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那年我八岁，整日在荣安街头乞讨，没法填饱肚子时也会偷些达官贵人的钱物，多半是不成功的，以至于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整日灰头土脸，这样也好———对于一个女娃娃来说…
那日大雪纷飞，我像往常一样坐在街头乞讨。远处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似乎有人在打架。我饿了两天了，本不想去凑热闹，但对于我今日的生计是个好机会。
我理了理头绪看准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员外，刚伸出手要摸到钱袋时，手腕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扣住。我转过头，是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虽然穿着平平但却儒雅俊俏，这样的打扮也难掩身上的贵气，这人必定是个贵公子。
我“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开始撒泼：“这位公子，你不肯可怜我这个小乞丐也就算了，不愿施舍我也不赖你，怎么还抓着我不放了…”
他被我这一撒泼，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手还抓着我…
我假装大哭：“虽然我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女儿家，你这样老抓着我，以后谁还愿意娶我啊…”此时站在热闹圈边缘那看热闹的一些人开始转头看向我们。
他被我这样一说吓得赶紧放手：“明明是你…”他看了看越来越多转过来的人头，慌张起来，并迅速拉我入柺角处。
他正了正衣冠恼怒：“你这小丫头，明明是你想要偷人钱财，怎么说我对你不轨…”
这人看起来像是个书呆子，今天怎么样也要吃顿好的，想着便迅速跪到地上：“我实在太饿了，家里的奶奶又病着，需要钱看大夫。”饿了两天是大实话，大头（乞讨的小伙伴）也确实病着，虽然只是老胃病…
估计也是看我瘦弱不堪着实可怜，他眼里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
我看他并非歹人也有讨好他的意思：“实在对不起，刚刚我看你老实，本来是想讹你钱的…实在太饿了…我也是没办法…”没说完便哭了起来，本来想着装装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哭着哭着好像找到了发泄口，对着个陌生人真情实意的委屈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我身上没带银子”并顺势解下腰间的玉佩，低头摸了摸玉佩：“这玉佩可能值点钱，于我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你拿着或许可以换一顿饱饭。”
我接过玉佩含泪看着他，这才细细地看清楚他模样，打那以后我时常会梦到他的那双眼睛，他眼中的清澈仿佛只能容下我这个小乞丐。
我刚要说些话，一个老者突然挡在他面前警惕的看着我：“你是何人？”看我就是个小乞丐于是便放松下来，偏过头对着他：“我到处找你，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瞎跑的吗？”
他没有回答却又反问道：“阿爹，你有银子吗，我看这小孩儿挺可怜的”边说边看向我。
老者从腰间胡乱摸出一些碎银子给到我，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少年已被拉着走出很远一段路了。我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尽管脸上的泪还没干…那天我和大头吃了一整只烧鸡，真真是人间至美味。
那日之后我继续过着乞讨的生涯，只是怀中多了一块玉佩，也是那日之后我觉得自己与其他孤儿乞丐不一样了。
他是他吗
再次看见他是在一个大雨天，那天街上没什么人，很多店铺也关了门，我实在饿得慌，便躺在松鹤楼门口躲雨，顺便碰碰运气，以前松鹤楼的伙计心情好时会朝我这边扔点残羹冷炙。
此时的雨越发大了起来，松鹤楼也冷冷清清的没啥人，街上更是连个鬼影也没，唉～我这乌鸦嘴…
阴雨模糊中只见一个满身是血蓬头垢面的人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跑来，后边追过来三个头戴斗笠的蒙面人，手握长刀看样子要致这人于死地。我连连后退，想要躲进松鹤楼，还没等我手指头触到门槛，小二已经把门关上了…
此时外边只剩下我、那个将死之人以及那三个手握长刀的蒙面人。看来我今天难逃一死，也好，活了这九年也够苦的了，只是如果能在临死前再见他一面，死而瞑目了。
那三个蒙面人步步逼近这将死之人，其中一个将手中的大刀掷出，刀柄不偏不倚正中这将死之人的膝盖，那人瞬间仰面倒地，昏了过去。在雨水的冲洗下，那张我夜夜梦到再熟悉不过的脸露了出来。此刻那三个蒙面人已走到他面前准备手起刀落……
我只觉得疼得厉害，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为他挡了这一刀，迷糊中感觉到周围多了很多人，好像是官兵…
我睁开眼睛看看周围，屋子里没有窗，周围都是石头做的墙，室内摆满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兵器。这么奇怪的屋子还是第一次见。
门“嘎”的一声，我迅速闭上眼睛。好像进来了两个人，有推着车轮子的声音。
一道冷冷的声音：“就是她救的我？”
“禀殿下，如果不是这个乞丐，恐怕您已经…殿下是否认识她，不然…”
他应该是想说不然怎么愿意舍命相救…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有轮子压近的声音，一道好闻的香味沁入我鼻子，车轮子又回去了。
又是那道冷冷的声音：“查查她的来历，看看是否能用…”
“是，属下遵命。”
又随着一声“嘎”，门关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里真好，每天三顿饭一顿不拉，太幸福了。最近胸口也已经不疼了。只是这些日子就一个送饭的哑巴，送完饭就走，不看我也不理我，实在无聊的很。
这天我闲的无聊摆弄起一柄小巧的弓箭，这弓箭长的很奇怪，拿在手里也不觉得重，我就开始学着画摊先生那的一副“骑射图”，射起箭来。
刚对着门射出第一箭，门开了。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推着他进来，他看着我，眼底冷冷的毫无波澜，是那个赠予我玉佩的人吗？可是明明长的一模一样，还是他已经把我忘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我甚至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谢谢你，那天你走的急，还没告诉我你叫……”
我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侍卫呵斥道：“你个小乞丐好生无礼，这位是祁王殿下，什么你你你的”
我慌的不知所措，赶忙跪下：“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祁王殿下，请殿下息怒，饶了小的，小的一定当牛做马……”
他不是他……
祁王不耐烦：“好了好了，起来吧”
我只低头跪着也不敢起来，祁王抬起我的下巴，露出嫌弃的眼神：“你叫什么名字？”
我被抬着下巴，眼睛不得不看着他，这个他少了儒雅却是丰神俊朗，犹如天上的星星般光彩耀眼，他的眼睛里也只有一个我，但那个我不够清晰。
“我叫…小的叫包…子。”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在乞讨，就是不知道没记事的时候在干嘛？怎么也没饿死，既然我没有父母那怎么会有名字呢，取名叫包子是因为这名字听起来喜庆能吃饱。
祁王的手终于放开了我，我这姿势说话也太难受了，他看了一眼侍卫，侍卫点点头。
祁王对着我温柔道：“你能在危急关头舍命救本王…救我，我会让你吃饱穿暖不让人欺负你。”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一定就是那天赠予我玉佩的人，只是可能不记得我了。感觉到自己鼻头酸酸的…
祁王对着侍卫：“墨祺，以后她就跟着你。”
墨祺：“属下领命。”
这人叫墨祺？名字里面也带个qi字，那一定是他很亲的人，他让墨祺管我，以后我就不用再过那有上顿没下顿、整日受白眼欺凌的日子了。想到这我突然想起大头：“墨大人，那个…我有个伙伴，不知道能不能……”
墨祺：“石头对吗，我已经安排好他，你放心吧。”
我终于迎来了我的贵人，老天爷爷…不枉我天天磕头拜您老人家了。
祁王临出门时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包子不好听，以后你就跟墨祺姓叫墨清吧。”
跟着墨祺的那五六年是这辈子最安稳最舒心的，那些年我学了很多本领，骑马射箭，琴棋书画，还有一些刺客专用的秘术，也还知道了当今皇帝有八个公主，皇子却只有两个，晋王赵宗胤、祁王赵齐胤。而我成了祁王的死士。
每年在腊月初八能见到祁王，每次来他都会带上腊八粥，每年我就盼着能吃到腊八粥，因为我觉得这粥就是好吃。早年还小时会狼吞虎咽，他看到就会笑着说：“又没人跟你抢，你喜欢吃我过几天再带过来。”听完我就更加装腔作势的要去舔那碗，他这时就会皱着眉头：“怎么还改不掉小乞丐的样子。”后来我就不这样了，主要也是长大了，读了点书知道优雅是什么。
新生
跟着墨祺的那五六年是这辈子最安稳最舒心的，那些年我学了很多本领，骑马射箭，琴棋书画，还有一些刺客专用的秘术，也还知道了当今皇帝有八个公主，皇子却只有两个，晋王赵宗胤字楚尧、祁王赵齐胤字檩御。而我成了祁王的死士。
每年在腊月初八能见到祁王，每次来他都会带上腊八粥，每年我就盼着能吃到腊八粥，因为我觉得这粥就是好吃。早年还小时会狼吞虎咽，他看到就会笑着说：“又没人跟你抢，你喜欢吃我过几天再带过来。”听完我就更加装腔作势的要去舔那碗，他这时就会皱着眉头：“怎么还改不掉小乞丐的样子。”后来我就不这样了，主要也是长大了，读了点书知道优雅是什么。
这一年离腊月还远着，祁王居然提早过来了，可惜没带我心心念念的腊八粥。这一次的他少了往年的慈眉善目，眼里更多的是阴戾，身上还有一股子无处宣泄的怒气以及悲伤。
“清清，这些年我待你如何？”祁王许是有些犹豫，但终究是要用上我了。
“古人云：世有伯乐，后有千里马，而千里马之常有，伯乐却不常有。属下得殿下救命及知遇之恩，定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年我早就做好了成为一名死士的准备，所以这次也迅速进入了状态。
说起来其实是我救他在先，不过那次救他只因为他对我先前的施舍，所以清了。而后他的收留无疑是救了我很多条命，更不用说学了那么多东西，能为他所用也是得了知遇之恩。
“好，很好”祁王的眼睛亮了起来，甚至感染到我也眼中带星星了。
于是我顶替了一个名叫“兰儿”的奴隶被卖进了晋王府。
晋王李宗胤乃皇贵妃凌熙之子，皇帝对这个凌熙荣宠至极，如果不是皇后家族势力庞大，或许皇后位置早已易主。皇后膝下并无出，所以在后宫之中也尤为谨慎，对于后宫之事从来睁只眼闭只眼，以至于后宫嫔妃勾心斗角，最后造就了只有两个皇子得以存活于世。
从大周建国开始，每代晋王历来是太子首选，东宫未来之主。其实按照皇帝对凌熙的宠爱早应该立李宗胤为太子，但不知皇帝为何只封了李宗胤为晋王，这让凌熙大为慌张，所以祁王李齐胤便成了她最大的眼中钉，虽然祁王的生母只是一个出生卑微的昭仪，这位份也只是因为生了赵齐胤才得封的，如果不是孕有皇子，估计皇帝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也正因为祁王生母的身份低微才得以保全肚中孩子。
也一直到赵宗胤、赵齐胤被封晋王祁王，凌熙才开始注意到这对母子的存在，而最终以祁王赵齐胤双腿被废失败告终。最近晋王还新娶了三朝元老手握重兵的元帅严城之孙严翎为妻，由此朝廷众臣再不敢接近祁王，李宗胤的太子之位已经唾手可得，而祁王不但再无翻手之势，连她最心爱的翎儿也嫁作他人妇，果真是一朝龙腾跃江海不复存。
这一切都是墨祺告诉我的，他还说上至天子下至莽夫皆可动情，唯有死士不行。如果我要做一名合格的死士就要放下过去种种，心不死怎能称之为死士。所以我要放下谁？放下那个曾赠予我玉佩之人还是赐予我姓名新生之人？我从没有拿起过又何来放下…
潜伏
说起来晋王对严翎也是宠爱有加，但她似乎对这晋王不感冒，三番五次拒绝他。严翎出身将门，与其他大家闺秀比起来确实与众不同，除了琴棋书画必修之外，她还身怀武艺，也时不时会在她院中执剑舞弄一番。这天我给王妃送去一盏灯，名叫“紫金琉璃盏”，这是晋王为了讨好王妃专门从西域商人处订制的。我捧着这琉璃盏刚入院子，只见一道剑光直冲我而来，以我的功夫避开这剑芒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但我现在不是墨清，随着一声尖叫，我跌落在地，并以最笨拙的方式护着琉璃盏，所幸它完好无损。
正巧赵宗胤踏入院内，看我差点把琉璃盏摔坏，生气道：“哪里的丫头，这么毛毛躁躁，摔坏了你拿命来赔吗？”
我连忙把琉璃盏放在旁边并磕头求饶。哪知琉璃盏被剑挑起摔了个粉碎，院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盯着手持宝剑的晋王妃严翎。
严翎轻蔑地看着李宗胤：“我把它摔碎了，我的命你拿去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回屋里去了。
只留李宗胤和一干下人们呆站在原地，此时的气氛谁先开口谁先死，于是我继续跪在地上死死地低着头。
李宗胤叹口气只能随着严翎进屋，而我没有命令也只能在原地跪着，毕竟没有我发生的这档子事，王妃也隔应不了王爷。
这严翎果然个性洒脱不同于一般女子，怪不得晋王祁王能如此倾心于他，现天下皆知晋王迎娶严翎，而祁王黯然神伤。像严翎这样能有如此洒脱的个性，真让人羡慕。从小到大，我好像一直在羡慕别人。以前在街上看到骑在爹爹头颈的孩子，我会羡慕一番；看到别人家娘亲牵着和我一般大的女娃买头饰时，我会羡慕一番；连看到松鹤楼养的阿黄在啃肉骨头时，我都能羡慕它一番。我天天羡慕别人，活的也太没自尊了，“好，从今以后我包子再也不羡慕别人，我要做好我自己做好一名死士，”我心里暗暗发着誓。
不知不觉我在晋王府已六月有余。
晋王和王妃
“兰儿，伺候王爷的芙蓉生热了，晚上你去那边候着吧。”管事的婆婆吩咐道。其实我被派来晋王府没有任何目的，只是让我潜在府里，既然要在这长久潜伏那必须是不起眼的下人才行，赵宗胤房里的四大丫鬟个个都是人精，况且能够贴身伺候赵宗胤，必定会是丫鬟群中瞩目之人；但如果能离中心人物近一点，取得他的信任也许能为将来的绸缪添得力量，也许我不该拒绝。
“婆婆，李大厨吩咐我今晚要醒发面食、磨完豆浆，再说我一个粗活丫头怕隔应了王爷，您还是找其他人去吧。”我还是为难地拒绝了。主要还是怕他认出我就是那天拿琉璃盏的丫鬟，毕竟上次出事后被罚来做粗活，万一再罚就得去倒夜香扫茅厕了。
“唉～兰儿，你这次就帮帮婆婆吧，我这实在是没人了。”管事婆婆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瞒你，你看王妃进府之后哪一次留宿过王爷，这前几天好不容易王爷召见了王妃，想想能在王爷院里成就美事，那也是王爷王妃的福气，谁知道那晚王妃使计让王爷在院外抄了一整晚的经书，连带着王爷身边的芙蓉、芍药、水仙、菊香也一齐抄写，那晚上可是三九天啊，这第二天王爷和那四人累的是手也抬不起来，冻的是喷嚏连天。”管事婆婆说完叹了口气：“唉…今儿晚上王爷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召见王妃到他院里…好像准备了什么惊喜，结果芙蓉病了，这其他丫鬟明知芙蓉是装病，也只是怪自己没有抢先一步装病，估计今晚上在王爷院里的人都得倒霉…呸呸呸，老婆子该死胆敢诅咒王爷”管事婆婆话没说完直抽了自己三嘴巴子。
“所以，今晚上没有丫鬟愿意去对吗？”
婆婆看看我，叹了口气…
婆婆平常对我还是挺不错的，难得她有求于我，我也不好推辞：“行的，婆婆，那你帮我和李大厨说一声，我怕他怪我偷懒不完成他交代的活。”
“诶诶诶，你放心，李大厨那我一定和他交代是我让你去的”婆婆笑颜逐开。
我来到赵宗胤所在的䅑园内，芍药已经在院内布置，见我进入：“兰儿是吧，待会儿站在我们三个身后，看我眼色行事。”
我点点头，帮着在院内点起灯笼，这些灯笼别致清雅，和院内点点的梅花倒是相得映彰。天色渐渐暗下来，已到晚膳时分，李宗胤带着严翎进入院内。严翎看到此景似乎有所感慨，一时呆立在那眺望远处的一株红梅，此情此景更是映得严翎清丽脱俗，而旁边的李宗胤却望着美人一时呆了。赵宗胤容貌俊朗非凡，而严翎更是如座下仙子般灵动飘渺，这一对璧人站在这人间仙境怎能不令人心动。
我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此番景色却想到了七年前那大雪纷飞的街头，一身素衣的他，那时的他也是个嫡仙似的人，和此时的严翎倒是相配。可惜，这俩人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不知他一切可好，是否还在为严翎暗自悲怀……
晚膳过后，李宗胤牵着严翎出来，下人们迅速把灯吹灭，并拿出预先备好的暖袋。暖袋里面是萤火虫，不知哪里抓来这么多萤火虫，别说这冬日，就算夏日要抓这么多萤火虫，那也是要费一凡周折。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只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这萤火虫一放出来就飞满了整个园子，我从未被如此美妙的景象环绕，估计在场的人也没有在冬日里看过这般奇景——冬雪萤火相互辉映灿若日星。
连严翎也被这奇景震撼到了，可惜美妙的时刻总是短暂的，萤火虫受不了这严寒气候纷纷落地，这璀璨星空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严翎终于缓过神来看着一脸得意的李宗胤。
李宗胤：“翎儿，喜欢吗？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你最喜欢的萤火虫和冬雪也可以同时出现不是吗？”
严翎恢复平静：“此情此情怎能不令人神往，但还请王爷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毕竟劳民伤财。天色已晚，妾身回去了。”
严翎俯身向李宗胤告退。
感觉李宗胤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挡住严翎去路：“为什么他为你所做你会欢喜，而我却不行。”
严翎：“他是他，你是你。”
李宗胤生气：“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不是他的。”
严翎伤心：“楚尧哥哥，如此境地是你造成的，如此美景本该我们三人一同欣赏，那本该是三人欢喜，现独独只你一人欢喜不是吗？”
李宗胤：“这一切是他造成的，如若他不和我争你、争皇位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为什么你怪我却不怪他？”
严翎深深看了李宗胤一眼，带领她的几个随从退出了䅑园。
李宗胤站在那里望着早已走远的严翎。芍药见势也早已让其他下人们离开了这䅑园，只留下三大丫鬟和代替芙蓉的我，没有李宗胤的命令，我们不敢擅退。
李宗胤背对着我，一个受尽宠爱的皇子此时显得如此落寞，连带着背影也多了几分伤感。他是真的很爱严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看来这严翎喜欢的还是李齐胤，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三人里面也总有一个会是伤心的那个人，可现在却落得个三人都不快意……
李宗胤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芍药等人见状赶忙退出䅑园我也三步并成两步紧随其后，还没到园子门口不成想李宗胤又加了一句：“芙蓉留下。”
晋王李宗胤
我顿了一下，看来李宗胤不知道芙蓉生病了，不管了，反正也没有叫我。我加快脚步眼看就要跨出院子。芍药转过身对着我使眼色，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快走吗？
芍药见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过身硬把我推回园子，之后她赶忙溜之大吉了。
完了，要去扫茅厕了，我暗暗叫苦。
我拼命低着头，还好已是晚上，他也没心情看我，只是弱弱地说道：“把落在雪地上的萤火虫收起来埋了吧。”
“啥？我没听错吧，妈呀，我宁愿去扫茅厕。”我终于知道芙蓉为啥装病了，敢情没少干这种事。但是鉴于他此时的心情我还是没有反驳的勇气，我默默去捡拾落在雪地里的萤火虫尸体，还好白雪黑虫，不至于无处寻找。
李宗胤在我背后说着什么，没听清，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再不快点捡就得在这雪地里冻一晚上。哪知我一转身就撞上一个人，还好我是弯着腰转身的，我低着头赶忙跪下给他磕头。他只站在我旁边并没有细看我：“芙蓉你今天怎么啦？这么奇怪，可不像平时的你。”我一听也不敢磕头了就低着头默不作声。
李宗胤见我不做声继续说道：“本王平常有事同你讲，你定会听取并与我意见，今日这是怎么了都不理本王，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是活该自找的？”
我：………
李宗胤抬起我的头，借着白雪的反光他看清了我的脸，看我的眼神由惊讶变成了愤怒———完了完了……
李宗胤：“你是哪里的丫头竟敢冒充芙蓉，咦…怎么这么眼熟…”
我慌：“回禀王爷，奴婢是…是上次被您罚去膳房的兰儿…”
李宗胤：“原来是你，我怎么每次碰到你就倒霉”他突然想了一下：“你是不是故意接近本王的？现在居然还冒充芙蓉，难道你是李齐胤派过来的细作？”
他这一说吓出我一身冷汗，如若再这样求饶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我刷的一下站起来可把李宗胤吓出一丈远。
我假装诧异：“王爷您居然说我是细作，如果我是细作为何前面不回答您，让您怀疑？”之后我弱弱道：“我只是怕您看到我之后再罚我去扫茅厕…”
李宗胤半信半疑。
我：“要不是今日芙蓉装病，王婆婆求着我来帮忙，我又怎会这大冷天的在这捡尸体？还不是拜王爷所赐。如果您不相信大可以叫芍药她们出来对证。”芙蓉对不起了，这会儿如果因为他一个无意识的怀疑把我这真奸细给办了，真真是我职业生涯的耻辱，不对，是祁王的耻辱。
李宗胤：“你说什么，芙蓉装病？她为什么要装病？”
我示意他看看地上的萤火虫：“王爷您平常肯定没少欺负芙蓉吧。”
李宗胤一时有些尴尬：“那你上次还打碎琉璃盏，破坏本王和翎儿的关系。”
冤枉啊，这琉璃盏明明是严翎打碎的，他居然算到我头上。
话都说开了我壮起胆子：“上次琉璃盏的事情要不是您说要拿我这奴婢的命来赔，王妃又怎会因为护着我们这些下人，生气而故意打碎它？”我把严翎搬出来，造成她会护着我的假象，希望能管用。
这个法子果然奏效，虽然我前面其实顶撞了他，但他不再怀疑我了。
李宗胤垂头丧气：“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此时看他哪还像个王爷，平时的傲气已经荡然无存了。许是他今天受了非常大的情伤，也不再追究我，自顾自责起来。
我：“那王爷，我这…还捡吗？”
他挥挥手：“退下吧。”
我乘机向他作揖告退，快速向䅑园门口走去。出䅑园门后我回头看了看他。
他竟蹲在地上自行捡起那些萤火虫，不愧是兄弟俩，这背影不禁让我想起最后一次见李齐胤，他和我告别后那个落寞的背影简直如出一辙。能让当世最尊贵的两个人为其魂牵梦绕，严翎可真好福气啊。突然我同情起晋王了，那个有时还比较宽厚的第三人。
我回到园内在离他远远的角落里开始捡拾起萤火虫尸体。
他看了看我又自顾捡拾起来，此刻已快过亥时，整个䅑园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片言只语但有足够默契。
我们将这些萤火虫的尸体悉数埋在了一棵角落里的海棠花旁。
埋完，李宗胤叹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所做的事很荒谬？”
我……
李宗胤：“怎么不回答？”
我：“不敢说。”
李宗胤：“我免你罪。”
我看着他怯生生道：“是”
李宗胤苦笑一声：“是啊，确实荒谬，她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吧……”
我看他伤心，安慰道：“这只是奴婢的见识而已，这些还不如一顿山珍海味来的实惠，其实奴婢看得出王妃是真心喜欢您为她准备的惊喜。”
李宗胤眼中闪着光芒：“她真的喜欢吗。”
我点点头确认道：“奴婢觉得王妃只是在和您呕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只要殿下您是真心喜欢王妃，王妃她一定能感觉到。”
李宗胤对着我笑了起来。一直到后来，只有我陪伴着他的那些岁月里，他这样的笑容也只在我闹了笑话时才偶尔有。
晋王在那晚之后开始如鱼得水，不日便晋升为太子，并且在他的努力下，严翎对于他的态度也开始松动。
而我也安稳地驻扎在膳房，我偶尔见到晋王也只是像那晚没有碰到过一样，这样也好，我听说有些死士一辈子都不会被启用。
围猎场重遇祁王李齐胤
可惜很多事情总与所想的背道而驰，第二年春，我的第一道命令随着袖袋中的一张小纸到达。能在守卫森严的东宫悄无声息的把消息传递给我，难道这东宫之中不止我一人潜伏？
纸上内容：“围猎场”。没有目的，但我知道将会有大事发生…
每年春季皇家都会举办一场为期三天的围猎活动，我得想办法混进去。我去到管事婆婆处探听并假意求她能够让我进去见见世面，但管事婆婆说每次围猎都由李宗胤亲自委派人去，她也做不了主。不过上次萤火虫的事，管事婆婆欠了我一份人情，她凑近我：“每年的围猎，四大丫鬟是必去的，太子的生活起居离不了她们，要不你去问问她们能不能带上你。”
李宗胤这人生性多疑，要去惊动这四大丫鬟，我怕引起李宗胤怀疑，还是放弃吧。
眼看今日已经是围猎的第二天，我却还没有混入。真不知该怎么办，此时哪有心情干活，一个不小心，手被滚烫的开水浇了个透，也因为此李大厨让我今日先不用帮厨了，正巧可以脱身。
此时已是黄昏，我决定先去猎场周围探探情况。我来到围猎场，却发现围猎场外居然一个守卫也没有，难道已经出事了？不可能，如果出事，怎么来的路上没有任何动静？我不敢轻举妄动，找到一处草丛隐了下来。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听到里面有零星厮杀声……
随着火光的靠近，厮杀声也愈来愈近。我翻墙进入，只见不远处一群官兵围着几个人。
从东宫出来时我并没有换衣服，想着如果被抓住就说东宫有事请示太子，此时里面也一团乱，那些人只当我是着急躲避的丫头，没有人在意我。
但我得知道这里到底什么情况，于是不得不靠近些……
我心一紧，中间被围住的人是李齐胤墨祺等人，李齐胤坐在轮椅上，墨祺则护在他身旁，他身上好像多处有伤。
这久别重逢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该怎么救出他们……
正在我着急想办法时，却被人用力一拉，原来是太子，他牵着我的手在我耳边严肃说道：“待会儿跟在我身边不要走开，不然乱起来我也保不了你。”
没想到他还念及我。
于是我跟着太子李宗胤来到祁王李齐胤面前，李宗胤朝着祁王：“我已经放你一马，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于我？”
李齐胤临危不乱微微一笑：“哼……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既然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一直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皇兄如若念及你我兄弟一场，就让我死个明白。”
李宗胤：“好，今日我就让你去的明白。”
李宗胤低声和侍卫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只见一个侍婢模样的人被带入场，是芙蓉。原来她也是李齐胤的人。
芙蓉对着李齐胤一跪：“属下办事不利，原来早已经暴露了自己。”
李宗胤：“芙蓉，这两年多来你以为我故意亲近你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真的宠你？”
芙蓉：“太子殿下，奴婢自认深藏不露，却还是被你识破，果然您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人。”
李宗胤：“要怪就怪你太急功近利，想着法子接近我，但却又对我无意，试问你还有什么理由接近与我…”
芙蓉自责：“怪我太过心急。”
李齐胤：“灵儿，你不用自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是本王也是他李宗胤的气数……”
记得以前在墨祺身边时，偶尔会听到他和李齐胤谈论灵儿，但看到我来就不再说下去，后来我知道了严翎，就一直以为说的是她，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灵儿”，想想也是，他又怎会和下属随意谈论自己心爱的女子呢。那他们会不会也在“灵儿”面前谈论过我呢？
我的思绪被李宗胤的声音拉了回来。
李宗胤：“来人，给祁王奉上兵器，我要和他决一死战，谁也不准帮我。”
李宗胤旁边的侍卫为难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
李宗胤狠狠地对着那侍卫：“助我者斩。”
李宗胤想要和李齐胤单打独斗，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仁厚，单打独斗以示公平，将来也好服众。还有最大的一点恐怕是为了严翎，他怕如果不是公平的决斗，李齐胤的死会成为自己和严翎之间一道抹不去的鸿沟。我心里暗暗为祁王担忧。
太子和祁王的灵儿
李宗胤赤手空拳，并示意让李齐胤先出招。李齐胤也不客气，手握长剑并飞出轮椅直接刺向李宗胤，李宗胤避开这刺出的第一剑，居然也没有还击。紧接着第二剑刺了过来，这剑速度比之第一剑要快的多，李宗胤避之不及，手臂被剑刺伤，顿时鲜血直流，但他还是未还手。
看来太子是要礼让祁王三剑，果不其然，李齐胤一使出第四招，李宗胤便迅速拆招夺下长剑并步步紧逼，毕竟李齐胤双腿已残，十招之后他就落了下风。墨祺眼见李齐胤体力开始不支，便想上前帮忙，却被太子侍卫按住不得动弹。
此时李齐胤已被李宗胤逼出轮椅，跌落在地。李齐胤也已经方寸大乱胡乱拆招。我见状迅速抽出藏于袖中的“鱼肠剑”飞起刺向李宗胤，与此同时芙蓉一跃而起挡在了李齐胤的身前。
之前我一直在李宗胤身旁，众人见我飞起以为是帮助太子，这下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我，包括墨祺，只有太子祁王的目光是随着芙蓉的。
李宗胤被我用“鱼肠剑”抵住头颈，他一受惊，但剑却没有停下，深深地刺穿芙蓉并刺伤了李齐胤。李宗胤、李齐胤顿时呆住，看着被刺穿的芙蓉。李宗胤愤怒地对着芙蓉：“为什么连你都不要命的护着他？他有什么好的？”此时的李宗胤好像也顾不了有短剑抵着，对着芙蓉近似吼叫：“你留在我身边这些年有哪一刻单纯只是为了我而不是他李齐胤？哪一刻你告诉我，可我到现在都还想着要把你带回东宫。”
芙蓉脸上惨白，被李齐胤拥在怀中：“太子殿下，我这辈子无福消受您的宠爱…对不起您……”她似还有话要说
李齐胤抱紧芙蓉：“灵儿，你少说话，保存体力，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这一剑之仇我也一定会帮你报。”说完狠狠地看着李宗胤。
如果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认为芙蓉才是他们的心头挚爱而不是严翎。
我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在李宗胤耳边说道：“太子殿下，其实我今日特地来围场是想告诉您，王妃今日画了一副画像，画中人是谁，太子殿下可想知道？”
李宗胤一听到是关于严翎的，马上询问：“是谁？”
我加重握刀力气：“那就让你的卫兵扔下手中武器。”
李宗胤：“照她的意思做。”
卫兵们看到太子在我手里，哪敢怠慢，纷纷抛出手里的武器。
我手里的力道没有放松：“王妃画了两个人，一个自然是王妃自己，另一个……”
“让那些人放了祁王的手下，并为我们让出一条道…”我故意不说出另一个人，为的是让李宗胤甘心跟我走。
我挟持李宗胤来到围猎场门口，此时皇帝皇贵妃也已赶到，凌熙哭喊着让我放开太子，皇帝却异常冷静，像个旁观者。我让墨祺带着李齐胤他们先行离开。
墨祺想要去扶李齐胤，但他却示意墨祺背着芙蓉一起离开。
李宗胤当即命令道：“祁王可以走，芙蓉不准带走。”
官兵们迅速把路口围住。
李齐胤温柔地看了看已经昏迷的芙蓉，又看向我，示意让我想办法说服李宗胤，芙蓉他带定了。这祁王也是重情重义，我没有跟错人，但如若当下为他挡剑的人是我，那他会不会也定要带走我？
今晚从我碰到李齐胤开始，他的目光就从未注意过我，除了此刻。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所以不想令我的伯乐失望。
我对着李宗胤柔柔的口吻，就像回到了䅑园的那晚：“殿下，您想带芙蓉回去吗？那您怎么和王妃解释今天的事情，以后您和芙蓉又要怎样相处，王妃又该如何自处？”
我看李宗胤有些犹豫，眼睛死死盯着芙蓉，就像眼睛一离开便再也见不到了似的。直到我说了一句：“如果王妃知道祁王殿下宁死也要和芙蓉一起走，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使命完成了
最终李宗胤还是让祁王带走了芙蓉，而后他像丢了魂似的一言不发……
我估摸着李齐胤他们已经走远，正打算放了李宗胤了结自己。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皇帝跟前的御林军已经拉起弓箭做出了准备射击的姿势。也好，我自己对自己下不了手，靠你们了。
能够在有生之年可以和皇帝老儿聊几句，这辈子也算没白活。我已经放松的手复又握住“鱼肠剑”，对着皇帝大声喊到：“皇帝陛下，您一共就两个儿子，一个在逃亡，这另一个可是在我手里。”
皇帝示意御林军退下。
皇帝：“你放下太子，无论什么条件，朕定会尽力办到。”
我哈哈大笑：“你也太小看我了。”说完推开李宗胤。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了，没有给死士身份丢脸，太好了……
四面八方的暗箭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甚至能听到箭穿过身体时的“呼啸”声……终于要死了。我早该死了，应该在六年前那黑衣杀手的剑下就死了，甚至应该早在七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街头饿死了。那个赠予我玉佩之人，想到了他看着我时清澈的眼睛，不知怎的我终于意识到那人并非李齐胤，我突然有点释然，并产生了想要“生”的念头。
我睁开眼睛想要躲避箭雨，此时不知哪里飞来一箭直击我心口，恐怕我真的活不成了……只见李宗胤向我扑来，他居然为我挡下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箭，所有暗箭戛然而止，他扑在我身上，我们两个同时倒地。只听得李宗胤在耳边呢喃：“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你说得对，我还不能死，我要去找他。”
李宗胤：“好，带上我，这一次我一定要杀了他永绝后患。”
他一定以为我是要去找李齐胤，也好，能活就靠他了。
我们两个吃力的站起来，他把“鱼肠剑”捡起抵住自己，并大声喊到：“父皇，她不能死，孩儿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凌熙哭着大喊：“尧儿（太子字楚尧），你疯啦？快，快来人把太子拉下来，不要让他伤害到自己……”
只有皇帝：“你今天护定她了吗？”
李宗胤坚定回答：“是”
皇帝：“好，很好，朕曾经办不到的事你居然能办到，记住定要平安回来。”说完手一挥，顿时我们的前方被让出一条路。
我和晋王相扶着离开围猎场…
我和他一路走着，所幸各自的剑没有很深，可能发暗箭的人要留我活口。走到一石头阶梯处，不约而同的坐了下来。
我示意他转身，帮他拔出了为我而挡的那一箭，并掏出身上的金创药给他敷上：“多谢太子救命之恩，有机会墨清定当相报。”
李宗胤转过身：“原来你叫墨清。”
我点点头接着嘲笑道：“太子殿下今此一役，恐怕日后要落得个多情种的名声了。”
灵儿和祁王
李宗胤一笑：“本太子会在你的墓志铭上给个名分的。”此时他的眼神充满杀气使我不寒而栗。我不禁左臂一疼，原来他乘我不备拔出了我左臂上的箭。
李宗胤边帮我敷药边说：“好好养伤，你死了怎么帮我找到李齐胤。”
我见自己已经安全便老实告诉他：“太子殿下太看得起我了，祁王他可能连我是谁都已经不记得了，又怎会冒险返回救我？就算还顾念我，他此刻也早已认定我已经死了。”
李宗胤斜眼看着我，冷漠异常，他听我一片之词又怎会轻信，再加上䅑园的欺骗，他更加不会信我。
我叹口气：“此次出来我也并非去找祁王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李宗胤突然来了兴致：“哦？我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心系于他…”
我看了李宗胤一眼：“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为他卖命也是应该的。”
李宗胤：“你可知李齐胤最会收买人心，特别是女人。”
李宗胤这骂起人来也厉害，看起来像夸。
我对着李宗胤笑了一下，我又岂会不知：“祁王殿下的恩我已经还完了，我不会去找他的。太子殿下，现在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一天如若需要我……我也会拼死救你的。”说这话时虽然我是笑着的，但眼神中尽是真诚。
李宗胤愣了一下，不再看我。
我们并没有休息而是漫无目的地赶路……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想办法脱身。
我故作伤势发作，靠着一棵树开口道：“太子殿下，我实在走不动了，能休息一会儿吗？”正在此时我不经意的看到树上的暗号，这个标记只有墨祺领导的秘密组织才能知晓，墨祺为什么要在这留暗号？
李宗胤见我靠在树上呆住了，以为我累了，正想扛起我……却又警觉的往后看去，我也一惊，已经来不及了。墨祺一掌便击在李宗胤后脑勺。李宗胤晕了过去。
我本想自行击晕李宗胤然后再自己逃走，可现在墨祺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墨祺扛起李宗胤往前走，看我并未跟上：“清儿，快跟上。”
我稍稍犹豫：“祺哥，我不能跟你走。”
墨祺：“怎么，你不跟我去见殿下？”
我愣在那里：“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能否让殿下放了我。”
墨祺：“你可知一日死士一辈子都是，你擅自离开，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我：“求你告诉主人，就说墨清死了。”
墨祺扛着李宗胤看了看我：“清儿，你觉得殿下会相信吗？”
我：“但是我已经暴露了，已经对殿下毫无用处。”
墨祺：“如果我帮你隐瞒我也会以同罪处分，你想离开还是自己去请示吧。”说完他就扛着太子往前走了。
也好，如果能得祁王恩准，我以后可以不用隐藏身份。
我们来到一处瀑布，四处已经无路可走。
墨祺扛着李宗胤一跃便跳入瀑布内，我也紧随其后。原来瀑布后面别有洞天。
走进洞内，曲曲弯弯不知绕了多少路，居然来到了山顶。一处茅舍崔烟缈缈。茅舍内走出一老人，把我们引进屋内。
这老人家好生眼熟，不知在哪见过，许是以前在祁王那时见过。此刻我就想着要尽快找到祁王好向他辞行。
屋里就点大地方，不见任何祁王影子。
我：“老前辈，可否告知祁王殿下在哪里，我有要事找他。”
老人家：“殿下陪着一个姑娘在屋后的松柏旁。”说完他给我指了指方向。
我走向屋后，眼前视线顿时开阔，远处高山巍峨，层层峦峦，我又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原来这是一处高地悬崖。
只见李齐胤抱着芙蓉靠在松树旁，你侬我侬的也没注意我的到来。我想着离开，但又急于辞行；想着开口，却又不忍打断这良辰美景。一时呆立在那，竟不知如何是好。
只听见芙蓉虚弱的口气：“殿下，灵儿只能陪您到这儿了。”
李齐胤抱紧芙蓉：“你不会有事的，只要我抱着你，你就不会有事。”
芙蓉：“殿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
李齐胤笑了一下：“记得，那时我还小，看你长的好看就说要抢你回去做妾侍。哪知你拿起茶杯就泼了我一脸。”
芙蓉：“那时你还说我性子像个人。”
她说的应该是严翎，不知芙蓉看到严翎后是怎样心情……
芙蓉：“只可惜，再一次见你我已是戴罪之身，如果不是你救我，也许我已经流落烟花之地了。”
祁王：“但那时候你也不愿来我府中。”
芙蓉没有说话，而是咳嗽几声。
李齐胤紧张的口气：“没事没事，薛前辈是神医，定有办法救你。”
芙蓉依旧没有声音。
过了一会儿，芙蓉说道：“突然好想吃腊八粥，你说过以后亲手为我煮的……”
李齐胤没有回答，我却已经不争气的落下泪来，我与芙蓉有何区别，都是为了那碗腊八粥……
我不禁想到以前为了能多见他几次，每次硬生生的要多吃掉一碗腊八粥，想着他笑着说：如果喜欢吃他还带过来。为了他这句话，我能高兴到晚上睡不着觉，却未曾想，他那时与芙蓉更加亲近。但于我于芙蓉又有何区别，我们只是在为一碗腊八粥争宠而已，于他却多了俩个卖命的棋子。
过了良久只看见祁王抱着芙蓉转过身，他从我身边经过时好似没有看到我。
我与他跌落悬崖
李齐胤来到我面前：“在围猎场你为何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我心虚：“属下想着在那边为殿下拖延时间。”
李齐胤顿了顿：“我让墨祺在沿途留下记号，总算你也找到我们了。”
原来记号是他让墨祺留的。他又怎会笃定我一定不会死？
李齐胤：“你发什么呆？”
我想提出辞行，但转念一想：若我现在离他而去，太过不仁不义。刚想完，突然感觉头疼欲裂又其痒难捺，犹如一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脑子，我躺倒在地抱着头反复打滚，想叫却又叫不出声……
李齐胤放了一颗药丸在我嘴里，我运功调息，这种感觉才慢慢消失。
李齐胤：“今日期限已到，你再不服解药，会受万蚁啃食而死。”
李齐胤你太狠了……我盯着他，眼底却毫无波澜，我们扯平了……
我：“你每年带给我的腊八粥是解药对吗？”
李齐胤点点头：“你离开的那一年，解药放在你的茶水中了。”
我：“那时我已经入晋王府了”
李齐胤：“自有人给你放置。”
我：“芙蓉吗？”
李齐胤没答话，我接着问：“你不怕芙蓉私自服用？”
李齐胤看着我但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明白了，芙蓉的腊八粥里没有解药，因为她无需解药……
所以最后一年的那次解药是他故意不给我的，如果今日我被抓住，正好毒性发作，他不用费力除掉我了。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请殿下饶命，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齐胤来到我身边：“你刚刚不就生了二心吗？”
我惊恐的看着他……
李齐胤：“在围猎场时你就想着不活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我含泪：“属下已经暴露身份，对殿下毫无用处了，恳请殿下放了我吧。”
李齐胤淡淡道：“有没有用处我说了算…”
他不再理睬我，自行进入屋内。
我想着要不一死了之算了，可是我还没有找到他，我怎么能死，不能再见他一面我死不瞑目。
想到此处，我也跟着他进入屋内，墨祺已经不在，独留李宗胤在屋内。他被蒙着眼睛，但已经醒了。
祁王李齐胤只看着太子李宗胤，也没有开口，我也只能默默呆在旁边。
李宗胤虽然被绑着身体蒙着眼睛，却也不慌张，只是用耳朵听着我们的动静，他应该早已猜到面前人是李齐胤。
过了片刻李宗胤终于按耐不住先开口了：“芙蓉呢，我要见她。”
李宗胤会随我离开果然是执念于芙蓉，如果他知道芙蓉已经死了会不会独活？还是转头开始独爱严翎。
李齐胤：“她走了。”
李宗胤：“你撒谎，芙蓉身受重伤，能去哪里。”
李齐胤：“只要没有你的地方，她都喜欢，这是她告诉我的。”
李宗胤听到此话激动起来，却无奈动弹不得。
李齐胤厉声道：“不管是翎儿、还是芙蓉都是我的。”
李宗胤反倒平静起来，他嘲笑道：“笑话，翎儿是我的妻子何时成了你的？还有芙蓉，这些年她可是我的暖床丫头又何曾……”
李宗胤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剑架于脖子上。
李齐胤虽然表面平静，但已经运力在剑上了。李宗胤只要稍有差池就命丧此剑了。
我深怕李宗胤再说些刺激祁王的话，插嘴道：“殿下，属下有事找墨祺，他人呢？”
这剑拔驽张的两人一时被我的话问懵了。
李齐胤轻描淡写道：“墨祺他带领我的军队偷袭皇宫去了。？”说这话时，李齐胤就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但这话在我和李宗胤听来却是晴天霹雳。
李齐胤得意：“你想不到吧，芙蓉她是故意暴露的，好让你们以为我会在围猎场有所行动。父皇为了对付我，连护城军队都调配过去了，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说到这里他的脸有些莫名的扭曲是即兴奋又悲哀。
“如果我没有猜错，护城军队已经快到这儿了，而父皇以及你母妃也快到宫寝了吧，他们身边只剩些老落残兵……”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李宗胤咬牙切齿：“你个畜牲，我杀了你。”说完他向这边飞扑过来，他居然自己冲破了穴道挣脱绳索。
李齐胤迅速出手对掌，使出的掌风把李宗胤的的蒙眼巾打飞，只见太子李宗胤双眼通红怒气冲天。出招的力气也大了许多，祁王被击出屋外，俩人从屋内打到屋外。于情于理我应该帮太子才对，毕竟到了如斯境地我和祁王只剩主仆关系，而太子尽管他救我是另有目的但好歹是救了我，可我受制于祁王并且他那么像他，我实在不忍下手。与其左右为难，不如袖手旁观，我站在边上没帮任何一方。
此时我突然发现芙蓉的尸体不知所踪，而站在那里的是那位老人家，他和我一样袖手旁观并冷漠的盯着那两位皇子。
当两人打的如火如荼时，李齐胤所说的官兵已经来了，把我们围在了崖边。
我应该早想到李宗胤当时愿意救下我不单单是为了芙蓉也为了李齐胤而来，这些军队就是很好的证明。
李宗胤迅速回到军队方，他对着我们道：“李齐胤，就算你攻下整个皇城又如何，今天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李齐胤：“哦？我是死是活还轮不到你来指挥。”说完居然站起身来退至悬崖边，那完好的双腿与常人无异，哪像一个残废了好几年的人。
众人惊呆了……
李宗胤怀疑：“怎么可能？”
我更是不会能相信，六年前我亲眼看见他的膝盖被震碎，以我现在的认知，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能治好这腿，为何……？
在大家都还没缓过神来时，李齐胤得意的对着太子说道：“李宗胤，你永远斗不过我……哈哈哈哈哈”说完纵身跃下悬崖。
我还没见到我想见的人———我不能死他不能死………随着他我也跃下那深不见底的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