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可能见过他
来学校报到第一天，初冉走进教室时发现后面几乎已经坐满了，她只好在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坐下来。环顾四周，都是新面孔。
“Hi!我是岳熙明，你什么名字？”第一排一个同学突然转过头来对初冉道。初冉笑了笑，刚想答话，只听门口传来班主任的声音：“大家安静。”前排的同学伸了伸舌头转过身去。班主任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老师让男生找一个地方坐下，就让事先安排好的同学准备开小型的班会。主持班会的一个是岳熙明，一个是蒋慧伊。两个人慷慨激昂的陈词初冉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面向讲台，用余光打量着跟在班主任身后进来的男孩子，只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是却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班主任介绍学校的作息时间，纪律等等。没有用太长时间基本的事项介绍完毕就放学了，三天之后才正式开学。
“果冻！！！”初冉刚刚走出教室，突然被熟悉的声音吓了一跳。初冉猛地回过头想看看谁这么大胆这样大的声音叫她的小名，突然她发现顾谦正站在她身后笑嘻嘻地看着她。初冉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能死啊！”
顾谦和初冉这个复杂的亲属关系实在过于复杂，他们两个算不上是堂姐弟，也算不上是表姐弟。顾谦的奶奶和初冉的姥姥有同一个姥姥，所以初冉和顾谦也是有一点亲戚，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初冉比顾谦大了几个月，但顾谦不屑叫一声姐，总是到处喊初冉的小名。
“你进来都没看见我，我跟你打招呼都不理我，切。”顾谦撇着嘴说。
“哪有？我进来时候几乎都没有位置了，哪里还顾得上到处找熟人。”
“我先走了，我们下午还要去踢球呢，拜。”
“拜。”
初冉和顾谦分开后向琴行走去，她要去买新的吉他弦准备即将到来的演出。路上，初冉开始回忆跟在班主任身后的男孩。那个男生白皙清瘦，透着一丝清冷，走进教室时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一个空的座位。初冉将回忆翻了个遍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种男孩子。奇怪，他是谁，但是我觉得我见过他的。
初冉推开琴行的门，拿一包常用的吉他弦走向收银台，边走边算到新年演出之前有多长时间调整新的琴弦，一不留神，就撞到一个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儿，你不要紧吧，同学。”
初冉抬起头，原来是那个最后进来的男生。
“你也是8班的吧，我今天看见你了，我叫余航。”男生笑着介绍自己。
“你好余杭，我是初冉。我的吉他弦该换了，我是来买吉他弦的。”
“你学什么吉他，我学古典，我是来买调音器的，我调音器被我家狗咬坏了。”
“我也是学古典的。”初冉笑了笑。
他就是看起来高冷一点，其实还蛮友好的，初冉在回家的路上想。余航，我是真的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世界上相似的人太多了，我一定是将谁记成了他。害，这记忆力，我也是很佩服我自己了。初冉嘴里边念叨着边给吉他换弦。
“砰！”四弦突然弹出来抽到初冉的手臂上，抽出鲜红的一道印记。初冉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调三弦的音，结果刚刚一直在将四弦逐渐拧得越来越紧。
出师不利。
看来还要再去一次琴行。初冉边念叨着就该一次买很多套琴弦，一面恨刚买的弦还好好的就被自己拧断了。
初冉再次到琴行时，余航还没走。初冉拿起两包古典吉他的弦付款时，余航走过来来：“你不是刚刚才买新的？”
“就，调弦时没注意，看错了，拧断了。”
余航一挑眉毛：“因为想我吗？”
初冉目光一闪，很轻微的，但是余航还是感受到了。余航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初冉冷笑道：“要脸吗？胡说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很正经的……”
初冉还没说完，余航接话道：“今天我从进教室起你就一直在打量我，不是吗？”
“谁说的？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我……”初冉才不想说是因为觉得他眼熟，要是这么说了不知道这家伙嘴里又会蹦出什么东西，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说自己承认了今天确实一直关注着他。“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样一来，初冉更肯定自己绝不会认识这样高傲自恋的家伙。
“我忙着呢，懒得理你，我走了。”初冉推开琴行门头也不回就往家走去。
“嘿，girl！”
初冉一回头发现是岳熙明，“岳熙明，对吧？我叫初冉，你好！“
“初冉，名字不错，记住你了，以后姐罩着你。”说着就一把搂过初冉。
如果岳熙明不是带着女式的帽子，初冉根本就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孩子。岳熙明短头发，浓眉大眼，说话的声音很粗，一身运动装，动作与说话方式有一种老大的感觉。
“熙明。”是蒋慧伊。
“来，我介绍一下，这是初冉，这是蒋慧伊。咱们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初冉和蒋慧伊稍微寒暄一下，三个人又到最近的咖啡厅待一会儿。熙明就站起身来。
“我和慧伊今天下午有钢琴课，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一起玩。”慧伊和熙明就离开了。
慧伊和熙明离开时，初冉听到他们在谈论余航，慧伊夸他很帅，熙明像是很不服气地问她自己和余航谁更帅……
初冉心想慧伊是不知道余航有多不正经，“看他那副德行，有什么帅的，他还真就没长在我的审美上。”初冉说着就踢起一颗小石子。
初冉回到家时，妈妈正将饭菜端上桌。“听说你们班从外地挖来一个特别优秀的学生，好像是姓余。”
“余航？”
“对，就是他，听说他能力很强，但是你也强啊，宝贝。”
“那是，他，余航，不算什么。”初冉默默地想：我比你好一万倍！
二.滑板少年炫技
初冉快要进校门时，感觉身边一阵风就有什么东西飞过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围已经议论纷纷了。
“就是他，贺若岑，体育超好，人超级酷。”
“听说若岑在8班，8班同学好幸运，有这样的帅哥。”
“他滑板很厉害的，你们看，从校门到教学楼这一路炫了好几次高难度动作了。”
……
初冉觉得她们还真是好笑，8班？我也在8 班，怎么没见到有这般人物，也没听过他的名字，滑滑板来上学，装什么嘛，开学第一天学生那么多这样也太危险了，也对，耍帅就该挑人多的地方。
初冉走进教室时，刚好看见滑滑板的男生刚刚将滑板收好。还真是在8班。怎么这么慢？这一路是给别人签名去了吗？初冉只是觉得很好笑。
初冉在第三排最左边的位置坐下。
“同学，麻烦你让我进去。”原来是余航。
初冉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来，余航要高一些，所以初冉站起来时，她的耳朵的位置刚好到余航的嘴的位置。
“你还在生我的气？“余航在她耳边小声说。
初冉只当是没有听见，“你可以进去了，同学。“
余航眼里略过一丝得意的笑，就坐在了初冉旁边。
班主任走进来：“给大家介绍一下，来，若岑。”老师招呼那个滑板男孩到教室最前排：“这是贺若岑同学，新生报到时有些事情没有过来，今天才跟大家见面。”
初冉这才看清男生的面孔：乌黑浓密的刘海下眉峰延伸到眼角；一双杏眼“即嗔视而有情”；眼珠乌黑明亮清澈，容易让人一不小心就跌入他的凝望；鼻子高高挺起，英气逼人；目测一米八左右，即使贺若岑身穿宽松的校服，但腹肌的轮廓依然隐约可见。好一个帅哥，初冉在心里默念，果真名不虚传，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贺若岑简短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就回到自己位子上。
老师没有给大家分座位，所有人就暂时定下了自己的同桌，初冉就和余航同桌了。
“果冻。”余航对着初冉说。
初冉转过头瞪着他：“这也是你叫的，不许叫！诶，你怎么知道的？”
“顾谦说的，而且，”余航意味深长地望着初冉说：“很多男生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我们下午去踢球时他告诉我们的。”
“新生报到那天？”
“是的。”
“你不是在琴行？”
“我从琴行出来就找他们踢球了，有问题吗？“
“你爱干嘛干嘛，跟我没关系，行了，今天的交谈到此结束，我不想跟你说话，谢谢。“初冉没好气地说。
无所谓，初冉大大咧咧地表示自己不在乎。新鲜的班级，新鲜的面孔，新鲜的知识。初冉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人要认识，所以对这个同桌也就忽略了。余航也一样，别看他表面看起来温文尔雅，实际上活泼的很，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与班上的男生约好几点打lol。
接下来有两周要军训。休息时，教官鼓励同学们表演，江唯的呼声最高。
人家在许多歌唱比赛中拿冠军呢！有人喊，江唯来一个。之后所有人都开始跟着起哄。江唯笑着起来走到队伍最前面开始唱歌。
真的好听！初冉心里感叹。
军训队伍解散时，太阳就快要落下了，西面巨大的火红的轮廓映着几团云，火红的浓烈有一种强烈的爆发感，周围的天空是很好看的浅蓝和淡红，就在大家还欣赏这景致时，有人喊：“快看东边，要下雨了。”所有人转过头，那边的天空中的黑云追杀一般赶向西边，主教学楼那边已经开始下雨，雨就要追到这边的操场了。
“大——家——快——回——家！！！”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一声。
初冉没多想，就赶紧往家跑去，但是她怎么可能比雨快，还没跑几步，雨就追上了。初冉只得跑到最近的屋檐下躲雨，等雨小一点再走。
“一起走吧。”
贺若岑举着伞出现在她面前，腋下夹着滑板。
“贺若岑你真酷！”
“是吗？像不像一个骑士呢？”
还没等初冉说话，贺若岑已经在雨中跳上滑板，滑板后面喷着浓烈的火焰，闪亮的少年在雨中驰骋，初冉见他轻轻向前一跃，又一个后空翻，连带着滑板在空中划出绚烂的花火。随即，若岑稳稳地站在滑板上，还没等初冉反应过来，贺若岑开始用两个后轮滑行，一个360度旋转后又向上跃反向转180度，若岑又在滑板上变魔术般旋转几个来回之后，滑板喷出的火焰就旋转出了一朵玫瑰花的模样。初冉还望着火焰的轮廓发愣，贺若岑已经回到初冉身边，这时雨已经停了，贺若岑将伞缓缓地收起来，“怎么样？“
“玫瑰花，很好看。“
“什么？”
“最后那个玫瑰花呀，很好看的，就是时间有点短，我没能好好欣赏。”
“真的出现了吗！？“贺若岑惊喜地问。
“最后的一下，火焰勾勒出很美的玫瑰。”
“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初冉才知道他为了练这个花了很长时间。回家的路上，贺若岑告诉初冉滑板后面的喷火装置是他自己安装的，就是觉得这样很帅，尤其是雨天。自己总是想用火焰画出什么，却总是失败。今天初冉竟然告诉他成功画出玫瑰，贺若岑就邀请初冉去庆祝一下。但初冉今晚真的很忙，贺若岑一副很惋惜的样子跟她道别。
“谢谢你的伞，还有这么精彩的表演。”
“随时表演。”贺若岑假装很严肃地鞠一躬。
余航到家时，浑身已经湿透了。他没有伞，也不确定雨什么时候能停，索性直接跑回家。余航洗澡换一身新的衣服后，就准备开始准备练琴。余航拿起琴谱上一个橡皮泥做的小熊猫，端详一会儿，又轻轻将小熊猫放下，摆好琴谱，开始练琴。
将近九点时，轰隆隆的闷雷又开始响，余航折起《魔笛》的谱子，洗漱，去睡觉。
“果冻，你不要走好不好。“
“果冻永远是椰果的好朋友，果冻也不想走。”
……
三.我记得你
黑夜中，余航从梦中醒来，他睡不着了。
他梦到自己穿着熊猫的玩偶服在繁华的街道上发宣传单，一回头就看见小时候的初冉和自己手拉着手穿过周围的商铺。再一眨眼，自己的玩偶服不见了，自己回到小时候，初冉在前面奔跑。初冉喊着“椰果，你快一点”，就继续向前跑。余航很快就跟上她的步伐。他们来到一条小溪边，初冉抬头看见溪边一棵树上有一颗很漂亮的果子。初冉很兴奋地攀上树，一只手抓住偏上一点的树枝，另一只手刚刚向上伸一点点，另一只手抓的树枝突然断了，初冉原本是坐在树枝上，但手中的树枝一折就慌了神，身体向后一仰，向后翻着掉下树去。余航追到树下已经向上爬了一些，突然见到初冉掉下去，就去伸手拉她，但是他胳膊实在是短，距离还有一些远，身子向前一探就失去了重心，跟着初冉一起掉下去。
两个人都掉进水里，但只是慌张一下，他们就已经打闹在水里，水不深，还没等余航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初冉撩了一脸水花。
“椰果，更深的水里会有什么？”
“你想知道吗？”
“你知道吗？”
“我们去看海吧，我们去潜水。”
“那要等到我们长大。”
“多大？”
“很大很大……”
初冉突然跳起来，又撩余航一身水，转身跑了。余航也跳起来追她，两个人绕着树跑了一圈又一圈……
跑不动了，他们躺在树下，初冉望着树上的那颗果子，余航也随着她的目光向上看，天空中飞过几只鸟。
突然，一辆车开到他们身边，车上走下来的是初冉的父母，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暑假结束了，初冉要回家了。
告别。
余航就这样醒了。
他拉开窗帘，夜空中的月亮只露出尖尖的小牙，就像，初冉笑时候露出的虎牙。余航这样想着，就笑了。余航看着用橡皮泥捏的小熊猫，恍惚地说：“你怎么能忘记我？“
余航永远会记得那个陪伴他走出孤独童年的果冻，那个快乐善良的小姑娘。那时的他，瘦弱寡言。因为经常生病，医生让他去乡下多接触新鲜空气，试试养一段时间。于是爸爸妈妈就送他去乡下奶奶家，就是在那里，余航第一次见到初冉。
那个时候，余航还不叫余航，他的名字还是余瑛诺——磨瑕见璧瑛，一诺千金重，寓意很好。但是，他的奶奶算过命之后，自作主张不畏艰难给他改了，因为算命道长说余航的命承受不起这个名字，所以从瑛诺到奶奶家开始，奶奶就在策划改一个什么名字好。他父母就被迫接受儿子改名的事实。余航现在想一想，还真是好笑。
“果冻和椰果终于又见面了。“余航轻轻地念出声音。对于那时的小瑛诺来说，初冉就像一束光照亮他无聊的乡村生活。因为瑛诺本就是去养病，所以周围孩子们的家长都告诉他（她）们不要带着瑛诺在外面疯玩，怕累坏他。小孩子们都活泼好动，自然要远离这个”不能疯玩“的男孩，他就这样被所有的小孩子忽略了。瑛诺就每天坐在奶奶家门前的槐树下画院子里的公鸡，鹅，狗。一个月后，初冉来外婆家玩时，被余航的画吸引，但只是吸引了一个下午。
“怎么之前没见过你？我每个暑假都来这里玩。”初冉问瑛诺。
“我第一次暑假来这里。”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玩？”初冉好奇地望着他。
“我身体弱，不能剧烈运动，医生说要静养。“
“那你整天这样多无聊，我决定了，以后每天我来陪你玩。我给你讲故事，咱们玩一些‘不剧烈’的游戏。不然，你整天这样画呀画的，多无聊！”
初冉到来的第二天，当瑛诺拿着画画的小本子坐在树下时，初冉拿着一个小筐站在他面前：“走哇，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瑛诺抬头看看她。
“行啦，医生让你静养，又没说不让你动，跟我来呀，我保证给你安全地带回来。“初冉拉起瑛诺的手就走。
两人在村外山边的小树林停下来，她就爬上树摘桃子，瑛诺负责拿筐，初冉摘几个就下来坐在低一些的树上休息。一开始，瑛诺坐在树最下面和她一起啃桃子。后来，两个人胆子都大了，初冉哄着瑛诺跟自己一起爬上树，他们摘过桃子就去坐在桃林边的一棵大榕树的比较高的树的‘臂弯’中聊天。那个树杈弯弯的地方坐下他们两个正合适。这只是他们娱乐中的一部分，但这是余航最喜欢记忆最清晰的部分。
因为初冉对这里很熟悉，她自然成了瑛诺的‘导游’。她带他到小溪边抓小泥鳅，小螃蟹；捕蜻蜓，逮螳螂、蚂蚱后看他们打架；在无尽的田野中放风筝；他们甚至还种了一些花……
分别那个下午，没有一丝风，炎炎的烈日撕裂着乡下仅有的清凉。初冉在车里与瑛诺挥手告别，瑛诺目送接初冉回家的车消失在田间小路。他看看手里初冉送他的橡皮泥做的小熊猫，回到屋里，装进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进自己的背包里。这时的瑛诺，已经不是初到乡下那样弱了，他白净的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身影在树下，溪边，田野中穿梭。
初冉刚走，奶奶就想好给瑛诺改名叫余航。见到余航比刚到乡下时活泼许多，奶奶认定是改名字起到的作用，还骄傲地宣布自己功劳之大。
初冉的外婆家第二年就搬进城里，从那以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初冉已经不记得这些事情，因为她有许多玩伴，瑛诺，或者说椰果，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凌晨。
余航靠在床头对着小月牙发愣。这是一个柔和的夜，余航打开窗户，空气中混合着雨后的清新。余航闭上眼睛，享受夜风带来的舒服感。
此时在初冉的梦中，贺若岑在滑板上为她表演。
四.两个班长
上学，无非就是正常地上学。但是班主任对学生们很好，初冉觉得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班主任自己跳一级的孩子在班级里——岳熙明。班主任是很开明的类型，为他们在学校规定的自习课上播放他们挑选的音乐；还专门为他们开设阅读课，可以带来自己喜欢的课外书，上课时不许看，但是上课看不被老师发现也不是不可以；班主任也不在乎男女生是否可以交朋友、做同桌。老师表示这些可以理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就应该多多接触，让他们了解彼此，成为思想不受限制，充满想象力的孩子们。但是在初冉看来，这只是因为岳熙明是假小子一样的女孩子，作为母亲，当然不愿意破坏她与男生们的友谊。岳熙明从小到大对女生都有偏见（虽然自己身为女生），她觉得所有小女生都很矫情，这是她亲口对初冉说的。当然，初冉除外，蒋慧伊和方胤之也除外。
方胤之，这个人，初冉在小学时候就认识。在初冉眼里，这是一个能疯成疯子的女生，就连从小爬树骑狗的初冉都甘拜下风。
老师说要选班长，有意愿的中午之前报给她，这周五最后一节课各位竞选人准备好发言，之后全班同学投票。
初冉报名时，刚好被余航看到，“你还是算了吧，一定是我能当啊。“
“为什么？就因为你自恋吗？”
“你不信啊。”
初冉转身就往外走，“诶，等等，”余航追上来，“吉他弦上好啦。”
“我没时间跟你闲聊，我今天晚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看贺若岑表演啊。”
初冉回过头，“瞎说，当然不是。”
余航看着初冉有些疑问的目光，回答她没出来的问题，“这地方才多大，下雨那天，他就是在我家楼下给你表演的。”
“表演怎么了，我真的要走了。”初冉转身离开。爸爸正在校门口等她。今天晚上，初冉和吉他老师约好去他单位准备见新年晚会的搭档，他们准备的曲子是《魔笛》的二重奏。这首曲子不简单，初冉已经准备了一周，她还没有见过自己的搭档，只知道是个女孩子。
初冉随着老师去找自己的搭档，原来是程慕晗，她的同班同学，在班级里坐在初冉前面。既然两个人熟悉，合奏就比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周五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要求按时选班长。但是年部主任那边却突然通知所有班主任立刻去开会，班主任临走时说选班长选好了大家就自行放学，不用等她回来，因为没说开会要到什么时候，又安排岳熙明收一下大家投的票，就开会去了。有四个人报名去竞选班长，分别是初冉，顾谦，余航和贺若岑。初冉和顾谦很正经地讲述自己竞选的理由，类似带领班级走向优秀，自己能尽力团结同学，帮助有困难的同学之类的话。贺若岑上来，几乎不用讲话，大家就开始为他鼓掌。因为，他在班级这些天用各种技能，当然不只是滑板，让所有男生都很服气。女生们自然不必说，他本来就很帅，上台讲话也是毫不含糊，很轻松地就赢得大家的支持。
余航是最后一个，他走上讲台。这时夕阳的光刚好从窗外照进教室，有一些光轻轻地照到余航的脸上，他本就温顺的面孔此刻看起来更加温柔。余航与贺若岑给人两种不同的气质的感觉，贺若岑表面看起来像个不良少年，但是表现起来却很温柔；余航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是一说话，怎么就那么怪呢。初冉还在自顾自地想着，突然全班哄笑，有人大喊‘好‘。
初冉赶快问前面的慕晗，还没等初冉听到回答，只听余航说：“我会为大家争取到更多福利，我知道大家都想放学，好了，那咱们就放学回家，每个同学将自己选择的班长放进这个箱子里就可以走了。”
下面一阵欢呼。顾谦走出班级路过余航时，一搂他肩膀，“哥们，这班长你当定了。我都投你一票。“
初冉走出门路过余航时，看余航一眼，余航冲她悄悄地一眨眼。
初冉深吸一口气就出去了。
从大家的交谈来看，大多数人都投票给了贺若岑。
周一早自习，老师公布班长的结果，余航与贺若岑的票数一样多，比顾谦和初冉多。
意料之中。
“那我们就两个班长，分别是余航和贺若岑，两个班长要协调好各自的工作，老师以后还需要你们帮助，大家还有什么异议吗？如果没有我们就这样定下来。”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课间余航对初冉炫耀。
“你不过是一时得意，我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事情，参与的过程更重要嘛。”
“强者才不会这样安慰自己。”
“你想干嘛呀，余航，你不就是当个班长嘛，有什么牛的呢？嗯？”
初冉看见他正在做的一道题，看起来很复杂。
“你看看你会不会？”
“这是什么题？”
“去年奥赛的化学题。”
装！初冉心里就这一个想法。
十月，是令人兴奋的月份，因为这个月有运动会和明德中学建校十周年的校庆。
运动会，那是贺若岑的主场。无论是100米，4*200米接力，400米，1000米，跳远，跳高对于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虽然规定每个人不能同时参加两个以上的项目，但是老师们为了赢，都在作弊，大家都在压榨班上体育最好的学生。贺若岑就是，他参加了所有项目。跑完100米就去准备400米，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全拿第一名，并且把第二甩出很远的距离。贺若岑就是8班体育明星，不，他是明德中学的体育明星。
运动会还没结束，贺若岑的大名就在彻底学校里传开了。开学时，还有一些人对关于他的传言表示怀疑甚至觉得他装的太过分，但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不是谣言。他，贺若岑，除了长得帅，还会耍帅，还有，体育是真的厉害。
一周之内，在校园的各个角落，都能听到有人在谈论贺若岑。
五.你相信神秘学吗？
余航打开电脑，上面有一封新的邮件，发件人是：
Asa。
余航的英文名字。
为什么？
余航点开邮件，第一句话是：不要打扰初冉，不要与她走得太近。余航的第一反应是贺若岑的英文名字和他一样，这是他的恶作剧。余航本来想关掉电脑，不继续读，但好奇心驱使他，余航继续读下去：
我不是别人，我就是你，我是余航，只不过，我是十年后的余航。我今年26岁，现在在英国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做研究，我无意中打开一种传播电子邮件数据的虫洞。现在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与你交流，因为现在还有许多许多技术上的难题，我不能回到过去找你，但我可以通过这种形式与你交流。
现在，我的未婚妻正在急救室中抢救，医生担心没有她生还的可能，因为她已经昏迷了一个月。我的未婚妻是初冉。
读到这里，余航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敢停歇继续读下去：
因为你们两个人的合作，初冉是业余歌手，但在这些年，她被著名的唱片公司挖掘，所以她决定做几年职业歌手。上个月她在彩排时，从舞台上掉下来，至今昏迷不醒，医生们已经要放弃对她的治疗。
所以，我想，如果你们没有合作过音乐，她没有过她现在拥有的各种灵感，她就不会创作出被那么多人喜爱的音乐，她就不会签约，也不会做歌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没有我，她不会承受这样大的痛苦。16岁的余航，让初冉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吧，你看，现在，你仍记得儿时的她，她却已经不记得你，放手吧，如果你想在未来救她。
读完了。余航的心砰砰乱跳，初冉是我的未婚妻，我在卡文迪许实验室工作，我还发现一个传递信息的虫洞，我这么厉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余航给自己倒一杯水，一口气都喝下了。
余航定了定神，给那个自称是自己的人回邮件：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还虫洞，你还真把自己当大物理学家了？还有，我只是对她眼熟，这两天多跟她说说话而已，等我跟全班同学都熟悉了，我还不爱理她呢，我告诉你，初冉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你别在这扯了，你以为编的很像我就会信吗？我未婚妻可能只是与她名字重了。
五分钟之内，Asa又回邮件了：
你看看发邮件的日期。
余航看一眼，真的是十年之后。余航又向下读：
如果我记得没错，高中刚开学的时候你梦到过初冉，刚刚开学时你有见到贺若岑与初冉一起走，我记得这两天你该是在生气吧。余航，一提到初冉你就不冷静，你还不承认。看看你刚刚给我发来的邮件，这是你正常时候说话该有的语气吗？
余航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26岁的余航说’初冉就是你的不冷静’，16岁的余航同意，这两天他看到贺若岑和初冉真的是不高兴。他想着这离奇的经历，但仍然觉得不可能。
邮件信息又闪一闪，余航手忙脚乱地点开信息：
我还没有摸清楚这个虫洞的规律，所以我并不确定这个隧道什么时候会关闭，我很高兴现在可以与你联系上，我要去工作了，余航，相信我。
余航又盯着电脑看了一个小时，没有消息了。
余航多希望26岁的他再次给他发消息，但是没有了。
余航拿出手机给初冉发消息：明天上午一起去买演出服好吗，我觉得有一个女生在，会好很多。
可我上午没时间，大才子，你那么有才，怎么信得过我。
你这可是为咱们班级做贡献，校庆的表演咱们班已经排练的很好了，现在就需要你来帮我们挑选演出服了。拜托，帮个忙吧。
那下午吧。初冉见余航这样坚持，也不好拒绝，就答应下来。
周六上午，初冉和程慕晗按时排练曲子。
即使是二重奏，魔笛也不简单，泛音处理时左右手要精确配合、快速的双音也要双方无缝衔接、节奏处理上双方也需要多磨合、变奏的三个部分只有第二部分比较简单。圆滑奏与琶音要干净利落，这样听起来才会舒服。
这样，在研究整个曲子的细节时，又发现许多问题。老师一直在为她们指点，父母在外面等她们。初冉和慕晗又合奏几次前半部分，老师觉得稍微好些了，才让她们离开。
“天哪！”初冉一看手机就慌了神，余航已经发了十几条微信，现在竟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她们一直在纠正各种错误，完全忽略了时间。
初冉来到门口，就对爸爸喊了一声‘还有事，不用等我了’，就匆匆忙忙地去与余航越好的地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不是，”初冉结果余航递给她的水，胡乱喝一口，“快去选衣服吧，我有事差一点就耽误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呵，你还会道歉呢，真没看出来。”
“余航，你什么意思啊，是你求我来的，我还不乐意来呢。”
“嗯，是，你说的对。”
“班里一共二十个人演出，我们要挑选服装，你是准备我们两个就这么抱回去吗？余航，你觉得咱们两个有那么多的手吗？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大哥，咱们是去选衣服，到时候让他们给送到学校去就可以了。“
初冉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衣服选好了，两个人就开始在街上闲逛。初冉走在余航的前面，余航望着她的背影。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与她，牵绊竟然这样深吗？如果我刻意远离她，我们没有任何交集，我们没有交流，她就会顺利地完成学业，会有健康的身体，这是26岁的我的逻辑。那我，如果我选择放手，我之后在她生命中是什么样的角色？是不是就没有角色了，是不是她对我的记忆就会停留在高中？
26岁的余航，我究竟要不要相信你？
六.吻你嘴角
初冉和余航一前一后走，初冉想着刚刚合奏的曲子中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看见迎面走来的女生。
女生穿一件黑色的露脐装，下面是超迷你的短裙，踩着小高跟鞋。柔嫩粉白的皮肤衬得她的眼珠更乌黑剔透，睫毛俏皮地向上卷着，鲜红的嘴唇就像圣代冰淇淋最顶端的樱桃。绝对是街上回头率最高的一位。初冉没有注意到她，女生直接走向余航。
“阿航哥哥。”
余航吓一跳，他还沉浸在昨晚奇怪的邮件里：
也许未来的我是对的？我不想让她受伤害，如果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刻意避开与她的牵绊，是不是，我们就不会有任何联系？那也许，未来的我是对的。
还没等余航反应过来，女生已经走到他面前，伸手挎起他的胳膊，“喝杯咖啡去吧。”于是，带着余航就转身向后走。
“不行。“余航对女生说。
余航看看走在前面毫无察觉的初冉，犹豫一下，点点头，“走吧。“
初冉回过头时，余航已经不见了。这家伙实在是过分，行吧，也没指望他能干出人干的事。初冉就自己往回走，她也懒得问余航在哪里。路过一家咖啡厅时，初冉无意间瞥见余航和那个时髦的女生。
女生正在轻轻地吻余航的嘴角。
初冉本来是想直接回家，但她鬼使神差地也进了咖啡厅。余航和那个女生正在排队，初冉就站在余航的身后。
余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正好看见初冉。
“好巧啊，班长，你也来喝咖啡。“
余航尴尬地笑了笑，“是啊，真……真巧。”
那个女生听见余航打招呼，也转过身来。
“这位是张一琳，我的学妹。一琳，这是初冉，我现在的同桌。”
张一琳笑着说学姐好，初冉却嗅出一丝敌意。
初冉也笑着说你好，就看着张一琳拉起余航的手。
张一琳转过头对余航说：“阿航哥哥，咱们去那边坐吧。学姐，我们走了。”张一琳冲初冉得意地笑一下，就拉着余航走了。
初冉告诉服务员自己的咖啡打包带走，咖啡一好，初冉就离开了。
月考成绩出来时，所有人都知道了余航的名字。余航理科极好，也是，现在余航坐奥赛题就像玩一样，平时月考算什么。
余航第一，数学和理综合满分，初冉第十一。
中午放学初冉回家时，在楼梯处正要拐下去，就听见余航的声音。
“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初冉恰巧见到他正接过女孩子手里的盒子。
余航也见到了她。
“班长，这是哪个学妹呢？”初冉笑着问。
“不是，这不是学妹，这是我侄女，隔壁班的，尹思墨。”
“我走了。”尹思墨冲着余航邪魅一笑就离开了。只剩下初冉和余航。
“思墨是我侄女，她来给我带一些表嫂做的点心。“余航给初冉解释。
编，继续编。初冉就这一个念头。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班长同学，你还是考虑怎么向你的学妹解释吧。”
“解释什么她又不在这里。”余航的头向旁边一侧。
余航这些天一直在思考邮件的内容，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但怎么样也不愿意相信是真的。本来他已经决定了，听26岁的自己的决定，所以那天才会抛下初冉跟张一琳离开，所以才什么都不想对初冉说。但是，余航突然又动摇了，我有什么权力决定她的人生选择？还有，确实，我承认，26岁的余航专业性很强，他找到了一种类型的虫洞。那么，根据混沌理论的第二个原则：始终存在着通常不可见的根本结构，这个结构决定阻力最小的途径。究竟还有多少不确定的结构？我根本就不知道。
太复杂了！
余航决定观察，他开始想更深入了解初冉。关于邮件的事情，他打算先放在一边，暂不考虑。
下午有阅读课，班主任专门为同学们准备一个房间放置他们自己带来的课外书。每十个人一组按顺序去取书，初冉在最后一组。开学将近两个月，同学们已经带来了许多书，班主任还特意买了5个很高大的书架。初冉在里面挑选了很长时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她刚要从最后一排书旁边走出来，正巧贺若岑走过来。
初冉手里拿着《红楼梦》的最后一卷。
贺若岑走到她的身边，伸手去拿她头顶的一本书，他就正好站在初冉的面前。贺若岑比初冉高出一头，他左手去拿书，右手放在上衣兜里，眼睛一直定定地盯着初冉。初冉抬头，贺若岑俯下身，要吻初冉，眼看就要吻到嘴唇了。初冉把头向旁边一侧，贺若岑就吻到了她的嘴角。
初冉夹着书就跑出去，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深深吸一口气。刚刚的一幕，就像做梦一样。过一会儿，贺若岑也回到教室，拿着《红楼梦》的第一卷。
Asa又发来邮件：
她仍处于昏迷状态。余航，相信我，不要接触她，因为你会喜欢她的。
余航回：
你可以监视我的思想吗？
是的。
她醒来的机会大吗？
很渺茫。
她不喜欢我。
暂时的。
我离开她，她就没有创作灵感吗？
是的。
高中生余航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很荒谬。
那你考虑过我吗？
我不想让未来的自己难过。
你怎么保证？
26岁的余航没有回答，他避开这个问题：
通道要关闭了，我们可能不会再次联系了，除非我还能找到类似的虫洞，或者更高级的。
希望能再见，祝你好运。
余航赌气一样’啪’的一声关上电脑，修指甲，擦琴，摆好《魔笛》的谱子。没弹几下，就不耐烦了。
余航关了灯，坐在窗前，闭上眼睛弹索尔的《月光》。余航感受着曲子中树林、田野、河流、村庄在朦胧的月光下，万籁俱寂的状态，就又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初冉。
初冉这时刚刚练过琴，刚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就响起敲门声。
七.我要了解她
是程慕晗。
初冉没有想到她行动这样快。两个人在排练过这么多次后，都萌生在一起玩音乐的念头，加上她们有一次去排练时遇到她们的老师在帮助另一个同学录自己写的歌。慕晗音准好，可以谱曲；初冉思路新奇，可以作词。
回到学校，初冉不想面对贺若岑，他的行为令初冉觉得轻浮。在琴行，余航只是言语上调侃她，其实她并没有很生气，因为她本就觉得余航很眼熟，所以出了琴行，初冉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初冉看来，贺若岑简直就是流氓的行为。虽然贺若岑生得一副好面孔，在学校又是大明星一样的存在，但是他的举动令初冉很不舒服。她对这个外表酷酷的男生的好感渐渐消失了。
贺若岑一定是察觉到了，他尝试亲吻初冉那天就察觉到了，就在初冉下意识地躲开他时。
班会时，班主任让余航为大家分享他理科的学习方法，并谈一谈未来的目标。
“我觉得，学习理科，灵感很重要，我们不能局限于上课老师讲的内容，我们要在生活中多探索，多发现。我们不要只是做题，做题有可能对成绩有帮助，但我们更要学会思考……“
初冉心想，这是人话吗？你要是说做音乐需要灵感还好，余航，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我们不做题，我们不听课，我们又不是你。老师在上面讲课，你在下面不是玩魔方就是做奥赛的题，要么就是看大学教材，我看你就是故意上去瞎扯的。
余航讲完了。
“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这学习方法，多好，理论与实践结合，对吧！……“
初冉在下面听着老师顺着余航的话胡扯，这都什么跟什么。初冉心想老师啊老师，你是没看见他那个上课的状态，能有十分之一的时间听课就不错了，全班要是拿他做榜样，那就直接散伙吧，还考什么大学。
但是人家分高，那就是王道，老师整天爱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立刻听余航的话，现在就让大家出去实地考察。
“那么，请问余航同学，将来希望从事那个领域的研究呢？”老师整张脸都要笑成一朵花了。
都成个人采访了，初冉在下面冷眼瞧着。
“我想上天。”余航对着老师微笑着说。
老师一口水差一点喷余航脸上。同学们强忍着不笑出声音。
“余航同学，是想说他想研究这个浩瀚的宇宙，对吧？“
“不是，我真的想上天。”
老师已经很尴尬了。
初冉等着他怎么接这个话。
余航不等老师接话，就自己说：“老师您看，我的名字，是余航，那就是宇航，我将来要成为宇航员的，多骄傲的事情。”
余航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差一点就把初冉逗笑了，还真是不给老师面子。
班会之后，余航上课期间又多了一项活动。不知道是谁发起的，初冉周围有一大半是男生，这些以余航为首的男生用笔管吹互相吹纸团，或者折粉笔头互相扔。整天玩的不亦乐乎，但初冉就没有他们那么高兴了，余航无论是吹纸团还是扔粉笔头，都很准，但别人就没那么准了，所以初冉总是被其他人误伤。
“跟我一起做题。”余航递给初冉一本练习题。
“谢谢，我没有打算参加奥林匹克任何一种比赛。”初冉看也不看就把练习册还给余航。
“我还没听说地理和历史有奥赛。“
初冉拿起练习册才发现是地理和历史的题。
都是很新奇的题型，很好的命题思路，非常利于提升成绩。初冉看着他：“你要学文？”
“我这种理科天才，当然要学理。只是，我不想让理科看起来很弱。“
初冉便是实在无语，余航无论文科还是理科，排名都是第一。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他就是喜欢这样赤裸裸地炫耀自己。初冉很感激他，毕竟，他向自己分享这么重要的资料。
“谢了。”
“不客气，好好学习。”
初冉和慕晗的第一首歌也就快出来了，周末两个人简单地录了demo，准备下周拿给老师听。
课间，程慕晗将自己又改一遍的谱子放在初冉桌子上就去上体育课了。余航先回到教室，教室里的窗户都开着通风，大风将初冉的东西吹了一地。余航小心翼翼地帮她捡起来时，发现那张谱子。
上面有初冉填的词，余航当然认识她的字，有几个音符是程慕晗刚刚改过的。余航正看得出神。
“谁让你看的！”初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这是什么？”
“跟你没关系。”初冉折起谱子放进自己的包里。
这天下午放学时，初冉迎来了上高中以来的第一场雪。
放学时，雪已经下了有一段时间了。校园里的树都挂着晶莹的白色，路灯下飞舞的雪花为沉寂的校园增添一些活泼的氛围。
“明天，我再给你带来一本数学题，保证你没见过。“余航跟着初冉一起走出来。
“你还做题？谁说学理科靠灵感的？“
“你，当然得做题，我当然是靠灵感啦。“
“切，那我等着。“
两个人走出校门口时，正撞见贺若岑和蒋慧伊抱在一起。
余航装作没看见，和初冉没话找话。又一起走了一段，就来到路口。
“我该向左转了，余航再见。“
“你，应该会有些难过吧。“
“没有，我真的没有难过，他，不值得。“初冉轻轻地笑一下，初冉知道余航指的是贺若岑。
余航有一点惊奇，他在初冉的眼神种没有看到一点伤心，因为凭他的感觉，他觉得初冉和贺若岑的关系并不简单。
“那，再见。“
初冉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初冉！“余航突然在身后叫她。
初冉回过头，余航向她走过来。
“该成G调吧，这样更有感觉。”
初冉顿了一下，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她看着余航的眼睛说，余航，真有你的，我今天想了一下午才觉得改成G调要更合适。你就看了那么短的时间，你真够可以的。
初冉换好睡衣坐下来时，手机屏幕闪烁，显示余航发来一条新消息。
八.合奏
蒋慧伊和贺若岑开始出双入对。贺若岑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蒋慧伊活泼热烈，会开一些不痛不痒但是贺若岑可能会喜欢的玩笑。虽然在初冉看来她的话在大多数时候会很无聊。可能其他人也觉得很无聊，但是看在贺若岑的面子上，大家会稍微捧场。
贺若岑再也没有滑滑板上学。
蒋慧伊骄傲的像个公主。
初冉觉得，慧伊只是偷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王子也只是假王子罢了，这场闹剧迟早会结束。
“怎么样？你同意不？“余航笑嘻嘻地问初冉。
“什么。“初冉正在整理这节课的地理笔记，老师讲的实在是太快，只能利用下课时间简单梳理思路。
“我给你发微信，你没看见啊。”
“没有。“初冉头也没抬，继续整理：“这节课知识点太多了，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
“不行。”余航一把拽过初冉正在上面写字的笔记本，“别写了，别写了。”
初冉看看他。
“你这得劳逸结合，下节课是历史，我能睡觉，你敢睡吗？”
初冉摇摇头。
“所以嘛，课间要充分休息。我来陪你聊聊天。”
初冉突然说：“元旦不能和你一起去滑雪，微信我当然看见了。”
“为什么？”余航把初冉的笔记本还给她。
“第一天班主任要组织必须自愿自习，我们只有两天假期。”
“对。”
“第二天晚上我有表演，是和慕晗的二重奏，白天我们还需要练。”
“第三天呢？”
“我和慕晗准备重新录demo，改成G调，这你是知道的。”
“是个问题，好吧，你准备历史课的资料吧。”
“诶。”
“什么？”
“你在文化中心演出吗？”
同学们大声问老师好盖过了余航的提问，初冉没听见，坐下来好好上课，余航也不好再打扰她。
历史老师这节课带着大家一起复习，余航听着无聊，越听越困，就看他的《时间简史》。所有的理科中，余航更喜欢化学，但是这两天他又翻出这本书，因为他总觉得26岁的余航关于时间旅行这一块有一点扯，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他。
余航的目光停留在书中的两段话上：
如果我称作时序防卫的猜测成立的话，这些问题便可以避免。它是讲，物理学定律共谋防止宏观物体将信息传递到过去。它正如宇宙监督猜测一样，还未被证明，但是有理由相信它是成立的。
相信时序防卫有效的原因是，当时空可以被卷曲得可以旅行到过去时，在时空中的闭合圈环上运动的虚粒子，能够变成在时间前进方向上以等于或者低于光速的速度运动的实粒子。由于这些粒子……这些粒子会引起正的还是负的曲率，或者由某种虚粒子产生的曲率是否被别种粒子产生的抵消，仍然不清楚……（以上内容引自史蒂芬·霍金《时间简史》）
既然还未被证明，并且不清楚，那么就是不排除这种可能了。余航看见霍金最后写道：时间旅行的可能性仍然未决。但是我不准备为之打赌，我的对手或许具有通晓未来的不公平的优势。那么，未来的我竟然这样厉害？
余航合上书，历史老师正在提到人们说王莽和达芬奇可能是穿越回去的。余航看看初冉，她正在认真听课。余航一边翻开历史书一边想，初冉她还会不会记得我呢？
元旦假期第二天，初冉和程慕晗在文化中心排练加上彩排弄了一上午。中午时，慕晗和初冉回家准备换晚会时用的礼服，但是，慕晗回家后，一直到下午6点也没有回来。
初冉没有注意到时间，她一直在她们排练的屋子里练琴看谱子准备演出，忽略了时间。老师突然来问她程慕晗呢，初冉才发现已经六点了。晚会还有一个小时开始，虽然她们不是很早出场，但是程慕晗也需要到了，要么就来不及了。
初冉赶紧给程慕晗打电话，初冉打了两次才打通。
“慕晗，你在哪里，咱们马上要演出了。”
“几点了？现在。”程慕晗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像，没睡醒？
“六点了呀，距离晚会开始就剩一个小时了，我们的时间很紧迫了，你在哪里？”
“冉冉，我现在太难受了，我好像发烧了，我中午回家就觉得不舒服，妈妈就让我休息一下，我以为睡一觉就能好，但现在好像更严重了，我不能去了，可能……”
“那你赶紧好好休息，这里就不用你担心了，好好睡一觉吧，我先挂了。”
初冉匆忙挂掉电话，去找老师，但是老师不知道去哪里迎接什么客人，初冉没有找到他，打电话也不接。
那，演出就取消了呗，我又不能独奏魔笛。
七点十五。
或许，初冉想，我能跟我的老师一起合奏？
真是异想天开，老师今晚也有表演。
七点二十。
老师还是联系不上，初冉就在排练室里等着有人告诉她取消演出。
初冉已经准备把吉他装回琴箱中，到观众席上安心看演出了，这时，门开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马上就到你了。”
老师终于来了。
初冉把慕晗的事情给老师复述一遍，老师也傻眼了，下一个就是初冉她们了，初冉已经听到主持人为她们前一个表演报幕。
“我去跟主持人说吧。”初冉站起来拎着裙子推门就往外走。
“咣！”
初冉开门用力过猛，门撞到了一个人。
“疼死我了。”被撞的人说。
“余航！”
初冉这一惊不小。
“你怎么还在这里，马上就轮到你了。”余航进屋拿起初冉的吉他，拉着初冉的手就往外走。
初冉从教室到后台令她震惊的除了余航的出现，还有余航一身西装的打扮。
他这是有备而来？
“你弹的是伴奏还是主旋律？”
“主旋律。”
“好，那伴奏我来，不要慌，怎么与程慕晗合，就怎么与我合。”
“不要紧张。”余航盯着初冉的眼睛认真地说。
初冉第一次见到余航这么正经。
九.甜度刚好
“你怎么这么及时。”
“那必然，我余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别闹。”
“想知道？”
“对啊。”
“你是今夜最闪亮的星，你的光芒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将我吸引过来。我是循着你的光芒而来的，帕米娜公主。”说着很绅士地鞠一躬。
“阁下是谁呢？”初冉柔声问道，立刻有板起面孔：“别胡扯。”
“无名小卒塔米诺，公主接下来何处用膳？”余航依然保持着恭敬的手势。
“塔米诺不是王子吗？”
“在您的万丈光芒下，塔米诺已经没有了光辉。”余航还是一本正经。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初冉脸一红，摆弄着自己晚礼服，余航的心也一紧，顺势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们，应该为今晚完美的合作庆祝，不是吗？”
初冉点点头，她很同意余航的话，他们的合作太顺利了。初冉和余航第一次合奏，而且是这么难的曲子，在演奏的过程中，初冉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的情感，节奏非常有自己的个性。她演奏得很随意很轻松也很舒服，因为余航总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她的变化，追上她的变化，将整场晚会推向第一个高峰。
两个人在最近的一家西餐厅坐下来，余航点餐时，初冉坐在他的对面，初冉看着他，今晚的余航，一身黑色西装西裤，里面的白衬衫上系着精致的黑色领结，头发用发胶很好地固定到后面，右手的指甲修成完美的圆形，配一把西班牙拉米雷斯。那可是世界名琴，初冉想象着余航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六根弦上下翻飞、左手在指板上优美地运用各种弹奏形式的场景……
余航将冰激凌推给初冉一份：“快呀，一会儿化了。”
“大冬天吃冰激凌，习惯真不好。”
“谁让你不点餐的。”
初冉舀一勺冰激凌。
淡淡的香草牛奶味，甜度刚好，初冉很喜欢。
余航把初冉送到小区门口：“怎么样，明天可以跟我去滑雪了吧。”
初冉一愣。
“啧，除非你有其他理由。”余航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意思？”
“程慕晗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明天当然不能录歌啦。”
初冉这才想起来程慕晗生病的事情，刚刚因为演出才结束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初冉才明白。
“所以，你问了程慕晗？”
余航一挑眉毛：“是她打电话求我救场。上周我来文化中心上课时遇见了她。自从我来这里上学，就在这里找了吉他老师，要说咱们两个的关系，你还比我大一辈呢，叫什么呢？姑姑？”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
“你的老师是这里音乐协会的会长，我的老师是你的老师的学生，这么重要的吉他晚会，老师怎么能不通知我，但是我知道的时候，演出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我已经无缘参加演出了。《魔笛》是我最喜欢的曲子，独奏和二重奏我都擅长。帕米娜公主殿下，今晚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余航又作势一鞠躬。
原来如此。
“那，滑雪的事，我再想想。”初冉一路小跑进入小区回了家。
余航也一路踢着小石块回了家。
帕米娜公主，余航心里默念。
塔米诺王子，初冉心里默念。
古典吉他的《魔笛主题变奏曲》其实没有这么多戏的，索尔只是从中挑选一段他最爱的重唱加工，但是对于整个魔笛的歌剧，余航和初冉恰巧都有一些了解，当他们意识到帕米娜与塔米诺最终成为夫妻时，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便不愿意多提这个称呼。
临近分班考试，岳熙明隐秘而低调地几乎向全班同学都宣布自己即将过生日的消息。
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岳熙明告诉大家生日当晚在她自己家里举行晚会。
“我才不去，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在家打游戏。”余航不屑地说。
余航说话时，没有发现班主任就在身后，他一回头才发现。
“你们别停听他这么说，这都不是真话，余航肯定天天在家学习，是吧，余航，那人家得往死里学习，别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班主任这话一天能说十遍，初冉都快背下来了。
余航就笑着说没有的事，他在家根本就只是玩之类的话。
说实话，初冉觉得聚会很无聊，因为大家都在尽力使岳熙明开心，但是初冉决定抱着跟大家好好玩的心态，抛掉自己的真心，没心没肺地，玩得也很开心。
真心话大冒险环节。
初冉抽到的大冒险是，蹲在椅子上做出便秘的表情。
多么蠢的事情。
好吧，初冉成功地逗笑所有人。
她自己也大笑，但是静下来时就觉得很无聊。
初冉总是在过度狂欢后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感总是像海水一样将初冉包围，毫无悬念地朝她压过来。这时的初冉总会很难过，想排除所有想法，想放空自己，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种失落中挣脱出来。
轮到顾谦了。
他选大冒险。
岳熙明摘来一朵粉色的月季花，一朵黄色的月季花。一朵插在左耳朵，一朵别在右耳朵，让顾谦自拍一张照片。
“当你的微信头像！”
大家欢呼着。
顾谦被迫用那张照片做了微信头像，岳熙明在班级群中@所有人，快看顾谦的头像！
门铃响。
“不会是老师回来了吧。”方胤之问岳熙明。
“不会的，我告诉我爸妈咱们结束了再让他们回来，就放开玩吧。”
蒋慧伊去开门。
“蛋糕来啦！”
贺若岑的到来让这场狂欢更加疯狂。
贺若岑带来12寸的蛋糕，所有人吃了上面所有的水果和巧克力。
应该是方胤之开了头，蒋慧伊的下巴上最先出现一撮奶油。
接下来就是长达一个小时的混战。
结束时，蛋糕上的奶油已经成功转移到大家的脸上。
岳熙明给大家端来香槟。
“勇士们！一醉方休吧！船长准备开船啦，伙计们，准备好了吗？”
“咱们看一部电影吧。”
初冉微微醉着看了一部不知是什么名字的电影，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元旦和余航一起滑雪的滑雪场……
十.鹦鹉蛋
初冉夜里醒来，一阵眩晕感。她环顾四周，横七竖八地躺着都是人，周围太黑，她也看不清是谁，初冉的第一反应是完了，我是被下药了吧。但是她又看看周围，觉得就算被下药了人多力量大也不能怎么样，随后又一想不对，就想起来自己是来给岳熙明过生日，之后喝了酒，好像还有个杰克船长一直在喊什么黑珍珠和三叉戟，后来岳熙明说她爸爸妈妈今天晚上去外婆家住了，不回来了，他们就又开始喝酒，后来，初冉想不起来了，应该就睡着了吧。
初冉不想惊动其他人，她现在只能一动不动靠着客厅里的沙发半坐半躺在地上，她的脚和左手都被人压着，脖子因为长时间姿势不对已经无法自由活动了。她逐渐想起来一系列事情，哦，原来电影看的是加勒比海盗。
完了，我今天晚上没回家，还没告诉我爸妈，他们不得担心死。
幸好右手还可以自由活动。
初冉拿出手机。
凌晨一点。
初冉松了一口气，爸爸妈妈没有发消息或打电话给她。但是，余航倒是给她发了信息。
还好岳熙明选在周五晚上庆祝生日。
有人突然拉开客厅的窗帘。初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她感受到月光照进来。初冉微微睁开眼，是蒋慧伊正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岳熙明家客厅里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帘被拉开后，硕大的月亮就直接展现在她眼前。初冉没出声音，就静静地看着月亮发呆。
我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初冉感觉眼前有人影一晃，是贺若岑从后面抱住蒋慧伊。
蒋慧伊明显被吓一跳，但发现是他之后，侧着身转过头，两个人就吻在一起。
初冉看着这一切，她不仅不生气，倒是看得很享受。巨大的月亮为背景，蒋慧伊与贺若岑的样子仿佛世界末日之前，他们代表人类，即将拯救地球的两个勇士在做最后的告别，初冉开始自动为他们补充种种不舍与痛惜的台词。
看着想着，初冉又睡着了。
余航在家一直在做数学题，因为他不想做的比初冉慢。虽然初冉的练习题是他给的，但是她这进步也太快了，我要趁着今晚她出去给别人过生日比她快两章，余航自己边做边念叨。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的研究到什么程度了，余航看着远处的天空，他们会是去研究武器还是什么重大工程呢？
余航走到客厅逗鹦鹉玩，他想教鹦鹉说话，可是太难了，他家的鹦鹉就负责长得好看，每天那个骄傲的神态让余航很不爽。余航看一眼，鹦鹉下了蛋，余航小心翼翼地给他们添水加食物，又小心翼翼地把蛋拿出来，他家的鹦鹉总是下蛋，结果就是蛋被踩碎，从来都没有小鹦鹉诞生。
鹦鹉蛋小巧可爱，余航十分小心地把蛋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
快看！多么可爱的鹦鹉蛋，快来我家看看，机不可失。
给初冉发完这条消息，余航又照一张照片发过去。
初冉看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早上大家陆续在岳熙明家里醒来，帮着她收拾干净后就互相告别回家了。
初冉早上到家时，她的爸爸妈妈还没醒，初冉轻轻地关上门，问余航，那我过去啦，你现在有忙吗？
来吧，欢迎你。
余航开门，一惊，怎么是张一琳？
“你来干嘛？”吓得余航赶紧看自己手机是不是消息发错人了。
“我怎么不能来？”张一琳反问。
余航愣了几秒。
“都不让我进屋吗？”
余航和张一琳在门口僵持一下，余航把她让进屋里。
张一琳刚要抱他，余航就制止住她：“停，你来有什么事？”
“来找你给我补课呀，我回国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高中都考不上，怎么办？”
“你为什么回国读高中？这么多年都在国外，上高中突然回来，你能适应吗？”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没想回来，但是我爸我妈回国工作了，他们没钱继续供我在国外了，他们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英国。”
“那你准备来明德中学？”
“我是这样想的，这是这里最好的学校之一，但是我只能去国际班，其实就我这水平，无论我去哪所高中，都只能去国际班。”
“那你最后不还是要出国，这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我那个时候已经长大了。”
“你不会是被人家开除了吧？在国外没书读才回来的？”
“瞎说，我这么优秀怎么能被开除呢？”
余航一撇嘴，心里说，就那个小太妹的打扮，我和初冉偶遇你那天要是你不跟我打招呼，我保证认不出来你。
今天她还是那个样子。
“给你讲题，再约吧，我今天有事的，约了朋友，今天不行。”
还没等张一琳说话，门铃就响了，余航心里说糟了。
初冉站在门口，张一琳从屋里走出来。初冉心里一惊，余航说快进来，就给初冉拿拖鞋。
“这就是你说要等的朋友啊。”张一琳没有说出声音。
气氛不是非常好。
不，是非常不好。余航觉得一琳搅了初冉的好心情也顺便搅了自己的好心情、初冉觉得余航是在骗自己，就像贺若岑一样、一琳觉得阿航哥哥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一个普通的女生拒绝自己。
“我去拿水果。”余航到厨房边走边想怎么跟初冉解释，毕竟上次在咖啡厅他们也见面了。
余航端着苹果，香蕉和橘子走进来时，只有一琳在。
“她，人呢？”
张一琳拿起一个橘子不紧不慢地说：“她就说突然有事，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先走了。”
余航赶紧去桌子上小心地拿起鹦鹉蛋就往外追初冉。
“你干嘛去？她都走了，这回能给我讲题了吧。”
余航没有回答，直接上了电梯追出去。出了单元门，哪里还有初冉的影子，余航往小区门口跑追她，一不留神，被一块石头绊一跤。
鹦鹉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前面的砖。
迸裂。
你去哪里了？余航只好给初冉发微信。
十一.期末
分班考试结束之后，就是寒假，所有同学想在分开之前聚一下。
初冉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是程慕晗拉着她要初冉陪她一起去，但是初冉一想到会见到余航，就不舒服。那天离开后，就径直回家准备考试。也巧了，回学校班主任就要重新分座位，老师说期末希望大家认真备考，同桌之间已经接触将近半年了，大家太熟悉容易分心，所以最后半个月调整座位，初冉就和余航分开了。
调座位之后，初冉没有再接触过余航。她总是与程慕晗和方胤之在一起，有意避开余航。余航也没有办法接触到她，余航发微信她也不回。余航就想着不打扰她考试，等到考试结束后再向她解释。
初冉、方胤之和程慕晗一起来到到房间门口，左半边坐着男生，右半边坐着女生，女生的中间位置处有两个座位，还有两个个座位在贺若岑旁边，贺若岑右边就是女生的半圈，左边的空位上放着余航的书包。方胤之和程慕晗把书包放在女生中间的两个位置上，初冉环视坐在女生的半圈，没有看见蒋慧伊。初冉犹豫一下想把位置留给蒋慧伊，余航从外面走进来。
“你怎么不坐？那里还有一个位置。”余航指着贺若岑身边的座位说。
看到初冉犹豫，余航拉着初冉的衣袖到那里，自己坐在贺若岑左边，初冉只好坐在右边。
蒋慧伊没有来。
没考好？没心情？
初冉坐在贺若岑旁边，但是他一直在同余航聊天，初冉与右边的女生不熟，整场聚会下来初冉虽然没干什么但是身心俱疲。
从饭店出来时，外面的雪依然很大，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干冷的空气中略带一些清新的味道，远处的广场好多人在认真地堆雪人。初冉伸出一只手接住大片的雪花，感受着雪花融化时在手心留下的清冷。
全班同学都出来了，余航和贺若岑在商量去哪家歌厅能玩得更嗨。初冉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想悄悄离开。
但是她被程慕晗发现了。
“别走嘛，好不容易出来玩。”
“有方胤之陪你呀，我有点累了。”初冉心里说在饭店把我放在那么尴尬的位置。
“方胤之跟找岳熙明去了，刚刚咱们一起来时碰巧遇到她了，我也想跟你坐在一起的，冉冉，你别生气。”
“我没有，你想多了，我今天真的是，困了。”初冉笑了一下，也是，程慕晗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自己别扭，怎么好怪她呢？
他们就向歌厅进发了。
“我在外面待一会儿再进去。”初冉让程慕晗进去。
程慕晗蹦跳着就进去了。
明明没有我也可以玩得很好，非要我来。初冉看着慕晗雀跃的身影想。
所有人都进去了，只剩下初冉站在外面看雪。
身后有声音：“你是初冉吗？“
初冉回过头，是尹思墨，就是余航那个，侄女？初冉知道她是隔壁班的，但是她不确定余航是不是说的实话。
“是我。”
“你们班是在这里面吧。”思墨只只歌厅。
初冉点点头，心里说你到底要问什么。
“那，你能帮我去找一下贺若岑吗？就是你们班班长。”尹思墨笑着说。
初冉一愣，立刻说好。
初冉进到歌厅时，余航正在自己唱Way back into love，贺若岑正拿着瓶子给自己倒酒。余航突然看见初冉进来，就想和她合唱，但是他发现初冉去找贺若岑时，眼神冷一下，自己唱完了整首歌。
初冉听到余航唱歌，感叹这个声音真的是太震撼，但是她不想余航注意到她，就快速地来又快速地带着贺若岑离开。
“有人找你，跟我来。”初冉出了房间就对贺若岑说。
“别走。”贺若岑一把抓住初冉的胳膊。
“你干什么？”初冉被拽一下，险些失去重心。
“看着我。”贺若岑盯着初冉的眼睛。
“你醉了，贺若岑。”初冉想挣脱他的手。
“你看着我。”
贺若岑的外表依然那样英气，他俊俏的脸比之前瘦了，眼睛微微有些红。初冉紧张地只想挣脱他的手。
“你干嘛去了，昨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初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认错人了。
“你快跟我出来，我出来跟你解释。”初冉现在只想顺利把他带到尹思墨面前。
“不，我要你在这跟我说，我，我哪里也不去。”
贺若岑抓得更紧了。
“你松开她呀。”有一只手过来扳走紧抓在初冉胳膊上的手。
“余航，她说她要跟我解释，你一边去。”贺若岑说最后一句话时一把推开余航，但是若岑突然又靠在余航身上。
初冉这才能好好说话。
“你那个侄女让我来找他，他现在喝醉了，他一定是把我当成蒋慧伊了。”初冉看着余航没好气地说。
“尹思墨？”
“对，是她。”
余航和初冉一起把贺若岑架到楼下，尹思墨还在那里等着。
余航和初冉帮着尹思墨打了车，目送着车消失在夜色中。
“你考得怎么样？”余航先打破沉默。
“肯定没你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要选文科的吧。”这几乎是一个肯定句。
“班长，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不用你操心，谢谢。”
“我们沿着街走走吧。”余航说，“我不想回去，里面实在是太吵。”
“我要回家了，再——见！“
“别呀，走走嘛。“
初冉看着余航恳求的眼神，自己也不想立刻回家，就和余航一起走到街上。
十点多一些，雪稍微小一些，街上并不冷清，这座城市的娱乐陆续开始，人们逐渐聚到一起。初冉和余航走到附近的广场，里面是各种各样形状的雪人。
“张一琳只是我爸妈同学家的孩子，她比我小一岁，我们是小学时候认识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国外读书，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回来。那天，我也不知道她要来。”
初冉面向余航微微一笑：“我无所谓啊，我也没说什么，我也没生气，你解释什么。”
余航眨一下眼睛：“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呀。”
余航笑出声音。
“你笑什么？”
“笑你牵强的回答，就你这样以后答题怎么答倒点子上。”
“你，凭什么说我牵强？”
“那好啊，那你回答我你不生气为什么在学校躲着我？你不生气为什么不回我微信？你不生气为什么说话一直那么没好气，你不生气为什么……”
初冉瞪着他，“打住，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好。”余航眼里带着笑意，继续往前走。
“余航！”初冉突然在后面喊。
余航回过头，‘啪’一团新鲜的雪冲他的头飞来，刚下的雪很松软，瞬间散落在余航的脸上和肩上……
十二.分班
“醒醒酒啦，都一个多小时了。”尹思墨摇晃着贺若岑的肩膀。
贺若岑揉揉眼睛，周围灯光昏暗，自己正坐在一张小圆桌旁边，面前的杯子上印着KFC的字样。
“我只能把你带到这里，怎么回事儿？说好陪我玩呢？”
“我怎么在这里？”贺若岑依稀记得自己是在歌厅跟同学们唱歌，随后想起来好像是答应晚上跟女朋友去看电影的。
这是看完电影了吗？
尹思墨将杯子送到贺若岑嘴边，喂他一口咖啡。贺若岑伸手搂过她，尹思墨把头靠在若岑的肩膀上，“对不起，我今天跟他们吃饭喝得有点多。”
尹思墨摇摇头，头发在贺若岑胸口上下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猫。
“咱们出去走一走吧，我今天晚上都没陪你在一起。”
尹思墨挎着贺若岑的胳膊往外走时，蒋慧伊恰好从外面进来。
“余航，我今天就是穿的鞋不舒服，要不然，打雪仗你一定不能赢我。”
“切，就算你换了舒服的鞋，我还能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而且还能赢你。”
“今天明明是我赢了。”
“那你刚才还承认自己输了。”
“我……你不许欺负我，我刚才口误，明明是我赢。”
余航和初冉躺在雪地里，现在雪已经停了，城市的天空被五颜六色的灯光晃得一闪一闪的，看不见星星，广场这一边人不多，余航可以听得见初冉呼吸的声音。
“瞧把你累的。”
“你不也一样。“
“所以你要给我看鹦鹉蛋的事是真的？”
“当然。可惜你暂时看不到了，我出去找你时跑得急摔一跤，蛋碎了。”
“可怜里面的小生命了。”
余航摇摇头，“里面应该是没有生命的。”
外面不冷，余航和初冉准备走回家。余航和初冉家很近，他们都住在学校旁边的小区。家长们都希望家离学校近一点，方便学生们上学，所以班级里的同学都住在学校附近的两个小区。但是这里距离他们的家很远，需要走过一座桥。
现在刚刚过十二点，时间还好，街道灯火通明，有些狂欢才刚刚开始，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初冉和余航站在整座大桥的中间，地面还有刚刚下过雪的痕迹。
“余航，我想在这里吹吹海风。”
“现在是晚上，不应该是陆风？”余航调侃她。
“你可真是地理老师的好学生！年部主任没劝你学文吗？天才？”
“瞧你，又生气，我这不是帮你加深印象嘛。”
初冉面向大海，一抿嘴，笑了。
夜里的海面很平静，不时有微小的浪打在桥墩上。初冉静静地望着灯光下粼粼的水花，余航静静地望着她。
余航转过头也面向大海，“初——冉——”
“干什么？”他这么一喊，初冉一惊。
余航没有回答，“初——冉——”
“什么事？”初冉已经完全面向余航。
“没事，我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我们回去吧。”
肯德基门口，余航和初冉，贺若岑和尹思墨，蒋慧伊三队人碰面了。贺若岑和尹思墨要离开，余航和初冉从左边进来，蒋慧伊从右边进来。
贺若岑出来外面的凉风一吹，加上见到他们三个人，立刻就醒酒了，他尴尬地脱口而出一句‘嗨’。蒋慧伊冷冷地瞧他一眼，看见余航和初冉只是微微一点头。尹思墨偷瞄一眼余航和初冉，就依偎在贺若岑身上。余航和初冉刚刚傻傻地回一声’嗨’，贺若岑就搂着尹思墨出了门，蒋慧伊也进到了屋里。余航和初冉对视一眼，也进去了。
肯德基里的人还是不少，基本都是刚刚考完试的高中生，附近的许多饭店已经下班了，学生们只好转移阵地到这里。余航和初冉只是要了饮料，就在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尹思墨真是你侄女？”
“不然呢？骗你做什么。”余航翻了个白眼。
人在高中，身不由己。高中生的寒暑假几乎没有，分班考试结束后有三天假期，接下来就是上课，还不知道要上到什么时候，一切听从年部主任安排。
第二天在校门口，初冉就听到同学们议论看见贺若岑和尹思墨在一起，与蒋慧伊分手的消息。
还真是风云人物。初冉心想。
“Hey!隔壁班的同学。”
初冉一回头，原来是余航。毫无疑问，他以第一名的成绩去了理科实验班，初冉去了文科实验班，考得也不差。他们现在就不是同班同学了，想到这，初冉还有一点难过，她突然觉得余航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虽然有时候说话那么不正经。
“愣着想什么呢？”程慕晗从初冉身后走过来问。
初冉笑一下，“没想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还想找你一起去班级呢。”
程慕晗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余航，“哎呦，我来的不巧了，我说你发什么愣，那不是你真命天子？”说着程慕晗朝着余航的方向一努嘴。
“瞎说。”初冉一推程慕晗。
“亏我那天晚上还真当你是真是累了要回家，闹了半天，你是和余航在一起，早知道我就不非要你去歌厅了。”
“我那天真的是累了。”初冉无奈地解释。
“还狡辩呢，你和余航晚上在肯德基对吧？”
“对呀，你怎么知道？”初冉一愣，不对啊，我们那天除了蒋慧伊谁都没看见，慕晗和蒋慧伊也不熟悉呀？至于贺若岑，他也不会乱说话呀，再说他喝那么多。肯德基里还有谁认识她和余航呢？还传入程慕晗耳朵里？
“你们坐在窗边，大姐，我们回家时路过那里就看见了。早知道我就不耽误你们的好事了。”
“停！别瞎说啊，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们就是比较熟，碰巧遇到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同桌。”
程慕晗嘴一咧，“嗯，我才不信呢，那也太巧了吧，全班同学都在歌厅，就你们两个碰巧去了同一个肯德基。”
初冉懒得解释，“走吧，一会儿迟到了。”
初冉选了中间的位置坐下。
方胤之回过头说：“可惜了。”
顾谦转过头说：“可惜了。”
什么可惜了？
初冉脑子里有一个大大的问号。
“可惜了。”放学时，初冉遇到岳熙明，她说。
岳熙明这么一说，初冉想起来了，方胤之和顾谦也说过这话，当时准备听老师讲课没有来得及问他们。
“你说清楚呀，什么就可惜了？”初冉拦着岳熙明不让她走。
十三. 高压
岳熙明一笑，“当然是你和余航不在一个班级啦，不过也没关系，隔壁班嘛，还是很近的。”
行吧，也没法解释，越解释越不清楚，倒是像在掩饰一样。
初冉耸耸肩膀：“你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分班之后初冉的班主任不再是岳熙明的妈妈，氛围也突然变得很紧张，初冉想，可能是换班主任的原因。新的老师是数学老师，据说成功创造了将最差的班级在一年之内全部带到985及其以上等级的学校，并且将一位上课期间只知道睡觉看小说长达两年的学生在高考时将成绩提高到全校第二的好成绩。她的辉煌成就不止这些，但是这是流传最广影响力最大以及她本人最爱讲述和校方最喜欢宣传的两个。
新的老师表情严肃，目光凌厉，从初冉看见她起就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一进教室就热火朝天地自我介绍，并且用整个第一节晚自习的时间给大家讲述她的理念，绘声绘色，不知疲倦，给大家打了一太平洋的鸡血，虽然一开始大家还都激动地听她描述未来光辉的前景，但是在听她滔滔不绝一个半小时之后，同学们只是担心今天晚上作业要写到几点以及第二节晚自习她还会不会这样讲下去。当晚第二节晚自习当然还要讲下去，讲够了就给同学们安排自习时间、提前到校时间。除此之外，在以后的日子里还会抢各种零散时间给大家讲数学题，她极其具有时间观念和激情，但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大喊大叫。
文科班女生本来就多，在班主任看来，女生的事情也多。每当她发脾气或含沙射影某个女孩时，初冉就想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高一下学期就不同于上学期那样自由了，首先是多了两节晚自习，虽然名义上是自主自愿，但是实际上在初冉的班主任看来，这就是必须的，没有商量余地。其次是年部主任对两个实验班的特殊关怀——过年期间各种加课。另外就是体育课和阅读课，还有一些明摆着是娱乐的课莫名消失自然是毫无疑问。
在班级里，初冉还是与程慕晗比较熟悉，之前的同班同学还有顾谦和岳熙明，其余的都去了理科班。
初冉还是喜欢之前班主任那种自由的教学风格，也许，透露着一丝散漫？不知道为什么，熙明的妈妈不在带高中的班级了，其实她带出来的学生并不差，但是她的风格始终被认为是冒险的行为，所以不能继续留在高中部，说是不利于学校的升学率和名誉的取得，她自己无所谓，作为老师，学生在心态放松的情况下逐步提高成绩就可以了，传授知识，传授谁都一样。很明显，这是与主流不相符的观点。河北的衡水中学是老大，校长当然是希望向人家看齐，并且梦想着赶超。
没有寒假，但是初冉和慕晗还是会用周末的时间一起创作音乐，但是因为时间太短，她们的速度就慢下来，两个月过去，第二首歌的demo还没有录过。
学校和老师在这边各种高压政策，余航在另一边撺掇初冉以及之前的同学们出去玩。
“你是没问题，我们怎么办？你说你今天在家整理资料，学校太吵老师都信。”贺若岑第一个觉得这事是不可能的。
“我、慕晗、顾谦和熙明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老师，你也是知道的，出了名的令人闻风丧胆，况且我们有什么理由请假呢？”初冉也觉得不可能。
程慕晗点点头，“我们要录的歌都推迟好久了，就因为这个灭绝师太。”
“不用请假，清明节有假期啊？”
“有假期？你就做梦吧，过年不放假，清明放什么假。”
学校的广播站，街舞社，合唱团等等与学习无关的东西都被初冉的班主任挡在门外，上厕所要争分夺秒，为了增加学习时间，室内外卫生可以老师来打扫；可以不听年部主任或副主任的广播；可以省略所有班会。
即使这样，老师还是觉得大家效率过于低下，不够努力。每天都要在所有人耳边念叨各种她在各种地方看见听见的励志故事，以及考不上清北的就会很惨之类的话。
真的没有必要。
相比之下，余航的班主任就要好很多。他的班主任会主动带领同学们在体育课上踢球，鼓励他们参加一些自己感兴趣的活动，还利用起岳熙明妈妈做班主任时为大家建立的图书角，供同学们闲时消遣。
理科实验班的成绩很好，三个主科要好于文科实验班。
班主任认定这是人家理科同学要比文科同学努力的结果。
太讽刺了。初冉想，你看见他们老师带着玩的时候吗？听过劳逸结合吗？
即使理科班的老师这样，还是有人觉得自己活得过于不自由。
宁之浩认为，过于被别人安排时间只会使他厌恶，使他失去对数学的兴趣。他公开表明自己不喜欢这样被安排，他说如果高中这样，那就太不自由了。
余航表示无所谓，反正在学校玩与在家里玩区别不大，但是如果文科班的老师稍微开点窍，给初冉她们放假就万事大吉了。
宁之浩这个小学自学初中教材，初中自学高中教材，高中自学大学教材的人物，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起初是不上晚自习，每天五点二十准时回家，在家如果想学习就看看书，如果不想，那谁都管不着他。后来他又说，学校使他压抑，于是就不来上学了。
真是霸气，初冉超佩服他。
很快，宁之浩一个月没有来学校了。老师们很着急，因为这是唯一可以与余航抗衡的学生，这么好的一个‘猎物’，学校怎么忍心放过。
先是班主任到他家里看望他，没有效果；校长又去他家里请他，嚯，这面子大了，宁之浩当时正在家里听《盗墓笔记》，一听校长来了，赶紧拿一本很学术的杂志随便翻看。
他总算答应回学校上学，但是，条件是，不穿校服不上晚自习。
在这种强调分数与纪律大于一切的学校中，宁之浩每天在同学们的晚餐时间穿着超级非主流的衣服大步走出校园带来的轰动与当时拜伦在剑桥大学养小熊没什么区别。
余航说他是真够可以的，自己最多是上课时和同学们扔一扔粉笔，扭一扭魔方。
初冉每天按照老师的要求完成各种任务，完全没有时间玩音乐，与慕晗的交流也渐渐减少，有时候只是放学一起走，最多谈论一下红楼，仅此而已。
十四.爬山
日子一下子紧绷起来，走廊里行色匆匆的身影直到深夜才渐渐消失，焦虑的情绪被老师们大肆渲染，充斥在梧桐树和荷花池边。紧接着就是频繁的加课，加考试，分出来二三排。二三排就是月考考得好的学生们有权利坐在二三排且不会变动到其他排，其余学生抽签选座位，抽签看似公平，实际上就是让你自生自灭。二三排每次月考后会变，但是总体上核心人物不会变。
初冉大多数时候会在二三排，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特殊情况发生。
程慕晗不来上学了，好像因为她患了一种名为陌生环境恐惧症的病。
老师们对此闭口不谈，似乎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什么，只是说暂时不会来上学了，就好像之前班级里便没有这个人一样。
初冉在周末去慕晗家看过她，慕晗瘦了许多，她的父母在家里陪着她。慕晗告诉初冉自己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包括音乐，包括随便读一读课外书的习惯。
初冉记得那是一场考试，她与慕晗在同一个考场，语文是第一科考试，慕晗就是在那场语文考试时离开的，她后来告诉初冉她突然很害怕。
“周围都是陌生人，你离我那么远，而且我突然就找不到你了，我就很惊恐，当时手脚冰凉，只想尖叫，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奇怪而紧张，有点窒息。”慕晗抬起头，虚弱地笑了笑，“当时吓坏你们了吧。”
那是必然，初冉记得慕晗这么一叫自己的笔被吓掉了，主要是声音太大，并且毫无防备。更不用说她刚刚想到作文中一个很好的点，自然也是不记得想起什么，知道考试结束也没再次想出来。
但初冉只是摇摇头，“没那么严重，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敢出屋，有时候不敢吃饭，不敢洗漱，经常做噩梦，我今天敢见你，状态已经很好了。”
初冉心疼地看着她，“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想让我来的时候就告诉我。”
宁之浩又不来上学了，他参加一次考试，跟原来一样，万年老二，继续认定自己的模式与学校推崇的不符，那就不相为谋。学校也拿他没办法，但还是得当祖宗一样供着，这都是学校未来的摇钱树，万一成了状元或者得了什么奖，那还了得，所以该供着还得供着，该劝还得劝，你知道人家哪天超能力就爆发了呢。
贺若岑选择体育的道路，虽然训练安排也很紧张，但是跟初冉和余航比，时间还是很宽松。每天下午不用跟大家一起上课，训练之后就完全自由了。练体育也不像学习那样费脑子，他本身又很有天赋。晚自习想上就上，不想上就说自己去训练，带他训练的老师很年轻，贺若岑跟人家称兄道弟的，他不去训练，老师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已经是全市的MVP了。
“你现在潇洒了，岑总。”余航靠在栏杆上，双手支在背后对贺若岑说。
“航哥也没坏哪去，别的不提，高考占考场那三天准备去哪玩？爬山怎么样？”
“爬树吧。”
“怪不得冉冉说你不正经，你小子是真不正经啊。”尹思墨在旁边插一句。
“怎么跟你长辈说话呢。”
“你还没我大呢。”尹思墨说着往贺若岑身上一靠。
余航切一声，“行，那就爬山去，岑总说了算。”
教育局突然查的很严，老师整天表情紧张地告诉大家不要说出去上自习以及上课的事，一边安排高考占考场的三天在哪里上自习。
“放心，今年这一年咱们出去上自习以及上课的机会都没有了。”岳熙明信誓旦旦地告诉初冉和顾谦。
“这么肯定？那就是有暑假了？”
“我听我妈说的。“岳熙明一眨眼。
“我劝你们别高兴太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学校跟教育局斗争，学校还是有两下子的，人家斗争经验很丰富的。”初冉在一旁给他们泼冷水。
“有点信心好嘛，我妈说的应该是真的。”
果然，高考前一天上午大家收拾教室准备考场之前，老师突然说所有自习全部取消，因为教育局最近查的实在是太紧，已经不敢组织大家假期在外面上自习和上课，所以需要同学们自己自觉在家里整理复习准备期末考试。
岳熙明出教室时吹了一声口哨。
“消息真准，真是感谢党，感谢教育局让我们出去呼吸新鲜空气。”顾谦得意地晃着手机说余航和贺若岑约他们去爬山。
初冉和岳熙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啦啦，啦，啦啦啦黑猫警长！”
“顾谦你有病吧，还是省点力气吧。”余航跟在队伍后面说。
山不高，但是坡实在是太多，再加上老师为他们屏蔽了各种体育活动，初冉和岳熙明走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的，顾谦也没了最开始的活跃劲。
“唱，来唱个葫芦娃呀，我陪你。”余航逗顾谦。
“别扯没有用的，歇一会儿，累死朕了。”顾谦说着就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我也在这里跟他坐一会儿，你们先往前走吧。”岳熙明说着也坐下来。
余航和初冉听他们说话这会儿，贺若岑和尹思墨已经又走出去好远。夏天的山蓊蓊郁郁，山中的道路又很曲折，等余航和初冉想追上他们时，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们再走走，你们歇着吧。”
走过被树覆盖的地方，余航和初冉来到一片空地，周围的树很少，阳光刚好照进这片空地，余航将自己的防晒服脱下来盖在初冉身上和头部。
“我穿防晒服了。”
“多一层更好，这里紫外线太强，给你晒黑了怎么办。”
初冉心里一阵感激。
“那你呢，还是别了。”初冉想还给他。
“我白着呢，不像你，本来就黑，晒完了得黑成什么样。”
“你好好说话能死啊，我明明很白。”初冉决定让他晒着。
余航一吐舌头递过来水，“喝点水吧。”
蝉一声一声叫着，余航和初冉逐渐来到山顶。山顶十分清凉，令人欢畅，云雾缭绕，奇幻无比。《增广贤文》中说：白云出岫本无心。当真无心吗？初冉想，这如此摄人心魄的感觉怕是有心的。由山顶向下望去，另一边坡上的山花若隐若现，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两人都在欣赏这好景色，没注意到远处逐渐有乌云压下来的天空。
十五.原来是你
山里的天就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尤其还是在六月。
东南角的乌云排山倒海般压进山的这边，雨随后就跟到，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山里的树上和石头上，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刺眼的闪电一下一下撕扯着暗黑的天幕，空气剧烈地颤抖着，雷声似乎很近，把人震得心惊肉跳。
初冉一哆嗦，眼睛迅速闭一下。
余航伸出双臂抱过她，环绕一圈，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初冉的头贴在余航的肩上，余航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雨刚开始下时，他们就知道已经来不及下山了，就近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雨，但是两个人头发和衣服还是被淋湿了很多，运气不是很好。
“别怕，我在这陪着你。”余航在初冉头顶喃喃说着。
余航不停地安慰她，直到雷声渐渐变小。
她就一直伏在余航的肩头，余航的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大雨带来的潮湿感钻进初冉的鼻子，她突然觉得这个男生还是很暖的，至少现在，初冉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余航在这里。
这样的余航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初冉渐渐平静。
初冉怕雷声，这不是装的。
很小的时候，初冉常在乡下外婆家玩，有一次下大雨，外公外婆出去了，初冉没有钥匙，只能在一处屋檐下等待，突然就打雷，声音越来越大，小初冉就已经害怕了。雷再大一些，劈断一棵树，树上的鸟窝滚落在地上，里面的小鸟有的焦黑，有的摔碎了。
恐惧，恶心还有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
直到外公外婆来找她，才发现她在原地还是一动不动。
看，那个小姑娘被吓傻了。有看热闹的人说。
初冉不记得自己怎样回到外婆家，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仍然没有办法在外面独自面对滚滚的雷声。
打雷时，如果是一个人在屋子里，她就戴上耳机或者把电吉他插上电，疯狂地扫弦。如果在外面，就赶紧尖叫着跑回屋里去。如果周围人很多，她就极力投入与他们的对话中，拼命使自己忘记‘外面在打雷‘这件事。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没有先例。在山里，明白自己要面对雷声时，初冉依旧惊慌。
这些事余航都记得。
因为那次余航也像现在这样安慰她，不过那时候他还小，身高也只是比她高一点点，小手只能握住她的小手说‘别怕，别怕，我陪着你，不要怕‘。也是余航在雨停后去初冉的外婆家找人来接走她的，准确的说，她是被抱走的。
但是那次的雷给她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除了雷声很恐怖，她不记得身边还有过一个小男孩陪着她安慰她。
这个小男孩现在长大了，大到可以抱着她安慰她，尽力为她减小耳边的雷声，让她不那么恐惧。
但是余航现在不想说这些。
雷声停了，山洞被大朵的阳光填满，光被带着露珠的叶子反射又反射，到处一片生机的样子，好像刚刚的雷雨根本没有发生过。
初冉抬起头。
原本整齐的刘海有一些凌乱，澄澈的大眼睛里还有一丝没有完全消散的紧张，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地闪动着，白净的脸上逐渐恢复一点红润，精巧的小嘴里轻轻地呼出清凉的薄荷味的气息。
那个疯子一样整天爬树的小孩已经出落得如此完美。余航盯着她看了几秒。
“你在看什么呢？”初冉感觉到余航在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冷不冷？快回家吧，身上都湿了。”余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余航这才看看其他几个人的消息。
岳熙明和顾谦因为距离山下近，又感觉快要下雨，就下山躲雨去了。
贺若岑和尹思墨刚刚一直在欣赏大自然的力量的伟大，他们也在山洞里躲雨，但是他们都喜欢雷雨天，所以现在还在山上，而且不想走。余航都能想象他们两个在山上大喊大叫的兴奋的场面，他对自己的侄女和若岑还是很了解的。
余航和初冉决定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出来找他们会合。
“完了，我钥匙找不到了，我爸我妈又不在家。”余航摸自己裤子兜时候说。
“怎么办？”初冉问。
“怎么办？”余航反过来也问。
也不能让他这一身湿衣服坚持一下午，那还不得感冒。况且，余航刚刚多么够意思，要是没有他，自己还不得吓傻了。
所以初冉决定带着余航回自己家。
“你就凑合着穿我的衣服吧。”
“Are you sure?”
余航心里说找你爸爸的衣服给我也行啊，不至于穿你的吧。
“男女同款，运动装而已。”
余航犹豫一下。
“哎呀快换上，这是我新衣服，但是我不想穿，太丑了，影响形象。”
余航看着她，疑问的表情。
初冉看看余航，“你是男生，无所谓。”
“换呀，你要是不换会感冒的，衣服那么湿。”
余航只是看着她笑。
“快换呀，我还不舍得就这么送你一件新衣服呢。”
余航心说那你刚刚还说难看。
“换呀，你要是不换，我给你去找连衣裙啦。”
“我倒是想换，你准备观赏吗？”
“流氓啊你。”初冉出去关上门。
余航换好衣服，初冉正在去厨房取一些饮料。
他被初冉透明的桌垫下的一幅画吸引。
画上是一只小猴子，小猴子坐在地上，眼睛笑眯眯的，肚子的地方有一颗大大的红心。周围是花，草和树，左上角是一个大太阳。
“看什么呢？”
初冉递给他果汁，凑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那幅画。
“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送我的，他画画超级好看。”初冉得意地说。
“小男孩？”
“很久以前啦，估计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我小时候的事，他送我这幅画以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余航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想当然长大了，已经比你高很多了。
“我们分别的时候他送我的，怎么啦？”
余航当然知道，因为画就是他画的，他说初冉像猴子，总是爬树，所以给她画猴子。
“你又笑什么？”
“你不是还送给小男孩一只橡皮泥熊猫？”
“对呀，那很麻烦的，尤其是固定的时候。诶？你怎么知道？”
初冉走到余航面前，她开始仔细端详他。
半晌，她险些惊叫：
原来是你！
十六.还乡
就像岳熙明预测的那样，暑假大家没有固定在一起自习和考试。感谢教育局！因为开学刚刚高二，所以大家还都没有很紧张的氛围，学校只管营造，但是学生们觉得时间还好，不用忙着冲刺。于是，理所当然的，离校那天就开始约怎样聚会的开始。
蒋慧伊在走出校门时给谁在讲一个无聊的笑话，可惜没人配合她笑了，因为贺若岑已经离开她，大家都不拿她当回事了。尹思墨更漂亮，更有趣，更善解人意。相比之下，蒋慧伊只是有一些很容易被看透的小聪明和虚假讨好的笑容。
但是贺若岑和尹思墨也分手了。
意料之中。
像贺若岑那样的男孩子，声音极富磁性，滑板很好，长相出众，会耍帅，最重要的是，那么风流。从初一起，就有各种各样的小女孩送他早餐，零食和玩具。
他习惯了，所以当初冉拒绝他时，他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还有被拒绝的时候，之前一直都是他拒绝别人的。但是没关系，女朋友很快就有新的。初冉也大大咧咧，就成了关系还可以的同学，但不能说是好朋友，最多是熟人。
初冉觉得他实在是过于风流。
“暑假，什么安排？”余航从后面经过初冉身边时问。
“我能有什么安排？就是看书，做题，复习，没了。”
“真的没了？”
“真的没了。”
“咱们回小时候一起玩的地方看看吧。”
“好主意啊！”
自从初冉知道余航就是从小跟在自己身后拎着小篮子追着自己跑的那个小屁孩时，她面对他就更轻松了，说话就随便许多。
余航将一张客车的票递给初冉，“那就明天，怎么样？”
这也太突然了。
“我才不跟你去，谁知道你要给我拐到什么地方，外婆搬家之后，我就没有再回去过。”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第二天初冉还是乖乖地在车站等余航。
“呦，挺早呀你。”
“你以前就是我一小跟班，神气什么？就凭你现在比我高吗？”
“今非昔比，你自己都说那是以前了。”余航眯着眼睛看她。
中途经过服务区时，余航和初冉下车随便走走，顺便等其他人。
“我去买雪糕，你在这等我。”
“一起去吧，又不远。”
“怕给你晒到。”
“少来。”
卖雪糕的是个很热情的大婶，从很远就看到她一直在与客人热情地聊天。
余航和初冉一起走过去。
“给女朋友买冰激凌吧，小姑娘都爱吃这个口味的。”大婶指着什么说。
初冉有点后悔自己跟来了。
但是她有点好奇余航要怎么回答。
余航笑了笑，“这就不巧了，我家小姑娘讨厌草莓，谢谢您推荐。”说着拿起巧克力味的雪糕付款。
初冉和余航走出小店时，听见后面大婶说，多好的一对，年轻真好。
回到车上，初冉质问余航：“这位同学，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家的小姑娘了？你是我什么人啊？”
余航没说话，把手中的雪糕往后送一下，眼睛里露出一丝狡黠，温柔的吻降落在初冉的额头。
这是回答吗？
初冉愣在那里，余航的嘴角浅浅地弯出很精致的弧度。
车向前开着，路边的树木一排一排闪过，初冉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头很自然地靠在余航肩上，但是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醒醒，到了，咱们该下车了。”
初冉揉揉眼睛，跟着余航下车。
他们出来很早，他们到的时候还不到中午。小村庄变化不大，周围是由各种树组成的树林，树上的果子没有成熟，青色的小小的一些挂在树上。池塘和小溪的水没有被污染，还能看到有成群的小鱼在欢快地游，空气很新鲜，带着一点点香甜的味道。虽然是夏天，但这里要比城市中凉爽许多。
热岛环流吗？初冉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期末考试的地理题目。
余航和初冉在乡间的小路走着，不时吹来的风帮他们带走炎热，两个人都默默地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
“你为什么从来就没再回来过？”余航问。
“搬家了，另一个市，这么远，外公外婆都觉得回来麻烦。你呢？后来常常回来吗？”
余航摇摇头，“也没有，我来是为了养病，后来就上学了再后来，我爷爷奶奶也搬家了，去城里。”
几只麻雀在空中叫着，“抓螳螂吗？”余航突然捏着一只很大的螳螂直接递到初冉眼睛的前面。
“啊！”初冉没准备，被突如其来的螳螂鼓鼓的眼睛吓一跳。
“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余航哼一声，“当初你就是这么吓唬我的。”说着让螳螂的前臂搭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上，逗它玩。
“你还好意思说。”
“你看它多好玩。”
初冉没有回答，她陷入沉思。
“想什么呢？再往前走就掉水里了。”
余航一把拉住她。想起来他第一天在高中见到初冉时自己做过的梦，“我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
初冉没听见，余航就默默跟着她走。
“那，张一琳呢？”初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余航扑哧一声笑了。
“笑什么？”
“我当你在想什么呢。她就是一小孩，现在已经回英国了。”
“你不是说她要在中国读高中，她还找你给她讲题？”
“就她那个鬼话，我当初就不应该信，我真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什么她爸妈破产了，要回国。那些根本就不是真的，都是她编的。她是跟家里闹别扭，自己回来了，她爸妈都不知道。后来她没钱了，只能回去，机票还是我给她拿的钱。”
“哦。”
两个人坐在一棵大榕树下，静静地看着明朗的天空。
半晌。
“哎！”
初冉突然叫一声。
“怎么？”
“我想到一个特別好的调子，我要记一下，说不定能写成曲子呢。”初冉兴奋地打开备忘录开始记录。
“你倒是唱出来啊。”
“才不要，我还没完全想好。”
余航猛地想起未来的自己发过来的邮件，但是他执着地相信现在自己的决定，才不要故意远离初冉。
十七.社团
九月开学，开学一周后的周末，各个社团在二楼大厅准备招新的活动。贺若岑必然是最引人注目那个，就是因为他，滑板社这届招新结束比其他社团早结束半个小时。贺若岑帮着整理新生的资料，余航在他旁边的物理社咬着笔杆看《果壳中的宇宙》。
“呦呵，瞧给岑总忙的。”余航抬头看一眼贺若岑。
“人家长得帅，没办法，就是这么吸引人。”方胤之在一旁打趣道。
“岑总看中了那个小女孩啊？”
“余航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有女朋友呢？”
“岑哥你还别这么说，我刚刚还听见两个新生议论航哥。”方胤之在一边插话。
“说什么了？”余航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和笔。
“她们说那个物理社一直看书的学长是她们的菜，她俩一直偷偷瞄你。”
“还有呢？”
“她们要找机会认识你。”
“你以后当个狗仔队队长很有潜力。”余航冲方胤之点点头。
方胤之瞪他一眼，“她们说那么大声，还怪我听见，再说了，她们长得不错，你可以考虑一下，她们可是报了物理社的，航哥还没有女朋友吧。”方胤之意味深长地看着余航。
“得了吧，不可能。还有，大人讲话小孩子插嘴很不礼貌。”余航对方胤之说。
“切，就比我大几个月。”
“航总，要不是你一直低头看书以至于新同学看不见你的脸，你们物理社招新也早结束了。”
“得了吧，我可不想我们物理社跟红楼梦似的，我担不起贾宝玉那个重任。”
“呵，知不知道颜值越高，责任越大。”
“岑总最帅，我不行。”余航把书一夹，走了。
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继续她的魔鬼训练，加考试加课加晚自习，课外活动与她们班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家学学人家理科班，看看人家语文平均分比咱们高了3分！人家这些次语文考试平均分一次比一次高!你们就不能用心吗！理科班，语文比咱们文科班高，你们自己好意思吗！……“
也不看看人家老师上课怎么讲，我们老师上课怎么讲。人家老师上课是真的在讲知识点，帮助大家在用各种技巧学习；我们呢？我们老师上课就知道胡扯，从流行歌曲到电视剧再到演员，然后，下课。
所以语文好的依旧好，语文不好的还不如以前。
平均分高才不正常。
半节自习课就这样过去了。
“余航学长。”余航中午走出教室门时有人叫他。
“学长好，我是孟雪儿，我是新生，加入了物理社。”
余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确实漂亮，余航想起方胤之的话。
“以后请学长多多关照。”
“好啊。”明明是没那么冷的话，余航却面无表情地说出来。
“说完了？那我回家啦。”
余航刚走过去，就听见孟雪儿的声音——你们智商高的人都这么冷漠吗？
余航回过头：“第一，我智商不高；第二，我不冷漠。”
孟雪儿抿嘴一笑，“你的传奇事迹我早就听说了，考试哪次你不是第一？”
“这跟智商没关，高中这些题本来就很简单的。”余航故意说。
“那学长给我讲几道物理题吧，我中午请你吃饭。”
余航想，如果是初冉，听到他这话一定炸毛，而且回他一句胡扯。
“我不会讲题。”余航只想赶紧离开。
没等孟雪儿说话，后面的班级呼啦出来一堆学生。
文科班刚刚放学。
“哎，你怎么还没走？怎么，你们班老师也压堂？真是小概率事件。”初冉问余航。
孟雪儿看到大批同学出来就先离开了，余航都没有发现她走。
“物理社有个女生说要问我题。”
“那你已经讲完啦？”
“她人不见了，题没问就走了。”
“切，我还以为你在等我。”
“我确实是在等你呀，你就不好奇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吗？”
“你们物理社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别忘了，只要我们班主任在，我就是跟所有活动绝缘的。”
“这可是有关学习的社团。”
“我不学物理好嘛，浪费时间干什么。”
“开拓思维啊。”
“你自己开拓吧，行了，别废话，快走吧。我都饿死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初冉开始在走廊里小跑要下楼。
“等一下。”路过余航班级时，他跑进教室拿一本数学练习题出来，“有助于你提高能力，准备一下参加数学竞赛。”
初冉接过来，“你参加吗？”
“当然。不过，数学不是我的强项。”
初冉“你就装吧”还没出口，余航对她说：“不过给你讲题还是绰绰有余的。”
初冉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你就不……”
初冉看着他，“什么？”
“不奖励我吗？我在帮你诶。”
“奖励你个头啊，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真不饿呀，上课又没听吧？魔方今天上午又拧了几遍啊？”
余航笑笑：“还是你了解我。但是今天没拧魔方，今天在看课外书，顺便还给老师纠正个错误。”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一楼。
“你亲我一下，奖励我。”余航指指自己的脸，说着就凑到初冉面前。
“别闹，这在学校呢。”初冉笑着推开他。
“我不管。”
余航拉住她的手，初冉也没挣脱。旁边正好走过几个高一的学生，都笑着看他们。
“放开呀，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是谁呀？”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哪个班级的！”突然，身后传来一种类似咆哮的声音。
初冉心说完了，是柳晓齐。我怎么忘了这是一楼，这里离那这个管纪律的年部主任的办公室那么近。看看余航，他倒是很淡定，他们现在背对着柳晓齐。
余航说：“我倒数三个数，咱们就跑。”
三，二，一，跑！
他们停下来时已经出校门很远了。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
“让咱们停呗。”
“他看监控怎么办？”
“那里是监控的死角，看不到咱们。”余航自信地保证道。
“对了，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你参加了吗？”
“必须参加啊。”文科生怎么可能不参加。
“哈哈，要是进复赛了，我们还能一起出去玩喽。”
十八.竞赛
榕树下的夏天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它裹挟着童年时代的回忆和一些初冉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和梦境里。
它们化成音符，被初冉精心地记录下来。她每天都会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研究自己的曲子，有时候上午写好的一小段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被她全部推翻，重新再来，虽然没有慕晗，但是她打算一点点磨自己的音乐。
孟雪儿借着下课的时间来余航的楼层准备吸引他的注意力。她会拉上一个同学，假装来卫生间，之后在余航的眼前晃一晃。余航就是觉得这个同学真有意思，还等着我注意到她呢，我暂时就当没看见她吧。
“余航，班主任找你去办公室。”班级的学习委员又叫了余航以外其他几个成绩还不错的学生。
班主任在整理什么，手里拿着一沓单子等他们。
“我说一下，咱们接下来会有中学生物理竞赛，九月末举行，现在是九月中旬，准备的时间不多。这个竞赛很重要……”
余航也没仔细听，无非就是对未来考大学有帮助，希望大家好好答之类的话。接下来就让他们回教室。
“余航，你等一下。”班主任叫住前脚刚要踏出门外的余航。
所有人都走了，班主任让余航再离她近一些：“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但是我是想要更把握一些。”班主任煞有介事地看看余航的反应，又说：“为了保证你一定可以得到一等奖，你要交3万，这算是便宜一点的，你交钱之后就不用担心考试发挥的问题了。”班主任终于完整地表述出自己想说的话。
这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和能力。余航就这一个反应。
“大家都可以这样吗？”余航没有点头，皱着眉头问。
班主任点点头：“我准备再叫两个人，一等奖只能给咱们学校三个，所以除了你还可以有两个人得奖。”
“二等奖呢？”
“1万，二等奖多一些，可以有5个。”
“但是咱们班有十多个人参赛，三等奖以及以下的是没有什么含金量的。”
“那学校就管不着了，也没指望参加的人都能靠这个得到好处。”
“这不公平，我不交钱。”余航摇摇头。
“你不交钱名额就会给别人，这是荣誉，对于考大学的申请有很大帮助。”
“那得奖的同学们，都是这么买来的吗？”
“余航，你是个聪明的学生，为了自己的前途，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获奖的学生都已经内定了，这有意思吗？这对其他能力强的人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那你认为咱们学校可以与那些更优秀的学校直接比拼吗？”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行，我不需要买。”
“你不买，一等奖就是别人的，这是规矩呀，这么多年我们就是这么做的。”
“那我退出。“
余航头也不回就走出她的办公室。
余航的班主任嘟囔着这孩子真古怪之类的话，准备拿着书去上课。
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柳晓齐正在她的班级门口。
旁边是余航。
“呦，主任，这是怎么了？”
“他，早恋。”
余航班主任脸上写着大写的不可能。
“主任，您是看错了吧，这孩子年级第一，而且，没见到他有这个爱好呀？”
“年级第一怎么了，我调监控，找了很久很久才确定是他。余航，不是吗？这是多有名的人物，总是第一，我能肯定，一定是他。”
上课铃响。
“主任，我们先上课，下课再问问他。”
余航松一口气。
班主任是大忙人，下课就忘记这件事了，余航悄悄躲在座位上看物理题。
“咱们以后出校门之后再在一起走，我被柳晓齐盯上了，他今天去我班找我班主任了。”
“那还是别一起走了吧，太危险了。他那个抓各种违纪行为的敏锐度可是比狗鼻子还灵。”
余航一下就笑了，“你比喻成什么不好，偏偏比喻成狗。”
“这叫形象。”
班主任一边为怎么劝余航发愁，一边想柳晓齐今天的话，这余航够怪的，多少学生巴不得花钱买个名次买个奖项，也是，他有实力，但是再有实力怎么与更强的学校的学生们比呢？我们学校的能力毕竟还是有限，关键是，大家基本都这样啊。
下午广播里正在播放音乐，突然停了。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二理科班的余航。接下来我要占用几分钟时间讲一件事情。即将进行的物理竞赛获奖者早已内定好，组委会不会按照能力选择获奖的同学，而是按照大家花钱的多少，所以，我余航决定退出比赛，特此通报，祝大家不要上当，已经交报名费的同学，好好做题，不用关注结果，祝你们好运。2013年9月14日17时40分。”
余航还特意在后面加上年月日，效防柳晓齐每次通报的样子。
这是晚饭时间，所有人都听得见广播。
老师和领导那边已经炸开锅，等到他们到达广播室时，余航已经广播结束，在那里等着老师过来。不但没走，还坐在那儿冲老师点头笑。
恃才傲物，也没有这样的，他这就是要转学的节奏。
“余航胆子也太大了！”，“他傻吗？疯了吧，跟学校对着干。”全校同学都在议论。
买名次买奖项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人说出来，即使谈论，也是暗地里当作花边新闻一样的性质八卦一下。
余航，好样的。初冉听到广播时在心里说。
学校还没有想好给余航“造谣”什么处分。
孟雪儿又拿着题来找余航，“学长，这给填空题应该用什么思路能简化计算呢？”
“直接就能出来答案啊，不用计算的。”余航扫一眼题说。
“什么好方法？”
“你再想想，我现在有事先走了。”余航转身进教室。
“你呀，别把心思放他身上了。”孟雪儿身后出现一个声音。
孟雪儿回头，只见一位少年美目灼灼，灿若星子。
是贺若岑。
孟雪儿知道这位滑板社的学长，虽然若岑帅过余航，但是雪儿更喜欢余航的才华。
“为什么？我只是来问他题。”
“只是问题？问老师不是更方便吗？学长叫的那么甜干嘛？”
贺若岑见她没说话，又说：“余航聪明的很，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他专注于学习，当然没注意到我什么意思，没怎么关注这些事，不过，他会知道的。”
“这你就错了，他女朋友是初冉，你知道吗？他只是没有办法直接告诉你，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们是同班同学吗？”
“当然不是，但是之前是。”贺若岑想了想说。
留雪儿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十九. 未来
余航广播竞赛事件发生后，班主任拿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余航自己心里暗暗发誓要去参加一个奥林匹克的物理竞赛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必须挺你。”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宁之浩时，宁之浩拍一拍他的肩膀说。
“你呢？什么打算，也不能一直这样啊。”
“那是，我准备考中国科技大学的预科班，高二高考，我才懒得再待一年。”
“呦，那你可得好好准备了。没问题，一定稳着呢。”
“这个寒假去参加清华夏令营，要是在夏令营能录取，那更好。你也得去吧。”
“没兴趣，没意思，没准备。”
广播很大声音地讲学校近一周违反纪律的事情，某个班的同学又没铺桌布，没穿校服，没剪指甲，头发太长……柳晓齐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初冉的班主任索性关了广播。
“大家好好自习吧，不用听了。”
初冉伸手进书桌里准备拿出活页纸整理双曲线的典型题和一些解题思路，但是却感觉碰到一种自己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那个东西应该不属于自己，因为她对自己书桌里的物件了如指掌。初冉将它拿出来，是一只千纸鹤。
折得很精心，浅浅的蓝色，纸鹤的翅膀上有几颗星星点缀。
初冉隐隐看见纸鹤上面有字。
她小心打开纸鹤似乎有字迹的部分：
宝贝，记得吃药，热水一定要喝（虽然你不喜欢）所以书桌里有蜂蜜，兑进去味道会好些。
流畅自然的行楷，自然是余航的痕迹。
手真够巧的，折得这样好看。
初冉正想着并满心欢喜地在书桌中找蜂蜜，身边突然有一只手拿走了刚刚打开的纸鹤，初冉一惊，下意识抬头又低回头。
“跟我出来一下。”
她心里暗叫不好，来到教室外面。走廊的灯光昏暗，两个人的影子被拉成长长的形状，没有其他人，现在仍然是晚自习的时间，距离下课还有很久很久。
班主任看一眼初冉，“去我办公室吧。”
“他是谁？”
班主任的眼睛像鹰一样，她的目光比之前更加犀利，之前只是漫无目的巡视自己领地的，现在不同了，现在她抓到了猎物。
“你在早恋不是吗？”
初冉没有说话，她有一点懵，这一切太突然了，她心里有些慌，但是还是比较镇静地地看看老师。
“这就是默认了。到底是谁啊？”
班主任把眼睛眯成一条缝，身体向前探，她顺着初冉的目光跟过来：“是余航吧？那个理科班的天才。”
当听到余航的名字时，初冉有些震惊还有些放松。
她怎么知道？不过，这样就不用我亲口说出余航的名字了。
一定是那天他们一起跑的时候，被柳晓齐盯上了，所以他怎么会轻易放下这种机会，所以，两个班主任都知道了？
初冉在胡思乱想着，她相信余航，也相信他们两个的感情。
“不是余航，我没有恋爱。这个应该是某个我的好朋友写的。”初冉摇摇头，她知道就算老师们按照字迹追查到余航那里，也没关系。因为她说自己喜欢行楷，所以余航专门为她写时会特殊注意，不会与答卷或做题时出现相同的字体。而且，单凭字体判断也太武断了。
“余航都告诉我们了。”
“老师，”初冉稍微冷静一下面向班主任说：“我跟余航不熟，字条可能是顾谦写的，因为他知道我生病了，他是我弟弟，弟弟关心姐姐，总还是正常的吧？”
班主任冷笑一声，你去叫顾谦来。
“你们两个，这人情欠大了。”放学大家一起走出校门时，顾谦对余航和初冉说。
“你感冒怎么样了？蜂蜜好喝吗？你说什么呢？”余航被顾谦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们怎么就欠你的了？“
“你问她呀。”说着指指初冉。
初冉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还蜂蜜呢，就因为你那个千纸鹤，我今天晚上差点‘死’母夜叉办公室里。”
初冉这才给余航讲晚自习时候的事情。
“幸好我反应够快，一下子就知道肯定是你小子写的。”
余航在一旁笑得喘不过来气：“我又没让你自习时候看。”
“你还说呢，你都不知道那场面有多惊心动魄。”
“我家小姑娘就是棒。“
“呦呵，你俩还是注意着点吧。这才几句话就腻歪上了。”
“知道自己是灯泡就赶紧走啊。”余航和初冉一起说。
顾谦走了，余航才给她讲了那天柳晓齐在教室外面即将审他但是被班主任救下来的事。
“没事，知道能怎么样。只要成绩好，他们就说不出来什么。”
“那我呢？”
“你怎么了，成绩不是也很好嘛。”
“万一有意外呢？”
“你放心，有我在，我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负责你的学习。”
“放松，抱一下。”
余航转身要回家。
晚风轻轻地拂在初冉的脸上，余航路灯下的身影柔和而温暖。
如此翩跹的少年，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真的是命中注定吗？但是为什么呢？凭什么呢？
有一瞬间，初冉突然很害怕失去他。
余航应该是察觉到了，他回过头，走回到初冉面前，“我送你到家门口。”
“要是我考试考不好怎么办？“
“那我会帮我的小姑娘顺着自己的兴趣，陪着她找到她适合她喜欢的生活方式，找到她创造自己价值的途径。”余航微微低下头，乌黑明亮的眸子映在初冉的瞳孔中，点亮她心中的希望。
“余航再见！我回家了！”初冉笑着跳着跑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快，因为刚刚的感觉给了她绝妙的灵感，如此欢快的旋律也只有在刚刚的情况下才可能想得到。灵感来的时候，初冉会觉得‘刷’一下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需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并且记录下来。
“咻，大功告成！”
初冉抱着吉他好长一段时间才写出来整个曲子，她很满意地端详着勾来改去的谱子。
主旋律已经写出来，等我明天再加一些双倚音，震音等等一些修饰，我的曲子就大功告成啦！是的，我已经长大了，没有程慕晗，我自己也可以的！
余航回到家，打开电脑，心里一沉。
那个自称是未来的自己的人又发来邮件了。
二十.我们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操控我的生活？你以为自己有什么权利？
我不想与你争执，但是拜托，请你相信我。我以为，只要年少的我们没有任何牵绊，未来的初冉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翻译，而不是因为某些时候的灵感或者说是冲动去选择音乐，甚至去做歌手最终昏迷在医院里。
歌手，音乐制作人，翻译，她什么不能胜任？无论在哪里她都是最优秀的，无论怎样我都会陪在她身边。
她昏迷着，仍旧昏迷，我们这里又过去两个月，我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是否可能同步，但是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了，要我告诉你后续发生的事吗。
不。我热爱我的生活，正是因为有很多未知，我对探索保持热情，这也是我对自然科学的一种敬畏。
我们探索规律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确定，不是吗？人类为何敬畏并恐惧自然，就是因为我们摸不清它的脾气，如果我们已经明白自己未来的轨迹，为什么不让自己的未来更确定呢？
因为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未来的我会这么，奇怪，你知道吗，你给我一种很怪的感觉，我想问你，初冉真的是你的未婚妻吗？
你为什么这样问？
你根本不敢直面我的问题，按照你之前的逻辑，你只需要回答’是’就可以了。我了解她，但是你与我交流的状态并没有流露出对她真实的情感，这是不对的。
好吧，她不是，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不是，但是你关心她，我能感受到。
是的。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我远离她？如果你想弥补什么，那么我们不是应该好好地在一起，未来的路一起走？
你自己探索吧，我相信你。
你神经病。
余航关闭聊天框，开始查一些奥赛物理的资料和消息，他越来越不相信这个未来的自己。来自未来的他给现在的余航一种很不舒服的感受，说话反复无常还颠三倒四，根本不像是一个科研人员，倒是像个走火入魔的怪人。余航下定决心将他加入黑名单，决定不再考虑他的话。
“航航航！快来我家吧，我有好东西给你分享。”电话另一头初冉兴奋的心情难以掩盖。
“现在呗，好哇，你等着。”
余航到她家时，初冉正在调琴，“等着，有惊喜呈现。”
没多久，初冉就给余航听她的曲子，第二遍的时候，初冉只是弹伴奏，并配上自己的词。
“怎么样？间奏部分我加入了一些古典吉他特有的演奏技巧，但是我觉得有一些部分要带上钢琴会更好听，感情会表达的更加明朗。你说呢？”
余航点点头，“钢琴的部分你可以交给我，这点你放心，你说得很有道理，最基本的一点，两种乐器的音色差别那么大，带来的表现力和打动人的效果也不同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到我。”初冉开心地抱了抱余航。
“编曲和混音这些怎么办？这是你的第一首歌，只是人声单轨不好吧，虽然你声音很好，但是只有词曲是不是有点草率。”
“哈哈，这你不用担心，我的老师搞得定啦。”
门开了，是初冉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初冉立刻给他们介绍余航，虽然父母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热情，但是初冉隐约有一些担心。
“她学习很好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孟雪儿摇着奶茶杯问贺若岑。
“你以为谁都像余航啊，自带光环。初冉学习当然好啊，要不然哪里来的共同语言？”
“你很了解她？”
“当时都是同班同学，当然知道的多一些，而且，初冉在高二的文科班是很有名的，她成绩很好的。”
孟雪儿依然想着什么，摇着杯子的手一直没停。
“你满意了吧？”
雪儿没理他。
“那我可走了，我还要训练呢，没时间陪你。”
贺若岑把训练的包甩在肩上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
贺若岑歪着头看着孟雪儿，“你还有什么没问完？”
余航离开初冉家后，就带着学校近期发的一些资料去宁之浩家。
“准备的怎么样了？”
宁之浩的爸爸给余航开了门，余航敲门后进到宁之浩的房间中，他正仰面躺在床上，枕巾蒙在脸上，一只脚上穿着拖鞋，手中在半空中乱画，手机最大声音放着《鬼吹灯》。
“得了，你干嘛呢这是，盗墓么？”
宁之浩一把把枕巾从脸上扯下来，“胡扯什么呢？我在这算题呢，算得正起劲你来打扰我。”
“哟，那思路断了吗？我帮你接上怎么样。”
“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不跟你一般见识。”
“行了啊，大才子，你也歇一会儿，我给你拿来点复习资料，你好好准备高考吧，我不打扰你了。”
“不送。”宁之浩继续把枕巾盖在脸上，手在空中写写画画。
“有病，继续挖你的宝吧。”余航回他一句。
“你们是在恋爱吧？”余航走后，初冉的妈妈试探着问她。
“没有啊，他是来给我送练习册的，顺便讲题，你也知道他的，挺有名的，理科很厉害，每次都第一。”
“你考试成绩下降了呀，我今天遇见你班主任，我听她说……”妈妈漫不经心地说。
“她说什么？”初冉突然一惊。
“她说顾谦挺关心姐姐的，知道你生病还送你蜂蜜。”妈妈过来把水果放在她的书桌上。
初冉觉得头’嗡’一下，妈妈明显是在暗示纸条的事。
老师怎么说的？班主任瞎编怎么办？他们要干什么？
“怎么了？”妈妈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对。
“没什么，我去整理一下错题。”
初冉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深吸一口气心神不宁地从书架上随便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开一页，她的眼睛在其中一段上快速浏览着：
在世间一切事物中，恰当适宜的计划执行起来就变成失当，渴求的呼唤很少引来应答呼唤的人，恋爱的人也很少同恋爱的时机一致……（以上选自《德伯家的苔丝》）
这么忧伤的话，我怎么偏偏现在要看见这样的文字。初冉合上书，把书慢慢放回书架，她有些忧郁，里面的话本来是用不到她的身上，因为她有理由相信她和余航的感情，也有理由相信余航的为人。
但是为什么自己总是感觉到不安？
二十一 . 琐事
“你要出国了！什么时候走？你真是够可以的！”
初冉听到慕晗的电话这一惊可不小，她渐渐克服自己的敏感和脆弱，能恢复回自己的正常生活。
“陌生环境恐惧症狗屁不是，我现在已经战胜它了，现在我要去面对更好的自己！”
初冉苦着脸笑道：“你出国了倒是轻松，我还要在这里待一年半，高二下学期一结束，就到了高三冲刺阶段，唉！”
“你这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嘛，中间还有寒假呀，再说了，有余航陪着你，你就知足吧你，我说，你那个歌真的很好听，什么时候再来一首啊。”
“那个歌纯粹是灵感乍现，这马上高三的人了还玩什么音乐，你又不在，那个录完，我就暂时隐退。”
“我对音乐失去兴趣了。”程慕晗有些忧伤地说，“怕什么，你有余航啊。”
“你别提他了，提他我就难受。”
“你俩怎么了？”
“我们当然很好没什么，但是从这个寒假开始，他要参加物理奥赛的培训，去省里。他为了进市里的选拔赛这都走一阵子了。高二下学期开学之前他要去浙江集训，前提是他通过省里的考核。”
“余航肯定行啊，你就等着他拿奖回来给你吧。”
“是啊，他一定行，高一时候他就说那些题小儿科，我就是有点想他。”
“哟呵，才几天没见你就这样，得了你别跟我说了，我无法感受到你们这些热恋中的人的心情。”
“都一个月了呗，现在还好不是很正式的那种训练，等他真去了浙江，打电话聊天都费劲。”
“哎呦呦，那可真得可怜你了，没事，姐到时候跟你视频，帮你度过无聊时刻。”
“算了吧，我估计那时候我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也没时间无聊。”
“也是，灭绝师太还说什么了，你们寒假吹了吧。”
“那必然的，年部主任安排了去高三教室上课，教育局是不管高三的，到时候我们就跟特务一样，两个实验班每班家长出十辆车，从小门进出，上课时拉上窗帘，不能被别人发现。上课和自习上到大年二十九那天，除夕放假，初一下午回去上自习。”
程慕晗眨眨眼，你们也太惨了，这回真够绝的。
下午初冉回学校时只觉得氛围不对，有些压抑。
东门被拦上一条线，学生都从线旁边的小门进入，几个保安正围着一个鬼哭狼嚎不断叫嚷的人，让她安静并防止她进到学校。
后来听人议论是有个高三的学生自杀了，在明德中学九楼跳下去的，是一个复课生，而且，这次考试倒退一百多名，自己觉得没有希望，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很开朗很可爱的姐姐，就住在我家楼上。”人群中有人说。
“可惜了，多么年轻。”
“都散了，都回去上课！”柳晓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校门口。
“不许围观！”又一个校领导喊。
“大家听好，我们班的所有人，我不想听到有议论这件事的，这件事关乎学校名誉，大家不要出去乱说。”下午上课之前，各班班主任按照校长要求向学生传达学校的意思。
“还有，放学不要走二楼大厅，下楼梯后直接从小楼梯口回家。”
因为二楼大厅摆着许多花圈。
死亡，初冉第一次觉得它在空间上距离自己这么近，上午大家还在九楼听报告。
九楼只有两个大的报告厅，两个报告厅中间是一扇很大的窗户，报告厅通常是讲座结束就有专门负责的老师来锁门，而且，报告厅的窗户很窄很高，那么那个高三的同学就是从中间的窗户跳下的。
初冉想起上午在讲座休息期间，她们还站在那里欣赏的风景，只有高处才看得到的风景。
美好的周末，初冉睁开眼睛时妈妈已经准备好面条和鸡蛋，桌子中间是刚从烤箱里端出来的蛋糕，暖暖的香甜味钻进初冉的鼻子里。
“大宝贝生日快乐。”妈妈从厨房里出来。
“生日快乐小臭孩，又长一岁。”
“大宝贝多香，你最臭。”妈妈嫌弃地看爸爸一眼。
呀，我今天过生日，自己都忘了。初冉这才想起来。
初冉打开门，“若岑？你有什么事找我？”
贺若岑摘下身后的背包，竟然是宠物背包！初冉发现背包的透明的太空舱处一只泰迪向前探着头。
天哪，这也太可爱了。
“生日快乐。”
初冉一愣。
“别紧张，这是余航托我送来的，他送你的礼物，不然我不知道你生日。这是我的礼物。”说完贺若岑不知从哪里拿出牛油果形状的抱枕。
“真惊喜，快进屋坐。”初冉想把他让进屋里。
“不用。”贺若岑笑着摇摇头，“今天我有训练。”
初冉带着小狗刚进屋，电话就响起来。
“怎么样？可爱吧。”
当然是余航的声音。
两个人互相报告这些天的心情和一些新鲜事。
“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逗狗狗，它叫什么名字？”
“毛豆。”
“行吧，好土的名字。”
“懂什么，英文名字是model，这汉语是音译过来的。”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先挂了狗狗太可爱了。”初冉没等余航说话就放下手机去逗狗玩。
寒假就像年部主任安排那样，每天正常时间到校，按时上早自习和晚自习。
“有些同学，主意就是很正，怎么能那么自私呢？……”放学之前，班主任总结的着这些天的事突然就含沙射影谁。
还不如放学，这样有什么意思呢？初冉只想赶快回家，她的地理错题集落在家里，今天地理老师又讲一堆世界各地沙洲或者冲积平原的特点和形成的原因，这么多东西应该快点整理效果才好。
但是初冉越听越不对劲，她抬头看一眼老师，因为坐在第二排，很容易知道老师的目光在哪里聚焦。
初冉不由到吸一口凉气，老师的余光确实时不时在扫着她，除了她，还有她的几个好朋友。
她想起来了，是不是那天说让我们帮忙去整理期末考试的卷纸的事？
考试之前，学习委员告诉初冉和她几个好朋友考完试来学校帮老师整理卷纸，没具体说很清楚，但是说是自愿的，有事可以不来，她说得很随意，根本不像是什么重要的事。初冉的好朋友们那天考完试约出去图书馆随便看书放松一下，初冉去找吉他老师录歌，所以她们都没去。
“你们几个，”班主任点了初冉和她那些好朋友的名字，“去打扫一下楼道卫生。”
果然如此，这么飞扬跋扈吗？都不问问原因吗？初冉看看旁边的学习委员，她怎么在笑？
那明明是很得意的样子。
她是故意影响我们心情，并且在老师那里塑造良好形象吗？
真是的，有意思嘛，你一个学习委员有本事成绩超过我们啊。
二十二.离开
高三这一年还没有到，但是在高二的寒假即将结束时就能感受到它的威力。
父母要初冉转学，理由很简单，勤礼中学是寄宿学校，能力不次于明德中学，有利于接下来的复习备考。
最重要的一点是，勤礼中学，没有余航。
初冉想着妈妈爸爸那些话，说她会被这件事耽误，一点一点耽误。
初冉反驳道，她的成绩还是很好，余航很多时候会帮助她，如果没有他，自己的成绩可能还没有这样好。
“不，离开余航，你只会更好，他会影响你的。之前我们没说什么，但是从高二下学期开始就是很关键的阶段了。转学吧，对你们都有好处。”妈妈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明显里面带着不容商量。
为什么？从小时候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操控我的生活，为什么不能相信我自己呢？
初冉试图说服自己拒绝父母的提议。
但是这几乎不可能。因为她自己也害怕，既然爸爸妈妈提出来了，以后她再次考虑这件事时就会有很大的顾虑。如果自己的成绩真的有一天稍微下降一点，她知道，她会想起父母这番话，她会后悔，她会躲避余航，她甚至会将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到这里，一旦有一点失败或不如意，她和父母，都会将原因归到恋爱这件事上，到时候，我会不会后悔？高中时期本来就有这么不确定的因素，而且自己偏偏又这样脆弱敏感。
爸爸妈妈给初冉讲述他们的事情，他们说看到余航和她，就像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们也相信自己的实力，相信他们会创造奇迹，但是他们失败了，在高考上都失败了，感情上成功了当然不能与成绩做一个等价，所以还是失败。
因噎废食吗？
不，是亡羊补牢。
初冉看着余航临走前特意嘱咐她‘每天都要有提升噢’的字条，她有理由相信余航，也有理由相信自己，但是在高考面前，这一切是这么矛盾。有人说余航是因为初冉的容貌选择她，有人说是因为她成绩好，为什么不能只是因为喜欢？那么我呢？我对余航呢？难道是因为他天才或者长相吗？
当然不是。
余航正直，认真。他那么多闪光点，被人介绍时只会被学霸两个字一笔带过，只有成绩好和长相清秀被人记得住。
也没错，他平时对待别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倒是也怪不得他们。
初冉相信他们彼此都是对方不可替代的存在，他们多么有默契。但是，初冉明白，自己在内心深处，同时也是自己最不愿承认的是，她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害怕自己高考不成功，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不成功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我失败了，余航会怎么看我？我们会好吗？
不，我要为了自己，我要相信我自己的选择，我相信我们的感情。
初冉决定不转学。
“不可能，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由别人替自己交上去的卷纸答案已经不能改了。
初冉收拾行李准备到新学校报到时，苦笑着自己竟然还是听从父母的话。
她一直都这么不敢冒险。
这件事当然不能告诉余航，初冉一边默默祝福余航物理奥赛取得好成绩，一边给手机换上新的电话卡。
她微微抬起头，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希望余航原谅她的离开。
我要去浙江及集训了，你好好复习，等我回来，我陪你一起，顺便检查你的成果。
对了，这段时间，电话不是很自由，所以我准备给你写信，这样我有时间回味这段时光，你不用回信，你看着就可以了。
余航在电话里的声音在初冉脑海里回荡。
她没有勇气告诉余航自己转学的事情，初冉只是听着，希望他安心比赛，希望他回来之后再了解这件事，只是淡淡地说好。
勤礼中学，本市另一所与明德中学抗衡的学校。
寄宿学校，初冉想，我看不到你的信了。
校园里柳树下有几个男生在下围棋，棋子哗啦一声全洒在地上。
“老子不玩了！你有能耐你跟我踢球啊！”
“不就是输了吗，你自己不会能怪谁，不会还非要比试。”说话的是一个卷发少年，褐色的眼睛里不仅没有愠色还微微含笑，言语间带着贵族的气质。
“不服打架啊。”那个恶霸一样的男生向前一步挑衅他。
“哼。”卷发男孩冷笑一声。
另一个男生冲向前要打他，就听见一个声音。
“下棋下不过人家掀翻棋盘还动手，你要脸吗？”
初冉实在看不下去，不由得出声问道。
之前挑衅的男生一直面对初冉，现在转过头初冉才看清他的模样。
不丑，痞帅痞帅的，但是是一看就不像好人那种。
“呦，哪来的美人？”男生看一眼初冉就走了。
初冉见他走了，过去帮那个男生拾起掉在地上的棋子。棋子黑一颗白一颗洒在地上，初冉认真地捡着。男生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捡棋子。
棋子都收回到盒子之后，男生笑着问初冉，“你是觉得你能打过他吗？”
“他还能好意思冲我来，而且，他要是冲我来，你不应该帮我？”
男生把棋盒盖好，“我是宫奕宸，你好。”
“我是初冉，很高兴认识你。”
宫奕宸打量着她：“你不是明德中学的？”
噢，原来我这么有名吗？
初冉一笑：“转学了。”
离开宫奕宸，初冉自己在学校里随便转转，她向操场中间看，就看见一个夹着书的女生。
女生柳眉弯弯，乌黑地婀娜着；一双杏眼似柔和的月光，妙目流盼，明净清澈；鼻子纤巧精致；原本就红润的嘴唇在如凝脂般的脸上更加鲜艳夺目；一头秀发自然地散落在肩上，嘴角略带笑意，正优雅温柔地给人解释什么。
不用说，初冉看这气场就已经猜到这就是勤礼中学的学霸校花——明婳。这位神级人物乍一看就能让人说一句’徒有其表’，但是偏偏在她身上就发生了意外。明婳成绩好到另老师没话说，各科老师整天对她嘘寒问暖，当大小姐伺候着，恨不得叫声闺女。明婳还在同一年分别获得叶圣陶杯，语文报杯和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最高奖项，数学和英语竞赛自不必说，拿奖也是一点也不含糊。不仅如此，她当然不是啃书本死学，明婳两次获得过爱琴杯大提琴比赛的第一名，这是初冉听自己音乐协会会长老师说的。
二十三.余航的信
2016.4.5
现在是自习时间，我在偷偷给你写信。现在我算是进入国家队了，不过正式参赛之前还是会再次进行一批淘汰，只留下5个人，但是我可不想去当替补。昨天下午到达浙江，我现在就在这里的一所学校参加集训。听说明天英国代表队会来这里，我们会两人一个小组，互相切磋，想一想还有点紧张。
我们的手机训练期间会被收上去，所以几乎没有时间玩，也没有精力，我为了安心准备比赛，索性所有app都卸载了，你看，我很认真很棒吧。
这里比较安静，水乡，很美，等高考结束我们一起来玩。
2016.4.8
我与英国的一个女生在一组，叫Genevieve，这实在不是个容易读的名字。有个好处就是我可以锻炼自己的口语，交流没什么问题，但是不习惯。不过你放心，我们只是很普通的搭档。这里的人智商都很高，虽然我没有被碾压的感觉，但是我也不能碾压他们。大家都很有趣，我又多了几个好朋友。休息时间我们会去附近的小镇闲逛，有时候还是很轻松的。
我很想你。
2016.4.12
我给你打电话了，但是你没有接，你的电话在显示暂时无人接通，你是在准备复习或考试吧，据我所知，这学期的考试一定比上学期多，我估计你们班的月考都变成‘旬考’吧。
今天我不是很顺利，全班在一起做题时分数不是最高的，有点紧张，但是没关系的，我再想一想，把物理知识串联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2016.4.20
上一周实在是太忙了，我们又做了好多题，分析很多解题思路。
我昨晚梦到你了，我梦见我们在新疆旅游，其实我没有去过那里，但是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梦。我们在沙漠里骑骆驼，在天山脚下骑马，还经过了克拉玛依的魔鬼城和阿勒泰的五彩滩，就是有雅丹地貌的那个地方，我怎么会做一个文科生的梦，我又不学地理，其实我想问问你，你有做了相同的梦吗？
2016.4.30
今年的国际奥赛在瑞士的苏黎世举行，我真的很向往。
汇报一个关于我的好消息，今天成功解决一类我最不擅长的电学题，就像开窍一样，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就是个天才，但是在这里就是杀我傲气的好地方。我也在成长，其实一开始到这里很紧张，就一直死要面子没跟你说，现在来这里时间久了，我已经觉得比之前轻松多了。我不像最初那样紧张了，氛围好了许多，我觉得最大的原因是我对自己能留下参加国际比赛更有信心了。
2016.5.1
劳动节应该放假的，但是我们就算了，我还是很想你，你要在家好好学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去玩。
明天我们会进行参加决赛的选拔。想想还是很紧张的，但是我又有一些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你又要说我得瑟了吧，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2016.5.2
我成功了，我留下了！你感受到我的兴奋吗？
考试的时候，最开始被卡住了，但是我想起你一直在鼓励我的样子，我的思路就渐渐清晰了，你不许说我不认真，我很全身贯注的，只是轻轻地想了你一下。奖励我吧，亲我一下，等我参加比赛之后我们就能见面啦，不过还得等一个月。
2016.5.6
我已经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宿舍住下了。
我有一个室友，是一个很开朗的同学。我给你描述他一下，他超级喜欢街舞，准确说是喜欢MJ，所以以后我起床的闹钟就会是dangerous或者是其他什么歌。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个粉丝是真的很到位，平时他就喜欢跳舞，说实话，他如果去参加什么选秀节目，一定出道并且是能大火那种。
我又梦到你了。这次是我们一起在你的家里，在你家很大的落地窗旁边，突然来一趟过山车，听在窗前，我们一起上车，就向远处开去。其他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室友的dangerous响了，我就只好起床准备开始这一天的训练。
2016.5.21
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又给你打电话了。
但是你依然没有接。
我有些慌张，但是我告诉自己没关系，你在好好学习准备考试所以没想这些事情。你也会在想我吧，我不在你身边啊，要是我在身边，我们就合奏一曲。其实我一直想说你那个纯音乐也好听，不如改成纯音乐版本让我听一次，说不定我还能有点好的想法。
2016.5.31
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正式比赛了，我有点紧张。
今天去学校周围随便走走，苏黎世很适合走路，一天就能玩得差不多。今天难得放松，我们和瑞士的同学在外面逛很长时间。苏黎世是古城，坡上坡下有许多小巷子很绕，如果没有他们当导游，我绝对会迷路。我们去了圣彼得大教堂，出来后由尼德道尔夫大街到苏黎世圣母大教堂，从这里登塔可以看见整个苏黎世，对了，你可以从这里看到锡尔河，就是当时地理老师总是强掉调的，小文科生。
我们还参观了苏黎世美术馆，说真的，你真的会喜欢上这里。这里有梵高，毕加索这些大师的画作。
最重要一点，当然这是对你来说，哈哈。当地人很喜欢甜食，我会带巧克力给你的。
2016.6.25
倒计时还有一周。
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就安心复习，认真写信。
想你。
六月末，国际物理奥赛在苏黎世正式落幕。
余航获得金牌的消息传到明德中学，学校沸腾了。
当然也传到勤礼中学。
初冉还是不接电话。
余航默默看着自己写的这些信，每一封都精心装好，它们静静地躺在他的背包中，每一封都承载着他的思念。是的，余航一封都没有发给初冉，他不想影响她，他只是习惯性地记录下来自己这些在外面训练的生活，他想象着自己是在给自己爱的人并且也爱着自己的人写信，如果看到，她会为她高兴吧。
与其说是这是余航给初冉的信，倒不如说这是他的日记。
余航踏上回家的飞机，满心欢喜地准备回去见初冉。
二十四.新环境
初冉跟着新的班主任进入班级，只有明婳身边有空的座位，班主任指指那里说，你就暂时在那里坐，如果不习惯再调整。
全班同学都眼带笑意地瞧着她。
她想起来宫奕宸之前提到明婳时说她很温柔可爱，就是有一些神奇的爱好。
举个例子呗。那天他们一起走时在操场上看到明婳时初冉说。
保密，你自己去发现吧。宫奕宸神秘地笑着。
真是看得起我，让我跟这么大神级的人物同桌。但是这个班级不缺学习好的人，为什么她自己一个座位？
上课上到一半她就明白了，因为隔壁桌子上爬来一只蜥蜴，大眼睛翻着瞪着初冉，还用爪子扒拉初冉手中的笔。
天哪！
太可爱啦！
初冉隐约听到后面的同学笑声，明婳凑过来：“怎么样？喜欢我就送给你，我家里还有一只。”
因为初冉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等一下，我这有蚯蚓，给它吃。”初冉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
“你可以呀，有趣，等一下下课喂它点水。”
“干嘛呢？”语文老师走过来。
初冉一低头，蜥蜴已经不见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学生吧。初冉，对吧，你刚才说什么呢？”
“老师，我们刚刚在探讨借景抒情、寓情于景和情景交融是很不一样的，不能像这道题语文答案给的那样三个都答，这样很不严谨。”明婳笑着接过话。
“对呀，举个例子我们刚刚探讨之后觉得在《蜀道难》中，借景抒情与寓情于景都存在，比如……”
“打住，你们给我上课是吧？上课能认真听课吗？”
“老师，但是我们觉得这个真的有问题，您能解释一下吗？”明婳继续问。
“我解释过了，你们自己没听见，有问题下课讨论。”语文老师大摇大摆往讲台走。
“但是您就是把答案又念了一遍啊？并没有解释，所以我们没有懂。”明婳继续说。
嚯，这个太强了。初冉在心里说，明明上课逗宠物，还把老师逼到这份上，幸好我反应快一点，要不然我可惨了，这才第一天转到这里来上第一节课。
语文老师就当没有听见明婳的声音，自顾自走上讲台，转过身说：“有什么问题下课讨论，接下来咱们看一下这套卷的作文。”
“行啊，反应挺快呀。”下课时明婳对初冉说。
“那是，你也真够可以的。”初冉也不客气。
“为什么转学？高三你换一个新环境，找闹心嘛。”明婳问她
“都说你们学校教学质量好，我就来了，为了更好的未来，用家长的话来说。”初冉当然不想提到余航。现在一提起余航，她就愧疚，而且难过。
明婳哼一声，“教学质量，刚刚你也看到了，不找老师们补课谁给你好好讲，家长们真是天真。”
“嗯，跟我们学校一样。”
宁之浩顺利地通过大学的预科班考试提前去上大学了，他终于成功摆脱了高中，能研究自己喜欢的学科了。
真好，初冉听到这个消息时说。
程慕晗已经到达英国，还往初冉家里寄几张明信片，祝她高三顺利。
顺利什么嘛，一点都不顺利。
现在的她在一切事情上都默默地避开余航，马上就到六月末，余航就要回来了，初冉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也许不用面对，我与之前的同学们的联系都断了，因为换手机号的事情她谁都没有说，就是不想让余航知道她在哪里，她这样骗自己。她确实在躲着他。虽然明德中学和勤礼中学是在同一个市，但是距离太远了，不是走几步就能到达的，她还是骗自己。
我们暂时就这么失去联络吧，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也请你一定记得我，余航。
那么余航呢？
这个满心欢喜拿奖归来的传奇美少年，这个成功逃出塞壬的歌声的奥德修斯，他多么骄傲，多么想把这一切与他最爱的人一起分享。于是，余航没有直接回学校上学，他回来那天在校门口等待她放学回家想给她惊喜时，他过滤着每一个人的身影，直到校园里没有人出来。余航来到初冉的班级，班级里也空无一人，整个高三的教学楼都没有人了。
她，生病了吗？
余航决定去初冉家看她，顺便带上礼物。但是初冉家没有人，当然没有人。于是余航疯了一样打电话给贺若岑，问他初冉在哪里。
她转学了，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她第一个就会告诉你。
贺若岑的话惊得余航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还要训练呢，你没事我先挂了。哦，对，兄弟你真行……”
接下来当然是要表扬余航在国际奥赛中取得的优异成绩。
余航挂断电话，没有等他把话说完。
余航获得金牌的消息在比赛结束当天就传到他的中学，学校认真地做横幅表扬他，祝贺他，那叫一个得意。并且校领导还准备邀请余航做一个讲座讲授自己的学习方法。
相比之下，勤礼中学就有些精神不振，原来都是水平不相上下的学校，怎么人家就能培养出那样一个天才。也不想想人家的资质，那根本不是学校培养出来的好嘛，要是按照余航的方法学习，那学校就等着关门吧。
但是学校的想法并不会影响自己学生对余航的崇拜，消息传来的那天的那个下午，勤礼中学到处都是议论余航的声音。
“听说余航特别帅……”渐渐地，有些声音就不对了。
就是这样，在了解一个超级大学神之后，在知道他/她的传奇成绩以及得奖经历后，就会八卦到这个人的长相，当然也包括是否单身。
没错，渐渐地这些声音就来了。
有一个思路很开阔的学生突然想到初冉与余航同校，不到一分钟大半个班级就是对余航感兴趣的学生都知道了这件事。
“你们烦不烦啊，能不能别打扰我们家冉冉，我带你们玩蜥蜴怎么样，吃肉那种。”明婳想赶走围在初冉座位等初冉去卫生间回来的同学。
“婳婳，我们这不是好奇嘛。”虽然明婳刚刚的语气有点急一改她之前温柔的脾气，但是大家还是不甘心。
“人家婳总都生气了，赶紧走啊。围着干什么。”宫奕宸走过来对学生们说。
“班长，就满足我们好奇心吧。”
“要不，婳姐，等会儿你帮我们问问。”
“做梦吧你们，赶紧散了，散了，要上课了。”
初冉下课之前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在下课铃响的一刹那，她对余航的想念在一瞬间疯狂地生长。索性直接跑到操场上，到外面吹风，强忍住自己的泪水。
二十五.错开轨迹
余航收拾好行李，把初冉那件衣服装进箱子里又拿出来又装进去，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装了进去。余航又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份证和护照，看看收拾干净的家，关上门，下楼，打车去机场。
他站在楼下，向初冉家的方向望去，云淡风轻，余航冷着脸上了车，没有再回头。
“你去哪儿了？一节课都没有回来。”明婳问初冉。
“不舒服回寝室休息一下。”
“也就我是你同桌，淡定地告诉科任老师你跟班主任请假有点事离开了。”
“谢谢啊。”
“客气什么，小意思。不过……”
“什么？”
“交个朋友吧。”
初冉一下子笑出声音，“好啊。”
地理课。
老师准备讲刚刚结束的高考的全国二卷的自然地理题。初冉看着题干——罗讷河发源于瑞士境内的冰川。
瑞士，初冉一下子想起来余航在瑞士苏黎世比赛的事情。
图片中大大的瑞士字样的文字提示一直在提醒着她余航。
不能这样，这道题的题境主要是在法国，瑞士只是涉及到第一题的答案，想什么呢，快好好听课，初冉自己对自己说，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余航。
下课时，初冉站在几个聊天的女同学的身边，她们正在谈论电视剧，谈论就谈论吧，偏偏在谈论《遇见王沥川》和《亲爱的翻译官》，没有谈论任何一种感情线，没有谈论颜值问题，偏偏在谈论苏黎世的景观。
怎么又是瑞士？初冉只好向前走避开她们。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回来没有。初冉在三楼的平台处远眺。
她现在开始难过开始后悔了，她没有将自己转学的事告诉任何人，贺若岑他们也是听老师们聊天说的，他们也不知道她转去哪里，但是其实稍微一想就可以知道，全市好的中学就这么两所，她又不会搬家，那就只有勤礼中学了，其实大家也不一定这么想，老师们都闭口不提，初冉的好朋友们也不好多猜，大家也都与她失去联系方式，又是高三，谁也没有精力操心别人的事情。
余航当然除外，但是他有一种异常失落的感觉，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特意在躲着我吗？为什么这样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他失望，愤怒。一气之下接受剑桥大学三一学院的邀请，准备参加面试，期待自己被录取。在此之前，余航没有想这样做，他想回来将这件事告诉初冉，他们规划未来，如果初冉不想出国，就留在国内，也有优秀的大学向他抛出橄榄枝。余航计划得好，但是这变化来的实在太快，他太冲动都没有想去问问她的老师，其实，余航觉得即使问了，老师们也不会说，他有种预感是初冉的离开与他有关。不管怎么说，他的倔脾气上来了，他也要离开。
“这是我们班求导小王子，他做任何导数题都要求导，最狠一次求了十二次导数，最后求出来了。”
“这是洛必达殿下，遇到分母趋于0或∞就用洛必达，其他方法人家说太low，懒得用。”
“这位是思路极为开阔的大神，或者称为大神经，他用几何的方法求导数，到黑板前讲题的时候经常画5个图，今天只画了3个就讲明白了，已经很好了。”
每天数学老师让同学们到黑板前讲题，明婳就会给初冉介绍一些关于这些人的传奇事迹，这些只是一小部分求导数大题方法奇葩的几位，至于解析几何，立体几何等等自然还有很多神器人物。
勤礼中学的生活很平静，波澜不惊地，因为有明婳在自己身边，所以初冉渐渐适应这里。对余航仍然想念，但是她渐渐稳定自己，告诉自己先安心准备考试，和余航的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就先放一放吧，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
“我是眼睛花了吗？这不是阿航哥哥嘛。”张一琳突然出现在余航的餐桌旁，趴在桌子的边上说。
“嗨，你没看错。”
“来英国都不告诉我一声，嘿嘿，你是来看我吗，嗯，一定是这样，想偷偷给我惊喜对不对？已经很惊喜了。”
“别开玩笑，“余航让张一琳坐在自己对面椅子上，”我来上学。“
“哇塞，来Royal Russell保证你会满意，就是我在的学校。”
张一琳开心地为余航介绍，见余航没有说话，“你怎么突然想来英国读高中啦，好奇嘛，还是觉得好玩，你放心，我一定做一个好向导，好好为你介绍英国高中的事情。”张一琳拍着胸脯说。
就你戏多，余航心里说。
“你先打住。”余航制止住正要继续说下去的一琳。
一琳笑眯眯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答得出来。”
“好，”余航强忍住自己的笑，“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霍金教授一般在剑桥大学什么位置能偶遇到？我其实很想见他本人的，虽然这个想法太奢侈。”
“霍金教授？”张一琳愣一下，还算聪明，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天哪，你，该不会是来上大学的吧。”
“是的，今天上午刚刚办好手续，下午出来随便转转，我有一年gap year，因为我还没成年，就申请了。“
剩下一琳在一旁惊愕了。
余航笑着站起来，“你快回去好好上课吧，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是周五。我还有事，先走了。“
勤礼中学。
目前一阵骚动。
因为，即将上晚自习了，但是似乎，停电了。
“能修好吗？”
“回寝室吧，晚自习就别上了。”有人跟着起哄。
“大家等一等，已经找人来修了。”年部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
天色渐渐暗下来，现在早就过了夏至，又是北方，所以天很短，二十分钟之内，教室里就变得更黑了。
班主任们都被召集去开紧急会议，留下一群隐藏着内心激动的学生看守教室。
“谁带手电筒啦？“有人问一句。
话音刚落，教室四面八方射来各种型号的光，所有光聚在教室天花板最中心的位置上，真够壮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