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好,凌风中学 2017年的9月,夏恬来到了凌风中学。 这是一所极为封闭的高中寄宿学校,没有学校的通知决定,学生不得擅自离开学校半步。 九月的天空高高的,云朵一层层地叠在一起,夏恬身穿一袭纯白纱裙,脸上荡漾着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她走进了高一(5)班,这个班级几乎大家都是互相认识的,除了她。夏恬来自晋中——一所普通的初中,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凌风中学,在当时她已经是她们云边镇的第一。 而在这里,她的成绩尴尬如同去买肉松烧饼没带钱,戴着眼镜找眼镜。想着想着,她脸红着经过正在开心聊天的同学们,找到自己的座位。 “嘿,你好。以后请多关照。”夏恬转头对同桌问候了一句。 “你好。”李逸婷好像有点高冷。她长得很白净,是个酷酷的美术生,擅长画动漫人物。“**,怎么又画错了,mmp。”好吧,原来唯一让夏恬难以适应的是她喜欢自言自语,而且喜欢爆粗口,不,“口吐芬芳”。 来这里已经第四天了,这个学校有点奇怪。外边看着教学楼,宿舍楼,运动场都挺好的,可是公共厕所的构造就不可描述了。“干净整洁”是凌风中学年年能评上省的优秀卫生单位的原因之一。 老师们都还好吧。“看黑板!谁不看黑板的,信不信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就是语文老师有点恐怖。数学老师整天在阳台外边做体操。英语老师一切正常。“搞那么多形式主义有什么卵用?”政治老师是个敢说敢做的super大佬。历史老师:二话不说,先把简历投影出来吓死你们这帮熊孩子。地理老师楼偷偷在那笑,别以为大家都不知道那是嘲笑,嘲笑一帮刚初中毕业的孩子。生物老师是个严格的完美主义者。物理老师是个温柔的老师呢,做在黑板上的笔记总是很有调理,很整齐。化学老师可是个超级nice的班主任,超可爱。 宿舍有八个床位。有八个女孩,林小贝是夏恬的上铺,她是个超级懂护肤美白的女生。她在宿舍的日常就是:用洗面奶洗脸,敷面膜,涂爽肤水,脸部按摩之类。对面床的女孩叫桑果果,长得小巧可爱。 可能刚开始吧,大家都挺约束拘谨,没怎么聊天。 夜幕可算降临了,夏恬一如既往,早早地刷牙洗脸,然后回到床边。 “时光的香气似乎氤氲在了青春的旅途中,来不及赋予启程的权利,来不及跨越短暂的鸿沟,我们被迫推开世界的门,被动接受成长的伤痛。一如记忆的回流,少年的回眸,女孩的微笑,以及难以隐忍的缀泣在一瞬间幻化成风,禹禹独行,在清晨的时候迎着阳光,呼吸。 ps:凌风中学的高中生活挺好的以后就挺难说,加油,夏恬。”夏恬把这段话写进了日记本,旁边的好多夜猫子都没睡呢,她静静地关掉被窝里的台灯,闭上双眼,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章 同款神操作 刚开学没多久,就开始了军训。 夏恬有点晕车,一坐前排晕得厉害。她只好拿着行李往后排走。结果坐满了人,只剩下一个位置。 “你好。我是夏恬。”她坐下之后跟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旁边的男生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手机了。 夏恬嘀咕了一句“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算了,不管了。” 这个季节令人太想睡觉了,昏昏欲睡的夏恬一直在撑着,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能睡着。可终究抵挡不住袭袭困意,闭上了双眼。 刘以枫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这样的女生怎么这么不会保护自己,安心睡着就不怕身边坐着坏人吗。这时,微风一阵阵吹来,夏恬的短发轻轻地随着风舞动。刘以枫静静地看着,接着拿出手机拍下了着对他来说不同寻常的风景。 过了好久,刘以枫的手机响了,屏幕显示:母上大人。“喂,妈。怎么了?”他一边看着熟睡的夏恬,一边小声说。“妈,你怎么又这样!我说过会好好保管的。喂!喂!妈!妈!”刘以枫激动地说道,他的母上大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恬被吵醒了,安静地看着刘以枫。刘以枫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夏恬笑了笑。 终于来到了军训基地,接下来一波熟悉又令人窒息的操作出现了。李逸婷把手机藏进了裤袋,然后把裤子挂在窗外,结果整条裤子被风吹到下面。林小贝见江川教官是男的,藏平板电脑到女厕所,结果江川教官叫来个女教官去女厕所搜查。 夏恬最宝贝的就是mp3了,那是姐姐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姐姐在夏恬心里是很重要的人,从小就护着她,每当别人欺负她时,姐姐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她。姐姐是夏恬一生中最重要的宝藏之一。 “最危险的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夏恬的脑袋真的不够用,居然想把mp3藏在教官办公室。 因为是午饭时间,楼道里,办公室没有什么人。夏恬悄咪咪地潜入了教官办公室,从一堆箱子中拿出一个装着几本漫画书的半沉的箱子,把mp3放了进去。“完事了。我真聪明。呵呵。”夏恬美滋滋地傻笑了一下。“不过教官这么潮的,看漫画书。《Someday》,这书名字还挺好听的。” 午后的阳光火辣辣的,令人期盼的休息时间到了。“许允载同学,过来,你爸托我把这个箱子拿给你。”江川教官拿出箱子给他。 回到宿舍,许允载开心地打开箱子,“最新版的《Someday》,我爸果然说话算数,不过,这个mp3是怎么回事?”感觉不像新买的。”他打开了音乐列表,居然全是汪苏泷的歌。“我爸可是知道我喜欢周杰伦的。怎么这么奇怪啊。不管了,下载周总的歌先。” 搜查可算结束了,“你疯了吧。藏哪不好,藏办公室?!”欧阳黎雪实在难以理解夏恬的脑回路。“怎么办?我翻遍了就是没有。”夏恬急得脸通红。 “幸好江川教官没打开箱子,不然我的mp3就要上缴了。我得藏好mp3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教官办公室走起!”许允载坚定地点了点头。 夏恬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拿出素描本,用笔描摹秋初的光景。 “夏恬。”刘以枫在后边喊了她一声。 “同学,是你呀,你好。”夏恬惊讶地看着他。 “对了,上次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刘以枫。”刘以枫坐下来,递给夏恬一瓶水。 “谢谢。” “你怎么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啊?发生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昨天搜查电子产品,我把mp3藏在教官办公室了,结果回头去找都找不到了。” 刘以枫喝着喝着水被呛到。“哈哈哈哈,你······你是来搞笑的吗?实在是佩服。放心吧,看哥的。我去办公室找一遍。说不定是有一些死角你没看到。” 第三章 来自微时空的梦想家 董卿说过:“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世间一切,都是遇见。就像,冷遇见暖,就有了雨;春遇见了冬,有了岁月;天遇见地,有了永恒;人遇见人,有了生命。”而我遇见你,就有了一段未名的青春。 ——题记 刘以枫果然找到了MP3,并蹦蹦跳跳地走到夏恬身边,“看,我找到了!” 夏恬眼睛里面有星星,“谢谢你,刘以枫。” 军训结束了,刚回到校园不久,学校广播就响了起来。“广大师生请注意!高一(4)班许允载同学不幸丢失MP3,列表附有汪苏泷和周杰伦的歌。请拾到此物的同学尽快归还到高一(4班)许允载处。”夏恬打开MP3的列表,居然多了周杰伦的歌,不免惊慌起来,诡异了好久。她还是说服了自己,走向隔壁班,想探个究竟。 “同学,你好。请帮我找一下许允载。”夏恬站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怎么办,要是他一口咬定MP3是他的可怎么办,这不可能不是我的呀。上面还有我上次不小心划到的黑笔迹。要不就闹到何主任那里好了,反正是我的就是我的。”她想了好久。 “同学,你找我?难道你捡到我的MP3了?”许允载兴奋地看着夏恬。 “许允载同学,事情是这样的······”夏恬把藏MP3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所以,你明白了吗?” “你说是这么说,可你没有证据。我不相信你。” “走吧,去何主任那里,看他相信谁。”夏恬实在无语,还是坚定地走向了办公室。 “闵悦啊,你刚从上海回来,舟车劳顿地,先回宿舍休息吧。因为你被安排到高一(5)班实习,有什么问题就问连扬扬老师就行了。”何主任亲切地拍了拍闵悦的肩。 “好的,主任。”闵悦微笑地点了点头。 这时,夏恬和许允载一前一后走进来。夏恬经过闵悦时,闵悦身穿白衬衫,眼底满是清澈,笑容干净,身上带有一种好闻的阳光的味道。怎么办,好帅啊。夏恬,冷静冷静。MP3要紧。 闵悦经过夏恬时,夏恬身穿米白色的短半裙,眼神飘忽不定,笑得像个傻小子,身上带有一种神奇的引力,似乎跟他是同一个平行世界的人。可手上的心愿表告诉他——她并不是来自微时空。怎么办,好奇怪呀。闵悦,淡定淡定。午饭要紧。 “所以你们两个都十分确定这个MP3是自己的?可夏恬提供的证据充足,许允载又是怎么回事?” “许允载家长,你好。我是何主任。”何主任打通了许允载爸爸的电话。 “你最近有送过MP3给许允载同学吗?” “哦,好的,我了解了,没事没事,就是两个同学之间出现了一点误会。现在可以解决了。打扰了哈,嗯,好,再见。”何主任把许允载爸爸的原话转告给夏恬和许允载。 许允载些许尴尬,抓了抓后脑勺,“夏恬同学,对不起啊,是我搞错了。那个······我帮你把Jay的歌删了吧。” “额,没关系,别别别,我觉得Jay的歌也挺不错的。”夏恬一溜烟跑了。 闵悦打开心愿表,现在是微时空2030年9月10日早上08:05,地球2017年北京时间9月10日晚上22:00。 “我是闵悦,我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微时空。微时空的人们亿万年来过着安于守旧的生活,因为惧怕跨越时空所带来的的身体和心灵创伤,几乎没有谁敢于搭乘时光机飞往地球,去寻找另一个自己,所以只有在睡梦间让意识穿越,代替身体的穿越,和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灵魂交换,去尽情地游玩,而又在醒过来时恢复原体。我不一样,我是个梦想家。我渴望探索另一个自己的世界,希望在地球生活,了解和学习地球文明,帮助地球尽快跟上微时空的脚步,实现微时空与地球之间的紧密联系。” 而闵悦的另一个自己——俞晗,被替换到微时空,暂时代替闵悦活在那个世界。 第四章 藏得住喜欢的高手 “今天我们班新来一位成员,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请大家鼓掌欢迎。”连杨杨老师示意闵悦进来。 “大家好!我是闵悦,是你们的实习老师,大家可以叫我悦老师,任教科目为历史。”闵悦一边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边介绍自己。 “居然是个老师。我还以为是个转学生。”夏恬惊讶地盯着闵悦看了好久。 “大家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悦老师,你是几几年的呀?”郁可美笑着喊了一句。 “我……95年的。但我年年十八哦。”闵悦还挺好意思地和同学们开了个玩笑。全班笑喷,直言悦老师太可爱。 上自习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李逸婷突然趴在桌子上,夏恬刚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闵悦就从外面进来了。 “你是不舒服吗?”闵悦轻轻敲了敲李逸婷的桌子。 “没有啊,我……我只是肚子有点饿。”李逸婷捂脸。 夏恬和闵悦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眼神遇上的那一刻,夏恬久违的心跳居然出现了。 才考过一次大考,学校就迎来了家长会。因为夏恬的爸妈常年在外工作,从小到大夏恬的家长会他们从来都没有出席过,这一次依然如此。 “龙锦毓、周涵负责在校道为家长引路。桑果果负责班里面的茶水供应。刘以枫、夏恬负责举班牌。好了,开始行动吧。”因为夏恬和其他几位同学的家长没有来,不需要全程陪护各自的家长,所以连杨杨老师给他们安排了工作。 学校请来了市教育局的著名心理教育主任给所有家长开校会。夏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举着班牌,一一为来询问班级位置的家长指路。 太阳越升越高,夏恬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夏恬,我给你买水去了。”刘以枫递了一瓶水过来。 “谢谢啦。”夏恬接过水。 “老师,你要喝水吗?”她转头对连杨杨老师说。 “不用了,我不渴。”连杨杨老师摇头。 “悦老师,你要水吗?” “我不要。”闵悦看了看夏恬一眼。 “那你能帮我拧开瓶盖吗?我好像打不开。”夏恬费了好大的劲,结果还是拧不开。只好向闵悦求助。 “嗯。开了,给你。”闵悦递水给夏恬,并从她手里拿过班牌。 “谢谢老师。”夏恬开心地微仰着头,让冰凉的水滋润整个夏季。 夏恬示意闵悦给班牌回她,他却不肯了,说班牌太重了,偏要夏恬休息一下。 夏恬只好作罢,不经意间看到闵悦脖子上戴着的校牌。 “老师,你这个学校好吗?” “哦,不好,这个只是个普通的二本院校,师资不是很好。而且平台十分狭小,我当时填志愿太不了解了,现在可后悔了,你千万别想着考来我们学校哦。”闵悦一本正经地说。 “哦,这样啊。”夏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完全想不到的是,闵悦私底下是个话痨,接下来,闵悦跟她分析了一遍目前院校的流行趋势、专业的选择目的…… “所以,你一定要努力,考到外地去,大学不要留在本地,一定要走出去,获取更多的资源,登上更广阔的平台,才能遇见更好的自己。” “嗯。”夏恬点了点头。 夏恬慢慢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闵悦一旦在学校,便完全没有异能,除了这个神秘的身份和一块可以探测是否来自微时空的心愿表,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老师,我想问你问题。”夏恬向正在发呆的闵悦招了招手。 “好。哪里不会?”“这儿,你看这选项……”“这个书上又说到的,你肯定没熟课本……” 连杨杨老师诧异了很久:这小坏蛋,开学这么久都没见进过办公室一次。怎么最近问历史问得这么积极。 其实夏恬最讨厌的科目是历史,但为了可以更接近闵悦,她天天往办公室跑。而且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怀疑,她分配着时间,踏破小白鞋,把语数英政地物化生老师都找来问问题问了个遍。 上晚自习的时候,夏恬正算着令人头大的数学题,闵悦安静地走过来把历史答案解析放在了夏恬桌面上。 夏恬看到闵悦的背影,心里面充满了动力,微笑地拿着笔继续算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喜欢一个人时的感觉。大概就是他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每天都想看到他,他笑的时候我也想笑。可却不能让他因为我的喜欢而承受痛苦。”夏恬合上日记本,笑得很甜,也很虐心。 “俞晗,过得怎么样?”闵悦趁着睡梦中的意识流,灵魂摆渡回微时空。 “还好。闵悦,我还是喜欢地球的生活,想回去。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俞晗好奇地看着闵悦。 “很快了,大概三年吧。你先好好地在微时空里生活,想要地球的什么东西就通过意念告诉我,可以带给你。而且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闵悦摸了摸另一个自己的头。 第五章 青春该有的样子 《时间简史》上说:如果宇宙是无限而且是静止的,则每一道光线都会终结于一个恒星上,使得夜空和太阳一样明亮。我说,所有的青春都明亮,都在闪耀。 ——《题记》 俞晗虽然嘴上没有说,但他慢慢对闵悦产生了怀疑。所谓的痛苦持续蔓延整整一朵等待绽放的花。不知不觉,无关所有,麻木的神经牵引无法再剧烈跳动的心,一直一直痛。“竟然这么想参与我的过去,那我就和你的未来奉陪到底。” 俞晗通过意识流,灵魂回到地球,游走在无人的街道。 “俞晗,你怎么在这?”闵悦惊讶地看着俞晗的灵魂。 “这里本来就是我生活的地方,有些值得留恋的东西,我回来看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要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 一年前,俞晗因为不满自己当前的生活状态,不听从内心来自闵悦的劝告,窥探了自己的未来。于是闵悦和他约定好三年的时间,将过去交换未来。可是俞晗在微时空生活一年后,发现其实微时空就是另一个地球,除了人们的科技和意识比地球先进,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啦,我怎么可能会不遵守呢?”他冷笑着,向远处走去,渐渐消失。 学校准备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班长桃伍媚正火急火燎地拉人填项目。虽然班上男生的数量比女生多一点,但能上场比赛的并没有多少。而女生运动积极性是真的令人头疼,个个信誓旦旦地报名要做后勤工作以及拉拉队员。 “夏恬,怎么样?你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要不要帮帮我?报一个呗?”桃伍媚抓住正看书的夏恬。 “班长,莫害我啊。我的肺活量可能只停留在初三体育中考那会。”夏恬拍了拍桃伍媚的肩膀。 这时,闵悦正要从外面进来找班长。夏恬看到闵悦进来,于是大声地说:“但是我还是很喜欢长跑的,帮我报个八百米吧!” “真的吗?太好了,女生好像就你一个报八百米的,你简直就是我们班的女侠。爱你哟!”桃伍媚捏了捏夏恬的脸蛋。 闵悦看了看夏恬,觉得很不可思议,对她笑了笑。 “班长过来办公室一下,连杨杨老师找你。” “好的。” 正上晚自习,夏恬感觉有一只手正搭在自己的左肩上,“夏恬,你报了八百米是吧?每天也要抽点时间出来练练哦。加油!”连扬扬老师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夏恬点了点头。 晚修过后,夏恬去操场一圈一圈地跑,“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个决定是不是对的,校运会,八百米,突然觉得好熟悉又好陌生。”已经是第5圈了,夏恬还没停下,她知道一旦下定决心要去做的事情,她一定说服不了自己,一定要做到,仿佛心里住着一只倔强的打不死的小强。 许允载戴着耳机,听着周杰伦的歌,远远地看着,昏黄的灯光静静地打在夏恬苍白的脸上。 “别跑了,你的体力不支,要休息了。”许允载跑上前去,拦住夏恬。 夏恬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许允载?你怎么在这?” “我是科协的,刚开完会,下来运动场散散步。” “你参加校运会了?这么努力训练?” “对呀。没办法,我很想赢,不想给班级丢脸。”夏恬露出舒心的笑容。 这一天终于来了,夏恬走到起跑线做准备,闵悦就站在跑道旁边微笑地看着她,拿出手机拍照。“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夏恬暗暗地给自己加油鼓劲。 枪声响起,夏恬开始了奔跑,但她知道长跑靠的是方法和毅力,在第一圈的时候并没有狠狠地向前冲,而是保持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和节奏,不为其他人所打扰。在最后一圈的时候,所有人渐渐疲惫,夏恬开始大步大步向前冲,而且好像身上有使不完的劲一样。虽然目前赶超所有人,但在最后一个弯道,夏恬变得有点吃力,脑子也有点不太清醒。 “夏恬!加油!夏恬!加油!夏恬!加油······”夏恬起初听到连杨杨老师的声音,后来给自己的加油和鼓励好像渐渐由很多人发出,她第一次觉得被所有人爱着,追逐终点的道路不是孤军奋战,于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到了终点。她的眼睛慢慢模糊,但能看到闵悦的笑容。 闵悦背上体力透支的夏恬,往医务室跑。“老师的背特别特别温暖,真想时间就此停止,留住这个美好的时刻。”夏恬呆呆地看着闵悦,似乎能把他看穿。“现在是10月了,听班主任说,闵悦到11月11日实习期就结束了。11月11日那一天,也许晴空万里,可我的心却会倾盆大雨。” “悦老师,我刚刚是不是很狼狈?本来想拿第一的,可是却拿了第二。”夏恬失落地看着获奖证书。 “不会啊,你刚刚表现得特别棒,很酷,是青春该有的的样子。”闵悦摸了摸夏恬的头,微笑地看着她。 “夏恬你怎么样?还好吗?”刘以枫破门而入,抓着夏恬。 “还好还好啦。”夏恬推开刘以枫。 许允载在门外边,迟迟不敢走进来。他其实早就为夏恬买了葡萄糖,止血贴,活络油,消炎药,巧克力,面包,矿泉水······一大袋东西,却不敢交给她。这个倔强的女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走进了自己的心,不了解是好奇还是崇拜,反正就是很心疼。 “那个煎熬的过程,我全力地在听自己的节奏。在我很累很累的那个时候,好像在做一场熟悉的梦。那一整段,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名字,为我加油。在冲刺的那一刻,脚步沉重地抬不起来,频率越来越慢,隐约听到班主任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她的声音一只伴着我到达终点。经历过的逞强让我一瞬间成长,以后无论做着什么事情,都要认真地去做。而且要相信自己,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无声息的泪很低调,仰着头看天很低调。自己本可以很美好,生活可以很美,你也可以很好。”夏恬抹去眼角的泪,看着窗外。 第六章 归去来兮 这一路上我们最终就像无数条平行线,安安静静地路过对方,归去来兮。 ——题记 十一月来得太快了,夏恬上历史课上得越来越认真,去办公室也越来越勤。因为她知道闵悦马上就要结束实习期,马上就要离开他们。 “你高二准备读文科是吧?”闵悦看着夏恬。 “是的,老师。”夏恬点点头。 “记住,你既然是要读文的,就要进入到最好的文科班。我听连扬扬老师说学校把高一下学期的每一次大考作为分班的依据,而且是看你预选科的成绩,所以到后面要多花时间在文科复习上,知道吗?” “嗯。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大家举行了一节庆祝闵悦实习期结束的班会课。夏恬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看着闵悦。零食吃得差不多,同学们玩起了蛋糕抹脸仗,闵悦也未能幸免。 闵悦走过来,坐在夏恬旁边。 “老师,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夏恬红了眼眶,强忍住了泪水,转头笑着说。 “会的。”闵悦摸了摸她的头。 “对了,老师你把左手伸出来。”闵悦疑惑地把左手伸出来,夏恬用手指轻轻在闵悦的左手心里面写了‘夏恬’两个字”。 “老师,左手代表右心,希望你能永远记住夏恬。”夏恬故作逞强,拿起一罐可乐假装兴致勃勃地看着正打闹的同学们,开心的样子真像个小孩子。 最后,闵悦在夏恬的抽屉里留了一封信。淡紫色的信封,是夏恬喜欢的颜色。 夏恬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要强的小女孩,不服输,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未来的你,会感谢现在努力的自己。要相信,你能够遇到更好的自己。现在的你,什么都不缺,缺的是一种舍我其谁的自信。 其实我们是有许多共同点的,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我们有某些共同的爱好,也一样是数学,理科极差。但是,都有一颗不服输的心。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这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 高一的时候我的成绩也是极差,因为我还是继续用着初中的学习方法。上课不听讲,课后不复习。所以在高一第二学期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哭了。每次倒数的名次把我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侵蚀得一点不剩,那段时间是我高中最迷茫的时光,但也是我开始蜕变的时光。我不信我比别人差,有些知识别人学一小时能懂,而我不可以,那么我就学两三个小时。天道酬勤,勤能补拙。我们不是天才,我们智商不高,那么,我们就应该从时间上下功夫,争取赶上他们。你比我觉悟得早,你能从高一开学就开始努力,相信你将来的成绩不会比我差。 加油,夏恬。你是我们班最有可能考上好大学的学生,虽然不是最容易。三年后,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凌风中学的光荣榜上。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生命因苦难而更加美丽,生活因挫折而更加精彩。 祝学业有成。 闵悦 这一字一句宛如秋末的光照进夏恬的心脏,她若有所思地把信收好,夹在本子上。那一刻,她好像重获新生般,从来没有如此对学习充满热爱和希望。 “你离开之后,我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少了一个经常在教室和办公室穿梭的背影。”夏恬合上日记本,拿出书本来复习。 十二月末,许允载带领的队伍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国青年科创大赛,这场比赛历时7天,不停地辗转赛区,从广州到上海,从上海到北京。最终他们在全国总决赛中以火星探索项目荣获一等奖。许允载因此获得了一枚奖牌,以及去美国进行科研交流的机会。 “夏恬,这是我的奖牌,我把它送给你了,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许允载拿出奖牌,戴在夏恬的脖子上。 “许允载·····你······”夏恬还没说完,许允载就笑着跑开了。 许允载搭乘上飞往美国的飞机,到达休斯敦。 “Sharing hotel,please.”许允载拦下一辆出租车。 “All right,sir.Hop in!” 中途的时候,司机的车出故障,于是转到汽车修理店进行处理。许允载站在旁边,环顾四周。 休斯敦夜晚的风透着一股凉气,街上的人匆匆走过,似乎每个人都在赶赴最后那辆回家的班车。这时,一个身穿灰褐色背心的年轻人面目狰狞地往这边走来。 “Boom!”突然,一声枪声响起,汽车修理店里的人们惊慌失色、四处逃窜。许允载倒了下来,血流成河。他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间,永远地活在了十七岁。 学校的新闻台正在播报新闻。“2017年12月河内时间30日,美国休斯敦西南部的一家汽车修理店发生一起枪击案,造成至少三人死亡,其中有一人为中国公民……”夏恬正在搞教室卫生,听到这个新闻,心咯噔了一下,刚接的水撒了一地。 “你听说了吗?隔壁班的许允载,就是那个全国科创大赛拿一等奖的科创队的队长,他在美国遭遇枪杀,人……没了。” “不会吧?你别吓我啊!” 留下来和夏恬一起打扫卫生的两个女生在小声讨论。 “不会的。你们不要说了!”夏恬情绪激动地喊了一句,捂着耳朵,一直在摇头。她傻笑着,坐在了地板上,拿出许允载送给他的奖牌,流下了眼泪。连杨杨老师走过来,紧紧地抱住失控的夏恬。 夏恬知道许允载喜欢她,她知道对她这么好的人还没有得到她的感谢和祝福,并永远地离开了生活,离开了人世间。但她却不接受事实,总感觉许允载没有死,他只是被吓晕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这个时候,我格外清楚。有些人真的就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他们路过我的世界,带给我惊喜,给予我希望,就像平行线一样,然后不动声色地离开。”夏恬放好日记本,慢慢地走向运动场,走到跑道上。 第七章 这该死的善良 著名作家王朔说过:“善良不是要求别人做什么,而是自己应该做什么,只有付诸行动的善良,才是有教养的善良,才能配得上他人的尊敬和赞扬。”可有时付诸行动的善良也会被误会成伪装的伤害。 ——《题记》 夏恬喜欢雨天,她觉得下过雨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在雨中,所有的生物都在悄然生长,似乎默默地在平凡中积蓄力量。撑着伞,沿着那段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进去,学校的生态园在雨中特别壮观:小池塘里的鱼儿一直在探出头来呼吸,摇着五颜六色的尾巴出没。假山的石头奇形怪状,像一片厚厚的云层,中间的清泉源源不断地流泻,为小池塘提供水源。旁边的茉莉和七里香的花瓣随着风雨飞扬,洒满小路,甜甜的香气虽然断断续续,却满溢芬芳。 转身准备回教室时,夏恬远远地看到郁可美走在前面。郁可美穿着的校服湿了一大片,粉色胶圈扎着的马尾也湿漉漉的,看来是没带伞,淋到雨了。回到班里,周涵看到郁可美的惨状,并把夏恬拉出教室,“诶。夏恬,怎么回事啊?你没看到郁可美淋雨了吗?你要带她回宿舍换套衣服,很容易感冒的。”夏恬本来就想带郁可美回宿舍的,听到周涵这么说,她觉得心有点冷,但也没说什么。 “可美,我带你回宿舍换套衣服,别感冒了。”夏恬拿起自己的伞。 “好,谢谢你了,夏恬。”郁可美站起身来。 “可美,周涵和你关系是不是很好?”在回教室的小路上,夏恬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还行吧,我们以前是初中同学。” “哦,这样啊,我觉得他很关心你,也很善良,可是这善良不太友好······”夏恬并告诉郁可美刚刚周涵对夏恬说的话。 “但是,我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只是确实可能不太懂,你找时间再和他说说,免得到时被人打。” 高一的第二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学校要最后一次评班级黑板报。班里面的美术生都忙着搞自己的比赛,会画画和写字的只剩下夏恬了,宣传委员倾言好说歹说,才把夏恬留住,跟她一起画黑板报。夏恬和倾言一中午没睡,讨论主题特色,色彩分布,明暗程度······ 下午上完课了,还得大搞卫生,夏恬被安排和桃伍媚去搞厕所。 “夏恬,学生会那边突然有急事,我得快点过去了,可能要你一个人搞完了。我下次再帮回你啊。”桃伍媚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夏恬。 “额······没事,去吧,学生会的事紧急。”夏恬勉强地露出笑容。 夏恬搞得差不多时,别的班的同学进来打水、洗拖把,踩来踩去,又搞脏地板了。夏恬当时正在阳台歇着,想等她们出来了再拖一次地板。 “黎雪,你看,不知道谁搞厕所的,脏死了!”卫生委员虞欣然走出厕所,对欧阳黎雪说。夏恬在后面看着她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挤出牵强的笑,望着天空。 上晚自习了,夏恬的语文作文居然被老师打了个不及格,需要重写。英语读写大赛的时间也不多了,必须要在今晚完成故事复述部分,预留时间给英语老师做最后一次检查。夏恬撑着双眼,全程拼了命,不停地想着写着。 那一天,夏恬累趴了,只想回宿舍好好地睡一觉,才在宿舍门口就听到了林小贝的声音,“什么呀,夏恬去教室帮忙弄黑板报都是借口,还不是为了在那里学习。” 听到这,夏恬的心真的冷了半截,转身走下楼,往运动场走去 “夏恬,你怎么在这?不回宿舍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老师?”夏恬笑着跑过去,激动地抱住闵悦。 “这么激动的吗?我准备考研,我回来请教一下你们学校的金牌政治老师。哈哈。”闵悦摸了摸夏恬的头。 夏恬走着走着突然打了个喷嚏,闵悦从背包里面掏出两包感冒灵,“最近天气多变,要注意身体。你应该是感冒了,睡觉之前喝一包感冒冲剂,很快就可以好了。” “好,谢谢老师。”夏恬笑着接过感冒灵。 “老师,我最近过的非常不好,很累。你说为什么不付诸行动的善良不容易被人发现,而真正的善良却总是会被误解?”夏恬抬头看着闵悦。 “张惠妹唱过一首歌,里面唱道:因为我们善良,所以我们快乐。善良确实是一个人高贵的品质,但它只是一种品质,并不是一种义务。我可以选择给予你帮助,也可以选择拒绝。再者,善良应该是一种不求回报的行为,只是愿意付出,而同时不奢求回报。所以即使是被误解,那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做不了英雄,就做一个善良的人吧。”闵悦一想到俞晗,就禁不住感慨万分。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夏恬点点头。 “宿舍应该快熄灯了吧,快回去吧,记得把感冒冲剂喝了。早点睡。”闵悦故作轻松,转身准备走了。 “老师,下次你还会回来吗?我很想你。”夏恬拦住闵悦,眼里的泪水打着转。 “会的,我们是好朋友嘛,我会回来看你的。但是你要想着学习,不要想我,听到没?”闵悦严厉地说了一句,接着又笑了。 “知道了,老师,拜拜。” 送走闵悦,夏恬回到宿舍,林小贝拿出一本数学笔记本,“夏恬,看,我厉害吧,看你数学成绩一直上不来,我给你借来了年级第二的笔记本。好好看哈。” “你······你怎么拿到的?不会是去办公室偷的吧?”夏恬感到得快要哭了,却还是从嘴里冒出搞笑的话。 “你就这么想我的吗?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林小贝,好啦,这年级第二就是我表姐,我问她借的。”林小贝耍帅地走向洗手台了。 “生活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今天过得真漫长,酸甜苦辣我都尝了个遍。实习老师说,既然做不了英雄,就做一个善良的人吧。不论别人怎么说,我要一直当一个善良的人,持之以恒。”夏恬的日记本已经翻到了最后两页,也已经热泪盈眶。 第八章 突破成长的那道城墙 《熊出没》里面有一集,光头强说了一句令人揪心的话。他说,长大就是,慢慢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个普通人,做不了超级英雄,拯救不了世界,但还是得照样拼命地活着。 ——题记 高二如期而至,夏恬被分进文科2班。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空间里,夏恬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她不禁回想起那年初夏的高一五班,想起那些如此可爱的朋友们。上课铃响起,她环顾着四周,似乎都是学霸,黑压压一大堆在认真学习的人。这时,王诺音老师走进教室,她身穿天蓝色的连衣裙,脸上荡漾的微笑像是春日盛开的二月兰。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王诺音。”诺音老师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报告!”话音刚落,教室前门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刘以枫左手拿着篮球,右手举着地球仪,站在门口略微欠身,身后背的黑色书包似乎很重。 “进来吧,下次注意点。” “好的。谢谢老师。”刘以枫走下去,经过夏恬时,对她眨了眨眼,并在夏恬后面那个座位坐下。夏恬转头疑惑地看着他。 原来刘以枫偷偷改了志愿,给他家人来了个先斩后奏。对他来说,不论是在文科班还是理科班,只要有夏恬在的地方就有他默默守护的愿望。 来到全新的陌生环境已经第三天了,夏恬的紧张感还是没有完全消除。在饮水机旁打水,结果手一抖,被热水烫到了。 “同学,没事吧?我这里有凉的水给你冲冲。”廖佳佳倒出水杯里仅剩的凉水,然后往夏恬的手背轻轻揉了揉。 “林二一,来得正好,你先带她去医务室搽点药,我有事去找一下诺音老师哈。”廖佳佳向拿着水杯走过来的林二一喊了一句。 “诶,同学,你打的热水是给手背喝的吗?”林二一看了一眼夏恬红肿的手,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脱口而出一句欠揍的话。 “我······我······”夏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口吃了。 “你什么你,跟我走吧,去医务室搽点药。”林二一打断夏恬,两手插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走在前面。 本来学校一直安排高二高三的学生是单人单桌的,但是为了维系同学间的感情,最大限度地增强学生之间合作交流、互相学习的能力,今年就改变计划了。夏恬有幸混入了学霸重地,不,准确地来说,是混入了脑回路清奇的奇葩现场。 “你好,我是夏恬。”夏恬依旧主动向同桌打招呼。 “你好,我是陈嘉点。”同桌微微一笑,然后拿起三角尺继续在那凭空摆弄。 钟子易回头看了一眼夏恬,“诶,同学,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啊?” “就你这用过无数回的套路还想跟人家搭讪。能不能换一个?笑死了。”旁边正在看书的晨希露出小脸,直接给钟子易的头一掌。 “能不能别这么粗鲁,我发型都被你搞没了。”钟子易一脸委屈,开始拨弄起自己的头发。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高二刚开学的第二次体育课来了,因为数学老师强行拖课,同学们磨磨蹭蹭,下到运动场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过两遍,理科1班的男生已经热热闹闹地在驰骋球场,欢乐得不行。 “文科2班的同学,集合啦!”体育委员简直是在用生命呐喊。旁边站着黑了一脸的体育老师,看上去好像十分生气的样子。陆陆续续地,终于排好队伍、报过人数。 “文科2班是吧?我上次有没有说过,上课铃响的第一遍完了就要给我整整齐齐地排好队伍,我有没有说过?!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听的?!”体育老师大声地喊着,“到底什么原因?!” “刚刚数学老师拖课了。”岑茜小声嘀咕着。 “谁?说大声一点。” “因为刚刚数学老师拖课!”岑茜忍不住了,重复了一遍,还回答得很大声。 “一般来说老师拖课也不会拖这么久,你说拖了几分钟?” “七八分钟!”岑茜就是一脸不服输的样子,旁边的女生小声劝她不要说了,她偏要开口,似乎在死死扼住自己说话的权利。 “好!全班俯卧撑准备,男生50个,女生30个,刚刚那个说话的同学50个。”就这样,被惩罚了俯卧撑。岑茜还是不肯屈服,做完50个俯卧撑的时候,艰难地站不起来。 “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没有错。” “立正!全班俯卧撑准备!男生50个,女生30个,你,50个!”体育老师拿起哨子,吹响。同学们个个唉声叹气,不得不接受指令。 终于做完了,体育老师总算停止了,安安静静地站着看了一圈。“同学们,不要怪我对你们严格,不论是哪个班,哪个同学,我都是奖罚分明的。也许你们还不明白,可就是这样才是长大的标志。当你做错一件事时,不要老是追究别人的错,要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为什么同样数学老师拖课,有的同学还能下来得准时,而有的同学却下来这么慢呢?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还有,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如果有一个同学不认真做好,那么所有人都要一起接受惩罚。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的惩罚、记住我说的话。好,这节课上到这里,下课!”下课铃响起。 “他们文科2班怼惨了,上体育课上了个寂寞。哈哈哈。”回教室的小道上,旁边的两个女生一边走,一边调侃道。 岑茜走着走着就哭了,慢慢走回教室,走到讲台。大家的目光纷纷集中到她身上。 “同学们,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嘴硬,你们也不会接受这么重的惩罚。对不起。”岑茜低着头,接着向全班鞠了一躬。 “哎呀,多大点事,我们都好着呢,你刚才虽然是做的不对,但是很酷。反正知错就改就好。大家说是不是?”廖佳佳首先打破教室的寂静,同学们点点头,鼓着掌,连口称是。 “有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长不大。但真正长大的时候才发现,最难说出口的话也有勇气大声说出,像岑茜那样死死扼住自己说话的权利,说对了,挺好;说错了,大不了就知错就改。没有什么恐惧的;像同学们集体维护岑茜仅剩的尊严和给与她宽容,一起共患难过,我们才会更加热爱彼此、珍惜同学间的因缘、突破成长的那道城墙。”夏恬换了一本日记本,天蓝色的封面,有着向往诗和远方的样子。 第九章 我们的旧时光 有人说,月光里总是夹杂着思念和乡愁的味道。那些漂泊在外的旅人啊,可以辗转于江湖之中,可以承受着颠沛流离的劳苦,可以借酒消愁,却难以割舍月光带给他们的情怀。墙上的古老挂钟,任凭时针和秒针交错,细细地诉说着我们的旧时光。 ——题记 国庆节七天的假期,这才第一天,夏恬已经迫不及待地收拾好行李,准备和爸爸妈妈一起回老家玩。一大早上,她就很兴奋了,一直在爸爸妈妈房间外面来回踱步。 “爸、妈,起床啦,咱们要准备去奶奶家咯。”夏恬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地敲了敲门。 “好好好,夏恬,起得可真早哈。”爸爸打开门,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行啊,厉害了,你连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妈妈看着夏恬,无奈地笑了笑。 汽车驰骋在马路上,夏恬探出头来,习习的凉风吹在她的脸上。云边镇的十月充满桂花的香味,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稻苗金灿灿地亮瞎人的眼。成群结队的鸟儿栖息于老榕树的枝干,鸟叫声此起彼伏。越靠近村口,桂花就越密集,似乎是每家每户都约定好一起种下的愿望树。 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夏恬就一边奔跑着过去,一边大喊着:“奶奶!奶奶!” 老人回头看着夏恬,迟疑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是夏恬,“哎呦,恬恬回来啦?你爸妈呢?”。 “看,走在后面呢。是我跑得太快了。”夏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这小鬼,走,奶奶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老人咯咯地笑着,搂着夏恬。 奶奶在厨房开始忙活起来:烧开一锅水,白色的雾气随着火对锅的灼烧逐渐蒸腾;把宽面和调好的酱汁一同放进去,这酱汁是由桂花、香菜、葱姜蒜、小辣椒酿制而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将煮熟的糖心蛋各竖切一半,蛋黄的颜色是深橙;大火慢煮一会儿后,锅里咕嘟嘟地响着。 “恬恬,你最爱的卤打面来咯。趁热吃哈!”奶奶端着面从厨房走出来。 “好咧!”夏恬看着那碗热腾腾的面,心里面感动油然而生。记忆里的卤打面是云边小镇永不曾改变的家乡之魂。夏恬拿筷子,夹起面条,慢慢地咀嚼。那刻骨铭心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在舌尖环绕,在齿间留存。 傍晚,夏恬出门散步,这是她生活了十二年的云边镇啊,她一边走着,一边想起那些美丽而无知的童年时光。所有的一切像是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脑海放映。 “夏恬,你回来了?好久不见呀!”有个软软的声音在后面叫住她。 “嘿!好久不见呀,梁晓晓!”夏恬刚一转头,就笑了。 梁晓晓是夏恬在云边镇认识的唯一一个同龄的伙伴,认识也有十多年了,从小玩到大,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捣蛋。 “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基地吗?”梁晓晓对着夏恬眨了眨眼,大笑着。 “当然!走起走起!” 两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在经历了十多年之后依然单纯,如此可爱。她们闭着眼睛,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感受着来自微风的洗礼,倾听着蝉鸣蛙叫的声音,说着童年往事。 在以前互联网和智能手机没有普及的年代,即便经济状况并不像今天一样那么好,生活在云边镇的小孩依然会想方设法地去寻找快乐。 夏恬以前是个假小子,摸得了鱼,捉得了虾,上得了树,还运气爆棚。在那个买六合彩还是合法的时候,云边镇流传着“夏恬猜哪个,哪个必中”的神话,大人们排着队在夏恬家门口,询问夏恬要买哪个生肖。刚开始,还不是很多人过来,结果夏恬真的每次随便猜的都必中。后来有一次,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伯伯经常吓唬夏恬,捏着她的脖子问她买哪个,说要是不告诉他就活生生捏死夏恬。慢慢地,夏恬就被吓到了,遇到来询问大人,再也不说,偶尔说了也不再灵了,从此退出江湖。 上小学的时候,“教师不能体罚学生”的法律条文还没有发布。夏恬是个典型的乖乖女,尤其害怕被老师惩罚。老师布置的抄写作业太多了,夏恬写着写着就害怕地哭了。妈妈看不下去,连夜帮她抄作业,边写还边吐槽老师的教学方法。 云边小学旁边有且仅有一个小卖部,每天上下学都会有一堆嗜吃零食的小孩在里面晃荡。谁也不知道童年时代小卖部里面的东西在未来竟会成为经典:什么大白兔奶糖啦、冰哥哥啦、沙爹牛肉干啦、片状辣条啦……那个时候就算夏恬的口袋里只有一毛钱,却也足够买一片辣条。 因为家离学校还有一段比较长的距离,所以夏恬和梁晓晓两个人每次都是最早站在校门口等主任开门的。她们总是撑着伞,趣味盎然地数着里面的菠萝树到底结了多少个菠萝。云边小学是在墓地上建立起来的学校,学长学姐们届届相传那些菠萝树都是鬼魂的住所,一到晚上就会出来活动,所以下午放学的时候一定要早点离开,不要在学校逗留。也是因为如此,夏恬和梁晓晓成了最后离开教室的人,因为其他的小伙伴都是抓起书包跑路的那种,唯有夏恬和梁晓晓磨磨蹭蹭地,甚至还想去图书室旁边的那间教室冒冒险。 云边小学的路不好走呀,因为夏恬和梁晓晓以及其他四个女孩的革命友谊,足以霸占整条马路。每到上午放学,她们都是并排着一起走,六个女孩说着笑着,任由阳光洒在脸上。最后被骑着小电动的班主任不忍心地批评了几句,并没敢再一起并排着走路,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作着放学一起走的约定。 “想想都是很美好的回忆。”夏恬扯下一朵无名花,别在头发上。 “对呀。真美好。”梁晓晓轻松地吸了一口气。 月亮从云朵后面露出半边脸,光亮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不管多少年以后,云边小镇都是我心里独有的一道风景。那些充满爱的小吃,那间充满快乐的小学,那个水泄不通的小卖部,那些陪伴我一起长大的人……他们最终都会活在我的记忆里,永不褪色,以此纪念我们的旧时光。”夏恬将美好写进日记本,微笑着闭上了眼。 第十章 我是你(1) 《你好旧时光》里面说,她突然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更清醒,更无奈,这清醒无奈中有着和年龄的清高,让她欲罢不能。时空交错的印记也会让年龄不和开始慢慢磨合。 ——题记 微时空2032.3.15 俞晗在微时空里没干别的,上班之余,就在研究如何改变自己此刻的人生。 “俞医生,有病人在等你了!”护士在外面叫他。 “哦,好!我马上过来。” 俞晗在来微时空之前,从来就没想过本来主修历史的闵悦竟然在未来成为一名医生。他觉得很不服气,想要搞砸闵悦的人生,从而改变自己未来。可是微时空有自己的主动意识,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个时空的发展轨迹。 “梁温宇小姐,你好。请问哪里不舒服?”俞晗轻声问道。 梁温宇身穿白色露肩衣,下身搭配黑色短半裙,翘着二郎腿。一脸高冷的样子,冷出一个天际。旁边站着她的经纪人,这个年轻人紧张地不敢说话。 “曲野青,都说了我没有病!你拉我过来干嘛,有糖吃吗?”梁温宇转头瞪着经纪人,故作温和地说道。 “有没有,医生说了算。所以让医生给温宇姐看看嘛。”野青向俞晗眨了眨眼,示意他给梁温宇看看。 “温宇小姐,你的妹妹说的对,很快的,我帮你看看。”俞晗终于get到了曲野青的意思,试探性地说道。 “好吧,那就快点,我还要去拍戏呢。还有,她不是我妹,是我经纪人。”梁温宇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地响,于是无奈地答应了。 “好的,请把左手伸出来,我看看。”俞晗把脉时心咯噔了一下,第一次出现这样奇怪的现象,完全没有脉搏的跳动。他又叫梁温宇伸出右手,结果还是一样。他想着:怎么会这样?真的太蹊跷了。一个没有脉搏跳动的人,怎么还可以活着?又或者说,她难道是像闵悦那样可以自由穿越微时空和地球的人? “俞医生,怎么样了?”曲野青看着他。 “额,温宇小姐就是过度疲劳,机体抵抗力下降,出现轻微神经衰弱。平时要少吃肥腻类食物,少喝咖啡、浓茶及酒类,而应该选择喝淡茶,淡茶不但能提神醒脑,也不会影响睡眠。我去开点药,请温宇小姐跟我过来确认并签名”,俞晗把开的报告单的备份递给野青,“曲小姐,请你在外面等候一下!” “梁温宇小姐,你之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或者你的灵魂之前有没有通过意识流在夜间回过地球,回到过去,如果有,你的原体是谁?又或者你实现了灵魂不受时间限制的穿越?”俞晗对面前这个没有脉搏跳动却还能活着的女人,感到惊奇和讶异。 梁温宇发呆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俞医生,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我确实通过意识流回去过,而且能够不受时间限制,一直在原体待到了白天,我当时也十分好奇,不敢用意念告诉她我的存在,观察她的生活背景,了解我自己的过去。原来我的原体叫夏恬,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有时候我在想,怎么会呢?为什么我的过去如此平凡,而未来却会成为一个演员,不断地努力,却不断地当着剧本里面毫不起眼的配角。” “那你回到过去吧,利用原体,去改变自己的过去,从而改变自己的未来。”俞晗心里面打着算盘,他知道夏恬是闵悦喜欢的人,如果不是夏恬,闵悦后来也不会放弃历史,而选择医学,那么俞晗也就不会从事医生这个职业。 “你说的对。”梁温宇的胜负欲一时兴起,点了点头。 地球时间2019.3.15 大家拼命地翻着政治书,全班的气氛如同沙场上的将军手上一只将要离弦的箭。夏恬抽着鼻涕,粗略地看了一眼框架。每逢周五,地狱安吉拉——我们的政治老师,必定抽背。她心狠手辣,微微一笑的表面下藏着一颗狡猾的心。 “好啦,抽背开始!合上课本。”梅梅老师人还没进教室,声音就在门外响起来了。 看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抽得人已经有几个了,每个人都在心中默念着拒绝被抽查的咒语,夏恬也不例外。可是意外却发生了,真的不可思议。 “好,再叫最后一个同学,念学号了。”老师准备开始叫了。夏恬很害怕又十分紧张,明明心里想的应该是不要叫37号,不要叫37号,可是冥冥之中,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却在心里突然响起“叫37,叫37”的呼唤。 “37号。37号。”······梅梅老师一边在寻找37号同学的身影,一边叫着。 夏恬迟疑地站起来,还没缓过神。 “怎么区别主次矛盾和矛盾的主次方面?” “有四种方法,一是关键词法,二是命题旨意,三是概念法,四是······” 夏恬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可是梅梅老师却打断了她。 “详细的不答是吧?给我到后面站着!” 夏恬慢慢地从座位走到后面,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里打着转。 突然廖佳佳站起来说:“老师,你没有叫我们背这里,而且夏恬都说把区分主次矛和主次面的方法都讲出来了,只是没有说详细的而已,为什么要让她罚站?”全班寂静,没有人敢出声。 “好,我没叫,但是我讲课也讲过了。没认真听课吧?”老师面无表情地看了廖佳佳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教室后门那边的夏恬。 “报告老师,我没认真听课。”刘以枫站起来,拿着课本走向夏恬。 夏恬看着刘以枫,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只是很感谢他的陪伴。人生第一次罚站居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真是世事难料,梅梅老师真的配得上地狱安吉拉这个头衔。那一节课,夏恬一点也没听进去,只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天空黑了,所有的指路灯全部熄灭。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等到老师离开教室,夏恬再也忍不住了,冲进杂物房,抱住自己,失声痛哭。 “喂!小屁孩,你听得到吗?我是梁温宇,也就是未来15年后的你。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在用意念不小心说了一句‘叫37,叫37’,可是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心想事成。记住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俞晗嫌弃地说道。 夏恬虽然听到了,一字一句,格外清楚。但同时既惊讶又恐惧,不想和梁温宇交流,哭得更凶了。梁温宇并也没再说什么,知道现在夏恬可能没办法接受她说的话。 “虽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神之说,但我知道平行时空真实存在,而另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自己也会真实存在。我没有办法原谅梁温宇,就像我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因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夏恬合上日记本,那一晚,她都没睡着。 第十一章 我是你(2) 微时空2034.12.5 “假使每天的路一样漫长,走过不计其数的黑夜于迷茫,抬头看天时,没有一颗星辰为我闪烁,并一如既往地把悲伤唱成一首又一首不能令人心之向往的诗歌。我是梁温宇,一个向往自由的强迫症患者。” 地球时间2019.12.5 河水漫过下巴。 就在对生命失去希望之时,所有漫过身体的水如魔爪将恐惧一层一层地传送到她的脑海。 天于云,与山,与水。夏恬与水,与树,与花。 冥冥之中,一双有力的手,持续指尖的温度触碰了她。后来不记得了。只知道睁开双眼时,看到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 “为什么?是因为我吗?”梁温宇用意识流回到夏恬的身体时,夏恬正蹲着哽咽。 “我倒希望是因为你。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美好,时间它悄无声息地游走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或轻盈或沉重。我们能哭,我们也能笑,却唯独做不到真正地成为自己,勇敢地去揭穿虚假的面容。”夏恬傻笑着,眼泪正慢慢滑落,一直滑进心底。 “你个未成年的,你懂什么?真是的,活着便精彩。我就是来自未来15年后的你,你看看自己多有能耐,都成大明星了!” “是吗?那你开心吗?真的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吗?”夏恬反驳道。 “哎呀,行吧,确实不开心。但至少也有实现你现在怀揣的愿望。你猜我帮你实现了什么?”梁温宇试图转移夏恬的注意力。 “额······你说吧,我猜不出来。”夏恬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你还真是无趣。在微时空,我帮你实现了成为不婚主义者的愿望。所以你要给我好好活着,好好努力,我在微时空的发展轨迹还需要你现在的努力。别给我不识好歹,明白吗?” “谢谢你。”全身湿漉漉的夏恬抱住自己,然后又站起来。 下个学期就要学考了,夏恬的物化生都是三十几分的那种。想起这些日子真的是很艰难:物理老师经常在办公室里大声地发出疑问:“你们数学还没学到立体几何吗?这么简单的旋转还不会?”所有的老师齐刷刷地看着夏恬,她羞红了脸。面对那些不断的质疑,她努力地让自己重复思考,用习题麻痹自己,希望这些坚持都会有意义。 “夏恬,借你语文试卷给我看看!”刘以枫拿笔拨弄夏恬的马尾。 “刘以枫,你有病啊?!”梁温宇居然超越夏恬的原体,发出声音。 “不借就不借呗,一大清早发什么火啊?!”刘以枫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梁温宇,你干嘛啊?还有,为什么你能发出声音?!”夏恬在心里面想。 “我哪知道,真是怪事哪哪都有,你我身上特别多。” 夏恬走出去,想去跟刘以枫道歉来着,结果梁温宇在体内喊了一句,“你干嘛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哼,那你想想,在你最需要安慰和帮助的时候,他在哪?!每次都是······唉······”俞晗和梁温宇说过他曾亲眼目睹闵悦在微时空差点遭遇车祸,却还要执着地回来,只是因为夏恬那天情绪非常低落。 刘以枫从未察觉到夏恬身体里面住着梁温宇,他只知道今天的夏恬脾气特别暴躁,“该不会是那个来了吧?”他心里想着,并在学校里面的超市买了一杯加热了的枸杞红豆奶茶。正回教室的路上碰上夏恬。 “刘以枫······对不起。” “夏恬······对不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刘以枫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笑了笑。“对了,这个给你。趁大课间喝了它,不要放到凉了才喝。你回去吧,有点晒,我去打会儿篮球。” “谢谢啦。那我走啦!”夏恬接过奶茶,转身走回教室。 “臭丫头,他以为你来大姨妈呢,你还笑得那么开心。还有,奶茶喝了会胖的。” “我有奶茶喝我高兴。我喜欢。”夏恬喝了一口,还做了个鬼脸。 夜幕降临了,夏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梁温宇,睡了吗?还在吗?”夏恬试探性地在用意念呼唤梁温宇。 “干嘛啦,小屁孩,不睡觉干嘛呢?”梁温宇刚刚拍完戏,听到夏恬的呼唤并赶回来了。 “我睡不着。” “哼,我看你是在想什么人吧?白天学习这么累,还睡不着?说,在想谁呢?”梁温宇诡异地说道。 “我喜欢一个实习老师,你觉得我正常吗?”夏恬不由自主地向另一个自己坦诚。 “正常,而且他只是实习,也不是老师啦,只是一个比你大五岁的学长。” ······“等等,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什么都知道吧?”夏恬尴尬地捂脸,踢了踢被子。 陈嘉点在下床探出头来,“夏恬?你在干嘛呀?梦游了?” 夏恬赶紧装睡,躲过陈嘉点的疑惑。 “梁温宇,我真的很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回来干涉我的生活?我不稀罕窥探自己的未来。” “没有办法吧?我就是你未来的样子,如果不喜欢,那就努力吧。我不想再当配角了,我要成为世界唯一的光点,我要成为女主角。俞医生说只有我回来改变过去也就是你的现在,才能改变我在微时空的一切。”梁温宇冷笑着。 夏恬只觉得心塞,不知道该作出些什么回答。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希望回到那些记忆空白的年岁,看这刚开始的世界,看形成的天空,以及许多个初始的你。 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不会再喜欢独自一人咀嚼忧伤,欣赏本不属于我的风景,深爱一个人到两年。 我是个精神病患者,不用吃药,做到想做的事便全部都好。大不了再死一次,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跳下深渊,深呼吸,闭上双眼,我看到了你们,那段未名的温暖回忆。梁温宇说她是第二个我,可为什么我们还是不一样。她性格怪异,脾气暴躁,花心大萝卜,坏学生之最。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过得会更好。 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也不存在。” 夏恬看着日记本,紧紧地握着笔,这是她现在唯一一处能保有隐私的一隅,不能再失去的庇护。 第十二章 成年人的快乐 珍妮特·渴特森说,快乐是个属于成年人的词儿。你不必问一个孩子他是否快乐,你能看得出来。成年人谈论快乐是因为他们大多都不快乐。 ——题记 刚刚看完《悲伤逆流成河》,夏恬写下了慢慢一页的观后感,诉说着内心的感受。 “我们大多数人无法穿越到自己所想的平行时空,不是因为不可能,而是因为过去或未来的那个自己不想离开正在进行的状态。就像此刻很厌倦某些时光的你,或徘徊,或迷茫。 因为生物“趋利避害“的特性,我们成为了电影中的齐铭,越美好的东西,我们不由自主地靠近,而污浊了的美好,即使再艳丽,也只能归属于曾经,不再美好,也不想靠近。可是易遥的悲伤不仅是因为对身边同学、朋友、家人的,还有整个社会。她永远地离开了人世间,也永远地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带着所有的愤恨和悲伤便去了相对于这世界更快乐一点的天堂。 作为这场无厘头案件的凶手——唐小米,她虽然最后也被关进监狱,但从她身上,却可以看到另一面的本质。她本身也是受欺凌者,经常被在外面结交的社会青年欺负,因为经历着欺凌,所以她内心的千疮万孔已经融合了她对易遥和顾森湘的妒忌,让她成为了表面温柔的“杀手“。 郭敬明老师所写的题眼“悲伤“,并不是易遥一个人的悲伤,而是这部小说里所有人的悲伤。 只是通过易遥这个女主人公,我们看到了很多藏在身边却未尝发觉的安全隐患。每件事的发生都有它的意义。” “小屁孩,在干嘛呢?”梁温宇的声音从内心深处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没干嘛。那个……算了。”夏恬欲言又止。 “对了,你怎么都不联系一下闵悦,你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要对他主动吗?”夏恬呆呆地看着背包内袋里面那个淡紫色的信封。 “你个榆木脑袋……别做试卷了,陪我聊聊天呗。”梁温宇这个女人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能因为夏恬也是如此。 “Excuse me?大姐,我现在可是个高二的学生。再说了不是说要帮你改变你的人生吗?”夏恬无语了。 “改变我的人生,又不是叫你努力学习。我可是个演员,你搞清楚哦,你大学一定要给我主修表演系。”听梁温宇的口气,感觉像格林童话里面的老巫婆。 “凭什么?!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夏恬觉得无理取闹。 “凭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如果你拒绝,我就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残忍的事了。”梁温宇突然变了个声音,冷冷地笑着。 “你能做什么?” “你别忘了,微时空里存在着闵悦的另一个自己,他叫俞晗。如果你拒绝我的要求,我就杀了他。这样,未来,你们就不能再遇见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梁温宇一边傻笑着,一边流下眼泪。 “难道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吗?未来的那个我也活成了那个样子吗?”夏恬被恐惧包围,她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回答。 “夏恬,能够有一个喜欢的人,一定很快乐吧?快乐的感觉如何?”梁温宇的语气突然变缓。 “难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你难道没有过吗?或者你没有快乐过吗?”夏恬疑惑地问道。 “快乐的感觉从来没有过。在每天工作的重重压力下,我好像失去了快乐。不断地被质疑和嘲笑是我生活的的常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去看电影,一个人看日出日落,一个人看海……有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来,我就在想,过去的我一定很快乐吧,至少比我快乐。”梁温宇好像又变了一个人,多愁善感地,好像把秋日黄昏里的所有孤独和遗憾都带回来了。 “我觉得如果是我,我会觉得很开心。因为可以做好多一个人做的事。”夏恬眯着眼,微笑着。 “果然是过去的我,在未来,可能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期末考试成绩贴在公告栏上,知道成绩的那一刻,夏恬的内心毫无波澜。 病了两个星期,身体里面住着两个自己。好像考差了就可以把这个当做理由一样。 想起梁温宇在期末备考时期控制了夏恬的身体,所有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她上课发发呆,下课睡睡觉,练习册留白,她一直都这么荒唐,荒唐到想拿夏恬的身体做实验,看看不努力的夏恬结果会是怎样,让夏恬当一回坏学生怎样,做了这些都会有什么样的体验。 夏恬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一切都变了。 路边最不起眼的那株太阳花,安静地沾了好多灰尘和泥沙,它以前开得很好,既不像玫瑰,也不像野菊,无论处在什么位置,它都能被人看见。 而如今,它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回到最初的模样,它给这世界的一切它最温暖的微笑,它也希望这世界遵守“付出就有回报“的诺言。 办公室里面,班主任正在给夏恬的妈妈打电话,脸色异常凝重。 “是的。不能让她这么下去。虽然说工作很忙,但空余时间您得多留意留意孩子。” “会的会的。麻烦老师多多督促她学习了。” 夏恬站在外面,听着,后面她们到底说了什么,慢慢地就模糊了起来。 正准备回教室,老师走出来,叫住她。“夏恬,你过来。” “老师,我……”夏恬还没说,眼泪就不争气地溢出眼眶来。 “没事,老师理解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也好过憋在心里。”老师拍了拍夏恬的肩。 “没有什么事,都是我自己的错。那段时间没有好好复习,一直在开小差。”夏恬很不情愿地帮梁温宇背了黑锅,因为就算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她,可能还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你开心了吗?我给考砸了,因为你。”夏恬坐在跑道的草地上,生气地问道。 “开心啊。我觉得当个坏学生十分有趣,谢谢你让我能有机会回到高中时代,从而获得第一次当坏学生的体验。”梁温宇大笑着,似乎她所谓的快乐终于找到了一样,然而她的快乐是建立在让另一个自己痛苦的基础上的。 “我时常觉着自己有些许勇敢,像个英雄一样。可有时懦弱得像个觉着自己是勇士的神经病,过着自己不愿意的生活。 梁温宇说她因为折磨了我所以快乐时,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怜悯。成年人的快乐就是如此吗?” 夏恬看着夜空,星星正眨着眼睛,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第十三章 那些沉重的逝去 林清玄说:“如果流星是一个人的陨落,那么浩渺的天空就对应着广阔的大地,人的群落就是星的聚散,这样想时,我们的离恨别情便淡泊了许多——光灿的星落到地上只是一个无光的石头,还有什么是永远的光明呢?”或许我们天生无奈,无法挽回注定要随着时间流逝的人。 ——题记 病了一个星期,倒霉了一个星期,夏恬接到了闵悦的电话,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告诉你个迟到了半年的好消息,我已经在川海大学读研了。”电话里,闵悦怪不好意思地憋笑。 “老师,你还真好意思。迟到半年的好消息……”夏恬笑得像个小孩子。 “备战考研的那段时间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学习方法很重要。比如,可以把平时做错的选择题给抄到一个本子里,有空就看看。可以把你学的知识点总结总结,特别是历史中琐碎的知识,把知识点前后串联起来记忆。整理归纳成笔记。文综的主观题呢,要会理解,知道题目要你答什么知识点。做完题之后看看人家答案是怎么写的,采分点在哪,和自己的答案对比,看看自己是不知道答什么知识点还是知道答哪个知识点而答案不规范。要善于总结,不然你会的还是会,不会的还是不会。” “嗯嗯。知道了。”夏恬一边听着,一边拿笔记下来。 “夏恬,想来考川海大学吗?来了,咱们以后就是校友了。不过看你也不敢来吧。”闵悦笑了笑。 “老师,我想。有什么不敢的,虽然说我现在成绩的确是不理想,但我会努力的。你会在那里等我吗?我看你也不会等我吧。”夏恬笑着叹了口气。 “我等你。”闵悦认真地说道。 “哈?”夏恬的心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 “我等你。”闵悦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 “老师,那我就不客气了,会让你等个够的!”夏恬的心跳加速,又假装淡定地开个玩笑。 那段岁月,无论从何种角度读他,他都完美无缺,他所缺少的部分,也早已被用想象的画笔填满。夏恬内心深处的那个隐秘角落,藏着心事几行。倘若后来她能攻城略地,翻山越岭,那一定是终点不仅有自己的梦想,还有她深爱着的人们。 有天早上夏恬醒过来,撞了邪一样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直放映沈伯父和她小时候的回忆。昨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于是她打电话给爸爸妈妈,想确认伯父家里是否一切都好。 拨通号码好久了,没有人接。夏恬开始着急,手心直冒汗。 “喂,夏恬。” “喂,妈,家里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夏恬,家里出了点事。我已经,给你请假了······爸爸现在······在去接你回来的路上。”妈妈的语气慢慢变弱,开始哽咽,“你沈伯父他······” 还没听妈妈说完,夏恬当时就愣住了,全身在发抖。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觉得只是在做梦,可这梦很清醒,是是现实。 夏恬从小就由沈伯父和奶奶那边照顾着,在她的记忆里:沈伯父是一名军人,只是后来退役了,夏恬曾经看见过他晾在衣柜里面的军装,那抹墨绿色永远都是斑斑轨迹,记录着战场上的故事。沈伯父人特别好,经常会买吃的给小孩,夏恬依稀记得他总是趁伯母不注意,偷偷喂她喝一小口米酒。他喜欢到那片无人管辖的鱼塘去捉新鲜的鱼,然后煎着、炸着吃。他也嗜酒如命,总是骑着小电动去超市买啤酒,也因此常常磕着碰着。有一次,就摔得很严重,加上左脚患上风湿,整条腿都发烂了。也因此去医院治疗了几次,但却一直没见好转。 最近一次,他又上了一次医院。本来医生嘱咐他是一定要住院的,结果伯母,以及沈伯父的儿女,没有一个人愿意花时间在医院照顾他,他们居然就把他接回家了。 “早知道他要离开……就应该让他多吃点东西。我这可怜的儿子,临死之前的那段时间医生叮嘱不能吃这,不能吃那的,饿得那叫皮包骨呀!”,奶奶的眼眶红了,“你伯母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和李兴那家伙好上快十几年了,他们勾结了十几年,这些年来,你沈伯父一直宽容,所以才不谴责她,可他们却得寸进尺。 李兴这个混蛋!你沈伯父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的双腿根本就动不了,求李兴扶他起来,李兴却说他的另一条腿又没事,让他用那条腿起来。 还有,养的这些没有感恩之心的孩子有什么用?!这些年来,对自己的父亲都不管不顾,好像就是想置他于死地似的。我可怜的儿子……” 那一段时间,奶奶总是说着说着就流下泪来。这是夏恬第一次看见奶奶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奶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跨越经纬度和不太熟悉的、甚至陌生的环境联系;却排斥着属于自己的真实状态,想要高傲地在城市的某个群落站住脚跟,不论最后站没站住,大多数人都会有一种想要忘记自己的原生家庭、忘记至亲至爱的趋向。 “最初的死亡是个什么样子呢?什么都没有,就像无梦的睡眠,空空的。那时间就像丢失了。被谁从生命中,用剪刀一剪,拿走了。”读到《死亡》这篇文章的时候,夏恬又想起那个叫许允载的男孩,想起一直疼爱她的沈伯父。 “长大之后,我们慢慢就会明白,生离死别是生活的常态。那些离开我们的人,他们的精神和灵魂会一直存在,直到所有人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忘记他们。我想起《寻梦环游记》里面的一句台词:真正的遗忘,是世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把你遗忘了。 所以,记住身边那些离去的人,裹携着那些温暖的回忆,继续前行,这才是永不遗忘他们的最佳方式。” 夏恬流下了眼泪,喃喃自语着,好像在祈祷着什么。 第十四章 时空间的微妙原则(1) 余秋雨说:“人生的路,靠自己一步步走去,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的人格选择和文化选择。那么反过来,真正能伤害你的,也是一样,自己的选择。”那场关于现实和微时空的印记,没有人会记得那些细微的原则。前途很远,也很暗。 ——题记 高二的生活突然就走到了尽头。班里面举办了茶话会,那一个晚修,少有的狂欢,不太长的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竟变得熟悉了,彼此的习惯也摸索得一清二楚。刚开始,我很怕不能跟大家认识,也怕成为不了好朋友,好同学。但经历了很多事之后,才知道我们可以这么开心地一起畅聊,一起学习,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一起慢慢努力变得更好。”夏恬看着身边正玩闹的同学们,心里面一阵感触。 站在讲台上唱《没有什么不同》时,夏恬差点哭了,因为感动。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全班面前唱歌,她很紧张,因为没跟上伴奏,高音部分也很难升上去。但是冥冥之中,她看到了同学们充满鼓励的眼神,还有令人舒心的笑容,她不再害怕,因为有大家的鼓励和陪伴。这将会是夏恬以后回忆起青春时定会难以忘怀的场面,难以忘记他们。 本来闷热的七月,被他们的欢呼和快乐的叫嚣凉爽得就要冷却了。晚会的最后,大家唱了《小幸运》。看到很多人因为珍贵的友情而紧紧相拥,夏恬竟前所未有的真心全给打动。有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但这一刻的离别真正来临时,才会努力拖住时光的小尾巴,不想让它溜走。 听说夏恬现在的学习状态后,闵悦渐渐发现夏恬有些反常。于是他拨通夏恬的电话,想约她出来聊聊。 “老师好!”夏恬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像一朵洁白无瑕的茉莉花。 “hello,看,老师给你带了吃的。”,闵悦一脸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一大袋子递给夏恬,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又缩回手来,“不行,得我先帮你拿着,有点重,等会你回学校时,我再给你。” “好。谢谢老师。老师真好!”夏恬微笑着说道。 “我听王诺音老师说,你最近的学习状态非常不好,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遇到什么困难?说出来,老师可以尽力帮助你哦!” 夏恬手足无措,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闵悦。毕竟这种事情,几乎没有人会愿意相信,要是闵悦也以为她是神经病怎么办。 “说呗,怕什么。他或许会相信你呢。”梁温宇在心底远远地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闵悦手上的心愿表突然开始发出蓝色的光,不间断地闪着。闵悦惊异地看了一眼心愿表,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是除了夏恬,并没有什么人在他身边。 “老师······我······”夏恬迟疑了好久,却还是开不了口。 “没事,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老师帮你。”闵悦才缓过神来,看着夏恬。 “老师,你相信有另一个时空存在,有另一个未来的自己存在吗?我以为自己疯了,可是好像不是,它真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那天······”夏恬凭借着仅有的勇气,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闵悦。 闵悦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他从来没有想过除了他自己,居然还有人可以任意穿越着微时空和地球。他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夏恬他的真实身份。如果夏恬知道了,她一定不能接受“此刻她看得见的他居然不属于地球,而属于微时空”这个事实。 “夏恬,可能你的压力过大,精神轻微奔溃。有一种可能,可能梁温宇这个未来的自己是你幻想出来的人物,它只存在你的念想中,不是现实。你能明白老师说的话吗?”闵悦试图想让夏恬不再被这些问题所困扰,编造出有点牵强的谎言。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明摆着就是想说我是精神分裂了呗,或者说你在暗示我,我就是个神经病。”梁温宇突然脾气就暴躁了,控制原体,发出不会令人怀疑的属于夏恬的声音。 “夏恬,老师不是这个意思。夏恬······夏恬······”闵悦看着夏恬渐渐走远的背影,难以言喻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麻线胡乱地缠在一起。 微时空2034年7月19日 闵悦回到微时空,开始寻找梁温宇。听夏恬的话,意思就是说梁温宇是个演员,但是知名度并不是很高,而且工作压力很大,那么她的经济收入应该不高,而且会定期被迫要去医院做疗养手术。由此,闵悦推断出:梁温宇可能会在俞晗工作的医院出没。 于是他潜伏在医院附近,等待她的出现。 果不出其然,一个身着垂感的领结衬衫,下身搭配高腰直筒牛仔裤的女人出现在了医院门口。她带着墨镜和口罩,身后一个看起来毛手毛脚的女孩正努力追上她,一直在喊着:“温宇姐!温宇姐!等等我。” “梁温宇小姐,我们聊聊吧。”闵悦径直走上前去,拦住梁温宇。 “怎么?”梁温宇笑了笑,用手往后摆了摆,示意曲野青先去停车场等她。 “你应该认识我吧。我就直说了,请你不要再利用夏恬的身体干扰她的生活了。”闵悦很严肃地说道。 “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姐。知道吗?”,梁温宇正拿着眼影盘,给自己的眼皮点缀上淡紫色,然后冷笑了一句,“我凭什么离开?我有权利使用我的原体。” “夏恬虽然是你的原体,但不是你的身体。其他的我就不说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夏恬不是现在的你,她马上就升高三了,她要面临高考。如果你真的是夏恬的未来,你应该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闵悦生平第一次给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个别人正是梁温宇。 光年之外的身影一闪而过。 终于割腕,好像期待了挺久似的。轻轻咬破食指,趁着血,趁着人生的最后几分钟开始书写一封跨越时空的遗书。 “我是第二个你,梁温宇。很高兴在你的身体活了一段时间,但对我来说,是半个世纪。其实觉得很对不起你,这段日子让你做了那么多你不想做的事。可我想做。你体会到了吗?那种对生活的渴望,那种你得不到自己的认知。这都是我没进入你身体时所有的痛苦。飘荡在某一处角落患常人的伤风。 我走了。所有的一切还给你。明月和清风也一起。 梁温宇绝笔” 地球时间2019年7月20日 “梁温宇好像不会再回来了。最近天气闷热闷热的,但还是能在沉重地呼吸中感受到梁温宇的存在。她不长期入驻我的血液和灵魂,而我却总是能感觉她还在。” 梁温宇走了,夏恬也会一睡不起。她们同生,也当共死,这是万物皆遵循的原则。 但夏恬和梁温宇却将是唯一能打破规则的人。 第十五章 时空间的微妙原则(2) 阳台外面,夏恬正和谁打着电话,表情紧张得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其实呢精神分裂症就是一种慢性的、严重精神障碍,包括个人的感知觉、情感与行为异常。该病常常发作在青年或者青壮年时期,发作时,身体感觉、思维逻辑、情感体验和行为表现等方面产生障碍,但是既不昏迷,也不智障。” “林医生,那······那还可以痊愈吗?” “当然可以。同学,如果你察觉到自己确实有一些异常的症状,就请过来医院做一下检查。让我们医生帮助你,越早治疗越好。” “好的。谢谢医生的耐心解答。” 自从上次跟闵悦见面之后,夏恬对微时空不再有过多的执念。她太相信闵悦了,以为他说的都是事实。 可是这件事情怎么跟爸妈说。夏恬只能趁爸妈在外地工作的时间,去医院接受检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被诊断出自己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症。即使夏恬心里清楚过去那一段时间,梁温宇好像真的住在身体里面,也真的经常和她聊天。但她攒够了不可思议,就该开始怀疑自己了。 高三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夏恬就收到了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她至多还能再活一年。这件事情,她还是没有勇气相信,不敢告诉爸妈。她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可期,也知道该好好度过未来的为数不多的每一天、努力地努力地过着当前的生活、承受着属于高三学生的所有痛苦和压力。 微风透着冗长,索然无味。望遍林荫小道,空回首。蓝天漂浮着零星朵云,变幻无常。日子过得都很平凡,单薄的年华从指缝间淌过。 “我是刘以枫,我喜欢夏恬。自从不和她在同一个班之后,我不太习惯。 有时候静悄悄地爬上三楼,假装经过她们班,不敢往里面看,怕她看到我;偶尔在到她们班跑操的时候,我假装去上厕所然后站在阳台那寻找她的身影;有一次在饭堂吃完饭从二楼门口出来,她刚好从上面走下来,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书,匆匆看了我一眼,继续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拉着朋友走得很快,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背影。” 刘以枫最近看到的夏恬,几乎都只是她的背影。放学的时候,她总是走得很快,似乎在拼命地与时间奔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变少,嘴唇总是苍白。他以为夏恬是因为复习太紧张,压力太大了。 亿万年来,微时空就定下了这么微妙的原则:倘若谁能实现微时空和地球之间的非限制性穿越,那么一旦其中一个自己受伤或者遭受意外,不论怎么样,另一个自己也要相应地经历那些痛苦。 当闵悦突然想起这一规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找到夏恬时,夏恬正坐在操场旁的凉椅上,往嘴里塞药。 “夏恬,你……怎么在吃药?生病了吗?”闵悦心疼地看着她。 “是的。我生病了,病得还不轻。老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夏恬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转头对闵悦说道,“认识我你开心吗?如果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你会难过吗?” “夏恬,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很高兴认识你,也会在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难过。”闵悦说着摸了摸夏恬的头。 “老师,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我先回宿舍啦。老师再见。”夏恬站起来拿起背包,挤出久违的微笑,在转身背对着闵悦的时候却是留着泪的。 “再见。好好休息哈!”闵悦看着夏恬的背影远去,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一张病危通知书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呆坐在那里,手里攥着那张病危通知书,迟迟没有离去。 那一天,闵悦早早地回学校向导师呈递了转系申请。 “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吧……”导师拍了拍闵悦的肩,想说什么却又不说了。 “我不知道她在我心里是不是很重要,只知道我很在乎她。” 闵悦知道自己的学习能力很强大,他希望通过努力复习,准备转到川海大学的医学系。他想进入医学系,深入研究夏恬的病例,证明夏恬没有患上精神分裂症,并帮助她痊愈。 夏恬的情绪变得逐渐低落,她会因为一道做错的题而生气得砸笔,她会因为孤独而感觉全世界抛弃了她。她慢慢变得不懂自己了。她明明知道自己距离死亡还只有一年的时间,却总也不想提前做些什么未来就没有机会做的事情。有时她真的以为来日还方长。 闵悦开始按捺不住对夏恬的关心,他也很害怕失去。他害怕夏恬会有那种绝望的心情,所以应该给她更多的小幸福,让她继续对生活充满期待。从那之后,他在凌风中学附近租了房。每天都早早地起来做好早餐,给夏恬送过去。 “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总是没等到洒在我脸上,只因我总是趁着天还有些迷蒙,就开始踏上去教室的小路。经常遇到灵魂与我相似的人,他们都习惯早睡,习惯早起。他们与我一样,有一个执著梦想,他们好像又不与我一样,因为他们的未来清晰可见,而我的未来只有这一年。 我一介书生,喜欢清晨一个人的时光,喜欢这条一个人走的小路,喜欢能欢愉呼吸的时空而已。 微风依旧从耳边穿过,旁边依旧有人跑步,篮球场上依旧有人打篮球,教学楼的灯依旧全都亮着,夜依旧黑着,高考倒计时依旧在递减,依旧有人在努力。周围的一切好像并不会因为我的悲伤而作出改变,我的命运也不会因为我的不接受而撤退。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平和的方式度过。”夏恬拿着日记本,对着窗外的那棵七里香临摹。 微时空还有另一个原则:不论事情的发展轨迹如何变化、过去掺杂了什么人物和事情,在未来,那个微时空,都不会被轻易改变。 就像昨天的事恍若去年的,而去年的事恍若昨天的。 第十六章 星 毕淑敏说,“要向一颗微不足道的星星学习:可以微弱,但要有光。” ——题记 夏恬一直假装没有太在意,并不代表她已经忘记。这些天,她努力地过着高三的生活,想要用学习麻痹自己的情绪,可却像个不够格的演员一样,没有灵魂。 闵悦渐渐忙碌起来,几乎都泡在实验室里了。他有时候也会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拼尽全力,能不能挽救夏恬。但是他坚信《最好的我们》里面的一句独白:“不是所有的坚持都有结果,但总有一些坚持,能从冰封的土地里,培育出十万朵怒放的蔷薇。” 微时空2034.11.2 “下面有请梁温宇小姐给大家带来原创独自表演《二次心动》!”《solo表演者》这个节目是排行微时空前十的一档老牌综艺。它的舞台总是很耀眼,主持人一如既往地示意着升降台的操作人员。 梁温宇身着单色纱裙,粉红的嘴唇,迷离的眼神,这一切似乎跟舞台显示的唯美夜景都很搭。 她弹唱着周杰伦的《夜曲》,钢琴里流动的音符踩着令人心碎的声音,跃过人群。曲子弹到一半,她突然站起来,走到前面,傻笑地说了一句“他不属于我,而是属于我的过去”,这短短的一句,还略带哭腔。这时候,《夜曲》的背景音乐突然响起,她拖着那一地无奈和心动,开始舞蹈。每一个旋转和跳跃近乎完美,空中一字马的动作在灯光下格外美丽。结束的时候,前排的评审员们都满意点头。而在这一排人当中,有一个评审员却露出狡黠的笑容,用不屑的眼光打量着梁温宇。 公布成绩的时候,梁温宇却只差一分,没能成功晋级。大家都为她感到十分可惜,以为真是命运。梁温宇在后台的角落蹲着抱着自己,眼角的泪一瞬间滑落。曲野青找到她的时候,心疼地抱着她说:“温宇姐,没关系。还有好多机会呢。你这么有才华,未来的某一天必定闪闪发光。” “未来的某一天?别傻了,等到那一天我都老了。”梁温宇边哭边说,像个丢了魂的小孩一样。 地球时间2019.11.2 夏恬睡着睡着突然就醒了,还发现自己的眼角湿漉漉的,在梦里哭过一样。她梦到梁温宇了,梦见她晋级失败,很伤心地蹲在角落里。夏恬也不睡了,就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夏恬,跟我出来一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星晚拉着她走出阳台,轻轻关上玻璃门。 “没有啦,我刚刚醒了过来,睡不着了。”夏恬小声回答。 “哦,对了你饿吗?我周末那会从我家那边超市买了几个包装袋的那种卤蛋。我们一起吃吧。”星晚笑着拿出一个给夏恬。 “谢谢啦!”夏恬看着那个黑乎乎的、装在包装袋里面的卤蛋,心里面的感动油然而生,脱口一句:“别以为一个卤蛋就能收买我。” “要两个是吧?来来来,给你。”星晚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偷笑了起来。 “我是星晚,星星的星,夜晚的晚,是夏恬高三的好朋友。我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从小就失去了双亲,被姑姑抚养长大。但是很显然地,在那一大段我未曾长大的日子里,十分受排挤。姑姑经常打我,说我仗着是个孤儿在她家吃闲饭。后来我就长大了,懂得自立更生的道理。我开始在寒暑假的时候出去找兼职,日积月累,终于也攒下足够自己使用的生活费。加上高中没什么节假日基本都全宿在学校,不用再尴尬地天天面对姑姑那一家熟悉的陌生人。 高三的生活依然枯燥无味,很幸庆遇上夏恬这个好伙伴。她是一个能够治愈人心的可爱女孩,虽然有时候好像很高冷,感觉不和身边的人一个世界似的,但她谅解所有人,自己明明也很难过时还要想着法子逗笑和安慰着不开心的人。” 闵悦正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不由自主地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熟悉的号码。“这么晚应该睡了吧?算了算了。”这么想着,他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正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收到夏恬的一条简讯:“老师,睡了吗?” 闵悦暗自窃喜,会心一笑,敲击手机键盘:“没睡呢。要不要打电话?” “要。” 星晚困意袭袭,已经回床了。夏恬倚在墙边,看着旁边坐落着的安静的居民楼,周围死寂沉沉。 “喂,夏恬。” “喂,老师好!”夏恬一如既往地打着招呼。 “你好呀!别闹,最近过得怎么样?” “老师,我最近三次模考英语都考砸了,是的,不是别的科目,是英语。”夏恬小声嘟囔着。 “哎呀,没事。谁没有错的时候,你不可能一直都这么顺利的呀。我之前一个导师给我讲过一个对话。有一个人问其中一个人,他说“人为什么要这么痛苦?“,你猜另一个怎么回答?” “因为……不知道。”夏恬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 “那个人说“是为了得到更好的东西“。夏恬,明白了吗?如果一帆风顺,我们才就真的失去了生活的本质……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吧。赶紧睡觉,晚安。” “嗯嗯,老师,晚安。”夏恬挂断电话。 夏恬拿出日记本,点亮被窝里的台灯,握着笔,用心写着:“亲爱的自己,考完模考,订正答案的时候几乎奔溃,你觉得这个冬天突然变得好冷。我很心疼你一个人躲在角落悄无声息地哭泣,我不间断地回想起曾经那个永不言败,毫不畏惧的super girl ,从小学三年级到高二,已经十年的时间,你热衷英语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呀。 可却从来没有想过,曾经让人肃然起敬的英语成绩,居然在高三跌入谷底,连续三次败下阵来。你觉得很难过,你一直以来的爱好和自称为特长的东西居然在这一刻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怀疑。而在经过分析自己的错题时,才知道自己的能力真的很弱,很差劲。当你的能力好像真的撑不起梦想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种想要放弃的冲动?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可以,不可以放弃。 从小到大,你已经喜欢英语,坚持变得优秀十年了呀!这十年来,你所得到的鲜花和掌声,你所承受的不为人知的压力,难道就要因为三次小小的失败的模考而轻易放弃了吗?如果真的能轻易放弃,那我敢说你不是真正喜欢英语,只是因为你有成绩,所以你以为自己喜欢它。可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它。 在过去十年的时间里,不论开心还是难过,英语给你带来满满的能量,你很享受学习英语的乐趣,那不同的西方文化,正能量的故事,科学的研究发明等等全部都在一张张英语试卷里生动诠释,好像打开了另一个美丽的世界一样。你怎么能通过分数来定义自己的爱好与否呢? 所以,不论怎样当你真正喜欢一件事,想要在它上面进行探索、享受满满的乐趣的时候,不要因为过程中的失败和挫折、冷眼和质疑就放弃它,因为它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宝藏,不是你一遇到困难就第一个放弃的东西。加油!祝夏恬我自己、也祝另一个时空的梁温宇晚安。” 夏恬关掉灯,闭上双眼,好像听见天上的星星在说话,于是很快就睡着了。 第十七章 拾忆(大结局) 山本耀司说:““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我们要把自己抛出去,撞上一些别的什么,反弹回来,才会了解什么是“自己“。”而如果真的把自己抛出去,那么它回来的时候会开始新的时间、带着另一份憧憬。 ——题记 时间推着人们往前走,就像只是一个顽固而持续的幻觉。 夏恬睁开双眼的时候,环顾着陌生的四周,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闵悦正坐在一旁看着自己手上的心愿表出神。 “夏恬,你醒啦。”闵悦微笑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这一个动作,夏恬再熟悉不过,可是却又不太一样。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说了,静静地在第六感的边缘触碰着。 微时空2034.12.1 闵悦倚坐在栏杆旁,耳边穿梭的是微时空的海风。 “你打算怎么样?别再妄想夏恬能够活下来了,她已经拼尽全力地到达了时间的尽头。”梁温宇慢慢走过来,有点伤感。 “……我不知道。”闵悦傻笑着,眼角的泪打着圈。 “闵悦,我喜欢你。”梁温宇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出乎奇然地说出了一句。 闵悦依然呆坐在一旁,脸上愁云满步,无动于衷。 “我说我喜欢你。”梁温宇又重复了一次,试图提高音量。 “不管怎样,我爱的永远都是你的过去,那个叫夏恬的女孩。对不起!”闵悦说着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背影很决绝,似乎从来没人见过他一样。 地球时间2019.12.5 夏恬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拿出日记本,她若有所思地翻到最后一页,用力地写着。 “我是夏恬,一个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明天的女孩。 有很多时候,我热爱着周围的一切,爱着身边的人,认真地生活着,却唯独不喜欢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可能人间值得,我不值得。 不知不觉就走到这了,我希望自己的最后一刻别再不快乐。” 夏恬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缕穿过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也是最后一束。 地球时间2020年4月4日 猛地睁开双眼,又是那个病房,环顾四周,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闵悦不在。电视上正播着新闻:“2020年4月4日,我省卫健委通报,新增5例本土病例,都是境外输入关联病例,引发高度关注,来看看最新情况……” 惊奇地看着那台电视机,对于这个时间有点讶异。这时,一个护士走进来,手里端着药。 “微淼,醒了?来,吃药了。”护士朝着她笑,她木讷地听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 “我叫微淼?” “你是微淼啊,怎么了?就睡了中午觉,咋就失忆了呢?”护士半开玩笑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微淼小声嘀咕着:“难道那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梦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日记本,一页一页地翻,寻找着那些曾在自己的回忆里留下的痕迹。 可是除了2020年四月的记录,其他所有的页码都是空白的。微淼失落地叹了口气,冥冥之中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 微淼站在门口,悄悄地听着妈妈和医生的谈话,迟迟不敢进去。“……幸好及时接受治疗,只要她坚持下去,可能赶上开学就能好起来的,毕竟她只是中度抑郁嘛。” “我是微淼,一个中度抑郁症患者,不是夏恬,却胜似夏恬。 斯蒂芬·金说:“生命可以归结为一种简单的选择:要么忙于生存,要么赶着去死。”人们活在这个世界里,匆匆忙忙,却早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在这个星球里暂时停留,所以只好拼命地拼命地生活,想把自己和这个世界融合,证明自己来过。 有很多时候,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被这个世界抛弃。没有人会在意,毕竟连我自己都不喜欢这样不够格的自己。 他们都说我不合群,因为我总是喜欢一个人。可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自己抱紧自己。 每到夜幕降临,我总是睡不着,以为月亮和星星能够给予我陪伴,可是它们身上散发的光芒还不足以驱逐在我周围所坠落的黑暗,直到遇见他。 能让我最感动的,从来不是他语气里满满的温柔,而是他所特有的阳光和能量,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他不太平凡,就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似的。 最可怕的还是——我既不是夏恬,也不是梁温宇,而是微淼。” 微时空2035.4.4 闵悦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查看着病人的单子。“俞医生,梁温宇女士找你。” 他不再是闵悦,而是变回了俞晗。微时空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这轨迹重回到时空都还没有交错的时候。 “俞医生,哼,有意思。你真的甘心吗?为了夏恬,你居然偷偷篡改时间线。这样,你爱的夏恬变成了微淼,俞晗,哦不,闵悦变成了莫燃……怎么这么想不开?当初就应该让夏恬安静地离开……” “不要说了。出去!请你出去!”俞晗转过身去,背对着梁温宇。 地球时间2020年5月30日 在这艰难的时间里,新闻里播放的永远都是疫情的消息,考试的题目也全都是那些耳熟能详的相关信息。 微淼像往常一样,课间的时候拿着水杯,呆站在饮水机旁,趁着这个时间看一看阳台上安然绽放的花。它们就像一个个可爱的小孩,等待着跟它们一样可爱的男孩女孩从旁边经过,或者希望能够被注意到。 往回走时,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边回头跟旁边的朋友说话,边走路,结果撞倒了微淼刚接好的水。 “对不起!”男孩虽然戴着口罩,但他的眼神却令微淼如此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同学,实在是对不起啊,作为赔偿,这是我的水卡,你拿去随便刷……”男孩拿出一张贴满卡通头贴的水卡,示意微淼拿着。 “不用。没关系。”微淼一脸高冷,摆了摆手。 “莫燃,哪有你这样的?你应该拿水卡去帮人家女生去打水的好吗?”男孩旁边的朋友忍不住了,替他着急。 “哦!对哦。”莫燃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莫燃,不是俞晗,却胜似俞晗。 我跟闵悦有过约定,回到这个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寻找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有点遗憾吧,闵悦删除了我的一些记忆,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但感觉刚刚那个女孩好像她。” 就这样,本来两个人的羁绊,变成四个人的相互纠缠,再后来,变成六个人共同守护彼此的故事。 作者的话 本书的大部分情节纯属虚构,少部分情节取材与真实生活。 写下这本书,是为了让所有人关爱每一个抑郁症患者。他们需要社会的关怀和热爱,需要和暖暖的阳光相拥,而不再是自己紧紧抱着自己,他们也想好好爱这个世界。 祝愿每个看到这本书的人都心怀晴朗,永远善良。 作者的啰嗦话 开了新书《可可可柯小布》,希望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