇到你们门内的一个弟子,他让我来找你的,他说只有你才有办法解决此事,你是这里最有本事的尊长。” 祀冥听后“噗嗤”一声笑了,“谁告诉你的,三师叔你看咱们门内有你的小迷弟。” “今日宗主并没有安排弟子下山,这明显是有人冒名顶替。”汝阳说完,利落地收起了折扇,“老人家,我们走吧。” “这,好吧。请随我来。” 在老人的带领下,祀冥和汝阳回到了老人的宅院,只是宅院周围雾气腾腾,所有东西都是湿漉漉的,而离宅院不远的宅子却没有任何雾气,见此情景,祀冥有些迟疑,却还是跟着自己的三师叔进入了宅院。 “这便是玉珩的屋子了,他的屋子从不锁门的。真是怪了,今天怎么生了这么大的雾气,也没有阴天啊,要下雨了,等下该把衣服收了。”老人家嘀咕着,打开了房门,屋子里的摆设很是简单,但墙上贴满了各种人物画像,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堪比真人。 “三师叔,这些画像正常吗?”祀冥说完,看向汝阳,却见汝阳眉头紧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祀冥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自己和三师叔竟然也出现在了一幅画像之中,而且更为诡异的是,那幅画像中的两人正冲自己诡异地微笑着。 “一个怪物,一个影子,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本来只是想请无面做客的,没想到居然加赠一个怪物,真是意外之喜。”啪的一声,房门关上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影出现在了房门口。 老人见状吓个半死,急忙躲到了汝阳和祀冥的身后,“玉珩啊,你可别乱来,我可是你的恩人啊!” 只见那书生淡淡一笑,露出了掌心内的血色红字,“你只算是一个契约人。” 第十七章 龙的乐趣 见情况危险,祀冥刚想冲过去,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失了法力,索性挤开老人,也躲到了汝阳身后,“三师叔,打斗这事儿我不擅长,你自己加油。” “别给我添乱就行。” “好的,没问题,话说回来这契约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祀冥探出头询问道。 “顾名思义,缔结契约之人。契约一旦缔结成功,人的思想行为便会受限制,形同受人操控的木偶。简单的契约只要知晓对方的生辰便可以缔结,想必是他趁这老人家不注意时做的。” 祀冥听完汝阳的解释,又将脑袋缩了回去,“哦,那这么说来后面的老头儿岂不是很危险?” 祀冥话语刚落,头上就被老人的拐杖打出一个大包,“你这后生,太不尊重俺老汉了,俺才不危险。” “大爷,您果然很危险,口水喷我了一脸。你中午是不是吃的臭豆腐啊,熏死我了。” 汝阳没有理会身后这二位,只上下打量起面前书生打扮的男子,“你是蜃?” “是。”男人轻笑一声,取下了背上的画卷,“我是蜃,虽然沉睡了很久,法力大不如前。但我的爱好还是和从前一样,搜罗各地的美人,让她们以最美丽的方式生存在我为她们精心制作的美人图中。” 祀冥看了看两人,背过身开始搞起小动作,老人见到他所作的事后,不禁捏起了鼻子,“你这后生太不讲卫生了!成何体统!” “嘘。”祀冥急忙冲老人做手势,以极快的速度提上了裤子。 男人说着打开卷轴,又是一幅用美人血骨制作的美人图,“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珠钗是我送给玉莲的,断指也是劝她切下的,她什么都听我的,不过我并未对她缔结契约,一切都怪她的痴情。珠钗上雕琢的古兽也是蜃,一旦它睁开双目与巨口,便会释放带有吞噬性的雾气,她们存在于世间的一切痕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将她们的美毫无保留地存于画中,供我一人静静地欣赏。” “心理变态!”祀冥不禁感叹,见书生看向自己,祀冥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三师叔,削他!” “哈哈,”玉珩听后笑出猪叫,“他连黄岐这只黄鼠狼精都打不过,如何制服得了我。” “咦,三师叔他比黄鼠狼精厉害吗。” “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祀冥一听,一阵后怕,“那,那蜃,蜃什么,不是,玉珩你想干啥?” “吞噬一只无面可以使修为大增,只是我可不愿做如此敷衍的事,我只是想将他吸入我的画中,毕竟活的无面实在不多见。而你这个怪物,虽然并未在我的预料之中,但你如此积极地争取,我便成全你,让你和你的三师叔一起成为我的画中人。至于你,”书生说着,指向了祀冥身后的老人,“把玉莲的画像给我,我饶你一条老命。” “感觉我像是加餐啊,哎,大爷,你别听他的,他在骗你,别过去啊。”不顾祀冥的阻拦,老人推开祀冥跑向了书生,毕恭毕敬地将画轴交给了玉珩。 “不是吧,这样就叛变了,你果然是个老墙头草!” “他中了契约,有些行为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难怪,用自己亲生女儿的断指作画这事儿都能同意,的确不正常。” 画轴刚一落到男人手中,老人瞬间被雾气所吞噬,转眼消失不见。“磨掉一个人的存在对于我来说就是如此的容易。现在,轮到你们了。” “站在那里别动!”汝阳说完,打开扇子就欲冲过去。结果祀冥突然站了出来,将一盆黄色的液体泼在书生的身上。 玉珩惨叫一声,捂着脸禁闭双眼痛苦地抓狂,他的身体隐约出现一个古兽的模样。 “看来童子尿起作用了。但是作用不大。”祀冥一摊手,略显无奈。 谁知汝阳得知祀冥竟敢偷着取屋里的铜盆在自己身后小便之后,有洁癖的他冲上去狠狠修理了祀冥一顿。突然他注意到了祀冥脖颈上的妖盖骨,一把扯下后,施法缚在了玉珩面前。玉珩一惊,貌似很害怕这个开光后的妖盖骨,连自己心爱的画轴都没拿,竟一溜烟逃走了,祀冥和汝阳并未注意到窗前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他们更不知道,令玉珩真正畏惧并不顾一切逃离的正是这一闪而过的白影。 玉珩一走宅子周围的雾气瞬间消散,那张诡异的画像也随着雾气一起消失了。 “我的妖盖骨原来这么厉害,可为什么他刚才不害怕呢?”变成成人模样的祀冥撑破衣服全裸地站在汝阳面前。 “因为你一直躲在我身后,他可能并未注意到。这妖盖骨取自孽龙的天穴,蜃最为畏惧。”汝阳说完,转身看向祀冥,见他那副尊容,瞬间羞红了脸,闭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将项链还给祀冥,故作平静地说道,“既然你已知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们扯平了。”…… …… 夜晚清晟门, “舅舅,你怎么又亲自把药汤送来了,我可以自己去取的。”祀冥说完,连鞋都来不及穿,急忙迎自己的舅舅进屋,“汤药给我拿吧,舅舅快请坐。” 哇,还是热乎的,这么一大碗,舅舅真好,他还是爱我的。祀冥想着,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不顾烫,祀冥直接上勺大口吃了起来,“真香,舅舅做的汤,即使是药汤,也是超好喝的。舅舅,你喝不。” 看着祀冥狼吞虎咽的模样,白羽鸩宁微笑着摇了摇头,“祀冥,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怪人。” 祀冥一愣,喝汤速度瞬间慢了下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没。” “没有吗,呵,欺骗亲人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 祀冥停住了,不敢直视白羽鸩宁的双目。 “大外甥,怎么不吃了,这药汤每年的这个日子你都要喝的。 来,舅舅喂你。” 祀冥有些迟疑,双手紧攥着,像是有难言之隐,却还是勉强将白羽鸩宁喂的汤药咽了下去,“舅舅,我……” “有什么事就和舅舅讲,我答应过要护你一辈子的。”见祀冥还是不语,白羽鸩宁淡淡一笑,“人在孤独无助之时,是最容易被邪物入侵的,你我是亲人,舅舅在什么时候都是你的依靠。千万别被邪魅善意的谎言与外表所欺骗,他们可是无恶不作的。” “我知道了舅舅。”祀冥说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 “听话。明天和静姝姑娘去约会吧,什么都不要再想了,畅快地玩几天,年轻人就该如此逍遥快活,你们常常聚少离多的,舅舅看了也心疼。” “好,我听舅舅的。” 白羽鸩宁见祀冥喝完了汤药很是欣慰,用手帕擦了擦他的嘴角,看护他睡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入了密阁,密阁里被捆绑的玉珩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想要说什么?”白羽鸩宁笑了笑,撤去了玉珩嘴上的束缚,坐在他面前的石椅上。 “白少爷,真的是你,小人,小人不知是您,才,才无疑冒犯的。”玉珩此时的神色如同一只狼狈的丧家之犬,“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无意冒犯也已经冒犯了,如果我不出手,你今天是不是真想吞了我可爱的小外甥啊。”白羽鸩宁说着,眼珠闪过一阵白光,玉珩顿时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挣扎着喘不过气来,“少爷,饶命,饶命啊,少爷。” “别再打他的主意,他是我的,只有我才可以折磨他。”白羽鸩宁说完,松开了玉珩。 “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只是小的不明白您为何要盗取龙族圣物给那怪物,害的自己被长老逐出龙族,又为何要每年取自己的鳞片龙血给他续命吗,难道只是为了留他性命折磨他吗?” “与你无关,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顺便告诉磷一句,别在我眼前晃悠,不然我连他一起杀。” “是。” 玉珩连滚再爬地离开后,白羽鸩宁苦笑几声,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密阁中央挂着的那幅少女遇龙图。 “白利姬啊白利姬,你觉得我现在像是在恕罪吗,还是在变着花样地报复你的儿子呢。不过,他长得可真像你。” 第十八章 兄弟阋墙 “宗主吩咐你带的,都带了吗?” “放心吧,五师叔,都带全了。”扛着包裹的祀冥微笑着挥手走向下山的小路,走到山脚下时,突然被一个挽着发髻的美人拦住了去路。祀冥往左走,他就往左拦,祀冥往右走,他就往右拐,始终不让祀冥过去。 “大姐,你要钱还是要吃的?”祀冥忍不住吐槽,“说个话行吗,不让人过去太不人道,而且我还赶着去见自己的未婚妻,如果迟到了,她非送我上西天不可。” 那美人自带忧郁的神色,他婉然一笑,笑不露齿,尽显优雅,俯下身的他揉捏了一阵祀冥的脸蛋儿,“肉嘟嘟的,好可爱啊,还脸红了,好萌啊。” “大姐,有事说事,别动手行不。”祀冥说着,急忙挣脱了那位热情似火的大美人。 “抱歉失态了,不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怪叔叔,我只是对孩子没有免疫,见到孩子就喜欢,尤其是像你这么可爱的孩子。”那人说着,又忍不住上手,“虎头虎脑的,真可爱。” “大姐,我不打女人,但你过分了啊,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少男。你以后自己也会有孩子的,那时你可以留着慢慢玩儿,好好玩儿,没人会管你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这辈子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的。”那挽着发髻的美人说着,略显哀伤,“对了,刚才光顾着看你可爱的小脸了,你刚才叫我什么,大姐?小弟弟,看清楚,我是个男的。” “女扮男装,我懂得,女孩子在外不安全的确应该保护好自己。”祀冥说着点了点头。 “不是,我真是个男的,你怎么不信呢。” “我信,你看,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我当然信了。大姐,你这小胳膊小腿,细腰细手腕的,哪里像个男人啊,我不声张就是了。你自己小心啊。” “唉,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我果然还是太瘦弱了,才会让父亲看不起我。”那美人有几分无奈,他看了看祀冥脖子上戴的妖盖骨,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是白羽祀冥吗?” “大姐,您的思维是间歇性的吗,就不能一次问完吗。我是白羽祀冥,至少这里的人习惯这样叫我,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是舅舅将我养大的,索性随了舅舅的姓,继承了他名字的第一个字。” “小白只让你叫他舅舅吗。”为了眼前这个孩子盗取龙骨,而被父亲夺去龙魂,逐出龙族,眼前的孩子当真不是小白的亲生儿子吗,如果是,他又为何要让这孩子管自己叫舅舅,如果不是难道是那个人的儿子,如果是这样,那个人更加不可能认这孩子了,他不可能放弃现在尊贵的身份。那位美人想着,陷入沉思。祀冥见他在发呆,索性打算绕道离开。谁知那美人直接伸手扯住了祀冥的衣袖。“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默以沉舟。” “哦。”祀冥毫不在意,“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取你舅舅性命的。”那美人微笑着说。 “大姐,别闹了,刚才非说自己是男的,现在又说要杀我舅舅。就你这小身板儿杀鸡都困难吧,我舅舅可厉害了,你若真想杀他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后事吧。”祀冥说完,甩开那美人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祀冥已走远,跟在两人身后的白羽鸩宁不紧不慢地从林子里走出,“默以沉舟,呵,你想暗示他什么。我同父异母的好哥哥黑晴秋晚啊,你自己没有孩子,也不应跑来偷我的孩子。他还要赶去和静姝小姐约会去呢,毕竟静姝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了。” “我无后还不是拜你所赐,话说回来,小白,祀冥当真是你的儿子?” 白羽鸩宁淡淡一笑,避开了这个话题,“听说你为了杀我闭关修炼千年,何苦呢,父亲都放任我自由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小白,告诉我。”那位美人说着,从自己身后抽出了一条黑色的骨鞭,“我母亲是不是你杀的。” “人呢,在悲伤的时候会哭,但选择微笑的人,却要承受更多。”白羽鸩宁说完,拿出了一串红血石手镯,“哥,这个你还记得吧。” “母,母亲。” 趁着自己哥哥愣神的空隙,白羽鸩宁瞬间冲到他面前,一把扯下了他的护心鳞甲,那位美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掌推倒在地,五脏六腑也跟着一阵翻腾。 “最近这些年损失了太多龙鳞,是该好好补一补了。”白羽鸩宁说完,将带血肉的鳞甲捏碎后吞下,“味道不错。” “你,咳咳。” “我的好哥哥,你还是太柔弱了,一点都没有一个长子该有的模样。就算我失去了龙魂,你还是赢不了我,别忘了我当年可是龙族第一勇士,而你太重感情了,这便是你最大的弱点,也是你注定赢不了我的地方。”白羽鸩宁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杀我?” “杀你,呵,你毕竟是我哥哥,我下不去手。”一下弄死你,少不了麻烦,留着你这个废物,总会有用的。如果你知道那些事儿是父亲亲手做的,你又会作何感想呢,哥哥。算了,毕竟看着你痛苦悲伤也是我最大的乐趣啊。白羽鸩宁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那抹微笑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惆怅与冰冷,他转过身默默离开了。 白羽鸩宁离开后,黑晴看着自己的血淋淋的伤口强忍疼痛,疯狂用拳头砸击着地面,只见拳头打得血肉模糊,他憎恨自己的弱小,更恨自己的无能。 “想要变强吗,看来你需要我。” “谁在说话?”黑晴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见不知何时一团黑气出现在自己面前,“你是什么怪物?” “我,我就是你的心魔啊,别人看不到我的,只有你能看到,因为我就隐藏在你的心里啊。”那黑气说完幻化为人形,竟是黑晴自己的面孔,只是那张清秀的脸竟变得扭曲狰狞,看起来很是吓人。“我可以帮你杀了白羽鸩宁,帮你报仇,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 不等黑晴开口,那团黑气直接进入黑晴的身体,与他合二为一,黑晴的眼神顷刻间失去神色,变得可怕陌生,“我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还有无尽的恨意,白羽鸩宁,你死定了,对了,你的儿子也是不能放过的。那么可爱的存在,做成人皮娃娃抱在怀中也是很不错的。” 第十九章 寿礼 “嗨,兄弟,你在做什么,最近怎么没见你玩你收藏的鹅卵石了?”水石挥挥手,微笑着走向了站在坟墓堆里的墨染,半开玩笑地说,“追寻死亡与腐败的味道吗?还是在思考父亲一万六千六十六岁的诞辰该送些什么寿礼呢?” “你还记得这是哪里吗?”墨染说完,摊开双臂,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享受着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被你我杀死的妄想成为父亲下一个养子的妖魔,有些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便死在了你我手中。”水石说着,化为利爪的手抚摸了几下那些无字碑,突然他变了脸色,一掌将石碑击碎,“直到地魂来了,与你我激战却奇迹般地存活,成为父亲的第三个养子,真是让人厌恶的存在。” 站在乱坟岗的墨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睁开眼睛,用指尖夹住一只苍蝇,瞬间将它捏爆,“为何我逮得住你,却捕捉不到地魂的踪迹呢,难道地魂比苍蝇速度还快。” “你是在想那次地魂和你打斗时的场景吗?”水石跳上一块较大的石碑,摇晃着双腿,细细回想着,“我记得他躲开了所有乌鸦的攻击,跳到你身后,拍了拍你的肩膀,对你说“该回家吃饭了,小孩儿”。”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捕捉他踪迹的方法,光明正大地打败他。地魂是个不错的对手,难得一见的敌友,他不会在人背后出招,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多数情况下他只会选择只守不攻。值得人尊重,今生所遇,幸也。”墨染说完,淡淡道,“你可以离开了,不要打扰我。” “如果我告诉你,以他现在的实力,他已经不能再称得上是你的对手了,你会开心吗,我的兄弟。” “……”墨染抬头看向水石,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嘴的尖牙,“我喜欢公平,不喜欢投机取巧的把戏,更不喜欢笑里藏刀的家伙。” “公平,真是好笑,兄弟,这世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永恒不变的道理。”水石说完,跳下石碑,“随便你吧,你我谁也打不过谁,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希望你别管我,井水不犯河水。” 正在水石转身离去之时,身后响起了墨染的声音,“你对地魂做了什么?” “不是我,是父亲。不要的东西终究是该抛弃的,你我也是如此。”水石说着,回想起幼年时的自己被磷救起的回忆,“真想再见一次他的笑容啊。你可要好好努力啊,我要送给父亲的可是他所有仇敌的首级。” “嗯。”墨染听后没有什么反应,貌似对此并没有多大兴趣,只继续埋头苦练着自己的法力,待水石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之后,躲藏在坟墓各处的乌鸦倾巢而出,化为人形的他们,恭敬地跪地行礼,“大王。” “他还真是忠心。”墨染说完,抻了抻自己脖子上地魂曾经送给自己的深色帛巾,遮挡住了自己满是利齿的嘴巴,“我的寿礼不知道他们担不担待得起。” 第二十章 意外 “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祀冥喊着,毕恭毕敬地冲藤椅上的女人磕着响头,“这些都是小婿一家送给岳母大人的薄礼,还望您笑纳。” “客套话就不必多说,起来吧。”女人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语气也充斥着敷衍与嫌弃。 “这白少爷个子怎么一点都没长。” “听说他是个侏儒,长不大的。” 站在两旁的弟子们小声议论着,见静雅思在看自己,立马闭上了嘴。 “白宗主最近还好吗?” “劳烦岳母关心,我舅舅吃嘛嘛香,身体贼棒。” “那就好,我也准备了些东西,打算送给白宗主,你回去时顺便带给他吧。”女人说着,站起身,“静姝还在外面工作,弟子们会带你先下去沐浴更衣,之后你歇息片刻,等等静姝。” “我自己洗就可以了,不用麻烦妹妹们。”祀冥说着,急忙摆手。 “你身体尚未发育,怕什么。我累了,失陪一下。你回去自己也要小心,陪伴一个无心之人即便再小心翼翼也会惹上麻烦,你自己可要保重,别没过门便让静姝守寡。”女人说着,擦过祀冥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岳母这是何意啊,何人无心?” 女人并未回答他,走出门的她身影已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少司安排的,白公子请吧,我们伺候您沐浴更衣。” “进入沐女门的男人都是要清洗身体的,白公子习惯就好了。” 女弟子们说完,蜂蛹而至,吓了祀冥一跳。 这什么情况,她们没见过男人吗,这么激动?祀冥想着,急忙躲闪,“不劳各位妹妹,我自己可以的,男女有别,你们在,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好意思,一个小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不要推辞了,白公子。” 几个姑娘说着,直接上手逮着四处乱窜的祀冥,祀冥拼命躲闪,最后还是被几人押到了浴池。 这浴池里放的水加了花瓣香料,更可怕的是,女弟子们竟是用牛乳、蜂蜜给祀冥清洗身体的。 期间祀冥始终不肯拿下最后一件裤子,几人也就默许了,只是沐浴期间,这几个女孩一直嗤笑着讨论祀冥的身材长相,还很大声,的确让祀冥有些难堪。感觉自己像案板上卖的物件,还得挑挑好坏一样。 不管怎样,最后总算是洗完了,女弟子拿出一身新衣服递给了祀冥,说是少司准备的。女弟子服侍祀冥穿上后,祀冥感觉很合身,只是这件衣服并非是自己习惯的黑色,而是白色的,镶着荷色的边。 “那我刚才穿的那身呢?” “拿去洗了,还放了不少香料的。”那女弟子说着,依旧嬉笑个不停。 “哦,哦。”祀冥木木地点了点,被自己身上的香气呛得只打喷嚏。“静姝回来了吗?” “还没有,准少司尚未归门,白公子先和我们去这边用餐吧,茶点都已备齐,准少司回来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 “真是怪了,静姝从不迟到的。”祀冥嘀咕着,还是随那群女弟子进入庭院。沐女门不吃荤腥,茶点多是些素食。比如花饼、果子糕之类。祀冥吃了些,却见那群女弟子看着自己有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一个孩子模样,还管我们叫妹妹,真是有趣。” “吃得好斯文啊,像个女孩一样,估计在清晟门也是如此。” 祀冥叼着花饼愣在原地,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吃个饭,洗个澡她们就能发表出这么多言论,以后入赘,还不得天天被她们当猴看啊。 祀冥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无意间通过透视眼看到了躺在房内的静姝以及静雅思,祀冥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静雅思在为静姝疗伤,她们在说着些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即使自己懂唇语也无法进行翻译。 原来如此,静姝受伤了,不想让我担心,才躲着不肯见我,这傻姑娘,为何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扛呢。祀冥想着,突然有了主意,他放下手中的花饼,冲着眼前的那群女弟子说道,“不好意思,在下如厕片刻,各位妹妹请自便。”…… …… “咳,希望能骗过祀冥吧,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妖怪会使阴招。”静姝说完,透过窗户眺望着放茶点的亭子。 “毒素目前已被抑制住,需要几天才能被彻底医治,你自己好好休息,母亲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你去吧,母亲。” 静雅思刚走,一个孩子的身影直接从房顶的天窗上掉了下来,砸在了静姝面前。 “祀,祀冥,你怎么……” “咳咳,这房顶怎么还有天窗啊,踩空了。”祀冥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爬了起来,“你也是,怎么什么事都想瞒我,知不知道这样让我更担心。伤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没什么。”静姝急忙躲闪,却还是被祀冥扼住了缠满纱布的手臂。 “被利爪抓伤的,伤口呈现黑色,果然有毒。”祀冥说完,竟想拆开纱布,用嘴吸出毒素。 “你疯了!”静姝说完,急忙躲闪,“我是沐女门的准少司,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儿女情长只能抛在脑后。” “但照顾你却是我的职责,一生的职责。”祀冥的笑容带着阳光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静姝手臂上的层层纱布,“别忘了,你的丈夫百毒不侵,放心。等下会有些疼,忍着点,毒素吸出来就好了。” 静姝脸庞展露红晕,沉浸于幸福中的她暂时忘却了伤口处的疼痛。突然自己受伤的手臂失去控制,猛地甩开了祀冥,祀冥一时没站稳,摔坐在地。 “祀冥,快躲开,我的手臂不受控制了!” 祀冥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静姝持剑刺向了自己。 “不要!母亲!母亲!你快来,母亲!祀冥被我刺伤了!”静姝惊恐地尖叫着,被控制的手依旧执剑不停地向祀冥所在的方向刺去。 第二十一章 养尸 “幸亏这小子灵活得像个猴子,只是受了些轻伤,并不致死。倒是你,我来的时候,你竟想用自己以前的佩剑砍掉被控制的手臂,如果我没有赶过来,你是不是真得要这样做,让自己一辈子成为独臂的准少司啊!” “我,我不想让他受伤。”面对母亲厉声责问,静姝只说了这些。 “痴情到这般地步,真是无可救药。”女人的语气貌似对静姝的做法很是不满。 “岳母大人,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与静姝无关。”如果因为此事造成清晟门与沐女门的矛盾,静姝可就成为千古罪人了。祀冥想着,急忙拿过静姝的手臂,吸出来里面的毒素,吐到了女弟子递过来的容器中。 谁知这毒素进入容器,却像是有生命一般,疯狂挣扎着,折腾一番后,在容器中化为了稀泥一般的东西。 “静姝,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问祀冥。” 静姝犹豫片刻,拍了拍祀冥的肩膀,很是顾虑地离开了。 “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人?别说你不知道,这妖怪是条黑蛟,在静姝做完工作回沐女门的路上突然闯出来,偷袭静姝的。静姝中毒后,谁也没有攻击,却偏偏伤了你,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宁愿相信他的目标就是你。” 见祀冥不语,静雅思冷笑道,“不回答,你知道那人是谁对吧。我告诉你,你自己惹得祸自己解决,不要牵连静姝,不然我以后不会有好果子给你。” 黑蛟,莫非是水石。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利用沐女门的准少司灭口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他这么做可苦了静姝。祀冥想着,紧攥拳头,“岳母大人,今日的事小婿记下了,静姝今日所受的苦所受的惊吓,我会让那个人千倍万倍地归还!” “有你这句话,我信了。那人是谁,我也不做追究。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让人看不起。”静雅思说着,命弟子拿了一床被子,“等下你俩分开睡,婚前别想占我女儿的便宜!” “是。” 然而,事实上,两人睡觉时,祀冥直接被静姝挤下了床。看着床上睡姿豪放的静姝,祀冥叹了口气,微笑着摇了摇头,“算了,打地铺吧,谁让老婆大人睡得正香呢。” 祀冥说完,将自己的被子一半铺在地上。他正做着,无意间看到的窗外的月光,来了兴致的他凑近窗户看了看,只见弯月皎洁,别有一番韵味。“真好看,像老婆大人的眉毛一样好看。咦,那是什么?” 祀冥仔细看了看,拥有透视眼且懂唇语的他被吓了一跳,只见屋子里岳母大人正将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红衣的男人抱在怀中,哼唱着曲调怪异的歌谣,那男人盖着结婚时新娘才会盖的红盖头,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长可触地的柔顺长发,但被岳母抚摸的手掌却是没有血肉的骨头,手腕处还挂着一串铜钱。 大概意识到祀冥在看他们,那男人的骷髅手突然抬起,缓慢指向了祀冥所在的方向。祀冥一惊,急忙躲到了窗下。 “那是个什么啊?”祀冥嘀咕着,回想起岳母哼唱的歌谣,懂唇语的他努力翻译着,“养啊养,将你养在我的身旁,没有呼吸与心脏,不会背叛与躲藏,真是我希望的好模样……养,养尸,岳母大人在养尸!养尸可是安城大忌,岳母大人怎么敢……” 惊魂未定的祀冥直觉背后发凉,他转身一看,只见静雅思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窗前,目光犀利地盯着自己,月光下这张极为有气质的脸却是如此骇人。 “岳,岳母大人。”祀冥勉强挤出微笑,“您还没睡啊。” 静雅思的目光越发冰冷,貌似还冒着寒气,她嘴唇微动,挤出四个字,“你,看到了。” 第二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不等祀冥开口,静雅思直接从窗户拽出了他,“既然看到了,也别躲着了,过去见见你的岳父。” “我,好。”没有办法,祀冥还是跟随着静雅思走进了她房间中的密阁。那里冷得像座冰窖,祀冥不禁直打哆嗦。 那个身着红衣,头戴红盖头的男人此刻正安静地端坐在密阁正中央的石椅上,像一位等待新郎掀起自己盖头的新娘,他的四周铺着一层厚厚的石灰。 “想看看静姝的父亲长什么模样吗?” “不,还是不了吧。”不等祀冥拒绝,静雅思直接揭开了遮住男人脸庞的红盖头,本以为会是长着眼珠与头发的骷髅,不想竟是一张极为俊朗,貌比潘安的面孔。只是这张面孔毫无生气,即使有飞蛾落在他的眼珠上,他也毫无反应,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惊讶,难以置信。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静雅思说着,帮男人驱走了那只飞蛾。 “外界不是传闻他是病死的吗。” “病死,哈哈,才不是。”静雅思说着,将男人的衣服向下拉了拉,只见男人脖子以下全是骷髅,脖子与下身的骨骼是用钢钉接上的,“他是被人砍去头颅死去的,我替他收尸时,血流了一地。勾引萧郎的那个小贱人也来了,那时我并不是她的对手,情急之下我只拿去了萧郎的头颅。他的身子却被那贱人拿去,埋葬了。我用养尸之法封存了萧郎的头颅,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可是一段时间后,我惊讶地发现萧郎的头发变长了。他的身子我花了好久才找到的,趁着夜色撅坟挖出,让他们尸首合一。萧郎应该感谢我,是我让他保存完好,至今还想活着一般。” 祀冥看了看石椅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静雅思,“岳母大人,虽然有些无礼,但我并不觉得岳父大人会希望您以养尸的方式留他在您身边,这样的他早已不是过去的萧云,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以这样的状态存活于世间,还不如将他好好安葬。”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祀冥的脸上,顿时祀冥感觉火辣辣的。 “少在我面前说这些漂亮话,好像什么都懂一样,你是在教训我吗,你真的懂吗。当有重要人离开时,你也许也会这样做的!”女人怒吼着,大概意思到自己失态了,也许是她火气消了,她的语气恢复了以前的平静,“行了,给你岳父磕几个响头,你就回去吧,静姝如果醒来看不见你她会着急的。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不会想让静姝恨你一辈子吧。” “是,岳母,今日的事小婿全当没看见,只是,小婿也希望岳母细细想想小婿今天所说的话。” 女人听后,轻蔑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祀冥沉默片刻,恭敬地跪地,向着石椅上的活死人磕了一个响头,“岳父大人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静姝的。如果我食言,就请您将我带走,小婿绝无二话。” “好好照顾静姝,我现在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很幸福,希望你不要打搅我们。” 祀冥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有几分怪异,他迟疑片刻,再次冲男人磕了一个响头,这一次一个完全不同于刚才声音的男声传入了祀冥的耳朵,这声音时断时续,磕磕巴巴,咬字不清,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又像是大舌头的痴呆者。 “当心,不要让静雅思像当年砍去我头颅一样,杀掉你。” 祀冥一愣,回忆着刚才耳边响起的男声,他抬头看向石椅上的活死人,不知是不是错觉,祀冥竟看到萧郎无神的眼珠慢慢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谨记,活下去,活下去照顾静姝,远离静雅思这个毒妇!” 不是幻觉,刚才岳父大人真的说话了。可是他为何会说前后矛盾的话语?祀冥想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静雅思,她依旧是刚才的那幅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难道只有我能听到他说的话吗?祀冥思考着,狐疑地走开了。 祀冥走后,静雅思扭着自己的腰身走向了石椅上的男人,艳红色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她用腹语对着男人说道,“你要听话,萧郎,不然那个被我做成人彘的贱人,我会让她承受更多痛苦的。你还要活下去,只有你活得长久,才能有机会看到我如何修理那个勾引你的贱婢。” 石椅上的男人头颅颤抖了几下,一行血泪顺着他精致的脸庞滑落,滴落在他殷红色的绸缎衣服上。 第二十三章 白莲花 回去的路上,祀冥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突然路边的草丛里突然有些动静,祀冥疑惑地凑了过去,一个做着鬼脸的小人突然窜了出来,祀冥一个没站稳险些落入池塘,还好刚才吓他的那人伸手扶住了他,只是那人用力过猛,扯下了祀冥衣服上的荷色袖边。 “你也太不小心了,没事儿吧。”说话的是一个比祀冥还要矮一些的小萝莉,她是沐女门的大弟子银轩,一个喜欢穿短裙,梳着双马尾,戴铃铛的娃娃脸姑娘。祀冥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女扮男装去山里打猎,祀冥遇见她时,她正打到一只棕熊,只是那时那只熊尚未死透,它装死伺机攻击银轩,在棕熊偷袭银轩时,祀冥救了她,却也无意间发现她是女孩。银轩是个侏儒,即便已经成年,却依旧是祀冥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模样。 如果不是你吓我,我也不会如此狼狈。祀冥不想和女生争吵,索性转身准备离开。 “这就走了吗,未免也太无情了吧。”银轩说着,追上了祀冥的脚步,突然她一个麻花步坐在了祀冥身旁,摆出楚楚可人的模样,“哎呀,祀冥哥哥,人家脚扭伤了。” 这演技是在逗我吗。祀冥对此表示很无奈,“你等等。” 祀冥说着,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将枯枝的另一头递给了银轩,“你拽着这个,我拉你起来。” “这么脏,你过来扶我一把不行吗?”小萝莉赌气地拍着地面,鼓起了气鼓鼓的小腮帮。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还是有未婚妻的人。你不起来就算了。”祀冥说着,就准备扔掉枯枝。 “真是无情。”小萝莉虽然很是不满,却还是拽着枯枝起来了。她起来后,故作扭捏地看着祀冥,“脚扭了,人家怎么回去啊。祀冥哥哥,你背我回去吧。人家很轻的。” 祀冥扔掉枯枝,搔了掻头,“真是麻烦,我看你就留在这儿吧,明早会有人发现你的。” 小萝莉听后,气得捶胸顿足,“哼!你怎么这么不会怜香惜玉啊,我脚扭了,你就狠心将我扔在这里,受着寒风雨露地洗礼嘛!” “我可以给你扔床铺盖,你在这里打地铺,顺便欣赏美景,亲近大自然,挺不错的,只是蚊子多了些。” “你欺负人,上次我让你帮我捡手帕,结果你用手帕裹着石子扔在了我的头上。呜呜,你太讨厌了。为什么这样对我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却对准少司柔情似水。” “我本来想用弹弓射给你的,后来想着你是个姑娘才手下留情了。好了,别闹了,快回家去。”祀冥说着,转身便要离开,结果银轩直接从背后抱住了他。 “放开,我不想打女人。” “祀冥哥哥,准少司有什么好的,就一个男人婆,哪里有我温柔哇,你到底喜欢她什么?”银轩说着,玩弄起祀冥的头发,祀冥感到一阵快速的疼痛,好像头发被银轩狠狠拽了一下。 “我还很纳闷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贪玩任性,又整天无所事事,除了吃穿不愁外,一事无成,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外面嫩草一大片,何必死咬着我这株狗尾草不放呢,关键我还有鲜花在身旁。” “你呀,有责任,有担当,关键和我一样都是侏儒,我们多配啊!”银轩说着,不顾祀冥的拒绝,将头深埋在祀冥肩头,“不如我们远走高飞吧。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姓埋名,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我还要给祀冥哥哥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你没事吧,戏文看多了吧,有毛病吧,我不会耕田,你也不会织布。再说你我根本没有可能。”祀冥说着,强行挣脱开银轩的束缚,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银轩眨了眨眼,看着祀冥离去的身影,她甜甜地笑了,顽皮地吐了吐小舌头,“头发,碎衣都拿到了,只要今晚施展蛊情咒,祀冥哥哥你就是我的了。” 第二十四章 傻子 “太好了,父亲,你终于肯放我离开了。”牢笼中手持龙骨的白羽鸩宁很是开心,他终于可以用龙骨救自己心爱的姑娘了,那时的他青涩稚嫩,而白丽姬是他第一次的爱恋,也是他发誓要娶回家的女人。 “我当然会让你离开,只是要从你身上取走一件东西。身为我最器重的儿子,竟为了一个人界的女子盗取我族龙骨,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已经不配再拥有这件东西了,它不再属于你。”白羽鸩宁记得父亲那是是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自己的。 “是龙魂吗,我给你,只是希望父亲能放过丽姬,她怀有身孕,如果死去,便是一尸两命。” “你是在求我吗,鸩宁,到现在为止,你还在想着她,我问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一个背叛过你的女子,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龙族多少好女子为你痴狂,你却爱理不理,偏偏为了一个失去贞洁的肮脏女子贡献一生,值得吗,你是傻了嘛!我告诫过你的你都忘记了吗,善良的人被人欺,爱情就如一场格斗,一方付出真情,就注定会输。” “儿子还记得,并没有忘记。但至少我还爱着她,丽姬已经答应我,会与那个玩弄她情感的烂男人一刀两断,而且待孩子生下来后,让我做孩子的父亲。”白羽鸩宁的脸上写满了幸福,以及他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没想到这种低级儿戏般的谎言你居然也会相信,真是白白活了几万年。也罢,既然如此,为父就帮你一把,彻底断了你的念头。” 自己的血溅到脸颊上的一刻,世间瞬间安静了许多,脑海中熟悉的面孔逐渐模糊,以致最后完全消失不见,“丽,丽姬,对不起。”…… …… 从回忆中苏醒的白羽鸩宁望着眼前随风摆动的烛光,淡淡一笑,那笑容像个孩童一般顽皮,他优雅地拿起剪刀,剪下了一小段烛芯,“真是罪过,居然让对自己施以重望的父亲厌恶自己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还会做这般不值得的事吗,白羽鸩宁。” “宗主,寒空门南公子求见。” 白羽鸩宁轻闭一下双目,走出房间。一个少年见他走出,里马凑了过去,围着白羽鸩宁来回打量着,“你就是清晟门的宗主白羽鸩宁啊,你多大啊,听我父亲说你四十多岁,但你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啊,这么年轻就成为宗主了,你怎么做到的?衣服好干净啊,你怎么保持的,白衣服最爱脏了。” 白羽鸩宁勉强维持着笑容,看向了那个不懂礼数的少年。安城都知道虽然南暮天看起来像个正常人,实际上不过是个傻子,他的智商甚至还不如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他是庶出,出生时母亲难产憋坏了脑子,后来生了一场重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又烧坏了脑子,对他来说这场重病无疑是雪上加霜的,现在的他除了吃穿住行外,没人愿意管他,更没有朋友。空留一个南家四公子虚头,成为他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柄。 “南公子所来为何事?”因为知道南公子脑子有问题,白羽鸩宁索性也不想与他一般见识。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爸这些天和几个师叔还有我三个哥哥有事要忙,听说你和家父是世交,便将我托付给您一段时间,顺便让我跟着您学点本事。”少年说着,不好意思地行礼,“他们应该是怕我添乱。” 白羽鸩宁看了看少年,艰难地维持着笑容,“您是寒空门四公子南暮天,如此尊贵的身份,清晟门自当细心照料。” “哈哈,您太客气了,叫我小天就行了。”少年说着,再次行礼,“对了,听说您还有个小侄子,是个侏儒。” “鄙人只有一个外甥,没有侄子。” “啊,对,是外甥,小外甥。”少年急忙改口,“让他跟我玩吧,本公子最会哄小孩子了。” “实在不巧,祀冥近日去了沐女门。”白羽鸩宁说完,便想找个理由打发少年离开,谁知少年依旧不依不饶。 “我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在用一个皮鞭狠狠抽打一个穿着清晟门衣服的少年,边打还边骂,让你小子不争气,丟我祁家的脸,你连你弟弟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南暮天说着,绘声绘色地模仿着那个男人的动作,“这是谁啊,这么暴力。” “今日只有祁笑昇的父亲过来探望,祁笑昇父亲对自己的儿子一向严厉。” “这样啊,没事,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他向我保证过再也不会打自己儿子了。” 看着南暮天得意的模样,白羽鸩宁对少年的厌恶感倍升。“二尊长,送南公子回客房休息。” “别呀,我还没说完呢,你不想知道我父亲去干嘛了?” “白某没有兴趣。” “他们去捉孔雀去了!虽然他们不想让我知道,但是被我偷听到了。” “孔雀?”白羽鸩宁愣在原地,但转瞬之间他再次恢复平静,“他是不想活了吗。自从毁容后,就戴了一副人皮面具,如今他还想长生不老吗,捉了孔雀,他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我老爹可不怕,他专门请了一个帮手,叫,他叫什么来着,哦,对,叫黑晴秋晚。” “黑晴!我知道了,送南公子下去吧。”…… …… 进入客房,南暮天见四下无人,从袖口抖出了一个小人,那小人落地后变为了一个和祀冥一模一样的孩童。 “没摔坏吧,小家伙,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当然。”那孩子冲南暮天笑了笑,跳上桌子摇晃着小脚丫,“谢了,小娃娃。” “没事啊,好朋友就该互帮互助。太好了,妈妈,我有朋友了。第一个好朋友!咳,我叫南暮天,是寒空门宗主的四儿子,好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孩童并没有正面回答南暮天的问题,只淡淡道,“孔雀不能死,他一死人妖两界更不可能共存了,阿宁,你也知道吧。” 南暮天听后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我?好朋友,你是在说我吗?哦,我刚知道的,原来的孔雀作用这么大,那我们更要阻止我老爹了。” 孩童一笑,默默看向了站在房门外的白羽鸩宁。 第二十五章 脸面无存 “白公子,您醒了,昨晚睡得如何?” “你看我这两黑眼圈,你觉得我睡得如何。”祀冥说完,伸着懒腰,无精打采地跳下床,“怎么不见静姝。” “准少司去工作了。” “又是这样,这个工作狂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说她怎么不带上我,我还可以保护她啊。”祀冥嘀咕着很是不满,“她去哪儿了,我去找她。” “这个……”女弟子们很是为难,“少司不让我们说。” “算了,我自己去找,反正静姝出不了安城。” 祀冥说着迅速洗漱完后,跑出了沐女门,他找了很久也不见静姝身影,到了正午,他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地叫出声。 “先买三个包子再找吧。大叔,给我来三个包子。” 卖包子的大叔瞅了瞅还没自己案板高的祀冥摇了摇头,索性在纸口袋里放了四个包子,“多给你一个吧,长点个儿。” “这,……谢谢啊。”接过包子的祀冥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一转头,竟和一个熟悉的男孩对上了目光,“哥,你,你怎么在这儿!” 墨染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很淡定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摊子,“这里的鹅卵石好看。” “那你也不安全啊。”祀冥说着,将自己手腕处的阴阳手铐摘下,戴在了墨染胳膊上,“这样啊,我把这个给你,你就安全了。” 墨染抬头盯着祀冥,祀冥冒着冷汗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我是为你好,哥,相信我。” “哦。”墨染貌似没有在意,继续挑选着摊位上的鹅卵石,突然一个五彩斑斓的石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不料墨染刚想伸手,那石头便被一个穿着蓝紫色裙子的男人拿起了。 “呦,真漂亮,我买了。”那男人说着,翘着兰花指就要付钱。墨染拦住了他。 “这石头是我看上的,放下。” 祀冥一看气氛有些不对,立马跑到两人中间,“别这样,一块石头而已,哥还有这位穿裙子的大叔,这样的石头安城还有很多,你们不用抢。” “我就要这块!” “哥?”那穿蓝紫色衣裙的男人掩面一笑,貌似对此来了兴趣,“你们是兄弟?” “嗯。”墨染附和着嗯了一声。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兄弟。”祀冥微笑着撒谎。 “是吗,既是如此,那这手铐可是你送给你哥的,那可太有意思了。” “把石头给我。”墨染依旧冰冷地坚持着。 “不给,我拿的就是我的。”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停!”祀冥被这两位倔强的患者吓到了,“不至于吧,二位,一人一半不就得了。” “与你无关。”墨染冷漠地回应。 “呦,被自己的哥哥嫌弃了。小孩儿,别再叫我穿裙子的大叔了,我叫孔言。这样,你做个见证人,我俩一局定胜负。” “一定要打架吗?” “不是打架,是猜拳。”孔言回答道。 “吓我一跳,那……”祀冥正说着,突然被一个路过此处的姑娘吸引住了,“真是奇怪了,安城何时出了这么漂亮的美女?” “小郎,你不知道,这是胡将军家的二小姐。”摊位的老板说道。 “那更不对了,大妈你在开玩笑吧,我记得这二小姐以前可是安城第一丑女,满脸雀斑,大饼脸,还……” “您说的没错,只是后来有个神秘的商人送给她一袋珍珠粉,这袋珍珠粉可不得了,听说二小姐使用了一个月,就变得这般花容月貌,去她提亲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世上有这样的珍珠粉,那还不被安城女人抢光了。”祀冥听后不禁感叹。 “她们想抢,可是找不到这个商人,其它珍珠粉可没有这效果。”大妈说着,数了数自己刚才收的银两。 “啧,一时的美貌罢了,不过是昙花一现,何得如此猖狂,像只鸭子一样。”看着二小姐洋洋得意,大摇大摆地模样,孔言戏讽道,“小心得意忘形,脸面无存啊。哎,我的石头!我的石头呢!” 听着孔言的尖叫,祀冥这才发现石头和墨染全都不见了。 “刚才和你们谈论时,那个戴手铐的孩子将钱付给我后,拿着石头离开了。” 孔言一听,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了祀冥的衣领,好像要一口活吞了他,“好小子,和我玩调虎离山,你哥呢,带我去找他!” “不是,我和他并不熟,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墨染,你坑死老子了。 “哥长哥短的,还说不认识!唬谁呢!” 正在两人争吵之时,一辆华丽马车突然冲了过来,眼看要撞到孔言,反应过来的祀冥急忙拉过他的腰带,将他拉回摊位边儿。马夫一惊,急忙让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三个人,居然是静姝、陆子初还有安城城主的三儿子明柏。 明柏是这里有名的花心大萝卜,好色之徒,可他长得一点都不帅,反而胖得像头猪。 “祀冥,怎么是你?” “我还没问你,静姝,你不是出去工作了吗,怎么会和两个大男人在一起!” “这就是我今天的工作,和刑宇门陆公子一起保护三少爷的安全。” “难怪岳母不想让我知道,醋坛子翻了!” “白羽祀冥,又是你这个怪物!”陆子初说着,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你站在路中央,故意遮挡三少爷的马车,惊吓三少爷,该当何罪!” “我没有,我刚才在救人。”祀冥说着,看向路的一边,却发现孔言早已不见踪影,“不是吧,溜了?这两人都这么不仗义的嘛!” “被你救的人呢!”陆子初更加大声,冲着祀冥吼道,“我问你被你救的人呢!” “别这么大声,我听得到,我再怎么说也曾救过你,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嘛。”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就是因为你让我被父亲责骂的。”陆子初说着,冲着明柏喊道,“三公子,这人吞噬过妖丹,很危险的,您赶快把他捉回牢里。” “姓陆的,你别信口开河!”静姝急忙替祀冥打抱不平,“三少爷,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有理,”明柏说着,点了点他肥溜溜的脑袋,“那个,祀冥啊,你说的这个人有谁看到吗?” “包子铺的老板,”祀冥一看包子铺早就关门了,路边除了刚才还在数钱的大妈,其它小摊全都怕摊上事,都跑了,“摊位大妈看到过的,是吧,大妈。” “我,我,”眼看这么多人在看自己,大妈也收起银子,急忙跑开了,“我啥都没看见!别问我!”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我没话讲了。”祀冥很是无奈,“好吧,我道歉。” “光道歉就完了,这可是安城城主的三儿子!你是何居心!”陆子初依旧不依不饶,“跪下认罪!” “我没罪认什么!” “我没听错吧,你小子居然还敢回嘴!不想活了!” “陆子初,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讲话啦!”明柏故作生气地说,突然他擦了擦肉肉的大鼻孔,色咪咪地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静姝,静姝极为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我不要别的,让静小姐再陪我一天就好了。” 下一幕发生的事,让人大跌眼镜,只见祀冥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抻着明柏的衣领将他放到在地。 “白羽祀冥,你要干什么!不要冲动,放开三少爷!” “祀冥。”静姝也吃了一惊。 “别担心,老婆,我有分寸。”祀冥说着,拽起明柏的衣领,一脸凶狠地盯着他。“死胖子,我忍你很久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触碰到老子底线了,你爸难道没告诉过你嘛!” 养尊处优的明柏从小到大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瞬间被吓尿了,全身发抖,“什,什么?” “离别人的老婆远点儿!她老公还站这儿,没死呢!” “白羽祀冥,你再不放人,别怪我不客气了!”陆子初说着用剑指向祀冥。 “你什么时候客气过,你敢对我不客气,我就对这头猪不客气!” “祀冥,别这样!”静姝关切地看向他。 正在几人僵持之际,街上突然传来一声惨叫,顺着声音看去,祀冥和众人竟看到刚才还美艳动人的胡家二小姐此刻正捂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只见她的脸皮突然脱落干瘪,露出鲜红色的血肉。 “难道这就是孔言所说的脸面无存?”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祀冥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二十六章 人面重生 和祀冥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孩探出头,穿墙钻进了房间,“呕吼,你又被关禁闭了,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个屁。”祀冥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 “恐吓三少爷,禁闭五天,挺轻的了。上次有个侍从弄脏了三少爷的衣服,直接被施以鞭刑。” “这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轻饶我了。只是,我有点不放心静姝,外一那死胖子再伸出咸猪手。”祀冥嘀咕着,脑海中不禁想入非非。 “估计他不敢了,再说静姝已经回沐女门了,你别太担心了。”男孩说着,拍了拍祀冥的肩膀,“地魂有几天没出现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你怕是在逗我,外面重兵把守,我又失了法力,没办法出去。” “你也别怪孔言,他是个妖怪,需要自保。”男孩说着拿过桌上放置的一杯茶,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水面,“好了,穿过茶杯,你就可以离开了。放心去吧,我会代你服刑的,正好我需要安静。” 祀冥看了看男孩,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杯茶,正在他迟疑之时,那男孩直接按着他的头,将他塞了进去。 等祀冥再次睁开眼时,自己竟在一个清澈见底的小溪中,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一个金发少年正在沐浴。听到动静,少年转过头,游向祀冥。祀冥见状,急忙变为了地魂的模样。 “地魂大人?”金辰很是意外,“您怎么会在这儿?” 是啊,为什么呢?祀冥想了想,索性不想回答,拖着湿漉漉的身体上了岸。 “借你一件衣服穿。”地魂说着,顺手拿起金辰放在树枝上的外衣穿在了自己身上。之后舒展一下筋骨,坐在了岸边,“你去捉些鱼,我做烤鱼来吃。” “大人刚才不会在偷窥我吧。”金辰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没听见。” “没什么,属下这就去。”不一会儿,溪面不见金辰踪迹,倒是有不少鱼被人从水里扔出,砸在了岸边。 “没火呀,怎么烤呢?”地魂嘀咕着四处打转,一转头发现墨染走向了自己。他的手腕上并没有阴阳手铐,那手铐应该是被他摘下或是被焚毁了。 “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里,今天没有戴面纱。”墨染说着,打了一个响指,岸边的一个枯枝上瞬间燃起火焰。 “不想戴。”地魂说着,准备起烤鱼的工作,“我正准备做烤鱼,留下来一起吃吧。” “我不吃鱼。”墨染说完,将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掏出扔给地魂,“送你,戴着七彩石多少可以补充一些法力。” 地魂接过去一看,发现竟是墨染与孔言争抢的那块石头。原来墨染打算买来送我,地魂掂量着手中的石头,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也知道我法力尽失。” “水石告诉我的。” “果然是他搞的鬼。” “不是他。”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的仇敌太多了。”地魂说着,站起身,“不管怎样说,还是谢谢你。” 墨染一笑,接着道,“父亲的寿宴快到了,你准备送他什么,水石说他会将父亲所有仇敌的首级作为寿礼送给父亲。” “他是想要我的首级吧,借刀杀人,幸亏我命大。我就送一个人参娃娃,反正每次我的寿礼都是最寒酸的,老头儿早就习惯了。” “嗯。”墨染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大人,您的法力。” “你都听到了,”地魂一笑将烤好的一条鱼扔给了金辰,“奖励你的。” “是不是因为您没了法力,才会被花族的人掠去,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您。最近花族的人频繁过来送礼,我,我真是愧疚。” “又不是你的错,无需自责。”地魂想了想,接着说,“金辰,你是鲛人,你有没有听说过那种可以让人脸皮脱落的珍珠粉?” “珍珠粉?”金辰想了想,游向岸边,“我听说如果将一种蛊虫放到特制的珍珠粉中,给她人使用,可以逐渐夺走她人的美貌,使自己变美变漂亮。” 地魂回想起胡家二小姐以前的尊容,感觉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如果掉脸皮的人不是美人反而有点丑呢,这有些说不通。” “不是为了夺走美貌,大人你看有没有这种可能,那人急需要更换自己的面孔,或是为了逃脱追捕,或是为了躲避什么。” “你分析得对。”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要找到和二小姐以前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就可以找到真凶了。 “大人为何突然间询问这个?” 地魂只默默吃着烤鱼不再回应金辰。既然想换脸,为何不像寒空门的宗主一样直接戴上一张人皮面具呢,还是说她需要一个月之后再换上那张脸皮,将蛊虫放入珍珠粉的目的就是为了延迟更换脸皮的时间。当然在没有查看二小姐使用的珍珠粉之前,这一切只是猜测。二小姐视珍珠粉如命,一直藏得很深,后来出事后,听说在她藏珍珠粉的地方,那些剩余的珍珠粉竟不翼而飞,难道蛊虫孵化成型后爬走了,可为啥连一点珍珠粉的渣渣都没剩。二小姐说和她交易的那个商人戴着狐脸面具,根本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听声音是个女人。如果那时面具背后就是一张没有脸皮的面孔,用一个月的时间来逃跑。真乱啊,线索全无,要如何下手追查呢? 地魂正想着,金辰突然温柔地擦了擦他嘴角,“大人,要不我喂你吧,你都吃了好几根鱼刺了。” “哦,我说这鱼怎么这么硬。”心不在焉吃鱼果然有些危险,“那你喂我吧,我再想想,计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好!”金辰很开心,像是得到奖励了一般。 一阵风吹过,携下几片枯萎的花瓣,地魂一愣,走过去拾起了这些枯萎的花瓣,“孔言说美好的容颜不过是昙花一现,说起来二小姐的容貌也如这花瓣一般,经历过生长、盛开、枯萎。花期一个月,一个月。” “大人,您怎么了?”金辰有些疑惑。 “金辰,我想到了,那个商人是把二小姐的脸皮当成鲜花培育了。有个来磷这儿做客的人,你还记得吗,上次贺寿时,她送给了老头儿一堆人头花,她爱花如命,就是那个被头发遮住半张脸的家伙。叫,叫。” “蕊辛儿。” “对,就是她,找到她就找到真凶了。” “可是他的尸骨在七天前就被人在山崖低下发现了,据说她的尸骨上长满了白色的花藤,很是诡异。” “蕊辛儿已经死了,那个商人不是她又会是谁呢?她的双胞胎姐妹?” “大人,蕊辛儿没有亲人,她是像植物一样生长出来的。” “生长出来的,”地魂想了想,突然被吓了一跳,“白色的花藤,珍珠粉。如果将白色花藤上结出的种子碾碎,伪装成珍珠粉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金辰,花落了是不是预示着果子该生长了。” “是。” “那糟了,二小姐危险了。”地魂恍然大悟,“蕊辛儿是打算利用二小姐的脸孕育自己,使自己重生。” 第二十七章 贼喊捉贼 “四师叔,四师叔,”怀抱着什么东西的郑安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他的萌宠小甘菊则紧紧跟在他身后,“不得了啦!” “出了什么事?”四尊长极为严肃地询问。 “您看,这是小甘菊发现的。”郑安说着,打开了自己夹带的东西。 四尊长一看,也着实被吓了一跳,“的确不得了,我这就去禀告宗主。” “宗主,宗主。”四尊长急急忙忙闯进屋内,“不好了,您看。” 待四尊长打开包裹后,一个两三岁的小宝宝出现在白羽鸩宁的面前,他有些婴儿肥,头发不长,还有些稀疏,肩上还有一个环形的黑色胎记。但他虎头虎脑皮肤雪白,还有些可爱。“这孩子身上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白羽鸩宁叹了口气,示意四尊长离开,自己解决。待四尊长离开后,白羽鸩宁起身,抓起男童的小脚丫极为利落地将其扔出窗外,之后迅速关上窗户。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敲击声,“九弟,您干嘛!我好心过来看你,你就这态度吗?快让我进去!” “祸不单行,”白羽鸩宁支着头很是无奈,“先是黑晴,现在又是你,有完没完,其他六个岂不是也要过来了。” “他们可没兴趣,人家可都是有家室的。我可是你亲哥,一个妈生的,你有孩子这大事儿都不告诉我,亏我小时候一直让着你!” “是啊,多亏你让我渡劫被雷劈,也多亏你将奸夫介绍给白丽姬。” 白羽鸩宁话音刚落,窗外的敲击声瞬间变弱,“那,那些是意外。快让我进去,外面太热,我龙角都要露出来了!” 白羽鸩宁略显无奈,打开窗户后,那男童滚了进来,四脚朝天地躺在了背阴处,“啊,凉快多了。” 白羽鸩宁瞟了他一眼,沏着茶水淡淡道,“休息好后,就离开,别引人注意。” 那孩童听后,将头枕在了胳膊下面,“别这样,九弟,我还想见见我的小侄子呢。” “没什么好见,他长得像丽姬,不像我。” “那没什么啊,只要是你的孩子我都喜欢。”男童说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九弟,黑晴被心魔附身的事你知道吗?” 白羽鸩宁听后,沉默片刻,“不知,也不想知道。” “我属下看到的,那一幕,太吓人了。”男童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他最恨你,被心魔附体首先会有找你寻仇,所以我这次来就是过来保护你的。虽然你已经离开龙族,但依旧是我弟弟。” “不需要。”白羽鸩宁说完,将凉好的茶水全部泼在了男童的身上,“你可以离开了。” “宗主,你房间怎么有小孩儿的声音啊,是不是你的小外甥回来了?”南暮天说着,一脚踢开了房门,在看到男童的一刻,南暮天喜出望外,一把抱起了他,照着小脸一顿猛亲,“真可爱啊,借我玩玩吧!” “送你了,拿走。” “不,呜呜,九,救,我,呜。”男童还想说什么,直接被南暮天捏着小脸抱走了。 “心魔吗,真是越来越乱了。”白羽鸩宁说着,嘴角略过一丝冰冷的笑意…… …… “女儿,别哭了,你一哭娘更心疼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出去!” “唉,女儿,你别这样啊!你屋子里怎么有火光啊,你在烧什么?” “没你的事,我叫你出去啊!”胡家老夫人叹了口气,将饭菜放到了门外。 胡夫人一走,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便走了过来。只见她身形高大,衣服几乎是紧贴在身上的。拿起饭菜后,那人一脚踹开了房门。 胡家二小姐被吓了一跳,戴着面具的她指着那人喊道,“你,你这侍女要造反嘛!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那人将饭菜摔在了桌上,用力关上了房门,几个健步走到二小姐面前,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瓶。胡二小姐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不由分说扯下她的面罩,将一瓶子的药水全泼在了她的脸上。 “啊,你要干嘛!”胡二小姐刚想叫人,就被那人用苹果堵住嘴,用绳子捆绑在了床上。胡二小姐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孔,竟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庞,没有女子的柔美,更多的是男子的英气。 “别吵!老子是在救你,这可是我从老头儿那里求得的秘方,可别浪费了。”地魂说着,拉过椅子坐在了胡二小姐身旁,仔细观察着她脸部肌肉的变化,“如果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用冒险打晕一个侍女,装扮成这副模样。还好那溪水与胡家的水井相通,不然我还不好进来。怪了,磷不是说很快就会有效果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味儿,你在烧什么东西吗?” 地魂回头一看,只见被烧的竟是一个类似肉囊外壳的东西。 地魂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便被刚才捆胡二小姐的绳子束缚,妖盖骨也被人趁机夺走了。“果然是你,蕊辛儿,你已经重生了?” “是啊,你来晚了,地魂大人。从她使用种子的第一次开始,种子就已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寄生就已经开始了,不然她怎会得到美貌呢?想趁着尚未结果,将我连根拔除,简直痴心妄想。”戴上口罩的胡二小姐说完,故作惊恐地冲着门外大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有妖怪,有妖怪闯入我的房间啦!” 第二十八章 别伤我的心 夜晚清晟门: “你在找什么?” 男童模样的人转过头,急忙背过手,“没,没什么。九弟,你今天怎么能把三哥送人呢。” 白羽鸩宁表情严肃,伸出手淡淡道,“拿出来。” 男童撇了撇嘴,将一个发簪还给了白羽鸩宁。 “黑晴让你偷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那些事儿是你见过他后黑晴告诉你的吧。” “九弟,我是为了让你们和解啊,都是亲兄弟,何必自相残杀。” “你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真好。”白羽鸩宁的语气,冷得能吐出冰来。 “九弟,你怎么能这样说!”男童很是生气,“你知不知道,你在龙族人缘都臭了,除了我这个亲哥外,谁还愿意理你。黑晴说只要我将发簪给他,他就不伤害你。我是为了你才冒险来此的,你就这样评价哥哥的真心嘛!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你忘了,那时的你经常牵着我的手,小小的,身上一股奶香,你也喜欢躲在我身后,你说过的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哥哥也答应过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年少无知而已。”白羽鸩宁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男童愣住了,看着白羽鸩宁离去的背影,紧攥拳头的他苦笑出声,“连句道歉与安慰的话都不愿说吗,白羽鸩宁,你果真变了,变得如此陌生。呵,是我多情了,你的事我青云舞再不会管了。” 他说完化为一缕青烟离开了…… …… “这就是我昏迷之前所看到的场景。”枕着自己胳膊的祀冥转头看向了躺在自己身边的男孩,“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等侍卫们赶到时,胡家二小姐和她所烧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房间周围弥漫着雾气,但那雾气很快便消散了,而我一醒来便到这里了。我所熟悉的人中,就只有玉珩会使雾气腐蚀人,如果是他这一切也就合理了。可他自从那件事后就和我结下梁子,怎会出手帮我,实在匪夷所思。” “如果他受人指使呢。”男孩说着,扳着祀冥的鼻孔仔细看了看。 “你,你在干啥?让我扮猪?” “我在看你的鼻孔里有没有吸入蕊辛儿的种子,要知道即使无意间吸入,也是会生根发芽的。” 祀冥听后,吓了一跳,“啊!那你可得好好瞅瞅。” “没有,应该已经被人清理了。”男孩说着,松开祀冥的鼻子,“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只可惜没有抓到卖珍珠粉的奸商。” “别着急,会找到的。”男孩说着,玩弄起衣袖中的小玩意儿,“昨天静姝来过了。” 祀冥一听,里面兴奋起来,极为期待地坐起,凑近了男孩,“她说什么?” “她问你是否吃好,玩好,睡好。” “我挺好,她好,我更好。这才是夫妻同心嘛!”祀冥一脸的幸福。 “我是这样说的。”男孩说着,并不看祀冥,依旧玩弄着他手中的东西。 “哥们儿,你在玩什么?这是什么?” “龙角,这是成年公龙的角,我这里还有小龙角、雌龙角你要一起玩吗?” “龙角!”祀冥吃了一惊,接过一看,果真是龙角,“哪里来的,龙族可是妖界贵族,莫非你是传说中的屠龙一族。” “当然不是,这是故友送我的。”男孩微笑着说,“这并非是活龙角,是待她们死后,骨化所取。” “龙族可没有送龙角的习俗,你究竟是什么人?”祀冥瞬间警惕起来,“到现在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 “少爷,你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呢。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怎么还是不信我,你的信任就这么难给我吗。”男孩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故友是大鹏鸟。” “没听说过。”祀冥嘀咕着,将龙角还给了男孩,“随你怎么说吧,我又不是你的对手。” “你知道吗,白羽鸩宁小时候有个算卦的给他卜卦,卦象显示他命中注定有三劫,情劫、心劫、命劫。” “这不废话嘛,是人都有这三劫,再说命越算越撇。” “不只如此,听我说完。情劫羁绊前生、肝肠寸断,心劫万念俱灰、欲断情陨,命劫命悬一线、九死一生。” “你闭嘴!再敢诅咒我舅舅,小心我揍你啊!” “你可以向你舅舅求证,看我是否说谎。他的命劫在你十九岁生日当天,你还有几天就生日,那些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早就埋伏好了,能救他的人只有你。” “是谁,是谁要取我舅舅性命。” 男孩看向了自己手中的龙角,起身穿过了墙壁,“龙族,小心龙族的人。” 祀冥默默看向了男孩未带走的那些龙角,他拿起其中一个,嗅了嗅,一个美人的面孔一闪而过“这味道有几分熟悉,是那位大姐,我记得他说要取舅舅性命的,可是以她的小身板儿应该没有可能吧。不怕一万就怕外一,这些天我还是留在舅舅身边保护他吧。可是我又没有法力,这可怎么办呢?” “龙族人有弱点啊,你从他们的弱点入手就好了。”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刚才穿墙而出的男孩,在墙壁上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你吓我一跳。”抚摸着受伤的小心脏,祀冥急忙询问,“啥弱点?” “你过来,我告诉你。”男孩说着,冲祀冥耳语了几句。 祀冥听后,有些难以置信,“哥们儿,你确定,这不就是变相耍流氓耍无赖嘛!” “相信我,这可是我好友大鹏鸟说的。”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侍卫的呼喊,“白羽祀冥,有人看你了!” “是静姝吗?” “不是,是寒空门的宗主南先生和他的随从。” 祀冥吃了一惊,和男孩面面相觑后,男孩缩进了墙中。不一会儿,戴人皮面具的南宗主和他戴着斗笠的随从便走了进来。 “白公子,住在这里可还习惯?”因为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南宗主说话时脸皮的摆动有些不自然。 “习惯,非常习惯。”祀冥想着,嗅了嗅那随从的气息,不出所料正是那天那位挽着发髻的美人身上的淡淡花香。 “我这次来是想询问白公子您是否见过一个叫孔言的人,听说您是为了救他才冲撞的马车。” “别听人瞎说,是我冲撞的马车,没别的人。”祀冥故作镇定地说。 “白公子,孔言实际上是只孔雀精,他吃人如麻、无恶不作,在他尚未修成人形之前,曾一夜之间吞食一个村的居民,如果不及时捉住他后果可不是你一个清晟门能够承担的。请您好好想一想,是否曾见过他。” “没有,没见过。” 见祀冥不肯承认,南宗主索性不再询问,“既然如此,白公子好好休息吧。” “哎,等一下,南哥,不是,南叔,您见过默以沉舟吗?” 祀冥此言一出,南宗主和他的随从愣在原地。“白公子何出此言?” “从前有个渔民救了一条黑龙,之后这条黑龙为了报恩,就每天托着渔民的船行驶在江边,直至这渔民老死,这个故事就叫默以沉舟。”祀冥说着,微笑着看向南宗主身边的随从,“所以如果有人告诉您他叫默以沉舟,就说明他是一条黑龙,您可千万要小心。” “多谢白公子提醒。”南宗主说完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那随从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祀冥,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待他们走后,那男孩再次探出头,“行啊,少爷,说话会拐弯了。不过你可不要大意,想伤害你舅舅的可不止他一人。” “还有谁?我舅舅到底和龙族有什么仇恨,怎么这么多人要害他?” “很多很多,”男孩说着,顽皮地笑笑,“有时间你可以去趟龙族,那时你便会明白什么叫树大招风。呕吼,来了。” “不好了,不好了,快……”一个清晟门的弟子拿着城主的令牌冲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一听急忙打开了房门。 “祀冥你快回去吧,宗主突然间高烧不退,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尊长们已经请求城主放你回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第二十九章 善良的代价 “老头儿,活着没,找你有事!”地魂直接踢门而入,正准备和自己的两个养子打麻将的磷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活着呢,小地魂,三缺一,就等你了。” “没兴趣。”地魂说着,三步并两步走到磷面前,“妖牌给我。” “你要妖牌有什么事啊,小地魂。”磷说着,悠闲地喝起瓶中的妖血。 “去趟龙族,找龙族族长谈谈心。” 地魂说得轻巧,倒是把水石和墨染吓了一跳,磷更是一口老血喷在了他的脸上,“你哪根筋搭错了,我们和龙族是天上地下的种族,你去那儿干什么?小地魂,不是妈妈说你,你在这里是大人,到那里就是奴隶。” “给我,我有事儿。” 磷瞅了瞅自己的三子,掏出妖牌,翘着兰花指放到了地魂手中,“小地魂,三天之内还我,三天后还回不来,妈妈只能让你两个哥哥给你举行葬礼了。” “随你。”地魂说完,拿着妖牌离开了妖聚所。 墨染起身想要跟上他,迟疑片刻还是在磷的目光下回到了座位。 “父亲,地魂这家伙越发放肆了。”水石说着,极为不满。 “年轻气盛,再说他都快成亲了,闹哄一下也无伤大雅。去把你的属下魅影叫来,好开始了。”磷说着,摩拳擦掌地看着桌子上的麻将…… …… “那条大长虫的养子啊!”龙族守门侍卫不屑地笑笑,将妖牌扔给了另一个侍卫,两人从头到尾正正经经嘲笑了一番地魂后,一爪捏碎妖牌。“进来吧。” 地魂刚要进入,侍卫们便用龙尾拦着了正门,“走哪儿呢,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吗,从侧门进去!” 地魂没有说话,变回祀冥后,从不足一米的侧门进入了龙族的领地。 他一走,两个侍卫们议论纷纷,“你看到他脖子上戴的东西了吗,好像是龙骨。” “看到了,我以为看错了,又重新看了几眼,就是姓白的偷的龙骨。” “那你怎么不拦他。” “您忘了,公子们说过的,遇上戴龙骨的要直接禀告他,不让我们直接动手。” “那我们快去禀告族长。”两个侍卫说着,命其它侍卫看守后,急急忙忙化龙离开。 话说祀冥进入龙族后,也不四处逛游,找个人少的石头坐下后,便没再动弹。偶尔会有龙族人路过,有些会拿石头扔他,有些会上去踢几脚,他也不予理会。 过了一会儿,一群人走向了他,“族长想要见你,跟我们走吧。” 祀冥跟随他们离开后,来到一个山洞,山洞里聚集着不少人,有男有女,他们衣着华丽,身上穿的戴的很多祀冥从未见过。见自己走过,他们议论纷纷,声音很大,根本不避讳祀冥,祀冥听到他们在辱骂自己的舅舅,还有些在讽刺自己的母亲。 祀冥紧攥拳头,冲着那些人狠狠瞪了一眼,刚要回嘴时,一个二三岁的男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你是白羽祀冥吧。” 祀冥一愣,点点头。 男童一听很是开心,围着祀冥打转,“我叫青云舞,你应该叫我三伯。小伙子挺壮实啊,三弟还说你不像他,我看这鼻子挺像三弟的,多高挺啊。” “青云舞,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祀冥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失去半个手臂的男人,男人的一个眼睛被黑金遮住,另一只眼睛出奇的好看,银色的瞳孔沉坠着繁星,长长的睫毛摄人心魄。 不等祀冥开口,那人瞬间出现在祀冥面前,那美丽的眸子满是杀气。 祀冥见状极为平静,“您就是龙族族长。” 男人打量了祀冥一眼,冷笑出声,“你找我何事?” “教训你,”祀冥义正言辞地说着,目光炯炯,言辞犀利,掷地有声,“教训你这个不专情,不爱子的混蛋!” 祀冥此言一出,那群男男女女瞬间安静了,全都目瞪口呆地看向他。 “教训我,我没有听错吧。”男人冷笑一声,“你个无名之辈哪里来的勇气。” “您自己做的事还怕被人说嘛,正妻病重,您洞房花烛,儿子相争,您不闻不问,致使一个双腿瘫痪,另一个失去一条手臂!你这个不慈无爱的家伙,有何脸面做龙族族长。” 男人听后点了点头,突然笑出声,“要说你与白羽鸩宁没有一点关系,我都不相信,你和他一样不知天高地厚!” 男人说完,一手刀下去,祀冥直接昏倒在地。男人见状,趋散了那群男女,“好了,媳妇儿小舅子大舅哥们你们的戏演完了,都散了吧。” 那群男女走后,只剩下了六个人,有个坐着轮椅,还有刚才的那个男童,他们的发色衣色大不相同。 “哥哥们,你们都听到了。这小子刚才的言论如果让父亲听到,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七弟每隔二十年都会生一场大病,如今失了龙魂,法力大不如前,更难痊愈了。”坐在轮椅上的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几分麻木冰冷。“为了救治七弟而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那人说完,推着轮椅离开了,“这事儿我没兴趣,你们自己合计。” “你小子还是一脸欠揍样,我真后悔当年没把你打到全身瘫痪!”独臂男人骂完看向了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我与小七不和,我不参与。”一个梳着麻花辫橙发的男人说完,挥着手离开了。 “二哥,别呀!” “唉,算了。”青云舞说完,化为了一个穿青衣长着龙角与龙尾的男人,他扛起祀冥,冲剩下的几人说道,“虽然龙族有规矩,来外亲需要兄弟几人共同迎接。但小七人缘太差,与你们都有矛盾,你们不用再做表面功夫了,你们不管,我管,谁让我是亲哥!你们别从中作梗搞破坏我就烧高香了,不求你们办事。” “那就麻烦三哥喽!我们回家找媳妇去了。三哥,不是八弟说你,摊上这样一个好弟弟,只能算你倒霉了。”独臂男人说完,和其他几人离开了此地。 他们刚走,被青云舞扛在肩上的祀冥突然睁开眼睛,伸手拍了拍扛着自己行走的青云舞,见他没有反应,祀冥索性拽了拽他的龙尾。 只听青云舞红着脸尖叫一声,瞬间跳出了两三米,祀冥也被他甩了出去,“谁,谁在捉弄我!” “三伯,是我。”祀冥说着,平静地坐起。 “你,你没晕啊。” “我已经醒了。”祀冥说着,走向他,打量片刻后,伸出手好奇地抚摸着青云舞的龙尾,“手感不错。” “别闹了,我就是怕别人摸我的龙角龙尾才变成小孩儿模样的。你不是想医治白羽鸩宁吗,其实只要取龙骨草煎药便可痊愈,只是龙骨草世代由族长负责分派,所以麻烦了些。” “带我去见族长。” 青云舞叹了口气,俯身抚摸着祀冥的额头,“小家伙,你听三伯说,我父亲他不会见你,更不会给你龙骨草,他只会杀死你,你还是离开吧。” “所以你刚才是想扛我回去?”祀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笑,踮着脚把玩起青云舞的龙角,“好光滑好细腻啊,香香的。” “都说了,不要再闹了,不然三伯可要生气了哦。”青云舞虽然有些生气,但是还是笑眯眯地看着祀冥,他是打心眼里把祀冥当成了自己兄弟的孩子。 “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的,对吧,他不会不管你的。”祀冥说完突然变为地魂的模样,瞬间绕到青云舞身后,用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这把刀是我找人特制的,有毒。对不起,三伯,还请带我去见族长,虽然在清晟门,有尊长守护,那条黑龙目前无法接近舅舅,可是舅舅高烧不退是会死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所以,所以,对不起了,三伯。” 第三十章 尾羽 地魂挟持着青云舞进入殿宇,只听珠帘后传来三女一男嬉戏相悦之声。 “都叫你不要来了。” “大白天的就这么明目张胆嘛。” 青云舞不以为然,“习惯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华丽的珠帘被打开,一个赤裸上身头发花白的苍老男子搂着三个衣衫不整的绝色美人出现在两人面前。那男人老得不出样子,眼窝深陷,鸡皮驼背,满脸的老年斑,额上有一个别致的株花印。他瞅了祀冥几眼,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勉强用苍老的声音说出话来,“你来啦,云舞啊,你先离开,为父和他单独聊几句。” 地魂一听,放开了青云舞。云舞迟疑片刻,有些不舍地离开了,临走时冲着祀冥小声嘀咕道,“祀冥,有情况记得喊我,我就在外面等你。” “嗯。”目送云舞离开后,地魂看向了被美女们拥吻的老人。 老人的嘴角略过一丝微笑,突然间三个绝色美女化为了三具干尸,吸干三人精血的男人瞬间变为一个看起来比地魂还要年轻的少年,他起身,踩着三具干尸走向了地魂。“你想要龙骨草。” “是,有人告诉我只有龙族能救我舅舅,我便过来了,如有冒犯,还请族长见谅。” “其实啊,这世上并无龙骨草,传闻中的龙骨草不过是由龙骨灰与龙血滋养而出的草药罢了,你可知培养这一株草药可是需要三条龙的血骨啊。”男人说着,出现在地魂身后,变为利爪的手搭在了地魂的肩头,“我可以给你,但需要你替我办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要你取下孔言的一根尾羽拿来送到我手中。不要想着用假货骗我,孔言的尾羽三界仅此一家。” 地魂一愣,接着说道,“孔言是一只云游四海的孔雀,在雀族地位属于上等。孔雀和凤凰是血亲,龙族和凤族地位齐平,您想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按我说的做,龙骨草我双手奉上。” “口说无凭,你还是立个字据吧。”地魂说着,拿出纸笔。 男人见状,轻笑一声,咬破自己的食指,按在了那张纸上。 “族长,恕我冒昧,您的那些孩子都是亲生的吗?” “当然。”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如此,他们为何没一点相似之处。” “随他们的母亲,我有六百房妻妾,每隔几百年还要更换一批,自然会有不同。” 地魂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 地魂回到妖聚所时,磷四人还在打麻将,四人身上都贴着符咒,相对而言,磷脸上的符咒少一些,魅影全身都被符咒贴满,活像一个行走的肉粽子。见地魂进来,磷剥开眼前的符咒看向了地魂,“呦,小地魂回来了,我刚想给你举办葬礼呢。” “阎王爷看你们忙着打麻将没空给我办葬礼,便让小鬼送我回来了。” “回来的正好,赶快把魅影替换了,他手气实在太差了,再输一局他就该挂掉了。”磷略显无奈地讲道。 地魂一听,拍了拍魅影的肩膀,魅影瞬间消失不见,地魂则坐在了他的位置。“老头儿,你知道孔雀有什么弱点?” “有啊,和人一样,妖也会因为自己喜爱的事物而放松警惕,选择堕落沉沦,落入圈套之中。”磷说着,吐着蛇舌聚精会神地洗麻将,认认真真摆麻将,“想知道的话,赢了我和你两个哥哥再说吧。” “胡了。”地魂说完,直接摊牌,这波操作弄得三人目瞪口呆。“没毛病,没出老千,就是这样幸运。” “小地魂,这局就别往爸爸脸上贴了,以刚才的条件换取吧。”见地魂点点头,磷长出一口气,“其实孔雀的弱点很简单,他喜欢收集漂亮的小玩意儿,越漂亮他越喜欢。” 原来如此,地魂想着,拿起一旁的符咒,沾水用力拍在了水石的脸上。 “对了,儿子,有件事老爸忘记和你讲了,你结婚时伴郎除了你的两位哥哥,还有一个叫秦琅的小可爱,不用爸爸介绍吧,你们见过面的,你应该还记得他吧。”磷的笑容越发灿烂。 地魂听后迟疑片刻,蘸水将另一张符咒贴在了墨染的胳膊上,“你看着安排。” 第三十一章 自投罗网 “大人,这些闪闪发亮的小东西是什么?”金辰拿过一颗钻石,看向了躺在自己身旁被美人簇拥着的地魂。 “刚才去了花族一趟,挑了些小玩意儿,花诗雨派人送过来放到了这里。”地魂说着,拿起一颗珍珠把玩了一番,“也不知道孔言会不会喜欢这些。你去拿个大口袋来,我好把它们装起来。要能盛下一个人的那种,方便我今晚行动。” “是。”金辰说完,起身离开了。 金辰刚离开一会儿,清韵接待客人的房间突然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传来清韵的呼救声与琵琶落地的声音。 地魂一惊,急忙起身冲进房内,只见一个喝醉酒的豹子精正试图调戏清韵。地魂见状,一把扼住了那豹子精的咸猪手,将被扯破衣衫的清韵护在身后,“我说这位五大三粗的客人,您是不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啊。” “狗屁规矩!”豹子精酒气熏天,他借着酒劲骂了一句,试图用蛮力挣脱地魂的束缚,但是失败了,“放开我,你这小子,俺想玩姑娘与你何干,再说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碰碰又如何,装什么清纯!” 清韵听到这话泣不成声。地魂一看清韵被这莽撞的汉子气哭了,一脚便将那满口胡言乱语的豹子精踢进了屋中央的泳池,“我看这位客官您该洗洗酒清醒一下。” 那豹子精被水一淋,瞬间清醒了,谁知他不但不为刚才的行为道歉,反而长牙舞爪冲向了地魂。 地魂见势不妙,急忙将清韵送出门,自己留在里面和那只发狂的豹子精周旋。妖聚所的人听到动静纷纷看向雅间,但地魂已经将雅间门反锁,她们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地魂大人。”正在这时湿漉漉的金辰从泳池中走出。 “你怎么进来的?” “泳池与隔壁相通,我游过来的。”金辰说完,挡在金辰身前,“大人让我对付他,你只需要把这房间的烛火熄灭,站到角落即可。” 地魂有些顾虑地打量着金辰,“你能打败他?” “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这就去熄灭烛火,加油!”地魂说完,窜到烛火前熄灭了烛火。 “敢伤害地魂大人,不想活了!”幽暗的黑暗中鲛人的眼睛闪着蓝光。 妖聚所的人看到雅间的窗户上溅到不少鲜血,惨叫声嘶吼声不决于耳,待稍稍有些安静之时,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从雅间的窗户上滚落,正好被化为赤蛇的磷一口吞下。 地魂从雅间窗户探出头,打量着楼下的境况,见变为人形的磷和妖聚所的众人正在看自己,地魂故作平静地笑笑,“没什么,你们继续玩。” “小地魂,你以前杀人可不会溅血,这次是意外吗?” “老头儿,说什么呢。只因为这不长眼的家伙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清韵,我才会给他放血,让他清醒一下。”地魂微笑着说完,感觉到金辰从浴池离开后,他走出了雅间的大门,“惊扰到各位,实在是抱歉,只是清韵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怎么了,兄弟,有什么不对吗?”水石说着走近了若有所思的墨染。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刚才那人是金辰杀的。” “是又如何,不都一样。” 墨染回头,看向了水石,“如果地魂没有失去法力,他和金辰打,你觉得谁会赢?” “至少在水里地魂打不过金辰。” “你不觉得,金辰对地魂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吗,迷恋,他对待地魂和我们不同,金辰更像是丈夫对待宠爱的妻子一般。” 水石听后,不禁笑出声,“兄弟,你搞错了吧,他俩可都是公的。” “没什么不可能。”墨染说完,走进溅满血渍与碎肉的雅间,看着桌上的豹子耳朵,墨染咧嘴一笑,将耳朵塞进嘴里吃掉了。不多时,无数乌鸦冲进雅间,吞食着雅间的碎肉与血渍。 “清韵姐姐,你听到了没,地魂大人刚才好英勇啊!” “原来在地魂大人心中最在意的还是清韵姐姐啊!” “听说地魂大人与花族宫主的婚事是长辈们私定的,地魂大人从没有同意过。” “是啊,是啊,谁看不出姐姐才是地魂大人最在意的人啊。” 听着身边姐妹们的谈论,清韵紧抱着手中的琵笆,微笑着显露红晕。 “清韵,把这个穿上,别感冒了。”地魂说着,将一身上好绸缎做的衣衫送到清韵手中,“没吓到吧,别害怕,有我呢!” 不等清韵开口,她身旁的那群姐妹们急忙接过话茬,“地魂大人真偏心,送给姐姐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见都没见过。” “以后会有东西送你们的。” “清韵在此多谢大人。”清韵说完,脸红得更厉害了,“大人,这么大的包裹,您要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你看你吓的脸都红了,回去休息吧。” 地魂说着,挥着手便要走出妖聚所,正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哼着小曲四处闲逛的孔言此刻正要走入妖聚所,不偏不倚撞上了地魂。地魂身后背的大口袋被撞落在地,里面的珍珠宝石,手镯等撒了一地。 “呦!这么多!”孔言惊叫一时,俯身捡拾起那些东西,拿起后爱不释手,最后直接钻进口袋里,挑选起里面的东西,“太美了,亮闪闪的,都是我喜欢的东西。我说这位兄台,您的这些东西怎么卖啊?” 地魂看到自己钻进口袋的孔言,有些难以置信,目瞪口呆片刻,地魂并没有动手。“老兄,我的这包东西并不需要银两,只需要你的一根尾羽来换取。” 第三十二章 放肆 “头好痛!”地魂抚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坐起身。只见自己正躺在溪水中,这溪水十分清澈,池底是一整块巨大的岩石。没有鱼虾,只有皎洁的月光映在上面。 “水至清则无鱼,果真如此啊。话说我怎么会在这儿,我记得孔言笑着说“这位小哥,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然后他的手指好像触碰到我,我就失去意识了。啧,头好疼!跟喝断片了似的。”地魂嘀咕着,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优美动听的歌声,像是一个女子轻声哼唱的。 寻着歌声走去,地魂只见一个沐浴在溪水中的披散着长发的身影,大概听到动静,那人停止歌唱,疑惑地转过身。地魂急忙俯下身,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人的竟是玄峙门的少宗主城少凌。 “她不是玄峙门宗主的独生子吗,怎么会是个女的!” “谁在那儿!出来!”刚才温柔的女声消失了,此刻传来的是类似男人般的粗犷的声音。 “难道她一直都在女扮男装,难怪衣服松松垮垮的,生得又这么白净,到现在也不选择成亲,原来是个女的。”地魂想着,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坏笑了一下,以极快的速度逃开。 结果直接被穿好男人衣服的城少凌堵个正着,“妖?” 地魂平静地站起身,取下了自己眼前的黑纱,“我没有法力,不会害人,可以放我一马吗?” 城少凌上下打量了地魂一番,伸手测试了一下他的脉穴,“还真是个没有法力的妖怪。” “那你可以放我离开了吗?”地魂试探性地询问。 “当然不可以,”少凌说完,将自己的佩剑架在了地魂的脖子上,“是妖都该死!” “那好,我死了倒也没什么,只是我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急等治疗,我死了,就等于杀了两个。不过对于你们这些除妖师,多死一个妖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无关紧要,不痛不痒,一群冷血杀手。” 少凌一听这话,沉默片刻,突然笑出声,“这个借口未免也太假了吧。” “你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还会和我聊天。地魂想着,仰头长叹一声,“苍天啊,想不到我一个大孝子,从未伤害过任何生灵,如今便要惨死在这无名之辈的手中啊,我不服啊!我做了恶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见少凌露出嫌弃的目光,地魂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可怜的母亲极需要龙骨草救命,我去龙族,龙族的狗屁族长又让我用孔言的尾羽来换,我拿了一堆东西,结果孔言一点。” 地魂说着,伸手往少凌身上戳去,吓得少凌急忙闪躲,“放肆!” “我只是在给你做演示,你个大男人怕什么,莫非……咳,别瞪我,当我没说。之后呢,我就昏过去了,醒来就在这条小溪里。我冤啊!苍天可鉴,我屁都没放一个,就被你用剑指着,天地何辜,我多冤。” “油嘴滑舌。”城少凌说完,收起了自己的佩剑,“既然你没有法力,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只是,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没有,决对没有。”地魂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看我这个小妖,连法力都没有,见到你们第一反应就是跑,哪敢多看啊!” 少凌想了想,觉得地魂说的有理,也就没再计较,“也是,是我多虑了。以后小心点,遇到其他除妖师,你就是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你刚才说你想要孔言的尾羽。呵,简直痴心妄想,孔言擅长迷惑人心的幻术,可以控制人的心魄,而且他对蛊术也有较深的研究。只要他看你一眼,你就可能中招。” “那我用宝物和他做交换,他也不肯吗?” “孔言视自己的尾羽如命,别说尾羽了,他就是掉一根绒面都要心疼老半天,他怎可能和你做交换。他让你无意识地走进水里,已经是手下留情。我记得多年前城中曾有一个猎户妄想捉他,被他划了一道儿小口子,那猎户当即全身瘙痒难耐,被人发现时,那猎户居然将自己全身的肌肤扣下,还在用力抓挠着里面生蛆的血肉,疯疯癫癫地喊着“痒,痒。”” “这么可怕!”听了少凌的话,地魂只觉十分棘手,还好没有将他装进口袋,不然死无全尸啊。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我要怎样才能拿到尾羽交换龙骨草呢。 “不过我近日听闻,寒空门父子计划捉孔言,如果他们捉到了,定会在五门会上邀功,那时我可以偷着帮你拿一根尾羽,你便可以拿去救你母亲性命了。” “这位公子真的愿意帮我?”地魂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当然,你又不会法力,一根尾羽又不是什么神器,举手之劳而已。” “本人在此先多谢公子了,我叫,叫小魂,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城少凌,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如果我得到尾羽,会在这个时辰拿到这里给你的。”少凌一笑,转身便要离开,“后会有期。” “等等。”迟疑片刻地魂还是叫住了她,“你是玄峙门的少宗主对吗,我听过你。今日一见,你是个好人,有件事我觉得我应该和你坦白,不然我良心会不安的。那次我出去游玩,偶然间听到有男女相悦之声,我后来才知那是您的继母和刑宇门的宗主陆千尘。” “你胡说!”城少凌说完,剑又架回了地魂的脖子上,“竟敢污蔑我继母!” “我和她无冤无仇,污蔑她又没有好处,再说……”地魂未说完,一只羽箭便冲着少凌射了过来,地魂一惊,急忙抱着少凌躲开了羽箭的进攻。 “放肆!你……” “嘘!”地魂急忙支起身子,打探着周围的环境,不想更多的羽箭落在了他的身边,他抱着少凌翻滚着躲闪。 男女授受不亲,这下可麻烦了。地魂想着,抱着少凌滚入溪水中。这水太清了,还是会被发现的。到底是谁要刺杀城少凌呢? 地魂想着,带着城少凌往溪水深处游去。游到深处后,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水面,那些人影见目标消失纷纷凑了过去。他们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但拥有透视眼的地魂还是看到了那些人的面孔。 竟是刑宇门的人,谁不知寒空门擅长使箭,他们这是要借刀杀人。 “呜呜。” 听到动静,地魂看向自己对面的城少凌,只见她精致的面庞有些发青,口鼻处出现不少水泡。 这才憋多长时间啊,这就不行了,那带着你还怎么向更深处游啊。算了,看在你热心肠份上,老子救你一次吧。地魂略显无奈,紧攥拳头打算给少凌渡气。 少凌开始扑通着想要拒绝,后来实在受不了,也就办推着接受了。 地魂看了看,水边的人黑压压的,一圈又一圈实在太多了。眼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地魂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多杀一个妖,或是多杀一个人,对于孤注一掷的他们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 难道我今天要交代了。地魂想着,突然看到那群黑衣人的头上出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他貌似对祀冥笑了笑,突然消失不见,一会儿陆子初突然出现,冲着领头的黑衣人说了几句后,那群黑衣人竟离开了。 那群人走后,那个假陆子初回头冲水中的地魂挥了挥手,微笑着离开了。 地魂见周围安静了,急忙带着城少凌浮出水面,谁知城少凌此时竟禁闭双眼,已没了动静。 “不是吧,他们刺杀没成功,我给她弄死了?喂,醒醒,我不想做杀人凶手啊!”地魂拍着城少凌冷冰冰的脸蛋,她还是一动不动。 地魂急忙将她拖到岸边,做着急救措施,好不容易城少凌将体内的水咳出,结果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给了地魂一个响亮的耳光。“混蛋!放肆!” “你都说第三遍了,行,我放肆,我混蛋。但是大哥如果不是我救你,你早死了,鬼门关向你敞开。”地魂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少凌有些不服气,不停擦着嘴巴,把嘴唇都擦红了,眼泪汪汪的,像是受到极大的委屈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地魂想要道歉,可有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起身想要离开,结果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小腿上赫然插着一支羽箭。 “你,你中箭了。” “没事。”地魂说完,直接拔出羽箭,“流点血,一会儿就好了。” “外一有毒呢,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不用,我百毒不侵。”地魂说完,试图站起身,他先前挪了一步,直接脚下有千斤重一般,再挪一步又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不应该啊,我不会中毒的,除非……” 地魂话没说完,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第三十三章 水光月影 “你在干什么!”还未完全清醒的地魂急忙扼住了城少凌正在撩自己衣袖的手。 “没,没干嘛。”少凌说着,有些尴尬地想要收回自己的纤手,“你醒了。” 地魂依旧扼住不放,反而更加用力,表情严肃地盯着少凌,“你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少凌说着不敢正视地魂的目光。 “既然没什么,那你紧张什么!” “我,好了,我说实话,我看到了你手臂上有守宫砂,但我只看到一个红点,就被你打断了,那是什么字吗?” “不是。”地魂没好气地说着,起身便要离开,奈何腿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再次开裂,疼得厉害。少凌过来想要扶他,被他甩开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女生吧。”少凌凑近了地魂,小声讲道,“仔细一看,你还挺好看的,要是个女的,决对是个大美人。” “大哥,你什么眼神儿,女人怎么能像我这么壮实,瞧瞧这可都是肌肉!”地魂说着,向少凌展示起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那个守宫砂,是因为我母亲重女轻男,所以才……你怎么满脸写着不信呢,我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 “嗯,男子汉大豆腐。”城少凌说着,便要背起地魂,“上来吧,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我哪也不去了。”地魂说着,直接坐回了地上。 “还生气呢,好吧,我错了,我向你道歉。其实你要是个女的也不错,遮住妖气,还能嫁给我做老婆。”城少凌说着,半开玩笑似的捏了一下地魂的下巴。 两人正说着,天上突然下起雨来,开始不大,后来直接变为滂沱大雨,直接砸在了两人头上。 城少凌见状,二话没说直接扛着地魂来到了一旁岩石洞,放下地魂后,城少凌舒展了一下颈骨,“还说你不是女的,轻的要命,你这肌肉不会是泥土捏的吧。” 地魂并未理睬她,只是伸手指了指岩石洞外,“那个男人可是玄峙门的宗主城景涟。” 城少凌回头一看,雨中撑着油纸伞的人还真是自己的父亲城景涟。“糟了,我去拖住我父亲,你快走!” 城少凌急忙跑出岩洞,试图拦住自己的父亲,奈何城景涟根本不理会她,直接将她推倒在地,板着脸冲进岩洞,“没用的东西。” “爹,不要,不要伤害他!”城少凌起身,急忙跑进岩洞,眼前的一幕让她吃了一惊,只见刚才地魂坐的位置赫然坐着清晟门宗主的外甥白羽祀冥。见自己进入,祀冥礼貌地打着招呼,“少凌哥。” 城景涟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祀冥,上下打量着他,“刚才的妖气不见了?你真是祀冥?” “城叔叔开玩笑了,我当然是白羽祀冥了。我舅舅不是生病了吗,我出来找草药,路上偶遇了少凌哥哥,还没说几句,就遭人毒手。还好有少凌哥护我,我只是腿上受伤,并未伤及性命。”祀冥并不喜欢城景涟,虽然不苟言笑的他只对自己露出过微笑,但祀冥并不能看出他是否是笑里藏刀,因为曾经他和自己的母亲白丽姬是有婚约的,后来白丽姬未婚先孕,惹出了不小的风波,两门的关系也一度紧张到极点,后来城景涟继位才略有好转。 城景涟的眼中闪着光芒,光亮消失后,城景涟恢复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果真是祀冥,伤口让我看看。” “不,不用了。”不等祀冥拒绝,城景涟直接用手指划来了纱布,看着里面一片鲜红,城景涟竟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回手给了城少凌一计响亮的耳光,“你是怎么保护你弟弟的,看着他受伤,废物,你就是个废物。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别让我再看到你!” 祀冥被城景涟的火气吓到了,半天从回过神来,“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再说我受伤,你至于吗。她是你孩子还是我是你孩子。祀冥想着,急忙起身想要阻拦,奈何腿根本不听使唤,“不要责怪她了。” “别起身。”城景涟说完,施法愈合了祀冥表面上的伤口,“里面还未痊愈,注意休息。” 见祀冥点点头,城景涟慈爱地抚摸着祀冥的脑瓜,一转头他看少凌的目光却再次恢复冰冷,“雨停了,你送祀冥回去,再有差池,我没你这个儿子。” “是。” “祀冥,我回去了。”微笑过后,城景涟转身离开了岩洞。 “终于走了,吓死我了。你干嘛瞪着我,我不会法术,可我没说我不会变化啊。” “你的变化之术的确厉害,连我父亲都被骗了。”少凌说着,坐在祀冥身边,“可是你变化的这个人却是我最不喜欢的,父亲只会对他露出微笑,对我只有打骂责问。从小到大,无论我做得有多好,父亲都不会微笑,他只会对祀冥微笑,父亲的微笑对于我来说就是奢望。” “想不到会是这样。”祀冥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凌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不错啦,兄弟。” “谢谢,你能变回去吗,那张面孔看得更顺眼一些。” “我怕你老爹再杀回来。” “别怕,我保护你。” “你还是算了吧。”祀冥说完,陷入沉思,“奇怪啊,我们遭暗杀,你父亲不问那些人是谁吗?” “他可能觉得我们也不知道吧。” “我是奇怪他为何不问,照你这么说,祀冥对于你父亲应该也很重要,不问是谁做的,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我父亲猜到是谁做的了。”少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别多想。我在水里时看到了刑宇门的陆子初,这次对你的暗杀行动很有可能是刑宇门做的。” “我继母的事,我信你。”少凌说完,站起身,“我的事你不用再插手,我不想再连累你。既然你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那我离开了。” “你没听你父亲说吗,只是表面愈合了……算了,你走吧。” “怎么,你一个弱女子害怕了?” “不是。”我是害怕再有人害你啊,姑娘。祀冥正想着,谁料少凌一笑,坐回了祀冥身边,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肩上,祀冥想起来,她都不让。 正在两人打闹之际,只见一个戴着斗笠人来到溪边,打量着溪中清澈的倒影。雨过天晴过后,月光反倒更加皎洁,水中的倒影也越发清晰可见,水光月影,煞是好看。周边的岩石经过雨水的冲刷,也越发干净光滑,亮闪闪的,甚至可以当镜子使用。 “黑龙?莫非刚才的雨就是他施的法术?”地魂刚要起身,突然一个人头朝下出现在洞口,吓了祀冥一激灵。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寒空门宗主的长子南暮雨,“这不是白公子和城公子吗,我父亲和黑晴公子准备在此设伏擒妖雀,你们能先回避一下吗?” 第三十四章 滴血认亲 要去清晟门喊人吗,同为五门中人,我的那群师叔们肯定不愿插手此事。如果回妖聚所叫救兵呢,那老头儿估计也不愿与寒空门为敌。祀冥想着,踉踉跄跄地扶着岩石壁站起身,“真是的,城叔叔为何只愈合我表面的伤口啊,里面还痛着,向人说我受伤了都没人信。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还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啊。” 南暮雨有些不耐烦了,一个跟头翻下后,急急忙忙催着两人,“快点啊,等着干正事呢!” “马上哈,城哥别再扛着我了扶着我走就可以了。”见城少凌照做了,祀冥边走边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你们想用什么方法捉孔雀呢,他可是很厉害的。” “这些事怎么能透漏给你呢。” “南哥,我等孤陋寡闻,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啊。” 见祀冥有意想知,城少凌也跟在附和道,“是啊,我等才疏学浅,实在不懂,还请南公子指点一二。” “那本公子就和你们透漏一点风声,妖雀不是擅长用蛊吗,那我们在不被他触碰到的情况下毁了他的双目,他就是个任人宰割的废人了。” “秒啊!”祀冥故意用倾佩的语气惊呼,心里只觉大事不妙。 “你们也知道一些,现在赶紧地走吧!”南暮雨说着,做出轰鸡状。 祀冥心事重重地走了几步,突然被戴着人皮面具的南宗主拦住了去路,他围着祀冥打量了一番,突然大喊道,“祀冥公子上次不是说没有见过孔言吗,为何你的身上会有孔言的尾羽!” 南宗主话音刚落,他的二儿子南暮雪和三儿子南暮雷强行将城少凌和祀冥两人分开,少凌还想阻止他们,却被南宗主点了穴道,几人团团围住了祀冥。南宗主用手一指,祀冥胸前被孔言触碰到的地方便若隐若现出一个孔雀尾羽的形状。 祀冥吓得连连后退,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这样。难道在孔言触碰自己时已经将尾羽给了自己,尾羽上的蛊虫或是毒素操控自己无意识地来到了此地?如果这样说来,孔言默许了自己的交换条件,还是说他早就预料到了此事。来不及多想,祀冥站稳脚跟,壮起胆子破口大骂,“对,我是见过孔言。孔雀地位不同寻常,你们敢捉他分明是逆天而为,会遭报应的!” “报应,呵,白公子你到底还是个孩子,要知道吃孔言一块肉可以与天同寿,法力大增,就连我毁掉的容貌也可以用它的血肉修复。”南宗主说完,不禁抚摸了几下自己的人皮面具。 “与天同寿的方法可以有很多,何必单单要捉孔雀呢?” “那是因为……” “南宗主,请将他交于我处置。”在溪水边忙活的随从摘下斗笠,正是那天挽着发髻的美人,“今晚的行动孔言已经通过放入白公子体内的尾羽得知,此事不得暂时作罢。至于白公子,还是交于我处置吧。” “你?”南宗主不禁冷笑一声,“他再怎么说也是白羽鸩宁的亲侄子,你能拿他怎样?” “白羽鸩宁尚在昏迷,他不会知道此事,纵使今晚此人失踪了,也不会有人知晓他的去向。”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我,我可是很厉害的!” “好哇,交给你了。白公子您私通妖雀的事我会向城主禀告的,我说过,这后果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清晟门能够承担的,是您不停劝告,就别怪南某不客气了。”南宗主说完,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离开了。他们刚走,黑晴走向了祀冥,冲着他身后射出一个水球,一个人顺势接下了水球,从岩石后走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城景涟。 被封住穴位的城少凌想要叫喊,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冲自己的父亲不住眨着眼睛。 “怎么你没有离开?”祀冥很是疑惑。 “他自然没有,假意离开,你是想暗中保护他们以防他们再次遇险还是有其他打算?”黑晴抚摸着祀冥的肩膀,看向了不远处的城景涟。 城景涟默不作声,俊朗的脸庞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想说吗?”黑晴说完,城景涟手中的水球炸裂开来,令人没想到的是,城景涟乌黑的长发顺着水珠逐渐滚落黑色的染料,露出了花白的本色。 “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是染的?”祀冥见状吃了一惊,“你中年白头了?!” “因为你的母亲,让他一夜之间白了头。”黑晴俯下身冲祀冥耳语道,“就是这样的雨夜,他强暴了白丽姬。” “你胡说八道什么!” “不然你觉得他为何对你如此在意,因为他怀疑你是他和白丽姬的孩子。这件事小白也是知道的,不然你以为他们的关系为何如此僵。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玄峙门的宗主,小白早就把他宰了!” 黑晴说完,走向了沉默不语的城景涟,对他小声说道,“既然话已经被我和他挑明了,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个滴血认亲,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第三十五章 被自愿 “你不愿意吗,那我也不强求了,再会。”黑晴说完,离开了,他走时脸上依旧挂着奇怪的笑容。 黑晴走后,城景涟解开城少凌的穴道,带着他离开了。 “你站住,我母亲……”无论祀冥如何阻止城景涟离开,那人始终没有停止离开的脚步,少凌想要停下等祀冥,也被自己的父亲推推搡搡地带走了。 祀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上的皮肤也被磕破了。祀冥没有理会,抓着身边岩石,慢慢坐下,看着乌云散去的夜空,以及撒在自己身上的月光,祀冥突然捂着脸大笑出声,“舅舅,这是真的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只有寂静的夜空陪伴他孤寂的心…… …… 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眠的祀冥四平八稳地躺在自己床上,他用孔言留在自己体内的尾羽换取了龙骨草,昨晚熬药给白羽鸩宁喝下后,便一直躺在床上,一直躺倒现在。 “吱呀”一声,门被人打开了,进来的正是自己的舅舅白羽鸩宁和自己几位师叔。 白羽鸩宁进来后,只淡淡说了一句话,“将他轰出去。” 之后,祀冥便被自己的师叔们请出去了。其实对于此事,祀冥心里早就有准备了,青云舞告诉过他,白羽鸩宁心气高,断不会接受自己的外甥用低三下四求龙族的方法救自己。但是气归气,白羽鸩宁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等他气消了,自己再回来。 看着禁闭的大门,祀冥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舅舅身体恢复了便是好事,我先去沐女门找静姝待几天吧。” 祀冥说着,向着下山的小路走去,没走几步,周边突然出现结界,结界中的自己已与外界隔绝。 “白公子想要自己安宁还是清晟门安?”说话的是一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提线人偶。见自己不语,那小人偶再次重复着之前的话语,“白公子想要自己安宁还是清晟门安?” “你是鬼手将军。”以前祀冥听四师叔说起过,鬼手将军在战场上被敌军设计擒获,因他不肯投降而被大卸八块,尸块还被战马碾压过。敌军敬重他的气节,将残肢归还。虽身死,但他英灵不灭,托梦命家仆将自己的残尸焚毁,将骨灰制成骨瓷人偶,以这种方式存活于世。 “正是。”鬼偶机械性地走向祀冥,它的身边隐隐约约有个黑色的人影,人影操纵着人偶继续讲道,“城主令在此,白公子束手就擒。” “南宗主找过城主了,好吧,城主令是真的,我私通妖雀也是真的,城主要如何处罚我呢?” 人偶的嘴巴上下张合着,发出骨头与骨头摩擦的声音,“五门之人,私通妖雀,理应重罚,白公子下半辈子恐怕要在锁龙井中度过了。” “锁龙井,听闻井口有八条锁链,东西南北各四条,东北、东南、西北、西南方向四条,井水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偶尔会听到类似牛叫之声,有好事者欲将锁链拽出,结果从井中流出不少散发着恶臭的黑水,瞬间将周边的村庄淹没。后来城主建城后,将其封锁于庙宇之中,作惩戒罪人之用。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黑水还是孽龙。真是好奇啊,等下不用将军亲自动手,我自己跳下去得了。” “白公子倒是爽快,”鬼偶说着,张开嘴巴,用手抽出了藏在身体内的尖刀,“只是城主吩咐过,要将白公子的手脚筋挑断以后,再将您投入井中。” “开,开玩笑的吧。”祀冥被吓了一跳,急忙躲闪。奈何结界内的人偶依旧紧追不舍。它边追自己边发出“咯咯”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要见城主,若是你假传城主旨意,我岂不是亏大发了。”祀冥大喊道。 “您当时恐吓三少爷,勾结妖雀之时,可曾想过今日。”那鬼偶已跳到祀冥肩上,祀冥一惊,急忙将它扯下,狠狠摔在地上。 那鬼偶瞬间四分五裂,但在黑影操纵的金丝的拉扯中,它又恢复原状。“白公子不肯配合鬼手的工作啊!” “废话,断你的手脚筋,你不反抗啊。我跳锁龙井可以,挑我手脚筋可不行。” “既然如此,白公子承认是您自己想要跳的,而非是在下所逼。”鬼偶说着,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你在给我设套儿,我跳进锁龙井便是自己的选择,你伤害我便是你的过错。小算盘打的不错啊,这便是城主的主意?” “城主顾及清晟门的脸面,已将此事压下,还望白公子理解城主的一片苦心。” “理解,当个城主也不容易。不就是跳锁龙井嘛,老子照做,前面带路吧,老弟。” …… 此刻,妖皇殿: “我自逍遥法外游,遇上老哥着急走,不敬妖魔不敬皇,天上地下任我狂。”躺在正殿的男孩说着,将装进白金葫芦中的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坐在皇椅上的是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子,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此刻,他正支着头笑眯眯地看向在地上打滚的男孩,另一只手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打着。男子身后,俯卧着上古四凶兽,它们懒洋洋地看向男孩,基本不想理会他。 “呼噜,呼噜噜。”见男孩躺在地上抱着呼噜睡着了,男子起身走下了冰凉华丽的皇座,抱起男孩后,将他放到了俯卧的穷奇身上。男孩擦了擦口水,翻个身,继续沉睡。 “父亲死前,让我照顾好你。”男人说完,从皇椅上扣下一块夜明珠,硬塞进了男孩樱桃小口中,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乘着凤凰离开了此地,“我不会食言。” 男子走后,吐出夜明珠的男孩咳嗽个不停,四兽急忙查看他的状况,男孩挥了挥手,一把将手中的夜明珠捏个粉碎,“感谢你留我一命,我的好哥哥。” 第三十六章 锁龙井中 “好臭啊!”站在井边的祀冥不禁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你也没告诉我这里这么臭啊,那我不跳了!” 祀冥话音未落,直接被人一脚踢了下去。祀冥不傻,急忙攀住井壁上固定的锁链,整个身子悬挂在了井壁上。锈铁气息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恶臭味儿越发浓郁。祀冥沿着锁链爬下,慢慢的阳光的光亮渐渐消失,黑水似乎就在脚下,可是怎么也够不到,只有恶臭气息不断涌入鼻腔。 “奇了怪了,感觉这水面离井口不远啊,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触到水面?” “这就叫可望而不可即,比如镜中花水中月便是如此啊。”借着微弱的阳光,祀冥看清了声音的来源,不出所料又是那个神出鬼没的小男孩。这次更加夸张,他直接盘坐在半空,比起又累又困的祀冥,他简直舒服到了极点。 “那我还有多远要爬啊!”祀冥用胳膊擦着汗水,有些不耐烦。 “你就这么着急作死吗?”男孩伸手为祀冥擦着汗水,略显无奈地说道,“还有很多路要走,不过我会在一旁和你聊天,让你不会感到寂寞。” “老子都快累死了,骨头都快散架了,哪有心情和你聊天。” “别这样说吗,你想不想知道有关这井中黑水的传说。”不等祀冥开口,男孩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据说离水面最近的人黑暗面越多,便会影响到井水,井水越黑越臭,就表示这个人的欲望、贪婪、野心就越大。” “我的欲望贪婪与野心原来这么大,我都不知道啊。” “不是你,是我。” “那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吧。” “别这样嘛。” 又爬了半个时辰,井中突然穿出类似牛叫的声音,声音如雷声一般刺耳,震的祀冥耳朵都快聋了。 “快到了。”男孩指着下面说道,“加油。” “啊,你,你说啥?”祀冥掏了掏耳朵,一脸懵逼,“我,我耳朵好像聋了,听不到你声音。周围太黑了,我也没办法翻译唇语。” 男孩听后,轻闭双目,再次睁开时,他的双目闪着光芒,像黑暗中两个不大却很亮的小蜡烛。 祀冥又爬了不知多长时间,如牛般的吼声再次传来,这次男孩受不了了,怒吼道,“闭嘴!” 瞬间井里安静了,祀冥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再奇怪的事发生在男孩身上,祀冥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也不知爬了多久,祀冥的脚触碰到了地面,湿漉漉的滑滑的,却没有感受到在上面所看到的黑水。 男孩此时也跟着落地,两人无目的地走着,可无论走到那里,都会碰到看不到东西。 祀冥伸手抚摸着,这地方没有阳光,也根本看不到洞口,铁链在这里呈蜘蛛网状,似乎束缚着什么。 “什么东西啊?”祀冥伸手抚摸着,触感有几分熟悉。 “等下他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一定要实话实说。”男孩话音刚落,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了祀冥的耳朵。 “想不到还会有我的子孙前来看我,”祀冥感觉一些类似口水般的粘稠液体滴落在自己身上,一股带着血腥味的恶臭气息像狂风一般扑面而来,整得祀冥一阵干呕。就连祀冥脖子上的妖盖骨也随之颤动不止,仿佛要碎裂开来一般,“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嘛。” “不是,我是过来接受处罚的。” “处罚?”那股带着血腥气息的狂风渐渐远去了,“进入这里的,无论是何生灵都会尸骨无存,被我撕裂,成为我的点心。你叫什么名字?” “白羽祀冥。” “原来如此,那些小兔崽子们越发会开枝散叶了。” “你所犯何罪?” “私通妖雀。” “孔孺?” “不是,是孔言。” “没听说过。”那声音越发远了,“我在这里被困太久了,外面的世界变化真大啊!” “是挺大的。” “现在龙族族长是谁?”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名字。他挺好色的,生的那帮儿子一个比一个奇葩,模样完全不同。” 那声音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你居然敢这样说他,的确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我胆子的确不小,所以经常闯祸,害的白羽舅舅为我所累。” “舅舅?你的身上有白羽家族的气息。龙族是跟随母亲的姓氏,算起来你也是她的后世。白羽氏在龙族可是大姓,无论谁是族长,都会给白羽氏几分面子的。” “她?” “我的未婚妻。” “你搞错了前辈,我是清晟门宗主白羽鸩宁的外甥。” “他们都在骗你,你和曾经的我一样都是生活中谎言之中的可怜人。生活在人界反倒是委屈你了,若是在龙族,你的姓氏也是上等贵族之姓。”话音刚落,束缚在锁链中的孽龙显露出来,它不比其它的龙族之人,相比它们,它显得极为狰狞恐怖。“既然来了,又是她的后人,就留下来陪我吧。这里四通八达,根本就是个无底洞。当年设计这里的可是人界数一数二的匠人,机关、陷阱无数。那群道士也跟着设了不少阵法,包括这些束缚的锁链。岁月变迁,依旧封印我至今,人皇可真是用心良苦啊。我逃不出去,进入这里的也别想活着走出,你就安心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不过我很好奇你身旁那两堆火光是什么?” “你看不到他?”祀冥伸手指了指旁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孩。“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既然你看不到他,那你刚才为何听他的话不再叫唤了?” 那孽龙一听,愣在了原地,急忙低头,像是在行礼一般。 “它好像很怕你啊。” “当然,妖界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没有不怕我的。”男孩微笑着说道,“你还打算出去还是想继续留在这里啊?” “我当然要回去,城主让我跳可没规定不让我回来,再说我还没和静姝结婚呢,当然不能留下。” “那你回去如何解释呢?再说它可不会轻易让你离开的。”男孩说着,突然冲那条孽龙喊道,“祖龙,别在意我的存在,你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干涉的。” “你?” 男孩回头冲祀冥一笑,“有些路需要你自己来走,有些事也需要你自己解决,旁人无法代替你的,加油。” 第三十七章 心魔作祟 “启禀宗主,沐女门的静姝小姐和玄峙门的城少凌公子都来询问过祀冥的下落。”汝阳行礼后说道。 “你怎么回答的?”白羽鸩宁十分平静地用指尖擦过茶杯的边缘。 “少爷出去了,至今未归。宗主,都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您的气也该消了,要不要派人出去找他?” “不必。”白羽鸩宁说完,起身走出了房间。他会回来的,因为我还没有折磨够他。 白羽鸩宁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突然他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只是这气息中夹杂着些许不详黑气。 沉思片刻,白羽鸩宁没有拿刀便走出了清晟门。 “宗主,你要去哪里?” “去解决一个小麻烦。” “可是……” “如果有人找我,便说祀冥一夜未归,我去寻他了。” “是。” 白羽鸩宁走到那人面前时,他的脸上挂着不屑一顾地笑容,“大哥这次来又是要夺我性命吗?” “小白,你能别这样嬉皮笑脸的吗。” “祀冥一夜未归,可是被你捉去了?” “不是。”黑晴说完,摘下自己头上的斗笠,“我还没有动他。” “不是你,”白羽鸩宁迟疑片刻,眉头一皱,“不会是……那可糟了,哈哈,大哥,现在不用你出手我便要失去一个儿子了,哈哈,太好笑了。他怎么能这么傻呢!哈哈,大哥你为什么不笑,多好笑的事啊。不用你出手,他就完了,完了。” “白羽鸩宁你是不是疯了。” “我疯了,我可从未如此清醒过,少了一个大麻烦,有何不可。” “你真疯了。”黑晴说完,走向了白羽鸩宁,“小白,我没时间和你嬉笑,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母亲……”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大哥不都要取我性命吗?”白羽鸩宁说完,苦笑一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他就这样走了。” “杀了他,他的弱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杀了他,赶快杀了他!” “闭嘴!”黑晴捂着脑袋大叫一声,耳边还在响着心魔的话语。 “他让你杀了我,”白羽鸩宁恢复平静,伸手拍了拍自己哥哥的肩膀,“动手可以,先等我找到他再说。” “好哇,不过你得把从我身上夺走的东西先还给我!”黑晴说话,龙爪伸向了白羽鸩宁的心口,白羽鸩宁没有回手,静静等待着。突然黑晴愣住了,一脸疑惑地看向白羽鸩宁,“你……” “我已经没有心了,大哥。不然你以为父亲为何会放我离开。他取走了我的心,什么是爱,什么又是亲情,对于我这个活死人来说,一切都太过于陌生。我不懂爱,也不懂恨,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而活。后来我发现折磨祀冥似乎很有趣,会让我觉得痛快,于是我变着花样折磨他。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他找不到了,他去哪儿了,真是奇怪。” “小白,”黑晴看着一脸麻木的弟弟,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将自己的弟弟紧紧抱住,生怕再次失去他。可是他脑子里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了,他的催促越发急促,越发吓人,黑晴的脑袋更疼了。 “杀了他,快杀了他!” “你闭嘴啊!” “你个废物,你不杀他,我今日便吞噬掉你,彻彻底底占据你的躯体。” 第三十八章 长眠于世 “小宗主哇,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灰头土脸的南暮天说着,急匆匆地跑向二人,“听说你的祀冥小外甥丢了,你在找他,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被心魔折磨不堪的黑晴秋晚,一见到南暮天惊吓过度,急忙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我为什么不能过来,莫名其妙。”南暮天嘀咕着,跑得更欢了。 心魔见状,急忙控制着黑晴逃离了此地。 “南公子,你怎么出来的?” “我啊,嘿嘿,挖地道、钻狗洞,我都很拿手的。”南暮天得意洋洋地说着,笑嘻嘻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那瘦小的家伙是谁啊,怎么一见到我就跑了?莫不是哪位正在和白宗主幽会的黄花姑娘,见有人靠近羞涩地逃开了吧。” “心魔人心幻化,最为畏惧至纯至善的心灵,因其完美无瑕,使其无法接近,甚至可以将其净化。”白羽鸩宁说完,伸出手放在了南暮天的心口,见南暮天一脸疑惑,白羽鸩宁露出了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以前我从不相信世间会有至纯之心,没想到它原来就在你的身上,这样的心脏正是我所需要的东西。”…… …… 此刻,锁龙井下: 祀冥从噩梦中惊醒,浑身是汗的他惊恐地擦着脸上的冷汗,大口喘着粗气。 “我孙,你做噩梦了?” 祀冥一惊,发现声音竟是从自己身后传来的,回头一看,祀冥一阵后怕,原来刚才自己是靠在祖龙的身上睡着的。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我梦到有人要杀我的舅舅。”祀冥惊恐站起身,心里很是慌乱,“这梦太过真实了。” “你很在意你的舅舅?” “当然,舅舅是我的亲人,血浓于水。”祀冥说着,陷入回忆之中,“我母亲未婚先孕,失了贞洁的她受尽嘲讽。她死后,只有我的舅舅愿意照顾我,我记得他说过,以后他便是我的依靠。如果有谁敢动我的舅舅,我灭他一族!” “我孙,你现在并没有法力吧。” “以前有,现在没了。我现在只会些下三滥的功夫,比如耍赖犯贱。”祀冥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您有办法助我恢复法力?” 祖龙凑近祀冥耳语了几句,祀冥听后,不禁张大嘴巴,“这么神奇的嘛。等我回去,一定要试一试,如果法力恢复,定会答谢上仙的。” “你不可能出去。” “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化有多大,自从建立安城后,五门便共同承担了国师的角色,除了我们清晟门外,还有沐女门、玄峙门、寒空门、刑宇门。”见祖龙听得津津有味,祀冥接着说道,“上仙,我看周围多了两盏长明灯,莫非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家伙已经离开了。” “正是。” “既然他走了,那你可以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吗?” “不可说。” “现在也没外人,你怕啥?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其它人的。”祀冥保证道。 “莫问。” 见祖龙始终不肯开口,祀冥也不再过问。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祀冥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孩,当然祖龙是看不到他的。 这次男孩坐立不安,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咋儿啦,哥们儿?牙痛,你是不是换牙了?” “不是,我被打了。” “你这么厉害,谁敢打你。” “我哥。我没事闲的在喂他的坐骑,顺便和它唠叨家常。我也没说什么,就说我从小到大看到最多的是就兄逼弟死,小时候虽然被哥哥捂住了双目,还是透过他手指间的缝隙看到自己的叔叔伯伯们化为齑粉。后来父亲病重,我的哥哥便趁机将除我以外的所有兄弟残杀,父亲死前跪在地上求他饶我一命,因为除我和哥哥外,他其他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死了。其实我一点野心也没有,只想哥哥像小时候一样对我。后来火粒子喂完了,我便要离开。谁知哥哥的坐骑突然用嘴将我提起,将我放在了它的身上,我急忙跳下,还是被哥哥看到了,他便打我屁股了。呜呜,好疼啊。” 祀冥听后,忍俊不禁,男孩见他不住大笑,很是生气,“少爷,我被打了,你还笑。” “你哥打你屁股,多好笑啊。” “如果你看完我的伤口,你该笑不出来了。”男孩说着,背对着祀冥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祀冥愣住了,只见男孩的奶白色的小嫩屁股血肉模糊,鲜红一片,“你哥把你打得皮开肉绽,这是亲哥嘛,分明是家暴!” “是亲哥,一个妈一个爸生的亲哥。”男孩说着,穿上了特制的裤子,用莲藕状的小胳膊擦着不争气流下的小眼泪,糯米团般的小手紧攥成一团,“就是家暴,可是没人敢管。” 祀冥见状,于心不忍,急忙伸手为男孩擦着晶莹的小泪花,“快别哭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很快就会恢复的,话说少爷你是在关心我吗?”男孩说着,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竟多了几分小期待。他的声音虽然是个成年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但因为相貌的缘故,祀冥更愿意把他当做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算是吧。” “我就说嘛,少爷还是在意我的。”男孩说着,蹦蹦跳跳地,一脸的幸福,“少爷,我来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消失一段时间了。和妖渡劫,道士闭关修炼一样,我也要有这样的一段时间。不过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死几天,时间不固定,多则几万年,少则死几个时辰,这完全取决于天意。不过不是真的去死,而是类似于动物冬眠,人类睡觉一般。其实第一次见你时我刚死过来,现在我又要去死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自从我失去妖丹以后每隔不久便会死一次,我已经习惯了。其实现在我已经死了,你是用亡魂在和你交流,我哥哥现在正在往我躺在玉石上的尸体旁插着亡灵之花彼岸,如果我七天还没死过来,他该将我移入冰棺或是冰窟了。我一会儿就该回去,让自己死得更彻底一些了。” 祀冥这才注意到,这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孩并没有影子,“你的妖丹也是你的混蛋哥哥硬取的?” “不是,算是被自愿吧,如果我不取出妖丹,哥哥更会忌惮我的,现在他至少可以略微对我放松一些警惕。再说我的妖丹并没有消失,很多时候它就在我的身边,所以我也不怎么害怕此事。”男孩说着,他的身体由脚开始渐渐化为点点星光,“我该走了,再见喽,小少爷。” “你,等等。”祀冥急忙跑过来,“谢谢你,再,再见。一定会再见的,记得回来找我,我等你回来,无名氏!” “无名氏?”男孩搔着头,无奈地笑笑,“我可不叫无名氏,你可以叫我尊儿或是小尊,我已故的母亲便是这样称呼我的。”男孩说完,彻底消失不见。 男孩走后,祀冥怅然若失,回头一看,只见祖龙瑟瑟发抖,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 “我感觉尊儿挺可爱的啊,上仙为何如此畏惧他?” 也许是听到男孩这次是彻底离开了,祖龙开了口,声音因为畏惧而颤抖,“我孙,他是万恶的结合体,非妖非人更非仙,千万不可接近他,轻则魂飞魄散,重则万劫不复。” “没这么夸张吧。” “死在他手上的人比现在活着的还要多,切忌,切忌。” “我舅舅可是这样说的,但从我和他接触的这几次来看,他并非是这样的人,他更像一位知己或是明师。”祀冥说着,看向了祖龙,“上仙,我记得你说这里机关洞口无数,也就是说这里还可能通往其它的地方。不知上仙十分愿意让祀冥放手一搏,看看这里究竟通往何处。” 祀冥话音刚落,就感到那股带着血腥气息的温热飓风扑面而来,伴随着如雷般的吼声,祀冥清晰地听到祖龙怒吼道,“不肖子孙,你心里果然还是想要逃离,既然如此,本座现在就吃了你,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此地!” 第三十九章 祖龙往事 “太祖爷爷,你吃我可以,只是我舅舅目前尚未娶亲。你若吃了我,白羽氏可就只剩一根独苗了。”祀冥表面镇静,内心却慌得一批,他在赌,赌这个姓氏在祖龙心里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你是在威胁我吗?” “祖宗说笑了,我哪儿敢啊,我只是在给祖宗分析一下当前的形式啊。”祀冥冷汗直冒,他大气不敢出。 “白羽家族人丁不多,有些时候遇上不讲理的丈夫,还不允许子嗣随母亲的姓氏,你这小兔崽子成功抓住了本座的把柄。” 祀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心里数着时辰,默默计划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祀冥一直蹲坐在地,保持微笑盯着祖龙。 “我孙,不要妄想趁我睡觉时做出小动作,本座可以一月不睡,看谁能熬过谁。” 祀冥听到这话,心里凉了半截,不过他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祖宗啊,你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为何囚禁至今。” “我?”祖龙陷入沉思,突然笑出声,“当然是因为她。我当年娶了十六房,但我心中认定的妻子却只有她一人,虽然尚未过门,却早已私定终身。当年本座为了她差点用黑水将那些人猴子灭种,只可惜女娲伏羲不同意,帮助人皇将我降伏,囚禁至今。” “看来祖宗你很爱她呀。”祀冥说着,内心却不禁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借着长明灯微弱的光亮祀冥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四周。孽龙身后有五个洞口,左三右二,如果想出去……没希望,它的身躯太大,完全挡住了。 “你在想什么?”祖龙察觉出祀冥的心思厉声责问道。 “没啥,上仙,我饿了,有吃的吗?” “你觉得会有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喝些黑水充饥。” “不了,我还好。” 两人正说着,只见一个白影飘然落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羽鸩宁。 “舅舅,你怎么来了!”祀冥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我进来陪你啊。”白羽鸩宁说完,伸出手欲抱住祀冥,“大外甥,你可让我好找,有没有受伤,快让舅舅看看。” 祀冥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了,大外甥,舅舅找到你了,你不开心吗?” “上仙这招温水煮青蛙好生厉害啊。”祀冥说着,站稳脚跟,挺起胸膛,“接触黑水久了,会使人产生幻觉,或在幻境中迷失心境,成为失去自我的活死人,或是被其吞噬魂魄,成为一具空壳。在这个地方待久了,没有阳光的黑暗中眼睛会逐渐退化,成为睁眼瞎,心灵也会渐渐黑化,心态崩裂,精神失常。” “我孙,你在胡说些什么,你的舅舅过来和你一起陪伴我了,你怎么高兴到开始说胡话了。” “古书上记载过的,龙族有人从锁龙井边走过,险些落入井,虽侥幸逃出,但从此痴痴呆呆,形同活尸。其实黑水一直都在,只是在人没有察觉之时,入侵他的心境,一点点吞噬他的心魄。上仙,你知道吗,以前舅舅给我送汤药,那时我嫌药汤苦,不肯喝,他便给我讲故事哄我喝下。他给我讲的故事中便有关于祖龙您的故事,您想不想听。” 孽龙轻笑一声,“本座愿意洗耳恭听。” “祖龙设龙门于东海,白鱼跃龙门化为白龙,祖龙助其修成人形,起名白羽氏。白羽氏喜逍遥,为报恩暂时应祖龙婚约,期间游山玩水,友人族。祖龙罪其不听管束,断白羽氏双足,将其囚禁于伏龙塔,日夜折磨,致其疯癫。孔雀始祖孔孺怜之,助白羽氏逃至人界。祖龙怒,降黑水,生灵涂炭。女娲伏羲人皇擒之,封印于古井。故事讲完了,真没想到,这古井原来就是锁龙井。” “那又如何。” “不如何,一个控制欲近乎变态的人又怎么懂得珍惜,又怎么知道何为真爱。我说祖宗你知不知道,被你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白羽氏当时还怀着你的骨肉,你这畜牲,呸,畜牲都不如,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如果真爱她,你怎么对自己的女人下得去狠手。” “知道又如何,怪只怪这贱人她不肯时刻留在我身边,我是她的恩人,她的身份地位都是我给予她的,她竟然敢不听我的话,就该受此惩罚!” “你这渣龙对待白羽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我这个白羽氏的后人呢。我猜从我落到你面前开始,你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将我同化成和你一样的家伙!” “既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何隐忍到现在。”祖龙说完,祀冥身旁白羽鸩宁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因为我在等时机啊,等你最疲惫的时刻。老头儿和你同属近亲,每年他这个时刻是最虚弱的,常常需要我们哥仨轮流看守。如果古书记载的没错的话,你每年最虚弱的时刻就快到了。”祀冥说着,熄灭长明灯。 “小家伙,本座早就适应黑暗了,你这是作茧自缚。”祖龙说完,张开巨口咬向一个方向,却没有任何动静, “我在你的头上,上仙。”祀冥说着,攀住祖龙的龙角。 祖龙怒吼着,用力摇晃着自己的脑袋,祀冥瞅准机会,借力跳上了锁链,快速攀爬着,祖龙一口咬了过去,险些咬掉祀冥的脚掌。 “七月初七,申时大忌,龙虚之时,法力尽散。”祀冥嘀咕着,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向上攀爬着。“这黑水就跟山里的瘴气似的,实在太上头了。开始用肚子计时,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是餐点,到后来饿得不行了,还得用脑子计时,真是不容易啊!” 如牛般的吼声不绝于耳,不知攀爬了多久,祀冥逐渐看到了光亮,他一股作气爬出井口,瘫倒在地。 光亮中一个白衣身影慢慢靠近了祀冥,见他虚弱不堪,双手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看得到骨头,那人居然幸灾乐祸起来。 那人笑着俯下身对祀冥说道,“你感觉你是真的出来了,还是在自己幻境或是梦境之中。除了黑水,人死前魂魄也还会进入烛光塔,走在烛光塔之中,每走一个台阶,便会点燃一根蜡烛,回忆像走马灯一样映射于墙体,有人走不出去,魂魄便化为塔内的蜡烛永远留在了塔内。” “我猜我真的出来了,因为假的舅舅会在我狼狈之时出来安慰我,而真的舅舅最喜欢在我伤口上撒盐。在我不堪之际,调侃我,打击我,讽刺我是舅舅的一贯作风。所以我赌你是真的,对吧,舅舅。”躺在地上的祀冥勉强露出笑容。 “没错,我一贯如此。南公子,他在这里。” “真的啊,不枉小爷我捆了这帮守庙人啊!”一个少年说着,拿着捆着一帮人的绳子跑向了祀冥。“这就是你大侄子啊,这模样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祀冥疑惑地看向少年,心想,难道他也见过尊儿吗? 白羽鸩宁没有说话,俯身抱起了躺在地上的祀冥,正在几人打算离开之时,周围再度出现结界,一个骨瓷鬼偶出现在众人面前,“你们准备走了吗,白宗主、南公子还有白公子。” “倒是把你忘了,”白羽鸩宁轻笑一声,转过头,“我还有事要做,目前不准备离开。没人能平白无故使我外甥蒙冤,即便是城主也不行。单凭妖雀留在祀冥体内的一根尾羽便断章取义,诬陷祀冥与妖雀有勾结,威逼利诱这无辜的孩子跳下锁龙井,这是正人君子该干的事嘛,城主是不是老糊涂了。他头上的配饰使用的可是鲛人泣珠,难道我也可以凭借这小小的珠子断定城主与鲛人有勾结嘛。” “白宗主,您知道您自己在说什么吗,您可想过您这些话的后果?” “白某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你充当城主的耳目,白某不敢胡言。”白羽鸩宁说完,眼中露出杀气,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气足以凝结周边的空气。白羽鸩宁一施法瞬间震碎了结界的四壁,“劳烦您通报城主一声,清晟门门规森严,绝不轻饶与妖勾结之人,但也不会受人冤枉。” 白羽鸩宁怀中的祀冥察觉气氛不对,急忙小声说道,“舅舅,不要……” “白宗主您是在挑战城主的权威啊。” “随你怎么说,我看阁下这个狗腿子做的也不咋样。”白羽鸩宁说完,抱着祀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暮天搔了掻头,走大步上前抓起鬼偶玩弄一番,“撒子东西,装神弄鬼的,吓小爷一跳。” 他说完,随手将鬼偶扔到一边,急急忙忙追赶上祀冥两人,“老白,等等我,你慢点。” 鬼手在黑影扯线中恢复原状,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鬼偶张牙舞爪,嘶吼声不绝于耳,他身边出现无数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抽搐扭曲地舞动着。瘆人的吼叫,惊飞了周边的飞鸟。 听到吼叫声的白羽鸩宁回头一笑,淡淡道,“困兽犹斗,败者为寇,英灵归来,跳梁小丑。” 第四十章 烂柯人 “哥们儿,你的两只手爪子都被纱布包裹成两大包子了,还不让我喂你啊。”郑安说着,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艰难吃饭的祀冥。 “我自己可以,两个大男人喂饭太辣眼睛了。”祀冥说着,勉强用自己缠满纱布的手夹起汤勺,舀着碗中的肉块。 结果一个不小心,肉块直接被汤勺弹飞了,不偏不倚砸到了祁笑昇的身上,他干净的白衣服瞬间被肉汁染上颜色。只听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谁扔的,故意的吧!有本事站出来,敢做不敢当嘛!” 祀冥急忙猫下腰,小声对一旁的郑安说道,“哥们儿,你还是喂我吃饭吧。自己吃危险系数太高了。” 郑安强忍笑意,接过祀冥手中的汤勺喂他吃起饭来。 祁笑昇喊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月柔见状急忙跑出门去追他,“祁哥哥,弄脏的衣服我来帮你洗吧。” “不用了。”祁笑昇冷冷回答道。 “笑昇哥哥,等等人家啊!啊呀,脚扭了。笑昇哥哥过来扶人家一下嘛!” 郑安听到自己女神的求救声,急忙起身,祀冥见状用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人家月柔喊的是她的笑昇哥哥,又不是你,你着什么急。” “可月柔脚受伤了。” “如果真受伤了,可就不是这声了,她这招都是银轩玩剩下的。你别光喂我吃菜啊,我要吃肉,要大块的。” 郑安听后,迟疑片刻,还是坐回了座位,“哥们儿,你说我和祁笑昇究竟差哪儿了,为啥月柔就不能多看我几眼。” “我说实话你别打我。”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不打你。” “你长得没人帅,还没人家有钱,月柔自然不肯正眼看你。你抬手干嘛,说好不打我的。” 郑安勉强一笑,收回了手,“行,就算你说的是实话,但至少本少爷还有一片赤诚之心吧,早晚有一天我会用真心打动她!” “嗯嗯,加油。”祀冥漫不经心地说着。 “别光说我啊,你和静姝小姐进展地如何了?我听说你为她还恐吓了三公子,她肯定很感动吧。” “哼,太感动了,嫌我鲁莽,三天没理我。本来约好今日过来看我的,结果又来工作了。我说我和你一起去吧,结果她知道我手受伤,说啥不让我跟着。女人心,海底针,她这是要闹哪样啊,猜不透,猜不透。”祀冥支着头,虽吃着肉却不识肉味,“莫不是又生我气了?不懂,难懂,琢磨不透啊。” “祀冥,你身后!”郑安说着,急忙起身,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略显紧张地小声提醒着祀冥。 难道是静姝来了!祀冥想着大喜过望,跳下木椅,一把抱住了出现在自己身后人的细腰,来回蹭个不停,还隔空来个飞吻,“静姝啊,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夫君,果然还是过来看我了。刀子嘴豆腐心。” “大外甥,喝汤了。”白羽鸩宁微笑着说,伸手拍了拍祀冥的脑袋。 “舅舅?怎么是舅舅啊。”祀冥见状急忙松开了手,一脸愤恨地瞪着郑安。怎么不说清楚啊,臭小子。 “来,坐好,舅舅喂你。”白羽鸩宁说完,将祀冥抱回了座位,舀起碗中的肉汤,轻吹着,喂到祀冥嘴巴,“快吃,很补的,吃完保证你生龙活虎。” 祀冥看了看白羽鸩宁手中的那碗肉汤,里面没有多少肉沫,很多都是血一样的汤汁,腥气很重,让人没有胃口。 见祀冥不是很想吃,白羽鸩宁的微笑有些僵硬地挂在脸上,将碗狠狠拍在桌上后,他用命令地语气对祀冥说道,“这一碗全部喝掉,马上。” 祀冥看了看自己舅舅,用缠满纱布的手捧起了那碗血腥气息十足的肉汤,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见祀冥已全部喝完,白羽鸩宁满意地点点头,端着空碗离开了。 他走后,郑安长出一口气,又立马紧张起来,“糟了,刚才太紧张忘记和宗主打招呼了。祀冥,你没事吧。” 满口腔的血腥味引得祀冥一张干呕,他急忙将盛着菜汤的碗端起,猛喝几口,压住了嘴里的腥气,“这肉汤居然还是生肉鲜血的。” “扭扭,扭扭!”郑安的萌宠小甘菊突然跳上桌子,手脚并用比活着什么。 “它在说什么?”祀冥有些疑惑。 “小甘菊说,宗主胳膊受伤流血了。”郑安看着小甘菊翻译道。 小甘菊听后,急忙点了点头。 “舅舅受伤了?”祀冥看向了自己舅舅远去的背影,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对了,哥们儿,你想不想知道静姝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只要不是看护那头飞猪,我基本都能接受。” “你听说过“烂柯人”吗?”郑安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就是那个上山砍柴,遇上两个童子下棋,多看了一会儿,棋局结束才发现自己的斧头木柄都烂了,下山发现同龄人早已死去,世间已过去一百多年的男人吗,不足为奇。” “嘿嘿,静姝小姐最近调查的案子与烂柯人正好相反。有两个少年棋手从一个戴着狐脸面具的商人手里买下一个楠木棋盘后,只下了一局,便在棋局结束后变为了头发花白的老人,所有观摩棋局的人也都或多或少容颜老去了几分。” “戴着狐狸面具的商人,又是她!”祀冥来了兴趣,“官家调查后怎么说?” “官家说是棋盘在吸取人的精气,你激动个啥,哎,你要去哪儿啊?”郑安看着夺门而出的祀冥,急忙追了上去。 “去找静姝。” “她不是不让你过去吗?” “她说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啊,我又不是耙耳朵,凭啥听她的。”弄不好,所有侦查此案的人都会被棋盘吸取精气,轻者老去,重者可能直接会被棋盘吸成干尸。静姝这个冒冒失失的丫头,真不让人放心。祀冥想着,不顾郑安的阻拦,冲向正门。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拆下缠在手下的纱布,祀冥愣在原地,只见手上的伤全部愈合,而那几处露骨的地方居然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闪着七彩光亮的小鳞片。 “哥们儿,你伤还没好怎么就把纱布拆了?” 听到郑安的声音,祀冥急忙背过手去,“没什么,我意已决,休要拦我。” 第四十一章 白日撞鬼 “舅舅,你是龙族白羽氏的后人。” “是。” “你和我妈妈不是亲兄妹吗?” “自然不是,这件事只有长老知道,当年前任宗主曾向安城所有人宣布,我便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那我是谁的儿子?” “我不知,可能是我的,可能是城景涟的,还有可能是那个人的。”…… 从设想中走出的祀冥不禁捂住了额头,虽然早已想通了一切,他却始终不敢亲口询问白羽鸩宁,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晓了一切,祀冥也不知道自己在畏惧着什么,总之他宁愿做一个傻子,一个乖乖叫着舅舅的傻小子。 “小伙子,走山路累坏了吧,过来喝完茶再走吧。”听到声音的祀冥转过头,只见山路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茶坊,一个老婆子正端着一碗清茶招呼他进门。 祀冥骚骚头,疑惑地打量着那个老婆婆,那老婆子动作是重复的,阳光下这座茶坊根本没有影子,老人是站在茶坊门口招呼自己的。她佝偻着腰,一手拄着一个木拐杖,一手端着那碗清茶,活像奈何桥旁的孟婆。祀冥意识到自己刚才心不在焉,可能走错路了。 “大娘,您开这店多久了?” “小伙子,走山路累坏了吧,过来喝完茶再走吧。”老人没有回答祀冥的问题,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 “不了,我着急赶路,以后再说吧。”祀冥说完,一溜烟跑了。 他走后,那座茶坊消失了,出现在那里的只有一座孤坟,以及坐在孤坟上一个端着破碗拄着拐杖的骷髅。 “大白天的,怎么撞鬼了。”跑了半天,祀冥累得够呛,他擦着汗水打量着四周,烈日炎炎,真是个灼心的正午。不经意一回头,祀冥目瞪口呆,刚才荒无人烟的山林突然出现一个华丽的庭院,里面桃花盛开,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好几个看不到脚的男男女女成帮结队地从祀冥身边飘过,嬉笑声不绝于耳。 “主人宴请尊客,这位小哥也是过来做客凑热闹的吗?”一个男子微笑着询问祀冥。 祀冥看向他,有一瞬间祀冥似乎看到一具挂着烂肉的尸体,那尸体所穿的衣服与那男子一模一样。 “不是,你弄错了。”祀冥急忙予以否定。 “真是可惜。”男子说完大步走进庭院,祀冥分明看到那庭院的桌子上分明摆着发霉的瓜果,那些馒头什么的,更像是给死人的贡品,至于那些来往端菜的丫鬟分明就是一群纸人。 见祀冥在看他们,那群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的家伙纷纷伸手招呼祀冥进来与他们同乐。 祀冥一惊,撒腿就跑,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一群乌鸦簇拥着的墨染。 “哥,我撞鬼了!”祀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向了墨染。 墨染疑惑地看着他,突然凑近他的身体嗅了嗅,不禁皱起眉头,“你身上阴气太重。” “阴气,莫非是因为沾染到锁龙井中黑水的缘故。”祀冥小声嘀咕着,死死抓住了墨染的胳膊。“那些脏东西应该很怕你。” “是,我与他们打交道不少。”墨染说完,十分绝情地甩开了祀冥的手。“你遇上鬼打墙了,不过你身上流着龙血,他们迷惑不了你的意识,跟着那只乌鸦走,他会带你离开的。” “好,谢谢啊。”祀冥说完,微笑着看向了墨染,“哥,你刚才是不是想让我和你走,然后再吃掉我,好得到我体内龙的力量。” 墨染听后,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的确如此,刚才那些东西并不会傻到和我争抢你的肉,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幸亏你没有晚上出现,不然被众恶鬼分而食之,便是你的命运。” 可我命不该绝。祀冥想着,跟着领头的乌鸦便要离开,突然间他被刚才院落里的一棵古树吸引住了。这古树很高,大概得需要五六个人才抱的过来,枝繁叶茂,并无虫鸟在此筑巢,只有墨染带来的几只乌鸦停落在它的枝丫上。树皮上的花纹很是奇怪,像是很多人脸堆积而成。 见他有些疑惑,墨染走进庭院,他一进入庭院,刚才张灯结彩的华丽景象瞬间消失不见,一堆乱坟岗出现在祀冥眼前。那棵古树就在乱坟岗正中央的位置。 “难道他们所说的主人便是这颗古树?”祀冥说着,跑到古树下打量片刻,突然捡起地上一块较为锋利的石头用力在树上划开一道儿小口子,里面流出的竟是类似人血一般的粘稠的红色液体。 “这树以前几度濒临死去,后来它倚仗吸取埋葬在自己旁的死人僵血存活至今,树皮上类似人脸的东西,便是被它吸取血魄的孤魂,也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些宾客,他们永远都要困在鬼树中,除非能够找到替死鬼,比如在树上上吊之人,否则永世不得超生。” “楠木棋盘。”祀冥想着,看向了树的枝丫,“如果有一个枝丫从本体断裂,碰巧被人捡到制成棋盘,伪装成楠木制的棋盘卖给了那两个缺乏经验的无知少年,一切便都可以说得通了。” “那这个人应该是个会通灵的家伙,只是懂一点鬼术。”墨染随口说道。 “她戴着狐脸面具,声音听起来像个女人,哥,你见过这样的卖货郎吗?” “她身上有尸斑或是针孔吗?”墨染反问道。 “啊?”祀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墨染此话的意思。 “如果有,她便是一具被赶尸人操控的尸体,果然没有她便是通灵师。”墨染说完,带着那群乌鸦离开了。只有那只领路的乌鸦还停留在那棵鬼树,静等着祀冥。 “这鬼东西要是能被雷劈死就好了,这样这群孤魂野鬼便可以解脱了。”祀冥抚摸着鬼树的树皮说道。 谁知话音刚落,那只停留在古树上的乌鸦突然察觉到异样飞走了。不一会儿,一道闪电直接劈下,瞬间将那参天鬼树劈成两半,无数鬼魂蜂蛹而出。 “幸好老子闪得快,不然青天白日的便要被这天降正义殃及无辜了。”祀冥嘀咕着,急忙擦着冷汗。 谁知又一道儿闪电劈下,直接劈到祀冥脚边。祀冥一惊,急忙捂着脑袋躲闪,“不对呀,这雷好像是照着我劈过来的,无意间劈死鬼树的。不是吧,我不是妖,不用渡劫,劈我干啥!老天爷,你劈错人了!” 不等祀冥说完,无数闪电劈头盖脸照着他劈了过来。 祀冥并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山顶上一个人正注视着他的踪迹,在那人身后赫然站着那位戴着狐脸面具的女货商。 第四十二章 卖货郎 祀冥急忙躲闪着,眼看着就要被闪电劈到时,这时从天上劈下一道儿天雷不偏不倚直接与闪电交织撞在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坟墓都被炸得粉碎,冒出滚滚青烟,埋藏在坟墓里的引雷针也全部被震碎。爆炸产生的威力也把祀冥弹飞了二里地,但奇怪他身上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什么情况?”虽然没有受到伤害,祀冥还是被炸得灰头土脸的,头发全被都被炸直了,根根竖起,活像一只黑色的小刺猬。这一炸也把祀冥的脑子炸懵了,他愣了好半天,才一脸茫然地拍拍屁股离开了。 山顶上的那人看到这一幕狐疑地看向天空,“不对呀,那里我并没有设东西,难道……不好。” 他急忙躲闪,一道儿天雷朝着他劈来,还好那人提前躲开了,只是他身后的卖货女郎被劈个正着,瞬间化为灰烬,只有一个破碎的狐脸面具被炸到了那个神秘的人脚下。 “哎呀呀,可惜了,看来又要换一个玩具了。”那人说着,急忙跪地恭敬地冲着上天磕了几个响头,将一注香点燃放好后,轻笑着站起,摇了摇手中的引魂铃,“看来以后都不能再借用闪电做事了,容易遭天谴啊。” 那人说完,摇着手中的引魂铃带着从四面八方招来的鬼魂渐渐消失不见…… …… 祀冥跟在那只引路的乌鸦走出这座山林后,天已经黑了。想起墨染的话,加上这里离妖聚所不远,祀冥也怕再次撞鬼,索性化为地魂的模样,跑到了妖聚所避难,打算等天亮后再离开。 由于在磷虚弱之时,地魂没有在场,因此被罚倒挂了一个时辰。地魂被罚习惯,倒也不痛不痒。 时辰到了,地魂舒展一下筋骨,从妖聚所的姑娘手中买了些还未使用的胭脂水粉,向磷借了一块长布后,居然拽着金辰在妖聚所门口支起地摊。 “我说兄弟,你这是在闹哪样啊?”水石玩弄着地魂摆放在长布上的面泽调侃道。 “自己动手,摆个摊子玩玩。大哥,你看了半天到底买不买啊,不买别弄坏了。” “赏你个面子,这东西我要了。”水石说完,掏出一些碎银子,随手扔给了地魂。“不用找了,剩下的留给你买糖吃。” “得了,大哥慢走不送。”地魂说完,将银子扔给了负责看管钱柜的金辰,“收好,开张了。” “没事闲的。”水石说着,不屑地回到妖聚所,在门口碰到墨染,水石伸手指了指还在摆地摊的地魂,露出了一个极为无奈的表情。 墨染没有说话,走出门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两人。偶尔有人会像开玩笑一般过来买地魂的东西,那时墨染的眼珠也会跟着买东西的客人打转。 过了一会儿,墨染实在忍不住了,“你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为了好玩?” “钓鱼。”地魂微笑着说,“如果我运气好,今天晚上便能碰到他,运气不好,我可能要做买卖好多天了。” “他?”墨染有些疑惑。 正在这时,一个穿蓝紫色裙子哼着小曲儿的男人进入了两人的视野,他一过来,地魂便兴奋地冲墨染喊道,“哥,我想钓的鱼上门了。瞧一瞧,看一看嘞,走过路过别错过!” “又是你呀,小哥,你总能卖些我喜欢的东西。”孔言说着,仔细挑选起摊位上摆的东西。“不错,这珍珠粉可是上等货色。” “那是自然,你看我家金辰从小使用这款珍珠粉,皮肤多光滑细腻啊!白得似牛奶,滑如玉脂。”地魂说着,展示性地揉捏着金辰的脸蛋儿。 “大人我从未使用过任何东西。”金辰小声说道。 “闭嘴。”地魂急忙转头,继续笑道,“可以免费涂抹,满意再付款。” “的确很光滑,像婴儿的肌肤。这个娃娃怎么卖的,我买了。” 完了,展示错了。地魂想着,后悔不已,急忙将金辰护在身后,厉声说道,“金辰是我的,不卖!” “地魂大人。”金辰听后,瞬间红了容颜,伸出手想要拥抱地魂的腰身,迟疑片刻,他悬在半空的手终究还是在犹豫中慢慢放下了。这一幕地魂自然没有注意到,但他们身旁的墨染却看得一清二楚。 “开个玩笑而已,小哥莫要紧张,这珍珠粉我是要的。我再看看其它的东西,一起买下,明天我就要离开此地去往他处了,不想留下遗憾。” “买完东西,你尽早走吧,有人要抓你,自己多加小心才是。这珠花挺适合你的,簪在发髻上,你就是这里最亮的崽儿,还有这胭脂,都是极好的东西。” “是挺不错的。”孔言说着,露出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容,“不知小哥这次想让孔言用什么东西换取呢?” 地魂一笑,凑近孔言小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恢复法力。” 此言一出,金辰和墨染纷纷看向二人,但都没有说话。 “不知是何人告诉小哥我可以帮你恢复法力的?” “祖龙。我去了趟锁龙井,是祖龙亲口对我说的。” “那条孽龙真是多嘴,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那就算了,这毕竟是一桩双方都得同意才能进行的买卖,不能强求。” 孔言听后笑出声,“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比较危险,弄不好可是要丧命的,小哥真的想好要这样做了吗?” 见地魂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孔言凑近地魂耳语道,“我看近日小哥身上阴气过重,即便站在一个纯阳之人身边都难以遮挡小哥身上散发的阴气。小哥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加重身上的阴气,混淆鬼魅视听,让他们也分辨不出小哥究竟是人是鬼,这样反倒比现在小哥处境安全不少。” 地魂听后点点头,趁着地魂分神的空隙,孔言一掌打在地魂的身上,地魂瞬间失去了意识。孔言这一掌打得十分精巧,出手速度极快,不光金辰没有注意到,就连墨染也没有察觉。 第四十三章 荒野杀机 当地魂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两个人正坐在自己身旁平静地看着他,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静姝还有玄峙门少宗主城少凌。 “你们怎么在这儿?”地魂大吃一惊。 “这句话不应该我们问你吗,昨天晚上可是你自己走到我们面前昏倒的。”城少凌说着略显无奈,她伸出手想要扶起地魂,但被地魂拒绝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地魂嘀咕着,自己站起身。他试了试,发现自己法力并没有恢复。 “他是我朋友。”城少凌看向身旁的静姝说道。 静姝点点头,却也没说什么。地魂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静姝已经见过自己的另一面地魂了,他只认为静姝神经有些大条。 “两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这棋盘过于诡异,城主命我二人将棋盘运送回安城殿宇用九味真火集中焚毁。”城少凌说着,像地魂展示了被暂时封印的棋盘,“小魂要和我们一起吗?” 地魂俯身细细检查了一番,只见那棋盘被封印得很好,黄布红绳捆了一圈又一圈,丝毫不露邪气。阳光正好,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和你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为何不骑马坐轿走呢,那样岂不更快一些?” “棋盘不可受颠簸,城主交代的。” 对于少凌提议地魂与她们同行的事,静姝没有拒绝,默许了此事,三人走了一会儿。地魂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少凌牵了一下,他一惊,像触电一般急忙躲开了,但这一幕还是碰巧被静姝看到了。 她张着嘴愣了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们两个大男人还牵手吗?” “误会误会,刚才是意外,我俩在开玩笑而已。”地魂急忙解释。 城少凌丝毫不介意,淡淡道,“习惯了。” “啥子习惯了,你知道你这句话很容易引起误会的。静小姐,事情不是不想的那样,我俩刚才只是在闹着玩儿。”地魂冷汗直冒,追着静姝解释个不停。 “随便你们。”静姝气呼呼的说着,一脸地不高兴。“我饿了,我们吃些东西再走吧。” “对,先吃东西,先吃饭,哈哈。”地魂尴尬地笑着,试图缓解气氛。 由于荒山野岭也没个店铺,三人索性坐在树荫下吃起了自己带的干粮。本来地魂是挨着静姝坐下的,哪知静姝赌气远离了他,少凌趁机凑了过去,分给地魂一个馕后,趁他吃馕的空隙,竟伸手揽过他的后腰,上下抚摸着。吓得地魂一个机灵跳起,叼着馕快速远离了她。 这姑娘什么情况啊,第一次救她时,她一脸愤恨上来给我一个大嘴巴子。现在怀疑我是女的后,对我大献殷勤,百般调戏,莫非她是……地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只见城少凌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吓得地魂急忙将目光深埋进烤馕里。 “眉目传情都用上了,你俩还想暗送秋波到什么时候。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的,真叫人恶心!”静姝说完,离他们更远了。 地魂一看自己媳妇儿生气了,急忙跑过去安慰。说尽好话,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正在气头上的静姝也不正眼瞧他。 “你可以不看,眼不见心不烦,非礼勿视。”城少凌说着,起身走向了他俩,“我看你们都吃饱了,一个受气受饱了,一个吃醋吃饱了。” “城少凌,我当你是朋友,但你今天过分了啊!”地魂急于掩护静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这句话。 “我过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地魂见两边都被自己得罪了,夹在中间的他左右为难。等下找个机会还是变回祀冥吧。地魂想着,与两人继续走着山路,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突然黑了,乌云密布。城少凌见状,急忙用蓑衣盖住了被封印的棋盘,“这天气变化得有些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她刚说完,一个人影慢慢走向了她们,那人带着一张狐狸面具,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也看不出是男是女。那人每走一步,身上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金铃铛发出的声音。 想起墨染的话,地魂俯身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砸向那人。那石头正好砸在那人的脸上,那人的狐狸面具被砸下,那张毫无血色的人脸露了出来。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一半是烂的,另一半是一张女人毫无生气的面孔。她耳边被头发遮住的地方隐约可见一块黑色的尸斑。 “死人,她是一具尸体?”城少凌不禁惊呼,“看来操控她的人就在不远处。” “别装神弄鬼的,你究竟想做什么!”静姝冲着周围怒吼道。 那具尸体停住了,笔直地站在三人面前,三人不禁向后退了几步,却见身后也走来三具死尸,左右也有死尸走来,将她们团团围住。三人背靠背警惕地看向那群尸体,静姝、少凌执剑砍向那些死人,无论砍得有多厉害,她们都会用残肢支持自己站起。 静姝急忙抽出符咒,念出咒语后,符咒燃起冥火,冥火越来越大,瞬间燃成一个大火气,静姝将符咒扔向那堆死人,符咒尚未碰到死尸,突然化为灰烬,冥火也随之消失,像是被人破解了。 城少凌直接拿出自己带的黑狗血,泼向那群死尸,开始死尸身上还会冒出灼烧东西时的黑烟,但一眨眼的功夫死尸身上的黑狗血便凭空消失了。正在这时,周围突然响起悦耳的琴音,琴音低沉忧郁,听起来让人只起鸡皮疙瘩。 那群死尸听到琴音后,突然躁动不安起来,他们扭动着残肢跳起怪异的舞蹈,随着她们跳动的次数越发频繁,几具尸体突然全部张大嘴巴,一股黑臭的气体从她们口中冒出。黑气所到之地,花草枯萎,虫鸟不存。 “这黑气里有尸毒,快捂上口鼻,千万别吸入!”地魂话音未落,就见自己身旁的两个女人纷纷倒下了。 “黑气弥漫得这么快吗,为何我没事儿?”地魂想着,脑海中突然回忆起孔言对自己说的话,“小哥何不加重自己身上的阴气,混淆鬼魅的视听,让他们也分辨不出你究竟是人是鬼。” “吼!”这群死尸纷纷停止舞蹈,逼近了三人。地魂见状急忙夹起两个昏迷的女人,一跃而起,跳出了包围圈。死尸们怒吼着再次冲向了他们。 “如果我扔下她们,她们岂不是就要被这些烂东西分食了。可恶,到底是谁在搞鬼。”地魂想着,将两人放下后,自己单枪匹马冲向那些死人。 无论他怎么拳打脚踢,那群死人都不为所动,就像看不到他一般直直地向着静姝和少凌走去。还好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地魂有时间赶在他们之前移动两人的位置。 “可恶,不行啊!孔言到底用了什么损办法整我,为何我法力没恢复,身上的阴气倒是加重了。”地魂来不及多想,再次扛起两个女人左右逃避着,“这样也不是一个办法,我得找到背后的操纵者,也就是弹琴之人,从根源解决。” 地魂想着,顺着琴音跑去,在发现弹琴之人后,一脚踢了过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弹琴的人也是一具尸体。不过庆幸的是,琴音一停,那群尸体也暂时停止了进攻。 “玩我呢!” 地魂话音未落,只见昏迷中的静姝和少凌都开始不停咳出黑血。地魂一惊,急忙扶起她们,封住她们的脉穴后,绕到她们身后逼出了一些黑血。“不行啊,如果尸毒攻心可就没救了。”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活下来。”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传入地魂的耳朵,地魂一惊,警惕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突然间一堆类似银针一样的东西射向了地魂,地魂急忙躲闪着,但为了护住身后的静姝,他的护腕上被插了一根,瞬间护腕变为了黑色。地魂一惊,急忙脱下护腕,一仰头只见更多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朝着自己射了过来。 第四十四章 神秘人 地魂急忙抱着两个女人四处躲闪着,不想脚下一空,竟直接摔了下去,这时地魂才发现原来这树丛虚掩着的地方竟是悬崖。 本应是很快的下落,但地魂却感觉极为漫长,为了不使两个女人受伤,地魂将她两人紧紧抱住,努力使自己做着肉垫。 “奇怪,怎么不再下降了。”地魂睁眼一看,只见拽着自己衣领的墨染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自己身边,因为要承受三个人的重量,墨染飞得很费力,见岩壁上有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墨染一咬牙直接将三人暴力地扔了进去。 地魂抱着两人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他勉强坐起身,只见扶着岩壁的墨染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你搞什么。如果不是我碰巧在崖壁上觅食,你是不是就殉情成功了。” “殉情?觅食?”地魂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岩壁旁一个突出的岩石上有一具动物腐烂的尸体,几只乌鸦正在上面争抢啄食。 墨染长出几口气,累得瘫坐在地。 “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殉情,有人在追杀我,一个会操纵尸体的,声音不男不女的家伙。” 墨染一听,吓了一跳,急忙操控乌鸦用灌木和石子堵住了洞口,又强行给两个女人吃下两颗红色的丹药,捂住地魂的嘴将他拉扯到洞口。 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地魂看到一个云雾缭绕的人影,身影很模糊看不出是男是女,那人身上所穿的长袍很宽松,完全遮挡住了曲线。他完完全全是悬在半空的,手上不住摇着铃铛。 “哪儿去了?肮脏的老鼠居然逃跑了,哼哼。”那人一挥手,突然天崩地摇,无数巨石滚落,兽鸟惊飞。 那人在瘆人的坏笑声中消失不见,他一走,地魂吓得瘫坐在地,却发现洞口已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堵的严严实实。 “将五岁童子置于坛罐,以毒汁浸泡至其成人,期间需要根据童子身形不断更换容器。后砸碎坛罐,置童子于五毒池,自宫,习鬼术。没想到这种恶毒的方法,真有人照做了。”墨染说完,用力推搡着巨石,奈何挡住洞口的巨石纹丝不动。 地魂见状,有些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至少可以确定他是个男的。”墨染说完,平静地看向地魂,“你为何会招惹上他,难道是因为她们两个?” “你刚才喂了她们什么?”地魂很是着急。 “失魂丹,她们不会有事,只是会暂时进入假死状态。我们是极阴之体,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人会寻着她们两人身上的阳气找到我们。” “我得救她们,不然她们就真的死了。”地魂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咬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进了静姝和城少凌的口中。“希望有用。” “她们是五门中人?”墨染很是疑惑。 “你不会将此事告诉水石和老头儿吧。”地魂微笑着说道。 墨染沉默片刻,淡淡道,“人妖殊途,远离五门之人,对你有好处。”他说完,再次走近巨石,举起手后,洞口的巨石炸裂开来,四散飞溅。 “不要破坏天地间的规矩。”墨染说完,展开黑色的羽翼飞走了。 “咳!”一大口黑血吐出后,城少凌竟慢慢睁开了眼睛,见守候在自己身边的地魂后,她伸手一把抱住了地魂,“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好巧不巧,静姝这时也醒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她不顾地魂的辩解转身便要离开。 “棋盘,棋盘呢?”在城少凌的惊呼声中,三人这才发现慌乱中他们好像将棋盘弄丢了。 “不是一直被你拿着的吗?” “是我拿着的,但我昏迷之后就不知道了。”城少凌解释道。 “我光顾着逃了,也没注意。我们赶快找找,那棋盘会吸食人的阳气,很危险的,万万不能丢了。”地魂说完,急忙寻找着,他发现棋盘就在洞口的位置,便急忙跑过去捡,“棋盘在这里啊!” 在地魂指尖触碰到棋盘的一刻,他直接在静姝和少凌面前消失了。两人跑过去查看,静姝制止了少凌欲伸向棋盘的手,用自己的佩剑打探着地上的棋盘,这时她发现束缚棋盘的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断裂,而棋盘已被滚石压成了两半。 “糟了!”静姝说完,用衣服包裹手掌,取出随身携带的黄纸红绳再次将断成两半的棋盘捆绑。 “你这是做什么?小魂呢,他哪去了?”少凌不解地询问。 “大傻子,还看不出来吗,因为棋盘断裂的缘故,那个莽撞的家伙他已经被吸入棋盘中的世界,我们得赶快回去找城主想办法,不然他可能永远都要困在里面了。” 第四十五章 棋盘世界 “这是哪里?静姝少凌,你们在哪儿?”地魂呼喊着穿梭于石人之间,这里的石人真人大小,形态各异,有男有女。他们像棋盘上的棋子一般整齐地排列着。这里的天空很是灰暗,没有多少光亮。 “这是什么鬼地方!”地魂想着,急急忙忙向前跑去,然而这里似乎并没有尽头。 地魂试着移动那些石人,但是他们似乎是长在地上的,根本无法移动,“有人吗,有人回应一声。” 地魂呼喊着,突然发现有些石人身上逐渐出现颜色,或是白色或是黑色。他又上前跑着,突然在石人中间看到两个正在下棋的少年。 见地魂走近,其中一个少年微笑着冲地魂说道,“阁下何不停住脚步观摩我二人的棋局。” 糟了,难道我要成为下一个烂柯人吗。地魂想着,急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不懂下棋。” 地魂说着,急忙跑开了,然而无论他从哪个方向跑过去,都会回到两个下棋的少年身边。几个来回过后,地魂累得瘫坐在地。但他死活不肯观摩二人的棋局,歇息片刻后,他索性跳上石人,踩着石人的脑袋走以此打发时间。 “一定有破绽。”地魂嘀咕着,脱下鞋子,扔向了天空,结果鞋子似乎触碰到什么东西,被挡了下来,直接砸在了地魂的头上,“这天空是假的。” 地魂边穿靴子边跳下石人,他思考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冲向了正在下棋的二人,结果地魂直接穿过了他们两人的身体。 “这位仁兄,在下棋艺不精,陷入困局,可否劳烦仁兄指点一二。” 地魂看了看说话的少年,迟疑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看向棋盘,突然间棋盘与两个少年全都消失不见。 两个手牵手的男孩从地魂身边跑过,其中一个矮一点的男孩似乎看到了地魂,回头冲他一笑。那男孩生的很是可爱,肉嘟嘟的白胖白胖的,身上穿着小肚兜,扎着羊角辫。 地魂本能和他打着招呼,疑惑地看向四周,石人也不见踪迹,周围不知何时变为一个华丽的庭院。 “殿殿、尊尊你们快过来,”一个女人招呼着,将两个玉璧佩戴在两个男孩的身上,“这是你父王赏给你们的,千万不能损坏。” “知道了。”两个男孩齐声说着。谁知女人刚一转身,其中一个高一点男孩便将矮一点的孩子推搡在地,男孩身上的玉璧也随之破裂。 “尊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还不等矮一点的男孩解释,女人直接抄起一根木条用力抽打着,“你知不知道,如果玉坏了,母亲我便要离开你们,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调皮!” “住手,不要打孩子,是那个男孩推搡他的!”地魂冲上去阻止女人,可是却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眼看着男孩白嫩的肌肤被抽打得血肉模糊,个高的男孩依旧不为所动,不久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便走过来带走了女人。 “玉妃管教不严,致使幼子损坏上古玉壁,赐死!” “妈妈,不要带走我的妈妈,妈妈!”穿肚兜的男孩哭嚎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可是无论他哭得多么厉害,依旧没有人理会他,包括刚才牵着他手男孩。 烟雾再次弥漫了地魂的视线,当烟雾散去后,哪里还有什么男孩,有的只是两个下棋的少年与观摩棋盘的自己。 “仁兄,你觉得如何下子好呢?” “我觉得打碎棋盘最好!”地魂说着,一拳下去,棋盘瞬间断裂成两半,然而片刻后棋盘再次恢复原状。 “没用的,除非外界损坏棋盘。只是如果棋盘受到伤害,棋局中的我们也会跟着受到伤害。”少年微笑着说,继续下着棋。 地魂这才注意到这里的地面并不是平的,中间有一条巨大的裂缝,两个少年的腰间也有一条缝隙,透过缝隙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血肉,像是被人拦腰截断一般。 “那如果棋盘被焚毁呢?” “我们会跟着魂飞魄散。”少年微笑着,他的身边涌出不少亡魂鬼魅,他们都是都拦腰折断的。“现在你也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哈哈。” 第四十六章 酒香浓郁 “我们急着去安城,才会半路拦截你的马车,还望公子见谅。”城少凌说着,略带歉意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美男子。 那人生得十分俊俏,那种让人看着很舒服,一见难忘的面孔。在他身旁放着一个大酒坛,阵阵酒香从里面飘出。“两位说笑,一位美女,一位英俊的少侠,鄙人能够邀请你们上马车,也是鄙人的荣幸。” 马车颠簸了一阵,男子突然露出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二位都是处子吗?” 此话一出,气氛多少有些尴尬,如此难以启齿的事,静姝二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有些不自然地咳嗽着看向外面一闪而过的风景。 正在这时,少凌手中棋盘突然躁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拱出来一般。两人对视一眼,用佩剑割开了红绳,一股妖气从中跃出,落在两人中间后化为人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地魂。坐到两人中间的他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小魂,你……”城少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过后,她急忙检查起地魂的身体,“还好,没有受伤。” 地魂一笑,不经意看到对面男子的他瞬间表情严肃起来,“他是谁?” “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是安城酒坊老板,路过此地顺路捎上两位。”对于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幕,男人竟没有多少惊讶。 “哦。”地魂点点头,毕竟棋盘已经断裂,如今坐马车回去也无妨。不经意一转头,在看到男人所带的酒坛后,地魂吓了一跳。拥有透视眼的他分明看到酒坛子浸泡的竟是少女的躯干。 老头儿说用处子之身浸泡美酒,可使酒香浓郁,味道甘醇,没想到这么恶心的事居然真有人做了,还是这样一位美男子。那静姝和少凌岂不是上了贼船。 地魂想着,突然有了主意,一把拽住少凌的衣袖,像个女人一般啼哭起来,“你个负心汉,身为五门中人,居然背着我和小妾私奔,如果不是我女扮男装躲藏于包裹之中,你们这对狗男女,岂不是要得逞了!” “你……” “你什么你!”地魂指着静姝说道,“可怜我已怀有身孕,你这残花败柳的女人居然趁此勾引我的丈夫,好狠的心啊!” “我……” “我什么我!”不等静姝把话说完,地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相公,今天你把话说明白,你究竟是要我,还是要这个狐狸精。” “我当然……”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想当年我嫁给你之时,你家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如今你有钱有势,就想将我一脚踢开,你这负心汉,我当年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静姝和少凌面面相觑,都不知地魂这是要闹哪样。 他们对面的美男子安静地看着地魂的表演,始终没有说话。 地魂见他看自己的表演看得如神,依旧哭诉个不停,趁其不备,一脚踢碎了男子所带的酒坛,浸泡在酒坛中的残肢裸露出来。 “什么!”静姝和少凌尚未反应过来,地魂便扑到男人身边,扼住了男人伸入袖口企图拿暗器的手。 车夫听到动静,停下了车子,冲着里面喊道,“老爷,出了什么事?” 静姝和少凌见状,立马用佩剑架在男人的脖子上。男人一笑,平静地说道,“没什么,继续赶路。” 车夫听后,继续驾驶马车行驶在山路上,然而地魂却发现此刻他们走的路很陌生,不像是去安城的路,倒像是去妖聚所的路。 “快下车!”地魂喊着,将两个女人推搡出马车,自己则和男人周旋。 静姝和少凌刚落地,车夫便驾驶着车辆撞向二人,眼看就要撞到时,马车突然原地消失了,用外衣裹着棋盘的地魂走向了她们,“快用红绳捆好,刚才那两人被吸入棋盘中去了。你们顺着那条山路走,遇到岔路左拐便可以找到回安城的路。” 少凌接过棋盘,有些疑惑地询问,“小魂,你不与我们一起走了吗?” “我是妖,不能去安城,再说我也有事要做。”明天就是老头儿寿辰,我得准备寿礼了,而且这浸泡残肢的酒我怀疑就是这男人打算送给老头儿的,我得找他问清楚。 “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棋盘的?”静姝看着地魂很是疑惑。 “我在那里看到两个下棋的少年,后来在打斗中,我的血滴在二人的棋局中,我便出来了。不说了,你们快走吧,天黑之前还能赶到安城。这回封印棋盘的东西再不能乱动了,知道了吗?”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地魂挥了挥手,向着妖聚所的方向走去…… …… “磷老大,明天就是您的寿宴了,寿宴过后,婚期将至,那几天您可得好好看着点地魂大人,不能再放纵他乱跑了。自从我们宫主见过地魂大人一面后,魂都被他勾去了,整天茶不思饭不想,魂不守舍的。还有啊,你的寿宴,黄岐公子和狐族长老也要过来给你贺寿,他们与您不和,您可要多加小心。”花族老嬷嬷说着,看向了为自己添茶的黑发少年,“这小伙挺帅啊,他叫什么名字。” 磷微笑着看向目光呆滞,行动木纳的少年,“他叫秦琅。老嬷嬷放心,婚后的男人多少会比现在成熟稳重一些,只希望我的三儿子能在婚后收收心,不再如此狂放不羁。” 磷说着,微笑着看向地魂偷听的位置。 第四十七章 宴会斗法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地魂逮着晚上在山上捉到的人参娃娃往妖聚所的方向走去。期间他手上穿肚兜的婴童不住挣扎,地魂有些烦了,索性一巴掌把人打晕夹在腋下。 “呔,少爷干啥去啊!” 地魂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孩子正挡在自己面前,借着晨曦的光亮,地魂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尊儿,是你啊,你这次死过来的挺快啊。今天是老头儿的生日,我捉了一个人参娃送给他做寿礼。这些天你的哥哥有没有再为难你?” “不提他也罢,有危险的时候哥哥从来不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哥哥便是我最大的威胁。对了,你刚才说要去参加寿宴对吗,我也要跟着你去凑热闹。” “不带你。”地魂说着便要离开,哪知尊儿依旧不依不饶,始终不让他过去。 “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带你我怎么说,说你是儿子啊还是弟弟,都讲不通啊。” “我也要当寿礼,那些参加寿宴的人岁数不大,地位也不够高,他们不认识我的。我要去,带我去!”尊儿说着,拉着地魂的手左右摇晃。 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地魂最终还是勉强同意带他去了,只是地魂觉得这张和祀冥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在宴会现场实在太不方便了,索性去了趟妖市,给尊儿好好打扮了一番。将他中规中矩的头型扎成两个丸子头,又将他的黑衣服换为了红色的肚兜和小短裤。这样一改造,尊儿如同改头换面一般,然而地魂还是不放心,又在尊儿眉心处点了一个小红点,给尊儿化了一个较为简易的妆容。 捣腾半天,已近黄昏,宴会也快开始了。地魂给两人戴上大红花,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娃娃进入宴会。人参娃头顶上是有两片嫩叶的,但尊儿头上什么也没有,他也明显要比人参娃娃高大一些。人参娃娃吃着小胖手上下打量着身旁的尊儿,因为误以为尊儿是同类的缘故,此刻的人参娃比早上安静不少。 地魂就坐后,人参娃伸出小手玩弄起尊儿的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尊儿有些生气,上去咬了人参娃一口,这一口不重,连牙印都没有留下,但还是把人参娃吓了一跳,他心有余悸地缩回小胖手,含着小泪珠再也不敢招惹尊儿了。 地魂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水石和墨染,透过放置贺礼的箱子,拥有透视眼的地魂看到水石准备的巨大箱子里装的是一颗颗摆放整齐的人头,而墨染的盒子里放的居然是十几颗散发着光芒的妖丹,有些居然还是老头儿的同类蛇妖的内丹。那盒子应该是特制的,完全抑制了妖丹的法力。 “吧唧吧唧。” 地魂低头一看,只见尊儿左手一只炖鸡,右手一只烤乳猪吃得正香,满嘴流油的模样吸引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你怎么吃上了,我这客人都没开吃,你个小寿礼吃这么香,合适吗?”地魂戳着怀中的尊儿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谁规定寿礼不能吃宴了,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尊儿说着,吃得更猛了。 “小厮,你再上一盘鸡一份烤乳猪。”负责寿宴伙食的小厮看了看地魂怀中吃相狼狈的尊儿,没有说话,但表情却极为嫌弃。 “别吃了,你看人家多安静。”地魂说着,指了指将胖手含在嘴里自己玩着小脚丫的真人参娃。 尊儿一笑,默默放下了吃完的骨头,擦了擦脏兮兮的嘴角,用欲穷不满的目光看向自己身旁的人参娃。 那人参娃见状吓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个人参娃头上怎么没有叶子,长得倒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墨染打量着尊儿说道。 “哥你认错了,人参娃都是大众脸。”地魂说着,用胳膊肘遮挡住了尊儿的脸。 两人正说着,黄岐和狐族长老拿着请帖一前一后进门了,尊儿一见到他们,突然大喊道,“黄仙一步万人摇,狐族容颜醉今朝。” 黄岐与狐族长老听到声音看向尊儿,两人说笑着就坐。 “你乱说什么,闭嘴。” 地魂刚说完,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妖聚所,那人见到磷后,恭敬地行礼。“磷老大恕罪,本来美酒昨日就应该送来的,只是出了一个小意外,一坛美酒碎了不说,还赔了一架马车与一个跟随鄙人多年的老车夫。” 那美男子说完用含笑的目光看向地魂,地魂一惊,心想他是怎么逃出棋盘的先放到一边儿,静姝和少凌这两个押送棋盘的女人有没有受到伤害还是个未知数。安城今早不是已经传出消息棋盘被损毁了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地魂眉头紧锁,那位美男子的笑容愈发灿烂,他用唇语对地魂说了几句。 地魂翻译过来,竟是这样几句话,“棋盘断裂后,邪气外露,普通人只会被吸取部分魂魄与阳气,而没有魂魄或本来就是魂魄的事物则会被整个吸入。鄙人和车夫都是孤魂,乘坐的马车也纸车,因此才会被吸入其中。那么公子您是没有魂魄还是本身就是孤魂呢?” “送过来就好,来人,将对马车与车夫的赔偿和酒钱一起交给酒中仙吧。”磷注意到两人的神色,但他并未挑明。 “城主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尊儿随口一说,还是被磷称作酒中仙的男子听到了,他冲着尊儿笑了笑,走过去摸了一下尊儿的脑袋后,跟着侍从离开了。 “果然是酒鬼,手放在我头上一点重量都没有。”尊儿嘀咕着,目送男人离开。 男人走后,地魂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心忧两个女人安危的他巴不得马上离开这里赶回安城,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和她们一起回去,如果她们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我如厕一下,哥你帮我看一会儿这俩熊孩子。”地魂说着便要离开,尊儿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 “她们没事儿,酒中仙是在棋盘被损毁之前逃离的,相信我。” 地魂听后半信半疑,但眼下作为磷的三儿子,自己的确不便离开,况且他也比较信任尊儿,毕竟他从未欺骗过自己。 “今日花族宫主有事不能赶来,只是送来了一些贺礼。”水石说着,上下打量着尊儿,“兄弟,你这小贺礼有些多嘴啊。” “哈哈,孩子嘛。”地魂略显无奈地笑笑,用力拍了几下尊儿的脑袋,谁知拍着拍着突然拍不到东西了,低头一看真人参娃娃还在,尊儿倒不知去向了。 “这熊孩子又上哪儿淘气去了,我真不应该带你来。”地魂挨着座位寻找着尊儿的踪迹,妖聚所的姑娘们见状也帮着地魂寻找着,不多时,几人便在妖界第一美男鹤唳的怀中看到了正在吃糕点的尊儿。 鹤唳顾名思义是只鹤精,他为人随和,美貌妖界第一,虽然修行千年,但他一直没有孩子。 见地魂他们在看自己,鹤唳慈爱地笑笑,将自己身旁的桂花糕递给了怀中的尊儿。 地魂急忙冲尊儿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到自己身边,谁知尊儿非但不理睬地魂,反而还对地魂吐舌头玩起略略略。地魂胀气了,干脆回到座位不再管他。 一阵歌舞过后,宴会正式开始了,就在水石正要献礼之际,妖聚所的大门突然被震碎了,守门的小妖全部被打飞,狠狠地摔在了妖聚所的门口。 “父亲小心。”水石急忙护在磷身前。此时宴会上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 “呕吼,来了。”尊儿微笑着说,他看向抱着自己的鹤唳,趁他分神之际,偷偷取下了他头上的一根白羽。 “原来你们在办寿宴啊,难怪这么热闹。”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出现在妖聚所的门口,那人被铁面具遮住半张脸,衣着宽松的长袍,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他的脸是一张轮廓分明的男人的面孔,那张脸上挂着奸诈的笑容,那笑容像是被人用笔画上去一般勉强。“我也随礼送您一物,不知您敢不敢接。” “老头儿,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他谁呀,你邀请的他?”地魂站起身指着男人叫喊道,其实真相是他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与男人打交道两次,地魂已经见识过男人的本领了,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那人居然有胆量敢来磷的宴会上捣乱。磷在妖界也算榜上有名,再说妖界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人的本事真有这么大吗? “乖儿子,娘亲并没有邀请他,也不认识他是谁,来者即是客,这礼我受了。”磷说完,扭着自己的水蛇腰便要走下接礼。 正在这时,一个扎着两个丸子头的男娃娃突然跳到了磷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磷爷爷好,我是地魂大人向磷爷爷进献的寿礼,助爷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尊儿说着,拿出从鹤唳头上取的那根白羽,轻吹一口仙气,那白羽居然化为一只白凤凰围着宴会现场翩翩起舞,所到之处不断衍生出新的飞鸟,不到一刻钟,宴会现场便出现一幅百鸟朝凤的景象。 这一幕引得宾客们赞不绝口,掌声不断。 只是这幅场景瞬间被那男人破坏了,他一伸手那百鸟连同凤凰便都被黑渍腐蚀殆尽。 “这位道兄,看来你对自己的力量很是自信啊。”尊儿说着,走向男人,走的太近了,直接踩到了男人的脚掌。 “小东西,我送你去死。”男人一笑,脚上突然生出无数黑色的触手,那些触手末端都长着利齿,眼看要触到尊儿的身体时,一堆冥火瞬间将其燃尽。 “你成功惹到我了,”尊儿说着,竟将男人准备进献给磷的寿礼窃到自己的手上,瞬间那带着蛊虫的寿桃融化为无数蝴蝶飞出了妖聚所,“我可以帮你生不如死,小东西。” 第四十八章 无法逃离 绯红色的花朵盛开在纯白色的雪海,雪还在下,一片又一片,犹如起舞的少女,静落温热的血水中,优雅地落幕。 “你来了。”那一刻自己是什么滋味,恐惧还是兴奋。“我们成功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少年银色的瞳孔冰冷地扫过眼前的一切,他一步步逼近男孩,将沾满鲜血的双手轻放在男孩的头顶,这一刻男孩才知原来漠视一切的他,掌心也是有温度的。 “将死者撕裂,化为漫天飞舞的艳色花瓣,如飘飞的白雪,又宛若漫天起舞的血色轻羽,这是你我终究无法逃离的旋律。”残阳将他俊朗的面孔涂抹,逐渐模糊不清。 男孩的眼睛湿润了,泪水不争气地滚落,一颗又一颗,他伸手紧紧抱住了少年,稚嫩的脸庞不住因抽泣而打颤,“可我不想变成哥哥所讨厌的模样,我不要!他说过我是一个好孩子,我是他唯一的弟弟的。” “他在骗你,他们都在骗你。”少年说着,轻轻擦去了男孩的泪水,“只有我不会骗你,因为我就是你。” “小尊?”被称为哥哥的人终究还是过来了,明明如此在意,可是在他走近的一刻,却是如此的惶恐,“你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哥,是他,是他干的,是他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是他说只有杀光你在意的一切,才会让你更在意我。对,是他做的,不是我!不是我!”男孩捂着阵痛的额头跪倒在地,声音近乎疯狂,“为什么你们看不到他,为什么要冤枉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做的啊!” “小尊。”哥哥的脸上是关切吗,可为何如此勉强。 “原来连哥哥也不相信我,呵,他说的对你们都在骗我。”锋利的尖刀被自己一用力,便狠狠刺进心房,那一刻嘈杂喧哗的世界瞬间安静了许多。 自己哥哥跑向自己的一刻,那个沾满鲜血的刽子手也来到了自己身边,他淡淡一笑,轻声对自己耳语道,“你应该离开了,你不属于这里。” 男孩一惊,眼前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 …… 梦醒了,尊儿看着愣在原地的自己,有些难以置信,他看向对面的男人,不禁感叹,“不知不觉居然进入了幻境,你呀,果然很强。” 男人没有说话,因为尊儿也让男人被自己的法术反噬,在男人的幻境里,他再次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一天。 那时男人所在的村庄发生一起血案,一家三口,夫妻两人在清醒时被人杀害,只有孩子活了下来。现场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反抗的痕迹,更没有找到凶器,有的只有一潭水。 是那孩子做的吗,为何两个成人没有反抗,他又是使用何种方法杀死的他们。的确,是那个男孩做的,他催眠了自己的父母,用冰刀杀死了他们。冰刀融化了,他也成为了孤儿。 幻境结束了,男人突然笑出声,声音很大,却也极为空洞。他摇了摇手中的金铃,冲着尊儿说道,“你不错。” 伴随着铃铛的响声,尊儿周围陆陆续续出现几个黑影,他们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佝偻着身子,身体近乎扭曲变形。 尊儿一笑,他身旁的黑影瞬间被撕裂化为了漫天飞舞的黑色花瓣。就连男人手中的引魂铃也不知何时落到了男孩手中,化为一只金丝雀停落在尊儿的肩头。 眼看尊儿占上风之际,那些黑色花瓣突然在尊儿身旁爆炸,吓得尊儿抱头鼠窜。 “地魂大人我不玩了,我只是个变戏法的,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危险的同行,你得给我加钱。”尊儿哭喊着钻到地魂怀中瑟瑟发抖。 等爆炸声结束后,众人已不见那男人的身影,宴会现场只留下一大滩血迹。 地魂见状,临时编了一套说辞,打了一个圆场,“各位,刚才是我安排的一场渲染宴会氛围的节目,专门献给我亲爱的磷母亲的。节目效果有些逼真,还望见谅。” 尊儿抬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地笑笑,瞬间消失在他的怀中。 磷挥手一笑,示意宴会继续,他似乎只把刚才的一幕当成一个小插曲,然而谁也不傻,都知道刚才发生的都是真的,并非是事先安排好的节目…… …… “不敬神魔不敬皇,天上地下任我狂。”尊儿说着,走向了瘫坐在地不住狂笑的男人,“我玩够了,出来看看你,绝命。” 男人的脚此刻已经被宴会现场出现在地下的怪物咬掉了,男人知道那怪物也是尊儿召唤出来的,就和自己从地狱召唤出的那群厉鬼一般。 “我不想杀你,但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不要试图挑战妖界,你还不够资格。” “东方九尊,幻境让你我都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男人奸笑声不断,他将带着火星的香灰直接撒在了自己的断足上,“接上死人的脚,我还会再次站到你面前,在我能杀掉你之前,你可千万不能死。” 见尊儿没有理会自己,转头便打算离开,男人突然微笑着冲他喊道,“小子,放弃你所谓的坚持吧,你所在意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得到,这是命,你无法逃离的命运。” 尊儿一笑,并没有看他,只淡淡道,“小时候摸骨师曾对我讲如果我选择地狱,天下无人能敌。可是我对她说,我宁愿选择堕落,也不愿孤身一人,因为孤独比名誉更令我感到畏惧。” 第四十九章 柔软之处 注定永远得不到吗? 走在废墟之上,尊儿心里像一下打翻五味瓶一般复杂。这里一万多年前也曾是一座繁华的殿宇,只是随着新殿宇的诞生,这里逐渐没落了,随着时光的推移,成为了残垣断壁。 也许这里还残留着自己的心头血吧。尊儿想着,坐在废墟之上,回忆的大门逐渐打开。 人间繁华吗,情爱很贵重吗?这是自己一直思考的。当年自己带着这些问题逃离钟山,进入玉妃的身体。 玉妃的大儿子东方三殿并不喜欢这个小生命,因为他会夺走母亲对自己的宠爱。于是打娘胎里三殿便变着花样欺负自己,还好尊儿比较坚强,不然可就胎死腹中了。 其实三殿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难产的缘故,玉妃也很嫌弃尊儿,但老妖皇却很疼爱尊儿,因为尊儿让他体会到老来得子的快乐,虽然严格意义上讲尊儿并不是他的儿子。尊儿是老妖皇最后一个孩子,在他之后,便再没有弟妹出生。 嫉妒是可怕的,连亲娘都可以不放过。自从玉妃死后,九尊再不想理睬三殿。在他无助迷茫之时,东方四荣出现了,他是自己见过最温柔最在意自己的哥哥。 四荣母亲早已去世,他性情温和,笑容可掬,那时他是尊儿最在意的人。 可是他的真面目终还是在这里暴露了,在这里三殿准备给四荣最后一击之时,自己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可是屠刀却是从身后插进的心窝。 人心难测,那时自己才明白,四荣所有的温柔都是假的,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为他成为妖皇堆积筹码。如今他败局已定,他杀不了三殿,但可以杀了三殿的亲弟弟,也就是自己。 不死不灭未必是件好事,也许是另一份难以承受的痛苦,因为谎言会随着时间被打破,背后赤裸的真相却是致命的。四荣与三殿不同,三殿对自己的嫌弃是显而易见的,四荣对自己的厌恶却用温柔的外衣做隐藏。 “小尊,你在这里做什么?” 尊儿不想回头,他知道这个声音是三殿发出的。“我在寻找我哥哥,呵,真是怪了,他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他?” “我不就是你的哥哥吗。” “名义上的确如此。哥,四荣没有死对吗,虽然外界都说他和其他兄姐一样,都被你杀了,但这不是真相,对吗。” “小尊还是如此在意他,果然是兄弟情深。”三殿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语调却是阴阳怪气的。 “以前我的哥哥并不是东方三殿而是东方四荣,他也是我唯一的哥哥,但自从那件事后,我的哥哥一个都没有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尊儿抱歉地笑笑,急忙改口,“对不起,哥,我的老毛病又犯了,我回去会按时吃药的。” 东方三殿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伸出手。 迟疑片刻,九尊还是牵着三殿的手离开了这片承载他无数回忆的废墟,他的耳边似乎听到曾经四荣教给他的童谣,“哭哭啼啼,无休无止的哭泣,爱哭鬼的葬礼。在意的东西总是离去,温柔幻影的迷离,柔弱之处请见谅,你我终成过去。” 第五十章 龙族有请 “有一家丈夫纳妾,妻子因嫉妒顶撞了丈夫,丈夫一气之下扇了她两个耳光。夜半三更,丈夫在小妾房间睡下了,女人哄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睡下后,独自一人坐到梳妆台前潸然泪下,不经意一抬头,她却见铜镜之中自己的影像正微笑着盯着自己。妇人被吓了一跳,却见镜中自己笑得越发诡异,她手持尖刀,口中念念有词。于是就在这天夜里,妇人手持尖刀刺死了自己的丈夫与丈夫刚纳的小妾,连她两个孩子都没有放过,做完这些事后,女人投河自尽,手中怀抱着那个古铜镜。” 地魂听后,玩弄着手中的人参娃,疑惑不解地看向给自己讲故事的金辰,“这古镜有问题,它能预测未来或是蛊惑人心?” “不是,”金辰一笑,有耐心的解释道,“铜镜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人心。镜中照出的不过是妇人因妒化而扭曲变形的人心。人在妒化、恨意、孤独、绝望之际,邪灵最易趁虚而入,这妇人招引的很可能是心魔。” “心魔,那就没意思了。”地魂说着,却见怀中的人参娃居然用自己的根须制造了那天尊儿扎着丸子头模样的娃娃。 “这是什么?”不顾人参娃的反抗,地魂直接拿起了那个近乎和真人一模一样的娃娃,“听闻人参娃可以利用自己的根须制造物体,虽然外貌一模一样,里面却是人参根须物。不过你怎么制作了这个家伙,你是把他当成玩伴还是爱慕的对象啊,如果是第二个,那我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你了。” 见人参娃哭闹不止,地魂只得将他制造的娃娃还给了他。人参娃擦着小眼泪紧紧将娃娃抱在怀里,开心地翻滚着。 “昨天老头儿说我已经进献过寿礼了,无须再进献第二次,所以没要这人参娃。可惜宴会后老头儿派人看守我,不让我离开妖聚所半步,不然我真想将这小家伙送回去,太闹了。” “没有啊,他挺乖挺安静的,也可以给大人解闷。” “有你给我解闷就好啦,哪还需要别人。你怎么又脸红了,太腼腆了。”地魂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我如厕一下,等我回来。” 见金辰点点头,地魂微笑着离开了。正在他吹着口哨放水之际,一个小脑袋突然出现在了墙上。 “你干嘛挑这个时候出来,我险些被你吓得憋回去。”地魂看着探出小脑袋的尊儿很是无奈,“看什么,你也有。” 尊儿嘿嘿一笑,走出了墙壁,地魂却见他的左胳膊上缠着一圈带血的纱布,“你受伤了?” “昨天说错话,被我哥哥剜去了一块肉,不过没事,我早已经习惯,很快就会恢复的。” “你哥哥太过分了,带我去找他,我帮你收拾他。”地魂义愤填膺地提上裤子。 尊儿听后笑出声,“没人管得了他,不过他现在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以前他可是会毫无理由地将我推进池塘,或是一脚踹飞的。我曾无数次想杀过他,可是他似乎会读心术,每次都能提前预料我的行动,所以每次我的刺杀行动都是以失败告终,关键我也打不过他。更过分的是他非要求我和他一起睡,一起洗澡。我不同意他就拿金丝捆我,昨天我受伤了,他还非要让我给他搓背,我说我左臂被你剜去一块肉,不方便使力。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还有右臂可以发力啊。我说这么多佣人你为何偏偏使唤我,他却说因为我是他弟弟,佣人有很多,弟弟却只有一个。” 地魂听后,搔了掻头,“你们兄弟俩同吃同睡,是不是怪了一些?算了,我们还是出去说话吧,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两人刚走出茅厕,看管地魂的魅影行礼后便急急忙忙将一封金丝绒锦盒交给了地魂。 地魂打开一看,竟是一封印有龙族金印的帛巾。地魂看过后,露出一个不屑地笑容,随手将锦盒与帛巾扔给了魅影。 “龙族乃妖界贵族,磷老大已同意您去。” “他同意又如何,我不去。”地魂说着,有几分不满。 魅影听后,急忙跪下行礼,“还望大人以大局为重,妖聚所地方小不能得罪龙族。” “你下去吧,告诉老头儿,我去可以但需要带上一些东西,如果他同意我便过去。” “是。”魅影说完,离开了。 “信上说了些什么,惹得少爷如此生气?”尊儿说着,跳进了地魂的怀里。 “龙族族长的外甥被人下了降头,他们怀疑那下降头的家伙可能也是跃龙门成龙的,所以想让我过去看看。”地魂说着,叹了口气,“祖龙说白羽氏在龙族是大姓,真是一句刺耳的嘲讽。” “龙族之人也会被下降头?” “怪只怪,那外甥和他舅舅一样好色,抢了一个怀有身孕的美艳鱼精,这畜牲竟因为鱼精反抗他,将人开膛破肚。就这样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高等种族,宠幸一个下贱的鱼精是她的荣幸,竟然还敢反抗自己,死不足惜。”地魂说着,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就是这样的玩意儿,出了事还找我给他擦屁股,活该他被人下降头,要我说就该将他千刀万剐喂鱼才对。” “白羽氏乃是白鱼跃龙门成龙,虽然同为龙族,但龙族始终瞧不起白羽氏,觉得他们血统不纯。青云舞作为庶出的第一个儿子,龙族族长没有让他继承母姓也是出于此等考虑。白羽鸩宁已被逐出龙族,现在所有龙族人都认为你是他的儿子,所以请你出马也无可厚非,毕竟所有跃龙门成龙的都是受白羽氏管理的。好了,别生气了,少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地魂看向了坐在自己怀中的尊儿,目光多了几分陌生,“你认识我舅舅。” “认识,”尊儿说着,低下头无奈地笑笑,“少爷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都会如实相告。” “我没什么想问的,我们走吧。” “少爷……”尊儿嘴唇微动,沉默片刻,他始终没有开口。 “信上说之所以怀疑是鱼化龙做的,是因为鱼虽化龙,但看似耀如日月,锋如刀剑的鳞片下,却布满了肮脏的寄生虫,那些寄生虫是做鱼时留下的,永远清理不干净的存在。真是带有嘲讽的意味,因为你出身低贱,即使跃龙门而出,也是被差别待遇,真是不公。他们既然敢这样说,老子非得要查出真相,让他们统统闭嘴。” 正在地魂说话之际,拿着软金丝手套的魅影突然跑了进来,“地魂大人恕罪,龙族使者说,说,您来自凡尘,还须戴上这些,以防在调查时,污染了他们尊贵的龙体。” 尊儿注意到地魂的脸色在那一刻难看到了极点,抓起那副手套的他将其狠摔在地,不顾魅影的阻拦将它们踩了个稀烂。 “好一个出言不逊的龙族使者。”尊儿淡淡一笑,将衣服里的水晶令牌放到了地魂手中,“少爷气不过就将这令牌放到那使者面前,狠狠赏他几个耳朵,教那使者长长记性,再气不过,就打龙族族长几个耳光,教他懂懂规矩。” “这是什么?”地魂看着那做工精细的水晶令牌很是疑惑。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妖皇令而已,我家还有很多,少爷可以用它打人,以防弄疼您的手,弄坏了,我再回家取一些。”尊儿呲牙一笑,惊得地魂脊背直发毛。 “你家不会是做假令牌的吧,我看还是算了,最近妖界打假很严。” “不是假的,是真的,少爷不信一试便知真假。”尊儿说着,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尽显俏皮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