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笔名的那点事 说来惭愧,我有过两个用了八年的老笔名,一个是大家比较熟悉的“花掌柜”,还有一个是现在这个“柳承君”。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八年过去了,我还没出名呢,我的两个笔名就一起沦陷了。 “花掌柜”成了某无良借贷软件,肯定是不适合继续使用了;本以为“柳承君”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结果某天随手一百度,居然是个贪污犯的名字…… 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啊!! 所以,我决定彻彻底底换一个笔名: 白玉卿相。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本人是信道教的,那就让我做个美梦,上天做个芝麻小官吧! 现在成神越来越难了,不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是吧,啧。 关于正传 《陵光》严格来讲是篇前传,我有整个设定宇宙,不断在架构,不断在完善。正传《有冷香盈袖》因为手残和系统设置的原因,现在在我的主页里显示为“剑下青梅”,只能等到八月底再修改。 书名和笔名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正传坚决停更,先写这本《陵光》。 其实这样可能成绩会不好,但,我也算别无选择。 最后,希望大家期待一下有冷香盈袖的重新上线,我自认为那是一本还不错的书。 书友群 首先关于更新:笔名修改回去之前(八月中旬之前)每周两更,之后如无意外,会保持日更。 后排书友群:883768878 关于书友群 没错就是某讯抽抽了,导致书友群搜索不到。 问题已解决,书友群883768878不变。 暗号:白玉卿相 第一章 上古卷 孤竹 《孤竹遗撰·杂序》有言: 传曾有太古之世,阴阳混沌。盘古开天地,化日月四方。时万物有灵,始诞诸方神。父神生女娃,伏羲,下降合而生人,授以万物。初时天阶未陨,人神可互通。下世人者,体容二炁,可与神交而生裔,又或虔诚以修,或得天之命,可登梯而永留于天。 然人有欲,不思天命修为,妄以凡之躯而登天,窃得长生。女娃不悦,降神谕以为训,而人不加以敛,反愈盛。物欲难掩,闻听于天。是以父神不喜,召二神归,断天梯,至此人神殊途。 人惊慌,汲汲然仆告哀求,而神固已去矣。有智者云,神之怒盖从人之贪欲起,万物之灵未消,而人之芸芸,有众,有部,有国,不若遵女娃旧神谕,修德养身,繁衍生息,绵延子嗣。 众以为善,乃复拾二神之礼,兴人世,奉父神。逾百世,人神不复见,或云本无神。而古之神迹口耳相授,亦传万世。偶有得道者,或飞升,或解,或化而登仙,少为外人语。 绵延不知若久,人之世鼎盛,然不复有人修。盖浊欲冗杂,太古世遗之灵力式微。神君不虞,下降者皆归于天。至于道法衰微之世,灵力枯竭,天地众神归隐,不复与凡人见。至此神迹终,人皆云上无神,下无鬼,无以拜。神君不复有禄,亦察下世无救,遂与人决。 果不过百年,下世遭祸。大土动,弱水行,五谷哭,金如纸。人不敌,始忆神迹,哭号参拜欲得庇佑。父神不语,众神随以缄默。偶有生悯者,但与曰昔之物欲生乱,周而复始。悯者不复言,遁去。 下世陷落,文明凋亡,残篇断章无一存。疫病生,天不雨,饿殍遍野,哀鸿蔽日。又风雪肆虐,人为动物,不得御寒,死伤殆尽。魂至地府,主神不收,驱于四野,引业火尽燃,不入轮回。 寂寂万世,冰塌云融,万物消亡,山河崩裂,太古之众神化生,天地复合而为一,方复见上古之混沌境。茫茫不知若久,天命垂怜,复有物灵。灵聚乃孕父神,重开天地,成万象。而此之父神非太古神尊,实后之气聚而化形也。 西山昆仑覆雪,久而结仙胎,集天地之灵,诞育母神。母神修千载,乃生祖娥。或曰,祖娥实为太古之女娃有灵。然,皆上古之神迹,无从考。祖娥成,母神令下降而生人。 是以三界又成,复有人世。时亦灵气盈世,真奇繁衍,异兽生息,凡人可与鬼神通。祖娥教人以阴阳二炁,修为之道,文字歌赋。父神得天所授,深谙人欲生于根本,不加约束终成大祸。即谓母神,召祖娥,断天梯。 蹉跎百世,人有古国,塑神龛,奉天神以求庇佑。北域之国号孤竹,天子讳墨台。孤竹仁而好生,民安乐恬然,国衍盛千世,遇老阳山之役,亡于颛孙。 墨台喜神,多集大家,修书录众部神迹,列国故事。其文字光华异幻,怪诞奇诡,立名曰《山海志》。盖孤竹国亡,又有名《孤竹遗撰》。此后话耳。 第二章 上古卷 颛孙 颛孙恶神,性嗜杀,屠城王城,墨台不降,天子死社稷。宫之众妇贞烈,聚大殿,相携缟素,燃火自焚。时殿梁崩塌,火光映天,宫妇高歌,哀极幽微可通鬼。杀者生畏,不敢入,遗孤得逃。 墨台后裔匿于市,几遭追戮,辗转入野。遗撰不亡,传唱甚广,见赞墨台为神裔,当承天命而复国。颛孙大怒不喜,严令为禁,颂者立处极刑,惨状不忍卒视。民愤慨不从,宁赴死。未几,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血流溅蓄于神龛,积三尺不止。 方半月,天象异,孤竹故地风调雨顺,百姓康泰无疾。唯颛孙之殿上天不落雨,骄阳烈火,草木死枯,鸟兽遁形,疫疠横肆,常有暴死殿上,药石无治。时有夜哭荡在长街,或曰颂者亡魂,驱之不退。颛孙初不以为意,毁神龛,指天叫骂。俄而红光烧天灼目,离火团团自老阳出,降殿上,噼啪翻腾,七日不灭,尽焚颛孙之庙堂。火中隐有雀鸣戾戾,实神迹大显。 神迹也,撰得存,有录,流于后世。 朱雀之神在天,化四尾之羽虫以为形,有真火环绕,明灿绚丽若朝霞。雀神布恩泽,引魂上南天。盖暴刑之冤死者众甚,魂起竟有白日鬼哭,呜咽哀戚,幽怨不绝,沸反之声直上达天府,下彻阴曹。鬼哭,生人亦哭,死生同悲,举国一泣,时生人之境真如鬼城。 南明离火,上神之秘法,无端而骤降人之世,父神不知,天命之不允。又有亡魂之众,怨气冲天彻地,众主神震惊,以为妖异,急奏父神。 父神怒,立召雀神。时雀神势单,监兵恐生变,悄然以随。雀神坦荡荡,尽述孤竹无辜国灭之起终,颛孙残暴辱神之起末。父神缄默久,允。 神君记功德,洗冤屈,授福禄,而后归于酆都,待入转生,怨气始消也。孤竹之民苦颛孙久矣,得神佑,额手相庆,奔走相告,车马辇轿入山野,欲迎墨台裔。老林茫茫,民苦寻三日,得见帝子。帝子久在野,茫然不知世事,恐以为有诈,不出。旧臣奔,匍匐泣涕,始信为真。 颛孙始见真神,惊惶大骇,率众仆地戚戚,哀哀而祷告,遑遑而顶礼,欲逃天罚。民众大怒,举火持械,呼号纷至,上呈天听。墨台后裔出,见神之迹,跪拜如仪。 倏尔天火熄,华光射,祥云缭绕,仙鹤齐鸣。神君现世,降神谕。 神曰,墨台有大仁,天爱之。然千世已过,维持艰难,又遭大屠戮,帝之气数尽,无以复。 旧民悲恸齐哭。唯帝子从容叩拜,感尊神之救民水火,愿归野不复出,世代为雀神之徒。神君大赞,指其南迁。此亦后话耳。 神谕又曰,颛孙不仁,当天地共诛。然念其祖高阳,黄帝之孙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子孙不仁,不当谓全族之祸。乃诛暴君及众部,勒颛孙幼子称主,万事唯仁,令修《孤竹遗撰》,详载暴君之祸以为戒。 众始诚服。神迹隐。后世奉养,雀神上尊号,谓陵光。 第三章 上古卷 问责 三十三重天,神殿巍峨团龙绕,朝红瑞紫祥云翻卷,肃穆天将执戟站旁。殿里群仙各有眼波,明灭不定。当中父神庄严高坐在上,金玉冕旒煌煌沉沉,断看不出珠帘之后何样神情。 “陵光,你可知错。” 父神宝相威仪,声音中的愤怒却掩饰不住。我怕莽撞行事适得其反,再不慎惹了他发狂,未敢贸然闷头擅闯,心中自有诸般疑窦,且待暗自细思量。 还是青龙兄急急忙忙来递信儿,那厮整日醉醺醺,正事上却靠谱的。我还疑心怎么青天白日里,那么多亡魂上天来。雀儿,你是神君,这一世天梯早断,人神不通,你如何非与凡人计较。通明如你,不会不知,那姓墨台的君主,王气早已尽了吧! 雀儿,你自以为匡扶正义,自当能逃出六道,继续守着一方南天逍遥。你错了,你被冲动蒙住了眼,只看得见恶有恶报快意哉,看不见滚滚业火叱云燃,凡人无力惊惶模样。 高高的四方大柱上,镌刻的分明是我四方护法。我身边正巧是那南天朱雀,冷冰冰,又栩栩若生。我忍不住抬起手,身为西天监兵,这手上常年戴着盔甲,早不记得几万年了吧。我摸一摸那盘旋的雀尾,耳中听不见朱雀的回答。 座下女子缄默而立,抿着唇一言不发,也不肯跪下。且当得了空儿细瞧瞧她吧!细看她执剑在手锋刃生寒,夭桃秾李眉目宛然,一身红裳热烈如火,好个南天神君命主老阳。 雀儿,别倔,快说你知错了,父神不会难为了你。雀儿,莫要执迷不悟,下世信众声声唤你神君,南方的天还待你加冕。连带我那西方的大地……还在待着陵光舞剑笑意张扬。 我转身,以神之识举目瞰远,下界人世正离火断生路,烈焰照腐骨。血迹濡湿连地烧,未达天听,先化满目焦土。咚咚脚步声响,我回头,乍见酆都大帝慌慌张张,踏天宫玉阶而上。 我暗道不好,展臂欲拦,反受制于两方守门天将。眼看那老儿皂靴踩地,紫袍披乱,颤栗踟躇,闯殿高呼,仰面觐见父神,上奏惊忙。不好,不好,这老儿上天,必是怨鬼数众,惊了地府。 “神君引火,七日不绝。今下世鬼魅汹涌,恶鬼霸道横行,狰狞肆意,凄厉嚎哭。万数之魂由南天归地府,几如有妖异祸世之象,实前之未有。九殿阎罗惶恐,求父神示下。” 酆都大帝言辞切切,奏罢伫立一旁。父神不怒自威,乌云遮面。我不觉攥紧了拳,下意识回眸向雀儿看去。那红衣的女子张口欲言,先遭呵斥声声厉。 “陵光!你残杀下世,何以为神!去了罢!” 不!她不是!一掌掀开那二方守门天将,我毅然闯了父神殿上。果然,父神被激怒了——在那之前,我堪堪抢了个先。父神,父亲!陵光擅引离火下界,固然有错,可也请听一听缘由吧! “雀儿!你说话,你告诉父神,为什么这样做。” 我拉着她衣袍,催促她出声言说。 第四章 上古卷 引魂 那一声父亲看来颇有效用,父神压了怒气,宽大的袍袖大力一挥,冷声要她从实道来。 “下世颛孙不仁不忠,屠戮君王,为祸人间,又指天叫骂,毁龛辱神,其罪莫不当人神共诛!吾降离火,但焚颛孙庙堂,是为神之警,而百姓无伤!万数亡魂者,皆墨台旧民,忠而丧颛孙之刀下,非陵光之过!” 她言辞坦荡掷地有声,却挂着副受了委屈的神情。那葱白的指尖儿紧紧掐了手心儿,都陷出了好看的红印子。 我想笑的,可惜现在不合适。雀儿……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你看宝座上的父神,被你呛得脸都青了。 我道父神明理,不会再怪罪于她,只是一顿斥责少不得了。 失算了,父神只道罢了,收了离火,好生引魂归天去吧。 “监兵,你也去,看着她。” 父神的面容隐在冕旒后。我敛袍听令随着她。雀儿不懂,赌着气往外走,晃得发上一双白玉铃儿叮当作响。差点忘了,还有个酆都大帝,那厮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我拧眉,一把拽走他。 “哎呀!神君,神君饶命!父神!” 呔,酆都老儿,没想到你这么多话。这会儿忙着,也快回你的地界乖乖干活去吧。待本神君哪日得了空儿,必得下去好好寻你讨一盏茶。 雀儿!雀儿,等等我,你走得太快了。 她召起南明,踏火云而去。一袭红衣灿烂明艳,愈发衬得她青发雪肤,美艳异常。这般肆意张扬,显然心里有气的,敢在父神殿上一言不发,拂袖去了,四神之中也只有她。 我追上火云,化了原形。虎啸山林百兽惊,堂堂监兵,主刑罚正杀伐,今儿为了下界那万数亡魂,就勉为其难,给姑娘家当一回坐骑,哄哄这位陵光神君吧。 “好啦。父神不会骂你了,雀儿,烧便烧吧,下次记着,要偷偷地烧,不像这次声势太大,吓到无辜之人了。你说,父神不责问你,还能找谁?” 焦土斑驳,枯石嶙峋,烈日灼空,正是那离火降世的地儿吧?行之既久,终于到了,腥膻气息扑面而来。她跳下虎背,掐指结了手决,法咒喃喃,一硕大法印浮现在半空。 那分明是镇压了万计亡灵恶鬼,混杂交错,分不清楚了。下界的离火还在熊熊燃烧,早已烧塌了那一方殿宇,旁边那扑跪哭号的,大约就是颛孙氏吧。抖了抖耳,白虎法身隐了形,懒洋洋趴下守着她。雀神降世,引魂赐福,就让下世的颂歌都唱给雀儿吧。 南天神君降下神谕,诛了颛孙,又给自己安排了一国信众。好思量,好个剔透心肠!我故意蹭蹭她裙边,反正凡人也看不到。只是,雀儿,玩笑罢了,你何至于踢我一脚。 “陵光神君果真有好生之德,怎地连恶鬼都要接引了?” 我取笑她,看着她灵气盈空,化恶鬼,引善魂,四尾朱雀之身隐隐显现,耗去了七日离火罡气,她该累了。罢了,雀儿,父神先知,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西天白虎神君,噬恶鬼,化百邪也。虎口一张,下辈子可莫再作恶了。 第五章 四神卷 新嫁 离火耀目处,赤羽璀璨升。 镇守南方已足够千年之久了。今儿个算来,四象也有千载未聚。 “终于等到你了。” 鹔鹴长留在西,正可引路在前。也好,也好,这片地界儿,真有上千年不曾踏足了,谁知它变没变呢。若走迷了路,可要被笑吧。 执明的北海倒是常去,谁叫他那儿好东西多呢。嗳……明明火凤讲过,打从我还未降生时,青龙怕烧了他的神树,玄武阿兄早有了那条青蛇,唯独西边儿的这位常伴在雏鸟左右。 他们都笑,说西南二方神君总腻在一处,下世人间只怕再不畏惧死生了。我不理睬。只是……年岁渐长起来,怎地倒疏远了呢。 我记着的,不用火凤总是唠叨。西天的山门早过了,可我偏偏瞧不见他。执明正被孟章拖着喝酒,身边没见那条青蛇。 “哎呀呀,可算到了!” 分明时辰还早呢,毕月乌却等不及了,一把拉上我,急匆匆七拐八绕进了屋子。还没听清楚屋里吵闹,才踏进去一步,我就看见了她。 “你来啦,快过来呀。” 她唤作楚裳,是这西方大地上笑容最灿烂的阿姐。庆日大吉,永结为好,四象聚首西方送她。 白衣的侍女执梳,母神谴青鸾与雪凰赠来玉冠,常仪送的精巧玉簪高高挽起秀发,圆润的耳垂点着一颗凤尾花。颊边垂下冠上的珠帘,南海鲛绡制成的面纱笼上面颊,只留下一对含着不舍的眸。 “好啦,阿姐,我送你。” 祥云绕天,仙乐鸣奏。我挽着她出门来,她一袭红裳,惊艳了三十三重天上数万年的枯燥孤单。 南天几尺晚霞为她作嫁,引以日光作链,月光作纱,缀几朵西山亘古冰雪结成的琉璃霜花。艳红的长裙妖娆,北海来的珍珠缀在衣角,上百颗珠子在白泽阿兄的打磨下微泛柔光。 吉时将至。姊妹在堂,娇声道贺,她眼角还是泛了红,只余下声声不舍呜咽和徒劳的安慰。 “阿姐,他若待你不好,我便接你回家。” 慵懒冷清,杀伐果断。战神,绝不虚此名。 “阿姐,走吧。” 青鸟殷勤,凤凰和鸣。楚裳,西方最明媚的女子,被五凤接引踏上鸾车。监兵前些年寻来的珠玉,珍瓷,异宝,通通为她作陪,东方孟章神树上的果子也毫不吝啬装满了四只妆匣。 好一个千里红妆,天下为嫁。 羽虫之族,万代长生,祥瑞之兽也,宜婚嫁。焦明代我送她,飞鸟齐鸣,走兽开路,朝北方引着她。 “多谢你了。” 我不回头也知道是他。青龙爱酒,又酷爱捉人对饮。母神的半壶仙酿醉倒了阿兄,他终于得了空闲,来与我说句话。 牙白长袍罩身,靛蓝披风外披,领口上缀一颗银白珠扣,还是我从执明阿兄处讨了来,悄悄赠予他。生得女儿样俊俏,凤眸狭眉却不吝勾出英气。眉间蜿蜒一印更衬清冷,及腰墨发一半披散而下,眸子一挑,直教姑娘芳心暗许。 公子如玉。性温?非也。 嗐,无人比我更知他。 第六章 四神卷 楚泠 他是楚裳胞弟。白虎,仁兽也,缟身如雪,噬食鬼魅,啸则风兴。 世人唤他监兵神君,楚裳唤他阿弟,玄武话少,很少听到是如何唤人的;孟章整日喝得醉醺醺,白虎白虎地叫了上万年。而他一视同仁,温笑应下。 我唯独爱一声楚泠。 楚泠,楚泠……玉面战神,却有这么个软得像水的名字。我记得清楚,少有旁人这般叫他。上万年了吧,这个温柔的名字只有我在声声唤着,每每也是字字珠玑,唇齿留香。 我也想他唤一唤我的,就像我一样。可惜,我没有名字,任谁唤来唤去,也只是一句陵光。啧,连个神君都不带,不就是看我年纪小么?哦……好像也不绝对,羽虫之族倒是都恭恭敬敬地唤我神君。 还有下世的那些凡人,修神殿,筑金身,日日祷告,求长生,求祥瑞,求来求去。他们的香火熏得我头疼,可人人都告诉我,那是下界供奉的好东西,要是离了这些,没准儿要损许多修为。 至于头疼?小朱雀,乖乖再长几千岁,习惯了就好了。 这就是那更过分的,比如那条整日醉醺醺的青龙,一口一个小朱雀。嗳,如此说来,孟章阿兄,莫非你是想讨一把南明离火,叫那东方的大片神树重入轮回么? 其实这事儿都怪楚泠。说好的,到了五百岁时,一定给我取名字的。今儿年庚都上千了,他却可恶,每次一提起来都说好好好,可是转眼儿就忘了。 我很想要一个名字。我去问火凤,火凤却说,我在西方长大,这名儿也该监兵神君来取的。偏偏羽族以朱雀为最尊,就算监兵忘了,别人也帮不上。 “一声谢算什么?楚泠,我的名字呢?” 我捉上他颈下珠穗,分毫不与他客气。他假作不解,我就偏不放开他。朱雀在南,为老阳,引魂归天,予人长生也。监兵主杀,陵光主生,楚泠,你瞧,你就该和我在一起。 我们,是天地精华的结晶,是神权与爱的象征。 爱,多么美丽的字眼,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柔。祖娥总说,有了一个爱字,她才降世而生人,诸神才施予人世恩泽。 只是,楚泠,你懂爱吗? “什么名儿?哦,这是大事,得空我仔细想一想。而且,陵光就很好听。” 听见第一句,我都知道下一句了。 送嫁的仙乐早已远了。我不想回去,拉着他一起站着。嗳,先放着恩恩怨怨的不谈,怎说也上千年没见了,送走了正主儿,好歹也陪一陪我吧? 南天又燃起了晚霞。万年前,新生的朱雀尚是无措雏鸟,久久化不得形。雀鸟偶然落于下世,险些就遭了大劫。后来,监兵征战四方,斩妖除怪,陵光雀羽渐丰,引得天火,万年也早过了。 战神不说话。我不许他走,他就真的待着不动了,把玩着那只琉璃酒杯。酒香味飘出来,我忽然也想尝一尝了。可我不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讲与他。 “楚泠,阿姐嫁人了,那我呢?” 第六章 四神卷 楚泠 他是楚裳胞弟。白虎,仁兽也,缟身如雪,噬食鬼魅,啸则风兴。 世人唤他监兵神君,楚裳唤他阿弟,玄武话少,很少听到是如何唤人的;孟章整日喝得醉醺醺,白虎白虎地叫了上万年。而他一视同仁,温笑应下。 我唯独爱一声楚泠。 楚泠,楚泠……玉面战神,却有这么个软得像水的名字。我记得清楚,少有旁人这般叫他。上万年了吧,这个温柔的名字只有我在声声唤着,每每也是字字珠玑,唇齿留香。 我也想他唤一唤我的,就像我一样。可惜,我没有名字,任谁唤来唤去,也只是一句陵光。啧,连个神君都不带,不就是看我年纪小么?哦……好像也不绝对,羽虫之族倒是都恭恭敬敬地唤我神君。 还有下世的那些凡人,修神殿,筑金身,日日祷告,求长生,求祥瑞,求来求去。他们的香火熏得我头疼,可人人都告诉我,那是下界供奉的好东西,要是离了这些,没准儿要损许多修为。 至于头疼?小朱雀,乖乖再长几千岁,习惯了就好了。 这就是那更过分的,比如那条整日醉醺醺的青龙,一口一个小朱雀。嗳,如此说来,孟章阿兄,莫非你是想讨一把南明离火,叫那东方的大片神树重入轮回么? 其实这事儿都怪楚泠。说好的,到了五百岁时,一定给我取名字的。今儿年庚都上千了,他却可恶,每次一提起来都说好好好,可是转眼儿就忘了。 我很想要一个名字。我去问火凤,火凤却说,我在西方长大,这名儿也该监兵神君来取的。偏偏羽族以朱雀为最尊,就算监兵忘了,别人也帮不上。 “一声谢算什么?楚泠,我的名字呢?” 我捉上他颈下珠穗,分毫不与他客气。他假作不解,我就偏不放开他。朱雀在南,为老阳,引魂归天,予人长生也。监兵主杀,陵光主生,楚泠,你瞧,你就该和我在一起。 我们,是天地精华的结晶,是神权与爱的象征。 爱,多么美丽的字眼,和他的名字一样温柔。祖娥总说,有了一个爱字,她才降世而生人,诸神才施予人世恩泽。 只是,楚泠,你懂爱吗? “什么名儿?哦,这是大事,得空我仔细想一想。而且,陵光就很好听。” 听见第一句,我都知道下一句了。 送嫁的仙乐早已远了。我不想回去,拉着他一起站着。嗳,先放着恩恩怨怨的不谈,怎说也上千年没见了,送走了正主儿,好歹也陪一陪我吧? 南天又燃起了晚霞。万年前,西山天降仙胎,新生的朱雀尚是无措雏鸟,生而化得人身。稚子还不知身负何职,就被带回了西方天,后来,监兵征战四方,斩妖除怪,陵光雀羽渐丰,引得离火,万年也早过了。 战神不说话。我不许他走,他就真的待着不动了,把玩着那只琉璃酒杯。酒香味飘出来,我忽然也想尝一尝了。可我不能,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讲与他。 “楚泠,阿姐嫁人了,那我呢?” 第七章 四神卷 朱雀 南天诸星落,陵光入世时。 他们说,我们不是天地间的第一批神,我也不是这一世的神明中,第一只南明朱雀。 “不过嘛,也没什么要紧的。小朱雀,可别哭鼻子。” 哦,其实我不在意的。我只知道,不管是不是第一只,自个儿都是唯一一只朱雀神鸟。我还知道,自降生起,身边就有一只白虎。南天的火凤对每个人都很好,唯独对西天的人很凶。回南天后,白虎来寻我,总要被恶狠狠盘问一番。 “怎么又来?还来作甚?” 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还没一百岁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只是总说不出。监兵神君有阿姐,他们都是白色的大老虎,现出原形时威风极了。玄武阿兄的宫殿中,也有许多姊妹兄弟。更不要说,青龙的地盘上到处都是他的小弟。 四方天的神君,唯有我……是孤孤单单的一个。 我曾许多次逼问火凤,到底为什么,三界中没有另一只朱雀。 火凤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乱回答。 “神君合该只有一位。” 那为什么,楚泠有阿姐呢?羽虫族类繁衍四海,世有五凤,亦有五鸾,可我这神君做得太孤单。 上千年前就孤单起来了吧,西方虽好,也不及南天才是家。我接引过万数亡灵,冷不丁忽然要想,将来接引我的,会是谁呢?下世的老阳山早已荒了,乌沉沉的黑夜也从不回答。 日出东方,连着南天也微微擦上一层熏黄。那孟章的神树林,又该煜煜生辉了吧?我回过眸,抬指熄灭了陵光神殿中的灯盏,恍惚瞥见铜镜中玉骨生香。凡人不知,神也有生老病死,千岁之前,我还不是这般模样。 可笑吧,见不得神君,又要塑起法像的,也只有下界那些人家。上界之神嘲笑着凡人无知,又舍不得他们供奉起的一炷香。 他们供奉的雀神,不是我。 我曾悄悄入世,见过陵光殿堂,见过那朝拜景象。 那个女子,茕茕立在镀金神龛中,手中紧攥着长剑,英姿俊秀,生得一副美人傲骨。她不是我,她的塑像伫立近万载,边角已有了斑驳。 他们争相而来,纷纷叩倒在神龛下,热切地期待着在香炉里请第一撮灰。他们说,她是天神,福泽百世,救民于水火。 我化而为人,隐没在人群中,看上去那样茫然无措。 “是远道而来的吧,这朱雀娘娘很灵的,来拜一拜吧!” 我看不清他们的笑脸,被让到了前头,瞧着似乎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泥胎金身,手足无措。身子失去了控制,缓缓弯下双膝,低眉,垂眸,颔首而下,深深叩拜,掌心触到地面微凉。 夕阳洒下了,无处不是倒影。我徘徊在殿宇楼阁,亭台水榭,望着不远处逐渐熄灭殆尽的流光。回来再看那尊塑像,她的眼瞳被日光染成漂亮的璨金色,仿佛温柔含笑。熟悉感涌上来,翻腾不下,太真切,也太倔强。 愿尘埃落定,年岁静好。 我说着不在意的,却体会了热泪盈眶。 盗版问题!严肃! 形象什么的并不很重要,重要的是要严肃说一下盗版问题。 某个叫“幻想小说网”的,已经出现了本书盗版,并且厚颜无耻地据为己有,连举报或投诉通道都不开放。 以及大家都懂的“笔趣阁”,恶心程度不需要我来赘述了。 要知道,本书现在连起点正版都是很难直接搜到的,然而如此之快出现盗版,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是否又是一出大家都懂的好戏呢? 最恶心莫过于,该盗版网站还有不少的阅读量。 我没有后台,也没有背景,更没有什么粉丝为我口诛笔伐。我只是个写书十年没成绩一度弃坑,疫情当前考研不利只好重新拾笔的无名之辈。 所以我能做的很少,每次更新都骂一骂盗版和抄袭,效果就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是不怕被骂的。 那就只好,祝愿天底下所有的盗版和抄袭都原地爆炸,人人得而诛之吧。骂人不带家人,我就忍着不继续往下说了。 发完这一章,我的形象也该毁了。 可我并非圣母,生平最厌恶是盗版与抄袭。 下次更新的时候,我会将本章放进作品相关,最大限度不影响阅读。 以及,追盗版的都是假粉,这也是我的底线之一。 就这样吧,情绪不稳,不多说了。 这个单章能存活多久,大家就一起数着日子吧。 如果找不到我请看书友群883768878暗号:白玉卿相 第八章 上古卷 斩妖 赤羽纷展,丹霞流光,雀神下界,踏火而来。 我于陵光神殿中掐指结符,铜镜化得圆光之术显像,瞧一眼凡世的人男耕女织,把酒桑麻,日升而作,日落而息。我看到晨炊的烟火连绵起落,农户的黄狗犬吠不止,吵扰起左右邻家,揉着惺忪睡眼开始整日的劳作。 数月前七月七一场激战,新封的神君不甘落于人后,自请了领兵迎敌。虽得胜而归,也落下了一身伤痛。闭门休养的日子里,祖娥来探望,总与我打趣,说打打杀杀过足了瘾,如今可知道难受了? 非也,不曾过足了瘾,也不觉难受。只是养得久了,也会觉得颇为无趣。祖娥受母神之令下界诞育凡人,常与我讲凡间之事。故事听得多了,我也愈发生出好奇。祖娥说,直到父神召她归天,那还是个极好的地界儿,只是到了后来,妖仙神魔都趋之若鹜,她也不知下世变成什么样子了。 镜中一观,阴阳汇聚,二炁调和,这凡尘烟火,最是惹得神明流连难返。吩咐了火凤暂管神职,我便遁形下界去了。那时的下界尚少观宇,我便寄身一片正繁茂的竹林中,离火之气激荡梢头,惊起飞鸟和鸣。 那是一个清晨,东方天幕泛着鱼肚白,青黛色的远山雾绕云缭,峰顶尚有残余的星子若隐若现,犹衬着晨曦飞霞,流朱灿金。朱雀化形,是一身暗红梅子色的衣衫,阳火最盛的神君,化了法相却是四象中唯一的女儿身。 我尚未见过其他三神,不知他们是何种模样。 初初下界,还没踏出一步,忽听得身后地上落叶儿咯吱作响,是谁?绷着神经稍稍侧耳,拇指轻挑,剑锋悄然出鞘,寒光潋滟,锋刃逼人。拧起眉心猝而回眸,却见一道并不熟悉的身影。 这气味……哪里来的狐妖! “何方妖孽,还不退下!” 厉声一呵,那妖物竟充耳不闻毫无反应,且愈发有逼近之势。有趣,这下界烟火,原也能助长妖孽的胆识!拧眉转腕抬手一翻,利剑出鞘,剑影凛冽锋气流转,逼得林中热浪退散。妖物现了原形,张口露出利齿,腥臭气息翻滚扑来。 “拆了你的仙骨,助本尊得道成神!” 啧啧,好大的口气?不知死活的东西,拿命来罢!离火之气暴涨,转眼之间剑刃吐露噬人红光,划破长空抵上妖物咽喉。只稍一用力,眯眼挑眉看着这杂毛狐狸吃痛皱眉。 “哪里来的孽畜,也妄图位列仙班?” 天边儿那一轮朝阳已经高挂,照着竹林外头耕作织绩。凡人不识天数,怎知这林中正厮杀?提膝一脚扫上妖物胸口,剑锋借势正割裂喉咙,喷薄而出的鲜血将视线擦红。 尸体砰然倒地,震起一片灰尘漂浮,整个一副扭曲狰狞。 折腕收肘,嫌恶地擦干净了利刃,随手丢开已脏污的帕子,收剑入鞘。裙角的暗红梅子色溅上了血,也看着惹人厌了。 祖娥啊,你该失望了,这人间的确不像样子了。 第九章 上古卷 初识 西南二象的初识,发生在一场人间的盛夏里。南天的陵光神君下界,还没体会到人间的妙处,先被一只妄图拆仙骨的狐妖扫了兴致。尊神斩妖,收了利剑翩然而去,有道戏谑嗓音又响了。 “好俊俏的身手,只是那孽畜蠢笨,杀了它也不算什么本事。” 彼时犹在上古之初,祖娥归天凡世初成,四天神君各自飞升。这边朱雀的怒气还没消,秀眉又挑,赤瞳一凛,抬指挥过一道罡气,打下那人栖身梢头竹叶儿纷纷。 “口舌之争,不如一战。” 雀儿桀骜,对面那人也毫不客气。三刃长枪携卷天地刑罚,银白罡气霎时暴烈,雷霆之威劈空破势,葱郁翠竹当中裂开,碎成粉尘当空纷飞。暗红身影堪堪躲过,旋即自空中跃落而下,倏尔借力箭步飞身,挥洒剑芒直冲天。 哐哐声声,锋刃相碰,赤红银白纠缠厮斗。酣战三日叫那星宿黯然,日月失耀。且听雀鸣唳唳,虎啸莽莽,彼此身份早个已明了。 瞧这少年郎也不懂惜玉怜香。百鬼之战伤还未大好,罢了,罢了。四散罡气收回剑锋,足下蓄力身形一挑,娇小身形退避二步—— “阁下好身手,我输了。” 俊俏姑娘唇角一勾,玉面郎君差点摔倒。 “百鬼之战未及请缨,陵光大名早有耳闻。在下监兵楚泠,冒犯了。” 甫一交手还是清晨沐着初升朝阳,这会儿早已月上竹梢头。皎皎月光倾洒下来,和着穿林打叶声,也别有一番风雅。各自收了利剑长枪,两方神君在人间聚了首。 不打不相识,当真痛快有趣。 监兵想一探陵光尊姓大名,孰料美人儿唇角轻轻一弯,笑眯眯凑上来,声音好听得像西山的白玉铃儿。 “本尊就唤作陵光。” 天上星河璀璨,笼罩着四方人间烟火。 雀神刚下界就斩了一妖,又打了一架,终于能好好游一游了。二神化作凡间模样,监兵领着初来乍到的雀神往城中去。那城中张灯结彩,夜间也不外乎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你看这下界人间,二炁交汇,真是个好地方。可惜妖物横行,我才头一次下来,竟都觉得无趣儿了。” 陵光神君在战场上张扬,到了下世却像个羞怯姑娘。只瞧她看什么都觉甚是新鲜,也不忘拉着监兵衣摆一角。她忽然想起竹林中的事儿来,拉他停下,趴在他肩头小声嘟囔。 监兵大方受下,礼尚往来地揉一把她发梢,笑道,那只是时机不巧,不偏不倚撞上罢了。他又道,他数番下界游览,迄今也没遇上一只妖。 “那你就是笑话我了。我运气极差,不宜下凡,那早早回去就是了。” 她作势要化形,他不急不慌。 “嗳,这儿可是街市。一个姑娘家骤然飞升,吓倒世人,父神雷霆之怒,可不会轻饶了你。” 肩头美人儿翻他一眼,抿抿唇拉着他继续向前去了。她从不知凡人竟这样爱热闹,月上天心街上还熙熙攘攘。她盯着街头孩童嬉戏正入神,竟未察觉腰间手臂揽上。 “陵光,以后唤你雀儿可好?” 重要通知 经过严肃的考虑与讨论,本人于2020.8.12凌晨三时四十分正式决定,若本书读者反响较好,有足以作为支撑理由的成绩,则将会在完结后(或酌情提前)单开分卷,以增加常规时间轴版本,方便部分读者阅读并领会文意。 创作不易,感谢每位书友的支持。只要还有读者,有留言,有收藏(盗版网站机器人除外),书友群还有人,且未遭遇现实的不可抗因素(比如吃不上饭了,这个不太可能发生),本人是绝对不可能弃坑的。 但,请划重点,若此处成绩不佳(仍然比如在本站写书导致吃不上饭了),本人也会不得不第一时间改道出逃。生存为上,谢谢理解。 以及,本书对盗版追究仍在艰难进行。目前尚未发现被抄袭实锤,但若被本人发现,也是绝对零容忍的。 第十章 四神卷 鲛人 《孤竹遗撰·南海·鲛人》载曰: “南海有鲛,状如人而无股,水居类鱼,生尾,有鳍。善织绩,泣则为珠。 鲛人者,又谓泉先耳。潜织鲛绡纱,亦名龙纱,色白如霜,入水不腐。 渔人尝捕之,悉其阴与丈夫女子无异,可与人交合。或有凶者,好歌,诱生人入水,杀而食。” 陵光神殿空置百年,南海生乱,无人主持。 西天战神下界,斩恶鲛。 深夜的海面水雾笼罩,静谧无声。唯独有船只驶过时,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船上灯火通明,满载而归的渔人歌唱庆贺,丝毫未觉危险将近。 海面悄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影子,像人,又绝非人。那影子双臂生着薄却粗糙锋利的鱼样鳞片,臂弯还有一道尖尖的骨鳍,前肢似人生有五指,却连着近乎透明的白蹼,末梢尖锐,分明是利爪。 那就是书中的鲛人,严格来说,是鲛人里面的恶鲛,专食生人。若非亲眼瞧见,谁能相信这个世上有如此残忍恐怖的东西。南海的老龙王苦于主神离位,为了海里安静,只能装聋作哑。 恶鲛仍有人的形状,披着一头海腥味的长发,湿淋淋搭在肩上背上。船只航得近了,海面忽然升起一阵歌声,盖过船上人欢快的渔歌,声声鬼魅悠远,钻入人耳。 海面上再没有别的声音,渔人拼命捂住耳朵,徒劳无力抵挡。噗通噗通的落水声四下响起,是渔人们受了蛊惑,浑浑噩噩走上甲板,纵身跃下。 “呃啊……畜生……畜生!你要遭报应!” 海水刺骨的冰冷刺醒了男人,拍打着水面绝望叫骂。一只怪异的利爪刺破他喉咙,血腥味四散进海水,面前赫然是张无异于人类的面孔,白皙,精致,甚至称得上妖异俊美。 男人的颈子不断喷涌翻卷着血沫,徒劳动弹着手脚,包含惊惧的瞳仁逐渐失去光彩,变得死气沉沉。恶鲛舔舔苍白的嘴唇,一把将尸体丢入海中。 这妖物,是食生人的。 海水中尚有渔人奋力挣扎,嘶喊尖叫充斥了彼此耳膜。浓重的海腥味混着血腥气恣肆翻滚,直刺激人肠胃欲作呕。恶兽利爪狠狠扎进渔人背脊,张口露出犬样的尖牙,朝着人的脖颈皮肉咬下—— “呀——” 一杆银枪将它腰腹捅个对穿,逼得它松了渔人,捂着肚腹吱呀怪叫。月光下的海面此刻格外诡异,人,神,妖齐聚,惊惧弥漫,罡气翻涌。 污浊潮水起,腥臭排浪来,恶兽不识天上真神,久食人得了道行,敢与白虎争高下。玉面战神轻嗤眉宇皆不屑,翻指结印驱邪祟,抬腕提枪起凛风,生生将恶鲛肚腹撕裂两半。刺鼻的腐烂鱼虾味立时炸开,惹得战神也要皱眉。 枪刃直插海面,逼得海底龙王老儿速速出来相见。 “恶兽伤人,尔等不思约束,反而任其行凶,实为渎职当领父神之罚!” 监兵神君横眉呵斥,老龙王惴惴不安连称是。海面重归于静,战神敛袍坐地对当岸缄默,心道对老长虫的这番敲打,早在万年前助雀儿斩恶鲛时,就该落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