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雨 平成三十四年,六月八日,京吉线上. 夜,大雨。 南方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白天还热的冒泡,到了夜间忽然大雨倾盆。 黄豆大小的雨滴,串成线。啪啪打在脸上,就像被鞭子抽一样生疼。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吉水铁路局护卫队的队长张淼和队员林立穿着厚厚的雨衣冒着大雨,在巡视吉水站的运煤车。 运煤车延绵数十里,每个车厢都被黑色雨布包裹的结结实实。加上车厢本身也是黝黑的颜色,远远看去就像一条黑色巨龙盘踞一样,透着几分渗人的气息。 张淼拿着手电筒,一车厢一车厢仔细检查。一直跟着他边上的林立,却一直嘴里在碎碎念着。 虽然是夏天,但是被如此之大的夜雨一淋,两个人全身都在哆嗦。林立看着每一个麻绳都在仔细检查的张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自顾自的从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很漂亮的银质酒壶喝了一大口。自己喝完后,还把酒壶递给队长张淼,嘴里骂骂咧咧道。 “淼哥,这种死人的鬼天气,还让人出来干活。你说前面那些人吃干饭的吗?就三五十个妖兽,都四十个小时了,还没有清理干净。真是一群蠢蛋,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死光了。” 张淼听到林立的话愣住,本来打算接过酒壶的手一瞬间停住。 天空中暴雨还在一直的下着,偶尔有闪电划过天空。 张淼直立立的站在雨中,却好像被定住了。刚才还有些哆嗦拱起来的身体一下站着笔直。手一直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对面站着的林立奇怪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毛毛的,不过立马又在心里骂了一句乡巴佬。 半晌后,张淼才收回一直悬在空中的手,死命握紧青筋爆裂,眼睛狠狠的盯着林立。林立看着他的样子,这次没有发毛。而是冷笑了一声,骂道,“老淼,看啥,眼睛有病咱就治。” 而后还自顾自的收回酒壶,大口的喝了一口酒。 就在这时,张淼硕大的手掌一瞬间狠狠的忽在林立脸上。对面林立没有一点防备,一下子被打出三四米之远,整个人趴在地上像狗一样。手中漂亮的银质酒壶更是被打落到不知道何处去了。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许久后才有雷声响起。 张淼望向天空,两只眼睛一片血红,全身一直哆嗦不停。 被打到地上趴着像狗的林立,发出难听的笑声,整个身子则一直在地上抖动,像坨烂肉一样。过了很久,他才身子扭曲的从泥泞的地上爬起来。整个脸肿的像是猪头一样,却挂着奇怪的笑容。他掀开头上雨衣的帽子,头向上仰起,狂暴的雨水瞬间冲刷掉他脸上的污渍和嘴边的血迹。 也许是雨水力度太大,他整个变形的脸一阵阵扭曲。等到脸上的泥水血迹都冲干净后,他不急不慢的把整个雨衣脱下,让雨水冲刷全身的污垢,等到差不多了干净了。这才对着地面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半棵牙也跟着出来砸在地上。他小心的在泥土里面捡起牙齿,仔细擦拭后把它贴身收好,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把通体血色的匕首握在手中。 一切做完后,他才看向张淼,眼神中透出疯狂,却硬是在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张淼,我现在有些明白我姐夫为什么会让我跟着你了。平时蔫了吧唧的真没看出来,今天倒是算是见识到了。刚才那下不算,我们重新过过招。既然你开了这个头,那我们两个今天,就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数这破车厢了。” 一直看向天空的张淼回过神来,两只血红的眼睛看向林立,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指指向天空,天空中狂暴的雨滴一下静止,水滴在空中慢慢聚拢在一起逐渐形成一条透明的鞭子,天空中一丝紫色电光从天而降附在上面。 本来脸肿的跟猪头一样还一直硬挤一丝笑容的林立,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一股冷意直冲心底。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时一点脾气都没有的队长,竟然是一位灵觉醒级别的高手。 聚雨成鞭,紫电缠绕。 同样的时间,和吉水相邻的萍水。今夜也是大雨倾盆,大大小小的路都涨水溢出。 靠近火车站附近的刘家小院,临近十二点钟了,依然灯火通明。 往日要是像这样的天,刘建明早就睡下了。因为一到雨天,他两支残疾的腿还是会隐隐作痛。 不过不知为何,今天到现在这个点,他还一直没有睡。 并且从十一点后就烧上了水,摆上茶具,只是一直没有喝茶罢了。 刘长生从门缝里,看着老头子放在茶几边上的那饼就缺了一个小角的普洱茶。意外发现这饼普洱茶是从防潮袋里面拿出来的。 茶饼品相十分完好,只是边角处有一些撬过的痕迹。整张饼纸上除了有些岁月的黄色小点外,干净异常。 刘长生不禁有些奇怪,印象中家里的普洱不是一提一提的,或者一堆的堆在一起吗?刘长生记得每次勐巴拉娜西召家送普洱茶来的时候。老头子都是让东方直接往一个堆茶的房间一扔。 最近几年召家那边好像和上层关系变好,往来十分多,送的茶叶也特别多。去年的时候更是送来了秋茶。 几年时间,送来的茶叶,让整个屋子里面到处都堆的满满当当的。 有次,刘长生实在是看不过眼。自己想要动手去收拾一下。老头子还很不高兴,说普洱茶这种粗茶要粗放。太讲究,失去本身的特色。 对于这点刘长生嗤之以鼻,懒就是懒还找这么多理由。同样是喝普洱茶,看看别人家的摆放,那叫一个讲究。召家也不知道是欠了老头子啥人情,年年千里迢迢送茶过来。早些年间,勐巴拉娜西和上层关系不好的时候。他们召家甚至让召家二少爷亲自来送。 刘长生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楚那饼茶茶纸上写了啥。这个饼茶难道有个啥讲究,竟然能被老头子这样区别对待。防潮袋?和老头子平时喝的普洱茶,呵呵,这好像真有点不搭。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外面的雨电好像更大了。雨滴坠落的声音十分惊人,噼里啪啦的。 在这时候,刘家小院敲门声响起。 老头子中气十足的对着外面喊了句。 “自己进来,门没锁。” 开门声响起,家里一下进来了两人。 一个是刘长生很熟悉的吕叔。平时的时候,就会经常来他们家串门,每次开口就叫老头少爷,自己小少爷。有时候逢年过节的还要打千下跪,刘长生每次见他这样尴尬癌都要犯了。刘长生跟他提过好几次,他表面上笑呵呵的答应好好的。可是一转身,过个两三天,还是一个样。 听老头子说,吕叔是满洲里人,认老礼。以前他父亲是老爷子家的长工,跟着他父亲叫习惯了。而且他父亲在的时候管的严,一不按规矩来就是大棍子伺候。估计吕叔这辈子的这些个习惯是改不过来了。 吕叔从刘家出去后,就一直是刘长生家不远处龙王庙的庙祝。刘佚名以前小时候经常去那里玩。 还有一个人,刘长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人看上去有些凶相,四十岁的样子,穿了一身现在很少有人穿的老式中山装. “少爷,小少爷。” 吕叔一进门,开口就是很让人尴尬的打招呼。边说话,还边笑。脸上的皱纹貌似都要笑出花似的。旁边中山装则一句话也没说,板着脸个脸看都没有向刘长生这边看一眼,只是向着老头子点了点头。 老头子腿脚不方便,刘长生起身想要接待一下,老头子看着他微微摇摇头,刘长生立马坐下。 “坐啊,老吕把边上的烧的壶拿过来一下,我们喝茶。” 听到老头子的话,吕叔刚坐下的身子立马站起,从边上酒精灯旁,把一把老铁壶拿过来,用毛巾垫着放在老头子右手边。 老头子一句话不说从普洱茶饼上撬下一角,用一紫泥的紫砂壶开始泡茶。 “喝茶。” 老头子连泡了三泡,期间就说了三次喝茶。 来人也一句话没说,就连吕叔这个平时最佳捧哏也只是默默喝茶。 坐他旁边穿中山装的那位,貌似本来就不喜欢说话,表情很严肃。每次喝完茶后,还皱着眉头。整个客厅里面,泛出尴尬至极的气息。 刘长生看这样子,立马自己主动缩进书房去,找一本古本的神话故事放在手里装样子。 不过他头却一直往这边看,对于今天这诡异的场景他还是很好奇的。 茶泡了八泡了,吕叔和那个穿中山装的人不停的擦汗,唯独老头这个瘸子很平静的泡茶,竟然让人有种八方不动的气势。 茶泡第九泡的时候,穿中山装的那人忽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好像凳子上有东西似的。头上的汗如雨般落下,全身湿透就像虚脱一样,他站立的脚好像也有点抖。 他连着深呼吸了三口,这种情况才好点。 “东西给你,老朱家和老刘家从此互不相欠。” 中山装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封和一枚铜钱,放在茶桌上转身就离开了。外面忽然一道闪电像是要照亮了整个夜空似的,紧接这一声巨大的雷声。 刘长生从闪电的亮光下可以看到那个穿中山装的人,没有打伞在雨中狂奔。 第二章 一钱遮目,一眼两世 “老朱家,什么东西,要不是看在少奶奶的份上,我一只手就捏死他们。” 吕叔手有些颤抖的拿起桌上第九泡的茶,一口饮尽,脸上涨红,头上好像就要冒烟似的,老头子倒是很休闲的拿去桌上的杯很小口的慢慢品着,一脸的不在意。 “老吕,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何必和他们计较了,东西拿到了就算了。” 老头子从茶桌边上拿起那枚古钱,用手轻轻的摩擦着。 这枚古钱和普通古钱很像,也是方孔圆钱。一眼看去就知道这枚古钱绝对有些年头了。上面有一层微微的铜绣,也许是因为经常被人把玩,铜绣不多,大部分都在方孔内侧位置。 古钱,整体品相是很完整的,只在边角处有几个细小的缺口。古钱颜色橙红,上面刻着两个篆字,有些模糊,不过仔细看可以看清,是两生二字。 “少爷,要不是他们老朱家那些狗东西,你的腿怎么会这样,今天还有脸来说,两不相欠,两不相欠他大爷。老子,打断他们老朱家一家人的腿,让他们两不相欠。” 吕叔从椅子上面站起来,两眼有些通红,转身就要去外面。 “老吕,灵儿毕竟去了。” 吕叔一下子就愣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身很丧气的坐回了椅子上面。 “两生钱,有点意思。” 老头子摸着手上的古钱呢喃了一句。 “对了,老吕,那件东西带过来了吗?” 老头子看向吕叔,吕叔立马从兜里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的整整齐齐,长条样的东西。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刘长生人在书房,眼神却直往这边瞄。可是离的有些远,桌子上到底是啥东西,他也看不清楚. 老头子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向他那个方向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刘长生平时根本不怵他爹,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事情有些诡异还是怎么的,老老实实的从书房出来站在老头子面前,眼睛却往桌上瞄去。 手绢里面包着的东西,是一把刘长生很熟悉的乌木短刀。 这把乌木短刀,刘长生不要太熟悉了,小时候他还和东方,辉子他们去偷过。被吕叔抓住了以后狠狠的打了一顿,这也是吕叔第一次没有卑躬屈膝的叫他小少爷。 乌木短刀以前一直被单独一个玻璃罩着,供奉在龙王庙的一个偏殿里面。 此乌木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颜色呈炭黑色,刀身上面有很奇怪的铭文,密密麻麻遍布整把刀身。靠近刀柄的位置有只很奇怪的眼睛,眼睛中间是圈状,一圈一圈的围绕。人死死的盯着它看,似乎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记忆。 刘长生当年也是因为这个,才去偷这把乌木刀的。他老是觉得,自己经常做梦梦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这把刀的眼睛上能找到答案。 老头子手摸着铜钱,对刘长生道。 “长生,给你吕叔磕个头。” 刘长生很干脆的跪下磕了一个响头,磕头声蹦蹦作响。他磕完头后,人站起身来。在他人还没站稳之时,吕叔拿起茶桌上的木刀,抵住刘长生的眉间处从下往上的划了一刀。刘长生本能想要躲开,却发现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刀子在自己眼前划过。 吕叔出刀很快,刘长生只觉得眼前一花,木刀就在他的眉心阙庭处划下一道很深的口子。 也许是吕叔出刀太快的原因,刘长生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那把木刀在他额头上划过一刀后,直接在吕叔手上化成了灰烬。 刘长生有一瞬间甚至觉刚才吕叔在他额上划一刀是幻觉,直到一道血顺着鼻梁流下来,才感觉到真实存在。还没有等血滴落地之时,老头子手上的古钱就直接贴了过来,中间方孔位置直接罩着眉心阙庭处开口位置上。 刘长生自然反应的闭上了眼睛。铜钱一压,刘长生忽然感觉有些记忆从灵魂深处觉醒了,一瞬间,他仿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那个甚至没有遗憾的前世,喝最好的酒,有最好的朋友,有让人不能忘记的女人。可以对酒当歌,敢问人生几何!除了没有活过三十岁,几尽完美的人生。 那是自己吗?刘长生几乎不敢相信,一幕一幕从脑海里浮现的影像,是真实存在的吗?从一个人出生到一个人结束,一下子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 这时的他心情复杂到顶点,心里五味杂陈。有哀伤,有骄傲,有不甘,却没有遗憾。 当刘长生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满脸混血的泪水。 刘长生走到茶桌边上,没有问一句话,拿起茶桌上好像早就倒好的一杯茶,一口喝了下去。一股强烈的茶气涌上,刘长生打了个茶嗝。 喝茶如饮酒,痛快。这时候他发现外面的暴雨竟然停了,天空好像出现了月亮。他很好奇的向窗口看了一眼,倒抽了一口凉气。 两轮月亮,正皓月当空. 刘长生回过头来死命的看着老头子,眼睛里面闪显出从来没有的亮光,身体忽然有颤抖,那不是害怕是兴奋。 随着他的情绪越来越高,头上的古钱忽然就消失不见了,而额上的竖痕越来越红,仿佛有什么东西死命的向外挤。 忽然竖痕一下子裂开,一只有点泛红的眼睛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不过仅仅一下马上就立马闭上。 刘长生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直挺挺的昏倒过去。旁边吕叔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样,一把把他扶住。然后把他打横抱起,送到房间里,轻轻的放在床上,把枕头垫好,被子盖住以后才回到客厅的茶桌边坐上。 吕叔自己给自己又倒上一杯茶,闭着眼睛喝完后才说道。 “少爷,小少爷真的像你啊!” 刘建明看向躺在里屋的刘长生,眼神有些出神,半晌才有些感叹道. “是啊,事后喝茶一杯,饮茶如饮酒,确实是有些气概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两生钱,真是有些意思了。” 吕叔满脸泛红的放下茶杯,问道。 “少爷,要不要等长生起来,问问他?” 刘建明想了想,摇摇头。 “算了,他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的,他长大了总是要有些自己不能和人分享的东西的。” 吕叔一脸好奇的问道。 “少爷,人真的有两生吗?” “这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按理来说自从轮回地府关闭之后,两生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不过看长生刚才的样子,我还真有些说不准。以前臭小子老是做梦说梦话,说的东西总是我不知道的。后来老爷子老是说我家长生,生有宿慧。所以我才想办法找到了两生钱和天目刀,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两生。两生是真的两生吗?” 刘建明最后一句有些呢喃道。 吕叔稍微迟钝了一下道。 “少爷,我们真的今晚就进京吗?要不我让吕方陪你去一趟,我留下看着。只要老吕在,少爷就不至于要看那几个老头子心情行事了。”” 刘建明喝着茶笑道。 “长生自己的事情让他自己去解决,他既然敢设局钓鱼,就要有能力去收杆。我们刘家的人,天生都要承担这些。再说,老爷子死前可是骂了我半天没出息,活该被人打断腿。对于长生,他却一天到晚跟别人吹嘘,我们刘家要出圣人了。老吕你就不想看看,我们刘家的圣人到底有何手段吗?比我要有出息,怎么也要把天捅个窟窿,还能补上才行。如果他不行,我就带着你一起去老爷子坟前骂回来。到时我保证骂得比他有水平。来来去去就几句,听了这么多年,我都听腻了。老家伙烦都烦死了,还好死得早。” 吕叔听到刘建明的话,把头低下,装狗。少爷埋怨老爷子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到。 刘长生一早醒来发现头要裂开似的,头脑里面似乎还和昨天一样在闪现一些画面,只是速度没有这么快了。刘长生马上站在了镜子边上,看自己的额头。上面有一道很淡的血痕。 经过一夜后,似乎变淡许多,有些不明显了。他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的血痕,一下子就回忆起了血痕张开时的感觉。 那是一种,一瞬间,一生一世的感觉。 刘长生忽然对这个世界有些陌生了,老头子吕叔这样亲的不能在亲的人,忽然感觉好像出现了距离。 老头子和吕叔看来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样,只是有些本事可是本事有限的人。毕竟刘长生一直认为没有哪个牛人会被人打断腿,弄成瘸子。 而且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天天当着自己几个小辈的面就开骂,总是说他没出息,活该被人打断腿之类的。 现在看来要不是老爷子眼界太高,要不就是爱之深责之切。 对了,还有昨夜在窗前看到的那悬挂天上的两轮明月,感觉自己两世为人都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两世记忆相加的自己一直认为天空中从来都只有过一轮明月。 刘长生立马起身,想要去找老头子问清楚。 可是起床后,才发现老头子已经不在家了。客厅昨天喝茶的桌子上,压着两个信封。 其中一封刘长生有点眼熟,好像是昨天穿中山装的那人留下的。 另外一封信封面上直接写着,臭小子,我跟你吕叔要出趟远门,桌上有两万块钱,这是你和东方辉子他们这两年的生活费和学费。明年高中毕业后,你就直接拿着另外一份推荐信去上学。 刘长生有些无语了,看来两轮月亮的事情,一下子还是没有着落了,还有自己额头上是真的长了个眼睛还是自己的幻觉,这些问题都要搁浅了。 刘长生拿起另外一个信封拆开,是一封很奇怪的录取通知书。 请于平成三十九年八月三十日前,到书院报道。 地址济州吉水白鹭洲上. 录取通知书的封面是一个岛上一颗硕大的树,上面有很多白鹭。 这是一份江南书院的录取通知书? 有意思,刘长生拿着录取通知书左看右看,然后顺便瞄了一下墙上的钟。 不好,已经六点了,该去万寿山上观摩天师镇灵符了。 第三章 白日焰火万丈 早晨的万岁山,笼罩一层让人迷茫的薄雾。远处看去山石树木隐现雾中,走进一看却发现好像有什么都是清清楚楚。 山中环境很好,到处都是鸟语花香。特别是紫茉莉正是花开灿烂时,漫山遍野四处花开。这种花有个特点,花心一吸可以吸出蜜糖的甜味。 万岁山,是江南丘陵地带随处可见的一座小山丘。至于它为什么会有一个如此大气的名字,是源于当地的一个传说。 相传在上古之时,此处本是一片水泽之地。水域之宽,有近百里。此水域里,有一只老乌龟妖族,一直居住在此片水域之中,活了近一千三百多年。 有一位先天神灵看重此片水域之秀美,定居水域之畔。 这位先天神灵性格极好,经常会在水畔,打坐讲经。久而久之,常有各方万族来此听他讲经诵道。 老乌龟妖族占地理之优,早早就拜于先天神灵门下。 一天先天神灵心有感应,知此地与自己缘分将尽。祂召集所有门下门徒,挨个问他们是否有最后的问题要问。 问到老乌龟妖族时,老乌龟妖族迟疑一下道。 “师尊,弟子曾听人族常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弟子见过活千年的王八妖族可是并没有见过能活万年的龟类妖族。弟子想问师尊,如果我这只乌龟想要活过万年,不知师尊是否有法子?” 先天神灵听到老乌龟妖族的问题思考很久后,叹气道。 “时间万物,寿数皆有定数。就连我等先天神灵,要万年不陨落也很有难度。虽然你本身隶属长生之类,可是三千年其实已经是尔之极限。要强行改变这一规律,要付出的代价很大。” 老乌龟妖族听先天神灵的话,感觉有戏,对天立誓。愿承受所有代价,只求能万年不死。 先天神灵当时没有答应。在祂离开此处那天把老乌龟妖兽叫道跟前,再次问它是否能承受代价。 老乌龟妖族点头不止。 先天神灵在它点头之时,手对它一指。它就变成了一座高山,也就是现在的万岁山。 关于这个传说,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不过这个万岁山的名字却一直留传至今。 万岁山中腰位置有一座观音庙。具体建立时间没人记得,不过观音庙的香火倒是一直很旺。 庙门位置,一个穿着有些邋遢的年轻和尚一大早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那抽烟。 年轻和尚脚下一双硕大的拖鞋十分的抢眼,两个脚丫子时不时的还互相摩擦一下。 观音庙前,一大早就开始热闹起来,很多人提着各式各样的装水工具,在庙前的泉眼里面打泉水。 走过的人大部分还会跟年轻的和尚打招呼,他也乐呵呵的对每个打招呼的人点头。 不过他眼神大部分时间望向山脚下,好像在等什么人。 万岁山的观音庙,一直是小镇香火最旺的一个寺庙。庙虽小,可是里面供奉的几尊菩萨听说十分的灵异。 特别是这位抽着烟一面欠抽表情的年轻和尚做此处主持后。 镇上只要有人能把先人牌位供奉在观音庙里后,家里马上就有小孩阴阳合灵成功。 这件事情让整个小镇的人都恨不得都把自家的祖宗牌位供奉在庙里。但是庙太小,念经的和尚只有一个。 能不能把自家祖宗牌位供奉此处,要看机缘,准确来说要看和尚的眼缘。 所以每天早上的时候,镇上大多数人都带着小孩来此。这样小孩即能锻炼身体,又可以跟和尚结点机缘。万一要是能有机会把祖宗牌位供奉在此,那一家人的日子就大不相同了。 半山腰,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一直拉着自己的父母叽叽喳喳的说这话,一不注意就撞到正趴在地上用树枝写字的刘长生。 刘长生就差一笔的一个镇字,忽然打弯,本来很和谐的一个字。笔划乱了后,忽然有些邪性。 刘长生赶忙用脚把地上的字抹平,然后盯着地上有些出神。 长相甜美的少女,本来想要说声对不起的,一看这人不理她,心中忽然有股情绪升起,自己很难控制。举起手来,一巴掌上去就要打向正盯着地上出神的刘长生。 她的手还没有打到刘长生的人时候,刘长生边上一位身高有一米九多近两米的少年,一步向前就挡住了女孩子的视线。 女孩子一惊,赶忙收起巴掌。抬头看到巨人一样的少年挡在自己前面。她感觉有些害怕,缩身到自己父母身后。 女孩子的父亲稍微挪动了下身子,正面对着巨人一样的少年,微笑的说道,“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巨人一样的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蹲在地上研究的刘长生。 刘长生挥了挥手,巨人般的少年侧身让开路,示意他们可以过去,不过他是向刘长生的位置退去,无形中挡住在他们和刘长生之间。 长相甜美的姑娘回过神来觉得有些丢人,对着巨人般少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她母亲拉她过来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对着少年歉意的笑了笑。 长相甜美的姑娘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拉着父母快步向观音庙走去。 “你呀,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冒失。” 女孩父亲,被女孩一路拖着走,脸上满脸宠溺。 刘长生则一直盯着地面,巨人般的少年弯下身子,小声说道,“长生哥,有什么问题吗?” 刘长生还是一句话不说,一直盯着地上,拿着树枝的手不自然的抖动,过了很久他笔走龙蛇,一个镇字成型在地上。 字成后,山中薄雾,一扫而空,整个天地好像忽然寂静了。人声,鸟叫声,甚至风吹树叶的声音,忽然停止。 三息过后,无数动物忽然暴动,四处乱窜,远离这片区域。 刚才路过被女孩一直拉着走的父亲和正在庙门口吸烟的和尚。两人眼睛几乎同时看向刘长生字成之地。两人什么也没看到,却同时感觉到心里一沉。 这是天师镇灵符? 有人一字镇灵。 刘长生看到地上成型的镇字有些出神,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临摹天师镇灵符成功了。没想到自己临摹了将近十年的天师镇灵符,今日真的成功了,而且还是两次。刘长生不自觉的摸了一下眉心之处,想起今早之事。 今天六点半的时候,在万岁山顶上。 刘长生一口气喝了半斤酒有余,昨夜种种仿佛还是梦境一般,让他有一种整个世界都不真实的感觉。 刘长生,刘亦铭,今生前世,哪个才是自己? 睡梦人初醒,日头黄似橙。 刘长生醉眼迷离的看着橙色的日头慢慢升起。 刘长生拿起酒葫芦,又大口喝了一口,把葫芦往后一抛。 一个一直站在刘长生身后的巨人般的少年东方,接住酒葫芦,小小的抿了一口,就把葫芦小心收好。 刘长生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摇头示意酒没有了,刘长生哈哈大笑,手伸向他,东方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 这时日头开始照亮对面的,当阳光照住整个山头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镇字在对面山头上闪亮金光。 东方指了指山对面,刘长生转身,东方赶忙把酒葫芦拿出来,放在衣服的更里层。 刘长生看着对面的山上巨大的镇字,两只睡意朦胧的眼睛,一下子就像被点亮了似的。眉心阙庭一道很浅的竖横,一下变深了,就像要裂开似的。 许久后,一滴深红色的血液,顺着鼻梁一直往下流。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眼神越来越亮,手不停的在空气中比划。 随着他的手指比划,空气中一个镇字闪现着一道金光,慢慢成型,眼看着就要完全成型的时候,整个字忽然崩溃。 这时,刘长生脸上已经满脸的鲜血了,但是他却神情很高兴,手伸向后面,大叫一声。 “酒来。” 东方迟疑了一下,从衣服最里面把葫芦拿出来,晃动了一下,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把酒葫芦递给了刘长生。 刘长生接过酒壶,一大口酒从头上淋下,酒水混着血水直流而下,他用手摸了一把脸,大口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快要消失金色的镇字,眼睛中的光芒一直闪亮,大喝一声。 “一字镇八方,天师镇灵帖,何其壮哉。后辈学生,今日斗胆进酒一口。天师,请满饮一口。” 刘长生把酒葫芦里面剩下的酒一下倒光,手指成剑,酒水在空气中形成一个镇字。阳光照在上面,酒镇字不停的金光闪现。 此时对面马上要暗淡下去的镇字,也一下被点亮似的。金色的光芒万丈,忽然爆发千里空中。这种金色光芒之耀眼,连太阳也一时失色。 山的那一边,忽然有虎啸龙吟传来。 刘长生用手擦了一把脸,把葫芦往后一甩,大笑下山而去。 东方一个健步,赶忙接住酒葫芦,仔仔细细的检查几遍酒葫芦看有无损伤后。才一眼看向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酒镇字。 酒镇字堂堂正正,气势恢宏无比。东方一直盯着看,看着看着眼神有些涣散。 他一个激灵强迫自己清醒,然后没有再看那个酒镇字,很高兴的追向刘长生走的方向。 刘长生在前面走着,东方则不远不近的跟着。 前面的刘长生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东方喊道。 “东方,看过白日焰火万丈吗?” 东方表情一愣,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就知道你没有看过,”刘长生眼神中又有些醉意朦胧了,也许是酒劲上扬的缘故。 他打了一个酒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叫东方的巨汉说道。 “我也没有看过,要不就今天见见。” 刘长生从兜里拿出一块古镜,随便从脸上抹了一点还没全干的血迹涂在镜面上面。本来铜锈斑斑的镜面,一下子光滑无暇,两个很古老的字在上面闪现。 刘长生拿着镜子对准一直漂浮在空中的酒镇字,嘴里喝到。 赦。 成型的酒镇字,一下打散,酒气四散冲天,并且在空中燃烧起来。火焰越升越高,越烧越烈。到最后,整个空气都像在燃烧一样,万丈之内白光闪烁。 此为白日焰火万丈。 可惜万岁山顶,为两极交界之处,阵法众多。 不然如此阵势,整个小镇都能见到这一幕。 刘长生心里暗叫一声爽,又想伸手去向东方要酒。手未伸出,才记起酒好像都被自己喝完了。 如此好景,可惜无酒,扫兴啊,扫兴。 第四章 蛊医 一夜无眠。 张淼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哈欠连天。他为了防止自己站着睡着,不停的拍脸,时不时还要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和肩膀。 昨夜他自己一个人顶着大风大雨把几百节车厢一个一个检查清楚,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昨夜那场雨可是下的不小,持续时间也很长,几乎算是下了一整夜。 中间就停过一次,不到十分钟,又开始接着下。直至近五点的时候,雨才彻底停住。 整整一夜,他一人一手电,抹黑把车厢全部检查完毕之时已经近八点钟了。 张淼检查至六点半钟,车站清洁人员已经开始打扫。他遇到每个人都和善的打招呼,几个年纪大的阿姨表面热情,回身就一脸瞧不起的样子。 一个堂堂保安队长,下大雨的夜里还要亲自检查车辆,而且还不是第一次。整个车站的人都有些瞧不起他,觉得窝囊。 张淼,吉水站出了名的老好人,一个保安队长一干十五年,一句怨言没有。平时的时候就算是在保安队里。他貌似也没有啥威信可言,不然下暴雨的夜里。 保安队好歹也有一两百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保安队长亲自去排查车辆。 至于真实情况是不是这样没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世间之人,大部分都只相信自己眼睛,或者说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张淼回到车站保卫科值班室内。 犹如烂泥般瘫在床上的林立死死的盯着他,眼睛中怨恨的眼光迎面而来。 张淼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进到洗漱间内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掉,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还顺便刷了个牙。 林立死死盯着张淼洗澡的位置,嘴巴里面呜呜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张淼听到林立的声音,边刷着牙边回头看了一眼。两只熬了一夜血丝爆裂有些通红的眼睛,看向林立,林立立马记起昨晚那幕,吓得立马噤声。 张淼摇头轻笑了一下,笑容依旧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杀伤力。但是刚才还一脸怨恨的林立,身体却不自主的瑟瑟发抖。 张淼心里冷哼一声,真是一个废物。昨天还嚣张的无法无天,今天却像条狗一样。要不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张淼真就打算让他死在外面。省得拉回来,臭一块地。保安队每年都有死亡名额,死他一个半个的,张淼也就是多写几份报告的事情。 张淼摇摇头,继续刷牙,没有再理会林立。 瘫在床上的林立,见到张淼不再用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看向自己后,心里松了口气,停止哆嗦。 林立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时这个连食堂阿姨都敢欺负的人。 昨夜竟然敢把自己这个站长小舅子打断四肢,还冠冕堂皇的把自己像一坨烂泥一样扔在保安队的值班室内。 这是谁给他的胆子,难道说是姐夫交代的? 姐夫已经知道自己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林立越想越怕,拼命想要动一下,可是自己就像是真的瘫痪了一样,一动都不能动,最多能哆嗦几下。 张淼刷完牙后,直接用水冲冲,拿起洗出几个破洞但是异常干净的白色毛巾抹了把脸。 抹完脸后,他又把牙刷牙缸,毛巾,脸盆整整齐齐的摆放好。这些习惯都是他在部队养成的,过去这么多年后,他想改都改不了。 他做完这一切后,感觉自己的精神稍微好一点了。没有那种眼睛都睁不开的强烈睡意。 他不禁感叹人真是老的快,要是二十年前。自己就是冲锋一晚上,第二天一早依然是生龙活虎的。 只要站长一声令下,抱着刀自己绝对还能冲锋两个来回。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微微的肚囊,一天到晚都是想着回家做饭是不是要换个花样。 不得不说环境是真改变人,以前自己早上起床,第一个动作永远是下意识的去摸床头的刀。 现在了,那把刀早就被他藏在仓库里面很久了。最近一次拿出来擦它,好像是三个月前的事情。 如果哪天万一车站真的有个妖兽袭击?张淼想都不敢往那边想。 平静的时间真的太久了,自己从部队回来后,自己的情绪其实一直不稳。有段时间,半夜提刀梦游在车站附近逛游。 站长怕自己走火入魔,一直没有让他参加过外勤工作。他这些年来,大部分负责的都是情报工作和站内安保工作。 虽然情报和站内安保的重要性不容置疑。可是这些年来,人族一直在各个车站不停的加装不同的阵法和符咒。 一般情况下就算事再瞎了眼的妖兽,也不敢往直冲冲的往火车站来送死。 张淼洗漱完后,就一直站在值班室门口。保安队员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人上班了。有几个想要进去值班室内换衣服。张淼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立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队长早后,主动离得远远的。 保安队员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吉水站内传言那样。 还有几个平时喜欢来保安队梳洗的车站值班人员,也想直接进去。 但是张淼整个人堵住门,一步不动。 来人嘴里张口就想骂人,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虽然张淼这人很面,可是这次他站在门口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每个试图企图挑衅他,靠近这道门的人,都有直面死亡的恐惧。 林立直愣愣的看到这一切,忽然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张淼这是要真的弄死他的节奏。 林立感觉身体越来越冷,每个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和疼痛。他知道自己被打断的四肢要是错过时间,那就是真的终身残疾。 就算他牛逼哄哄的姐夫到时也会无能为力。林立越想越怕,身上的狠劲越来越少,到最后开始瑟瑟发抖。 张淼大约在门口等了有半个小时,一个长得圆滚滚,肥不溜秋,黑乎乎的胖子,一手拿着一袋子十五六根油条和一袋子十七八个包子,另一手则提着有五六斤重的大塑料桶豆浆径直走来。 他边走还边和身边路过的人打招呼。被打招呼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回应他。事后一想,这孙子到底是谁吖?车站新来的同事? “你来晚了十五分钟!” 张淼对着来人说道。 黑胖子咬着油条,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没办法,今天咱食堂豆浆有些糊底。老吴抢救了半天,我也只有在那里等着。这老吴也太会糊弄事了,熬豆浆这么要紧的事情交给新来的小张去弄。那小子每次都出错。上次我来的时候,老吴竟然从豆浆锅里捞出一个刷锅球。老张,你说说。小张那小子是不是有内部关系?不然老吴那暴脾气,能忍的下这种事。” 张淼没有接黑胖子的话,他知道这小子的狗脾气。天生话痨,你要是跟他搭句话,他小子能嘚吧嘚跟你侃半小时。从天文地理,到澡堂子那个地方偷看位置好。 张淼直接把他领进值班室内。有几个一直注意这边的保安队员一下围了过来,凑在门口,想要看看里面发生啥事。 张淼一下开门,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他们。几个保安队员,十秒钟后自动离的远远的。走了有二三十米后,几乎同时打了个寒战。 今天的队长杀气感觉比平时操练他们的时候还凶上几分。 张淼再次关上门,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值班室门口。 值班室内,黑胖子一口直接吞下一个肉包,然后灌上一大口豆浆。他边吃边围着跟坨烂泥似的林立边上转悠,边看嘴里还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活脱脱一副看笑话的嘴脸。 张淼站到黑胖子身边,问道。 “能治吗?” 黑胖子咬一口油条,把一堆吃的堆在桌子上。把油腻腻的手在林立身上摸了摸,看到林立身体抖了一下,还顺手在他已经残破的不像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别问能不能治,给钱就行。” 听到钱的问题,张淼一直平淡的脸抽动了一下。 张淼在车站保安队当队长,一个月差不多是一千六百块的收入。按理来说,这是高薪收入。整个车站比他薪水更高的只有两三个人。 可是架不住他开支大,老婆去年刚生完孩子。家里老人身体不好,能帮上的忙有限。所以她只能不上班,蹲在家里全职照顾孩子。 再加上虎子他妈,最近这段时间住院,自己前前后后也帮他交过几次住院费。最近这段时间,说实话手头紧的厉害。 张淼忽然有些担心自己手头上的钱,怕是不够这次费用了。张淼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直接打残这小子,也省得治。不过想到站长嫂子平时对兄弟们的好。 唉,算了出钱就出钱吧。大不了,这个月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到时找几个老兄弟借点。 张淼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这次要多少,太多了我可没有。” 黑胖子认真看了一眼张淼,心里估摸着他能接受怎样的报价。黑胖子有些可惜,张淼着老小子平时就扣了吧唧的,估计是榨不出啥油水来。 唉,好不容易有个大点的活,却赚不到大钱。这不得不说是人生一大悲剧啊。 黑胖子考虑一下,决定报出一个比平时还要优惠点的价来。 “治疗费用一千,不包括耗材和药物。” 张淼听到报价并不离谱,还好奇看了一眼黑胖子,这小子转性了?不管他,说不定是昨晚雨太大,这小子淋迷糊了。便宜就好,这样自己勉强还能剩点,不用去打几个老兄弟的注意了。 “行,让他的手脚一个月后才能痊愈。” “一个月后才痊愈?” 黑胖子听到这奇怪的要求,一脸疑惑的看了张淼一眼。 张淼他很肯定的点点头。 “那行,再加五百。” 张淼一下炸毛。 “你小子怎么不去抢?” “呵呵,一个月才痊愈可是技术活。我敢说,就现在这情况整个吉水你都找不出第二个有把握做到的。何况像我这样收费如此之低的,说不定你找遍济州都不一定能找到。给句痛快话,治还是不治。不治的话,我还要搭火车回去。这油条可不能放时间太久,不然软了不好吃了。长生可是嘴叼的很的。” 张淼考虑了好久,从后面的拿出一千五百块塞给黑胖子,不耐烦的说道。 “快点治,治完快点滚。下次我要是还看到你躲在火车上睡觉,别怪我不给老刘家面子。” 黑胖子接过钱,一张一张数清楚,看到绿色的百元大钞,脸上有些发光。 “切,要不是老子贫血的老毛病犯了,在火车上睡着了,鬼才愿意来你这。最近这条路上可是乱的很。我这么怕死的一个人,才不愿意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出去守着,不要让人进来,不然有什么闪失我不负责。” 张淼点头出门,带上门,随意的站在门口。 黑胖子等到张淼出门后,从怀里拿出一包银针依次排开。 右手食指按顺序划过整排的银针。他没划过一根银针,银针都不停抖动,像是等待他召唤已久似的。 黑胖子从中间抽出一个不粗不细的银针,走到林立身边。 还没等林立看清楚他就一针下去。只是一针林立感觉自己的左臂好像就能动了。他刚想把自己的左臂抬抬,就见到一只只小虫从黑胖子的食指处爬出来,全身黑色,密密麻麻的,往自己身上爬。 他用力想要用左臂去阻止他,发现刚才好像能动的左臂。一下子又不能动了。 这时躺在床上的林立,被吓得全身大汗,嘴里呜呜之叫。 好你个张淼,你竟然找个蛊医来治我。等老子好了,跟你不死不休。 第五章 人情债易欠难还 半个小时后,黑胖子从值班室里面出来。 张淼看到他出来,一下迎上来,被黑胖子身上一股特别的味道一冲。 张淼捏着鼻子,连退两步嫌弃道。 “辉子,你都用了啥药,身上都是啥味,这么难闻?” 黑胖子辉子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脸嫌弃的张淼。 用啥药? 就给这么点钱还想要老子用药,做人不要太贪。 辉子看张淼眉头紧皱,一脸嫌弃能离自己有多远就离自己有多远的样子不像作假。 辉子自己在自己身上使劲闻闻。 一股子尿骚臭味直冲味觉神经。辉子自己都一脸嫌弃,骂了几句别人都听不懂的脏话后,才一脸嫌弃道。 “里面那小子尿了一身,刚才在里面注意力太集中,还没注意这味。现在被你一说,老子才觉得这味实在太恶心了。” 张淼万年不变的和善脸,目瞪口呆道。 “尿了?” 辉子又闻了下身上的味道,把包子和油条拿拎着离自己尽量远点,恶心道。 “是啊。这针一扎,蛊虫刚出来。他哆嗦两下,尿了一身。老张,里面那小子真是吴应豪大哥的小舅子?可惜啦,吴大哥英雄一世,找老婆的眼光,相当一般。” 张淼推了一把黑胖子辉子。 “就你话多。再说我们站长赵找的是老婆,又不是冲着小舅子去的。不能因为老婆家有个不争气的小舅子,就连老婆都不要了吧。” 黑胖子辉子想起娇娇姐她三哥,很认同的点点头。 “那倒也是,谁家没个没出息的小舅子。我走了,里面的情况都是照着你说的办的。对了,你可不要找吴大哥告我黑状。到时我可不会认账的。” 张淼没好气道。 “滚。” 黑胖子辉子连连点头。 “行行行,我滚还不行吗?对了,不要让那小子直接碰水,实在受不了那味全身擦拭就行。我可是事先交代过了,不照我说的办,我可不负责。” 张淼认真点点头,捏着鼻子道。 “你要不要洗洗,就你这味。我们火车都能被你熏臭了。” 黑胖子辉子闻着身上味,又看了一眼值班室里面。算了,那里面比自己还臭。 “不洗了,身上这味道,散散就没了。再到里面去一趟,我怕自己要吐了。” 张淼愣道。 “这么臭吗?” 黑胖子辉子呵呵笑道。 “我都这么臭了,你说里面那味能有多难闻。你一个人慢慢清理吧,我不跟你吹了。再不回去,油条就真不能吃了。” 黑胖子辉子拎着油条,一路小跑。 张淼一脸懵的看向值班室,半晌后,小声喝道。 “你们几个臭小子给我滚出来。” 几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嬉皮笑脸的探头探脑从值班室后面走出来,齐声道。 “队长,我们可没有偷听你们说话。” 张淼看到这几个嬉皮笑脸的小子,真是拿这些年轻人没办法。 他故意板着脸道。 “把屋子打算干净。老子累了,回家休息去了。对了,不要动床上那小子,就让他躺在那。中午的时候,给他弄点吃的。” 几个穿保安服的年轻人,一齐敬礼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的声音有点大,离得有点远的车站人员都注意到这边。 看到几个毛头小子一脸不正经的敬礼,几个看过来的车站人员,一脸鄙视。 心里暗想,估计张淼这个没用的保安队长,在被他们保安队的人调戏。 万寿山山脚下。 在万寿山上写出天师镇灵符的刘长生,今天是真的特别高兴,下山的时候,边走还边哼着别人根本没有听过的歌曲。 近十年的临摹,一朝功成,连刘长生这么稳重的人也是经不住有些得意忘形。 一直跟在刘长生后面的大个子东方,脸上也堆满了憨憨的笑容。 对于东方来说,只要长生哥高兴,他就高兴。 刘长生和东方刚走万岁山山脚下。一眼就看到一个黑胖子提着一袋子油条包子,满脸堆笑的站在下山路的路口等着。 黑胖子一脸的油腻泛光。脸上边角处还有一些煤渣粉末残留。身上的衣服更是一块黑一块黄。 一看他这样刘长生就知道这小子昨天又在火车上呆了一晚。 黑胖子看到刘长生和东方径直走来,脸上一下就绽放出贱嗖嗖的笑脸。 刘长生见他这熊样,不禁摇摇头。快走几步,直接伸手拿过装油条包子的袋子。黑胖子等他拿稳后,还一脸贱笑的把豆浆瓶子准备递过去。看到瓶口的位置有些脏,嗅了嗅身上,好像没有啥味道了。他用本来就脏兮兮的衣服在瓶口上蹭蹭。 刘长生则分了五根油条六个包子给东方后,给自己剩下一根油条,两个包子。而后接过黑胖子擦了又擦的豆浆瓶子直接也递给东方。 东方咬着一口就吃下一个包子,看到递过来的豆浆,用力摇摇头,示意他不喝。 刘长生没有勉强,拿起油条看了一眼,还是笔挺有些酥的样子。他点点头大口的咬了一口。然后拿起还剩小半斤重的豆浆喝了一口。豆浆刚下嘴,刘长生眉头一下皱起。 “今天豆浆糊的这么厉害,又是那个小张弄的吧?” 黑胖子还是一副贱兮兮的样子,一听刘长生的话,立马点头道。 “现在老吴可懒了,要不是看到是我去了。估计油条都懒得亲自炸。今天这豆浆糊底的比较严重,就是老吴亲自处理了好久还是一股子糊味。” 刘长生嫌弃的看了一眼豆浆,不过还是皱着眉接着喝了一大口,又咬了一口油条。油条还是和豆浆最配,哪怕是豆浆糊底了,也总比没有要好。 刘长生边吃着东西,边嘟噜道。 “又在火车上睡着了?” 黑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抓自己油腻的头发道。 “是啊,最近老是发困。昨天傍晚的时候,我找了辆蹦蹦车把煤运走后。困的不行,本来只是想要在车上打个盹,结果睡得死死的。昨天晚上下好大的雨还打雷都没醒。还好张淼巡车,听他的意思,不是他转移我,估计我就直接就被雨淹死了。” 刘长生问了一句后,就没再说话了。认认真真的把油条包子全部吃完。然后死命的在衣服上面擦干净手。一步上前,整个人往黑胖子贴去。 黑胖子吓的一抖,但是一步也没动。他相信这个世界谁都有可能会伤害他,但是不包括刘长生。 因为当年他父母死于矿难后,是刘长生把他带回刘家。从那天起只要刘长生有一口吃的他就有一口吃的。甚至说如果只有一口吃食,也许长生也会把它留给他或者东方。要知道刘长生和他同年,就比他大月份而已。 他父母死的那年,刘长生也只有十二岁。 刘家老头子经常不在家,而且说实话,老头子一个瘸子本身就不太方便,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要长生照顾,就更不要说能有余力照顾他这个孤儿了。 老头子一个月工资八九百块左右。在平矿来说,这个收入也算过得去。高于平均水平,是个中等偏上的收入。 长生一家要是两口人的话,在平矿来说也算是殷实家庭。 不过长生在收留了自己之后,又收留了东方这个傻大个。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三个半大小子,就老头子那点工资就真的不够花了。 老头子有时候也不得不出差去赚点外快钱。他一出门赚钱,他和东方两个人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由刘长生一手操办。 刘长生为了让这个家能够维持下去,在三年前去退婚的情况下。还应是舔着脸,找了一个扫煤的活计。 平矿的煤车每日都会在煤厂装卸煤,每次卸完煤后,煤车里面总是有些残留。本来这些残留的煤都是由镇上胡家的人处理,每天他们都会有人来扫煤车。 矿上也都知道这件事件,但是因为没有啥影响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给当地胡家的福利了。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此处本来就是一个妖兽横行的厉害的地方。在还没有建矿之前,现在老虎冲的位置,甚至传说有过一只虎妖的妖圣在那盘踞。 在这样环境下都能定居的本地人本身就十分强横。特别是镇上的燕塘胡家,这是一个世家一样的存在。 不要说在平矿之内,就连整个萍水矿务系统也畏他们胡家三分。 别小看只是扫一扫残煤,可是架不住基数大。平矿煤厂一天进出车厢少说也有五六百节。在大奋战的时候,更是能达到上千届车厢。全部扫下来怎么也有两三蹦蹦车的量。 如今几年北方的煤根本运不过来南方,加上南方本身产煤的地方不多。 南方六州一府之煤几乎六成都出自萍水。所以最近几年煤炭价格一直高的离谱,两个小蹦蹦车的煤怎么也能买到两三千块钱。这一笔钱的就算对于胡家来说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项收入。 这事打过主意的人很多,可是成功的没有。只有刘长生从虎口里面化缘了点肉过来。 每天运煤的车辆,胡家会主动留下十节车厢,归刘长生他们打扫。 具体刘长生当年跟胡家怎么达成的协议,黑胖子辉子也不太清楚。 他只记得那天刘长生还没走进家门,就直接昏迷在家门口。 随后刘长生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差点没把他和东方吓死。 刘长生把黑胖子的下眼皮下拉,看到一片苍白色。 “看来你是贫血越来越重了。明天不要到处乱跑了,下课后回家把剩下的几块阿胶都拿上。我让李婶加点核桃啥的,弄成阿胶片。 到时候让她切好,你每天带着一两片在身上。要是感觉头晕,就直接吃,老是这样晕乎乎的也不是个事。 黑胖子辉子听到刘长生的话,眼圈一下全红。他低着头不想让刘长生看到,自己偷偷的死命揉了揉眼睛,才抬头满脸堆笑道。 “家里就剩那几块阿胶了,还是齐鲁孔家每年给老头子专门捎过来的。今年也不知道为啥,到现在他们也没来。算了,方正我这贫血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留下几块给老头子补补身子。” 刘长生没搭话,仔细看着黑胖子的脸色,黝黑的底色透着一丝惨白,嘴唇也是发白的厉害,怪不得最近老是晕过去。还真是让人不省心。早知道就不让他跟着湘西南家学蛊医了,用血养蛊,这事确实不太靠谱,副作用太大。边考虑是不是要去医院找子瑜叔开点铁剂,边说道。 “老头子是腿痛,又不贫血,用不上的。吃了就吃了,再说老头子出门了。估计一两年内回不来了。对了老头子留下两万块钱,估计是他全部家当了,你都收好别弄丢了。对了,今天晚上的东西,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黑胖子听到刘长生这么说,也没有再争辩了。有些东西记在心里就行了。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有些迟疑道。 “长生,你说这事我们真要管吗?老李家那可不是善茬,李大炮现在本来就天天盯着你。他姐姐的事情又牵扯这么多,我怕到时候我们也不好脱身。” 刘长生把剩下的糊底豆浆硬是全喝掉后,说道。 “李大炮是李大炮,他姐姐是他姐姐。别忘记了,当年你晕在路边。李家老太一个人推着板车走了一夜送你去医院,人情债易欠难还。她既然求到家里来了,正好还掉这份情。再说,我们的计划也趁这次机会开个头。” 黑胖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脑子里面总是想起那句人情债易欠难还。 刘家的债自己看来这一辈子是很难还清楚了。 第六章 和尚天一 万岁山观音寺内。 刚才在路上要打刘长生的小姑娘,正一脸好奇的打量寺内十八尊罗汉神像。 这十八尊罗汉神像就像是活的一样,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十八个罗汉。 坐鹿罗汉、欢喜罗汉、举钵罗汉、托塔罗汉、静坐罗汉、过 罗汉、骑象罗汉、笑狮罗汉、开心罗汉、探手罗汉、沉思罗汉、挖耳罗汉、布袋罗汉、芭蕉罗汉、长眉罗汉、看门罗汉、降龙罗汉、伏虎罗汉。 以地位高低分两排排开。 坐鹿罗汉,即宾度罗跋罗堕阁尊者。祂端坐神鹿、若有所思,泰然自若、清高自赏。 特别是那微微抬起的头,十五度左右的仰角,看向上面。祂的眼神里面充满个意思孤傲的感觉。 欢喜罗汉,即迦诺迦代蹉尊者。祂的面前,有一个很淡的黑影仿佛在死命挣扎。祂则是一副妖魔除尽、扬手欢庆、心花怒放之态。 举钵罗汉,即诺迦跋哩陀尊者。祂的佛像,是祂化缘之像。祂呈现的化缘方法与众不同,是高举铁钵向人乞食之态。祂低着头,高高举起铁钵。看不到祂低头的神态,却能感觉到,祂的眼中肯定没有一丝祈求之意,而是一种举起天下苍生苦难之感。 托塔罗汉即苏频陀尊者,祂手持七层宝塔,面相威而不怒。祂的佛像没有特别之处,可是那七层的宝塔精美绝伦。宝塔里面似乎能看到有和尚念经,旅人站塔中看风景。塔中一切都是那么栩栩如生,如同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世界一般。而祂手托此塔,仿佛拖住整个世界。 静坐罗汉即诺距罗尊者。祂的这座神像,主要是神态。祂的神像,清净修心、神态自若,安详瑞庆、进彼极乐。 过江 罗汉即跋陀罗尊者。祂的神像身负经卷。头向东方看立,脚下隐见千山万水。祂一脚踏上如同东渡一般。祂一只手微微垂下。祂手下好像有一人跪拜,祂手轻抚跪拜人头顶,身子微趋前,像是在给跪拜人讲经说法一般。 骑象罗汉即迦理迦尊者。祂身材高大以此,身骑象上,气宇轩昂。祂的神像口型微开,颂经朗朗心怀众生、目及四方。 笑狮罗汉即伐阇罗弗多罗尊者。祂手执不动根本印,一对活灵活现的小狮子在祂周围嬉戏。 开心罗汉即戍博迦尊者。祂的神像笑口常开,感染力十分强。看上一眼,心情就非常愉悦。 探手罗汉即半托迦尊者。祂的神像看上去安悠自在,呵欠伸腰,神志灵通、自得其乐。祂的神像将一腿架於另一腿上,即单盘膝法。 沉思罗汉即罗怙罗尊者。祂的神像,面相丰腴、蚕眉弯曲、秀目圆睁、敦厚凝重的风姿之中带有逸秀潇洒的气韵。 挖耳罗汉即那迦犀那尊者。祂的神像,一根小尾指,正在掏着耳朵。此神像,闲逸自得、怡神通窍,横生妙趣,意味盎然。 布袋罗汉即因揭陀尊者。祂的神像手执乾坤宝袋,表情则是欢喜如意,其乐陶陶之意。 芭蕉罗汉即伐那婆斯尊者。祂的神像头上有一片芭蕉叶,微微遮住祂的头顶。祂的目光平视,悠闲隐逸、傲视太虚仙风道骨、超脱凡尘。 长眉罗汉即阿氏多尊者。祂两条长眉几乎垂地。祂面相是一副慈祥老者,得道高僧像。祂脸露微笑,仿佛通察大千,心领神会之感。 看门罗汉即注茶半托迦尊者。祂的神像威武标杆,警觉凝视。祂禅杖在握、勇炽邪魔。 后面的两位尊者罗汉,降龙尊者和伏虎尊者两尊神像,则脸像不清。只有一个大致轮廓,还不足以显现威能。 小姑娘越看越兴奋,如痴如醉。 这十八尊罗汉,是一整套法器,可是最后两尊神像还没有成型,不然这一套法器的威能,不可想象。 不要说十八尊罗汉尊者中间的微妙联系。只是单独一尊罗汉像,在她眼里就已经精妙绝伦了。 罗汉尊者衣服饰品的纹路和神态上表现出独特的气韵。特别是还有身上常人根本看不到的密密麻麻的刻字,规整又迷离的遍布罗汉全身。这一切的一切都一直震撼着她的心神。 更别提这十八尊罗汉隐约之间的联系,直观却说不出来的那种神秘的气息,让她根本没办法摸到一丝门道。 她从小就对法器痴迷,而且极有天赋。六岁开始就跟青原寺的六大师学习制造法器,就在去年也是大约夏天的时候。 她终于制造出自己独立制作的第一件完整法器。 要知道在灵觉醒之前能独立制造法器之人,就算是整个青原寺这种中土十大寺庙之一的宗门大庙,也是首屈一指。 本来这段时间,她是有些得意忘形的。可是看到这十八尊罗汉像后,她心中那一点小得意一下散去。 想到自己去给自己师叔祖六大师告别别时,六大师跟自己说的话。 嘴巴不自觉嘟起,心里暗骂道。 “师叔祖,你个大骗子,这就是你说的最没出息的徒弟,你糊弄鬼了?” 女孩一直在寺内院子里观摩着十八尊罗汉,如痴如醉。 女孩的父亲母亲则和寺庙里面唯一的和尚在里屋喝着茶聊着天。 平时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和尚,今天正经不少,最少今天他没有斜着身子,坐没坐相。 毕竟他面前坐着的可是青原寺外门长老执事,也是他们年轻一辈长老执事第一人。 和尚热情的招待道。 “师兄,嫂子尝尝这茶。武公山上的野茶,是今年新采的。天师府的老张自己采自己炒的。有一股独特的烟香味,回甘明显。比起我们吉水的名茶狗牯脑来说也只差一点,别有风味。泡茶的水是后山的泉水,那口泉眼的水倒是比我们青原寺的井水要好喝点,能泡出这款茶的一些野趣来。” “师弟倒是得了个美差,单就情趣来说,也比在寺里时高雅许多。” 中年男子举杯喝了一口,茶香扑鼻,是一副山野兰香。仔细一品的话,里面确实还带着淡淡的烟香。也不知道这股烟香是炒茶的时候留下的,还是茶香本身自带的。不突兀,感觉刚刚好。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 “好茶。” 和尚看到师兄是真心喜欢这茶。 心想是不是,等下包上点让他带回去。可惜天师府老张也是个慵懒的性子,每年茶叶都给的不多。不然的话,倒是可以让师兄多带点回去,让师傅师伯也都尝尝。 边想着,他边答道。 “师兄笑话,这是个啥美差。我被打发到这里来,说的好听点是自立门户,说得不好听就是叫发配,就跟老张一个性质。不过老张那老小子比我还没自知之明,天天到处嚷嚷说自己是独占洞天福地,将来有大机缘。一个荒山野岭妖兽横行的山,也亏他敢吹这牛。不过他那武公山山上特产确实不少,他了时不时的还寄点土特产给我,顺便炫耀一下。” 中年男子放下茶杯,眼睛向外面院子里的十八罗汉瞄了一眼,笑道。 “你小子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师叔偏心让你来这宝地,你能有今天的成就。看看你那成了型的十六尊罗汉像。要是你一直在寺里待着,估计你到现在还两眼摸瞎了。做人不要得便宜后卖乖,这样不好。” 和尚也看向外面的十八尊罗汉,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嘿嘿,师兄法眼。此处庙门虽小,确实也有诸多不凡之处。向东望去,几百里外天师镇灵符闪烁。有时间的话,还能亲自去请教请教十三先生些修行上的疑难问题。不得不说十三先生确实在教导上很有手段。师弟被他老人家指点过几次后,这几年确实是有些长进。” “天师镇灵符?” 中年男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此处离武公山少说也有上百公里,竟然能见到武公山上张天师亲自写的天师镇灵符?” 和尚很肯定的点头道。 “确实能见到。在清晨之时,万岁山山顶之处,清清楚楚的见到天师镇灵符闪耀半个小时之久。不得不说,张天师之能,确实让我等后辈心向往之。” 中年男子点头,能闪耀至百里之外,天师镇灵符之威,确实不可估量。 中年男子感叹道。 “天师之能,确实是不可揣测。没想到数百里之距,天师镇灵符之威依然能够照耀。不愧是被师傅评价为一符镇一城的符贴。” 和尚不停点头,表示赞成师兄的说法。想到自己第一次在山顶见到符咒闪耀之时,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见到的是真的。 中年男子喝了口水道。 “对了,说到天师镇灵符。刚才我和你嫂子在山腰处碰到一个少年。好像就在地上书写天师镇灵符。本来我也没太注意的,可是快到你庙门之时。我明显感觉到他竟然画符成型了。” 和尚好像不是很在意道。 “你说的是老刘家的那小子,他临摹天师镇灵符的时间很久,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忽然就成了。不过嘛,老刘家的人,不能用常理去看待的。” 听到和尚的话,本来一直没有说话的妇人忽然插嘴道。 “那就是老刘家的人啊?怪不得如此不凡,当时只是匆匆一眼,却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小伙子身上一丝灵都没有,却能模拟出天师镇灵符的走向。而且他在地上一笔写歪后,明显影响了我家娇娇的情绪。没想到这刚到此处就能见到刘家的人,确实也算有缘了。” 说话的妇人是中年男子的老婆,欧阳兰兰。 她是书院出身,正宗的阵法系修士。阵法系修士对于这种具有迷惑作用的类阵法都十分敏感。 特别是刚才刘家的少年,明明是一个一丝灵气都没有的普通人。 却只是一笔写歪竟然就能影响到自己女儿的情绪。 这种手法实在是太像是魂系的手法了。 魂系修士善于使用这种方法给人下暗示。一旦对方被暗示以后,几乎就掌握了对方的命门。只要他们再把被暗示者引入到一个特定情景中。被暗示者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刚才的时候,她其实就有这种担心。可是在她仔细感受过刘长生,确定他确实没有一丝灵的气息后,她终于放下心来。不过现在听和尚说他是老刘家的人。 她心中又有些忐忑不安,老刘家她太知道了。老刘家的人根本不能用常理看待,没有灵有怎么样,人家这不是照样能画天师镇灵符吗? 和尚看到欧阳兰兰变化无常的表情,问道。 “嫂子有什么问题吗?” 欧阳兰兰把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的跟他说了一遍。 和尚思考了半天后,说道。 “嫂子,长生这孩子我也观察很久了。他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咱侄女动手。毕竟也不是啥深仇大恨的事情。” 中年男子拍拍老婆的手,示意她不必要纠结这个问题。 欧阳兰兰对着老公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中年男子看妻子确实没事后,才对和尚说道。 “天一,今天师兄找你,有两件事相求。” 听到师兄的话,被叫天一的和尚,背一下挺着。他就知道师兄来找自己肯定是有重要事情,毕竟自己的这位师兄在政府部门也是当任重要职务之人。虽然天一也不知道他具体任职到底在哪个部门。 被称为天一的和尚道。 “师兄,你我二人说个求字就太见外了,有啥事你直接吩咐就是了。” 中年男子看到天一和尚的态度微微点头道。 “第一件事,娇娇今年要转学来这边读书,这是六师叔的意思。虽然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有何想法。但是娇娇这一年就要有劳师弟代为关照了。让她跟着你学一点东西,这也是六师叔的意思。第二了,我和你嫂子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吉水站站长吴应豪的事。这段时间萍水至吉水这段火车路线上一直麻烦不断。好几趟运煤车都被劫在半路上。大前天的时候,吴应豪亲自带队。带着他手下三位灵觉醒的高手,沿路扫荡作乱的妖兽。你也知道应豪这人杀心很重。这次妖兽不停捣乱,让他吃了上面不小的排头。他一怒之下,在吉水至萍水的火车路上,沿路屠杀而过。两天之内竟然屠杀上千妖兽。本来大家都以为,经过这次屠杀,妖兽总是要老实一阵子的。没想到沿路的妖兽作乱不但没有平息,还一直越演越烈。昨天晚上之时,竟然有三位小妖王劫路。他的三位灵觉醒高手和对方激战一夜,对方死了一位小妖王,他这边也重伤两位灵觉醒的高手。他察觉到这件事情不太对劲,今天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亲自去见了师傅和六师叔。想让我门青原寺帮着查查到底是何因由导致。师傅亲自卜卦,褂像指向萍水平矿这边,但是具体是哪方面的事情却怎么也算不出来。所以我和你嫂子才今天一大早赶过来。不过平矿这边,我和你嫂子也好多年没有回来了。现在回来后也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就只能厚着脸皮上门,看看师弟这边是否能知道些消息?” 天一陷入沉默,一直回想最近听到与之相关的内容。半天后,他摇头道。 “铁路线上的妖兽之事?这段时间倒是听人经常提起。但是说和平矿这边是否有联系,确实没有听人说过。不过师兄也别急,待我去胡家打听打听。要是真的和平矿这边有什么相关的话。我相信胡家总是会知道些消息的。正好我和胡家老三关系一直不错。等下我就去趟胡家,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啥。” 中年男子点头道。 “那行,这事就麻烦师弟了。我和你嫂子就顺便去帮着娇娇办理一下入学手续。这段时间,我们会一直住在你嫂子娘家。一旦有消息,你就直接到你嫂子她娘家去找我们就行。对了,你还记得你嫂子娘家住哪吗?” 天一和尚大大咧咧的笑道。 “这还能不知道。别忘了当年你和嫂子谈恋爱的时候,我可没少帮你把风。” 中年男子拍了一下天一的秃头,用威胁的眼神看了天一一眼,天一缩了缩脖子。 “你小子。那我们走了,有消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我知道你小子在这待久了,早就坐不住了。” 天一小心的看了看欧阳兰兰的脸色,确定她好像没听懂自己刚才说的话,暗自松口气。 而后拍着胸脯,向师兄保证道。 “师兄尽管放心。这种连主持都算不出来的事情,我可没这胆子掺和。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要是我就能搞定的事情。主持也不会派师兄你来了。这事我知道分寸,师兄放心。” 赵毅用手指了指他道。 “你呀。” 第七章 人心难测一 刘长生从万岁山下来后,没有往学校而且,一个拐弯进入一个比较隐秘的巷口。 东方跟在他后面一句话也没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两步的位置。 他的人高按理来说脚步就应该比常人大得多,可是他现在的每一步的距离几乎和刘长生一摸一样。这是多年来长期配合刘长生的脚步形成的习惯,就连他有时候不跟着刘长生的时候,他走路的脚步也是这种距离。 这种相对于他来说有些小的步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别扭,有一种内缩感,给人唯唯诺诺的感觉。加上他本来笑起来,人就有些憨憨傻傻的感觉。 没少被人当着面说他是二傻子。 其实东方不但不傻,而且智商还高人一等。只是他和刘长生呆久了,别的没学会,刘长生慵懒的性子学的一模一样。 只要是跟着刘长生,他除了关心刘长生的安全以外,啥都不考虑。 刘长生说啥,他就是啥。 东方在保护刘长生安全上其实下了一番苦工。比如步伐的配合,和他现在强制自己形成习惯的四周观望。他一眼观望过去,几乎可以排查他能力范围的大部分隐患。特别是一些视觉死角位置,他都能一眼看穿。 不停的提高警惕能力,这是他一直以来唯一爱做的事情之二。 至于最最爱的事情,那当然是吃了。对于他这样的身高和年纪来说,他每天都有种不管吃多少都吃不饱的心态。 刘长生信步游的走在巷子里。时间还早,一路上只有几个在打扫自己院子的老头老太太。 他们一看到刘长生的身影,很有默契的都同时停下手上的活。满脸堆笑,很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刘长生挤出点笑脸,也很热情的回应。整条巷子走到中段时,一位满头银发看上去最少有八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快步到刘长生面前。 她走路很急,人一直往前栽去。刘长生怕她老人家摔倒,一把扶住她老人家的手。老太太站稳脚跟后,一只手死死拉着刘长生就不放手。 她貌似用力有些过猛,刘长生被她捏住手,脸上稍微露出一点点痛苦的表情。 刘长生动了动被死死抓住的手腕,可是对方用力很大,就像是钳子一样。刘长生挣了两次都没有把手挣开,索性就让她拉着。 老太太拉紧刘长生的手后,死活要他上家里吃早饭去。 刘长生不停的向她解释自己吃过了,也挡不住她的热情。老太太一路死死拉着刘长生的手,就怕他跑了似的。她年纪大了,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刘长生根本不敢再次用力挣脱。深怕一用力,老太太就一把摔在地上,只能任由老太太一直拉着他的手。 还别说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脚下也不利索,可是手上力气不小。拉着刘长生一路至她家院子,刘长生整个手腕位置红成一圈。 她招呼刘长生和东方在院子里坐下。刘长生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手印,东方则很高兴的憨憨笑着。 东方平日里就爱和刘长生在这边几个巷子里晃悠。只要是跟着长生哥,那今天的好吃的就有着落了。 不管是不是饭点,巷子里的老人总是要留着刘长生直到吃完饭才让他走。 刘长生和东方坐在院子里面。老太太家的院子不大,可是打理的很好。有一个小小的石桌和四个石凳子。院子里面还搭了一个小小的棚子,上面是葡萄藤。绿叶葱葱,中间还挂着几串没有完全熟透的绿葡萄。早上露水还未全干的绿葡萄看上去金莹剔透的煞是好看。 刘长生一脸无奈的坐在石凳上,东方则一直站着,眼睛一直往里屋里面瞟。里屋里面传出一阵阵煎蛋的香味,稍微有点腥,可是味道极好。一闻就知道,里面煎的鸡蛋是家养鸡的蛋,香味正。 别看老太太年纪大了,可是做起吃的来却很是利索。不到五分钟,两碗热腾腾的米面就端上桌来。 刘长生的米面上是肉丝,东方的米面则窝着煎蛋两个。 两个装米面的碗都大的吓人,说是碗不如说是盆来的准确些。东方米面一端上,拿起筷子,直接夹起整个蛋,一口吃下。 刘长生笑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东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稍微侧过点身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刘长生可没有他这么大的胃口,毕竟刚才也吃过不少东西了,胃里也有些饱了。 不过看到老太太热烈的眼神,他也不得不做样子。夹起几根米面吃起来,还别说味道确实不错。面汤很有味,像是骨头汤的味道。 刘长生背这味道一带,胃口好像打开了。也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看到刘长生吃的开心,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露出慈祥的笑容。 刘长生和东方大口吃面的时候,老太太院子外面刚才和刘长生打招呼的几个老头老太太,一人手上端着一盘吃的,围在院子门口。 有的是煎饼,有的是煮鸡蛋,还有油条,包子,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少的早餐吃食。他们好像是商量好一样,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几个老头老太太站在院子门口,没有直接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好像没有她的同意大家都不敢进来似的。 等到东方面条吃了一半有余,刘长生也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老太太微微点头,几个一直围在院外的老头老太太立马堆满笑容,向刘长生围去。 他们人多,全部挤在刘长生旁边,东方就硬生生被挤到一边连石凳都没得坐了。 这种情况东方见多了,他也不介意,自己护好手上的面,自己在角落找个位置蹲着接着吃面。 刘长生边上的老头老太太的不停的劝他尝尝自己的手艺。刘长生在这么热情的气氛下不得不放下筷子。把除了鸡蛋外所有的吃食全都吃上一两口。 看到刘长生吃了自己带过来的东西,老头老太太才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和老太太一样,站在他边上一脸慈祥的看着刘长生把一碗米面吃了个底朝天。 等到刘长生把米面吃完,老头老太太们。早就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分类装好。 刘长生点头致谢后,提着一大袋子吃食,打着饱嗝,起身离开。 这次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也没有再拦他。 而是所有老头老太太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交代刘长生,有时间要常来。大家可都想着他。 刘长生不停点头称是,每一个人他都感谢到。然后拉着东方,快速离开这条巷子。 东方跟着刘长生一路大步流星,提着满袋子的吃食,打着饱嗝道。 “长生哥,王婆婆她们真是太热情了。每次一来,总是又吃又拿。也就是你长生哥老是不好意思来。要是换成是我,平时没饭吃的时候,我就赖着这里不走。吃上几天再说,哪用着就扫煤天天弄的乌漆麻黑的。” 刘长生听到东方的话,看到自己已经离开巷子了。放慢脚步,冷笑一声道。 “东方,你说这条巷子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富有吗?” 东方一愣,用手搔搔头,憨憨笑道。 “也是哦,王婆婆她们确实也不是很富有。我们多来几次,估计就把她们吃穷了。还是长生哥想得周到,我这个大饭桶有的吃就啥都忘记想了。” 刘长生摇摇头,指着他们刚才走过的巷子。 “东方你再看看巷子有何不同吗?” 东方一脸奇怪的看向巷子,巷子还是那个巷子。没啥不同啊,对了巷子里面的落叶和垃圾少了不少。估计是刚才扫过,整个巷子看上去干干净净的。 没啥不同,东方诧异的看着刘长生。心想,今天长生哥是怎么了,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了。 刘长生再次指向巷子,表情有些严肃道。 “再看。” 东方再次回头的时候,看向巷子认真了些多。这次他好像能明白刘长生说的不同了,整个巷子太安静了。 刚才还有些热闹的巷子,现在却像是闹鬼一样,安静的让人不舒服。东方感应全开,也没有再巷子里面感应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东方瞬间身上被惊出一声冷汗,一脸悍然的看向刘长生。 只见刘长生一脸冷笑的看着巷子,脸上都是不屑。 东方有些颤声道。 “长生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闹鬼?” 东方边说还边把手上提着的吃食拿起来确定,刘长生一脸无语,踮起脚尖敲了一下东方的头。 “想什么了,大白天的哪有鬼会成群结队的出来乱逛。” 东方摸着自己被敲的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刘长生。 刘长生没有理会他,而是一直看向巷子里面。他似乎要在巷子里面看穿些啥东西。 东方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敢打扰他,也盯着巷子看,不过越看越是冷汗直冒。太诡异了,凭自己之能竟然还是不能感应到巷子里面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就连刚才一路上看到的鸡啊狗啊,他也统统不能感应到。 “东方,你知道巷子里面的老人以前都是干什么的吗?” 东方被刘长生忽然冒出的一句话,吓一大跳。 第八章 冥婚二 乌云遮明月,阴风吹柳巷。 近十二点,和平村,刘家巷。 巷口的位置,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复古的新郎官的衣服站在巷子口。他的后面放着一辆普通花轿,这辆花轿是镇上的唯一一辆花轿。平时的时候一直在胡家放着,只有婚嫁之时,才会有人借用。花轿一直没有人保养,抬轿的几个木头,磨损的厉害。今天花轿明显改装了一下,围幛和门帘、窗帘都有找人贴上白色龙凤呈祥,轿顶白花盖顶。 年轻人回头看向花轿,一脸温柔,小声道。 “菱花,今夜你我结为夫妻,是我三生之幸。今后余生,请互相体谅。” 花轿内空无一人,但是轿帘无风自动一下。 年轻人看到这一幕,脸上温柔更甚。他从口袋里面拿出手绢,缓缓打开里面有一对黄金的龙凤镯子。镯子边缘磨损的厉害,一看就是老物件。他轻轻的抚摸着龙凤镯子,眼睛中泪水忽然涌出,但是脸上笑得如此灿烂。 临近十二点钟的时候,路上空无一人。今夜天上更是有乌云遮月,黑漆漆的一片。 可是奇怪的事,刘家巷内每家每户虽然都已经关上了灯,但是都没有睡觉。每家每户之人都聚集在自家门前,一家人窃窃私语。 刘家巷口位置,第一家人家,挂起来一对白灯笼。白灯笼挂起后,一股悠悠的苍白光,时明时暗。 白灯笼的照型十分特别,上面用朱砂写上了奇奇怪怪的符号。灯笼随风旋转,在黑暗中异常诡异。 第一对白灯笼挂起,就像是一个信号。 刘家巷三十几户人家,几乎在同一时间,每户都有一人探头探脑的出门,在门外挂起一对很小的白灯笼。挂好灯笼的人,都像逃命似的,关紧外门回到内屋,并且屋内也关灯。 灯笼是纸灯笼,里面燃白蜡烛,灯笼外面有用朱砂写上的符号。等到刘家巷内所有灯笼都挂起后,朱砂写上的符号一下全部透出金色底色。 一阵阴风吹过后,灯笼拍打屋檐,整条刘家巷阴冷异常。 此时的刘家巷,唯独巷子尽头的房子,忽然亮着灯光,格外显眼。 刘长生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都一丝不苟。他从亮灯的屋内走出,出门口后,笔直站立门前。 流水坳上,黑胖子背着一位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婆婆。正在夜幕中前进,他每一步都很稳。 也许是太晚了,对于老人家来说,现在正是睡觉时间。老婆婆在黑胖子宽厚的背上,一直轻轻的打鼾。 黑胖子一路小心,可是婆婆还是醒了。醒来后,轻咳几声。 “辉子,还要多久?” 黑胖子小声答道。 “可能还要走十几分钟,婆婆,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您亲自去一趟。” 婆婆边整理头发,边说道。 “刘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既然长生能来找我老婆子,那是看得起老婆子。” 黑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都是因为我的事情,才让婆婆也卷入这事情的。” 婆婆用三个黑色的发夹,把头发一丝不苟的夹住,边弄边说道。 “辉子,有些事情不要老是纠结太多。你们都还年轻,要经历的事情总是各式各样。能聚在一起那都是定数。你唯一要记住的事情是我们老刘家的人,都是一家人。不管是谁有事,说一声就是了。如果不违背本心,老刘家的人没有人会袖手旁观。” 黑胖子轻轻点头道。 “嗯,婆婆,我知道了。” 婆婆弄好头发后,从怀里把一把符纸。一张一张数着,人老了,老是忘事。虽然已经准备好几天了,但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少爷交代的事情,不能耽误了。 一路上一老一少,一直没有交流。而且黑胖子显然心事重重,婆婆明显能感觉到。 婆婆轻声叹气道。 “人老了就是话多,有些话婆婆跟你说说。你愿意听下去,就听听。长生东方还有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这几年来,大家过的都有些幸苦。特别是长生,确实承担太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东西。老婆子知道,在你心里一直觉得欠长生的,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长生从来没有想过你或者东方是他的负担。长生是独生子女,又年少就没有母亲了。有你和东方在,最少让他感觉到在这个世上是不孤单的。有你们在,对他来说,是一种荣幸。他有次喝醉后跟老婆子说过,能遇到你们,他很开心。” 黑胖子眼泪一下流出,止都止不住,他用右手一直擦拭,却一直流出。 婆婆从兜里拿出手绢默默递给他,他一把盖在一脸上,面孔朝天。 婆婆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被叫辉子的黑胖子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去世多年的母亲就是这样抚摸他的。 动荡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他默默擦干眼泪,把手绢递回,婆婆叠好后又放进兜里。 黑胖子稳定住情绪后,小声道。 “婆婆。” “嗯。” “您说人情债是什么债?” “长生跟你说的?” “是啊,长生今天早上的时候告诉我,人情债易欠难还。我今天一天都在想,人情债是什么债。我有没有欠长生和刘家人情债。” 婆婆在黑胖子背上笑了,笑得很开心。 “呵呵,傻小子。不熟的人才会产生债务,人情债就是这种。也许哪天我们不再联系了,你欠我的,能不能还给我。这就是人情债。” 黑胖子很用力的点头道。 “婆婆,这次我知道了,谢谢您。” “都是家人,没有必要谢谢。老婆子也就是把一些人生经验告诉你。人老以后,别的没有了,也就剩下些人生感悟了。你们愿意听我就说说,要是有点用处,你们自己知道就行。” “婆婆说的很有用的,我会记住的。对了,等下您要引路。你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哈哈,辉子。婆婆告诉你一个秘密,人老到婆婆这样的。要不就随时就去了,要不就老是不死。不要担心,婆婆就是那种老是不死的老贼。” “婆婆。” “嗯。” “您活久一点,我们都舍不得您。” “好,老婆子努力活着。活到有一天,看到你们几个都能顶天立地。” 黑胖子用力点头道。 “好。” 一米九多的东方,拖桃木刀在地,在城隍庙门口画出一道笔直的长线。然后收刀入鞘,独自一人站在城隍庙门口。 城隍庙的庙祝吴老四,瑟瑟发抖的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庙门。 这是赤裸裸的挑战神灵,老天啦,这种破事怎么就让自己一个小小的庙祝摊上了。 今天下午,老刘家的刘长生来找自己,希望自己可以给个情面让他带走一缕生魂。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抽了啥风,竟然一口答应了。这事也是自己一个小小庙祝能答应的?城隍阴司,能放过自己? 没想到自己胆小怕事一辈子,今年年底就要卸任庙祝之职,退休享福了。临了还敢干这么件大事。想到这里,吴老四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的。 吴老四看了一眼庙里的神像,也不知道城隍阴司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中土之地,自从轮回地府消失后,世间魂魄就再无有归处。大部分魂魄会在自然环境中消亡殆尽。有少部分灵魂则被一些事情或者事物牵绊,一直能长存于世。这种魂魄被称之为地缚灵。 地缚灵长存于世,逐渐觉醒诸多灵异之处。在特定的环境或者特定的时间内,能对于阳世产生影响。由于没有轮回地府约束,长存于世的地缚灵大部分都会变得残忍好杀。 上古时期,地缚灵作恶中土,民不聊生。 上古灵修士出手镇压数次之后,此类事情依然反复出现。鉴于此种情况,上古灵修士集众人之智。想出一个办法,改良本来只册封阳神的封神机制,开始册封阴神。 并仿照当时的阳世体制,确定了城隍阴司。 此后被册封的阴神,供奉城隍庙中。并名正言顺的成为有记录的正神,享用人世香火。此类正神和阳神一样有权限有职务,划定管理范围。 后来有上古大灵修士,发现管理城隍庙的庙祝,灵觉醒的比例大大增加。仔细研究以后,发现使用一些特定的阴灵会让人有灵觉醒的能力而且也会让修士自身灵觉醒的概率增加。 这一发现,让城隍庙的地位大大增加。也导致了灵修届的变革。而自此之后,阴神的地位甚至有超出阳神的趋势,是真正的正神。 但是今夜却有人要堵门城隍庙,直接挑战神灵权威。 时间刚过十二点,城隍庙内黑白无常神像上飘出两道黑白虚影。 东方低头抱拳行礼,态度恭敬道。 “刘家东方,见过两位阴司。” 黑影和白影,在东方面前慢慢显现。 一位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 一位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此二位乃阴司黑白无常形象,也就是民间称的谢七爷和范八爷。 祂二位,在东方行礼之时,都偏了下身子,未受全礼。 东方行礼后,挺身站立,只是没有抬头注视对方而已。神不可直视,这是规矩。而且东方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此处城隍庙可是有城隍老爷的,祂既然没有亲自现身,也就代表祂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这个小辈纠缠。 不然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阴司不可能拖到现在才象征性的派出两位阴司。时间已经过十二点钟了,就算东方让祂们过去,也不起任何作用。 祂们现身只是代表一种态度,东方心知肚明这件事,所以他的态度一直很恭敬。 谢七爷和范八爷,果然没有动手的打算。祂们二位甚至都没有手持法器,两位阴司就这样站在东方面前一动不动。 东方和躲在里屋一直盯着这边的吴老四同时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本地城隍是真的网开一面了。 特别是吴老四,一身冷汗,就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嘴里不停念叨着。 “茅山祖师爷保佑,我吴老四退休金算是保住了。” 双方都站在城隍庙门口一动不动,没有任何交流。但是形势并不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友好。 就这样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后,谢七爷开口道。 “时辰已过,此事以了。老八,我等可以回去交差了。” 东方再次抱拳行礼,这次两位阴司没有躲开,受了全礼。 受了东方的礼后,两位阴司对看了一眼。谢七爷眼神中好像在询问什么,范八爷迟疑了一秒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谢七爷再次开口,表情异常严肃。 “东方,本来有些事情,不该是我等开口问的。但是既然是刘家之事,我们就多嘴说一下。东方,长生可知阻挡阴司办事的后果有多大?” 东方知道两位阴司,要冒着巨大风险提点自己,弯身保持半礼姿势恭敬道。 “请两位阴司指点。” 谢七爷点点头,孺子可教。 “人鬼殊途,活人和野生灵结合的,这是自古里来就不被允许的,是死令。这件事情上,阴司是不可能妥协的。今夜过后,城隍爷必然会让日游神上报都城隍爷,请祂老人家定夺的。规矩就是规矩,你等也不要有怨念。” 东方点头,这个结果长生已经知道考虑到了。 谢七爷看到东方点头,继续说道。 “野生灵杂念很重,特别是新生野生灵。一般野生灵要在头七之后,记忆才开始慢慢消退。直至四十九日后,野生灵才会彻底消除生前记忆,回归本源记忆,也就是保留对事物的认知却除去对生前事物的牵绊。一般来说,如果今生他生前作恶不多的话。并且在四十九天后还能够维持灵体不散的野生灵。城隍爷就会把他接引到英灵殿,立英灵牌。而后十年内,英灵在英灵殿内受人世香火祭拜,才能成为真正的英灵。成为英灵后,就可以阴阳合灵,对合灵之人有益无害。可是今天你们拿走的野生灵,今日才是头七。其自生记忆还未完全消去。七情六欲依然旺盛,此时和人结合后很容易产生执念。执念一生,野生灵很容易就会变成地缚灵或是邪灵。如果只是成为地缚灵的话还好一些,大不了我们阴司出手,灭掉他就是了。可是一旦成为邪灵的话,对方就会变得十分狡猾,有些邪灵的伪装,就连我们阴司也没有办法察觉的到。到那个时候,如果对方再惹出杀孽,那个责任就大了。到时整个中土灵修士,阴司包括众正神都会视你们为敌。此等后果,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第九章 冥婚三 离城隍庙不到三百米的李家阁楼上。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壮汉,规规矩矩的站在干瘦的少年身后。 这个壮汉就是平矿赫赫有名的狠人,李苗,也就是黑胖子辉子嘴中的李大炮。 此人很有天赋,不到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阴阳合灵了。还跟着当年一个湘西逃难过来的瞎子,学过些本事。而且他从小就在街面上混,笼了一大票大大小小的混子在身边。他为人豪爽,从不重小财,出手则狠辣,动则重伤至残。 不到十八岁时,就俨然是平矿叫得响名号的大混子。在那个年头,在平矿也算得上是个人物。手下有好几十号兄弟跟着混饭吃,每次出门五六人拥着。走在路上,人见到他怎么着也称呼一声李爷。 可惜好景不长,平成二十四年,全国性严打。一夜之间,平矿大大小小能叫的上名号的混子都一网打尽。 李苗也难逃法网,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最终也就是首上一刀。 没想到他碰到了人生中的贵人,也就是被矿上人称笑脸佛的洛邑李家的老二。 李老二把他弄出来,改了一个名字,就叫李大炮,然后把他安排在开拓区上班。自此之后他老实了七八年。 直到前年矿上塌方,死了近十人。事情出后,家属闹得很大。后来就是李大炮去收尾的。听说一人就赔偿了两千块赔偿金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事流传版本很多,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是大家都认为他用了些不见光的手段。 就因为这件事情,他一下子就被提拔为开拓区一区副区长。 站在李大炮前面的干瘦少年,是李家小字辈的老三,也就是李老二的侄子。 人看上去一脸蜡黄,嘴唇乌青。不时还咳嗽两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而且他带着一副厚框的眼镜,眼镜很大显得脸很小,脸颊内陷,像是有两块肉被硬削去似的。骨骼感明显,一副刻薄寡恩的样子。 他举着望远镜,从李家阁楼之上一直看向城隍庙的位置。他嘴巴里面一直念叨着什么,如果仔细听的话。能清楚的听到他在复述近三百米城隍庙门外东方和谢七爷的对话。 看了一会后,他又接着咳嗽几声,咳得十分大声。咳到后面,就连手上的望远镜都有些拿不住了。可是他的手却一直死死的握住望远镜,嘴里竟然还在复述城隍庙门口的对话。 一直站在他身后规规矩矩的李大炮,眼中充满了欣赏的目光。 李家的这个少爷,还真是个不让人失望的角色。有胆子把手伸到赣西萍水来,洛邑李家还是有几分不凡的。不管是李笑脸佛李二爷还是这位李家病秧子的三少爷都是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姓李的少年,一直看到谢七爷和范八爷消失后,才把望远镜放下。放下望远镜的时候,死命的咳嗽几声,吐了一口带血的痰在地上。李大炮刚忙上前,少年摆摆手,避过身去,自己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擦了擦嘴,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回过身来开口说道。 “老太太情绪还好吧?” 姓李的少年,说话柔却粘连,好像还是有口痰在嘴里的感觉,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让人很难受。 李大炮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三少爷放心,我妈没有问题的。” 姓李的少年,手推了一下眼睛,头轻轻的摇动一下,显然不太相信。 “李哥,有些事情不要掉以轻心,怎么说,那也毕竟是她亲生女儿。” 李大炮咧嘴笑开,神情透出一丝残酷道。 “三少爷,死了的李家人,已经不是李家人了。” 姓李的少年看到李大炮的表情,微微点头。忍不住又咳嗽几声,而且越咳越大声,止都止不住。他的手不自觉就摸向衣服上口袋,要伸进去的时候迟疑了一秒钟,拿出一片药片,迅速放进嘴里,然后闭上眼睛憋着气。 李大炮迅速去倒了杯水,端到他面前。姓李的少年,过了有一分多钟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一口水下去,少年的脸色竟然变好不少,就连嘴唇颜色也看上去红润点。 李大炮看到这药效果竟然这么明显,想到老妈的久咳之症,有心问一下,不过话到嘴边却憋回去了。 李姓少年喝完水后,就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只是没有在憋气。几分钟内他一声也没咳,而且脸色越来越好,甚至你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凹陷下去脸颊都充盈了一点。 “李哥,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说服老太太做这个局的?老人家应该下不了这个狠心的。” 李姓少年睁开眼睛开口说话,这次他的声音又变了。字语很清楚,语气变得轻细尖快。李大炮心里一下就联想到山里遇到的蛇吐信的样子。 李大炮不禁打了个冷颤,回答问题的时候,人也变得谨慎了。 “我妈出生在湘西山里,家里五个小孩,她是老大。不到十岁的时候,外公和别的村子里面的人抢水源。被人活活打死,扔尸在山涧里面。外婆抹黑去收尸,被山里的妖兽咬死了。后来她带着弟弟妹妹在村子里面活了两年,受不了苦了。就把四个弟弟妹妹全买到过路的人贩子。自己带着八百块钱,跟着一队勘探队来到矿山。十六岁的时候,被勘探队队长的老婆,当众打到流产。那个时候,名声臭了,在矿上寸步难行。她又舍不得离开矿山,所以不得不嫁给我爹这个窝囊废。她从小跟我说,如果我以后不能出息,让她过的风风光光的话。她就要把我在粪坑里面溺死。所以不要说,这次我妹妹只是死后被做一个局,就算她活着,这个局该做还是会做。我妈从小就不喜欢她,说她太像我爸,丢人。” 李姓少年听到李大炮说话有些越来越高,眼神里面出现一丝玩味的笑意。 “听说你爸,在我二叔手下的做会计?” 李大炮自己也觉得有些失态,眯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那叫一个憨厚。 “是啊,承蒙二爷看得起,跟着二爷在做账。他人老实,怕事,没什么出息。二爷也是看着我的面子上,让他吃口饭。” 李姓少年笑笑,不可置否道。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来着?” “巨春树。” 李姓少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巨春树好特别的名字,好像听谁提起过。 “你父亲姓巨,你姓李,看来你是和你妈姓?” 李大炮点头道。 “是的。” “姓李好,也算和我是个本家姓。而且你确实是和你妈更像一些。” 李大炮憨憨的笑道。 “哪敢和洛邑李家高攀,不过李姓确实合适我一些。” “听说你现在在开拓区一区任职区长?” “呵呵,副区长,副区长。都是承蒙二爷照顾,才有的今天,不然我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哪能有今天。” “今天这事,我跟二叔商量过了。估计你那副字马上是可以去掉的。今天就提前恭喜了,李区长。” 李大炮一愣,脸上笑容一下裂开,看上去比刚才要真诚的多。 “谢谢三少爷,以后有事找我李大炮办,一定肝脑涂地。我就是咱李家的一条狗,让我咬谁就咬,咬住了就绝不松口。” 李姓少年没有接李大炮的话,而是转身用望远镜又看了一眼城隍庙的位置。刘家的那个叫东方的小子,正在和庙祝吴老四聊着天。李姓少年冷笑一声。 “李哥,我们下去吧,这边的好戏,看来是开不了锣了。刘家在萍水这边的根基看来是真的很深,就连阴司也要冒着风险给他刘家送去几分人情。盯住刘家的刘长生,我要好好跟他玩玩。看看他们刘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敢看不起我们洛邑李家。” 李大炮迅速开门,弯身让李姓少年先走。 李姓少年一步走过李大炮,忽然又停了下来,仔细看着李大炮的脸。 这张脸如此熟悉,不应该啊。李姓少年天生脸盲,一般来说只有重要的人自己才会下意识的去记住。 李姓少年努力回想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巨春树,怪不得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这个名字他听过二叔提过两次。 一次是两年前祖屋里面,老爷子当时有想让二叔离开萍水回洛邑的打算,当时老爷子当着他的面问二叔。 “老二,家里这边可能有些事情要你回来处理。我打算把你从萍水调回洛邑,那边有什么人才,你要是放不下的话你自己就要早做打算了。我跟老张头谈过,他说他能确定帮你的只有一个名额。你回去考虑一下,早点答复我。” 当时二叔瞬间答道。 “不用考虑,我只要巨春树。” 第二次的时候,是自己刚来萍水的时候。有个一点都不起眼的老头跟着二叔接车。他一下火车,二叔就介绍了那人。 “他叫巨春树。” 李姓少年,感觉有些东西连起来了。而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好笑。 一个看不起自己父亲的儿子,被父亲庇护。一个看不起老公的老婆,也不知道自己老公的本事。 怪不得二叔出门时还交代自己。 “见见他们做事的手段,不要学习他们做人的心性。眼前的东西,容易一叶蔽目。” 有点意思。 第十章 冥婚四 时间十二点整,刘家巷口。 此时天上忽然下起小雨,雨虽小可是落在人身上却异常阴冷。而且云层上面总是能隐约见到有闪电,纵横交错的。 辉子很小心的放下婆婆,把外套脱下来给婆婆罩住头,不让雨淋到婆婆。 婆婆双脚站地人有些颤颤巍巍。 辉子赶忙要去扶,婆婆笑着摇摇手,自己慢慢站稳。面向穿着新郎服的小伙子,慈祥的笑道。 “小伙子就是新郎,很精神嘛。” 新郎服的小伙子赶忙从轿子边上走到婆婆面前,双膝下跪给婆婆磕头,婆婆一个眼神示意辉子。辉子一把截住他,小伙子没能跪下。 婆婆看了一下天上引而不发的雷电,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低下头来,手指刘家巷,轻声说道。 “老婆子面前就别跪了,等下有你跪的时候。看到这条巷子没有。等下你要从头跪倒尾,每家每户你都要磕够三个响头。这是你欠他们的,磕头的时候可要诚心。你们这事因果大着了,要不是看到刘家的面子上。我估计没有一家愿意愿意掺合你这事。” 新郎官没有能跪下,还是深深的给婆婆鞠躬到底道。 “王婆婆,大恩大德,田德没齿难忘。” 婆婆摇摇头手,笑道。 “等你没齿的时候,婆婆早就入土了。至于大恩大德,过完三个月再说吧。婆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帮你,还是害了你。”婆婆边说边看向花轿位置,“新娘子本是大婚之时,老婆子也不该多嘴的。不过你这件事情也牵扯到不少人。老婆子也就多嘴说一下。如果你自己可以把握的话,四十九天内来找老婆子。老婆子给你和新郎官留一条活路。” 婆婆话音刚落。 花轿内就隐隐传来一阵哭声,凄婉悲切。 新郎官快速走道轿门处,低声说道。 “菱花不哭,这件事情是我自愿的,就算是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我们两个人欠别人的,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做猪狗还给他们。” 听到新郎官的话,轿帘微微颤动,轿内哭声渐小。 婆婆看到这一幕,有些恍惚,好像似在哪里见过,可惜人老后好像什么都记得,也什么都记不住了。 婆婆转身手用力的抓住辉子,干瘦的手指抓的辉子生疼。 “辉子,送婆婆这一路到这就行了。等下的时候,你就站在这里不许动了。不管等下发生什么事情,你一步都不能动,就看着。长生为了这件事情,付出不少,不要让它功亏一篑。” 辉子有些泪目的点点头。 婆婆松开手,拿出手绢手颤颤巍巍的帮辉子把眼泪抹去。 “不哭,男子汉顶天立地,从这一刻开始。婆婆会一直看着的,好不好?” 辉子憋住眼泪,很用力点头。 婆婆笑了,满脸的褶子,一下绽放,笑容像花一样。 婆婆向前挪三步,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像是要摔倒似的。辉子看到,双手紧握拳头,死命憋住又要流出的眼泪。 婆婆从怀里拿出六张符纸,符纸颜色陈旧,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不过奇怪的是符纸上面的印倒是依然鲜红,夺目。 婆婆看着几张符纸有些发呆,用自己粗糙的手,把它们小心翼翼的抹平。嘴里喃喃自语道。 “本来是打算把你们带到棺材里去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你们拿来用了,也好这么好的东西,压棺材可惜了。” 婆婆把六张符纸一次排开,右手一招六张符纸无风飞起立于空中。婆婆一脚踏地,人一下站直,身上颤颤巍巍的感觉尽去。这一刻,婆婆身上充满威严,她两只眼睛瞳孔上翻,渐渐整个眼眶之中只剩下眼白。此时婆婆开口,声音洪亮中性。 “丰都大帝,五方鬼帝。听我赦令,显真身。” 六张符纸在阴雨的空中自燃,地面之上,有六根火线自动蔓延。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整个图案成型后,一下点亮,一股金色之光直冲天际。 天空中一声雷鸣响起,一道闪电落下,砸在金光之上。金光没有一丝损伤,还是一直向上,射穿重重乌云。 片刻之后,金光收敛,地面上图案完整显现,此时有十位金色身影从图案中走出。 “丰都,阴长生。” “桃止山,鬼门关,蔡郁垒,神荼。” “嶓冢山,赵文和,王真人。” “罗酆山,张衡、杨云。” “罗浮山,杜子仁。” “抱犊山,周乞、稽康。” “奉诏前来。” 十名神灵显身抱拳行礼,婆婆笔直站立坦然受之,天空中电闪雷鸣。 边上一动都不敢动的辉子,两眼睁的浑圆,但是马上低下头。心里一片红热,没想到婆婆如此了得。十位阴职阳神,婆婆六张纸符,一招而至,这是何等威风。 婆婆不能知道辉子的想法,而是又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此时天空中电光闪烁好像离地面越来越近了。从小往上看能感觉到,整个电光之网好像要把她吞噬一样。婆婆对此毫不介意自己声调再次升高,大声喝道。 “新郎官,站立轿边。十位鬼王今日幸苦诸位,抬轿入门。” 十位鬼王同声应道。 “领法旨。” 阴长生和嵇康站立轿前,其余八位鬼王站在轿下,抬轿,轿起。 天空中一道巨大闪电一下劈下,直冲轿顶,站在轿头的阴长生随手一挥闪电凭空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新郎官,一直愣在当场,直到被婆婆狠狠推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拼命的跑到轿边,站在轿边之时感受到几位神明的气息,还是一阵脚软,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来。轿内那位更是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轿起之时,那道闪电落下,自己感觉立马要魂飞魄散似的。 还好轿前丰都鬼帝阴长生出手。 十位鬼王抬轿出嫁,这是泰山之主都没有的规格。自己一个小小生魂有何资格。怪不得刚才王婆婆这么肯定的跟自己说,如果想通了就去找她,可以给条活路。刚才的时候,她不信,现在她信了。 婆婆快走几步,站在队伍前,执杖而行。 跨出一步后,一把符纸扔出,一对吹拉弹唱的小鬼,凭空显现。每个小鬼都身穿喜衣,煞白的脸上涂着胭脂红粉。他们出现后,音乐立马响起,锣鼓开道。本来安静的刘家巷口,一下热闹起来。 婆婆在走一步,又是一把符纸扔出。天上飘落泛粉丝光芒的桃花花瓣,在深夜里面这一切显得那么的诡异,也是那么的美丽。 婆婆站在刘家巷口,中气十足的喊道。 “天地为证,老婆子王绍兰为媒。有男田德自愿与阴人巨菱花结为夫妻。虽阴阳两界相隔,依然挚爱不悔。今夜刘家巷诸位父老乡亲点灯引路,十位鬼王抬轿。望苍天念他们一片痴情,给予成全。” 话音刚落数十道闪电一齐劈下,雨点如黄豆大小洒落。 阴长生和嵇康,左右站位,一张法网向天铺开。数十道闪电一起挡在法网之外,雨滴更是被溅射到四散。 婆婆白色眼珠,有光芒散射,她执杖击地。披头散发,手指天空。 “不要给脸不要脸,老婆子今日问苍天。你一个小小的因果也敢替苍天答我。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婆子是老了不是死了,岂是你等能欺之人。邓忠何在?” 一个生的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之人从婆婆背后走出。 他样貌丑陋异常,却一脸温柔的看着满脸皱纹的婆婆, “邓忠一直都在。” 此乃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部下的天神,邓元帅邓忠。 婆婆的本命神明。 此神一出,轿头两位鬼王拱手赶忙见礼。 邓忠点头致意,右手凭空一抓,一把开山巨斧现于他手中。 他凌空飞起,凌空之时还一脸温柔的看了一眼婆婆。 婆婆对着祂点了点头,祂那张丑陋异常的脸露出笑脸,如花绽开。 祂在空中一脚剁下,直上数千米之上,站立空中。手持巨斧,对着漫天的雷电直接一斧子直劈过去。 斧子里面一道紫色火光直线冲出,天空中一道紫红色闪电迅速生成。从云层最上层随着紫色火光位置落下,一声巨响之下,整个空中雷电全部散开。 整个天空五光十色,犹如烟火绽放。 电光散去,天空中的雨水也随之散去。一轮明月直挂空中,一道月光直照轿顶。 那一束月光,美得让人侧目,犹如亿万精灵在舞蹈一般。 苍天不负有情人,礼成。 邓忠从天空落下,对着婆婆笑笑,从婆婆边上一步走到婆婆影子下面,消失不见。 刘长生从很远看到,邓忠走过婆婆旁边的时候,祂的手和婆婆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刘长生笑了,笑得很开心,这是他莫名多了一世回忆,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第十一章 冥婚五 刘长生笔直站在自家门口,花轿离他大约只有不到十米左右的距离。 新郎官沿途一路磕头,额头位置已经鼓起一个很大的血包。但是他每一户磕头三个响头依然不打一丝折扣,一磕到底咚咚作响。 眼见他只要在磕头一家后就要上门了。刘长生整理一下衣服领子,把头发也稍微收拾一下,并把戴在胸前主婚人的花理正。 主婚之人今夜一定要站稳,一定要八风不动。 轿子行至刘家,轿落。 十大鬼王对着刘长生一礼,刘长生低头回礼,一辑到底。他们十位尊神没有躲过,受之,点头后消失在空中。 婆婆亲自揭开轿门,轿内空无一人,但是阴气重重。一阵阴风拂过,婆婆把轿门放下。 一手微微抬起,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放上,婆婆抬步牵至刘长生面前。她招手让新郎官过来,把这只冰冷之手放在他手上。放手之后,婆婆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 “小伙子,老婆子放手之时,就是你守诺之时。此时本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诺。你们阴阳两隔,本无缘分再续,有今日之缘,实属不易。你是个好孩子,婆婆看得出来,珍惜眼前吧。” 新郎官听到婆婆之话,默默点头。他已经额头肿胀到眼睛都睁不开,可是目光仍有柔情。 他另一只手也搭在冰冷之手,握紧转身面向刘长生,见礼。 刘长生再次整理衣物,轻咳一声,高声说道。 “我不过是一介黄口小儿,做主婚人之位,确实有些不妥。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就舔着脸接了这活。田德,巨菱花,今日在此结为夫妻。你们可愿意。” 田德坚定的点头,说道。 “愿意。” 他旁边也有一个悠悠的声音答道。 “愿意。” “那好,以天地为证,我以刘家之名。宣布你们的婚姻,成立。” 刘长生右手做剑指,在空中写到一个大大的镇字。镇字一现,一直站在巷口的辉子,一口黑血吐出。 婆婆看到在空中闪烁的镇字,两只眼睛一下水润。嘴里喃喃自语道。 “老爷,没想到我老婆子命这么好,能够看到小少爷从今天开始撑起整个刘家。” 此时平矿浒泉村内,一座不起眼的房子里面。 穿的花枝招展的五十多岁六十岁的妇人,一口鲜血喷吐一地。 瞎着眼的老头,摸索着把一碗黑漆漆的药,端到她面前。 “喝了吧,能舒服不少。” 妇人端起药正准备喝,嘴里又一口鲜血涌出。半口血喷在黑漆漆的药里,她也不在乎,混着血一口喝下。喝完后,一直憋着。过来五六分钟,她终于感觉到胸口没有像一坨铁压住的感觉。 “老瞎子,因果链断了吗?这么快就反噬过来。” 瞎眼的老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抓起一把米,对着空中一抛,米粒在空中四散而开。瞎眼老头嘴里念念有词。 词没念完,瞎眼老头忽然整个人趴在地上,头不停的往地上死命的磕,边嗑嘴里边喊道。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尊神饶命,尊神饶命。” 一直在地上磕了有三四十个头,额头上鲜血一直留下,他才没有再磕头。整个人却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妇人看到瞎老头的样子,也吓一跳。对于惹到刘家,她本来就惴惴不安。小辈年轻人对于刘家的映像可能是有一个瘸腿的老头,一个没有灵的半大小子,两个才觉醒灵的外姓小子还有一个跟着长生屁股后面的李家小子。 可是对于她这个在平矿待了有大半辈子的人,是见过刘家老爷子的。当年老爷子的威势,整个刘家在萍水的影响。妇人不能尽知,也见过一二。这也是当年以她的性格,会推着板车走了一晚夜路,中间三次差点就掉到山涧也要把辉子送到医院的原因。她不求有恩刘家,只求接个善缘。 她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有勇气敢设套刘家。今夜孤注一掷,是骨子里的不安分占两分。还有就是洛邑李家的支持,儿子的蛊惑也占了三分缘由。 其中余五分信心却来自趴在地上一直抖动的瞎老头。 瞎老头,本是湘西匪军祭祀。好多年前,不知何原因逃到平矿。妇人自认一生爱计较,不求回报的好事,一生就只做过两次。一次是深夜带辉子就医,一次就是把这个躺在路上要死的瞎子带回家治好。 当年她在路上看到一身毒疮的瞎子,不知道为何平生第一次起了善心。也许是他的样子还有身上的味道太像以前村子里面的老祭祀。 常在村口神神叨叨,一身邋遢不堪的老祭祀。是她犹如噩梦般的两年里唯一的温暖。要不是老祭祀后来去世了,她相信自己就算是再苦再难也不会把弟弟妹妹给卖了,独自一人出山。 也因为这个善举,让她和儿子的人生轨迹发生了重大变化。儿子李大炮,十二岁就阴阳合灵成功。这件事情在最近十几年在整个镇子来说,也是一件数得来的大事。更不要说,此后近十年在镇上的风光时刻。那也是妇人最开心的时候,儿子出息,镇上没有一个人敢瞧不起自己。老公虽然窝囊一点,但是不俗气。除了文人的酸蠢气重点,就是上进心弱了点。女儿死心眼,喜欢一个男人,跟她老爸一样没啥出息。这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只要儿子有出息就行。 只要儿子有出息,她才能活的像她想的那样。 为了想要活出自己的样子她不在乎生死,不在乎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 人生之事可一错再错,不可三错。 妇人想起老祭祀的话,心里默念。 “第二次了,没有机会再错了。” 和平村,一栋自建三层楼内,灯火长明。 里面二层房间很大,不过陈设却很奇怪。和学校上课的教室陈设一模一样,前面有黑板,有讲台,甚至讲台上方还有一面钟。而且下面坐着的人也是两个人一桌,长条凳。 跟课堂一摸一样的房间内,两个人一组,一人做账,一人核对。整个教室一样的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写字和翻页的声音。直到其中一个小伙子一个哈欠打起,另外十几人再也忍不住,一个接一个的哈欠连上。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将近一点钟,十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子,每个人都跟霜打的茄子。连续核算超过二十个小时,除去吃饭上厕所,一直都是在核算。十几个半大小子,早就都坐不住了,每一个人的眼皮都打架的厉害。 坐在靠后排,理着平头鼻子右边有颗大痣的小伙子,也打了个哈欠。看到边上睁着眼睛,却发出轻微鼾声的师弟。禁不住笑了,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边上眼看头就要磕到桌子的同门师弟,人一抖,两眼迷糊的看向自己的师兄。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样子。然后又看到桌上厚厚的账本,身无可恋的喝了边上早就冷了的浓茶。 一口喝下,连茶叶也没放过。喝完后偷偷看一眼正在埋头在讲台上核算的师傅,看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环境的打扰。他写字翻页的节奏甚至和早上刚开始一样。师傅真是天人,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能扛。他悄悄和刚才推自己的师兄说道。 “师兄,师傅这是怎么了?平时的时候,哪怕是活没干完,也会让我们第二天再做。今天这都快一点了,我怕这样熬下去,我迟早会英年早逝。” 鼻子右边有颗大痣的小伙子,看一眼讲台才答道。 “不要乱说话,你没看到今天诸位师兄一句话都没说吗?师傅,他,今天心情不好......” 问话的小伙子,一听这话,精神一下起来了。师傅心情不好?他从洛邑来萍水不到一个月,一直跟着师傅学习。本来他一个洛邑里也算是称得上号家族的大少爷,是看不上新拜的师傅的。可是跟着老师学习一段时间他是彻底的折服了。老师才学之高,明显要超过他在大学里面学习的那些所谓的大师级教授。 近一个月内,他只要能问出的问题,老师总能给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说法。甚至有些他只是在国外杂志上看到的前沿想法,老师也能说出一个可行性很大的思路。 一个月相处后,老师在他心目中,除了人有些木讷,还有些胆小外,没有一丝缺点。完全符合他心中高人的所有臆想。就算是木纳胆小,他自己也为师傅找了理由,木讷是讷叫言而敏于形,胆小那叫惜命。 打死他也不相信,师傅会因为心情不好而影像到他们。 他挪动身子再靠近点同桌师兄,声音更小声的问道。 “师傅为什么心情不好?” 师兄抬头又看一眼师傅,纠结一下,不耐烦道。 “不该问的别问,干活。” “哦。” 第十二章 李家小子 时间至一点钟,一直做着重复事情的巨春树,停下动作。 他停下动作后,下面昏昏欲睡的感觉的学生们,一秒清醒。大家装作不停做事,却不停的偷瞄老师。 巨春树扶扶眼镜,一直看向远方,眼神却很空洞。时间过去五六分钟,他起身眼前一黑,身体晃动一下才站稳,说道。 “今天到这吧,明天休息一日。” 话音刚落,下面的人一起站起,鞠躬行礼。台下同学一直躬身低头,等到巨春树身影消失不见,他们才起身。 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的二师兄,低头却眼睛一直看着老师的背影,等到老师出门关上门后抬头后泪满脸泪水。 和他同桌的三师弟,和前两排的弟子,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二师兄,看到满脸的眼泪二师兄,大家眼睛也都是通红。 今日,大师兄和老师的女儿大婚,师傅不能去。他一句话都没说,却留住弟子们加班。大部分老弟子都能够感受到老师不一样的情绪。老师不爱表达,心里却比谁都明白,也比谁都用情至深。 巨春树一出房间,人一下瘫软,整个身子直直的往地下倒去。早就站在门口等了有两三个小时李家老二李愈,赶忙一把把他抱住。 时间至早上六点,巨春树才醒来。他一睁眼就看到坐在床边,顶着熊猫眼一直头向下栽的李家老二李愈。 巨春树心里有些温暖,他用手轻轻推推李愈。李愈人一下惊醒,看到醒来的巨春树,笑了。 “醒了!” 巨春树点点头,道。 “不好意思给你带来麻烦。去休息吧,我再躺一下就回去了。” 李愈没搭话,死命用手搓脸,搓到满脸通红后才停手。 满脸认真还有些紧张的问道。 “老巨,我们认识也有个十几年了。说句真心话,我们算不算是朋友?” 巨春树愣住,然后很认真的思考过后,肯定的答道。 “算。” 李愈一脸兴奋,本来就搓红的脸更是红光满面,拉着巨春树起来,喊道。 “哈哈,那我们喝酒去吧?” 巨春树被连牵带拉的起床,一脸懵道。 “一大早就去喝酒?” 李愈脸上红光都要溢出道。 “是啊,这顿酒我等了十年,十年啊。十年前,我还在公帐室和你同事上班的时候。我有天下班的时候问你,下班喝酒去吧。你回答我说,我只和朋友喝酒。你我二人算不上朋友。从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等这顿酒。哈哈,等了十年,终于等到今天。不行,我们现在就去喝吧,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喝早酒。” 巨春树看到越说越兴奋的李愈,想起十几年相处的点点滴滴,点点头。 李愈哈哈大笑,死命的摇着巨春树的肩膀。 “老巨难的爽快,放心嫂子那边我会解释的。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事情总是向前看的。所有烦心的事,尽在酒里,一杯不够,我们再喝三杯。” 巨春树被他摇的眼冒金星,一把拍开他的手,一脸严肃。李愈看他的样子心里有些打鼓,怕他反悔。 巨春树看他一脸傻样,嘴角忍不住抽搐,憋不住咧着嘴笑了。笑得很难看,却很真。他站直身子,用尽全身力气拍拍李愈的肩膀道。 “走,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一米八多的李愈,李大主任,很狗腿的跟着巨春树后面,笑得异常开心。常年假笑的脸,笑得比谁都真诚。 铁桥臂后面半坡上有一家巴蜀宣汉人开的早酒馆。酒馆很小也很隐蔽,可是老板手艺很好,几个下酒菜做的相当地道。 酒馆在此处开了有十几年了,知道的人并不多。一是价格不便宜,二是当地人不习惯早上喝酒。 刘长生十岁到十三岁这段时候经常跟着老爷子来酒馆。刘长生十岁的时候代人养蛊,每天早上之时发作最厉害。痛起来的时候,全身跟刀割一样,痛不欲生。老爷子每次都带着他来早酒馆喝上两口。也不知道老爷子给喝的是啥酒。每次刘长生喝完后感觉自己全身还是在痛,但是也不至于忍受不了了。 早酒馆那时候生意好像比现在还好点。有几个老头好像跟老爷子特别熟,每次老爷子一来他们就拉着老爷子一顿瞎侃。刘长生那时一大早就醉醺醺的瘫在凳子上,听着一群大老爷们,天南地北的聊着。虽然酒醉后,几乎没有记住他们聊天的内容。 后来,来着来着,刘长生就爱上这个地方,有好酒好菜,还有人情温度。 昨夜一夜刘长生在自家门口蹲了一夜,辉子则把婆婆安全送回家,东方在城隍庙守一夜。三个年轻人都折腾的不浅,早上的时候在铁桥臂上看到各自的熊猫眼,三个傻小子各自笑得前仰后翻。 三个傻小子,索性决定去早酒馆喝一杯。三人又一起到李家小子李庄他家楼下。 黑胖子辉子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句。 “李庄,起床尿尿了。” 整栋楼一下骂声不断,还有人从楼上吐痰下来。辉子一点也不介意,还更大声的叫了一句。 不到十秒钟,三楼窗口伸出一个精致的紧的脸,柔声回答道。 “长生哥,辉子哥,东方哥,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 刘长生四个,都是在平矿一起长大的。四人从小就亲,辉子和东方家人去世后,更是跟着刘长生进了刘家的门。 四个兄弟,论长相来说。刘长生和李庄不相上下,都是五官精致类型的。不同的是刘长生浓眉大眼,肤色偏黑,骨架也大,肩宽人直,气质偏硬气,阳刚。李庄这小子则从小长得细皮嫩肉的,五官精致的跟艺术品一样,加上身上气质本来就有些偏柔,有时候笑起来还有一股子媚态。从小时候就没少被人认为是女孩看待。这小子占着这点优势,小时候还闯过女澡堂,真是人心不古。 辉子了,从小到大都一直是胖乎乎的圆滚滚的样子。脸大五官小,还挤在中间一坨。以前白白胖胖的时候,勉强可以称得上可爱。可是现在每天大太阳下扫煤,人被晒的黑不溜秋的。胖子一黑,人就更丑了。东方个子很高,却有些偏瘦。人不至于跟麻秆似的,但是高瘦的人,多少看上去会有些不和谐。加上他平时的时候老是憨憨的笑,镇上甚至有人认为他是二傻子。不过他不笑的时候面相很凶,四方脸,眼睛睁的浑圆,跟个怒目金刚似的。 不到五分钟,李庄就直冲冲的下来了。精致的脸上嘴角还留着牙膏的白色。刘长生看不下去,指指他的嘴角。李庄抓起袖子就死命擦几下嘴,擦完后舌头还舔了一下。 那一瞬间,李庄这小子比女人还要美百倍不止,真是个妖孽。 “走起,去早酒馆喝上。” 李庄一听喝酒点头如捣蒜,别看这小子长得最娘,酒量却最大。两斤半的酒量,绝对在平矿都是霸主级的酒鬼。 李庄爱喝酒,抽烟爱抽旱烟,打架用板砖,拼命大刀砍,人却长个娘们样。 不得不说造化真是弄人。 刘长生一行人走到早酒馆门口,正好碰到一脸兴奋拉着巨春树一路疾行的李愈俩。 刘长生也没想到会在早酒馆门口遇上这两位。 昨日之事,跟这两位牵扯都不小。做局的是李愈的侄子,入局的是巨春树的女儿女婿。 说起来,这两位和刘长生的关系还有点复杂。 巨春树是他的蒙师,从小老爷子就一直让他教自己。后来上小学后,他一直也都是自己的班主任。听说自己小学毕业后,他就转到公账室去做会计了。 而洛邑李家老二李愈,理论上来说算是他的二表哥。 为什么是理论上了?说起来这里面的事情,还真有点狗血。 老爷子当年娶了九个老婆,李愈的亲姑奶奶是老爷子的第三个老婆,也就是刘长生的三奶奶。不过老爷子晚年的时候把几个老婆都遣散回各家。这位传说中的三奶奶,刘长生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而且刘长生他爹是老爷子大老婆生的,他们这一脉跟洛邑李家怎么算也只是理论上的亲戚。 但是就算是这样,老爷子毕竟也没有和那几位奶奶离婚。拐弯抹角的算来,这还真是个实在亲戚。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李愈也偶尔会来刘家走动走动。每次都显得跟老爷子很亲的样子,跟着老爷子屁股后面姑爷爷,姑爷爷的叫着,笑起来更是个弥勒佛似的。偶尔的时候,他还会带着刘长生在小卖部里,买点糖和酸梅粉,山楂片什么的。 刘长生一直不喜欢这个二表哥,他笑起来让人感觉假,有点瘆人。老爷子也从来都不待见他,每次他来的时候嘴里都是骂骂咧咧的,但是也没有把他赶出门去过。 刘长生向前一步,客气道。 “巨老师,二哥,这么巧在这遇上。” 第十三章 陆天师萍水斩孽龙图 李愈明显也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到刘长生他们。 看到刘长生走过来,一向是笑面佛示人的李愈也笑容敛去,出现一丝尴尬。 他一步走到巨春树前面,想要把巨春树和刘长生隔开。 巨春树拉住他,走到刘长生面前,深深鞠了个躬。 刘长生赶忙躲开,巨春树没跟刘长生说话,鞠完躬后,挺直脊椎,拉着李愈往店里走去。 刘长生站在门口,看到巨春树的背影。自己的这位老师,老了不少,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老师后面的头发好像全白。 自己的这位老师以前就是个冷性子,不爱说话。别人有时欺负他,他也不反抗。 很长一段时间,刘长生不太看得上他。今天,再次见到这位蒙师,他好像能感觉一些莫名的东西。抓不住是什么,可是很明显。 李庄看到停在门口不动的刘长生,小声问道。 “长生哥,有什么不对劲吗?” 刘长生摇摇头,对着辉子说道。 “这段时间留意巨老师的动静,我这老师虽然性格面点,但是的确是个厉害人物。要是真跟着洛邑李家几个凑对,我们几个毛头小子还真不是个。” 辉子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刘长生接着说道。 “对了,看看李家那边来的我那表侄子到底在哪猫着。把藏人的地方找出来。实在找不着让人,你就去让魏叔帮帮忙。去找魏叔的时候,让魏叔受累也找一些他的原始信息。我们最少也要做到能知道些明面上的东西。这小子,来萍水的时间不长,手段倒是连绵不断,而且喜欢玩阴的。老李家这些人,我们小心点总是没有大错的。” 辉子再次点点头,神情陷入思考,明显在想一些可实施的方案。 刘长生没有再交代辉子事情,而是转头问东方和李庄。 “说说吧,都想吃啥?” 两人几乎一口同声的答道。 “麻辣兔头。” 刘长生哈哈一笑,进门而去,一进店门。刘长生就听到早酒馆内冬叔的声音,厚实温暖。 刘长生大声喊道。 “冬叔,今天有麻辣兔头吗?” 冬叔回头一见刘长生四人,沟壑纵横的老脸笑开花,快步走几步,一把抓住刘长生的手。 “长生你小子,可有小半年没来看你冬叔了吧?再不来你冬叔这,我可是要把老爷子留给你的几瓶好酒全给下架藏起来。” 老板冬叔引着刘长生一行向里走,握住刘长生的手却一直没松,反而抓得更紧些。有种松手刘长生就要跑了的感觉。 刘长生一边走,一边打量店里,有小半年没来。店里的陈设似乎没有一点改变,老爷子的几瓶酒还是摆在酒柜最起眼的地方。干干净净一点灰都没有,一看就是被保存的很好。 “我就知道冬叔早就惦记那几瓶酒了,没事,我就是要把它们一直摆在你架子上,馋死你。” 冬叔打趣道。 “哈哈,改天我让小俊把你那几瓶酒都给换了。瓶子摆上头,让你小子显摆。” “少来,你冬叔的人品干不出这事。麻辣兔头有没有,没有早说,不要耽误我吃早餐。小学门口外的副食品店,大骨头汤米面的味道,想想都流口水。” 刘长生入座后,冬叔才松开他的手。 “你小子这张嘴,等着冬叔给你端去。对了,刘小子带钱了吗?你冬叔我这小本生意,盖不赊账。” 刘长生装腔作势道。 “东方,站在门口守住门。今天咱就砸回场子。你在门口守个十天半个月,看看这家破店谁敢来,谁来打断谁的腿。” 冬叔握着拳头一副要打刘长生头的样子。 “打死你这小子,还敢砸你冬叔的场子。回头告诉你爸,打断你腿。” 刘长生满不在乎道。 “我爸一瘸子,腿早断了。快去弄吃的吧,酒虫都要爬出来了。喝口酒后,再接着侃。” 冬叔拿起抹布把桌子擦得干干净净,高高兴兴的回身去厨房,边走嘴里边念叨。 “臭小子。” 早酒馆里面包房,李愈站在门口,眼睛一直向刘长生这边瞄。 巨春树倒是安定,除了在门口鞠躬外。没有受到刘长生一行人的影响。一坐下后,就拿起筷子,吃起刚端上的一盘花生米。不时还会抬头环顾四周,观察早酒馆的环境。环境还算是典雅,墙上有几幅画。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名画,不过画工精湛,是精品。四周都是酒架,酒架上的酒五花八门。有些酒从酒瓶造型看就知道年份不浅。 李愈在门口一直看到刘长生坐下,冬叔进厨房,才一屁股坐下,嘴里喃喃自语道。 “老爷子真是人情洞察之人,留给刘长生这孩子的东西。别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巨春树没有搭话,眼睛一直盯着包房里面的一幅画。看着看着,他一下站起,径直走到画前。死死盯着画,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那是一幅陆天师萍水斩孽龙图,油画。初看之时,巨春树并没有注意这幅画。油画注重写实,善于刻画细节。一般来说并合适这种写意的仙降之图。 巨春树呆呆着看着陆天师萍水斩孽龙图。准确来说,他一直盯着的是画中陆天师的眼睛。刚才远远一眼,还不能确定,现在站在近处。 他从陆天师的眼中看到了,巨浪滔天的萍水河,看到了数十万妖族群魔乱舞,看到孽龙眼中的恐惧。这些画面随着他看的时间变长,开始变化。一道剑痕浅描淡写的划过,孽龙脖子上一股巨大血气迎面冲来。 巨春树连退三步,身子死死顶住红木酒桌上,全身瑟瑟发抖。 李愈见此情况,赶忙起身扶住巨春树,眼睛不自觉好奇往画看去。 “不要看。” 巨春树一声大吼,李愈吓一大跳。他从来没有见过巨春树这么失态过。死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扶住巨春树坐下。 巨春树坐在椅子上,用力呼吸好几次后,才一脸潮红的平静下来。 李愈一脸好奇道。 “老巨,到底怎么了,那幅画有什么问题,你这么大的反应。” 巨春树身子还是有些抖动,牙齿微微发颤,努力平复用尽全力低声道。 “那幅画是刘家老爷子画的。” 李愈一下站起,眼睛就要看向画,但是死死憋住一动都不敢动。 酒馆大堂,刘长生桌上,已经上了五道下酒菜。 有麻辣鸡块,五香豆干,五香牛肉干,炒胡豆,中间则是一大盆麻辣兔头。 装麻辣兔头的盆超大,冬叔一个人端出来还有些吃力。走路的时候,颤颤巍巍的,刘长生赶忙起身帮忙。麻辣兔头,颜色红润,刘长生一口口水差点就没忍住。 刘长生目测盆内兔头最少也有二三十个,满满一盆。 菜上桌,一股麻辣鲜香扑鼻而来。刘长生不自觉又开始吞咽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冬叔做的麻辣兔头是卤制的,和有些地方不一样。冬叔的兔头先要制卤水,精炼油烧至三成热,下入干辣椒节、香辛料及切块的姜、葱结稍炒,掺入鲜汤及水,调入精盐烧开后,改用小火熬2小时,至溢出辣味、香味后,卤汁即成。 然后把处理好的兔头放入烧开的辣味卤汁中,用小火卤制1小时,然后关火;让兔头在辣味卤汁中浸泡30分钟,随后捞出晾冷。 这道菜工序十分繁杂,冬叔的酒馆也不是每天都有的。 冬叔最后端上的是羊肉格格,也就是粉蒸肉。这是冬叔家乡宣汉最著名的一道菜。 萍水本地也有粉蒸肉这道菜。一般萍水的粉蒸肉做法是肉裹粉晒的干,主料是猪肉。这种做法的粉蒸肉,颜色鲜红,味道肥而不腻,咸香可口,也是刘长生的心头之爱。 不过冬叔家乡的粉蒸肉做法和萍水有些不同。首先他选用山羊肉作主料。做法是竹制小蒸笼,垫底土豆、甜薯、芋儿等,上放调码入味主料蒸制而成。 做出来后,肉质鲜而不腻、嫩而不膻。 下酒菜上完后,冬叔亲自拿上两斤散装的清溪白酒,一屁股坐在刘长生旁边就不打算走了。 李庄见酒上桌,就像见到宝贝似的。一把抓到手里,轻轻打开酒盖,一股浓郁的酒香飘出。李庄那妖孽一样的脸上一脸陶醉,而且他白皙的脸慢慢竟然变红了。 辉子摆好杯子,结果发现迟迟没人倒酒。看到李庄的骚样,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把酒抢过来,没想到手在半空被刘长生一把按住。 “辉子,今日你不得饮酒。” 辉子一下愣住,瞬间成苦瓜脸,可怜兮兮道。 “长生哥,我就喝一口,一口行不?” 刘长生摇头道。 “今天一口都不能喝,我已经让李婶把阿胶片做好了,今天你自己去拿。趁这段时间,把身子养好。” 辉子听到刘长生的话,脸色更难看了,看到李庄不停的跟自己挑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李庄这小子也机灵,赶忙站起来倒酒,冬叔,刘长生,东方他都倒了七分满。自己那杯却倒到快溢出来才停手。 他沿着杯沿,喝了一口,一脸挑衅的看向辉子。 辉子没有理他,狠狠的夹起一颗兔头,死命的咬了一口。 刘长生举杯跟冬叔碰了一下,一口整杯酒闷下。 瞬间一股热气涌上,刘长生轻喝一声。 “好酒。” 冬叔看着刘长生喝酒,笑容满面,也一口喝下。 长生喝酒像老爷子,豪爽。 第十四章 霸道 酒过三巡,冬叔起身忙店里的活去了。   酒桌上只剩下自家兄弟接着喝。 刘长生三杯酒下肚,脸色黑里透红,已经有三分醉意。古诗上说老酒一壶邀月饮,三分醉意遣愁开。愁开人清醒,这是刘长生最喜欢的状态。 刘长生酒量不小,跟人拼命之时,也曾有三斤白酒下肚战翻一桌子人的辉煌战绩。可是平日里喝酒,刘长生一般都是一两的杯子三杯。三杯酒过后一口都不沾。而且刘长生喝酒的习惯是每次都是一口闷。 小口喝酒的感觉,他觉得总是有些不过瘾。 李庄明显了解他的习惯,三杯后再也没有给他倒上,自己主动和东方两人小酌。东方是能吃,三个兔头一杯酒,李庄是能喝三杯酒一个兔头。这两位倒是半斤八两。 刘长生吃下第三个兔头后,擦擦满手的油,拍拍辉子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辉子不能喝酒,心里郁闷,只能一直在死命的吃菜。一会功夫,吃的自己面前满满的骨头。整个脸更是吃的那叫一个油光满面。起身前用纸巾一擦,油透纸背,而且连额头上都是油。 刘长生经过柜台时,特意向冬叔要了一瓶酒,带着辉子向李愈他们的包间走去。 刘长生今天真没想到会在早酒馆碰到那两位。但是既然碰都碰到了,总是不能失礼的。一位是实在亲戚,一位是启蒙老师,招呼还是要打一个的。恩怨归恩怨,礼节不能少。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辉子,因为辉子的班主任也是巨春树。辉子只比刘长生小三个月,一直跟刘长生是同班同学。 刘长生敲门后,在门外等候。 李愈亲自开门,看到刘长生也没有一点诧异。向外面的小俊找找手,让他拿两份碗筷进来,然后招呼刘长生两人坐下。 刘长生坐下后,有些奇怪的看着李愈,不知为何刘长生觉得今天这位笑面佛二哥,有失水准。 身上没有平时那股子云山雾罩的笑容,人好像有些许内缩憔悴。入坐后发现桌上下酒菜没吃两口,酒瓶里面的酒倒是已经见底。 转眼看向巨春树,这位平时极注重礼仪的蒙师,竟然头发凌乱,两眼通红,看到自己的眼神竟然有些闪躲。 这情况有些不对啊。 刘长生把自己带过来的酒瓶放桌上,环顾一下四周。他这位置很好,几乎正眼就能看到墙上挂的那幅陆天师萍水斩孽龙图。 见到画后,他一下就明白今这两位怎么是这番模样了。 刘长生心想,冬叔为人不厚道啊。硬生生的把老爷子的这幅点睛之画,挂这屋故意吓唬这两位。 这幅陆天师萍水斩孽龙图的来历刘长生一清二楚。 当年天师府陆天师萍水河上怒斩孽龙之时,他就在现场。那是他第一次亲眼所见,一人之威可战天地。 平成二十八年,鄱阳湖孽龙携水族妖兽数十万,下萍水。扬言要让萍水这块江南最重要的煤炭资源之地变成一片水沼之国。三个月后,它要在武公山上钓鱼。当年孽龙声势浩大,几十万水族顺萍水河而下,一路平坦无人可挡。 萍水当年轮值天师,陆逊。一人一剑,凌空站立江水之上阻截。数十万妖族妖兽不敢寸进一步。孽龙显出真身,整个龙身长达数百米之巨。陆天师凌空一个跳步,一剑斩去。长数百米的孽龙,整个龙头断裂,血洒整个萍水城,那是何等之威。 刘长生当场就跟老爷子说,大丈夫当如是。 老爷子后来就找人画了这幅画像,还亲自在画像的眼睛上点了两笔。对刘长生说,想要变成他就亲身感受一下他看到的东西吧。以后数年之内,刘长生被老爷子逼着每天都要盯着这画像看上两个时辰。 刘长生到现在还能记得自己第一次看的时候的情形。比起屋内这两位现在的表现差远了。就只看了一眼,就连续三天一直在床上发抖,高烧不止。 三天后,等他烧退后,老爷子又让他接着看。他又接着在床上躺着,反反复复。这幅画简直是刘长生童年的噩梦。 直到张天师在武公山上一字得道后。老爷子让他转去山上观字,才没有再勉强他每日看画。 刘长生仔细看清楚画像,比起以前来说,还真有些旧了。有些颜色好像褪色了,特别是红色的部份,特别明显。只有老爷子点睛的那两笔,依然和当年的感觉一摸一样。 很久没有见到这幅画了,本以为被老爷子烧了。毕竟老爷子死前烧了不少好东西。 老爷子边烧还边对他说依赖外物过多,太早就断了前路。 真没想到这幅画老爷子竟然没有烧掉,而是交给了冬叔。 而冬叔可能是看巨春树和李愈走的近,故意把老爷子的画挂出来吓唬吓唬他们。 刘长生心里好笑,却没有点破。 刘长生把自己从柜台上拿的的酒打开,给李愈和巨春树空了的杯子满上。自己也在小俊刚摆好的杯子里倒上一杯酒,举杯致意后一口饮尽。 “二哥和老师这段时间也久没见了。我敬一杯酒,聊表心意。” 李愈和巨春树对看一眼后,都一口把酒喝掉。 刘长生一杯酒下肚后,酒劲上涌,打了个酒嗝。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夫妻肺片,压压酒劲。 超过三杯酒,酒劲就有点上头了。醉意过三分,奇妙的感觉就会消退。 刘长生带着点酒气道。 “二哥,咱大哥的老三是不是来萍水有段时间了。怎么也没看你带他来家坐坐。是不是老爷子不在了,关系就远了。” 李愈一杯酒下肚,加上刘长生一句不阴不阳的话一顶。弥勒佛似的笑容,自觉挂上,拿起刘长生带来的酒给刘长生和巨春树空了的酒杯都满上。 “长生这话说的。老爷子就算不在了,咱也是一家人。大哥家的老三小孩子不懂事,而且从小就是跟着你三奶奶长大,难免会对你有些敌意。你二哥我了,在家里地位一直不高你是知道的。老三这小子从小就仗着你三奶奶的宠爱,不太把我这个二叔放在眼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情,二哥我有心调解。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长生微微摇头,没信他的鬼话。而是转问巨春树一个问题。 “老师这么早跟二哥来早酒馆喝酒,看来老师是准备跟着二哥干了?” 巨春树没有迟疑,肯定的点头道。 “有这个打算。” 这话一出,刘长生还没反应,李愈却露出狂喜的表情。刘长生明白过来,看来这一刻自己的这位蒙师才说出这个决定。 自己这位便宜二哥倒是好福气。刘长生虽然一直不喜欢自己的这位蒙师,但是也从来没有否认过他的分量。 刘长生再次举杯,李愈和巨春树也把杯子举起。 “恭喜二哥,如虎添翼。以后老师就要二哥多多照顾了。” 李愈狂点头,心里真心高兴,举杯后把酒一口饮尽。 巨春树也没有迟疑,酒一口喝掉。 刘长生两杯酒下肚,知道自己也到量了。起身招呼辉子离开,李愈和巨春树也都起身相送,这一举动都是看在老爷子画的面子上自然而然的动作。 刘长生走至门口时,他忽然回身对李愈和巨春树说道。 “二哥,麻烦你下次见到咱家侄子时带句话。就说我刘长生说的,三个月为限,他要不从萍水滚回洛邑,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叔叔的不给情面。如果他不肯听您的话,执意要留在萍水看戏的话。您就让我那没见过面的三奶奶给她最喜欢的侄孙子准备一口棺材,到时能用的上的。巨老师,如果您不想再次白发人送给黑发人的话,最好也让您儿子离我们刘家远点。以前的时候,我看在您和他母亲的情面上一直都没有动过他。昨夜之事,您和他母亲留下的那点情谊,我们刘家就算是还清了。下次您儿子再参与这些破事。我们刘家做事的方式,您跟了老爷子这么长时间,应该是清楚的。当然我家老头最近不在家,如果您二位也想下场玩玩的话。我们几个刘家的毛头小子还真不一定玩的过您二位老麻雀。不过要是下场了,就别急着收手,我刘长生也想见识见识二位的手段,今天就告辞了,二位慢慢喝。” 刘长生站直身子点头致意,转身后大步流星出门而去。 辉子屁颠屁颠的跟上,心想。 长生哥,就是帅。 包厢内两位面面相窥,心里同时响起一个词。 霸道。 刘家这位小爷竟然如此霸道,相识十几年了,愣是没看出来。 第十五章 老师,他喝酒了 平矿三中是一所企业公办学校。学校虽小却有些历史,在中土入侵之前就存在的学校。整个萍水也就只剩下三所,这所是其中一所。 学校前称是王公堂私立学校,有近百年历史。是镇上望族王家自己组建的学校,设备和师资在当时萍水都是首屈一指的。 虽然这是个漫天神佛,人鬼妖魔共生之世。中土之地,教育依然放在头等大事。刘长生有时不得不佩服上面的领导人们。如此环境之下,很多地方连饭都吃不饱。但是政府依然和他记忆中的那一世一样实行义务教育,时间更是延长至十二年。 灵修行,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是秘密。可是灵修之路却异常艰难。一般来说,一百个普通人能阴阳合灵的可能只有一到两人。而一百个阴阳合灵的修行者中能灵觉醒之人,也最多一到两人。至于从灵觉醒到得道之境的修行者,就更不要提了。 灵修者在阴阳合灵的初期之时,其实本身和普通人区别不大。一般来说,阴阳合灵后,如果没有传承的情况下。只有加入军队或者去一些门派继续学习,才能在修行路上更前行一步。 每一个修行者都要受普通教育满十二年后,才能正式进入修行届。 教育是传承,是在祖先认知这个世界的基础上继续前行。 这句话刻在平矿三中的纪念碑顶上,刘长生很认同。 最少要在自我认知成熟之后,才进入那个残酷的世界。稚童之人身怀利器,刘长生很不赞成。 时至近八点,刘长生偷偷摸摸混在人群中,打算偷偷潜入学校。按理来说每年这个时候本该是暑假时间,不知道为何,学校今年却迟迟都没有放假。 刘长生从酒馆出来后,已经洗过三次澡了。皮都要搓破了,但是隐约还是能闻到身上有一丝酒气。刘长生心里惴惴不安,可别被有着狗鼻子一样嗅觉的校长给发现了。 人真的很奇怪,就算是两世为人,只要还是学生就依然害怕被老师抓个现行。心里依然忐忑不安,做不到八风不动。 刘长生让东方和李庄,辉子分头进学校。现在他们都已经成功混进去了。看来今天校长可能不在学校,成功躲过一劫。 刘长生随着人群快走几步,再走过一个池塘上个楼就要到教室了,这次稳了。正当刘长生心里有些小庆幸之时,身后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刘长生,鬼鬼祟祟干嘛?给我站住。” 刘长生一听声音就知道不好,还好此时上课铃声忽然响起。刘长生头也不回飞速向教室奔去,边跑边喊道。 “校长,要上课,来不及了。” 看到刘长生的样子,校长没有再喊他。走到一个角落里,四处观望后,点上一根烟。看向刘长生跑去的教室,自己摇摇头笑道。 “臭小子,肯定又跑去喝酒了,都是老哥哥惯的毛病。今年对于这小子来说可是个考验年,国外的那批人估计马上就要来找我了。刘家这个家,家大业大,一堆破事,也不知道长生能不能撑住。长生啊,你一定要撑住。我们这群老不死的,都还在努力的活着,好活到能看到你只手撑起整个中土的那天。” 刘长生踩点冲刺,终于在老师进来之前坐在位子上面。 他才刚坐下,隔壁边上一个看起来有些眼生的女孩,捂住鼻子一下挪开。 刘长生一愣,鼻子死命嗅嗅,酒味因该很淡了。除去像老校长这样天生五官敏感之人,竟然还有人能闻到? 刘长生有些好奇的看向女孩,女孩半捂着鼻子,眉头微皱,头发过肩有些自然微卷,一双眼睛又大又明亮。整个人的气质很甜美。一眼望去就像是被人硬塞了一整口糖的感觉。 咦,这女孩好像没见过,人长的这么甜。按理来说自己不因该没有印象的,就算是自己上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对班上的同学也从来不关心。 甚至两年多时间相处,有时候在路上碰到人跟他打招呼他还要想半天才能想起来。但是长得这么招摇的女生,不因该记不住啊。 仔细看她,感觉似乎有那么点眼熟,可是怎么想也想不起,她到底是谁? 难道是新来的同学吗?没想到暑假期间,学校还有新进同学。 一位长相在刘长生这里最少有九分冷着脸的美女老师,拿着讲义站上讲台,淡然说道。 “今天有一位新同学加入,赵思敏同学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赵思敏半掩着鼻子站起,就算是站起来后她依然用手遮住半张脸,一脸苦瓜样。 美女老师看到她的样子,眉头皱起。 “赵思敏同学是有什么问题吗?” 赵思敏手指向刘长生,说道。 “老师,这位同学喝了酒,味道太难闻了。我有些受不了。” 她的话一出口,整个教室沸腾,嘘声一片。 美女老师并没有制止,冷冰冰的脸反而笑了。那张精致的脸,笑容一开,两个酒窝显现,美丽异常。 “赵思敏同学坐下吧。刘长生,站到后面去,下课后自己主动来办公室一趟解释吧。上课。” 刘长生听到这话,觉得要是地上有道缝绝对自己会钻进去。遮着脸走到后面,站好。 而一直用手遮面的赵思敏,却心里笑开花。让你小子昨天让那傻大个吓唬自己,看吧,报应来了。 嘻嘻。 第十六章 女人成戏 刘长生靠在后面的墙上,半睁着眼睛。不到十分钟,他发出轻轻的鼾声。 最近三天他经历太多事,也耗费不少精力。加上昨夜一夜未合眼,早上又喝了点酒,他竟然罚站站着也睡着了。 新来的赵思敏同学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他,看到他竟然侧着头半睁着眼睛睡觉。人立马要站起来告状,不过还没等她站起来。她就被同桌一只黑胖的手死死压住。 她想用力挣脱,发现自己全身瘫软,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她大惊失色,心意一转,胸口的蓝色蝴蝶挂坠轻轻飞起。此时黑胖子辉子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拿出一根银针,两只手指捏住银针,一道直线戳蝴蝶左边翅膀上。蓝色蝴蝶如泄了气般落下,瞬间灵气尽失。 赵思敏看到这情况,表情更加焦急。眼睛睁的更大,瞳孔中的黑点一分为二。身上一个虚影从身体里面晃动出来一截,阴阳合灵的英灵有出体之兆。 黑胖子辉子对着虚影吹一口气,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虫子飞出。它飞出后在空中连续挥动翅膀,肉眼不见的声波传出。本来就快出体的英灵迅速回归赵思敏本体,一动都不敢动。 黑胖子辉子凑过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这位新来的同学,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行了。这样硬是死抓不放,闹大了大家脸上都无光。我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吧。要是你同意我的看法,就眨眨眼睛。” 赵思敏快速眨眼,一脸呆萌。 黑胖子辉子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离她一个安全感的距离,显示自己确实对她没有恶意。 哪知道,辉子刚一离开,赵思敏扯着嗓子就喊开,黑胖子辉子想要制止已然来不及。 “老师,后面罚站的同学在睡觉,还打呼,太吵了。” 声音又尖又突兀,连睡的正香的刘长生也被一下吓醒。醒来后,发现整个教室的同学齐刷刷的都在盯着自己。刘长生一眼就看到新来的那位叫赵思敏同学一脸得意的表情。刘长生内心一阵哀嚎,心里想,赵思敏同学,我是挖你祖坟了吗,这样针对我。 赵思敏看到刘长生看向她,还得意的拱拱鼻子。 刘长生没空管她,而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美女老师。教室很安静,她高跟鞋的声音很大。一步一步的声音都像是故意踩着自己心跳的节拍。 登登登,让人难受。 美女老师走过来离刘长生很近,刘长生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是暖香。 美女老师开口还是那种淡淡的语气。 “怎么,长生。老师讲课这么不好吗,你站着听都能睡着。” 刘长生硬着头皮道。 “不好意思,老师,今天精神不好一下睡着了。” 美女老师听到刘长生的稍微有些意外。本来她以为刘长生是和平时一样,闭目养神。因为她试过不止一次,上课的时候忽然叫他回答问题,他每次都流畅的回答出所有问题。后来校长那里知道,这小子一直在练希夷先生的胎息觉,这是一种睡功。所以刘长生才每天上课都是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没想到今天,这小子是真的睡着了。不过想到昨晚之事,她有些明白刘长生为什么这么困了。 美女老师停在在离刘长生很近的地方,看到刘长生很自然的后退半步。自己马上又上前一小步,几乎快要贴上刘长生。刘长生不自觉还想后挪,可是后背已经贴在了后墙上。美女老师看到这幕,神情不变眼角却有笑意。 她用只有刘长生能听到的声音道。 “酒味倒是不重嘛,看来新来的同学要不是有一副狗鼻子,要不就是很关心你嘛。对了,长生啊,一个男人不撒谎可不是好习惯。不会撒谎的男人,可不招女人喜欢。” 看到刘长生眼神中有些不服,美女老师眼睛里面笑意更甚,嘴巴几乎要凑上来的说道。 “不要跟我说你那套撒谎关乎品性的理论,我不听。” 美女老师身高可能用近一米七左右,加上高跟靴的高度。几乎和刘长生一米七六的身高持平。她靠刘长生很近,说话的时候气息都能呼到刘长生的脸上。 刘长生能感觉到脸上痒痒的,甚至心里也是痒痒的。近处他能看的很仔细,美女老师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右边嘴角上有颗很小的影痣,平时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嘴唇很润,眼睛一些狭长,平时没有表情的时候不太看的出来。现在她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刘长生心里感叹,这真是个妖精。 “出去站着吧,既然你这么不爱听老师的课,就去外面吹吹风去。对了,带上凳子举着省得你又睡着了。” 最后一句话,音量正常,整个教室同学都能听到。 刘长生迅速点头,从自己座位上拿起凳子,就从后门出去罚站。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到美女老师还在看向自己,立马把凳子举过头顶。美女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刘长生一块石头落地,这女人真是有些吃不消。 美女老师踩着高跟鞋走回讲台,经过赵思敏同学的位置的时候,忽然停下。微微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道。 “赵同学,关心同学是好事。过分关心的话,可以在课后。老师的课,可一可二,不可再三。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赵思敏正要反驳她,美女老师一只手拍拍她肩膀。她的反驳的话一下子就全都自己咽下去了,一句都没能说出。 刘长生侧着头,看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记忆中那些宫斗的电视剧。这手段气场,绝对超过嬛嬛。 刘长生刚从门里缩回头站好,就听到道。 “怎么着长生,练举重了。” 这声音刘长生熟悉的很,是校长那老狐狸。 今天是怎么了?啥破事都能遇上。 刘长生硬是挤出笑容,举着凳子都板弓着腰,一脸谄媚道。 “是校长大人啊,怎么您老还在巡查。太辛苦了,这种小事让教务处吴主任做不就行了吗?” 校长背着手,一步一步向刘长生走进,露出一脸老狐狸的笑容。 “你小子现在马屁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一大清早就一身酒味,还看到我就跑。要不是看在上课铃声刚好响起的份上。我就带你到我那去喝茶了。本想今天你这运气可以啊,没想到这一劫你还是躲不过去啊。” 刘长生往教室里面偷瞄一眼,一脸沮丧的小声道。 “别提了,女人都是祸水啊。” 校长看刘长生的样子,也朝教室里面瞄了一眼。正看到美女老师站在讲台上,一脸冷淡的讲课。瞬间也压低声音,一脸八卦的表情道。 “怎么?你又去惹人娇娇了。可以啊,你这本事涨了一点,胆子也渐长啊。” 刘长生白了校长一眼,这老头人越老还越八卦了,这时还打趣自己。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刘长生没好气道。 “您老看我像是这么头铁的人吗?我要有这个胆子惹她。早上的时候就不会看到你就跑了。” 校长呵呵笑道。 “那可不一定,你小子可是敢去胡家悔婚的愣种。啥事是你不敢干的。” 刘长生一听这事,苦着脸,拿着凳子一起作揖道。 “校长大人,我亲大爷。这事咱能不提了吗?再提这事,我学都不敢来上了。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她爹下手那叫一个狠。三十鞭子,我可熬不住第二次了。” “做都敢做,鞭子也挨了,还怕人提。他们胡家也做不出这种秋后算账的破事。” 刘长生一脸无奈道。 “胡家估计是做不出来,可是里面那位可不敢说。早知道事情会变这样,借我三个胆子,我也干不出这种蠢事。要不是当年可是里面那位亲口说不喜欢我这种小屁孩。我哪敢为了口吃食,不知死活。” 校长听到刘长生的话,笑开了,眼睛下垂,眉毛也下垂。越看越像只千年狐狸成精。 他上前拍拍刘长生的肩膀,刘长生全身抖动一下,一股被算计的感觉由心而发。 “长生啊。” 刘长生点头。 “嗯。” “女人从来爱说反话这事你不知道吗?” 刘长生喊冤道。 “亲大爷,我就一个十七岁都不到的年轻小伙,你认为我有这么经验丰富吗?” 校长一脸嫌弃。 “呵呵,装,你接着装。连你爷爷都说你有宿慧。你还跟我面前,千年的狐狸演聊斋。” 刘长生忽然不想跟这老头说话了,太伤人。 此后几分钟,不管校长怎么逗他,他就是不开口,一副打死也不再说话的表情。 校长也拾趣,根本不在乎刘长生的态度,打趣几句刘长生不搭话后。就挤眉弄眼的离开,走之前还说道。 “等下下课,我会在办公室办公。到时你和娇娇在办公室演下半场,我就能接着听了。你知道的,办公室隔音不好,凭老头子的听力,到时可全能听到。动静可不要太大,老头子人老了怕心脏受不了。哈哈哈。” 刘长生看到一脸得意走开的校长,心里骂了句粗话。想道校长走之前说自己还要去办公室的话。 偷偷伸头有些心虚的看一眼教室里面。此时讲台上那双美丽的过分的眼睛正在看向他这边。刘长生赶忙收回眼神,老老实实的站好。 本来一大早很浓的睡意,现在全部惊醒。 第十七章 是老刘家? 和尚天一刚从胡家大院出来,一脸懵的样子。 老刘家和妖兽勾结,这都哪跟哪? 胡家老三是喝酒喝多,脑子烧坏了吧? 想到他一身酒气骂了半个多小时刘家刘长生不是东西的样。天一更是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胡家走出后有一段很长的山路,天一一脸心事。 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只黄狗却一直跟着他。跟了有大约两三百米后,它一脚踩在树边一个不起眼的石子上,整个狗头被圈住吊起。 本来不起眼的黄狗,毛色忽然变成纯黑。而且它被圈住狗头,也不挣扎,一双狗眼冷冰冰的盯着天一和尚。 天一和尚饶有兴趣的看着这条狗,纯黑色的皮毛,犹如段子一样,反射出迷人的光泽。还真是只漂亮的妖兽,而且看起来这只妖兽还颇有些智商,眼神中能准确表达出一些情绪。 这条狗跟了他一路,他前一百多米其实一直都没有发觉的。 萍水人爱养土狗,特别是靠胡家这边,此地多是小山包,山上住的大部分都是本地散户,三五栋楼几乎都是亲戚住在一起。人烟稀少的情况下,几乎每家每户都会养狗。而且一养都是好几条,平时也不太管束它们。白天的时候,经常会碰到好几只狗满山跑。 天一是个谨慎人,以前跟大师兄出过几次任务。对被盯梢这事很有警觉,就这样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因为一路上跟着他的狗换了好几批。黄色的狗又比较普通,每次都有两三条,天一也有些拿不准。 直到他从一个池塘走过,看到后面的黄狗在池塘里面的倒影是一道迷人的黑色缎面的时候,他才不慌不忙的设下这个小小的机关。 天一和尚靠近点观察这只妖兽,还用鼻子嗅了嗅。黑狗被捆妖索困住吊起来有几分钟了。按理来说一只普通妖兽早就死了,可是这只黑狗却安然无恙。还有它好像知道捆妖索越挣扎越紧的特性,从被套住到现在它一下都没有挣扎过。 最重要的事,天一和尚靠这么近也要仔细闻才能闻到它身上的一点点妖兽味道。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众所周知妖兽凶残级别越高,味道也就越浓烈。 妖兽凭借着浓烈的气味,划定地盘。人族也凭借这一特性,躲避妖兽。甚至四方阵法也是基于这个特性设立的。 天一和尚仔细观察黑狗妖兽,这条黑狗肌肉线条流畅,爆发力和速度肯定很强。再仔细观察会发现它的牙齿很锋利,虽然它没有任何咬合动作。但是天一和尚看它咬合肌群的发达程度,能初步判断它咬合力也是相当惊人的。再加上它人性化程度特别高的眼神和它对于处境的判断。 如果按照新编的妖兽十三级分级来看,它最少也是一个五级妖兽。此等妖兽破坏力极高,一般要三到五个阴阳合灵中期,并有些特殊手段的灵修士才能制服。 这等妖兽出现在平矿腹地里面极其不寻常。 萍水是江南重镇,整个江南六州一府最主要的煤炭供应地。此地安全等级极高,市区之内有书院十三先生和天师府轮值天师两位得道级别的大修士镇守。 整个萍水更是被天师府,以天师镇灵符为阵眼,布下一座覆盖整个萍水的大阵法。除非是有妖王级别以上的妖兽冲阵,一般妖兽根本都没有可能冲破阵法进来。 而且就是单论平矿本身也是实力雄厚,明面上有自己代表青原寺的观音庙,太和山绶禄弟子镇守的杨四将军庙,有官方正式册封的龙王庙,和阴神入驻的城隍庙。 民间势力更是强大,萍水公认的十大灵修士家族,平矿就有两家,老刘家和胡家。老刘家因为当代家主是个瘸子,在本地声势大不如前。可是胡家却昌盛的很,胡家四子一女。除了他今日见的老三是个出了名的废物以外,其余都是修士届的佼佼者。胡家老大更是有传闻他十年之内有机会得道一步登天。 天一和尚看着这个妖兽,心有所想。 胡家的地盘有这么一只妖兽,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这只妖兽再有能力隐藏。可是连自己都能发现的妖兽,天一打死不信胡家会没有察觉。加上刚才胡家老三的表现,天一若有所思。 天一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手绢,铺平放在手心,往妖兽一罩整个妖兽迅速变小,被装在手绢中。 天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绢放入口袋,径直走去。 胡家之中,刚才一脸酒气的胡家老三,眼神清澈的盯着一面观天镜。 他后面站着一个长相和他有六分相似的年轻人。年轻人摇着头,看着一脸得意的老三。自己这三哥老是喜欢玩些小把戏,人家一眼看穿还洋洋得意。 “三哥,你真有把握这件事情跟刘家真的有关系?你这样弄下去,老刘家迟早和我们胡家翻脸。” 胡家老三满不在乎的说道。 “老四,你管他有没有关系了。你自己也说了,平矿之内像是刚才的妖兽。我们胡家已经发现七只了。整个平矿除了我们胡家,就只有老刘家有这能耐。既然我们胡家没有参与此事,那就肯定是老刘家弄的。” 胡家老四无语道。 “三哥,是整个萍水发现了七只妖兽,不是平矿里面发现七只妖兽。” 胡家老三表情一下错愕。 “啊?” 胡家老四一看三哥的表情,捂住脸不想跟他说话了。 胡家老三自己倒是慌了,不停的原地打转,嘴里念叨。 “完蛋了,老四你也不说清楚。这次小妹知道又要闹了。不行我要出去躲躲,也不知道大哥那边还要人吗?对,我等下就收拾行李到济州大哥那里去躲躲。” 第十八章 刘家之人,不可低头 叮叮叮,下课声响起。 美女老师胡娇踩着高跟鞋,头也没回的走了。刘长生放下凳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 胡娇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一直低着头看地的刘长生,差点没站稳,直接撞上去。还好他本能反应快,一下站住。 他一眼就看到胡娇冷着的脸更添一丝寒意。脑袋里快速回想,又是哪里做的不对了。 胡娇指着她身边的位置,轻声说。 “站到我身边,和我并排走。” 刘长生摇摇头,小声道。 “不用了,我跟着就行。” 胡娇的脸上寒气更添一份,好像真的生气了。 “长生,今天我教你最后一遍,这种事情说多了我也烦。从今以后不许跟着女人屁股后面,更不许低着头。这种事情做多了,没有出息。刘家的人,可以断头,从不低头。” 刘长生抬头挺胸,一步向前稳稳的站在美女老师胡娇旁边。 胡娇笑脸如画,梨涡浅现。这一刻,她美丽无双,超越刘长生自己整蛊的评分机制。 刘长生呆滞的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美丽,心里有几分波澜泛起。 胡娇看到刘长生的呆像,笑的更开心了。眉目之间,风情万种。 “好看吗?” 刘长生傻傻接话道。 “好看。” 胡娇靠近点刘长生,在耳边轻声说道。 “这么好看,你还找我家老头退婚。” 刘长生一下惊醒,手脚无措道。 “娇娇姐。” 胡娇收起笑容,一瞪眼道。 “甭废话,到办公室老实交代为什么一大早喝成这样。校长老人家可都等着听了。” 刘长生一听这话,人一紧张又想低头,回头看了一眼胡娇,两只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立马挺胸收腹抬头,说道。 “哦。” 不远处东方,李庄和辉子三个人一直盯着这边看戏,此时三人正笑的前仰后翻。 欧阳兰兰的娘家,在小学后面的靠河边的位置。 两层的小楼,有个小小的院子。 院子里面有葡萄藤架,此时正是葡萄树叶茂盛之时,宽大的树叶把整个院子直照进来的阳光遮住。让院子下面有一片难得的清凉。 她丈夫赵毅正在大厅陪着岳父聊天。欧兰兰则和母亲在院子里面择菜洗菜。 欧阳兰兰的母亲边洗着菜边心不在焉,迟疑好久才说道。 “兰兰,怎么忽然想要把思敏转学到这边来。你也知道你两位哥哥可没你那么有出息的。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特别是你爸这个位置不好坐,整天破事一堆。我们两个怕是管不好思敏。” 欧阳兰兰正在想事情,听到母亲的话,回过神来答道。 “妈,现在济州那边情况有些复杂。我和赵毅这段时间都会很忙。孩子的事情到时就顾不上了。这孩子的事情我和赵毅都交代清楚了,你和老爸也不用太管,就让她有得吃有得住就行。昨天早上的时候,赵毅和他师弟已经打过招呼了。以后她修行的事情,她这位师叔会管的。而且让思敏回来读书本来就是赵毅他师叔六大师的意思。” 老太太听她女儿说,都安排清楚了。一块石头落地,她老是怕带不好小孩。毕竟她的两个儿子就没带好。 “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妈和你爸,不想帮你带孩子。是怕万一没带好,倒是耽误了她。既然是六活佛老人家的意思,那我们就放心了。唉,最近老是听他们说铁路线上妖兽多,本来还以为闹一阵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事越闹越大。看到你和赵毅回来,老头子一夜没睡好。嘴里一直念叨,这事不简单,平矿的煤是一时半会运不出去了。他这个副矿长是越来越不好当了。你和赵毅这次回来,可是要帮帮你爸。” “知道了,妈。我和赵毅回来就跟这件事有关。书院和青原寺都已经报备了这件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的。你和爸都别太担心。” 老太太点头道。 “你们俩都回来了,妈不担心。” 欧阳兰兰瞄了里屋一眼,有些纠结的问道。 “妈,最近你有和刘家的人走动吗?” 听到欧阳兰兰提到刘家,老太太站了起来,坐到欧阳兰兰身边小声说道。 “嘘,你小声点。让你爸知道了又发脾气。” 欧阳兰兰点头放低声音。 “怎么?刘家老爷子走后,老爸还是不让你和刘家的人走动。” 老太太叹息道。 “你爸这几年也没办法,因为我和刘家的这层关系。他在矿上最近几年都很难,老是有人给他下绊子。还有就是三太太娘家洛邑李家不知道抽什么疯,不停的在矿上扶持人。加上你两个哥哥确实也不争气。这两年他能保住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的人,现在做事越发小心翼翼,一点事情也不敢错。刘家的事情,我能不跟他提就不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唉,平矿最近这段时间煤出不去,他头发都愁白了大半。” 欧阳兰兰瞄了一眼里屋的父亲,确实头发斑白。不说的时候不觉得,母亲这么一说。欧阳兰兰真觉得自己父亲这两年老得很快。今天早上一大早起来,她就听到父亲咳嗽,咳得很厉害。自己还有点烦的跟他说,少抽点烟。 欧阳兰兰忽然有些难受。这几年总是感叹女儿长太快,却从来没有想过父母老去的也快。 老太太看她的表情,拍了下她肩膀,淡然道。 “你爸没事的,不要太担心。去年药王谷的陈先生过路,我找他看过。陈先生说你爸这身体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欧阳兰兰回头看着母亲,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母亲有些神通广大。当年自己能去书院读书就是她一手操办的,现在她竟然能让药王谷的陈先生亲自给自己父亲检查身体。 那可是药王谷,神农氏的后裔。去年陈先生去济州之时,赵毅负责安保工作。隔着十几米远,远远看了一眼,回来后还跟自己说这是天大的福气。 欧阳兰兰小声道。 “妈,以你和刘家的熟悉程度,你觉得这事跟刘家有没有关系。” 老太太认真想了一下,忽然表情严肃道。 “兰兰,要是这事真的跟刘家有关系。你和赵毅就马上离开萍水。思敏就留给妈,妈肯定照顾好她的。” 欧阳兰兰看到老太太的表情,有些紧张道。 “妈,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老太太只是摇头,不说话。 第十九章 余生请关照 刘长生和胡娇一直走到离办公室二十米位置,胡娇忽然让他拐弯。 他稀里糊涂就跟她来到了教师宿舍楼,等一入教师宿舍楼就懵了。不是说好去办公室挨训的吗?这是要干嘛?难道要施暴,想起胡家噬魂鞭的威力,他全身都抖了一下。 刘长生鼓足勇气道。 “娇娇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胡娇一直前行,根本不答他话,刘长生没办法只有跟她并排一直走着。 等到一间宿舍门口,胡娇拿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直接进门。 刘长生站在门口处就闻到一股香味,和胡娇身上一摸一样。刘长生有些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了。不过明白后,他就更加紧张了,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这个熊样子,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加上记忆中的一世,他怎么也是两世为人,竟然还有这么没胆的时候。 可是胡娇从小给他压力太大了,这几乎是本能反应,每次一见到她,他心里就紧张。 特别是现在,刘长生老是觉得亏欠她什么。在她面前总是有种直不起腰的感觉。 “愣着干嘛,进来啊。” 刘长生讪笑道。 “娇娇姐,这有些不太方便吧?再说等下还有课了,你有啥训斥现在就说。我保准态度诚恳,虚心接受。” 胡娇白了他一眼,刘长生更是全身一抖。 “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你不别扭吗?” “不别扭,一点都不别扭。我这性格你是知道的从小脸皮就厚。啥事都不别扭。” 胡娇径直走到他面前,手一拉。 “贫什么贫,滚进来。” 刘长生被拉进半个身子,但是人还是在门口磨磨蹭蹭的。 “哦,娇娇姐要脱鞋吗?我脚臭怕熏到你。” 胡娇索性不说话,眼睛一瞪,刘长生乖乖的进门。 胡娇对着铺着卡通图案的小床一指,说道。 “去,躺在床上睡觉?” 刘长生汗一下冒出,真被吓到,傻傻道。 “啊?” 胡娇看他那熊样,憋着笑,板着脸道。 “怎么?在教室里困成这样,现在不想睡了。刘长生,你不会是看上班上新来的小姑娘。好等下你回班上接着睡觉,然后再让人举报几次你睡觉。然后一来二去,好成为欢喜冤家是吧?” 刘长生讪笑不敢搭话,看了一眼床,有些心动。连续两三天都没睡好觉。他修炼的胎息觉最忌讳这个。 “娇娇姐,不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可是你定娃娃亲的未婚妻。” 刘长生压低声音,嘀咕道。 “这不是已经退婚了吗?” 胡娇一下炸毛。 “你说什么?” 刘长生赶紧摇头摆手。 “没啥没啥。” 胡娇面对面认真道。 “我跟你说,刘长生,当年老爷子可是和我亲自定的娃娃亲。我没同意退婚,谁说都不算。我知道老头打了你三十噬魂鞭。他是我爹,我总不可能帮你打回来。不过,老头既然是我爹到时也是你爹。他打你,也算是打半个儿子,你也不算没脸。大不了我出嫁的时候,哭着喊着,让他大出血多给些陪嫁的嫁妆。” 刘长生很肯定的点头。 “好。” 胡娇一愣。 “好啥?” 刘长生理所当然道。 “让咱爸多给嫁妆。” 胡娇哭笑不得,手一指。 “去睡觉。” 刘长生没废话,立马躺下,一股香气袭来,不到五分钟呼声响起。 胡娇开点风扇,帮他盖上个薄薄的毯子,悄悄离开。 她一出门,刘长生就睁开了眼睛,盯着天花板眼神涣散。 从那年他十岁她十三岁,一直都在纠缠在一起。刘长生其实没有想象中那样排斥这段荒唐的娃娃亲。 胡娇是他喜欢的类型,人大气,不矫情。笑眼很美,眉目弯弯,笑开后,梨涡浅现。而且她总是能懂自己,有时候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刘长生经常会想,要是一生和这位姑娘渡过也挺好。 可是这件事情,对胡娇来说真的公平吗?从小刘长生就会有些前世的记忆碎片,老爷子就经常说他有宿慧。刘长生一直觉得,虽然胡娇比他年纪要大一些。可是按理来说,自己才应该是多担待的那一个人。 所以他在问过胡娇后,他毅然去退婚的原因。虽然他听出胡娇当时有些玩笑的成分。而且自己的问话也故意用上了话术。可是只要有个理由就行,他要给她一个选择。为了这个,他硬生生的挨了三十鞭噬魂鞭,差一点就伤及根基。 宿舍门外,胡娇也没有立刻走开。眼神看向那道门,眼神跟刘长生一摸一样的涣散,嘴角却不断上扬,眉目弯弯。 笑容全开之时,两对很明显的酒窝,一下显现。 长生生有宿慧,他总是比别人想的多。他的性格里面确实有刻薄寡恩的一面。可是只要他认准的人,都会对人太好,对自己不好。 如果长大以后,你不喜欢他,你跟他说,只要你开口,他会自动走开的。并且走开的方式会让你体面的。那时你不要太伤害他,就算是爷爷对你的一点恳求。 胡娇想到老爷子的话,不自觉摇头。 老爷子,我怎么舍得伤害他。这么多年,他还是自己心中看到的那样。 胡娇相信一见钟情,而且只相信一见钟情。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有点腼腆的小朋友怯生生的伸着手道,娇娇姐,我叫刘长生,余生请多关照。 只是一句话,她哭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啊。 那年她十三岁,他十岁。都不懂的爱情,却总能记起那种感觉。 很多年后的今天,她知道那叫心动。 萍水市区,一个普通的小区内。 李家三小子李久世拿着一封信,双手一直发抖。他本来就阴沉刻薄的脸上,泪流满面,哭泣出声。 平时总是一脸笑容的李愈,神色出奇严肃。他也没想到李久世会这么大反应。这小子可是个愣种,身体从小就差,可是什么也敢尝试。他现在这幅模样就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在阴阳合灵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阴阳合灵都不得寸进。这小子用尽办法都没有一丝效果。后来他一直缠着三姑奶奶。三姑奶奶拿他没有办法,就给了他一个禁忌药的偏方。 此药十分霸道,服用此药三年内不能觉醒灵的话,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本来三姑奶奶只是拿出方子应付他,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当天晚上就弄了一副药自己偷偷服下。 此药一旦喝上绝不能断,一断必死无疑。而且此药副作用极大,从开始喝药后全身肌肉就会慢慢萎缩,身体各个器官也会对应衰竭。 喝药后的第二年头,他几乎就都是在病床上度过。就这样硬挺着,在三年之限只差一个月的时候,家里人灵堂都开始准备了。没想到他竟然成了,而且觉醒灵之时,灵气直冲百里,声势十分浩荡。 不过就算是灵觉醒后,他的身体也一直不算好。禁忌药的副作用也一直都存在。李愈就看到好几次,自己这个侄子咳嗽咳出血来。 但是他从来不抱怨,天大的事情都是自己硬挺着。 这么一个倔强至死的侄子,今天竟然哭出声来。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大的这个三儿子和自家三姑奶奶的感情。 李久世擦干眼泪,低声说道。 “二叔,我回洛邑。” 李愈没有说话,而是拍拍他的背。 “二叔,我没事,三姑婆婆说的对。我们不争一时长短,要争就争一世。这次我回去养好身子,准备去军队历练一下。三姑婆婆说了,连京畿院里以前被我揍的跟狗似的那几个小子,都当连长了。我去了,不当个营长不许回家。” 李愈忙点头道。 “二叔也当过兵,当兵好,阳刚气足。你啥都好就是太阴柔,去历练一下也好。” “是啊,我太阴柔了......” 李久世说着说着,一拳头直接砸在墙上,手背鲜血一下流出。 “金陵李家,欺人太甚。” 第二十章 金陵,李家 金陵,六朝古都之地。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自古相传金陵龙脉,冠绝整个中土。多位上古阵法大师,也对于此地赞不绝口。 诸葛亮行至金陵之时,更是感慨。 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 就这样一块宝地,却是短命之都,有人说是当年始皇帝断绝此处龙脉,引秦淮河之脏水入金陵,毁它帝王根基。至此龙脉受损,气运大跌,压不住长盛之都。 其实这些都是瞎扯淡,始皇帝如此人物,也是乱写瞎编之人可以品评的。 金陵,李家。 金陵之大,姓李之人无数。可是一旦提到李家,大家会默认你指的是狮子山脚下的李家。 一般像这种大家公认的威望,大都是祖上好几代累积而至。可是狮子山下的李家,是个传奇。金陵李家有如此威望,仅仅是李家出了个李牧羊。 金陵之人都说,金陵之人中,再高高不过李牧羊。其实李牧羊身高只有一米七二左右。可是每个见过他之人和别人聊起李牧羊之时,都会说起李牧羊之高。 关于这个说法,还有一个脍炙人口的小故事。 当年时任金陵执掌士,接待松江府执掌士。松江府执掌士曾听人说过李牧羊其人,便问金陵执掌士。 “我曾听人说起牧羊公身高很高,是真的吗?” 金陵执掌士反问道。 “你看我身高高吗?” 松江执掌士,仔细看了金陵执掌士后答道。 “执掌士目测可能有一米八七八八左右,在南方来看身高确实算是高的了。” 金陵执掌士言道。 “牧羊公之高,以我之身高,近在咫尺,我只能勉力看到他之肩。” 这是一个荒诞的传说,可是这个荒诞的传说的整个金陵之人都在传,而且人人都信,不得不说是件奇事。 今日金陵天气很热,中午之时,温度绝对超过三十九度。平地之上,热气肉眼可见的往上涌。 李家管事一直在李牧羊书房门口候着,不停的给自己扇扇子,还是满头大汗。有心想去洗把冷水脸,又怕万一老爷人醒了,外面没有支应之人。 而且热和困,相互交加。正当他困到极致,哈欠连天之时。他见到一位烫大波浪,烈焰红唇,叼着根细烟的女人径直走来。 巨亮的阳光之下,她撑着一把奇怪的小伞,踩着奇怪的步伐,夸张的扭胯。漫不经心的眼神,还有习惯头微抬向上吐烟雾。身上无处不散发出一股风尘的味道。 李家管事看到迎面而来的女人,人忽然惊醒。这位老爷的二姑娘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是个难缠的人物。小心眼记仇,满嘴谎言而且做事不记后果。李家管事很不喜欢她,虽然她从没对他做过不好的事情。 李管事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要是关于这位二小姐的事情。他都有一股烦躁的感觉,这让他几次心态失衡。处理关于二小姐的事情之时,他都有偏向对方之举。 李家管事有察觉到,也内心问过自己好几次,为什么会这样。按理来说,他在李家处理的破事不少,比起这位更劣迹的李家之人他也有接触过。不管是谁,他都能平心处理。可是一旦涉及这位二小姐之事,他总是有种烦躁感。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李家管事此时这种感觉又升起,他努力压制小声说道。 “二小姐,老爷正在休息,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会起床了。” 女人伸着头越过伞沿对着外面的空中吐出一个烟圈,一脸的无所谓道。 “我知道,我在这等着吧。天太热了,楚叔还是去洗个澡凉快凉快,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 被称为楚叔的李家管事,已经平复心情,没有动作,也不接话,而是露出友善的笑容。 女人也不介意,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转着伞柄,有些无聊。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站着,直到里屋有了声响,几声咳嗽声音响起。 被称为楚叔的李家管事,对女人点头示意,然后推门进去。 李家家主李牧羊,这位被称为整个南京最高之人。已经起床开始穿戴衣服。 李家管事楚叔赶忙上去,帮他整理衣角领子。李家管楚叔事身高有近一米八左右,直观来看他比李牧羊高一个头。可是他整理衣领时,还是半仰着头。 李牧羊随口问道。 “南山最近在外面有惹什么祸了吗?” 李家管事楚叔仔细回想,摇头道。 “二小姐,最近好像很少出门。近两个月只出过六次门,都是带着表少爷出去玩。其余的时间都在画室里画画。” 李牧羊点点头,衣物全部整理好后,他拿水漱漱口,坐在椅子上。 李家管事楚叔赶忙掏一条毛巾,让他擦把脸。 李牧羊边擦脸边说道。 “让她先去书房等着,外面也怪热的。对了,昨天路二的儿子运了一车西瓜过来。我让路二全部放在井里凉起来,现在也该凉透了。让小云去开一个,端到书房去。” 楚叔都记下,给李牧羊泡好茶后。才轻声出门,并把门带上。 楚叔上前小声和李家二小姐李南山说了几句,领着她一路去书房。 等他们走远后,李牧羊端起盖碗,喝了口茶。对着房间阴暗部位,问道。 “事情办的怎么了?” 黑暗中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走出,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长相。 身影身高很高,可是就算是在阳光之中也没有影子,人的影像也是模模糊糊的。 感觉他只要退后一步,站进黑暗中就能马上消失不见。 他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干涩。 “都办好了,今天萍水那边估计已经收到信了。” 李牧羊点点头,把茶碗放好,碗和碗垫严丝合缝端端正正的。 “我那三嫂子身体可还好?” “三夫人身体很好,气也足。足足骂了我有二三十分钟,中间不带喘气的。” 李牧羊摇摇头,眼前浮现出那幅场景,不禁笑出声来。 “哈哈,我这三嫂子倒是没太变。还是那样心眼小脾气大。天雾,我这个三嫂子私下里有动啥手脚吗?” 瘦高身影摇头道。 “因该没有,洛邑李家之人曹家那边都有人帮忙盯着。她自己的那股势力,被南家之人牵制在湘西,估计一时半会是没办法脱身。不过......” 瘦高身影说道不过卡壳了一下,好像考虑该不该说。 李牧羊眼神轻轻飘过瘦高身影,问道。 “不过什么?” 被李牧羊看了一眼,瘦高身影一阵哆嗦,低下头老老实实答道。 “这件事情好像四夫人和六夫人也有参与其中。四夫人家见我们这边开始有动作,就回手了。可是六夫人那边好像还在暗地里做小动作。” 四嫂和六嫂参与其中,李牧羊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三个女人,当年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对于老哥哥把她们都遣回娘家之事怨气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长生他爹曾经告知她们,死后不准埋入刘家祖坟。三个人一起动手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只是他有些诧异的是,这位六嫂子一向精明小心,这次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竟然还舍不得收手。这其中的道道,李牧羊倒是有几分兴趣。 “具体是啥小动作,说来听听。” “六夫人有找人去平矿取走死去的巨菱花一撮头发。昨日她离开吴家,往巫谷方向去了。” 巫谷是一个松散的联盟组织,由几个善于诅咒之术的灵修行建立。诅咒之术历来神秘莫测,手段百出。 所以巫谷虽然没有得道灵修士坐镇,可是实力却不容小看。 以前就听老哥哥说起过,他一直怀疑六老婆出身巫谷。那时李牧羊还有些不信。毕竟这位六嫂看上去气质太干净了,没有一丝诅咒之气缠身。而且她是临安吴家之人。临安吴家为人处事,相当之正。不该和这些偏向邪道的诅咒之人有交往。现在看来,还是老哥哥眼睛毒辣,她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诅咒之术,看起来还是我的这位六嫂子心狠手辣一些。三嫂声音虽大,可惜手段终究是差点意思。” 瘦高身影点头,赞成李牧羊的说法。 “依手下之见,六夫人是想要让长生少爷断不了这段因果,彻底斩断长生少爷的前路。长生少爷自从开天目后,本来一直不稳定的灵,稳定下来。加上他这么多年的积累,离灵觉醒因该只剩一步之遥。今天早上萍水那边传来消息,王婆婆说长生少爷已经可以一字成灵了。这一步更是已经一脚迈出半步了。这个时候出点意外,可是很难找补的。巫谷那边,我是不是走一遭,让他们知道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 李牧羊听完瘦高身影的话后,沉默不语,手指一直敲击桌子,过了半晌才道。 “那就别管她了,这种事情长生会处理的。三家联手,现在是多事之时。长生可能忙活不过来。一个六嫂和巫谷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长生还是接的住的。这也算是刘家自己的家事,我们管了一次就够了。” 瘦高身影点头称是。 李牧羊挥挥手,他一步迈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第二十一章 钓龙 瘦高身影消失之后,李牧羊一口气把茶喝完,起身向书房走去。 刚走到半路,楚叔一路走来,到李牧羊边上小声道。 “老爷,二小姐有点急事走了。” 李牧羊一愣,目无表情道。 “走就走吧,老楚,把西瓜都取出来。让院子里的人,一家拿个回去。天气热了,都吃点西瓜。还有明天你就别站在门口了,天太热了,再说咱家不兴这套。” 楚叔躬着身道。 “老爷,我没事,一直都是这样做。冷不丁让我不做这些,我还真是不习惯。再说老楚身子骨还过得去。天气热点影响不大。” 李牧羊没有再劝,背着手接着走去书房。走了几步后,回头问道。 “老楚,南山有什么事情这样急匆匆的。” 楚叔支支吾吾道。 “老爷......” 李牧羊摆手道。 “那边又找过来了?” 楚叔点头道。 “嗯。” 李牧羊没有再问,一路直行。楚叔马上跟上去,始终离李牧羊三步距离。 平矿三中教室宿舍楼。 刘长生一觉醒来,感觉自己精神异常饱满。看到床头有杯蜂蜜水放着,上面还盖着本书。 刘长生拿起杯子一口喝掉,好香,好甜,连心都是甜的。 刘长生看到杯子下面压着张纸条,拿起一看。 起来关好门,自己想想什么时候再去见我爹,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过时不来,噬魂鞭伺候。还有书院和青原寺来人了,不管铁路上的事和刘家有没有关系都早做打算。我那傻瓜三哥,已经提前把屎帽子扣在刘家头上了。还有不许打新来的女生主意,不然打断你的腿。 刘长生看着纸条,浮现出胡娇冷冰冰还要恶狠狠的形象,笑得异常开心。一看宿舍里的时钟已经下午五点了。 自己这是睡了一天。东方竟然都没有来找自己,看来这小子平时是装傻不是真傻。 刘长生一站起来就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整整一天,就早上大吃了一顿。虽然油水不少,可是也经不起一天的折腾。 刘长生本来想先出去弄点吃的,发现桌子上有两个硕大的铝饭盒。还用热水半泡着,显然是吃的。刘长生打开一看,一盒满满的红烧肉,颜色红润香气诱人,另外一盒里面有三个馒头和隔开的辣椒炒秋葵。 刘长生当场口水没能忍住。 别看早上刘长生他们吃了一顿满满的大肉餐。这可是刘长生他们小半年来头一次,还是因为辉子在吉水发了笔外财。 平时的时候,三个人能一顿吃二两肉,都要谢天谢地了。刘长生把三个馒头,和秋葵都吃掉,红烧肉却只吃了三块。一直纠结要不要再吃一块,这肉太好吃了,想了很久后还是忍住了。他准备带回去,让东方和辉子都尝尝。 说起来今天还真是奢华的一天。 可惜都赶在一天了,要不是天气太热刘长生绝对要把这盒红烧肉吃上一个星期。而且规定每顿只准许吃一块,谁都不准多吃。 刘长生吃饱喝足后,把碗筷清洗完,准备离开。出门之前,站在窗户面前观察很久,确定没人后,才悄没声息的离开。 要是被学校的人看到他从胡娇的房间出来,估计就是长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刘长生出学校门后一直向离学校不到一里路远的水库而去。到水库之时,有一人在水库垂钓。他戴着一顶硕大的草帽半遮住脸,靠在树荫处,好像睡着了。他旁边放着一个葫芦,和一个金色竹鱼篓。 刘长生看了一眼水面,现在时间近六点了。太阳有些西下之意,阳光也没有白天这么晃眼。照在水面上,水波晃动之时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水库是半人工,本来就有地下水脉流入,后来被人工挖大。本来是用来发电,可惜这水库老是有妖兽随地下水脉侵入,而且时常有等级超过八级的妖兽。后来政府不得不在水库四周布置阵法,封住整个水库。 平时的时候,偶尔有人会有人到水库这边野营烧烤之类的。毕竟水库这边环境真的很好,闲暇之时来这里偶尔还可以看到白鹭栖息在水库的树上。 可是要是说钓鱼的,却只有一个。就是现在半躺着的人。镇上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钓鱼人,说要在水库中钓龙。刚开始的时候,镇上的人都很感兴趣。毕竟能在水库之中垂钓之人,一看就不是凡人。他钓鱼的时候,时常有人来围观,大家就当是个休闲活动了。 可惜他在此处垂钓三个多月,不要说钓龙,就连鱼也没钓上一条。最近一个月天气又特别热,再也没有人吃饱饭没事来看他钓鱼了。 刘长生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也不说话,拿起钓鱼人边上的葫芦喝了口水后,也学着钓鱼人一样半躺着靠树,半眯着看着水库上的鱼漂。 半个小时过去,鱼漂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因为天气太热了,鱼儿也没有胃口觅食。刘长生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此时鱼漂开始微微动了一下,靠在树荫戴着草帽之人一下坐起,眼神发亮,手稳稳的抓住鱼竿。 鱼漂稍微动一下后,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仿佛刚才微微晃动都是幻觉。这样又过去十分钟,鱼漂再也没动过。可是握住鱼竿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而且钓鱼之人眼神越来越亮。 鱼漂一下下沉,钓鱼人迅速收杆。一条巴掌大纯金色的鲤鱼在空中不停挣扎,阳光之下金光闪闪。挣扎的鲤鱼在空中迅速发生变化,它的须肉眼可见增长,身体也开始变得细长,头上长出一对犄角,腹下也有四支脚伸出。 这是要鲤鱼化龙?虽然这条龙的形态迷你的可笑,可是看这长相确实实打实的龙形。 鲤鱼化龙后挣扎越来越厉害,好像要挣脱而去。 钓鱼人死命把住鱼竿,大声喊道。 “刘长生你小子还不帮忙,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 刘长生从震惊中清醒,赶忙一步向前,咬破自己的食指,拿出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子。在镜子上面写上一个小小的镇字。 字成后一束阳光直射镜面之上,刘长生对着金色迷你小龙照去。本来挣扎厉害的小龙像是被定住,在空中保持一个张牙舞爪的造型一动不动。 钓鱼人拼尽全力一个提竿,把迷你小龙死死的抓在手上,然后迅速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金色竹编鱼篓,一张符纸贴在上面。 做完一切后,钓鱼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草帽掉落,一颗闪亮的小光头露出,十二个戒疤异常显眼。 他不停的粗声喘气,胸口起伏巨大。 刘长生则一直死死盯着鱼篓,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个破水库,真的有龙? “让我在看一眼呗,虽然是条小龙,好歹是条龙。” 刘长生凑到小和尚身边,眼睛直往他怀里盯。 “不行,降龙符就一张,撕下来,祂就跑了。” 和尚抱着鱼篓一脸警惕的盯着刘长生。 刘长生一脸遗憾,刚才动作太快了,实在是没看清楚。这是刘长生人生第二次看见龙,第一次的时候是萍水河上。那次龙隐于云中,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一睹真颜之时,没想到小和尚还不让。 “算了,不看就不看,别抱的跟个娃似的,没人跟你抢。” 刘长生离开点距离,嫌弃道。 小和尚听到刘长生的话,开心的点头,不过手里还是抱的死死的,这可是他的得道之物。 小和尚双手合十,很认真的向刘长生行礼。 “谢谢长生哥,师傅说的对,你就是我的福星。” 刘长生戏虐道。 “这会叫我长生哥了?刚才谁大声喊长生你小子的?” 小和尚呵呵笑,不答话。摸摸怀里的鱼篓,更是笑开了花。 “道济啊,你说就你这样的。你们灵隐寺是瞎了哪只眼,给你取个如此牛气的法号。也不怕你们祖师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敲烂你的头。” 小和尚道济得意道。 “师傅说了,祖师法号是祖师留给我的。我被抱到灵隐寺那天。罗汉堂内降龙尊者像塌了。师傅说了,佛像塌的原因是因为那里以后要建我的尊者像。” 刘长生一脸无语,堂堂灵隐寺,中土十大寺庙之一,原来是如此任性的地方。 “你师傅也是心大,他确定不是神像保存不好塌的?” 小和尚道济想到罗汉堂以前破破烂烂的样子,还真有些不确定。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一脸哭相道。 “长生哥,真是这样吗?那,那,我回去让师傅给我改个法号怎么样?” 刘长生接着戏弄他。 “你想过改啥法号吗?” 小和尚道济瘪住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师傅说了,我要是不叫道济,就只能叫戒色了。长生哥,我不想叫戒色。” 刘长生终于憋不住。 “哈哈哈......” 小和尚道济急了。 “长生哥,你还笑?” 刘长生憋住笑,可是脸上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第二十二章 女人多了烦,烦的是谁? 刘长生摸着小和尚道济的头,小和尚道济有些不习惯,头偏一下,可是刘长生手很快,一下摸住,小和尚道济没能躲开。 刘长生还恶趣味的乘机蹭蹭,手感还真不错。 “走吧,先带你去洗个澡,瞧你身上这味。也不知道你一到晚上都在哪窝着,吃住拉撒都是哪解决的。那时让你住家里,你死活不乐意,说怕龙跑了。这次龙抓住了,等下洗完澡后,再去家里吃饭去。正好有盒红烧肉,再回去炒两蔬菜。也顺便带你去家里看看那边的情况。” 小和尚道济听到吃红烧肉,嘴都咧到耳朵后根。 刘长生嫌弃的拍了一下他的大光头道。 “也不知你这小和尚都念的哪门子经。听到吃肉,脑门都变得蹭亮不少。” 小和尚道济不好意思得笑笑,看着怀里的鱼篓笑容更甚。不过想到刘长生刚才说的话,又瞬间变苦瓜脸。戒色,这法号也太难听了。 刘长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才的玩笑有些开过了,安慰道。 “好了,刚才长生哥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师傅又不傻,哪能随便给你起法号。” 小和尚道济支支吾吾的小声道。 “可是长生哥,你说的对啊。我很小的时候,罗汉堂确实破破烂烂的。我仔细看过,伏虎罗汉也全身都是裂纹,后来没过多久后也倒塌了。对了还有主殿里面弥勒佛像也倒了,和伏虎罗汉一起塌的。长生哥,你说师傅是不是真的骗我。可是我这个法号用了好多年了,有些舍不得。还有,我是真不想叫戒色。这法号也太那个啥了。” 刘长生直指小和尚道济怀里。 “这里面是啥?” 小和尚道济楞道。 “鱼龙篓啊,不对,是金龙。长生哥,你的意思是?” 刘长生认真道。 “道济,龙你都有了,现在只缺你努努力,在混个阿罗汉,你这称号就名正言顺了。你师傅对你期望很高,为了你这条龙。你自己也知道你师傅付出多少的。以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走高点,走到罗汉堂之上,知道吗!” 小和尚道济很用力的点头。 “长生哥,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就叫道济,不再是小和尚道济。” 刘长生摸着道济的头,轻声道。 “我们一起努力,去更高的地方看看。看看这个世界最高之处,到底都有什么。这算是个约定,道济,好不好?” 道济用力点头答道。 “好。” 刘长生拍着道济肩膀,发现这小子还真挺高。 “走吧,道济你今年多大啊。看上去都快比你长生哥都高。” 道济抱着鱼篓,眼睛一直盯往里看,边走边看。听道刘长生的问话,答道。 “长生哥我今年十五岁。师傅一直说我是光长个子,不长智慧。” 刘长生看看他的个子再看看自己,又比较了一下最引以为傲的长相。发现唇红齿白,皮肤粉嫩粉嫩的道济,长相丝毫不逊色于他。只是两人帅的路数明显不同而已。硬是要说自己比他更帅气,刘长生也没有这样厚的脸皮。 于是刘长生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 “你师傅说的对。” 刘长生带着道济到澡堂子里面洗澡。道济看到刚进澡堂子一脸黑漆漆,只能看到眼睛和牙齿的矿工充满好奇。 大部分矿工也对这粉嘟嘟的和尚好奇。和尚来澡堂子洗澡也是头一次。很多矿工都打趣道济几句,不过看到刘长生也在没有开荤段子的玩笑话。道济也很高兴的回答他们的打趣,而且每次回答都一本正经,惹得澡堂子里笑声不断。 道济和刘长生一起在里面换衣服的时候,有个乌漆麻黑的矿工从他们身边走过。道济一直盯着那人,目不转睛。 刘长生发现后,小声问道。 “道济,有什么不对劲吗?” 道济贴着刘长生耳朵道。 “长生哥,这个人估计活不过四十九天。” 刘长生仔细看他,一脸乌漆麻黑,除了符合印堂发黑这点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刘长生前世也是医学院毕业,对于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点把握的。 刘长生对着道济有些奇怪道。 “你每时每刻都在测算别人的命运吗?” 道济摇头。 “没有人可以不停的推测别人的命运。而且据师傅说,其实我们算的并不是命运而是因果。师傅说命运就像是一条直线,因果则是直线上面的截点。我们接触到一件与自己测算有关系的事情或事物的时候。自然就能在脑海里面出现一个关于这件事情的因果点,而这个因果点会反应在命运直线之上。我们通过一个个因果点,去揣测命运直线的走向。一般来说,因果点落在命运直线的位置会靠近测算事情的附近。我们可以通过因果点反应的信息相对准确的看清楚事情的本身。” 刘长生沉默不语,一直在消化道济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的死和我们的事情有关是吧?” 道济一脸歉意道。 “对的,因为道济能力有限,前段时间一直在测算金龙出现地点和时间的规律。所以只是在三个月前,测算过一次那件事情。按当时的我测算来看,这件事情结局虽然不算完美,可是也不至于牵扯太大。但是我刚才看到走过去的那个人,忽然一个因果点落下。这个因果点显示的事情和原来我的推测相差很远。这个人偷走了巨菱花尸体上的一缕头发,而且他身上明显有诅咒气息。长生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让这件事情变得棘手了。” 刘长生摆摆手,示意不怪他,接着问道。 “能算到这件事情和谁有关吗?” 道济摇头道。 “不能,每个因果点都会出现无数条因果线。凭我的能力还没办法理清这么多因果线的头绪。不过这件事情,我刚才仔细梳理了一下,因该和你刘家有关系。” 和刘家有关,刘长生第一个想到就是洛邑李家。不过立马摇头,他们既然已经站在明处出手了,就不因该会有这么多小动作。诅咒之术,这是个禁忌,洛邑李家就算有人会,也没胆子这样明目张胆的使出。 不是洛邑李家的话,又是老爷子剩下的六个老婆的哪位? 怪不得老爷子老是对自己说,老婆多了烦,当时自己还说他矫情。现在好像有些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说烦的时候都是对着自己说的。感情老爷子说烦,是我这做孙子的有的烦。 苍天不长眼啊,听说父债子还的,没听过爷债孙还的。还尽是些感情债。 刘长生到洗浴区,边洗白白,边观察道济说的那人。等到那人用水冲干净脸上煤灰的时候,终于看清楚道济说的那个人是谁。 竟然是李婶家的老二,没想到欧阳家也搅进这趟浑水。 李婶当年是陪二奶奶嫁到刘家来的。二奶奶也是除了刘长生亲奶奶,另一个在刘家去世的奶奶。 这位二奶奶听老爷子说去世的比自己亲奶奶还早,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葬在刘家祖坟里。 刘长生看自家老头每次去祭拜的时候,也会祭拜这位二妈。从此处细节就知道老头和这位二奶奶还是有感情的。不像是那些三到九奶奶,他亲自发话,死后都不得埋进刘家祖坟。 就算是二奶奶去世后,李婶跟刘家关系依然很好。以前老爷子在的时候,她每天都要先来刘家把饭菜做好,才回家去给自己家做饭。老爷子去世后,她也经常来给长生和老头子做饭。就昨天下午的时候,刘长生才让她把阿胶片给辉子做好。 也不知道李婶知不知道这事,她家老头欧阳立春知不知道这事? 而且看娇娇姐给自己留的纸条上面的内容,估计书院和青原寺来的人也就是李婶的女儿欧阳兰兰和她丈夫赵毅。不然别人来了,也找不到胡家的门路。而且刘长生可以肯定去找胡家老三的是观音庙的天一和尚。 平矿就这么大,人和人之间,放个屁都能闻到对方的味道。 书院和青原寺是来查铁路上的事情的,属于吉水站的委托。这事刘长生已经听辉子说过,他们因该不至于事先就牵扯到这件事中。 当然事情的走向,不见得没有人在背后顺水推舟,用铁路上的事情做文章。 不知为何,想到顺水推舟之人,刘长生脑海里立马出现欧阳立春那张老脸。 这个人能忍,会装孙子,风吹两边倒,而且手段一直很高明。跟刘家扯上关系的人,现在还在领导位置上面的只有他一个人。虽然位置坐的战战兢兢的,可是却一直屹立不倒。 刘长生没有惊动李婶家的老二,洗完澡后就拉着道济往家赶。 第二十三章 红烧肉在前,六亲都不认 刘家是一栋三层小楼,有个小院子。 自从巨菱花入刘家大门后。第三层楼最靠里间的房间,房间门被封起来,外面符咒挂的满满当当的。 一副简单的棺材被摆在房间中间,按客家人的习俗,未过花甲而身亡的称“短命”,只能用几块木板钉成棺材状,称“火板子”。 棺材四周密密麻麻的刻着阵纹,黑暗中阵纹忽明忽暗,棺材板微微颤动,老是感觉里面有东西不安生。 对门房间里面,田德温了一壶酒,桌上也摆上了好几样菜。 房间里面有稍微布置,鸳鸯戏水的红色床上四件套。 房间里没有开灯,而是点了红烛。 桌上放两个酒杯,田德倒上两杯酒,喝一杯和对面的杯子碰一下。 边喝着,嘴里边说着话。有些时候说的高兴在笑,有时候说的难过在哭。 要是有外人见到,还以为他疯了。 他对面之处空无一物,他本人也没有特殊能见到灵魂的能力。可是他笑的哭的方向,却总是能正对巨菱花。 不管是否阴阳两隔,只要你在我身边,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存在。 楼下刘长生自己炒了两蔬菜,把红烧肉热上,一切弄好,时间也快到八点。 辉子,东方,李庄还有道济,特别是道济闻到肉香,他头伸得很长,眼睛一直往厨房里瞄。 辉子打趣道。 “道济啊,你吃肉算是破戒吗?” 道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老实答道。 “算。不过师傅说了,我身子骨太弱。偷偷吃点也没关系的,而且师傅说了,以前我们修小乘的是能吃肉的。只是后来规矩被以前的皇帝改了,变成不能吃肉。师傅说,能不能修佛,跟吃不吃肉没有直接关系。只要不贪这口,就行了。” 辉子接着逗他。 “你这哈喇子都流下来了,这叫不贪这口?” 道济摸着自己的光头,傻笑道。 “呵呵,我这修行不是还没成吗?再说,能吃一顿大肉的机会也不多,想贪都贪不了。” 辉子看他这憨样,闻到厨房里面红烧肉的香味,自己的肚子也咕咕作响。 一直默默看着两人的东方,一下笑开,声音异常洪亮,李庄在东方笑开后,也抿着嘴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 刘长生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李庄和东方一起站起接过去。 刘长生看到每个人都洋溢着笑脸,开心异常,问道。 “聊啥了,聊的这么开心?” 东方三人,憋住笑不说话。 道济眼睛一直瞄向桌子上的肉,老老实实吞了口,异常诚实的说道。 “长生哥,我们正聊吃肉的事情。” 刘长生笑着看着流一嘴哈喇子的道济,招呼道。 “那行,等下你多吃几块,别客气。今天你辉子哥李庄哥和东方哥早上的时候,肉没少吃。等下你不要跟他们客气,能抢就抢,抢不到可是你自己没本事。” 道济很认真的点头道,手上的筷子稳稳抓在手上。 “长生哥,我知道的。红烧肉在前,六亲不认。” 刘长生一巴掌拍在道济头上,笑骂道。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跟谁学的?” 道济摸摸被打的头,又开始出卖他师傅。 “这都是我师傅说的。我小时候的时候,师傅有次和主持在外面拐了条狗。师傅心疼我,带上我一起吃狗肉。那狗肉香的,师傅和主持两人抢肉抢的打起来了。那次师傅把主持揍的那叫一个鼻青脸肿,最后师傅果然比主持多吃了一大碗狗肉。回寺前的时候,师傅还一直在跟我说,道济,跟师傅学着点,以后有肉吃的时候,天王老子在你面前,你都不能退让。” 刘长生摇头,感叹灵隐寺还真是个奇葩的存在。两个得道的高僧,为了一碗狗肉大打出手,那画面想想都过瘾。 肉一上桌,辉子,东方,李庄,道济的筷子一起伸入红烧肉的碗里。 刘长生一一拍掉。 “不许抢,三斤多肉了。就你四个人还能不够吃的,不许瞎抢。” 四人一听长生的话,手一起停止在空中。 道济更是呆住,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长生哥,你不吃吗?” 刘长生笑笑,把桌子上的菜摆好,又去一趟厨房,拿出几个刚蒸好的红薯,招呼道。 “我今天下午快六点才吃饭,娇娇姐做了不少好吃的。这么大盆的肉都是我带回来的,我能没吃好?我吃几个红薯解解腻就行,肉就不吃了,一天吃了三顿大肉,怕撑着。” 四个本来都兴高采烈要吃肉的,听到刘长生不吃,一下子沉默了。 这可是红烧肉,按现在的生活条件,不要说一天吃三顿肉。就算是吃撑了,还能硬塞一块肉下去。 大家都知道,刘长生不吃肉只有一个原因,想让大家能多吃点。 刘长生指着东方道。 “好啦,都吃上。有肉吃还不好好吃。东方,你先吃。” 东方一筷子夹起一块肉,一口咬住。 辉子和道济也夹起肉,开吃,没有再抢,当然动作都不慢。 刘长生看着大家吃开了,很开心的咬一口红薯,嗯,很香。 道济别看年纪最小,吃肉的速度一点不慢。吃的嘴上流油,刘长生给他递了毛巾,他竟然变吃边擦嘴。 这小子看来是真被淘坏了,想来这三个月确实辛苦。 看到道济吃饭的劲头,刘长生感觉自己更想吃肉了。狠狠咬一口红薯,压一压欲望。 “道济,刚才你也去看了一眼,有什么收获吗?” 道济嘴里一直咀嚼,连吃两块肉才开口道。 “长生哥,我看过了,现在情况还行。不过,有不止一拨人早就在尸体上动手脚。导致不到七日,尸体有要变成旱魃的倾向。其实如果不是房间里面事前就准备好的阵法和符咒。对了,还有辉子哥用金针定住尸体的话,上面的那位早就成旱魃了。” 刘长生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不太了解,虚心问道。 “道济,她要是真变成旱魃,你压不压的住?” 道济又吃的满嘴是油,在一滴差点掉衣服上之前,他迅速用毛巾擦了一下嘴。 “长生哥,这事你放心。我出发的时候,主持把祖师的法宝呼风唤雨扇让我带过了过来。不要说她变成旱魃,就算是变成犼也不是问题。不过我怕棘手的事情,马上要接种而至了。” 刘长生坐近点,给道济夹了块肉,问道。 “那具体棘手的问题都有哪些?” 道济把刘长生夹的快速吃掉,看到碗里只有两三块了,就停下筷子,摸摸嘴。端起茶杯和一大口,还打了个饱嗝。 “长生哥,咱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棘手的事情是,长生哥你铺的摊子太大。我怕倒时我把不住方向,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刘长生点头,没有再问。大家都是明白人,心里明白就好,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行,转头问道。 “辉子,阿胶片你去拿了吗?” 辉子也吃的差不多了,摸着嘴道。 “下午就已经拿了。今天我去见李婶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了谁?” 刘长生没在意道。 “李婶的女儿兰兰姐回来了是吧?” 辉子点头后摇头。 “兰兰姐是回来,不过我说的不是她。” 刘长生想道澡堂子里面脑海的念头,难道欧阳家来了什么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人。 有些认真道。 “那你看到了谁?” 辉子没看到刘长生的表情,他正埋头喝水漱口,嘟囔道。 “赵思敏同学。” “谁?” 辉子吐出口水,抬头道。 “今天告你状的那位新来同学,赵思敏同学。” 原来赵思敏竟然是欧阳兰兰的女儿。刘长生忽然记起早上的时候,其实自己是见过欧阳兰兰夫妇和赵思敏的。只是当时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天师镇灵符上,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怪不得这位新来的同学老是针对自己,看来是想报早上之仇。 第二十四章 黑猫乌木 时至十一半点,刘家巷,安静异常。 连吵得人心烦的蝉鸣声都息去。只有热气并没有完全消去,夜间还是燥热无比。 刘家巷第三栋,刘五一家的老二刘娄刚下中班不久。他头上顶着个矿灯,裸着上身。嘴里叼着烟,哼着只有自己听的懂的歌。 下中班后,他喝了点红薯酒。这是习惯,也是无奈。煤矿工人,长期在井下阴冷潮湿的环境下工作。一般来说,都有风湿病,经常性的这痛那痛。 晚上有时候不喝点酒,睡觉都睡不着。 有老话说,前世造了孽,今生来打铁,屁股翘呀翘,肚子掖呀掖。其实如果要把职业艰苦排位的话,煤炭工人就算不是第一也最少是前三。 但是大部分平矿子弟都很知足。毕竟相对于有些一年四季地里刨食,还经常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农民来说。煤矿系统的工人待遇是相当不错的。固定的工资,各种各样的福利政策,让这些平矿子弟苦也不觉苦。 刘娄醉意熏熏,走着走着,就到了刘家巷口处。一眼望去就能看到自家门口外还有一盏灯光长明,一身疲劳貌似去了一半。刘娄加快步伐,希望能起早点回家。刚一脚踏入刘家巷口,忽然从边上跳出一只黑猫拦在路上,一动不动一直死死的盯着刘娄。 刘娄吓一大跳,连退三步,定睛一看发现黑猫原来是隔壁六叔家养的猫乌木,这才松了口气。刘家巷的人,其实大家多半都沾亲带故的。所以关系都不错,有些小孩子吃饭的时候,出门端个碗,能从巷头吃到巷尾。 刘娄和六叔家关系就更好一些,毕竟住在隔壁。而六叔的这只猫乌木,刘娄从它小的时候就喂它。乌木不像有的家猫,是个人喂食就吃。整个刘家巷内,除去六叔自己就只有刘娄喂它吃的它才吃。 刘娄一直觉得自己和它是有缘分的。有时候家里有条鱼,自己舍不得吃也要留给它吃。 乌木也越来通人性,有几次他下晚班回家。都能看到它远远的吊在自己后面,直到他到家才转身离开。 乌木听家里老人说黑猫通灵,他也相信乌木每次都在保护他。 今天乌木很不对劲,一直盯着自己,并拦着路。 刘娄知道情况不对,一下酒醒,小声喊道。 “乌木。” 黑猫乌木没有像平时一样走过去,还是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忽然它全身炸毛,瞄的一声,迅速跑开。 刘娄感觉到背后一股寒意侵来,直冲心底,全身经不住一哆嗦。刘娄知道自己背后肯定有什么东西。 他直直站立,死活不敢回头。 刘娄记得老人说过,人肩头有三把阳火,可以保护自己。如果回头的话,三把阳火就灭了。 刘娄越来越冷,冷得直哆嗦,而且耳边总是有个声音让他回头,声音有时候像他离世的母亲,有时候又像是爷爷。 这些声音一出现后,刘娄更是打定主意就是死在当场也决不回头。 离他十多米的位置,有两个虚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两个虚影都在关注这边。 其中一个胸口处有一片金色的虚影赞叹道。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机灵劲。这种情况下也能忍住不动,不让肩上三火熄灭。不得不说,他也算是个人才。” 另一个胸口处显银色的虚影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四周张望。终于找到刚跑走的黑猫,它竟然还在离刘娄不远的树上趴着,全身发抖,却没有离开,眼睛一直盯着刘娄。 “那可是刘家的人,就算是改姓刘,也是刘家的人。不过他应该是个好人。” 胸口处显金色虚影,奇怪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把庙门上的明镜带过来了?” 胸口处显银色虚影没有答话,手一指猫藏身的地方。 胸口处显金色的虚影,惊讶道。 “咦,太不可思议,这只黑猫竟然没跑远。黑猫可是最怕死的,一般它对付不了的东西,就算是主人,它也最多预警后远遁。嗯,现在我相信你说的话了,他真是个好人。可惜啊,今日注定命丧于此。” 胸口处显银色的虚影摇摇头道。 “有本神在,他死不了。” 胸口处显银色的虚影对着黑猫的方向,柔声道。 “是叫乌木吧,本神刚才听他是这样叫你的。你既然能决定了,那你之愿力本神接了。” 躲在树上的黑猫乌木,看向这边,很人性化的前爪举起,一拜而下。 胸口处显银色的虚影,一步向前,真身显现。绿色的脸庞,头戴金箍,穿一身蓝袍,手中有一段小小的锁链。 “都城隍庙银锁将军在此,凶灵不得猖狂。” 话音未落,银将军手中锁链随风而长,爆长至上百米拖地。锁链在地上,一圈一圈转动,慢慢形成一个阵法。 阵法以刘娄为中心,慢慢蔓延开来。空气中一阵凌厉的鬼哭声响起。 刘娄不能看到围着自己的锁链,也听不到鬼哭的声音。可是能感觉到人一下轻松,阴冷之意全去,此时耳边传来一声雄厚的中低音男声。 “吾乃都城隍坐下银锁将军,凶灵被本神困住。千万不要回头,一直往家里跑。” 刘娄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疯狂的不停点头。世间是有神灵存在的,没有凶灵敢冒充神灵。 刘娄明显知道这个道理,一直提着的心一下放下。此时他刚才被冻住的眼泪鼻涕,一下全都流下来,满脸都是,刘娄也不去擦。 刘娄害怕自己会有回头的动作,稍微低着点头,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死命向家里跑去,边跑嘴里边不停的说。 “谢谢银锁将军,谢谢银锁将军,您大恩大德,小子一定会亲自去庙里给您神像磕头的。” 此时雄厚的中低音男声又响起在他耳边。 “不用,你谁都不欠。乌木说你对它很好,它愿意为你而死。三天后,乌木会死。这三天内,你对它好点。” 本来一路狂奔向家去的刘娄,忽然停住脚步。因为停的太急,人一直往前栽去,差点就整个人翻过去。 刘娄好不容易稳定脚步,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肩膀不停的抖动。 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刘娄放声大哭。此时后方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声,刘娄全身颤抖,就要回头去看。 又是一声猫叫焦急传来,刘娄大叫一声一路狂冲。 刘娄还有十几米就要跑到自己家中,他家里昨日挂起的灯笼已经自己点亮,有一丝微弱的光点亮。 一声枪响穿透整个夜空的宁静,一颗子弹在刘娄脚下爆裂,刘娄人被气浪吹起五六米高。 刘娄子弹炸上天之时,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掉下来后,却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刘娄看到自己左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驻刀而立。刘娄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向自己,脸上满是歉意。 此时枪声又响起,一颗子弹直冲刘娄面孔而去。这是要一枪爆头,刘娄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左边驻刀之人已经先动,一刹那间走三步劈一刀。 动作快到刘娄根本没有看清,他只觉得自己左耳边有破空之声,等反应过来之时,看到一颗滚烫的子弹掉在地上烧出一个不小的坑。 此时身后黑暗中一个巨高身影,瞬间跨过刘娄身边,向枪响的位置直冲而去。不到三十秒,一声惨叫之声从那个方向传来。 等到惨叫响起后,刘长生很正式的对着乌木的位置鞠躬道。 “娄哥,对不起。没想到乌木会这样做。” 刘娄死死盯着刘长生,两只眼睛血丝爆裂,一片血红。 “长生,替我干死他们,帮乌木报仇。” 刘长生肯定的点头,对着刘娄露出一个很怪异的笑容。那个笑容展开后,刘娄觉得自己身体寒意直冲脑门,比刚才的阴气寒意还寒冷百倍千倍。他一步都不敢动,感觉自己要是动一下,马上就会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刘娄脑子里面一下想起六叔给自己讲神话故事的时候,老是讲有刀客杀气直冲天际。那时他一直不能明白啥叫杀气。 现在他明白了,长生执刀轻笑,杀气直冲天际。 刘长生用刀尖点地,柔声道。 “娄哥,回家后站在楼上看着,我一定不会让乌木白死的。我老刘家不只有老爷子活着时无敌当世,我刘长生也是能出刀斩敌。” 当刘长生开口说话后,刘娄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寒意去掉,对着刘长生点头,头也不回的向家里跑去。 进家门后,迅速关门。此时他门外挂的灯笼,一下全亮。 刘长生目送刘娄进家门后,一路拖刀前行,刀尖在地面上溅起火星。他越走越快,地上火星越来越闪亮。好像有一只火鸟要从火星中飞出。 第二十六章 最长一夜一 刘长生手上之刀,刀长三尺,刀身铜锈斑斑。刀柄之处,有一红色血眼半眯着。 刀身之上铜锈未覆盖处隐隐可见一只红色云雀跃跃欲出。 刀尖划过地面之时,除了激起四溅的火花,还有一股几乎不可闻的铜锈味道,冰冷血腥。 刘长生一路拖刀上百米,到巷口之时停下。驻刀而立,刀尖一路划过地面,使整把刀温度迅速提高,整个刀身通红通红,像是要燃烧起来似的。 火红的刀身,黑夜犹如一把火一样。火焰之中,有一只红雀不停展翅,它每展翅一次,刀身就跟着微微颤动一下,随后刀身四周空气中就有一圈微弱的红色光圈直冲而去。 红雀不停展翅,速度越来越快,刀身也越颤动越快。红色光圈从刀身以刘长生为中心不停冲出,近百米内红色光圈密密麻麻,如波浪一样起伏。 黑暗中几声惨叫之声传出,随后越来越多惨叫之声传出。 直到一声连绵不断的咳嗽声响起,无数光圈在空气中嘎然消失不见。 此时刘长生手中之刀,红光加剧,整个刀身亮起,十几米之内犹如白日。整把刀,急剧抖动,像是要冲天而起。 刘长生一手按住,刀柄处半咪的红色眼睛全部睁开。一直在煽动翅膀的红色云雀犹如有了灵魂一样。一下从刀中飞出,展翅高飞,云雀越飞越高身型也越变越大。在空中数百米处,它的翅膀展开有近十米之长。刘长生向天空招招手,它从天空直冲而下,身型急剧变小。到刘长生头顶之时,整个身型只有巴掌大小。 它围着刘长生头上转了几圈,落在刘长生肩膀之上,张开翅膀,一声清鸣之声响起,响彻云霄。 声落之后,它傲娇的看了一眼咳嗽声传出的地方,然后一脸欢雀的用头蹭了蹭刘长生的脸。 刘长生宠溺的用食指点了点它的头,它偏着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刘长生没管它,对着咳嗽声传出来的黑暗中道。 “既然来都来了,总得出来见见。”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音,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来人走出来的时候咳嗽还是很厉害,他边走边吃药,走了几步后咳嗽终于停止了。走到刘长生面前三米处,停下,右手扶了一下黑框眼镜,笑道。 “长生舅舅,终于见面了。” 刘长生嗤笑道。 “我倒是谁,原来是我久世侄子。确实是终于见面了,我今天早上还和二哥说,有空带你到家里走动走动。没想到二哥还没带你过来,你却自己找上门来。” 刘长生嘲笑之意异常明显,可是来人李久世并不生气,从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手套,不慌不忙的戴上。此手套很有几分怪异,它本身因该是透明的,可是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符文,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双白色的手套。手套戴上之后,李久世的气质让人感觉,更加阴冷,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寒意。 “舅舅说笑,今天我是陪一个朋友来送他妹妹头七的。我这朋友想来舅舅是很熟的,大炮,出来吧。躲躲闪闪的人家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坏心思了。” 话音刚落,李大炮熟悉的面庞也从黑暗中走出,手里提着两把短刀,嘴里却叼着根烟,很随意的招呼道。 “长生,好久不见。” 刘长生晒笑一下,对于李大炮的出现刘长生一点也不意外。而是眼睛向他后面看去。他后面的黑夜中,有人影穿梭不停,明显还有不少人。而且好些人互相之间都离的有些距离感,明显不止一波人。 那几拨人貌似很善于隐藏,刘长生自从开天眼后,眼神特别好。黑夜之中视力几乎不受太大影响,可是对方的样子他一直没有看清。 东方击杀狙击手后也一直没有回来,看来是被缠住了。东方动手霸道简单,一般来说,他直线冲击几乎很少有人能拦住他。 而现在,刘长生也不能感觉出他明确的位置,加上这边动静这么大,刘家巷内却没有一点动静,看来这几波人中有阵法高手。 这才是刘长生担心的根源。 刘长生这人越担心,脸上越平静,笑得越真心,这是两世为人的总结。 刘长生讽刺道。 “是大炮啊,来就来嘛,不要这样鬼鬼祟祟的。事都敢做绝,难道还怕你姐变鬼后要你命不成。” 李大炮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人一下暴躁,厉声道。 “刘长生,你不要太得意。今天来的人可不止我们一拨人,你刘家几个老弱病残都有人去对付。这次让你们刘家,全部都在萍水消失。” “大炮。” 李久世喝声打断李大炮,李大炮也发现自己言多有失。他平时不是这种喜欢言语威胁别人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刘长生提到他姐姐,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李大炮知道自己的话说多了,狠狠的瞪了刘长生一眼,默默站到李久世后面装狗。 “长生舅舅不要听大炮胡言乱语,没有人敢让刘家在萍水消失。而且舅公现在也不在萍水,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更是没有这个胆子。不过大炮作为死者家属,把他姐姐的尸体接回去总是没有错的吧?舅舅就行个方便,大人大量一次。” 刘长生眯着眼睛,说道。 “久世侄子,如果舅舅要是不同意了?” 李久世看了一眼远处黑暗中,笑道。 “舅舅可能没有看清楚情况,今天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想过空着手回去。” 刘长生没有直接答他,而是转身,稍微低头对着金银将军的位置道。 “两位阴司大人也是他们一伙的?” 刘长生话语一落,本来一直是虚影状态的金将军,显身出现,但是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银将军。 正在用锁链困住凶灵的银将军,摇头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本神无关。本神只是奉命来看住生魂不让她变成地缚凶灵伤害凡人。至于要不要带走生魂,或者怎么处理生魂之事。这些都与本神无关。都城隍老爷自会亲自处理此事。” 刘长生听到银将军的话,对其拱手行礼。金银将军立马欠身躲开,不敢坦然受刘长生之礼。 银将军更是很慎重的还半礼,金将军奇怪的看祂一眼,不过马上有样学样也对着刘长生还半礼。 金将军不知道银将军为什么要还礼。但是祂心里清楚,银将军是整个都城隍庙最古老的阴神,知道的事情甚至比都城隍老爷都多。金将军一般情况下都是以他为主,而且从来没有吃亏的时候。 阴司神灵还礼之时,刘长生也欠身躲开后,才开口道。 “那刘长生就先谢谢两位阴司大人了。银将军大人,长生今日欠你个人情,他日如有需要,你可以找我兑现。” 银将军认真点点头,后退一步,手上锁链一拉。刚才被锁链困住的凶灵一阵惨叫后魂飞魄散。 此时黑暗中也有人,发出刺耳的惨叫声。刘长生能隐约看到有个身影,疼得在地上打滚。而后他身边之人大声喊道。 “银将军,你们都城隍庙是不是要与我等为敌。此中后果,你自己可要想好。” 银将军根本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的把变小的锁链擦拭干净。 金将军倒是对着声音处喊道。 “都城隍庙在哪里,你等鼠辈是知晓的吧?至于我等兄弟二神,随时都在庙里恭候诸位。当然诸位有没有机会来城隍庙找我等二神,还要看诸位等下是否有命离开。尔等最好祈祷不要死在此处。不然尔等生魂落入我等兄弟之手,我等二神自然会让你等鼠辈之人知道什么是死亡之苦。” 黑暗中刚才还叫嚣的声音,一下哑了。 刘长生还看到那一伙几人竟然迅速离开了,这么小的胆子,还敢威胁都城隍阴司正神,还真是个笑话。 李久世也见到这一幕,心中蒙上一层阴影。都城隍庙二神说两不相帮,可是态度却是明显偏袒刘长生那方。 看到二神认真还了刘长生半礼就知道,这件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有些不同。 都城隍阴司难道为了袒护刘长生,连规矩都不要了? 第二十七章 最长一夜二 东方身后背着一把巨大的狙击枪,站在原地不动。四周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一点亮光都没。 东方也不紧张,甚至闭上眼睛。灵力覆盖全身,整个身体感受着微微风中流动的信息。忽然右边一鞭子打到他身上,他明明听到破风之声却一动不动,任由鞭子打在身上。 灵是一股恒定的能量,在加强了五感后,保护身体的灵就相对要弱的多。一鞭子打在身上,衣服破裂,皮肤上一道明显的鞭痕迅速红肿至青。鞭子好像有些怪异的地方,一股奇怪的灵附在伤口之上,血流不止,奇痒无比。 东方没有用灵控制肌肉闭合伤口,也没有祛除伤口上附加的灵。而是再次加强五感,覆盖身上的灵一丝不剩。 大约十秒钟,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忽然鞭子又从左侧方一下击中东方,东方还是一动没动。连续两鞭击中东方上半身,衣服全部破裂露出犹如钢筋一样的筋肉。东方看上去偏瘦的身体,原来这么有料。 此时对方数十米外屋顶上的狙击手,一下锁定东方的位置。东方迅速举起狙击枪,稳稳托住枪。在对方还未开枪之前,一枪开出。对方应声栽落下楼,砰碰的两声巨响,相隔不到十秒。 如此震撼的画面一下子震慑了,想要乘机用鞭子再次抽东方的那个人。 东方站在黑暗中,近两分钟没有一个人敢向他动手。 黑暗中开始有人小声交流,好像在商量对策。东方则凭着微弱的声响去判断对方有几个人,现在二十米之内东方能准确判断对方有八个人,他们的大约是两人一组。分开在四个不同方向,他们一直在有规律的走动换位。 这些规律因该是阵法的运行规律,其中有两个人不停的在调整阵法。这个事情让东方很头疼。他本来想要拼着受伤,一举干掉布阵之人。 现在看来这种方法行不通,而且对方在被干掉狙击手后,似乎变得更加谨慎。 两个阵法师不停的轮转,脚下不停在地上划线,补充一些阵法上的破绽。而且他们调整的时候,好像在给善于使用鞭子的那个人,做一些特殊的保护。东方本来已经锁定他的气息,现在对方交互几次位置后,明显有些锁不住气息了。甚至在他和人交叉互换的瞬间,东方会忽然失去他的气息。 情况越变越复杂,东方也不着急。深吸一口气,腹部肌肉下陷,憋住一口气。然后把狙击枪插立在地上。交叉脚步,围着狙击枪连续变换脚步。 对方轮转节奏被这一变化,忽然打乱。连续两组人轮转步伐混乱,甚至有两人还轻微的碰撞了一下。东方脚步急停,一下站住,对着正对面一个步伐混乱的人一声大吼。 对方应声瘫倒,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对方剩余七人步伐一顿,根本不敢管他。甚至还离他的位置远一点,两位阵法师,互相打了个眼色,都用脚在地上边迅速划线,边打手势让所有人改变路线。 东方一口气吸上,已经趁他们瞬间的混乱之际,锁定其中一个阵法师。 阵法师毛孔倒竖,他快速打着手势,表示自己已经被锁住。 刚开始用鞭子试探性抽打东方的人,迅速出鞭,东方根本不闪躲。又被一鞭子打在身上,身上到处都是被鞭打翻起的烂肉。东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死死锁住两个阵法师其中一个,脚下也不停的调整步伐。被锁定的阵法师,完全没有办法再继续画线,不停交叉闪躲到伙伴的后面。 阵法节奏完全乱了,本来漆黑一团,目不能视的夜空中,渐渐有一丝光亮。刚才完全隐在黑暗中的七人,显出七团黑色的身影。 使用鞭子的那个人急了,手上鞭子迅速换上了套索。并死死盯着东方,一直都在找位置,企图能一下就套中东方的脖子。没有被东方锁定气息的阵法师,一直打手势指挥。 让两个人交叉保护被锁定的阵法师。使用鞭子的人则隐在他们后面找机会。他自己则带着其余。两人,快速补全地上阵法。 东方一边锁定阵法师,一边不动声色的小步往后挪移几步。步伐很奇怪,后面的一直找机会要套住东方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对方其实在三四步后,距离自己近了有半米。 他还一直在寻找一个能一下套住的点。忽然东方身体后移一大步,他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感觉自己的脚被人一下抓住。然后整个人一下飞起,被东方举过头顶。 随后他感觉到全身一阵裂痛,自己仿佛要被人拉成两半。 东方用力一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惨叫贯穿整个夜空。 一瞬间,整个时间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停下动作,死死的盯着他。 此时一轮明月,出现在夜空之上,橙黄色的月光照下直射东方的侧脸上。 东方满脸血迹,上半身也是血液顺着肌肉慢慢流下。他右手提着一只脚,左手一只断臂,半截身子掉在地上,还在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场景,有种残酷的美感,东方犹如战神一般。 六个幸存者瞬间停住了所有动作。直立立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东方把齐根而断的手脚轻轻的放在地上一直嚎叫的人身上。他捡起地上的套索,用力一拉断成两截。分别帮住对方,扎住手上和脚上的大血管止血。对方早就晕过去,呼吸也很微弱,但是东方并没有受到影响,仔细的处理伤口。而且很认真的把断手断脚包起来,放在他的身边。 东方做好一切后,站起身子,撕下身上相对干净的衣服,把手上和脸上的血迹稍稍擦拭了一下。 对着六个一动都不敢动的敌人问道。 “还打吗?” 六个人愣住,然后一起摇头,身子全都抖的如筛子一般。 东方笑笑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看向刘家巷位置。此时阵法已破,他才发现自己离刘家巷口并不远,可能只有几百米的位置。但是那边显然也有人布了阵法,一眼看去并不能看到刘长生他们的身影。 东方对着六人,指着地下躺着的那位。 “既然你们不打了,那就这样吧。如果你们想救他的话,速度就要快了。他流血太多,可能熬不过半个小时。至于另外一位,你们就不要去看了,他已经死了。还有一句留给你们,我不管你们是哪方势力的人,下次要对付我们刘家的时候,希望你们多想想。” 东方说完后,背上狙击枪,人向刘家巷走去。 血色,月光,背枪的巨型身影。 被吓坏的六人,这一辈子别想忘记这一幕。 刘家东方,宛如战神降世。 第二十八章 最长一夜三 刘家房子内。 李庄和道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忽然两个人一起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李庄瞄一眼楼上,说道。 “道济,上面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道济半眯个眼,一脸困意,好像是无意识的摇摇头。 李庄松了口气,这小子不怕人可是从小却怕鬼。也许是鬼故事听多了,老是觉得鬼好可怕的。特别是楼上还有具尸体,这是他最怕。以前的时候老人死了,总要奏乐三天,还有人半夜哭丧,每次碰到这种事,他都要来刘家和兄弟们挤挤。而且每次都和辉子挤在一块,连他打呼的声音都不在乎,反而有些心安。 李庄一脸好奇道。 “道济,你说要是上面那位真的变成僵尸,长相会可怕吗?会不会全身长满白毛,牙齿很长。对了,还有会不会咬人脖子吸血。” 道济本来困的就要闭上的眼睛,听到李庄奇怪的问题,无语道。 “李庄哥,你都是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李庄说到这问题倒是不困了,兴奋道。 “老爷子给我们请的师傅是一个老道士。那老头就是这样说的。那老头可能吹牛了,有几次喝醉酒后还一直吹牛说自己是张天师的师叔。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他那怂样,张天师能有他这种师叔。那老头来刘家教了我们七八年。每次上课就是拿起一本道经,读上一两个小时。而且从来不解释道经上说啥,有时候他念着念着还能自己睡着。也就是长生哥,老是护着他,每次家里有点酒肉都让他先吃。他这个老不要脸的,每次都吃的喝的可香了,吃饭的时候还老爱吧唧嘴。看到他吃饭我就心烦。不过他为人倒是特别有趣,老是给我们讲各式各样的故事。在他的故事里面鬼可吓人了,有长舌头,还有全身都是水的,对了还有没有头的。还说水里淹死的水鬼一定要找替死鬼,不然就永远投不了胎。他还给我们讲僵尸的故事,他故事里的僵尸也吓人,尸臭几十米外就能闻到,全身长满白毛或者黑毛,而且长很长的獠牙最喜欢吸人血。被吸血致死的人也会变成僵尸,丧失理智到处咬人。好几次他讲完故事后,我都不敢一个人睡,就怕被僵尸咬了也变成僵尸。道济,你好歹也算是半个行家,你说说那老头是不是胡说八道。” 道济听到李庄抱怨完,困意也没了,而是陷入深思。半晌才回过神来,道。 “李庄哥,那老道人喝醉酒时说自己是张天师的师叔,他真这样说的吗?” 李庄点头道,一脸嫌弃道。 “是啊,他老是吹牛说自己是张天师的师叔。去年,也就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他说要回一趟天师府去给东方哥弄把神兵耍耍。结果去了快一年,一点消息都莫得。” 道济一脸认真,脸上甚至有些严肃,道。 “李庄哥,老道长是不是姓葛?” “你怎么知道。”刘庄看到道济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心里一咯噔,声音一下变小不少,问道。“难道那老头真是张天师的师叔。” 道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接着问道。 “老道士长什么样子?” 李庄仔细回想一下,组织言语道。 “大约一米六八左右,留着山羊胡子,平日里邋里邋遢的。哦,对了,老道士眉心处好像有颗黑色的痣。不对,不对,他眉心处是一颗暗红色的痣。那老头很少洗脸,脸上脏的呀。” 道济听李庄的描述,心里已经有谱了。毕竟他师傅老人家天天都在他耳边唠叨,哪些中土高人是自己绝对不能错过的。要是碰到了,就是哭着喊着抱住大腿也要让对方指点自己。其中李庄说的这位,他师傅最少提了不下三四十遍。几乎是每个月都要提一两次,后来有天他师傅更是弄来一幅画像,让道济自己记住。他最印象深刻的就是,葛天师眉心处的那一颗红痣。 “李庄哥,你说的老道长应该是葛洪天师。他是天师府上代唯一仅存的天师,也是我们中土现在排行第一的天师。” 李庄已经有点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道济的话吓一跳。就那干瘪老头真是个天师,还排行第一的天师。一想到这老头在这里的时候一点干货都没教,有些气愤道。 “死老头,还真是个天师。气死我了,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吃我们刘家的喝我们刘家的,就天天教我们些破玩意。看他从天师府回来,我不拔光他的几根宝贝胡子。” 道济不敢答话,轻轻拉李庄的袖子,手比划了几下。示意李庄,他这样说天师,他是能知道的。 李庄一脸不在乎道。 “怕个屁,那家伙脸皮厚的很,就是用针扎都扎不破。等他回来,道济你要是还没走,介绍你认识一下。你就知道那老头有多烦了。” 道济一听李庄要介绍葛天师给他认识忙说。 “和尚我绝对不走,就在这等着葛天师回来。没见到他老人家之前,我哪都不去。李庄哥,葛天师有些啥个人爱好吗?回头我写封信给师傅,让他找主持师伯想想办法,给我寄点过来。不要到时见到他老人家空着手,这样很没礼貌。” 李庄看到道济一副要见自己偶像的表情,再想想老道士平时的模样。哭笑不得道。 “那老头就爱吃吃喝喝,让你师傅给他弄几坛子好酒。他肯定屁颠屁颠的。不过你小子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就算他是个天师估计也教你了你啥。现在仔细想想老头估计是肚子里有货倒不出来。他刚来的时候,其实很认真的,光是课件就写了好几本。可是后来讲了几天后,就再也没有正式讲过课了。天天给我们读道经,还不解释。” 道济一脸兴奋道。 “没事,能有幸听到葛天师亲口读道经,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行,我明天就写信回去。让师傅把他藏了小二十年的状元红先寄过来几坛。也不知道,葛天师爱不爱喝黄酒,不行,主持师伯还藏了几坛子上好的汾酒,也让师傅寄过来。” 李庄看到没喝酒就已经脸全红的道济,有点怀疑人生。老头真这么厉害?难道自己真是有眼无珠?想到平时长生哥对老道士的态度,他更不确定了。不过平时的时候辉子哥才是最不待见老道士的那位,想到这,李庄心里平衡不少,最少眼瞎的也不只自己一个人。 “道济,道济。” 道济正沉醉在自己的臆想中,被李庄连推了两下才回过神来。 “啥事,李庄哥。” 李庄紧张兮兮的道。 “老头既然真是张天师的师叔,那他说的鬼啊,僵尸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道济被李庄一问,愣住了。李庄哥说的这些和师傅主持师伯说的都不一样。那他们谁说的是真的?瞬间他就作出了选择,一脸认真道。 “葛天师说的都是对的。” 李庄一惊,眼睛向上瞄了一眼,全身都抖动一下。早知道就让辉子哥留在这里好了,不就是几波不知死活的人吗,自己出门一样能打发了。 “道济,僵尸真的会咬人吗?” “天师说的都是对的。” “鬼真的都是穿白衣服,舌头很长,吸人阳气。” “天师说的都是对的。” 李庄越问脸色越差,道济越答却语气越坚定。 此时楼上传出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撞墙的声音。 道济一下站起,脸色一变。 “不好,上面的阵法被破,那位尸变了。” 李庄听到道济的话,想道老道士描述的僵尸,全身禁不住抖动。 楼上房间,棺材中巨菱花的尸体已经坐起。她的样貌和生前一摸一样,只是身上那身寿衣颜色变成了青色。 她伸出手,盯着自己变长的指甲,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诡异笑意。 此时隔壁房间内,巨菱花的魂魄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的新郎官则早已喝醉,趴在桌子上呼声四起。 第二十九章 最长一夜四 李家巷口。 刘长生和李久世双方都没动手,只是双方对峙着。 双方在开始闲聊两句后,就没有再说话。李久世和李大炮分开,站在刘长生的一前一后。两人都成警戒状态,时刻准备动手。 刘长生站在原地时不时的逗逗肩上云雀,用手指戳戳它的头,默默它的羽毛。这只红色云雀显然是真实存在的。刘长生每次碰到它都是一脸嫌弃,可是也不躲闪。 刘长生乐此不疲的逗它,根本没有一丝要动手之意。 他一点都不急,毕竟正主都还没出手,急也急不来。 刘长生很明白暗黑中盯着自己的那些人和李久世李大炮都只是为了拖住自己。 不然仅凭明面上这点人就敢来参合刘家之事,打死刘长生都不信。 既然后面之人还没现身,刘长生可以再等等。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先走出第一步,而且如此的急不可耐。 刘长生看着站在对面的李久世,对于他的出现,其实刘长生是有些奇怪的。奇怪的原因倒不是因为李久世会掺合这事,而是他出现的时间点太早了。按照前面几次隔空交手,他并不是一个心如此之急的人。 这个李久世到萍水后,一直刻意隐藏自己,平时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而且他很小心,每次谋划点事的时候,都从不亲自露面。尽量不让自己直接卷进这些事情当中。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一副今晚就要一定要有个了结的架势。难道是今天早上自己跟老二说的话,激怒了他? 不应该啊,刘长生仔细观察李久世。对方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李久世这人看面相就是有些阴沉,心思缜密的样子。被自己几句话就激怒,刘长生自己也不相信。可是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理来说,现在虽然是头七。是魂魄开始渐渐失去生前记忆的开始,在魂魄失去记忆后和身体的联系就会断掉,尸体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失去控制发生尸变。可是就算是尸体变成了旱魃,只要有道济在,这个事情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退一步说,就算没有道济,刘长生也不觉得这是个多大的麻烦。 按刘长生的计算来说,对方之人要真的动手的话,最佳时间是三个月后,最少也要等到四十九天的时候动手才合乎情理。 那时巨菱花如果还没有飞灰烟灭的话,就自然而然成为地缚灵。而如果能成为地缚灵到巨菱花死后三个月,她就有可能会形成有自己鬼域的地缚灵。 有自己鬼域的地缚灵能力是很强大的。上限很高,高到就算是得道的大能也不能等闲视之。邙山二十四灵就是最好的例子。邙山地府就是二十四位帝王地缚灵的鬼域,连成一片形成的特殊势力。 老爷子身前有跟自己说过佛家四位三藏法师,齐入邙山度化地缚灵,结果也是无功而返。 刘长生这边还在猜测着李久世的想法。刘家院子那边传出一声巨响,刘长生侧头看去。李久世和李大炮忽然动手,前后夹攻刘长生。 李久世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发出一股苍白色的光芒。上面的符文流动像是活过来似的,他直直的一拳击来,刘长生一横刀。他一拳击在刀身之上,反震之力,让他连退三四步,一口鲜血喷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在他吐血的时候刘长生也觉得胸口一闷,嘴里一甜,也是吐出一口鲜血。 李大炮手上握紧的两把短刀变得漆黑,乘刘长生吐血之机,两把漆黑的短刀直插他的心脏和肾脏部分。刘长生赶忙身体一个扭曲,才堪堪躲过他的攻击。但是他刀锋划过的地方,三四秒钟后,依然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两个脏器位置隐隐做痛。 此时黑暗中一个身影直冲刘家小院而去。 一直稳稳在刘长生肩头站着的红色云雀,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嘴尖对准他的后脑勺,一把插进去,直接穿过他的脑袋从他的额头飞出。 那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股火焰从面部烧起,一个大活人忽然变成一个纸片人,瞬间飞灰烟灭。 李大炮第一击没有击中刘长生,可是刘长生身体已经失衡。他脸上露出一股残忍的笑容,两把刀对准刘长生的脑袋直插而去。 此时云雀已经击杀黑影,它在空中一个急转,迅速回飞。 小小的抓子一抓向李大炮后背抓去。李大炮感觉到危险,直插刘长生脑袋的双刀,迅速回刀。脚下连续变换脚步,并用手中双刀连续在空中划出三刀,云雀根本不躲闪,一抓子直击不变。李大炮不得不用右手刀刀身挡住,一接触下,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李大炮握不住刀柄,右手之刀一下脱手,飞出四五米远。李大炮大惊,脚下不停,快速来到一个特定位置,右脚用力一跺脚。人影消失,出现在离刘长生十几米外的地方。 李久世见到李大炮的情况,也挪动一下地方,在地上一跺脚,身影消失后,也离开刘长生十几米远。 他身影一现,就全身一直哆嗦。血气直往喉头上涌,死命憋住气才没有一口血再吐出。 刚才攻击刘长生一拳打在刀身后,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他身上肆意游走。这股气息暴虐,肆意撕扯着他的身体,好像只要他不能压制住它,它就随时要把李久世的身体割裂无数小块。刚刚他只走动两三步,全身就像是要裂开一样。 刘长生抹去嘴角流下的血,召回全身火焰的云雀,笑道。 “怪不得你们两个人,今天敢来我刘家撒野,攻击方式都有点意思。我这侄子身子骨这么弱,却练得是如此刚烈的路子。医系同归于尽的法门,很好,很强大啊。可惜你现在的程度,因该是只能在接触到我的时候才能把自身受到的伤害也附加在我身上,不然今天可能我也要栽在你手上。至于李大炮,倒是比前几年我见你动手之时,强了不少,延迟攻击,必中是吧?手段不错,可惜力度小了点,就蹭破点皮。” 李久世和李大炮互看一眼,心里惊起惊涛大浪。刘长生连灵都没有用上,就已经重伤他们两人。这种方式收场完全出乎他们的意外,他们本来想最少也能逼出对方保命的底牌。 “舅舅用的什么刀?” 李久世不甘的问道,这把刀太邪性了。不但能飞出一只火鸟还有如此异常霸道的气息。以李久世的判断,这绝对是一把上古神兵。神兵都是自行认主的,既不能传承也不能强行使用。没想到刘长生这么好命,年纪如此之轻就已经有神兵认主。 刘长生没有答他,而是看向黑暗中,那边一阵笑声传出。一排纸片人并排走来,边走边笑。笑声尖锐阴冷,好像在嘲笑谁。 刘长生转头看向李久世和李大炮,道。 “看在你们长辈的面子上,一人断一臂。不然我和那位都起手来,怕忍不住就顺手把你们宰了。” “刘长生,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大炮受伤不重,心有不甘的喊道。 刘长生冷笑没有理他,而是举起手来,大声数数道。 “一” “二” 三还没有喊出,李久世大声喊道。 “停,长生舅舅。我们自断一臂,就此离开。” 刘长生点点头,欣慰道。 “还是我家侄子懂事,懂事的我都有些不想让你就此离开。不过,我刘长生说话算话,自断一臂,现在离开,滚出萍水去。” 李久世没有废话,拿出一把小刀,齐根斩断左臂。把准备好的伤药涂上血立刻止住。李大炮看到李久世如此果断,也咬着牙有样学样。 两人带着自己的左臂,一句话都没留,迅速离开,就怕刘长生反悔。 刘长生看到两人如此果断,脸上有些阴沉。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未来绝对是祸害。 可惜他对于李愈和巨春树,还是有些忌惮。 刘长生摇摇头,对着暗处喊道。 “已经动手了,就滚出来受死吧。” 第三十章 最长一夜五 “长生少爷,好大的脾气。” 一个老头佝着身子,脚步有些僵硬的走出来。他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可是嘴唇又特别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五官平面不立体,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身上一身深青色的衣服,脚下黑色布鞋。走路的时候仔细看是一蹦一蹦的。 这副模样,夜里李庄要是碰上,保准被吓个半死。 刘长生见到来人,立马想去他是谁来,沉声道。 “寿衣店,吴老六?” “长生少爷,好记性啊。老朽要是没记错的话。长生少爷和老朽就只是在两年前匆匆见过一面。真没想到,长生少爷还能记得老朽。” 吴老六硬挤出点笑容,声音僵硬的说道。他这个样子很是吓人。不知道为何这吴老六让人感觉全身都是假的似的。僵硬,平面,处处透着不自然。 刘长生看到他这幅鬼样子倒是没啥感觉,在湘西的时候背着尸体到处乱跑的都见过,还能怕他。 刘长生沉吟不语,半晌才道。 “姓吴,临安吴家,六奶奶家的人?” 吴老六摇头后点头道。 “临安吴家的高枝,老朽可不敢高攀。老朽只是当年小姐从路边捡回来的一个无名之人。小姐高看一眼,让我随她姓吴,跟临安吴家这座高门大院挨不上边。长生少爷就是教养好,小姐要是听到长生少爷叫她六奶奶会很高兴的。不像是你爹那死瘸子从不叫人,没大没小,活该被人打断腿,一辈子是个瘸子。” 刘长生听到这个老不死的骂自己老子是瘸子,一直都有笑容的脸上,一秒严肃。自己可以出去说老头是瘸子,可是别人要是说老头瘸子,那他就让他没有机会再说这话。 一直停在刘长生肩膀上的云雀都能感觉到刘长生的变化,一双黄豆大的小眼死死盯着对方,身上火焰明亮几分。 刘长生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此镜分阴阳两面,看上去古朴大气,可惜表面铜锈斑斑和刘长生的刀一样,有种被历史封印的感觉。刘长生咬破中指,小心翼翼的用血在镜子上面写了个镇字。血字写上去后,整个镜面瞬间光滑如新,自身还发出淡淡如月晕的光芒。刘长生往天上一抛,镜子如一轮明月一样挂在天幕之上,一束月光似的柔和光直照而下。只是它在空中不停翻转,月光一样的光芒有时暗淡有时明亮。 吴老六见到这一幕,一张苍白的老脸终于变色,泛起一股不正常的潮红色。 厉声道。 “一镜分阴阳,镜下决生死。这是上古阴阳镜?” 刘长生双手握刀,一指空中镜子。 “吴老六,可敢到镜下走一遭。” 吴老六盯着空中悬浮的镜子,心里有些踌躇。法宝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特别是这种上古有名的法宝。刘长生连一点灵都没有,一件不知名的神兵就霸道的让李久世和李大炮自断一臂灰溜溜的离开。现在这件法宝威力如何,可想而知。 吴老六紧张一下,但是他也并不太担心。人老了经验就足,对于意外总是能应对。刚才吃惊的只是刘长生竟然在有一件无名神兵后还有一件上古法宝。 他脸色一变后,又恢复那种死人脸的惨白。 吴老六手一挥,跟在他后面一排纸人像是充气一样。神情也变得惟妙惟肖,跟真人一摸一样,而且他们的长相和吴老六一摸一样。 吴老六向后一步,和几个纸人吴老六交换一下位置,他就完全融合在十五个纸人之中,再也分不清楚彼此。 十六个吴老六同时开口道。 “看来长生少爷是很有把握,老六就镜下走一遭,看看这面上古法宝能不能真的一镜照阴阳。也顺便教教长生少爷,外物终究是外物,用的越多,对战之时死的越早。” 十六个吴老六其中一人走入阴阳镜下,阴阳镜正面转反面。吴老六瞬间变成纸片人,轻轻滑落到地,然后消失不见。 刘长生此时脸色却变得沉重起来,因为镜光之外俨然还是有十六个吴老六的身影。 十六个吴老六再次进去两人,阴阳镜再次翻转,两人依旧变成纸片人落地,消失不见。 十六个吴老六再次进去三人,阴阳镜迟迟没有翻转,知道三人离走出镜光只剩一步一摇时,才急匆匆的正面转反面。三个吴老六再次变成纸片人落地,消失不见。 这次阴阳镜翻转之后,镜面有一层雾蒙蒙的阻隔。本来皎洁如月光的光芒,暗淡许多。 “这是因果?” 刘长生前所未有的严肃道。 十六个吴老六一起开口道。 “长生少爷好眼力,确实是因果。不知道长生少爷一个连灵都没有的人,还能顶得住几次因果之力。上古法宝虽好,怕是也保不住你难逃此劫。” 刘长生再次咬破中指,把一点血涂抹在眉心阙庭之处。第三只眼睛在挣扎之中,张开一线,刘长生趁它还没闭上之前。仔细观察十六个吴老六,果然如他所料。就算是在天眼之下,十六个吴老六依然全部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是因果之力,灵修行中只有两种修行法门能使用因果之力。 一是像是道济一样的阵法类算课,他们可以通过计算因果节点,来预测未来走向。当然也可以计算因果节点改变未来走向。只不过有些因果点牵扯太大,一旦你改变因果节点的自然选择,你就要承受因果之力的反噬。这种反噬是一种惯性,一个因果点被破坏后,和它相关的因果点自然会在你脑海中成型。如果一次出现的因果点超出你能承受的范围,你自然而然的就会得到相应的惩罚。轻着用寿数强行打断因果点成型,重者就是变成白痴或者直接死亡。所以一般来说,算课之人很少强行改变因果走向,而是只是起引导作用。在因果无数条支线中,引导对方走一条自己想让他走的支线,以达到自己的目标。 还有一种则是诅咒之术。如果说算课之人是在命运直线上生成一个因果点,然后从这个因果点上找出不同的选择的话。诅咒之术就是命运直线上盗走一个因果点,强行在因果点上加入自己给他安排的选择,然后把因果点又放回原地。让你只能按照他的选择走,这种方式十分霸道,当然风险就更大。如果说算课是因为因果惯性导致它的信息量太大超出承受范围而引起的反噬的话。诅咒之术,则是因为他们在盗取因果点之时,要在自己先截取一点因果点与对方互换。而且他们在改造对方因果点的时候,因果点是在自己的命运直线之上改变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改变对方命运之前,先行改变自己的。虽然他们在因果点种入对方之时,又会强行改变自己取回的因果点走向。但是因果走向是有惯性的,也就是说你诅咒对方三日后必死于刀下。那你自己也有很大概率必死于刀下。这是因果惯性导致的必然结果。 所以常使用诅咒之术的人,一般来说结局都不会太好。很大可能就是你想让别人怎么死,到最后你就是那样死的。 而且诅咒之术的不确定性太强,只要使用,你的命运直线必然受到对方影响。因为你的因果点毕竟被寄存在别人的命运直线上待过,就必然受到别人的命运影响。这也是诅咒之术从古至今的所有主修诅咒之术的灵修士中,只有上古陆压道人一人得道的原因。 至于陆压能得道的原因,很多人猜测他并不是一名诅咒之术的灵修士,他本身只是借助法宝实行诅咒的手段而已。很多人猜测他可能是一位器修,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机械系修士。当然陆压的法宝钉头七箭和斩仙飞刀自从封神之战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猜测只能是猜想。 吴老六使用的诅咒之术很是奇怪,他用一套法器,植入自己的因果。然后截取法器的因果植入自己体内。这样他长期操作之下,他既是法器,法器也是他。 他使用诅咒自己的方式,去感染法器,使得法器也受诅咒因果。这样你每杀死一边他感染过的法器分身,你也受到他的诅咒因果诅咒,躲都躲不过去。 除非你能一口气杀死十六个分身,而且还能承受他自己立下的诅咒因果反噬。 这几乎没有可能性,因为他下的完整诅咒可能是死亡。也就是说你在杀死他之时,自己也可能被诅咒因果之力带向死亡之路。 这个死结,也是吴老六如此狂妄的原因。 第三十一章 最长一夜六 刘家巷外大约一公里外的地方,有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吃店。 李愈,巨春树和辉子三个人,一人点了一碗炒粉一碗包面。三个人吃的都不温不火的,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一丝担心的神采。 小吃店门口只有一盏黄灯,灯光之下飞蛾蚊子飞舞。 辉子吃着吃着就拍自己身上一巴掌,有一次还巴掌打死三只蚊子。都是吸满血的,弄的他满手都是血。 辉子扔下筷子朝里屋大喊。 “老板娘,你也太抠了吧,蚊香都不点一盘。” 一位风韵犹存的三十多岁的少妇,拿着把剁肉刀就冲出来。一双凤眼狠狠瞪了辉子一眼,低声怒斥道。 “喊什么喊,大半夜的。你要是把街坊四邻吵醒了。你这死黑胖子,小心老娘不让你赊账。”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辉子,见到拿着两把剁肉刀的老板娘,一秒秒怂,陪笑道。 “柳姨,蚊子太多了。实在是吃不下去,都喂蚊子了。 老板娘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三个大男人,对着角落里,噜噜嘴道。 “自己去拿去,就吃个炒粉包面还这么多要求,德行。” 说完后,她扭着腰就进去了。 辉子摸着黑,在角落里面找出一盒蚊香,点上后。一股奇特的香味传出,很好闻。蚊香的烟缓缓升起,四周飞舞的蚊子飞蛾虫子,纷纷落下,如下雨一般。 看到如此奇景,本来一脸瞌睡的巨春树顿时精神起来。巨春树很怕蚊虫叮咬,而且他是过敏体质蚊子一咬一抓红成一大片。所以他一般被蚊子咬后,不敢乱抓。其实要不是辉子要来蚊香的话,他也快要坐不住了。 巨春树起身,走到点蚊香的地方。拿起一盘蚊香,闻了闻,奇怪未点燃的蚊香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巨春树蹲下盯着点燃的蚊香,还靠近还用力的闻了闻蚊香燃气的烟的味道。 烟味出奇的好闻,很舒服。应该没有毒性,巨春树侧头对着李愈好奇道。 “这是什么蚊香有如此效果?” 李愈看向辉子,辉子不理他,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炒粉和包面。再不吃包面就坨了。 李愈也生气,轻声对里屋正在剁肉的老板娘道。 “老板娘,这是什么香?” 老板娘剁肉和别人不一样,每一刀剁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砧板上也没别的厨师一样的密密麻麻地刀痕。 她听到李愈的问话,把刚剁好的馅,抄刀而起,放入盆中,用白纱布盖上后,才答道。 “驱虫香,怎么,你要买?” 李愈还没回答,巨春树就已经起身,站在里屋门外,轻声道。 “是我想买一点,不知道老板娘卖不卖?” 老板娘站在门口上下打量巨春树,冷笑一声。 “就你这种穷酸样,估计是买不起。那边坐着的那位,要是想买的话,可以自己报个价。仔细想清楚,要是报低了,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李愈起身来到放蚊香处,拿起一盘闻闻,脸色一变。 “原来是湘西南家的柳姑娘,这蚊香看来今天是买不起了。等下还有一笔大支出,今天身上带的钱可能不够。” 老板娘切了一声,白了李愈一眼,嘀咕一声。 “没钱还想充大头,怪不得李家尽出些没出息的人。” 老板娘边嘀咕边回屋,从笼屉里,拿了十几个刚蒸好的包子。一扭一扭的走到辉子身边,放在他面前,交代道。 “等下给长生他们带去,忙活一晚上,也不嫌累的慌。你等下就别吃了,都这么胖了,少吃点。” 辉子一脸委屈卖萌道。 “柳姨,你太偏心了。每次都只惦记长生哥,从来不管我死活。” 老板娘用手捏住卖萌的辉子,辉子一动不敢动任她捏。老板娘拧一下辉子的脸,嫌弃的在围裙上擦擦。 “一脸肥肉,还整天吃。啥时候,你能长得和我家长生和李庄那么帅再跟我说偏心的问题。” 辉子摸了自己的脸,心里对比一下李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不禁打了个冷战,估计是这辈子没戏了。 辉子舔着脸道。 “柳姨,你没听过吗?每个胖子都是个潜力股,说不定等我瘦了,再见到我吓你一大跳。” 柳姨皱着鼻子,嘲笑道。 “呵呵,你自己信就好。记得明天晚上让几个混小子都过来,对了,让长生带着娇娇也过来。柳姨都好久没见到娇娇。柳姨弄了些小龙虾和螺丝,已经泡了两天。明天都来吃宵夜,龙虾,螺丝,毛豆让你们几个混小子吃个饱?” 辉子听着柳姨口水流下来了,赶忙擦擦,不停的点头。 远处有两个身影走来,柳姨一眼瞄到,冷笑一声,拍一下辉子的肩膀。 “开工干活了,记得多收点钱,不然明天你又不够钱付账。要是他们敢讲价,喊一声,你柳姨就在旁边待着。有人炸刺的话,柳姨给你出头。” 辉子谄媚的对着柳姨点头。看向黑暗中走近的来人,明显都断了一只左臂。 辉子挤在一起的五官,强行拉开。笑容那叫一个灿烂,这都是行走的小钱钱。 断臂的李久世和李大炮,低着头站在李愈和巨春树面前,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李愈有些紧张的上前,仔细观察两人,除了左手臂齐根切断之外。其余各处并没有多大问题,暗自松了口气。如果在自己袖手旁观之下,李久世真的受到不可逆转之伤,他不好向家里交代。 李愈对着巨春树点点头,示意李大炮也没有问题,才道。 “走了一遭后,甘心点了!” 李久世沉默好一会后,点头道。 “虽然没有见识到刘长生真正的实力,但是以我们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今天早上我就回洛邑,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会再踏入萍水半步。” “想通就好,不争一时,争一世。这是你自己说的,记住这句话。” 李愈标志性佛系笑容泛起,拍拍侄子的头。 最讨厌别人摸自己头的李久世这次出奇的没有躲开,而是很肯定的点点头。 李愈看他的表现心里更是高兴,转头看向李大炮。 他表情还是有些不服,可是脸上还算平静。李愈暗自点头,这两个小子走上一遭后,成长不少。 李愈转身向辉子招招手,辉子很狗腿的小跑回来过来,站在李愈边上右手大拇指不自觉的和食指摩擦。 用看猪肉的眼神,上下打量李久世和李大炮后,开口道。 “两万。” 李愈当场愣住,知道辉子肯定会狮子大开口,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敢开这个价。两万块钱,是萍水城里精品房120平米以上的价钱。 他还真敢开口。 李愈脸上表情一垮,阴沉道。 “辉子,我是看得起你。才让你接这活,过分了,大家脸上都过不去。” 辉子狗腿表情,瞬间全收,冷笑道。 “李老二,长生哥看得起你,叫你声二哥,我们跟着也叫你声二哥。不要以为有点沾边的亲戚关系,你就真的认为你是我们老刘家的二哥了。给你脸你不要,就不要怪我撕破脸。要不是长生哥不让我再沾惹上这件事情的因果。我亲自动手,就不是斩断这两小子手臂这么简单了。说句您这位李家二少爷不爱听的话,在萍水,我老刘家谁都不怕,不信你就试试。不要以为你这些年做的小动作,我不知道。还有你,巨春树,刚跟着李老二混就敢到处走动。想想这么多年来,你那些受过你大恩的同学。他们可有一个人站出来拉你一把过。我承认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可是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记你的好的。那一两个记你恩的人,现在混的都不错。你应该知道,他们记恩却帮不了你的原因。当年我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我们老刘家可以庇护你。现在老爷子虽然仙去,可是我老刘家只要不死绝,要压着你这条小泥鳅就像用小石子压只蚂蚁那么简单。长生哥心软,看在你教过他几年的份上,给你一条生路,你就兜着,不要不知死活。洛邑李家,好大的名头,但是要保住你这条狗命还是不够格的。” 李愈等人看到锋芒毕露的黑胖子辉子,有些不认识眼前人。 特别是巨春树,身子一直在抖。脑海里一直浮现老爷子当年第一次牵着这个黑胖子来见自己的时候,指着不到六岁的辉子,对自己说道。 “春树啊,有一天我要是去了,没有长生的同意,你别乱跑。这小子下手可黑,我家长生又是个心大之人。我死后我怕没人管他,他会顺手把你这个麻烦干掉。” 那时的黑胖子一脸痴傻像,流着鼻涕,含着手指。 巨春树为人再谨慎,再怕老爷子。当时那种情形,巨春树也根本没有把老爷子的话放在心里。 看来自己和李愈一起后,人确实飘了。 小吃店的老板娘柳姨,倚着门口,嗑着瓜子,洁白的脖子上面,有一只奇异的虫子刺青犹如活物一般。 听到辉子对李愈说的话,她轻轻点点头。 这才是老刘家暗部未来执掌之人该有的气魄。 可惜就是太胖了些,还长得不好看,这是硬伤。 第三十二章 最长一夜七 流水拗上,职工楼,三楼。 胡娇一个人点了根蚊香,半躺着坐在阳台躺椅上。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粉色爱华磁带随身听。深夜里微弱的声音很轻的转动着,胡娇戴着耳机,看着天上半圆之月发呆。 耳机里面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你面前,轻声吟唱一般,婉转动人。胡娇以前的时候,并不喜欢听音乐的。更不喜欢戴着耳机听音乐,她认为这样对人很不礼貌。 但是刘长生很喜欢听音乐,而且不管是上课下课总是戴着耳机。上课戴一边,下课戴两边。 胡娇去年刚来上课的时候,曾经当着全班人的面没收了他的随身听。 并让他当众念检讨三百字才还给他。他来办公室拿随身听的时候,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 “娇娇姐,你听了吗?” 胡娇摇头,刘长生拿起随身听,帮她戴上耳机。这是刘长生悔婚后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的距离,当时的自己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然后歌声响起。 只是一声她就彻底被爱上了这个声音。声音暖洋洋的,低沉有力,却干净透明,就像是在心尖吟唱一样。 后来她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是爱上了这个声音的感觉,还是爱上了长生帮自己戴上耳机的瞬间。 从此夜深人静的时候,胡娇总是戴着耳机听着歌发呆。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身边告诉她,那就是心动一样。 而这个粉红色的爱华随身听是刘长生在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声音后。 刘长生带着他存了好久的钱,扒火车到济州去买给自己的。 他说粉红色很好看,也很难得。曾经第一次去济州的时候,他见过一个小姑娘有一个,很好看。从此这就成了他的一个执念,总是想送自己一个。从那天起他就开始存钱,想要买一个给自己。 那时候自己在三湘岳麓书院读书,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自己是否喜欢这类东西。可是就算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喜欢的情况下,他还是让他济州的一个朋友一直留意着。 可惜最近几年海上一直不太平,这种进口的东西很难的,一直都没货。他去济州的时候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的,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真就有了。 刘长生把随身听递给自己的时候,说道 “没想到在你喜欢这个声音的第二天,就有了,这是缘分。” 胡娇喜欢这个颜色的随身听,更喜这是缘分的那句话。 自己和刘长生不能缺少缘分。 胡娇半躺着的躺椅边上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有一壶清茶。茶是上好的毛峰,今年的明前茶,可惜茶已经泡过三泡茶味已经淡了。不过还是能隐约闻到一股似兰花的清新茶香味。茶壶边上还有云片糕,山楂片,煮的花生等小零食。 里屋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声,然后是翻身下床的声音。 “娇娇,还没睡?” “姨婆,醒了。” 胡娇一看王婆婆站在自己后面,赶忙摘下耳机,站起身来扶着王婆婆坐在躺椅上,自己则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王婆婆拉着胡娇的手,夏夜虽热,可是已经深夜,胡娇的手还是有点凉。王婆婆用自己温热的手捂着她的手。 “娇娇怎么还不睡?” “想点事情,睡不着。” 王婆婆又咳嗽了几声,松开胡娇的手去捂嘴。胡娇起身去拿条手绢给王婆婆,并给王婆婆倒杯水,加了两勺蜂蜜,端到她面前。 王婆婆端起杯子,喝了点蜂蜜水,嗓子好过不少,放下杯子道。 “娇娇,不用担心,长生他们不会有事的。” 胡娇摇摇头,脸上担心的神情掩饰都掩饰不住。半响后,一颗眼泪顺着洁白无瑕的脸庞流下。 “姨婆,你说长生会不会觉得生活太苦了。他是个懒散的性子,也没有太大的理想。可是从小就这么多事情压在他身上,逼着他不得不背下所有的重量,负重前行。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婆婆没有帮着胡娇擦掉眼泪,而是叹气道。 “傻丫头,人生哪有不苦的。今天吃的苦都是为了以后站的更高不至于掉下来。娇娇,你们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以前的时候哪有现在太平。姨婆小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祈祷妖兽不要屠村。如果这天村子里没有死人,就谢天谢地了。我等人族能像现在一样,挺直脊柱做人。那是无数前辈和同道拼着一口气挣来的。我们老刘家更是为了这口气付出很多,老爷犹如天人一般的人物,不到八十就无疾而终。长生他爹风华绝代,却年纪轻轻就在轮椅上坐着,连睡在床上翻个身都难。我家长生生有宿慧,他比谁都明白。刘家这个家就是要靠他撑着,人族这片天他迟早也要只手撑着。所以他就算再苦,再难也从来不吭一声。当年他代湘西南家的小姑娘养蛊,那可是千刀万剐之痛。你看他抱怨过吗?姨婆知道你心疼长生,老爷少爷和老婆子也都心疼长生。不过现在还不是让长生停下来歇歇的时候。他还年轻,需要成长,我们看着守着他,但是不能代替他。姨婆相信长生,总是能挺过去的,不管前路有多难。再说长生不是还有你,李庄,辉子东方和老婆子还有很多老刘家的人陪着吗?就算是死,咱们老刘家的人,也要笑着一起前行。丫头莫哭,长生跟老婆子说过。他最喜欢看到你笑了,说你笑起来,眼睛就如一轮新月一般,还有两个酒窝。他一见到你笑,人就醉了。” “姨婆笑话娇娇。” 胡娇擦干眼泪,撒娇道。她神情娇嗔,右手却死死攥紧,心里想着姨婆的话,暗下决心。 长生,我也许不能帮你太多。可是却能陪你一路前行,就算明知前路是死,也会笑着而行,一直不哭。 王婆婆一切都看到眼里,心里暗道,娇娇是好孩子,和我家长生也很般配,老爷眼光是真不错。 此时,一只橘猫从二楼的阳台上一跃而上,趴在阳台的栏杆上,蜷着身体,一双碧绿的眼睛盯着王婆婆。 它胖胖的身体加上恶狠狠的眼神,有种莫名的喜感。 王婆婆看到橘猫,慢慢起身,人有些颤颤悠悠,月光斜照她身上,有两个影子显现。 胡娇连忙起身一把扶住王婆婆,王婆婆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胡娇没有听她的,还是手扶着她。 王婆婆回身摸摸胡娇的头发,道。 “丫头,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今夜你在夜里都等了大半天。这群躲在暗处的耗子,也是烦人,硬是拖到现在才开始动作。姨婆本想自己一直都人老觉少,晚上睡不着觉,正好跟这些耗子逗逗乐也好。不过你既然想要代表我们刘家出手,那这些耗子就交给你了。不管事情变成怎么样,老太婆都当你是我们老刘家媳妇的。老刘家自家的媳妇,帮着老刘家,老太婆相信没有哪方人挑的出理来。老太婆这就进去接着睡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交给你了。对了,娇娇,动作轻一点。四邻八舍的都还在睡觉,明天也都要上班的。” 胡娇乖巧的点头,扶着王婆婆一路进房间。安顿王婆婆睡下后,才一个人回到阳台上。胡娇先把自己的宝贝随身听装好,放好。 然后才一步步的走到胖胖的橘猫面前半步之遥的位置,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直直的戳向胖胖的橘猫,就像是在逗它玩似的。橘猫绿色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身子动都没动,一爪子抓向胡娇的手臂。 胡娇根本没有闪躲,只是直直戳出的手指前端凭空出现一把袖珍迷你的小剑。大小跟一根牙签似的,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力。 卷着身体一脸懒洋洋的橘猫,见到这把小剑,迅速收回爪子,一下站立,全身炸毛。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小剑。小剑缓慢靠近,橘猫迅速跳起挪到旁边。它想要逃跑,眼神一直在找能落脚的位置,后腿用力,抿着嘴,一声猫叫就要发出。 “小猫咪,不许叫哦,不然我剥了你的皮。” 胡娇轻声说道,橘猫明显一愣。随后立马感觉到小剑有些许剑气发出,自己身上一阵阵裂痛。它知道自己如果敢动一下,绝对横死当场。 它迅速做出一个决定,回过头来,对着胡娇做了一个很萌很可爱的表情,还主动翻身露出洁白的肚子。 胡娇笑的很开心,把这只来搞笑的橘猫一把提起。橘猫本能想要轻声叫两下讨好胡娇,不过它看到胡娇清澈见底的眼睛中的一丝凌厉。死死憋住本能,用自己胖胖的头,在胡娇手上蹭蹭。 胡娇在它脸上的肉上捏了一把,手感还挺好,小声道。 “倒是只聪明的妖兽,长得也好看,就是脏了点。行吧,等下打发下面几只耗子。你就不要回去了,跟着我吧。” 橘猫很人性化的不停点头,很没节操的叛变了。 第三十三章 最长一夜八 刘家巷口。 吴老六,四个身影入镜内之时,悬空烛照的阴阳镜变得很不稳定,在空中不停翻转,四个身影变成纸人之后。它也还在翻转之中。 刘长生招手,悬浮在空中的阴阳镜飞回到他手上。它在刘长生手上不停的震动,就像是个生气的孩子一样。刘长生轻拍镜面,安抚它,它慢慢平复下来,才没有再震动。刘长生把写在镜面上的镇字血迹抹去,镜面一层铜锈迅速蒙住镜面,镜子上的光芒也渐渐敛去。刘长生把它重新放进口袋之中。 吴老六,十六个人影,趁机把刘长生团团围住。并不断的收缩包围圈,最近的吴老六离刘长生只用一米不到的距离。 刘长生肩上红色云雀,一脸警惕的盯着离的最近的吴老六,如果他敢再上前一步,它绝对会飞过去,解决掉他。 吴老六也不急着出手,十六个身影露出各式各样诡异的笑容和尖锐的笑声。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人心情十分烦躁,心脏跳动都变得乱了节奏。 刘长生还没有受到实质性的影响,黑暗中已经有不少闷哼声发出。有不少人受到了实质性伤害。 吴老六明显有听到,可是他的笑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越笑越大声,声音也越发诡异。 刘长生也随着声音变化,心脏跳动紊乱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弹指中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一声厚重的金属声响起,吴老六的笑声一下被打断。十六个吴老六,同时一口鲜血吐出,本来就惨白似鬼的脸上,更是血色全无。 刘长生在吴老六吐血之时也感觉到全身无力,身上莫名其妙的全身酸痛。身子立不住,直直的往下软去。 他一咬牙,右手死死握住刀柄才没有瘫软在地上。 诅咒之力因果牵扯,竟然霸道如斯。 吴老六明显也受伤不清,但是他对于这种情况,十分熟悉。十六个吴老六同时抹掉嘴角的血迹,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鲜红色的药丸,一起服下。 本来都是惨白的脸上,脸颊处出现两团红润润的红色。这样的吴老六更加诡异,样子跟他平时画的纸人一摸一样。 十六个吴老六扁平的脸庞,两团红晕一抖一抖的张嘴说道。 “长生少爷,手段倒是不错。不过再这样耗下去,我估计你也耗不住了吧?你我两败俱伤,外面那些等着捡便宜的人,估计就坐不住了。” 刘长生没有答他,一根手指指向天上,吴老六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天空,那里一轮明月正皓月当空。 吴老六明显愣住,片刻后才醒悟过来,喃喃自语道。 “那是真的月亮,阵法破了?” 刘长生把阴阳镜召回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那轮明月。人认知事物是有惯性的,因为阴阳镜一直悬挂空中发出月光一般的光芒。所以吴老六在刘长生收回阴阳镜后,依然没有注意天空已经一轮明月当空了。 刘长生吴老六看到十六个脸色变化无常的吴老六,笑道。 “吴老六,我们慢慢耗,不急。耗过今晚,看你还敢不敢待在这里。我一个连灵都没有的废人是拿你没办法。不过灵隐寺的道济和尚可是在我这里的。熬过今晚,我让他去找你,我倒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拿你没办法。” “小活佛道济?” 吴老六脸色变得很难看,算课是诅咒系克星一样的存在。 诅咒系的灵运用涉及因果,本来就风险万分。只是一般灵修士在因果之力的研究上并不深,所以无法破解。但是这对于算课来说,根本不成问题,他们甚至不需要改变因果。只需在原来的走向上稍微带偏一点,诅咒系的人自然就万劫不复了。要不是算课之人要求天赋极高,而且他们这一系也容易早夭,不然诅咒系之人根本连生存的空间都没有。 随便一个灵觉醒的算课之人都能让吴老六退避三舍,何况那人是被誉为小活佛的道济。那可是顶着阿罗汉名字这么大因果都能觉醒灵的旷世天才。而且他在灵觉醒后就一个人在巫谷堵门,念了一个月的经文。整个巫谷,没有一个人敢出巫谷一步,生怕被他念经带走。 吴老六心里暗叹,萌生退却之心。可是眼神瞄向刘家院子,他又心有不甘,本来对于刘长生来说,是个死局的,现在就这样草草被破。 吴老六心里恶毒的骂道。 外面守着的人都是一些蠢猪,这么多人还守不住一个刘家东方。 此时正在外围的那些被吴老六骂猪的人并不好过。 十三个蒙面的黑衣人,离全身是血的东方远远的。 东方站立之处,两具尸体躺在前面不到半米之处。两具尸体都是胸口中拳,直接贯穿留下一个大洞,鲜血流满一地。 东方一动不动,鲜血流到他脚下的时候,自动避开,像是害怕靠近他一样。 东方是武系灵觉醒,动起手来直接,一拳一脚都是要人性命的招式。表现出来的场面异常的暴虐残忍。 东方一直站着并没有再动手的打算,眼睛直视两个已经连脚都站不稳的阵法师。 其实刘家巷内阵法并没有完全破除,只是两个阵法师一直没有机会补充阵法消耗,阵法发生了松动。才让刘长生他们能在阵法里面看到,一轮明月皓月当空。 东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都这样了,你们还不打算撤离。看来你们是打算跟我耗着?” 黑衣人中一人开口道。 “东方,我们确实是小看你了。不过今夜就算是我们全死,也不会让你进去一步。” 东方一愣,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抱着必死之心。 “有点意思,你们这群人倒是比刚才一伙多了点勇气。好,接下来我就不留手了。毕竟除了你们一伙不成气候的人以外,今夜还是有不少麻烦事的。” 东方一跺脚,一个直冲,人如坦克一般撞过去。黑衣人本能的迅速散开,根本没有人有反击的念头。人群刚一散开,领头的那个面具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心里暗叫不好,转身看向东方。 此时东方手上已经抓住了一个阵法师,这个阵法师很瘦小人如麻秆一样。在东方庞大的身型之下更是如同小鸡子一样。 东方一手提着他,另一只手迅速搭上,一撕,一放。瘦小的阵法师,如同一只蛆一样,在血泊里挪动。 十三个黑衣中,有几个忍不住摘下面具,呕吐出来。 东方撕裂一个阵法师后,身型根本没有停留,在地上用力一跺脚,整个人靠向另外一个阵法师。 领头的黑衣人一把推开阵法师,自己却被贴山靠的巨力在空中推出七八米远。 人整个瘫软在地上,嘴里不停吐血。 黑衣中有两个保持清醒之人,趁东方身型停顿之机。跪地而下,两把匕首从下往上直插东方腰间。 东方一个马步扎稳,灵运腰间,任由他们匕首加身。两个黑衣人匕首同时插中东方腰间,没想到两枚平日里能削铁断金的匕首硬生生的断成两截。 东方一手一个,把两个黑衣人提起,一把扔出。两个黑衣人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只是瞬间,十三个黑衣人,能直立站着的就只剩下九人。 东方捡起地上的断刃匕首,用手指拨一下刀锋处。匕首就算是断刃了,依然一股寒意逼人。显然这两把匕首不同凡品,怪不得刚才灵阻断之时,虽热折断了刀刃,但是有两股寒气直逼双肾。 东方双手执两把断刃,身上霸道无比的气势更添几分,整个人凌厉无比。连杀数人后,他眼睛有一丝血红色。被他一直盯住的阵法师,感觉自己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一片血红色蒙住眼睛。 他人跟疯了似的一直狂揉自己的眼睛,却发现一点效果都没有。揉着揉着,他一把坐在地上嚎头大哭。 面具和别人不同的领头人,斜坐在地上,喊道。 “够了,我们认栽。” 喊出这句话时,他一口血又喷出来。 东方冷哼一声,把两个断刃匕首扔在地上,喝到。 “把尸体弄走,地上弄干净,然后都给我滚。” 第三十四章 最长一夜九 刘家大院内气氛诡异。 一身青袍的巨菱花正襟端坐在客厅,手上交叉放在腿前,淡紫色的长指甲格外醒目。 李庄躲在道济身后,眼睛死死盯着格外长的指甲,心里一阵发毛。老道士果然没有骗他,僵尸的指甲很长。他又偷偷瞄向巨菱花的嘴,只有唇中间有一点殷红,没有尖牙露出。这才安心不少,最少这个僵尸不会用长牙齿咬人。 道济则比他大胆的多,凑很近去观察巨菱花。皮肤光泽正常,稍显苍白,从她一步一扭从楼上走下来的样子,看来肌肉也并不僵硬。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也没有尸斑之内的,神情也看上去正常灵动,整个人好像是真的复生一样。 道济看着看着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往人脸上戳去。对面巨菱花还没动,李庄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道济,等下咱两还一起睡了。你摸了僵尸,我可不敢让你睡我边上。” 道济一听也有道理,不过瞄了一眼巨菱花,有些纠结道。 “李庄哥,她很不对劲。我不亲手摸一下不放心。” 李庄很感兴趣的问道。 “道济她哪不对劲了?是不是只长指甲,没有獠牙。对了还有白毛黑毛她也没长,确实很不对劲。” 道济想了好久答道。 “李庄哥,你不觉得她像是个活人吗?” 李庄听到道济的话,再去看巨菱花,还真是不像是个僵尸。虽然李庄真的没有见过僵尸,但是坐在椅子上的巨菱花真的和活人无异,除了很长的指甲。 李庄小声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她这是复活了吗?” 道济摇头。 “不可能,别说她的魂魄还在上面蹲着。就算是魂魄回体了,也没有可能复活,这不符合天地规则。” 李庄靠近点,声音更小声道。 “那就是僵尸呗,你不是带了扇子,一扇子呼死她不就行了吗?” 道济一脸纠结。 “可是师傅和主持出门的时候特别交代过我,我还没成就阿罗汉位之前,绝对不能杀人。如果她是僵尸的话,刚才出现的时候,我就弄死她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有些不确定。” “那怎么办?如果是僵尸的话,我不太敢出手的,是人的话就没问题。要不你把她打个半死,我闭着眼睛最后补一刀。这样就算她是人,你也不算杀生。” 道济很肯定的摇头。 “不行,她要是人的话。这种自己骗自己的行为,过不了心理关的。” 李庄直指巨菱花。 “要不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不行,老道士说鬼怪很会骗人的。” 道济很认同的点头,鬼怪善于骗人这件事情,师傅和主持也老是交代他。 “两位,商量好怎么处置菱花了吗?” 一直正襟端坐的巨菱花,忽然站立,开口。 她声音清丽动人,清甜中带有一丝抚媚。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庄和道济两人被她吓一大跳,齐声道。 “我,是什么东西?” 巨菱花喃喃自语,她用尖长的指甲轻轻拂过自己的脸庞。指甲到唇边之时,舌头微微伸出,轻轻划过淡紫色的指甲。本来特别显眼的指甲,慢慢缩回,变成正常人的长度,只是紫色越发浓郁。 李庄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不自觉躲到道济后面,高声喊道。 “僵尸莫要猖狂,看我兄弟道济一扇降你。” 巨菱花脸上露出轻微笑容,眼神清澈,直视道济,眼神中没有半分闪躲。 “小活佛道济,有人说你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要不你算算,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道济本来没有打算答应的,可是此时一个因果点在他脑海里忽然生成。此因果与众不同,因果点异常巨大,却只有一条因果直线。道济之灵刚一接触这条因果支线,立马就被弹开。道济心里默念,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灵再次靠近因果支线,这次灵没有被弹开,道济脑海中却出现无数因果点,就像是万里星空繁星一样。 道济暗叫不好,左手立马摸上右手腕上戴着的红绳,上面有祖师的法宝呼风唤雨扇。呼风唤雨扇在他脑海中出现,扇子变大,变得无边无际,一扇扇去,整个万里星空散去。 道济睁开双眼,撼道。 “神灵因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巨菱花看了一眼道济右手腕上的呼风唤雨扇,露出一丝好奇的表情。 “小活佛道济,果然不同凡响。自我介绍一下,很久以前的时候,我是天女,黄帝之女魃。现在我是旱魃,也就是你们说的僵尸,当然如果客气点,你们也可以称呼我名字,叫我巨菱花。” 道济和李庄不可思议的看着自称黄帝之女的巨菱花。先天神灵,不是在上古封神之时就被全部杀死了吗? 先天神灵代表的可是天地规则,比如对面这位自称魃的天女。曾经就代表光和热,也代表干旱。可是自从封神之战后,天地已经重新立定规则。先天神灵代表的规则自动被解除,祂们也全部消亡不在了。 这位到底是什么情况,脑子秀逗了?而且她自认为是天女魃,为什么会自称巨菱花。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直接关系。如果她是巨菱花的话,那上面的魂魄又是哪位? 李庄和道济几乎在同时间想着差不多相同的事情。 自称黄帝之女魃的巨菱花,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按住肚子。 李庄和道济,立马紧张,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三步。 李庄手上不知何时有了一把铁锈味很重的大刀,他紧紧握住,手还有些颤抖。对方到底是神灵还是僵尸,这两个身份都让他紧张。 道济右手腕上的呼风唤雨扇也变大,变成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道济也有些紧张,要是对方没有说谎。那祂就是先天神灵,上古先天神灵大都残忍好杀。祂们心中根本没有善恶生死的观念,在祂们眼中只有天地规则。这也是封神大战的原因,人族不愿意把命运交给这些没有情绪和感情的先天神灵。 自称魃的巨菱花好像很痛苦,手一直捂着肚子。身子越来越内缩,而且她在慢慢蹲下。 李庄和道济交换眼神,两人都不知道这是啥情况。 忽然有一声,咕嘟的声音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响起。 李庄和道济吓一大跳,两人差点就动手了。 一连串的咕嘟咕嘟声,响起,仔细听发现声音是从自称魃的巨菱花肚子里传出来的。 自称魃的巨菱花,在一阵声音响起,脸上变好看点。不过一直在响,祂也有些受不了。 祂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请问家里还有吃的吗?我已经七天没有吃东西了,太饿了。” 啥玩意,饿了? 第三十五章 最长一夜十 胡娇提着橘猫直接从楼上跳下,落地轻柔连一点声响都没有。 刚一落地,她手中橘猫一巴掌击出,一只肥胖的老鼠,被它硬生生拍出一米多。这家伙,叛变速度之快,和叛变程度之完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胡娇刚落地就发现楼下空地处,爬满了密密麻麻绿色眼睛的老鼠。胡娇见到这一幕,全身禁不住抖动,胃酸上涌,太恶心了。 倒是她手中的橘猫貌似对这一切很敢兴趣,一直在胡娇手上,动啊动想要下地。胡娇好奇的把它放在地上。橘猫很是兴奋,本来就圆滚滚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后竟然又胀大三分之一。 橘猫张大嘴巴,一声人耳听不到的吼叫声发出,地上密密麻麻的老鼠如潮水一般的从下水道,四散逃走。 胡娇看到这场景也有些吃惊的看着在地上打滚卖萌求夸奖的橘猫。这能力和它这形象有些不搭啊。 胡娇蹲下身子把手伸出来,橘猫立马用自己胖胖的脸去蹭她的手。胡娇抓住它的头,看到它一汪绿色的眼睛,有些搞不懂它的想法。这绝对不是一只未开神智的妖兽,它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凭自己用仙剑吓唬吓唬它可不够。 正当胡娇考虑橘猫身世的时候,橘猫警觉起来看着她后面,卖萌的表情一下尽去。胡娇站起身来,回身望去。下水道口子爬出一只巨型老鼠,边爬它的形态边变化,竟然慢慢化为人形。 尖嘴猴腮的脸,山羊胡子,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它爬出下水道时,直立站立,身高有一米六左右,身上一身灰色的毛皮仿佛可以吸收月光一样,让四周环境光线暗淡不少。 胡娇脸色变的凝重,对方竟然是一只已成小妖王的妖族。 妖族和妖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妖兽大部分是妖族入侵中土之时,被染上妖族气息的兽类。这些妖兽实力也很强大,甚至有一些实力远超一般妖族。可是妖兽本身智商大部分都是地下的。他们一切的行为都是凭着本能,对于人族威胁虽大。但是不至于有让人族有灭顶之灾,毕竟它们没有组织性。 而且近代科技的发展也延伸到对于妖兽的利用上。比如妖兽的身体各个部位广泛用于食材,医学,化学,材料学。人类对于妖兽的态度,一般来说,是又爱又恨。 可是妖族却不一样,妖族曾经在平成历前,入侵中土,占领中土三分之一的土地,奴役人族,猎杀人族。中土人族和妖族之仇不共戴天,嘉峪关之战。虽然人族大胜,一举把妖族几乎全部赶出中土,可是妖族依然贼心不死,一直在想办法反扑。并一直在一些地方,让一些有潜力的妖兽成妖,对中土人族造成很大的损失。 中土人族在平成重建人族之国时,立下规矩,中土之内不得成妖。如坏规矩,中土灵修士共诛之。 至此除去一些深山老林难以铲除的妖族盘踞以外,一般中土人族城镇之地,很少出现妖族。 没想到今天胡娇面前就出现了一只,还是老鼠精。 老鼠精一步一步向胡娇走过来,胡娇皱着眉头,用手捏着鼻子,这只老鼠精太臭了,连身上那股妖气特有的臭味都被纯粹的腐臭味压制住了。 老鼠精本来就味道很重,加上在地下行走,能掩盖住一些味道,不然就凭它身上妖的味道就算是有人掩护,它也是绝对不可能进入平矿半步的。 老鼠精长着一双绿豆眼,它先看了一眼躲在胡娇后面学着胡娇一样用爪子捂着鼻子的橘猫。橘猫毫不示弱的回盯它,还要没有捂鼻的另一只爪子,在空中挑衅的划划,然后自觉的靠近胡娇点。一副猫仗人势的样子。 老鼠精绿豆大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躲在胡娇后面的橘猫,对着胡娇硬挤出一个吓人的笑脸,露出两颗大板牙开口道。 “胡家小姐,这件事情本来与你无关。只要你让开条路,我鼠三就当没有见过你出现。” 胡娇没有答它的话,手执剑指在空中一划,刚才出现只有牙签大的小剑。迎风而长,变成正常大小。此剑身通体青色,有一条白龙在剑身上游动。 胡娇又是一指,剑浮在空中,直指鼠三。 “我要是不让了?” 老鼠精两颗绿眼冒出墨绿色的光芒,盯着离它不到一米的飞剑,叹息道。 “人族真是独得得天地气韵,如此神剑竟然会出自你人族之手。怪不得我妖族筹划几千年之势,被中土人族不到百年一击而破。今日我就来领教一下,中土神剑莫邪在你这个小丫头手上有它几分威力。” 鼠三忍着痛在嘴角处拔下三根胡子,往地下一扔,消失不见。 胡娇警觉起来,手一招剑握手上。忽然胡娇脚下地面有几根尖刺直戳脚板。胡娇一个闪身,交叉几步,还是没有全部躲开。一根尖刺凌空拔起,直刺她脸庞。胡娇松开手中之剑,剑在空中一个回转斩断尖刺。 此时一直站着不动的鼠三,速度极快的冲刺,一爪抓出,直取心脏部位。胡娇一个侧身,堪堪躲过,可是肩头上还是一片血迹溢出。 胡娇忍着痛,边退边向地面扔出几颗铜莲子。 铜莲子一落地,立马开出几朵铜莲花来。铜莲花在原地转动,花瓣飞散,犹如刀片一样飞向鼠三。 几十片花瓣,纷纷划过鼠三的身体。其中两片花瓣走向十分诡异,直取它的眼睛。鼠三不得不停下攻击,前爪护住双眼。两片花瓣划过前爪肉垫处,留下两条浅浅的伤痕。 胡娇乘机手指剑,一划。青色剑气对着鼠三的头直击劈去,此时鼠三一个横移消失在原地。 剑气劈在地上,形成三四米的裂痕很不见底。 鼠三现身在一米旁,回头看了一眼剑痕,全身一阵抖动。身上被花瓣划过的地方,都有一滴鲜血流出。几十滴鲜血落地后,变成一只只比猫还要大的老鼠。一只一只都是全身溃烂,眼睛通红,一看就知道是有病毒的妖兽。 几十只巨型老鼠一落地,就像疯了一样向胡娇冲去。胡娇连连退后,手指一挥,一剑斩在一只老鼠身上断成两截。可是这只老鼠头身分离后,那只脑袋还在地上滚动前进。胡娇被这诡异的场景,吓一大跳,步伐一乱差点就被一只老鼠咬到脚踝。 此时一直躲着角落的橘猫一口气吸满,又要一声吼叫。 鼠三厉声道。 “小於菟,你敢插手我就回去带着兄弟吃掉你的祖宗尸骨。” 橘猫明显一愣,看了一眼手忙脚乱的胡娇,又看了一眼声色俱厉的鼠三。 愣在当场。 橘猫左顾右盼,憋着一口气,整个身子和脸都是鼓鼓的,神态十分为难。片刻后它鼓足勇气,一声吼叫就要出口。 被巨大老鼠追着左右躲闪的胡娇,声音压低道。 “不许叫。” 橘猫立刻闭嘴,鼓着腮帮,萌萌的点点头,一口气憋着回去。那模样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胡娇没有笑,两只媚眼,眼中带煞。手一挥,莫邪飞到她身边。胡娇手中一点灵在空中划出一个浑圆的小圈,胡娇指向小圈,莫邪变小飞入小圈。飞出小圈之时,变成无数飞针,从天而降。 每个巨鼠都被钉着四肢和头,动弹不得。巨鼠挣扎一段时间,全部化为腐臭的血滴。胡娇剑指向上,无数飞针飞起,合并为一柄飞剑,剑身一阵火焰升起,地上污秽之血全部燃尽。 鼠三一声闷哼,显然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它身躯迅速变小,从下水道逃窜而去。 老鼠本身胆小,一点危险第一时间逃跑,而且显然它本来也没有拼命的打算。不然凭着它小妖王的恢复力,不因该受这么点伤就跑。 胡娇等到鼠三离开,气味全消后,才收起莫邪剑。 全身一阵黑气上涌,一口黑血喷出。她把肩上袖子撕掉,把伤口暴露出来,拿出一个药瓶,在里面倒出两颗绿色的药丸捏成粉末状,一把散在伤口上。伤口上凭空出现一股黑气,显然有些不知道是啥东西侵入体内。接着撒上绿色药粉后,黑气越来越弱,一阵哀嚎后全部消失。 胡娇凭空一拉一根手术线出现,上面附带她的灵。她一抛,手术线像是有灵性一样,自动把被鼠三抓中肩膀那一下的伤口缝合好。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月光照射之下,她暴露的肌肤流露出莹白色的光泽。 她清理伤口的时候,橘猫并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而是警惕的看着四周就像是站岗的士兵一样。 胡娇看到它的样子笑了,眉目弯弯,梨涡浅现。 小於菟,长得很萌,名字也很好听。不管它是为了什么跟着自己,就凭它刚才和现在的表现。这只猫以后就跟着我了,胡娇心里默默想道。 第三十六章 最长一夜十一 刘长生还和吴老六对峙着,东方已经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了。 全身干涸的血迹,浓郁至极的杀气。他往刘长生面前一站,感觉地面都有抖动几分。 东方站在刘长生面前,眯着眼望向十六个吴老六,硕大的拳头紧紧握住。平时憨憨傻傻的劲头全去,杀意凛然,双目通红。 刘长生垫着脚拍拍他的肩膀,拍一下没有反应。连拍三下,东方回头,眼睛血红褪去,杀气尽去,憨憨一笑。 刘长生没好气的说道。 “站在后面去,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杀气太重。我们都还小,经不住心魔缠身的。今天杀了多少个人,回头自己把师傅留下的道经抄多少本。” 东方低着头,走到刘长生后面,小声说道。 “长生哥,今天杀的有点多,能不能少抄几本?” 刘长生回头瞪他一眼,他立马不说话,张嘴傻笑,手放头上挠头不止。 刘长生冷哼一句没在理他,对着其中一个吴老六道。 “还要继续吗?如果不继续的话,我就回屋休息了,忙活一晚上我也累了。” 十六个吴老六脸上阴晴不定,半晌后叹气摇头。偏右方的吴老六一招手,另外十五个吴老六立马消失变成纸人,排成一排。 他僵着身子,一蹦一蹦的离开。忽然他一个回头,诡异一笑,一排纸人消失不见。 刘长生暗道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纸人围在他和东方上空,起火自燃,爆开,如同烟火一般灿烂夺目。天空中万颗星火闪耀,如流星般下落。 东方比刘长生早一步感应到,一把把刘长生死死压在地上。整个身子挡住所有烟火下落,烟火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油锅进水一般滋滋作响。片刻一股烧焦味道,满布整个空气中。 刘长生死命挣扎,奈何东方死死压住他,让他一动都不能动。 刘长生趴在地上红着双眼,大喊。 “红雀。” 红色云雀应声化为一道闪电直击吴老六,可是击中吴老六时,他已经化为一阵黑灰,消散在空中。 消散之前他只说了一句话。 “小姐,老六只能为你做到这了。” 东方身子一软,整个身体都压在刘长生身上。刘长生疯了一样,小心翼翼的把东方抱起。东方的身子太大太重,压着刘长生一直往后仰。 刘长生通红的眼睛,死死憋住眼泪没流。把东方轻轻的稍微侧一点身体,仔细看他的伤口。东方后背跟在油锅里炸过一样,全是烂肉。 刘长生仔细观察以后,松了口气。东方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是东方身为武者的体魄十分惊人,灵自动覆盖之下,肉体上的伤害肉眼可见的恢复中。 他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诅咒反噬。刘长生摸住他的胸口,东方的心跳有力平稳,呼吸也顺畅。 刘长生把他背好,一步一步向家里走去。 东方逐渐清醒过来,轻声道。 “长生哥,我没事的,放我下来吧,东方身子骨重。” 刘长生用力往上挪挪,保持平稳。 “东方,哥有力气的,让哥再背你一会,你睡一会,咱们回家。” 东方点头,全身趴在刘长生背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慢慢睡过去。 刘家院内。 李庄和道济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称魃的巨菱花小口的吃着红薯。 自称魃的巨菱花,吃相很文雅可是速度却快,刘长生今晚吃剩的五个红薯一瞬间就被祂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后,祂微微抹一下嘴,手不自觉的揉揉肚子,还打了个饱嗝。 李庄看到祂人性化的表现,心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估计祂吃饱后,这个僵尸是不打算吃人了。 李庄好奇的问道。 “你让我们称呼你巨菱花,你和菱花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自称魃的巨菱花,吃完后又正襟端坐。这个僵尸好像很注重礼仪,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的。 祂说话声音很好听,清丽还有些妩媚柔和。 “你们不要瞎猜,我就是巨菱花,巨菱花就是我。” 李庄和道济对视一眼,听祂答得这么自然,两个人真的迷糊了。假设祂真的是先天神灵,那祂说的话几乎不可能是假话。先天神灵代表规则,规则里面没有谎言。 李庄不死心的问道。 “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是菱花姐。” 自称魃的菱花,看了一眼李庄,戏虐道。 “你小子三岁还尿床,又一次你和长生,辉子来我家。你玩累了睡在我床上,起来后我的床上湿了一大片。还有......” 巨菱花还没说完,李庄就满脸通红,一把按住祂的嘴巴。 道济则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庄,嘴里喃喃自语道。 “李庄哥,三岁还尿床。” 李庄狠狠瞪了道济一眼,厉声道。 “不许说,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 道济看到李庄恶狠狠的样子,连忙点头,可是眼神忍不住瞄了一眼,李庄档下,一丝笑意憋都憋不住。 李庄气急败坏道。 “你还笑。” 道济立马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死死憋住笑。 李庄放开自称魃的巨菱花的嘴巴,苦笑着埋怨道。 “菱花姐,我只是让你证明一下,你不一定要揭我短。这样你让我在这个和尚面前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巨菱花,手遮住嘴,抿嘴笑道。 “只有糗事才记忆深刻。你风光的那些事,大家都知道算不得数的。” 李庄没办法反驳,嘟着嘴,一个人坐到边上生闷气。 原本紧张的气氛,经过这一下缓和不少。 道济听到巨菱花揭李庄短后,看着祂的眼神也放松不少,一直紧紧摸着右手红绳上的左手也松开一点了。 道济问道。 “你要是巨菱花的话,那么上面那个魂魄又是谁?” 自称魃的巨菱花答道。 “上面那个也是巨菱花,我们魃只有肉身,没有魂魄。她身前的时候,她灵魂居于肉身之内,她占主导地位,她就是巨菱花。她死后,魂魄离体,肉身自然觉醒了我。所以我也是巨菱花。” 道济点头,思考后,又问道。 “那你这位自称黄帝之女的天女,为什么会在巨菱花身体里面忽然觉醒?” 巨菱花听到道济的问话,眼神迷离,好半响才答道。 “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因该不是忽然觉醒的。我感觉自己一直在她身体里面,从小到大,我都在。只是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身体控制权,而且意识不完整。她死之后,我就变成了完整的自己。” 道济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巨菱花的身体有这么奇异吗?自己三个月前和长生哥仔细观察过,她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连阴阳合灵都没有完成。难道是因为身体一直是这位自称是魃的先天神灵的,所以她的魂魄一直无法融合完整,不能和灵结合。就和长生哥一样,因为有宿慧灵迟迟觉醒不了? 道济一直在考虑问题,一边害羞生闷气的李庄忽然搭话。 “那你现在是什么个状况,你自己有谱吗?” 巨菱花看向李庄,脸上又露出笑容,李庄脸红到脖子上,不敢和祂对视。 巨菱花捂嘴,偷笑道。 “我现在是巨菱花,也是魃。不过这具身体好像有些问题,我应该算不上是先天神灵。” 李庄红着脸,手紧握刀柄,最后憋出一句。 “你会杀人吗?” 听到李庄问这个问题,一直思考不说话的道济也警惕起来。祂只要杀人必然产生因果。这因果之链就断不了,自然而然转接到替辉子背上因果的刘长生身上。现在外面这些人也就是等着,巨菱花尸变后杀人,彻底断掉刘长生灵修行的前路。 巨菱花露出思考的神情,很快就肯定答道。 “会杀人。” 这一个字答出,李庄和道济立马站起。李庄右手执刀,道济右手执扇。气氛紧张到极点,一触即发。 “谁会杀人?” 两人一僵尸同时看向门口,刘长生站在那里小心的把熟睡东方趴在靠门口的躺椅上。 “长生哥。” 李庄和道济高兴的叫道,不过看到背后满是伤痕的东方。 李庄和道济都满脸担心,特别是李庄快步走过来。 刘长生摆摆手道。 “没事,东方只是受了点伤,睡过去了,没有大碍。” 李庄和道济同时松了口气。 刘长生走到巨菱花面前,盯着祂的眼睛淡然道。 “是你要杀人,要杀谁?” 巨菱花被刘长生有些血色的眼睛盯着,全身都不自然,可是祂还是很肯定道。 “杀该杀之人。” 刘长生追问道。 “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 巨菱花思考一下后答道。 “要杀我之人该杀,坏天地规则之人该杀。” 刘长生点点头,又问道。 “什么时候杀?” 巨菱花此时露出一丝笑容,道。 “等你灵觉醒之后。” 刘长生仔细观察祂的表情,想要看出祂说的是不是真话。可是祂表情除了一丝微笑,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刘长生陷入沉思,片刻后才说道。 “好,三个月时间,你哪都不许去。三个月后,你可以选择离开刘家。天地之大,任你去留。” 巨菱花起身,微微侧身行礼道。 “谢谢。” 刘长生没有闪躲,安然受之。 第三十七章 城隍庙门上,镜子裂了 刘家巷巷口。 空气中还残留一丝血腥味道。金银将军,依然守在巷口没有离开,只是隐去身影。 金将军轻轻推了一下银将军,道。 “哥,你说东方会没事吧?” 银将军很肯定的摇头道。 “没事。” 金将军奇怪道。 “哥,你怎么这么肯定?” 银将军眼睛一直盯着刘家院子,那里有股奇怪的气息。很熟悉,又很陌生。会是先天神灵吗?这不可能,银将军自己就先否认掉。 金将军看到银将军一直不说话,连续叫了几声哥。银将军才从思绪中出来,答道。 “要是东方有事的话,你我不可能活到现在?” 金将军愣住,随后叫屈道。 “为什么?又不是我们动手的,凭什么迁怒我们。” 银将军摇摇头,把奇怪的情绪先放下,笑道。 “东方受伤之事,确实不是我们动手的。但是我敢肯定他绝对会迁怒我们。因为东方如果没事,我们就是旁观者,中立一方。如果东方出事了,我们就自然变成看热闹的。我虽然不知道刘长生心性如何,可是刚才有一瞬间,他确实想要杀死我们,泄愤。” 金将军虽然是阴司神灵,听到有人要杀自己也有些气愤。 “这老刘家的孙子也真是不知好歹,刚才大哥明显帮了他,他还要出手杀我们。不过看他刚才的表现,还好他没有动手。不然我们神灵受规则所限,不能随意杀人。可是他要是先动手的话,我再动手杀他,怎么也能算是个自卫。只要我出手,绝对一击把他杀掉,让他们老刘家从此断子绝孙。” 银将军摇头,肯定道。 “你杀不了他。” 金将军听到银将军肯定的答案,一脸悍然。祂从来不怀疑这位哥的话。祂仔细回想刚才自己见到的那幕,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让判断发生偏移。他不停的想,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一件神兵,一件先天法宝。那件神兵可以忽略不计。神兵是随着主人实力,来界定上限的。刘长生明显没有发挥它的威力,虽然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让神兵之灵自动显现。可是仅仅凭着器灵的本能,威力总是有限的。不然那么凶的神兵,不可能只有自己刚才看到的威力,连一个吴老六都拿不下来。 吴老六手段虽然很特殊,涉及到因果之力。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也并非不可破除的。如果刚才是自己在场内,最少有十几种方法可以让吴老六生不如死。 除去神兵的话,那就是只剩下先天法宝阴阳镜了。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阴阳镜一转定阴阳的情形,祂心里就有些发毛。 银将军心里有些确定的问道。 “哥,是不是因为那面上古宝镜?” 银将军点头后摇头。 “你知道,那面宝镜为什么叫做阴阳镜吗?” 金将军仔细想想,嘟囔道。 “一照断阴阳?” 银将军摇头道。 “阴阳宝镜,近百年一直挂在玉门关上镇压玉门关妖族气运。可是百年来,从来没有人知道这面宝镜有何特殊之处。此镜相传乃封神时期阐教大修士赤精zi的镇洞之物,玉虚灵宝之一。此镜有阴阳两面,阴面为黑,阳面为白,黑是死,白是生,可将照到之人杀死或生还。杀死人的法宝天经地义,可是让人生还的法宝,你也在阴司数百年了,你可有听过?如果真有能让人生还的法宝,那么我们阴司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难道成为人家存档的后花园。他要是哪天看那个人顺眼,就让他复活不成。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所以这件法宝并不是一照照生死,而是一念定生死。” 金将军疑惑的问道。 “一念定生死,是什么意思?” 银将军答道。 “一念定生死,顾名思义就是使用者,他一个念头想要你生你就生,他想要你死你死。哈哈,说来可笑,几乎所有把目光放向这里的人都在猜测刘家这位小爷,觉醒灵后到底是什么属性。其实人家早就赤裸裸的告诉所有人。只是他的障眼手法高超,加上大家对于先天法宝的一些盲区导致没有注意到罢了。刘家的这位小爷,应该是早就可以觉醒灵了,只是一直拖着罢了。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设这个局。如果只是单纯的为了帮辉子了断因果还好,如果他另有所图,那入局之人都很危险。对方撒一个大网,进网之鱼都是他口中之食。” 金将军听到银将军的分析,打了个冷颤,声音都变小不少。 “哥,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子竟然这么阴。你说我们不会也成为他要网的鱼吧?不对啊,他有这个想法应该也没有这个能力。不管他是一照生死还是一念生死。就算是他真的是心灵系的绝世天才,再加上他手上的那两件神兵和先天法宝应该也不是哥的对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哥绝对是我们都城隍庙第一高手,就算是城隍爷也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按灵修界的划分的话,你可是半步得道。” 银将军叹息道。 “有那面镜子在,只要他肯拼命的话,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不,应该说只要他觉醒灵,整个阴司系统包括泰山和邙山都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最少我知道的那些家伙,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这次金将军真的快被吓尿了,大力的咽了口口水。心想还好刚才东方没事,不然真的就要交代在这了。没想到对方,猛到这种程度。 金将军怯声道。 “哥,他都这么猛了,有必要设这种局吗?他不应该跟他老爷子一样,逮谁灭谁。还要装什么低调,我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好像是真的急了。” 银将军看到被自己吓得不轻的金将军,笑道。 “现在就无敌天下,哪有这种可能。我刚才只说我们阴司没有人是他对手,准确的说是只要他拼命的话,我等阴司可能都会被他拉着一起死。我等阴司不管是神灵或者地缚灵都受天地规则约束很大。而在这个规则之下,也就在阴阳镜的规则之下。不管是神灵还是鬼,讲究一个信则有不信则无。一个信字,已经在人家的一念之间了。逃不出这个规则的阴司不管是神鬼,都没有活路。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要达到这种境界。最少也要他能得道,并且和阴阳镜完全契合后。凭他现在应该是没有这个实力的。刚才我看他在使用阴阳镜时,用血在阴阳镜上写上一个镇字。那应该是他学张天师天师镇灵符的手段。天师镇灵符,能镇住四方灵。我想他是凭借着这道符文才能控制阴阳镜的威力。不然上古先天法宝岂是他这么一个连灵都没有觉醒之人能用的了的。” 金将军听到银将军的解释,拍拍胸脯,放心点。不过一想到他克自己这些阴司,又担心道。 “哥,你说我们还要守在这吗?我怕这小子一发疯,打不过别人,拿我们出气。万一他真不要命了,我们不是白白被他拖下水。” 金将军看到银将军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笑出声来。 “没事,人家这命可比你我两个不成器的阴司要值钱的多。再说,我们是来帮忙的。如果他拉的网破了,我们拼着破坏规矩也要出手帮他。不然你以为这种破事,你哥我为什么要抢着来。” 金将军一惊道。 “哥,他又和我们没什么渊源。有必要为了他做到这一步吗?破坏规矩,可是会被城隍爷关禁闭的。那个紧闭之地,以前可是上古地狱的夹层。那鬼地方,又黑又臭,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就算是,他比较克我们,大不了以后见到他,我们自动退让点不就行了。没必要为他冒这么大风险吧?” 银将军一脸认真道。 “小金,你信哥吗?” 金将军点头,很肯定的道。 “信,没有哥,哪有小金的今天。” 银将军看到金将军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道。 “那你再信哥一次,哥不会让你吃亏的。多的说不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我们城隍庙门上的镜子,它裂了。” 镜子裂了,金将军有些反应不过来。说着说着,怎么说道城隍庙的镜子。 镜子,庙门上的镜子,不对啊。金将军倒抽一口凉气,惊道。 “明镜裂了?” 银将军点头,闭目,没有再和金将军说一句话。 金将军自己也陷入沉思,心里百味杂成。 第三十八章 一屋子的普洱茶还是金子 东方平躺在床上,后背衣物尽去,刚才还一坨烂肉的后背和腿部,已经只剩下一些黑红色的疤痕。在东方强大的灵覆盖之下,虽然范围越来越小,但是总是消除不去。 道济手捻念珠,正围着东方不停的转动,口里念着不知道是啥的经文。整个人和那些庙里没啥本事念经祈福之人一摸一样。走着走着还把手往上一举,大念。 “迦叶尊者光明佛在此,诸邪退避。” 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后面一声轻微的女声笑声响起。 除去道济满脸通红,其余众人皆回头看她。 自称魃的巨菱花正捂着嘴,看到大家都看向她,她索性笑开了,一脸嘲讽道。 “和尚,你这是在念自己佛号驱邪吗?自己先把自己招牌打出,看看别人怕不怕的意思?” 道济憋红着脸,整个脸粉嫩通红,跟个刚蒸熟的寿桃似的,扭扭捏捏道。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每次和师傅出去驱邪的时候。师傅都让我这样做,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刘长生听到道济的话,瞬间无语。不靠谱的见过不少,没想到还有这么不靠谱的。堂堂中土十大佛寺之一的灵隐寺竟然出这种败类。 刘长生盯着道济,一脸怀疑道。 “你到底行不行?” 道济眼神有些闪躲,不确定道。 “长生哥,按理来说应该是行的,毕竟诅咒之力其实很难在诅咒之人死后,特别是没有诅咒之物寄托情况下维持住的。现在的情况,其实我也没有办法判断,东方哥现在身上没有明显诅咒因果之力表现出来。” 没有诅咒因果之力表现?刘长生看着东方的伤口若有所思,回头对着自称魃的巨菱花道。 “你有没有办法,如果有办法的话,我欠你个人情。” 自称魃的巨菱花一把推开道济,仔细看了看伤口,道。 “这伤我有办法,不过你的人情我就不接了。到时你在允许的情况下,能帮就帮上面那位一把。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 刘长生应声答应。 “可以,只要你保证把东方治好。如果不是情况很危急的时候,我绝对不让上面那位受到太大伤害。” 自称魃的巨菱花,盯着刘长生的眼睛看了很久,说道。 “我信你。” 自称魃的巨菱花,站在东方面前。手指放在心口位置,指甲伸长直刺而进。指甲插入之时,祂露出痛苦的表情,指甲越刺入,祂表情越狰狞。 祂忽然一下拔出,胸口伤口位置迅速愈合,一滴紫色的血液粘在指甲的顶部。祂把它抹在东方额头上,东方身上黑红色的疤痕如潮水般褪去。东方身上皮肤,马上长出粉嫩粉嫩的新肉。 东方额头上紫色血液越来越淡,东方身上的疤痕也越来越少。自称魃的巨菱花,站着站着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刘长生伸手揽住祂,扶祂坐在椅子上面。 祂坐下后,立马睁开眼,直直看着刘长生,有些紧觉,有些放松。 刘长生担心道。 “你没事吧?” 祂摇摇头不说话,指指楼上面。 “我欠她的,还她。” 刘长生点头认真道。 “我答应的事情,一定尽力而为。” 刘长生的话没说满,可是自称魃的巨菱花觉得很安心。自己艰难的起身,有些摇晃,刘长生伸手去扶祂,祂摇头拒绝。 “我回去睡一会,这三个月都不要叫醒我。” 刘长生招手让李庄过来,说道。 “那我让李庄给你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自称魃的巨菱花笑道。 “不用这么麻烦,我睡回棺材板挺好。如果可以的话,你把那些符阵撤了,我想睡的安稳些。” 刘长生表态道。 “李庄,你小子快去把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撤了。还有去找床被子,还有枕头,让菱花姐能睡好点。对了,师傅留下的安神香也点一支,不要藏着掖着。” “好咧,哥,我办事你放心。菱花姐,等个十五分钟,我保证安排的妥妥的。” 李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道,很狗腿的一路小跑上楼。 自称魃的巨菱花,看到这一幕,笑的很开心。 “你们老刘家的人倒是现实的很,刚才就给我吃了五个红薯,李庄还心疼半天。说我一个人吃了你们一天的口粮。现在安神香都安排上了。” 刘长生憨笑不说话,脸上表情和东方平时一摸一样。 自称魃的巨菱花坐下,指着对面柜子上面一桶七子普洱茶,说道。 “既然安神香都舍得了,那你就把那边的茶泡一壶来喝喝呗。班章村的普洱茶,有些年头的老茶了。隔这么远,我都能闻到它的霸气。” 刘长生回头看一眼被自己老头放在那里积灰很久的普洱茶。 那是班章茶?刘长生今生前世都不爱喝普洱,喜爱喝绿茶。 不过就是这样,刘长生也知道班章对于普洱茶意味着什么? 老头子心有多大才这样放一桶这样天价的茶。这可不是记忆里的那一世,只要你有点小钱,你就能自己去班章村包颗老树。一年到头,树上产的茶叶都是你的。要是怕别人忽悠自己,到产茶季,你还能亲自去摘,或者监督别人摘。 勐巴拉娜西现在大部分地方可是禁区,有一只叫做兰吾罗娜的孔雀大妖驻扎在那里。虽然它对于本地人族很是照顾,可是那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进出之地。 班章村产的茶,现在世面上最少和黄金等价。按一克32块算,这么一提茶怎么也要小八万块。如果去济州济水卖给那些搞水路的人,那价格最少还要翻一番。 刘长生再次看向那桶茶,那就不再是茶了,那可是都是明晃晃的金子。这些年来,刘长生为了家里这两个半大小子,可是操碎了心。就连去退婚的时候,都硬生生拼着挨了三十鞭噬魂鞭,找来扫煤渣的饭票。 早知道家里堆着这么一堆金子的话,谁愿意受那个累。 刘长生满脸红光道。 “菱花姐对于普洱茶有研究?” 巨菱花点点头说道。 “以前巨春树很爱喝普洱茶。小时候穷买不起好茶,当然也买不到好茶。不过这几年他跟着李家老二做事后,就经常能弄些普洱茶回来喝喝。我也经常跟他喝喝,他这人平时不爱说话。只有说起普洱茶的时候,滔滔不绝的。这一来二去的,我就对于普洱茶有些了解了。不过班章这样的好茶,他也只弄回来过一次,一个很小的瓷罐子里面装了不到五十克的茶。宝贝的不得了,我也就只喝过一次。不过那味道,确实让人难忘。我现在的五感比生前强了不少。其实刚下楼我就惦记上了,就怕你们刘家这些小气鬼舍不得。不过现在,我怎么也算是帮了点小忙,喝点你的茶,不足为过吧?” 刘长生摆手道。 “不足为过,不过我想让菱花姐再帮我个忙。” 巨菱花警觉道。 “帮什么忙,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可能不能再帮你什么了?” 刘长生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我就想让菱花姐。帮我看看老头留下一屋子普洱茶中还有没有值钱货。” 巨菱花愣道。 “一屋子?” 刘长生肯定道。 “一屋子。” 第三十九章 魃说先天神灵 水滚之后,温紫砂壶温上,倒入茶叶。 洗茶一边,清洗温润茶具。茶从紫砂壶中倒出,一股似兰花似蜜香的香气直冲心扉。 连一直装狗的道济都一口口水咽下。茶还未喝,只闻其香,就自然生津。 第一泡洗茶倒掉,刘长生再加上水,十秒出汤,倒入公道杯,分杯两杯。一杯给道济,一杯给自称魃的巨菱花。 巨菱花端起杯子,微微嗅其香,香气上涌,祂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一丝红晕。 祂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杯,浅浅喝一口后,回味一下后,又大口喝了一口,半响后叹道。 “观音庙的水,真是好水。这茶更是极品好茶,香气迷人,茶汤清亮透明,黏稠度高,口感饱满,变化丰富,尤其是茶气足。” 道济看到巨菱花一脸满足的样子,一杯茶端着手上,忽然感觉烫手。要是没喝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是不是浪费一杯好茶。 道济闭着眼睛一口闷掉,感觉入口有点苦,有点清凉,喝完后一股气好像全身走动似的,感觉全身有点点热,嘴里留有甜甜的余味。 还行,不是很难喝。 刘长生自己没喝,而是等到水稍微降温后给自己泡了杯龙井。普洱茶味太浓,茶性太烈不合适自己。还是绿茶类的茶,那一口鲜和一缕清香让自己更迷恋些。 刘长生喝了口茶,问道。 “菱花姐,你有特殊记忆吗?” 刘长生问的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自称魃的巨菱花显然听懂了,摇头道。 “没有,我和上面那位只有相同记忆。最多是,在同一个事物看法不同,有少许偏差。” 刘长生听到巨菱花的话有些失望,好不容易碰到一位特殊的存在。本来想了解一下自己为什么会有两世的记忆。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说自己生有宿慧。 那时的自己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只是在一些特定的事情和事物上感觉到似曾相识。最多是做梦的时候,会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小巧的手机,笔记本一样电脑,但是那些东西虽然新奇,但是也算是有雏形,最多是自己思想方式超前,稍微延伸了一下。 可是开天眼的那天,他明确感觉到。自己确实有两世为人。这几天事情多,他一直没有去想这件事情,但是现在稍微一放松他脑子里面就不停的比较现在和记忆中那一世有何不同。 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好像自己只是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并不保留前世对事物的看法。这点他和巨菱花完全相反,巨菱花两个存在记忆完全一样,可是看待事物的角度却完全不同。 想到刚才巨菱花的表现,刘长生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菱花姐,刚才的时候,你救东方的方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称魃的巨菱花,自己在公道杯中分出一杯茶,慢慢品饮。一边喝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以前的时候听巨春树说过,你生有宿慧。所以你想在我这里知道些前世今生的事情。这种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情况完全不一样。” 刘长生追问道。 “哪里不一样?” 自称魃的巨菱花,喝着茶有些出神。 “哪里不一样?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 刘长生抿了口绿茶,看到在楼上打招呼说已经铺好床的李庄。招手让他下来,从茶几下找出一个杯子,洗了洗给他也倒上一杯茶。 “菱花姐,不急,我们慢慢喝茶,反正要天亮了。等天亮了,先去吃个早餐,再去睡。对了,菱花姐,不怕阳光吧?” 自称魃的巨菱花,嘲笑的看了刘长生一眼。抬头从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现在外面已经有微微的亮光了。看到微亮光,巨菱花身体里面出现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巨菱花能感觉到。那是怀念的感觉。 魃,天生规则吸引阳光,驱散雨气。这也是后世称呼祂旱魃的原因。 祂掌管,光和热,惧怕阳光,那是个笑话。 祂忽然觉得等下吃个早餐后再睡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早上吃什么?” 刘长生预计辉子去了柳婶那边,估计总是要打包点吃的回来。不过这么多张嘴可能就不够了。想到自己有一屋子的普洱茶,一半以上都是各类名山茶,冰岛,昔归,易武应有尽有,豪气道。 “等下去小学门口的副食品店吃,大骨头面粉,笑枣,麻元,各类早餐小吃管够。” 自称魃的巨菱花,开心的点头。李庄更是两眼发光,就连道济也明显感觉到气氛的上扬。知道那绝对是好吃的,也在不停点头。 刘长生在泡上壶茶,给三人一人倒上一杯,开口道。 “那我们开始慢慢说。” 自称魃的巨菱花,喝着茶,眼神中明显表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等到祂开口之时,声音变得跟刚才完全不同,是中性低沉偏男声的声音。 “刘长生,你知道什么是上古神灵吗?” 刘长生摇头,上古神灵之说,离现在很遥远。就算是留下来的传说也只是只字片语,不足以形成一个概念。 “什么是上古神灵。上古神灵是一个统称,也被称为先天神灵。也就是出生之时就带有规则的生物。这里面可以是像我这样的人族之后,也有可能是一棵树,一阵风,甚至是一片云。只要祂生而就有先天规则,并且成长之后掌握这些规则。那就是先天神灵。最早的上古先天神灵的出现,其实有些突兀的。没有人知道先天神灵到底要怎么样去进化,或者说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但是先天神灵的强大毋庸置疑,祂们先天就掌握巨大的能力,并且寿命悠长。上古时期的时候,除去一些特殊的种族以外,生命都十分短。我们人族寿命甚至按现在的记年方式来算的话,平均不超过二十五六岁。就算是当时就已经异常强大的妖族,也只能存活不到百年时间。然而先天神灵不一样,如果祂的这条规则完整,并且不被别的规则破坏的话。理论上甚至可以长生不死。有很长一段时间,九州万族都沉迷在研究先天神灵的秘密。后来大家发现,这个先天神灵的出现似乎并没有规律。祂有种随机的意味在里面。不过每次先天神灵的出现,都会出现天地异象。越是强大的先天神灵出生之时,天地异象越明显。于是万族都会特别在意,自己族群中先天神灵的出生,刻意去杀死不属于自己种族的刚出生的先天神灵。这场屠杀,持续近万年,先天神灵也加入了战斗。战争十分惨烈,甚至把当时还是一块大陆的九州,打裂成后来真正的九州之地。这场战争的尾声之时,万族忽然发现九州之地产生先天神灵的数量越来越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都不出现一个。先天神灵好像名额满员似的,再也不增长了。可是九州天地异象却此起彼伏,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有搞清楚这是为什么?后来有一个人族使用一件了一件奇怪的兵器,威力奇大,甚至一瞬间杀死了一位当时赫赫有名的先天神灵。那个人族就是伏羲氏,祂使用的兵器就是后来命名为伏羲琴的先天法宝。伏羲氏当年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族,并不是先天神灵。这是九州之上出现的第一件法宝。” 第四十章 宿慧是圣人之能? 泡茶的烧水铁壶,水一直微滚,水汽上扬。 大家喝着茶听着自称魃的巨菱花讲着上古神灵的秘闻,有着煮茶论上古八卦的畅快感。 自称魃的巨菱花停下说话,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刘长生给祂再倒上一杯,祂又喝了一口。 “先天法宝出现的比先天神灵晚吗?” 刘长生疑惑的问道,这和他想象中有区别。按师傅葛天师的说法,法宝才是规则显现的完全体。第一个法则出现就是以法宝的形式出现的。 果然自称魃的巨菱花摇头道。 “法宝的出现时间比那个要早的多,应该是开天辟地之时就有的。是最早的规则显化形式。不过在伏羲大神使用法宝之前,九州万族都对这个东西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而且自从法宝现世之后,上古神灵遭遇到不断的屠杀。好像上古神灵在法宝的攻击之下毫无招架之力。有一段时间,上古神灵人人自危,甚至听到有法宝出现的地方都退避三舍,远遁万里。直到有一位上古神灵女娲的出现。祂是第一个发现上古神灵容易被法宝杀死是因为自身的法则不全导致。法宝稳定的规则,能瞬间冲击上古神灵不太稳定的规则,导致上古神灵自带规则的崩塌直至消亡。上古大神女娲,参照法宝红绣球的结构,用自身规则炼制五色石,然后又把五色石炼入体内,以此种方法补全自身规则。结果祂一举成功,成为第一个上古神灵中的完全体。掌握真正的规则,有天地之威。后世万族上古神灵把祂的这项壮举,称为补天。意思是补先天之不足。” 听到自称魃的巨菱花的话,刘长生三人面面相觑。 道济轻声问刘长生。 “长生哥,你说菱花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刘长生苦笑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巨菱花的话也颠覆了他对于上古神灵的认知。特别是女娲补天的说法,和他两世的记忆中都不一样。 补天,是补先天之不足,还有这种说法? 自称魃的巨菱花听到道济的质疑,没有搭话,而是停下说话,看向刘长生,自顾自的喝了口茶。 刘长生瞪了一眼道济,这和尚没有眼力劲。就算是有疑问也可以背后讨论。当着别人的面问,是不想听故事了吗?看看我家李庄就机灵很多。 咦,这个一脸痴傻满脸通红看着自称魃的巨菱花的娘娘腔是谁? 刘长生咳嗽一声,李庄还没反应。刘长生丢人的推了他一把,李庄才从痴痴傻傻的状态中醒过来。 反应过来,第一句话就是。 “哥,你说这都是真的吗?” 刘长生第一想法就是离他远点,装作不认识他。这小子跟道济,明显是一卦的。 “菱花姐,别理这两小子,接着说。” 自称魃的巨菱花没有接着说,而是问道。 “刘长生,你相信我说的吗?” 刘长生仔细想想,问道。 “菱花姐,你这些信息都来自哪里?” 自称魃的巨菱花听到刘长生的问话,笑了,这小子没有被自己云山雾罩的一番话给绕进去。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了解的是什么。自己和巨菱花比较,多出来的东西到底来自哪里? 自称魃的巨菱花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说道。 “你们能听到我心跳的声音吗?” 刘长生三人一愣,都认真听了近五分钟。屋子里面只有四人的心跳声,其中一个是来自楼上的。 李庄和道济都是灵觉醒的人,五感特别强。这一点绝对不会听错。而刘长生手握神兵鸿鸣刀,借助鸿鸣刀灵云雀的力量,五感之力甚至要超过李庄和道济。 他仔细聆听之下,对面自称魃的巨菱花真的一声心跳都没有。 刘长生悍然道。 “菱花姐,这是什么情况。” 巨菱花笑道。 “这就是女娲大神的方法。补天之术,我的心脏就像是当年女娲娘娘的五色石。而我关于那个上古神灵的认知都来自于它。它继承身为魃之时的我的一些信息,比如刚才我帮东方祛邪的方法,包括我现在告诉你的上古神灵秘闻。这和每个法宝都有自己的灵一样,它们有强大稳定的先天规则,但是缺一个运转的途径。所以在千万年里,大部分法宝用特殊方法诞生灵。而我们先天神灵,则先天无法诞生完整规则。我们就用外物炼就类似先天法宝一样的稳定补充,然后打入体内。” 刘长生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祂说,两个情况完全不一样。 “菱花姐,在你的信息里面有过像我这样的情况吗?” 自称魃的巨菱花道。 “有啊,人族道家圣人老子,庄子,儒家圣人孔子,佛家释迦牟尼,外教像是耶稣之类的。都是这种情况。生有宿慧,犹如带着前世转生一般。” 刘长生就算是自视很高,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那些传说中的圣人相提并论的一天。那可是人族真正的大能,就算是平时没有正形的老道士师傅葛天师,在说起他们的时候也是一脸认真,眼神中有推崇备至之光。 刘长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轮回地府没有崩塌之前,也没有人有宿慧吗?” 自称魃的巨菱花肯定道。 “绝对没有,灵魂在四十九天之时,都会消散前世记忆,如果它的记忆不消散的话,就会自动变为地缚灵这样的存在。地缚灵这种存在是没有办法,进入轮回的。这是天地规则,这条规则以前是由先天神灵孟婆掌管。然而孟婆自己都没有能力改变这条规则。准确的来说,祂要是改变这条规则祂的规则就会消失,结局就是祂死。传说之中,祂的消散跟有人改变这条规则有关系。而到现在,虽然祂已经灰飞烟灭了,可是这条规则依然存在,大家都在猜现在这条规则,因该早就凝结成一件先天法宝。只是在已知的法宝中,没有一件法宝显示出这种能力罢了。” 刘长生看到自称魃的巨菱花如此肯定的表情。有些纠结,自己这种情况,到底属于什么原因?要是不能弄清楚的话,他心里总是纠结的,开口问道。 “菱花姐,那些人族圣人为什么能生有宿慧,你知道原因吗?” 自称魃的巨菱花晒笑道。 “长生小弟,你认为我这么一个在上古神灵中只是杂神之类的小神灵。有这个资格知道后面这些人族圣人的事情?” 这话如此理所当然,让刘长生都接不上话了,愣在当场。 自称魃的巨菱花也没有再说话,认真品茶,茶至六泡之时。茶味不减,茶至变化更多,茶气更足。 真是好茶。 有些话,自称魃的巨菱花没说。祂只是心里有这个想法,可是这些话不能由自己说出来,因为自己不够格说。 人族圣人为什么可以不遵照天地规则,生有宿慧。在九州之地,一直都有个说法。那就是他们很强,强大到天地规则都没有能力约束他们。 而现在的刘长生也生有宿慧,那当然也是他未来也很强。强大到天地规则也没有办法约束他。 这也是为什么,他仅仅一个灵觉醒的小阶段。除去那七位和刘家有瓜葛的姑奶奶外。人妖魔鬼神,都有参与进来。妖族这次甚至冒险出击,断掉萍水和外面的联系。切断火车运输明显只是第一步。 当然这一切跟刘家老爷子到处宣传也有关。 刘家老爷子的意思很明显,我刘家要出圣人了,要是有谁不服,那你就来试试。 人神仙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尔等都可参与。 不得不说,刘家老爷子的霸气,依然如故。 第四十一章 大风起 鸡鸣三遍响起,外面已经很大的亮光了。 屋内众人茶喝十三泡,茶味减淡,水味终于出来。 辉子这个死黑胖子拎着一袋子包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屋内看。看到坐在茶桌边上的巨菱花,和大家有说有笑,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就一晚上不在,到底错过了啥。菱花姐这是复活了,难道长生哥现在这么牛成这样。阴阳镜一照,人真的能复活不成? 刘长生一眼就看到探头探脑的辉子,招手让他进来。 他小子遛着墙边往里走,一点也不像是回自己家的感觉。 刘长生笑骂道。 “辉子,你在干嘛,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过来。” 辉子贴着墙离得远远的,仔细观察刘长生和李庄的表情。发现大家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才松口气道。 “长生哥,我看到菱花姐复活,吓一大跳,生怕是幻像吗?” 刘长生打趣道。 “你怎么知道现在不是幻像?” 辉子再仔细看看众人,片刻后,一屁股安心坐在茶桌边上,说道。 “要是这样也看错了,中了幻象我活该。咦,东方?” 刘长生指指楼上,道。 “受了点伤,正在休息。等下估计也能醒了。今天钱没少收吧?” 辉子一听到东方受伤脸色都变了,不过听刘长生的意思应该是没事了,才松口气。最后听到刘长生提到钱,表情都变了,一脸贱笑道。 “有柳姨在,谁敢少给我钱,就是后面东方下手太狠了,不然还能再赚钱点。你是不知道,有几个是真被东方吓尿了。对了,我在外面没有听到说东方受伤的事情,是谁让东方受伤的?” 刘长生想到吴老六子自曝的惨烈,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急,就算是没有办成事情也不至于要这样。难道自己这个六奶奶有什么特殊手段,能让不得不为她去死? 见识过一次诅咒之术的诡异后,他也有些拿不准。不过看吴老六死前的状态,好像是真的心甘情愿去死的,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自己家的这位六奶奶有多恨刘家,一个开头的试探,弄得如此惨烈。 刘长生叹息道。 “动手的人是寿衣店的吴老六,他是六奶奶的人。” 吴老六,辉子脑海里立马出现那个一脸惨白跟僵尸似老头的形象。辉子几乎能记得整个平矿所有的人。这是老爷子当年带着他,一家一家串门练就的本事。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已经开始培养他这方面的能力,后来他觉醒灵后是医系。老头子有意让他不要再管刘家暗部势力。 毕竟医系的攻击力太弱,隐蔽性也不强,不太适合做这些事情。 他自己不放弃,咬着牙又跟着南家柳姨学习了蛊术,导致最近几年他都贫血的厉害。 辉子一脸寒意,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吴老六人呢?没看到他从家里这边离开。李庄给我的阵旗也没有反应。难道他有什么通天彻地之能,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李庄布阵的范围。” 刘长生眼睛看向吴老六同归于尽的地方,他死的瞬间,天上如烟火一般。也不知道他死的时候,在想什么?人一生,只有一世,有哪些东西可以值得为之去死。 刘长生又叹了口气道。 “死了,他想要同归于尽。东方为了保护我受了不轻的伤,幸亏菱花姐在这方面很在行,不然就麻烦了。” 辉子听到刘长生的话,径直走到巨菱花面前,深深的鞠了个躬。 自称魃的巨菱花,站起来侧身躲开,没有受他的礼。 辉子一脸认真道。 “菱花姐,我知道长生哥估计是答应了你什么条件。不过除了长生答应的事情,你以后有什么事情,是辉子能做到的。吩咐一声,我这个死胖子不会推脱的。” 自称魃的巨菱花有些动容,巨春树以前跟她说过。老刘家干脏活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黑胖子。手里掌握着老爷子交给他的不小的刘家暗手。 他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出来,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而且这小子别看长得一身肉,看上去有些呆萌。下手可黑的很, 李家老二那么精明的人,也出了名的阴。可是在他手上也没少吃亏。 这次在他知道自己已经跟刘长生达成交易的情况下,竟然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承诺。这说明这个情他记住了。像是他们这些人是不会随便承诺的,一旦承诺下来,必定会实现的。 辉子鞠躬后,没有再和祂说话,向刘长生点点头。刘长生会意,和他一起走出门去。 外面天光已经能照出人影了,门外几个大叔大妈明显是等了很久。看到刘长生,都和他打招呼。 这一晚闹腾之后。看上去大家心情都不错,脸上都有笑容。 刘长生也对着每个人都点头致意。 大家也没有打扰他,都笑容满面的各自回家。对于刘家巷来说,只要刘家不倒,刘家巷就永远风雨无碍。 等大叔大妈都走了,辉子才开口说话。 “长生哥,里面那位到底是谁?” 刘长生点了根烟,抽了一口答道。 “祂自称魃,说是上古神灵复苏,具体情况现在还不好说。” 辉子有些动容道。 “上古神灵的余孽,这些东西不是都被灭了吗?祂是怎么逃过两次天地劫数,活到现在的。” 刘长生摇头,示意自己也不太清楚。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心中也有些疑问。封神大战之时,人族大能为了掌握中土的控制权,他们几乎是血洗了先天神灵。 为了让天地规则完整无缺的运转,他们甚至设的是绝户计。人族自身都损失巨大,才把先天神灵占有的规则改为后天册封神灵。旱魃怎么也是在上古时期,有点名望的上古神灵,不可能因为祂被剥夺神位就放过祂。而且祂的规则看样子也还在,就算不是完整的神躯,也最少还是保持了神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刚才我和祂聊了一会。看祂的样子,有点像是真的上古神灵。祂现在的情型倒是显得很乖,不过有些事情很难说清。祂要求李庄把符阵撤了,而且我刚才随意试探一下,问祂要不要出门吃个早餐。祂立马答应了,看样子好像是有别的目的的。你注意点,如果祂不过分,看在祂救治了东方的份上,就算了。如果祂的目的不纯,不要手软。” 辉子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继续说道。 “长生,这次来的人有七批人。洛邑李家,吴老六,武公山的妖族。还有一批人好像是四奶奶家的人。他们有大批的热武器,不过昨天白天的时候,他们撤走不少人和武器,这次貌似并没有出全力。剩下的两拨人不强,不过组织能力不错。现在还在查,估计明天就有消息了。这七批人除去武公山妖族,其余的都算是了了。他们既然敢先露头,那都好办,我保证他们绝对出不去萍水。洛邑李家老二估计也待不久了,他一直赖着不走,有一半是为了巨春树。现在他算是如愿了,他眼力劲还可以,因该知道进退的。最后就是阴司这一块,祂们好像偏向我们这边多些。今天出手的银将军,是都城隍庙的大高手。听说是整个都城隍庙最古老的阴司神灵,在整个江南阴司都有一定的话语权。祂偏向我们对于我们来说很有利。” 刘长生边抽烟边点头,随口问道。 “别的势力对于今晚之事有什么反应?” 辉子接着说道。 “胡家老三跑了,估计是说错话,怕被嫂子打。萍水那几家本地大家族,没有动作,最多是对于最近进出萍水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萍水这边大约有生人近五百人,一直有人进进出出。不过最近妖族断了火车路,太远的人,来的不多。” “武公山,文家和山上龙虎山那老道士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没有,武公山的妖族只有鼠三和鼠四出山了。其余妖族还没有动作,估计都在张望。那些都是些千年的老妖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现在这种情况,老头不在,他们更是不敢随便出手。生怕老头子杀个回马枪,让他们没有办法回手。” “武公山情况很复杂,不只是有妖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存在。特别是有几个禁地,要注意。对了,老道士有向天师府申请支援吗?” “估计很难,天师府最近事情很多。玉门关上的阴阳镜被老爷子带回来后,那边情况一直不好。最近更是冲突连连,白泽那头老白眼狼好像动作不断,天君有些应接不暇。龙虎山去了不少人,连师傅好像都上去了。” 刘长生吐了个烟圈,有些出神。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是巧合?还是有人在下更大的一盘棋? “唉,文叔和老道士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撑过去。” 辉子不确定道。 “这真说不好,文叔和老道士这次是打算拼了。文叔和村长和老道士说了,就算是拼掉他们这些老骨头,也一定要把武公山内的妖族清理掉一些。现在武公山范围内的妖族太多了,文叔他们保守估计最少也有上千妖族,那可是妖族不是妖兽,加上它们可以控制的妖兽,十万都不止。现在他们这些妖族俨然是占山为王。在我们江南都是一股大的势力。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萍水都不一定能保住。” 第四十二章 大风起二 上百妖族,这是一个大问题。妖族和妖兽虽然是以智慧来划分的。可是普遍来说妖族实力都不可小觑。妖族和妖兽对比人族,肉体能力十分强大。小型的一般会擅长速度,大型的一般都是力量。如狼,虎,豹之类的妖兽妖族,甚至兼顾力量和速度。 一般妖兽都会有些习性和弱点,让人族加以利用。妖族却不一样,它们都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甚至是有些妖族智商奇高,在科技上面都有很强的造诣。 妖族入侵人族之时,它们曾经在中土境内建立过高度科技文明的城市。 一般来说每个妖族几乎都是灵觉醒后期的级别。并且因为它们的身体上先天优势,一般的灵觉醒后期的灵修士,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 最早版本的妖族妖兽对阵指南上面,都是写的同级别灵修士在数目三倍之时,并且有熟练配合之后,才是最佳对战时机。 一百个妖族就最少要有三百觉醒级别后期的灵修士。再加上,上万的妖兽,那绝对是一场噩梦一样的对决。 这几乎就是一场小型的战役。 刘长生抽着烟默默不语,这几年来,刘长生,东方,辉子和李庄都是在湘西历练。有参加过一些小范围的战役。可是那都是人数不过千的超小型的战役。这次他们虽然不是主力人员,但是却是暴风点的中心。只要外围失手,风暴绝对铺天盖地的向他们袭来,他们就是最终的靶子。 辉子看到刘长生抽烟一直抿嘴唇,这小子烟瘾也很大。可是他一直身体不太好,动不动就睡死过去。刘长生一直是限制他抽烟的,一天不能超过五根。他一般的时候都是饭后抽烟,和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抽。 刘长生看到他的样子,从白色无标的烟盒里面抽出一根烟给他。 辉子接过烟来,放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一口气,这烟味道真好。 这种白色无标烟盒的香烟,都是在湘西剿匪的时候,用战功换的。属于特供型的香烟,里面加入了很珍贵的药草和有特别功效的妖兽骨粉调制而成。就连烟盒都是特制的,上面有个小型的阵法,能很好的锁住烟的香味和功效。 这烟就是在湘西匪军猎人兑换系统来说,也是前几位的好东西。 兄弟几个在湘西的赫赫战功,刘长生跟东方甚至要混到有称号的猎人了。而这些战功几乎都用来换它了。 就这样,刘长生和东方整个暑假的收获都只能换到二十条左右。辉子和李庄就差的多,每次都只能换十一二条的样子。 东方不抽烟,一般来说他的二十条烟都是孝敬老头子的。刘长生则每次都要孝敬一半给老道士师傅。平时的时候,有些长辈来的时候,他又要给他们一两盒。自己抽的时候超节省,一天从来没有超过三根的时候。 辉子自己十几条根本不够抽,还经常去蹭李庄的。每次在快要暑假前三个月,他就天天数着日子,啥时候才能去湘西在弄点。 可是今年暑假,学校居然没放假,而他的烟早就抽完了。 辉子点上后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整个人都跟过电一样。还是这个味道才是对的,平时抽的烟根本就是纸。 刘长生抽完后,把烟灭了,烟蒂却没扔,拿出另外一个烟盒装好。别小看这烟头,里面好东西也不少。 柳姨和辉子养的蛊虫就超级喜欢这个东西。辉子他们把烟蒂拆了,撕成小条,用熏香的方式熏出香味。一些特别的难养蛊虫,平时你要和它培养点感情出来根本没戏,可是只要闻到这个味道,你几乎让它干嘛,它就干嘛。 刘长生收好烟蒂,问道。 “济州那边,书院是什么情况,他们有没有开始布置?” 辉子抽着烟,一口不愿意浪费,一口烟吐出一点青色都没有。连抽几口后,他才答道。 “书院这次估计也抽不出太多人来。他们野心很大,准备趁这个机会顺便清理万洋山的妖族。还好二先生和十一先生有亲自过来督阵。十一先生现在正带着书院的学生到处勘察地形,还在几个必经的路上,布下了阵法,等着这次收网能捞几条大鱼。” 说到这辉子停顿下,有些担心道。 “长生,我们的网是不是铺的有些大了,我怕到时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收手。那些来捞鱼的大佬们,情况一旦失控大不了就撤了。我们到时是真的没有退路的。而且事情要是失控的话,随便漏出一条两条大鱼,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刘长生忽然回头看了屋内一眼,他看到自称魃的巨菱花,不自然的偏了下头。难道祂能听的到自己和辉子的谈话?看来祂还真是有些不让人省心的存在。 辉子看到刘长生诡异的回头看向屋内,有些奇怪道。 “怎么了,长生。” 刘长生不想让辉子先入为主的认为自称魃的巨菱花有问题,毕竟对方刚才也帮过自己,所以他摇头道。 “没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些大人物是不可能会撤的,如果出事了的话。他们这些大人物绝对会死在你我更早。辉子,你看人的时候不要老是把人看坏了。如果他们这些灵修士的大能不能顶天立地,我们人族如何有今天之盛。我知道老爷子从小就开始培养你在黑暗中行走,你知道很多我和东方,李庄都不知道的秘闻。我也相信这些大能私下龌龊之事不老少。可是人族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们是绝对不会退缩的。这一点,你在回去整理整理你的资料,你就能知道了。有些事情,我们做最坏的打算,但是不是一眼就把人或者事情看坏了。所以那些个大鱼都不归我们管,而且老头子走的这么放心,不会不算计这些的。我们唯一要担心的是那些漏网的小鱼,或者说其中会有些别有用心漏过来的中小鱼。那些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情。只有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才能让这次事情推进下去。文叔他们作出的牺牲才有价值,不然我死了,就万事皆休了。” 辉子听到刘长生说到死,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声音都有些颤抖道。 “长生哥,其实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不管的。现在我和李家的因果也断了,你也不硬是要斩断这点因果才能觉醒灵的。大不了我们往别的地方躲躲。金陵李庄他老爷子也来信了,只要我们去金陵。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顶得住。再说我们回湘尾去,我们刘家祖地在那。我就不信,中土之内有人可以在我们刘家祖地拿我们怎么样。族叔他们也做了万全准备了,不要说是武公山妖族入侵,就算是妖界整个入侵,他们也能护住你。” 刘长生不同意的摇头道。 “如果要去金陵或者回湘尾,老头子就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走了。这件事情,老爷子在的时候就在策划了。不能功亏一篑,文叔,村长和老道士都能拼死一搏。你我这些小辈,哪有退却之理。多少人在看着我们,这一步退后,我们老刘家退不起。自从老爷子走后,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老刘家。老头子虽然不知道还剩下几分能力,可是他毕竟瘸了,压不住这么多蠢蠢欲动的人的。只有让他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看看,我刘长生,你,东方能不停成长,而且成长速度快的可怕,才能让对我们老刘家有恶意的家伙们,死了这条心。” 辉子点头,心里开始盘算不走的打算。 “我知道了,估计这段时间,整个萍水都不太平,我准备让老爷子给我留下的一些东西,浮出水面,不知道行不行。” 刘长生不介意的笑道。 “老爷子既然交给你了,那就是你可以掌控的。你自己看情况行事,不要问我。” 辉子一本正经点头道。 “好,那我这几天要消失几天。车站扫煤的事情,我就去不了了。” 刘长生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晒笑道。 “你小子在这等着我,是想偷懒吧?” 辉子用刘家一脉相传的傻笑,然后不说话。 刘长生一巴掌就拍他头上,然后一脸嫌弃。 死胖子,这是几天没洗头了。 第四十三章 一生誓言就此断裂 济水临江处,一栋别墅内。 别墅屋内装修精致大方,装饰也很有品味。既有几分江南之地的小巧,也有一丝北方的大气豪迈。 屋内装饰是江南之地的风格,到处都是小心思。比如丝绸刺绣的窗帘,随处可见的植物盆景。还有一些别具新意的小摆件等等不一一例举之细节。 房子整体结构则是北方风格,方正大气。一层120米左右的面积只有两个房间。不管正厅还是房间都是宽大亮堂的风格,阳光和通风也都很讲究。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主人的品味和用心。 可是这一切的协调都被客厅里面的饭桌打破。 饭桌的桌子和凳子是榆木做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四个角的位置都被磨损的有些圆润了。 桌面也没做什么处理,原木的条纹用久后,也是一道一道的刻痕。四个角处还有几个年头更久的铁钉子被磨的有一股黑黝黝的金属光泽。最主要的是搭配的四条凳子,还都是条凳。 此时这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大汉,饭桌上摆了饭菜。 虽然就他一人吃饭,可是菜色很丰富。有四菜一汤,两荤两素。两个荤菜还都是西北方菜系的大菜。一盘糟肉,一盘带把肘子。汤也不错,是三鲜汤。里面料也不少,蘑菇,黄豆芽,竹笋,猪肉丝还有云腿丝。 大汉,一只脚踩在条凳上,歪着身子在饭桌上吃饭。 大汉长相平平,皮肤粗糙,穿着也简陋。一点都不像是能住这么富丽堂皇的地方的人。 他一位典型的西北糙汉的样子,人高马大的,身上肌肉也是硬邦邦黝黑蹭亮。 那吃像倒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嘴里的食物连嚼都没嚼,直接就吞下去似的。他手边有一只大碗,里面装着酒。一海碗酒最少也有四五两,他一口直接灌进去。 吃饭吃出豪气冲天的感觉,有种梁山之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 边上沙发上面则有一个长相姣好的夫人,一直在小声哭泣。 她哭声很小但是却清楚,人跟个泪人似的,边哭边抹眼泪。 大汉吃饭吧唧个嘴,中间看了一眼妇人,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吃东西很快,吃完一大碗后,用筷子在桌子上剁剁。 妇人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抹着眼泪亲自去装了一满碗饭,放在大汉面前。 大汉拿起筷子,端起碗就要开吃。看到妇人在自己身边抹着眼泪,就是不走。 他放下筷子,用手直接抹嘴,又灌了口酒道。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妇人不说话,扭扭捏捏,却一直抹眼泪。那模样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见犹怜。 大汉也没有一句安慰话,又喝了口酒,不耐烦道。 “不说就算了,我最近事多。吃完后,我就去萍水两三个月时间。这段时间就不回来了。” 妇人看到大汉拿起筷子又要开始吃饭了,哭声瞬间停了,一脸可怜兮兮的像立刻收了,脸色有些发急。 家里规矩饭桌上不能谈事,一旦开始吃饭就没机会说了。 她虽然不愿意直接开口,可是现在不开口就来不急了。 她抹着眼泪,小声道。 “应豪,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怪话。可是他张淼现在真是胆子大的很啊。你是没看到,他把咱家立立打的有多惨。四肢都被打断了,还找了个巫医来医。到现在立立还躺在床上,四肢好像是真的残废了。你是不知道,家里两老人都已经哭晕过去几次了。应豪啊,就算是我家林立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吧。” 吴应豪给自己点了根烟,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一桌子的菜色,刚才还挺有胃口的,现在停这么一下,好像一下子就饱了。 吴应豪吐出口烟,说道。 “张淼,你见过吧?” 妇人不说话,哭着点头,不说话。 吴应豪看向她,眼神有些锐利的说道。道。 “英媛,张淼你也是见过的,你自己说说,张淼是个什么样的人。” 妇人被吴应豪盯着,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漂浮。 其实她心里,在开口说这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理。可是顶不住父母一天天的在家里头闹。特别是母亲,平时挺斯斯文文的体面人,还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可是这次在家里就剩下撒泼打滚了。昨天的下午的时候,连自己父亲也来了。 说话的时候,不阴不阳的,又是说自己没地位,又是说当年就让她嫁的时候应该在想想。鬼知道,当时他们知道自己嫁给济州火车站站长的时候,那到处炫耀的得意劲是谁? 现在倒好,老头子埋冤自己照顾不好亲弟弟。话里话外都是林立这顿打不能白挨,怎么也要个说法。 妇人想到父母的态度,咬咬牙,说道。 “应豪,这人都是知面不知心的。你在的时候,他们肯定一个比一个老实。可是你才走几天,他们就有了二心。现在他连我唯一的亲弟弟都敢打。这就是在打你的脸啊。” 吴应豪拍拍自己满是褶子的脸,笑道。 “我这张老脸就在这,我想除了我自己能打。别的人想要打我脸,也要看看对方有没有这个实力。不过我就怕,打脸的人没有出现,我这老脸就已经掉地上。” 妇人听到吴应豪的话,知道自己再说话估计是会有反效果了。吴应豪本来就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弟弟,连个工作也是自己死磨硬泡好久,才让他最后去车站保安队领个差事。 现在他话里话外都是林立让他丢脸的意思。可是就这样过去,父母回头来了,她根本没有办法交代。 妇人捏着衣角,装着可怜,眼泪一直的流,止都止不住。 吴应豪叹气道。 “林立现在怎么样?” 妇人听他的语气好像软了,立马开口道。 “四肢断了,一直没有好转。听立立说,张淼让那个巫医要他在床上躺上三个月才好。现在立立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做不到。他还是一个小孩子,从小到大哪吃过这种苦。我爸妈......” 吴应豪挥手打断她的话,说道。 “英媛啊,我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你父母小的时候很苦。你父亲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兄弟父母都被妖兽吃了。他四处躲难,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平矿的煤窑上挖煤。后来在路上捡到了当时在街上要饭只有九岁的你妈。立国后,你父母才有机会上学,才能有今天的造化。你父亲现在挺好的,能待在家里写写书,装装文化人。你母亲了,现在还在中学教书育人。做人要知道感恩,他们有今天这些造化是哪里来的?是被你弟弟说吃干饭的蠢蛋们,卖着命来的。林英媛,你知道张淼为什么会让你那蠢蛋弟弟在床上躺上一个月吗?因为他知道,要是他不让你弟弟看上去惨点。我就会亲自动手,要是是我动手的话。我就不只是让他残废这么简单了。你回去跟你那对爱慕虚荣的父母说说,他们要是再敢来家里闹。或者我还在车站里面听到,他们的闲言闲语的话。你我的缘分就尽了,当年我拉着你的手说过一生的誓言就此断裂。” 吴应豪站起来,高大的身躯连光线都挡住,他一句话都没再留下,开门后头也没回的走了。 留下妇人,一脸茫然。 一生缘分从此断裂,为什么会这样了? 第四十四章 曾经的承诺 吴应豪走出别墅,回头看了别墅一眼,招招手。 一辆黑色轿车从后面慢慢驶来,停在他身边。他点了根烟,没有直接上车,就那样站在轿车边上抽着烟。 车上走下一人,赫然是刚才讨论的主人公之一,张淼。 张淼走到吴应豪旁边,轻声道。 “站长,要不要我上去给嫂子道个歉,然后你当着嫂子的面给我个处分。这样嫂子也有面子,您也不难做。站长你是知道的,我这方面都无所谓的,脸不脸的对我来说不重要。” 吴应豪摇摇头,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张淼。张淼立马接着,叼在嘴上,满身找打火机。 吴应豪没等他找到,亲自给他点上。张淼拔了两口,烟点着,他猛吸一口,猛咳几声。 吴应豪轻轻拍拍他的背,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老淼,你有些年纪了。抽烟的时候,别跟打战似的,别太猛了。” 张淼老实巴交的笑笑,举起手中的烟。 “站长,其实老淼早就把烟戒了。这猛的一抽,还有些不习惯。” 吴应豪刚在弹烟灰的手,在空中一顿。 “老淼,你什么时候戒烟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记得前几天我给你递烟的时候,你还是抽了啊。” 张淼搔搔头,憨笑道。 “站长,您给我老淼发烟是心疼老淼。就算是老淼戒烟了,站长的烟我还是要接着的。” 吴应豪愣了半天,一只手搭在张淼肩上,紧紧搂住张淼。 “老淼,我这个人心大。有时候做事的时候,一些的细节变化自己总是发现不了。对不住兄弟的地方,你多担待些。” 张淼在人高马大的吴应豪肩膀下,就像是个小矮人似的。张淼本人更是弓着腰,身子内缩,看上去更是渺小。 他满脸笑容道。 “站长,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老淼能在站长手下干上一辈子是老淼的福分。站长平时的时候都要想着这么多的大事,这一点点细节,哪能都知道。再说,当年兄弟几个在嘉峪关上,就我老淼抽烟最凶。那时候,战场上,太压抑了。不抽根烟,我都怀疑自己会疯掉。当年的时候,您老是把自己定额的烟发给我,而且还每次都帮我点烟。” 吴应豪关心的问道。 “老淼,你怎么忽然想着把烟戒了,身体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张淼笑脸中洋溢出一丝幸福,说道。 “站长放心,我身体上好的很。去年我媳妇不是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去吗?她说我老是抽烟,熏到孩子了。老淼我,咬咬牙就把这烟戒了。” 吴应豪看到满脸幸福的张淼,有些恍惚。在他的记忆里面,老淼还一直是平时蔫蔫的,一上战场就猛的跟个老虎的那个老淼。 可是今天看到老淼的真心笑容,他发现,多年过后。大家其实是在改变的,只是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张淼站直了点身子,抬着头看着吴应豪道。 “站长,就咱兄弟两人。老淼今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嫂子对你还是很好的,而且这些年对我们这些老兄弟都挺照顾的。平时您工作忙,很多事情嫂子都悄悄给您办好了。前段时间,虎子他妈生重病,嫂子忙前忙后,还亲自衣不解带的在医院服侍了三天,把虎子给感动的。那小子您是知道的,当年在嘉峪关上被妖兽咬掉只手连眉头都不皱的人,跟我说起这事时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吴应豪第一次听到这些,也许是时间待在一起太久,自己工作又太忙了。以前她的一点一滴自己都会知道。但是现在了,她悄悄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虎子他妈生病的事情自己竟然也不知道。 吴应豪手不自觉的放开紧紧搂住的张淼,有些迷茫的道。 “老淼,我这段时间时间是不是对兄弟们都关心不够,虎子他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站长,嘉峪关回来的兄弟这么多。你平时又这么忙哪里能都顾得过来。虎子他妈的事情,他是千叮咛万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现在火车线路一直吃紧,玉门关上也是动静不小。最近妖兽堵路萍水的煤又运不出来。虎子他妈的事情,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让嫂子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硬生生接管了这事。嫂子人是真好,虎子断了根胳膊,不方便端屎送尿的。手术完的三天内,都是嫂子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后来老淼实在看不下去了,让我老婆去知会了几天才把嫂子替下来。嫂子刚还不放心,说自己以前是护士照顾起来方便些。后来我们死活劝她,她看虎子他妈的情况确实稳定下来才放手让我老婆照顾。应豪哥,你是不知道。当时几个老兄弟去看虎子他妈的时候,正好看到嫂子端着尿盘去厕所倒尿。看到这一幕,当时几个老兄弟眼圈都红了。张麻子更是当场暴起,差点没把我给揍一顿,说我没有让自己老婆来照顾。还是嫂子劝了半天他才肯放过我,不然我这张老脸早就被他揍开花了。” 张淼说着说着,眼睛红了一圈,声音也有些哽咽,狠狠的抽了口烟。 吴应豪轻轻拍拍他肩膀,脑子里面都是老婆端着尿盘从病房里走出来的画面。他很难想象自己老婆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竟然回去做这些事情。回想当年自己追她的时候,总是给她讲自己当年嘉峪关上的事情。讲兄弟之间,生死之情,讲他们把自己从妖界背行百里。 那时候的她,每次都红着眼圈听自己讲完。结婚的那天,吴应豪喝醉了还是再讲这些。 吴应豪还能记得结婚那天晚上她温柔的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说,以后他的那些兄弟就是她的兄弟,兄弟的父母就是她父母。 那天的誓言,她一直都在做。而自己刚才却亲口跟她说要斩断一生的誓言。 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断裂了。 吴应豪忽然觉得胃里难受,一下蹲下,就像当年在西北,蹲在墙根边上吃饭的姿势一样。 但是他埋着头,捂着胃,有一股想要干呕的冲动。 看到吴应豪的样子,张淼一下慌了神。他从未见过站长有如此脆弱的时候,那个他永远都仰头才能看到的站长。现在一下子蹲在他面前,像是一个丢失东西的孩子。 张淼学着站长平时的样子,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他索性也蹲在地上,这样一来自己看站长的我角度就习惯了。 他看着一脸难受的吴应豪,心里像是刀绞一样。本来这件事情不因该是这样的。 张淼是打算把这件事情自己抗的,把应豪的小舅子打伤重点,并且让他一个月内好不了。就样吴应豪就不好自己下狠手了。 到时候自己主动到嫂子家去道个歉,要打要骂随便他们。实在不行就让站长给个处分,反正自己就不爱当这个保安队长。 不当保安队长挺好,不过可能降职的话,钱会少了点。想到这个他倒是有些肉痛,自己好不容易存的点私房钱全被那个黑心的死胖子弄走了。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一件事情,没想到会出现变化。以前按照习惯,回来后,总是第一时间回站里的站长,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自己一个人连车都没开就回家了。等到自己开着车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时候,就变成眼下这样了。 张淼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这事情要是那些老兄弟知道了还不联合起来打断自己的腿。 第四十五章 余生愿你安好 林英媛站在窗边上,看到吴应豪蹲在地上,捂着胃难受的样子。 觉得眼前一黑,人差点就倒下去。她死死的咬住嘴唇,才勉强稳住情绪。 嘴角的位置一个鲜红的牙印,一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十二年相敬如宾的夫妻,一朝破裂,如何能不心如刀割。 自己的父母和弟弟这几年过的太顺了。自从她和吴应豪结婚开始。他们几乎是一路顺风顺水,父亲那臭不可闻的文笔屡屡出书,母亲也是年年都是优秀教师。 弟弟林立性格更是嚣张的很,前年的时候在安成县跟人冲突既然把人打残废了。安成的执掌士是应豪的老部下。他堂堂一个县的执掌士亲自厚着脸皮去求当事人,希望他们可以网开一面。 当事人家里曾受过他不小的恩典。可是就是这样,当事人家里还是放话说,此事之后恩怨一笔勾销。 林立在安成县惹的事,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经过这件事情后,林英媛死活求着吴应豪把他弟弟弄进车站保安队,而且指定他跟着他手下四大高手之一的张淼。 她这个举动有两个考量,一是,张淼脾气好,本事也大,跟自己关系还近。林立跟着他能学点本事,而且不容易发生冲突。二是,吴应豪虽然是整个济州火车站站长,可是大部分时间都会在济水待着。自己这个弟弟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对这个姐夫确实怕的要死。在吴应豪的眼皮底下做事,他总是要收敛一些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胆子大到那种程度。当着张淼的面,他竟然敢辱骂前方作战的战士。 这事情还好是张淼在场,不然应豪别的老部下在场的话,估计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林英媛跟了吴应豪这么多年,也和他的那些老兄弟部下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她太知道这些人的脾气了。 你打他骂他甚至羞辱他,他们可能看在应豪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可是你要是敢说一句同袍之人不好,他们绝对和你拔刀见血。 这是逆鳞,谁触谁死。 这些东西,林英媛明白,可是林家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明白的。 自己躺在床上的弟弟,到现在还一天到晚叫嚣着要杀了张淼。 自己那个就读过几年书,却教了半辈子书的母亲,更是联合家里的亲戚在外面到处放风。而出过几本书就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父亲,更是过分,过来说几句难听的不过瘾,走的时候还硬是打了自己一巴掌。 他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因为吴应豪真心喜欢她的话。就凭着一家子在立国前都要逃难要饭的人,能有今天。 林英媛真的觉得有些累,这一家子的人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所以她今天明知道,自己那样说话会伤了吴应豪的心,她还是这样说了。 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她就已经知道,曾经执手偕老的誓言,就这样断了。 她那一刻,心痛若死。 别墅门前,吴应豪蹲在路边上。别墅里面,林英媛站在窗边上。 这一对曾经的美好,在现实的残酷之下,支离破碎。 别墅外,张淼蹲在吴应豪边上不知所措。 过来许久,一直按着胃部低着头的吴应豪抬头,两只眼睛血红,一股杀意迎面而来。 张淼两只蹲着的脚一下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张淼伸手抓住,那只强有力的手一把把他拉起。 张淼和吴应豪并肩站立,那个强大伟岸的身体一旦站立,顶天立地。 吴应豪沉声道。 “老淼,帮我查查英媛家都有哪些人闹。” 张淼为难道。 “应豪哥,这事情不能就这样过去吗?在弄下去嫂子就更难做了。” 吴应豪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别墅二楼的窗口,他知道林英媛就站在哪里。多年的默契,自己出征之时,她都是默默站在窗口目送他。今日这个默契依然没有打破,她还是站在那里。 这个女人为他付出太多,他不能放手。可是她那些操蛋的亲戚,他就绝对不会手软了。 吴应豪冷声道。 “老淼,昨天林家谁来过家里?英媛脸上的巴掌是谁打的?” 张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人很纠结。别墅这边是他的人守着,昨天晚上近十一点钟,手下人向他汇报。说是嫂子的父亲,数落好几个小时后,狠狠扇了嫂子一巴掌。嫂子大半张脸都肿了。 嫂子有交代他,让他告诉张淼,这件事情千万不要说给站长听。 张淼很想自己亲自去找那老不死的扇回来,可是这毕竟是嫂子自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手的。 思前想后,就压着没有给吴应豪说。 谁也没想到吴应豪今天回来个大早,一切都看在眼里。吴应豪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事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以吴应豪的性格,要不是太爱嫂子了。不然就林家这些年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虽然一直知道不多,可是就他知道的那些。也足够他让执法队去把他们一家人都办了。 林家的人是越来越张狂了,在家里扇嫂子的脸。那哪里是打嫂子的脸,明明是扇站长的脸。 吴应豪看到张淼纠结的样子,摇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其实他从手掌印的大小也能知道是谁,问一句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老淼,这些年,我和你都太过宽容了。平静的日子过久了,总是想着有些事情能睁一只眼闭只眼就过去就让它过去。可是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当年牺牲在嘉峪关上的那些兄弟们不是为了让这些操蛋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去死的。把林家的破事都查清楚,该送司法部门的送司法部门,一个都不能少。其余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就把他们都送到玉门关外去,三年之内不得回来。让他们自己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守护他们。” 张淼本来还想争论几句,不过吴应豪回头那双通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立马不再说话了。 吴应豪接着交代道。 “事情办完之前不要让英媛知道。也不要让林家的人来打扰她。我这一两个月可能都会在萍水那边。没有空管这边的事情,你多费点心。” 张淼听出吴应豪的意思是这次事情不让他去,有些急道。 “站长......” 吴应豪挥手打断他。 “老淼,你听我说。这次萍水铁路上的事情闹得不小,现在铁路线上游荡的妖兽就最少上千只。而且这件事跟刘家有关。跟刘家扯上关系的事情都小不了,妖兽封路只是一个前奏。昨晚,书院三先生亲自来找我。反复交代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守住铁路线。这条铁路线要是有失,整个江南到时都要乱。现在虎子他妈还没出院,你媳妇每天都要去照顾她老人家。而且你孩子又还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没办法向我侄子交代。老淼,我们这群从嘉峪关回来的兄弟怎么也有上百人。可是到现在结婚的只有十几个人。生孩子的更是只有你一个。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我们的侄子抚养成人,成才。不然当年死在嘉峪关上的兄弟,死也不能瞑目。我们这群人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让下一辈不至于像我们这一辈人一样。” 张淼听到吴应豪的话,愣住。他有想过这次事情很严重,可是要让吴应豪留下这种近似乎是遗嘱的话,那事情已经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张淼沉声道。 “站长,让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不让我去的话,我怕会一生不安。就算是死,我们兄弟几个也要死在一起。” 吴应豪摇摇头,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根烟,递给张淼。张淼习惯性的接过烟,手却一直在发抖。 吴应豪一把抓住他发抖的手,稳住。拿过他夹不住的烟,自己拔了两口点燃,然后放到他嘴里。 自己又拿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一口,笑道。 “不至于,想要杀死我吴应豪的我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不是依然活得好好的。老淼,我们都是生死之间走过好几回的人。嘉峪关上能回来的勇士,都是无所畏惧的。死的确需要勇气,可是好好活着更是需要勇气。灵觉醒的几个老兄弟里,数你最沉稳,心也最细。万一,大家伙真有个意外,大家的父母兄弟交给你照顾我最放心。对了,老淼,我有一封信是留给你嫂子的。放在办公室的我抽屉里面。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帮我交给她。跟她说,万事自有定数,能和她相识一场是我的福分。只是我吴应豪命薄,福分只能到此为止了。要是哪天她碰到了良人,你们也不许拦着。她的我父母要是涉及到不是太严重的事,就不要安排到玉门关去了。把他们安排在嘉峪关附近,跟兄弟们打个招呼,让他们余生能得个安稳。她弟弟估计事情不小,留条命给他,其余的不管。” 张淼听到吴应豪的吩咐,豆大眼泪一下流出。 吴应豪没有管他,自己打开车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窗边。 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心里默念。 如果我不在了,余生愿你安好。 二楼窗口的林英媛,在此同时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如花一样绽放。 她一直保持这个笑容,直到吴应豪上车之后,才身子一下软倒在地。 她几次支撑着站起来,都没有成功。她试了几次后,没有再要强的站起身。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死死的捏在掌心之中。 只是刚才的一笑,她已经知道吴应豪此去可能是凶多吉少了。怪不得,今日他会说这样的狠话。 那是为了让自己多一条活下去的理由。 有时候,恨也是一种支撑。 第四十六章 胎息诀蛰龙法 刘长生上课的时候,还是老样子趴在桌子上。一只耳朵里面还塞着一只耳机。一个上午连躺厕所都没去,就是这么趴着有时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赵思敏一上午都在观察他,自从昨天晚上她听到父母在里屋轻声争论后。她就对这个自己很讨厌的人产生了兴趣。 对于她来说,父母就算是绝顶出色的人物了。 父亲是青原寺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母亲更是出身书院。 可是昨天她亲耳听到,母亲对父亲说,如果事情涉及到刘家,就立马回去绝不停留。父亲好像不同意母亲的意见,两个人小声争吵了一番。 今天一大早,父亲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的就要回济水去。走的时候,她还听到母亲小声抱怨道,早就跟你说了,要真是老刘家的事情,我们根本管不了,你还不信,要是昨天就走,铁路线上还没这么多妖兽。 刘家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而这个一天到晚懒洋洋的刘长生又是怎么样的存在。 刘长生今天睡的不太安稳,老是觉得有什么人盯着他,可是又不能明确感觉到敌意。 刘长生从小就学习陈抟老祖的胎息诀蛰龙法。这是一种睡功。在练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一种懒洋洋,一般来说,他不愿意睁开眼睛醒来。刘长生能感觉到是边上叫赵思敏的同学老是在看他,而且看她的目光感觉好像是参观动物园看动物一样。刘长生翻了个身,尽量不让她的目光直射自己脑门,看就看呗,自己睡自己的。 刘长生调整了位置,也顺便调整了一下呼吸方法。 刘长生练习的胎息诀蛰龙法,练功的法诀在于:轻轻地闭合口齿,不要用力咬合;双目微合,上下眼睑之间只留一条缝,露进一线微光;舌尖轻轻抵住上颚,即搭合“上鹊桥”,使任督脉接通;两膝并拢后,收回上面的一只脚,避免不自觉中泄丹;十个足趾、足弓以及背部脊柱弯曲如钩,这样既能方便任督脉之气畅通,又能防止涌泉穴走失真气,也有利于真阴、真阳二气归入气穴。这就是能够使双目和两足底的涌泉穴交相呼应的身形要求。然后,一只手指掐字诀,即屈拇指掐于无名指根,覆盖在肚脐上,其内为下丹田;另一只手掐剑诀,即并拢伸直食指、中指,弯曲无名指、小拇指,再屈拇指掐于无名指上,然后卷曲手臂,头侧枕于剑指上。双目微闭向下照察着于鼻尖,通过鼻孔的细匀的呼吸不断地往下送达到肚脐内的下丹田,全叩齿36次,有利于撞通天门。 所以此时天门所处的眉头要放松,内外银交和会阴位都要闭合。神意和目光都要向体内下丹田照察,如此才能使处于上位的心神与处于下位的精气会合,以利于结丹。这就是能够使丹田采药凝胎、炉鼎结丹的内呼吸和神气相抱的体内要求。整个功法的运用,调形要像陆地上的长寿益兽——鹿驾着河车运行于督脉,其形神自若,稳步而行;调神要像空中的长寿祥鸟——仙鹤孵卵一样,镇定自若,持之以恒;调息要象水中的千年寿龟一样,做到内呼吸,即呼吸非常少,而且深长细匀,吐出去的气马上又吸回来,做到元气不散。 此功法乃正宗道家正宗长生之术。 人族是所有能力强大的种族中最短寿的。普通人很难活过一百岁,少数人可以活到一百岁多点。灵修士,在觉醒灵后,有个寿元增长,一般来说在没有重大疾病和伤害之下。能活到一百八十岁到二百八十岁。然后,不管你修行多高,寿元都不会发生改变。 具有记载的修行者历史,自然修行者最长寿的当属自己修炼功法胎息诀蛰龙法的祖师,陈抟老祖。整整活到二百八十岁。无病无灾,可是二百八十岁生日那天,却在睡梦中去世。 因为人族生命短暂,所以在灵修士的历史上。有各式各样的长生法门,大部分的法门都偏向邪恶。 胎息诀蛰龙法则不一样,它是一种呼吸功法,也是灵的一种运用方式。它的练习几乎都是在半梦半醒之中。 此功法十分契合魂觉醒之人的修行,曾经有一段时间风靡整个魂系灵修。可是很快有人发现,半梦半醒的状态很难维持住。有很多的魂系灵修士,在练就此功法之时,直接一睡不醒,整个人和活死人一样。比较典型的人物就是彭祖,传说中他练就此功法时,曾经一睡八十年之久,家人差点就要把他给活埋了。 刘长生练功法是他师傅葛天师交予他的。刘长生听说过这个功法,本来是死活不同意练的。赖不住,老道士天天在他耳边唠叨,说是正宗的法门,跟外面随处可见的大路货不一样,不至于练出岔子来。又说这个功法练了以后,活得比别人久,是真正的长生法门。如果说他实在不想练了,大不了到时换个功法让他练。 刘长生那时候年龄还小,被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就上了贼船。 练了以后才发现,此功法竟然中断不得。不练个小成,就不练了,直接导致整个人一直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的。 刘长生只能一边天天心里诅骂无良的葛天师,一边咬着牙把它接着练下去。 不过不得说半梦半醒的状态是确实是魂修行中最好的状态。 刘长生从小就练这个法门,到现在离小成之差一步距离。他估计自己在觉醒灵后,他这最后一步也就迈过去了。他练此功有十年之久,到现在他呼吸之间自然流淌,时刻都能进入半梦半醒状态。 如果这个状态在他觉醒灵后,还能一直保持。那他在魂系心灵觉醒之时,就比别人多走了一大步。 魂系心灵是魂系中的一个小分支,此系灵,威力十分很强大。得道之时,能有一念觉生死,花开一世界的能力。 可是心系的灵修士缺点也十分明显,就是在影响别人之时,也在影响自己。比如你可以让一个人入梦后创造一个梦中的世界给他,他一梦百年,死于梦中。然后醒来后,他确实死了,并且他动物身体也衰老到百年的地步。可是在这个梦中,你也在其中,如果自己也沉迷其中,那结果就是自己也会老死于自己编织的梦中。 而胎息诀蛰龙法就可以训练这种情况。练习胎息诀蛰龙法时人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中,你要时刻知道何时是梦何时是醒。这种练习对于心系的灵修士的帮助无可估量。 一旦刘长生觉醒灵后,他能控制的灵比一般心系灵修士强大的多。如果到时胎息诀蛰龙法也能小成的话,那他几乎能一步到位到灵觉醒后期的程度。 中午第四节课后下课铃响起,刘长生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此时一直盯着他的赵思敏,迅速收回看他的眼神。 刘长生恶趣味的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她的脸一下全红。 刘长生起身,哈哈大笑出门而去。 坐在课桌上的赵思敏,红着脸,心里咒骂不止。 第四十七章 滴血重生 刘长生刚才教室门出不来,东方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门口了。 他手里拿着两个巨大的铝制饭盒和一个陶瓷缸杯子,看着刘长生满脸的憨笑。 刘长生有时候也怀疑,这小子一直一步不离的跟着自己,是怕自己被人干掉后他没地方吃饭。 他一个,辉子和李庄是另外两个,都是饭桶型的选手。 也许是因为油水少的缘故,东方这小子一顿能吃下近六斤米饭。辉子也能吃四五斤米饭加上李庄他老头经常不在家,他妈又去世的早,也时不时来家里蹭饭。每到月底的时候,刘长生都要硬着头皮到处去找米票。 还好这两年,米票的限制没有以前严格,加上他们自己扫煤赚了点钱。 不然他们也就只能跟以前一样,跟着自己天天吃红薯。 红薯这东西味道也还行,可是吃多了,随时随地的放屁,搞到大家都是一身的味道。 这两年赚了点小钱后,整个刘家就只有刘长生偶然吃吃红薯调剂一下。像是老道士,老头子,东方,辉子和李庄,几乎都是闻到红薯味道都躲的远远的人。 刘长生上前接过东方递过来的一个稍微小一点的饭盒,随口问道。 “今天食堂吃什么?” 东方搔着头开心道。 “吃青椒炒肉丝,辣椒炒秋葵。吴婶媳妇昨天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给学校的老师一人发了两个红鸡蛋。刚好她发的时候我在,她偷偷的给我塞了三个。娇娇姐来拿鸡蛋的时候也看到我了,又塞了两个给我。” 东方这小子,平时傻乎乎的样子,加上他的身高有些吓人,在学校几乎没什么朋友。可是他却和食堂的人混的很熟,食堂下到扫地大妈上至大厨没有他不熟的。每天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他都已经在厨房里弄了一小顿了。有时候,是吃根玉米,有时候会吃两个馒头,最好的情况就是能吃一个鸡蛋。 没想到今天他运气爆棚,一下子弄了五个蛋。自己吃鸡蛋过敏,辉子今天不在,去外地去了。五个鸡蛋就他和李庄分,怪不得这小子笑得那么高兴。 东方这小子,估计这些年是饿坏了。只要有吃的,特别是有一丁点荤腥,对于他来说,貌似就有全世界。 刘长生打开饭盒,里面的青椒肉丝,肉还挺多,他用手捻起一根肉丝直接放进嘴里,边吃边嘟囔道。 “李庄那小子了?” 东方没有说话,用手指着操场位置。在操场篮球架下,李庄那小子正被几个女同学围着,不时还有人从自己的饭盒里面夹菜给他。 刘长生苦笑的摇摇头,这不管是那一世。长得帅就是优势,看看李庄这架势。旁边的那几个女生挨的那么近,恨不得能挤进他怀里。 李庄,这小子从小招蜂引蝶实力就强横,为这事兄弟几个没少和人干架。 以前东方和辉子灵还没觉醒的时候,经常被人揍的鼻青脸肿的。也就近几年大家都在湘西试炼过,身上杀气大,加上自身实力提升不少,才好点。 说起来也怪,刘长生自认为这一世长相也过的去。可是桃花运却远远比不上李庄。 难道说娘娘腔的长相才是所谓的终极审美标准? 刘长生摇头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祛除脑外。 拿起筷子吃起饭来,东方那小子则仔细的剥起红鸡蛋。红鸡蛋在东方巨大的手掌上就像是一个玻璃弹球一样,他巨大的手指剥鸡蛋,感觉就像是张飞绣花似的。 他自己剥了一个,根本没剥干净,就直接往嘴里塞。弄得整个手,满嘴都是红色。 刘长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剩下的两鸡蛋拿过来帮他剥。东方憨憨一笑,拿起饭盒吃饭,眼睛却一直瞄着刘长生手中的鸡蛋。 刘长生边剥鸡蛋边问道。 “你今天碰到娇娇姐的时候,看她的样子,感觉她有没有受伤?” 东方停下筷子,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 刘长生一下放心不少,没事就好。 虽然刘长生明知道有王婆婆在,她估计吃不了大亏。可是心里总是还有些放心不下。特别是吴老六自曝那件事,让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本来以为只是一次试探性地行动,没想到会弄得这么惨烈。 刘长生心里暗叹道。 世间之事,哪有尽能看透之理。 刘长生剥好一个鸡蛋递给东方,这小子一口吃下,还用舌头还舔舔嘴边的残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刚吃完一个,眼睛就瞄着刘长生接着剥的最后一个。 刘长生实在看不下去,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你小子是饿死鬼投胎吗?” 东方被打也不说话,摸摸自己被打的地方,呵呵的看着刘长生笑。看到东方这个样子,刘长生真很难想象他昨晚重伤的样子。 东方是武系灵,武系灵在六大灵系中相对来说,最难觉醒灵的灵系。因为武系修士更在乎的是肉体的加持。而灵觉醒,按照师傅葛天师的说法。是自身思想觉醒的一个过程。你对自己灵魂的认知达到一定程度后,自身灵将取代你在城隍庙借用的英灵,成为你力量的源泉。 武系灵其实在阴阳合灵阶段就已经很强大了。他们在使用灵方面简单直接。比如用灵覆盖全身,达到一般情况下刀枪不入的地步。又或是在力量或者速度上面加成。 武系灵在近战方面几乎占尽优势。一般来说在同阶段的灵系对战,三十米之内都是武系灵的天下。 武系觉醒异常艰难,越是强大的武者对于自己肉身的依赖越强。而他们越依赖自己的肉身能力,灵觉醒就越难。这种情况甚至导致有些异常强大的武者,终身停留在阴阳合灵的阶段。虽然他们的攻击力十分惊人,甚至有些阴阳合灵的武者在巅峰之时,能够对战妖王级别的妖兽。 可是他们因为不能觉醒灵,在寿元和恢复上大打折扣。大部分阴阳合灵的武者巅峰时期很短,只有十到十五年左右。而且他们身体衰败的很快。一般到四十五岁后,身体机能就快速减弱。大部分人在六十岁之时会出现散功之痛。 东方走武系路子的时候,刘长生曾经也有这方面的担心。 东方从小武系天赋就异常强悍,八岁的时候就已经阴阳合灵。阴阳合灵之后,他的肉体更是飞速增长。身高,骨骼硬度,肌肉强度,力量,反应能力,速度,在短短五六年之内肉眼可见的增长。 那段时间,刘长生一度有些绝望的认为东方可能终生要止步于阴阳合灵阶段了。 而且当时不只是刘长生这么想,就连一直说没关系,这样增长只能说明东方天赋好的葛天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前期一直在找药材帮东方打敖筋骨的葛天师,天天跟个热锅上的蚂蚁的蚂蚁似的四处乱窜。 今天带一个武系名家来看看,明天找个医系的大拿来瞧瞧。刘长生有次还见到他偷偷带来了他师侄自己的偶像陆逊陆天师亲自给东方把关。陆天师跟了东方几天后,也没有消息了。 那时刘长生是真的有些绝望了。 后来三年前刘长生去退婚,被胡家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差点伤及根基。东方和辉子两个人都很自责,认为自己拖累了刘长生。东方更是四五天不吃不喝,每天在山上撞树,谁去劝他他也不听。后来老头子亲自出马,带着东方出去了一趟。 也不知道老头子使了什么手段,东方回来后不到三天就觉醒了灵。 而且也觉醒了,他的第一个天赋神通。 这个神通,东方自己给它命名叫做守护,其实它正式的叫法应该是滴血重生。 刘长生把最后一个蛋剥好直接塞进东方嘴里。东方张口咬住,刘长生随口问道。 “东方,你碰到娇娇姐的时候,跟她说了晚上吃宵夜的事情吗?” 东方一秒愣住,然后一阵剧烈咳嗽声发出,嘴里还剩的半个蛋一下咳到出。还好东方反应快,不顾咳嗽,一只手捞住。 刘长生一脸嫌弃道。 “你不能慢点吃,迟早噎死你。” 东方摇着头又点头,嘴里支支吾吾,可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长生端起杯子递给他。 “有啥话,喝口水再说说。” 东方摆摆手,没有接过杯子,而是死命的锤锤胸,一口东西咽下去后,说道。 “娇娇姐说,下次我再去帮你传话,她就不给我肉吃了。” 刘长生一愣,哈哈大笑。 这时还在教室里面的赵思敏,正在吃着外婆打包的便当,听到刘长生的笑声,从窗户里面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两个傻帽。 第四十八章 妖族余孽一 湘尾十里坡,有个残疾人村。 这个村庄在几座小山中间,人迹罕至。按理来说这种地方一般是住不了人的,山林洞穴是妖兽横行之地。而且人族的执法队一般也只会在人群聚集多的地方巡逻。 在这种执法队巡逻不到的地方居住,几乎就是个早死晚死的下场。但是这个村子不一样,他在妖兽和人族两界之地。有人族大能在此处布阵,以隔绝妖兽入侵。 更重要的是村在里面有块碑文,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留。有一次有妖王级妖兽入侵湘尾,硬是绕过村子绕了好几十里路才进入湘尾中心。听说那一天,村子里的碑文发出淡黄色的光,笼罩整个村子数十里之地。 村子里面有几十户的人家,两三百人。所有人都是残疾人,他们倒不是那种手脚残疾的残障人士。 这个村子里面所有的人都是聋哑,眼盲这三种残疾。其中有些人是三样中占一样,有些三样都占。 村里的人基本没什么营生,都是些地里刨食的农民。而且村里的人也很少出村,至于来村子的人就更少了。 外面一直流传这块土地被诅咒,不然为什么出生在这里面的人要不聋要不哑要不瞎了。 村子里以前偶尔会有几个大胆的货郎来收点土特产,顺便卖点针头线脑的东西。不过自从有两个货郎回去的路上被狼系的妖兽袭击以后,近两年来村子里面一个外人都没来过。 今天村子里面来了个外人,而且是一个黑胖子。 这个黑胖子一来就很凶,刚到村口的位置,就踢倒几个聋哑人小朋友。 几个小朋友被打后也不哭,扯着嗓子在村口哑叫。不到五分钟,整个村子上百人一涌而出。这些人都是穿的破破烂烂,手里拿着锄头镰刀扁担就把黑胖子团团围住。 黑胖子一点不怵,看着一群难民一样的村民,冷笑一声。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围得死死的。村民越走越近,他还不慌不忙的拿出一根烟叼上,点燃,在鼻孔里冒出两缕青烟。 村民把他团团围住后,一个稍微穿得好点像是村长模样瞎眼老头排众而出。 这瞎眼老头的白眼珠子十分瘆人,里面连一点黑色也看不到,苍白一片。但是他走道却是直线的,村民给他让了条路,他就这样直直走出来,没有碰到边上任何一个人。 他走到黑胖子面前,不停的在他面前打着手势哑叫着。看来这老头,聋不聋不知道,最少是又哑又瞎。他貌似很气愤,又是跺脚,又是哑叫,比划的手势也很用力。 他一边比手画脚一边不停向前走,他走的步伐很隐秘,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原地不停的来来回回似的,可是就两三声哑叫的时间,他从离黑胖子最少一米开外的地方,走到了离黑胖子差不多半米多点。 在他走到只有半米的位置时,黑胖子辉子忽然把烟头往他脸上一弹,一巴掌反手呼过去。 看上去干干瘦瘦的瞎眼老头,头诡异的转了个180度,躲过烟头,脚下则是一个横移迅速躲过辉子的巴掌。站立后他扭过脖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 围着辉子的那些穿得破破烂烂,拿着锄头镰刀扁担貌似来搞笑的村民,在这一瞬间集体眼睛一红,露出一股强烈的嗜血杀气。 瞎眼老头一脸邪气,但是他还一直比比划划对着辉子哑叫不已。四周的红眼村民则慢慢收拢包围圈离辉子越来越近。 辉子刚才被烟呛了一口,咳嗽几声,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只金黄色的小甲虫。 这只小甲虫大约只有拇指大小,阳关下照得它十分漂亮,金光闪闪的。但是这只甲虫明显有些懒,趴在辉子的手掌上一动不动的。 辉子用手指轻轻的拍它,它一动不动的。 刚才被他的动作吓一大跳的村民,看到他这个样子一下围了过来。 辉子看到戳它也不动的甲虫哭笑不得。看到越来越近的人群,脾气来了,用力一甩,金色甲虫瞬间被甩出。 它在空中直直往下掉,到快挨地之时,它才展开翅膀,快速扇动几下,贴着地飞着。它展开翅膀之时,有一抹血红色泛出。 这一抹血红非常微弱,特别是它正在贴地飞行。可是瞎眼老头,却被吓出一声冷汗,迅速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长啸声。 围攻的村民听到声音明显一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金色甲虫,忽然一加速,如同一道金色泛红的闪电一般,迅速穿过对着辉子动手的三名村民脑门。 三名村民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下,落地之前全身一股诡异的血红色包围,瞬间灰飞烟灭。 金色小虫在干掉三个村民后,又在半空中飞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再轻举妄动。又飞回到辉子身边,慢慢的飞到辉子脑门去撞它的头。连撞三下,它都被反震回来,它貌似还是不甘心,加速一点又撞过去。辉子一手把它抓住,手掌摊开它又一动不动的趴在他手掌里面。 辉子把它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入怀里,金色甲虫越变越小,爬到一个小小玉葫芦里面去了。 辉子做完这一切后,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很装逼的朝瞎眼老头招招手。 瞎眼老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双苍白的眼珠里面一对竖眼忽然出现,他开口沉声道。 “灭妖虫,阁下到底是谁?” 辉子吐出口烟,一脸嘲讽道。 “听说狼当狗久了,也会吃屎。我还以为,你这只白眼狼装瞎装聋哑久了,就真的又瞎又聋哑了。” 听到辉子的话,瞎眼老头一惊。他们或者说它们最大的秘密被这个黑胖子一言道破。 整个残疾人村其实是白眼狼妖族的余孽。白眼狼妖族当年随妖神计蒙入侵中土,被派来驻扎萍水。正好撞上老爷子枪口,白眼狼妖族一向能屈能伸,立马反水。它们本来想要是妖族入侵,兵至萍水之时,能乘乱逃走。 谁曾想不久后,妖族就在嘉峪关上大败。这次白眼狼妖族彻底断了退路,妖族大败妖帝震怒清理一切反叛投降之妖族。白眼狼妖族就在被清理的范围内。白眼狼妖族本来就是一支很小的狼族妖族的分支。在整个妖界,也只有不到两千只。 妖帝派妖神白泽亲自动手,一夜之间,被杀的只剩下一百多只。它们穿过妖族千辛万苦找到了它们的族长也就是瞎眼老头白无咎。 立国之后,妖族不得在中土大陆生活。这两百多只白眼狼妖族就被老爷子安排在这个残疾人村。半死不活的生存下来。 瞎眼老头两只手背之上,穿出骨刺,微微弓着身子,沉声道。 “阁下到底是谁?” 第四十九章 妖族余孽二 辉子一扔烟头,手又向怀里掏去。看到他这个动作,所有的化为村民的白眼狼妖族,迅速退后三步。瞎眼老头则前进了两步,挡在辉子面前。 辉子在怀里摸索半天,拿出一个木制的牌子,上面刻着两个篆字,执令。 辉子看到上面好像沾了啥东西,用指甲抠抠,然后把木牌高高举起。 瞎眼老头见到木牌表情瞬间变了几下,单膝下跪道。 “白无咎参见执令使大人。” 其余白眼狼妖族见到族长跪下,也立马跪下,大声说道。 “参见执令使大人。” 辉子看到眼前这一切,忽然有种豪气升起。 男人果然还是要掌权才有感觉。一令出,万人低头,爽。 辉子大手一挥,豪气万丈道。 “起来吧,不兴这个。今天开始做好准备,随时等着。三天过后,跟我出去办事。” 白无咎起身来到辉子边上,他弓着腰有些为难道。 “执令使大人,小狼可以问一下到底是办什么事情吗?当年我们白眼狼族和老爷子是有约定的。凡事涉及妖族之事,我们白眼狼族绝不参与。” 辉子冷眼看了白无咎一眼,冷笑道。 “你现在倒是跟我讲起骨气来了,当年背叛妖族的时候没听说你有犹豫过。” 白无咎本来就弓着腰低着头,听到辉子的话,他弓腰几乎都要成直角了。一双苍白的眼珠子,死死盯着地面,两颗豆大的眼泪直接掉在地上,哽咽道。 “当年之事,错在我白无咎。我白眼狼妖族受到惩罚属于咎由自取。我们已经负过一次妖族了,不会再有第二次。哪怕是我白眼狼妖族就此灭亡。” 辉子看到这一幕,发现这群白眼狼妖族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本来他认为一个说背叛就背叛的妖族分支,应该都是些软骨头的妖。特别是这个白无咎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那种见风使舵,比谁都怕死之妖。 可是看看它现在的样子和刚才他挡在自己面前的表现。 它不像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人性复杂,和人一样聪明而且寿命长久的妖族更加复杂。 辉子摇摇头,不想这些,说道。 “不让你们跟妖族发生关系,这次让你们出去只是让你们去盯着一些人和一些事情。不要告诉我,在村里呆久了。连看家的本事都忘记了。” 白无咎抬起头,一脸自信道。 “请执令使大人放心,我们白狼族号称鼻子一嗅百里,眼白却见十里。这些事情交给我们白眼狼族,绝对放心。” 辉子搂过白无咎的肩膀,道。 “老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一起共事了。放心我胖子绝对不会亏待忠心我刘家的人。十年,你们白眼狼族为我刘家卖命十年。十年之后,我让你们白眼狼族重回妖界。老爷子当年和妖帝打赌在妖界的边上赢了一块地。地倒是不大只有万亩左右,不过我想你们这一两百只妖族生存下去,估计绰绰有余。放心那是老爷子赢回来的地,百年之内,妖帝绝对不会找你麻烦。至于百年之后,我都不一定看得到了,就看你自己这些族人会不会做妖了。” 白无咎听到辉子的话,一愣。回过神来,双眼一下通红,双膝重重跪地,三个响头磕在地上。一两百白眼狼族也全部跪在地上。每个白眼狼妖族都是双目通红,眼泪直流。 白无咎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喊道。 “我等白眼狼族誓死效忠刘家,但凡有差遣,只要不涉及妖族之事,必定竭尽全力。如有违誓,我们白眼狼族身死族灭。” “我等立誓效忠刘家,如有违誓,我们白眼狼族身死族灭。” 白无咎喊完以后,全体白眼狼妖族集体大声吼道。 辉子满意的点点头,如此立誓。天地自会感应,如果它们敢违背誓言,都不需要辉子出手。它们立什么誓言,就会应什么结果。 辉子亲自把白无咎扶起,白无咎连声说受不起。 辉子让白无咎把村民都散了,拉着白无咎到一旁,小声的交代他。辉子一边说,白无咎一边点头。两个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大约二十几分钟。 白无咎躬着身,保证道。 “执令使大人请放心,老白亲自带队,绝对不会让算计我刘家之人离开我白眼狼妖族的视线范围的。” 辉子学着刘长生的样子,拍拍白无咎的肩膀,表示肯定。 “这两天先不要打草惊蛇,你们也先做些准备。三天后就要看你老白的本事了,放走一个人你自己拿你族人的头顶上。” 白无咎被辉子拍肩膀后,他的身子更矮了,几乎是半蹲着。可是就是这样它依然接话道。 “属下知道。执令使大人今日第一次来我们村,要不要在我们这里吃个便饭再走?” 辉子一听到吃,眼睛都亮了。 “有肉吗?” 白无咎有些为难道。 “我等族人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吃过肉食了。怕吃过肉食后,心性不稳,会忍不住出村去觅食被人发现。不过大人放心,老白家里还有些笋干,赶蘑菇之类的干货。以前货郎来我们村最爱就是收这些东西了。现在天色还早,中午先对付一下,老白腿脚快,去一趟镇上,晚上的时候怎么也给大人弄只鸡和几斤肉回来。” 晚上啊,辉子想到柳婶晚上的宵夜,心里一阵肉痛,这可是一只鸡几斤肉,一下就吃不到了。算了,柳婶的小龙虾要紧,再说这地盘都是自己的了,啥时候来吃不是吃。想到这,辉子摆摆手道。 “算了,我今天还有事情。等下弄几个玉米贴饼子给我带走就行。” 白无咎低着头道。 “属下这就让他们去准备。大人还别说,属下这群妖以前在东北待过,有几个妖做玉米贴饼子那叫一个正宗。” 辉子心想再正宗的玉米贴饼子还不照样是玉米,难道还能吃出肉味不成。辉子无力的挥挥手,让白无咎去准备。 白无咎躬着身子,往后退了三步,才转身,刚没走两步。辉子忽然喊道。 “白无咎......” 白无咎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头后,身子才转过来。 “属下在。” 辉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出口,看到它刚才诡异的转头后,又欲言又止。半晌后,辉子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白无咎有些莫名其妙,搔搔头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它虽然弓着腰,但是身子是半侧着的,这是一种防御性姿势。 辉子两眼一直盯着白无咎离开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狗改不了吃屎。 这群白眼狼妖族表面上对自己恭恭敬敬其实一直在试探和防备自己。 他刚才本想问一下白无咎背叛妖族之事,现在看来自己道行还是不够。被刚才那只老白眼狼天花乱坠的忽悠一下,人就有些飘了。还真是把这群畜生当成可以交心之辈。 辉子没有进到村子里面去,而是在村头的百年大树下坐着。辉子刚进村子就发现,这个大树有些奇异。站在大树底下不管太阳多大,都挺凉快,比一般的风扇管用的多。辉子刚来村子的时候一直躲在大树的树荫处,直到被那几个长得跟小朋友似的妖族发现。 辉子直接坐在大树底下的大青石上面,点上根烟,边抽着烟边光明正大的观察整个村子的状况。 村子里面是真的烂的可以,到处都是几根茅草盖顶,墙壁烂洞的房子。估计也只有这些皮厚肉糙的妖族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下去。 辉子一眼就看到一个破洞里面有张床,床头还明显对着洞口。这是夏天好点,要是冬天还这样,真是不禁佩服它们的身体素质。 辉子仔细观察所有房屋的位置后,发现这些破破烂烂房子摆位竟然是一个星斗阵法。 以西方星官(白虎)为阵,对应主星五十六颗。 奎宿(奎木狼) 奎·王良·策·附路·军南门·阁道·外屏·天溷·土司空 娄宿(娄金狗) 娄·天大将军·左更·右更·天仓·天庾 胃宿(胃土雉) 胃·大陵·积尸·天船·积水·天廪·天囷 昴宿(昴日鸡) 昴·天阿·月·卷舌·天谗·砺石·天阴·刍蒿·天苑 毕宿(毕月乌) 毕·附耳·天街·天高·诸王·五车·柱·咸池·天潢·天关·天节·九州殊口·参旗·九斿·天园 觜宿(觜火猴) 觜·司怪·座旗 参宿(参水猿) 参·伐·玉井·军井·屏·厕·屎。 以奎木狼九星为杀阵,每一个房子上面都有一个类似八卦剑的法器,挂于房门之上。其余四十七个房子则在房门之上挂类似八卦镜的法器。 白天看上去不明显,如果是晚上。各个法器接引天上星光。有人在阵眼主持的话,此阵必然气势不凡。 白虎星宿主大凶,杀阵又在奎木狼九星,看来这个阵法杀气不小。 辉子微微按住自己加速跳动的小心脏,还好留了个心眼没跟着白无咎进村,它刚才走的路线明明就是进阵之路。 辉子冒冒失失的跟着它进去,到时人家阵法一开,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辉子想起它们立下的天地誓言。全部都是效忠刘家的话,没有一句是明确说效忠他辉子的。 辉子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地上,心里暗骂。白无咎这老不死的怪不得这老不死敢不停设套,这是在跟自己玩文字游戏了。 天地誓言不涉及自己,它们弄死自己还真是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白无咎估计也是想要抓住自己的认知盲区,先弄死自己再说。 看来自己以后跟这群畜生打交道,会很有意思。 辉子用力捏住烟头,狠狠的吸了口烟,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第五十章 法宝转生之术一 要以前听老爷子和老道士师傅说,妖族生存法则,跟人族完全不一样。 在妖界,妖族生活环境异常恶劣。妖界总面积是整个人族的十倍不止。可是能够让妖族生存的地方,不到人族三分之一。 而且一些很厉害的妖神妖圣妖王占领地盘都很大,被挤压之下。普通妖族能安神之处就更少了。 妖界里面的妖族几乎是随时随地在争抢地盘。比较弱的妖族都会成为对方的口中之食。 千万年争斗下来,能够生存下来并没有被大妖怪圈养的妖族,都是凶狠狡猾之辈。 在众多妖族中,狼妖族凶狠狡猾的程度,也能排得上前十。它们一般没有固定地盘,属于四处流窜之辈。它们只留下一个星期口粮,其余的尸体都留在原地。所过之地,几乎是尸横遍野。 而且按妖族的规律,越是族群小的妖族,实力必然强横。妖界是一个不讲规矩只讲实力的地方。想要在妖界里面生存,没有一定是实力和手段,你必然会成为别的妖族口中之食。 一般来说这种族群小的妖族,都是血脉之力强横的存在。按照妖族的传统,血脉之力越是强横,生育能力就越是低下。甚至有些血脉之力强大至极的妖族种群,会出现只有一只这样的情况。 白眼狼族在妖界就是这样的存在,不然它区区一个两千多点的族群,根本不值得妖神白泽出手。 这群白眼狼可不是一群义气之辈,听老爷子说过,它们凶狠起来连自己族妖都敢吃。 刚才在村口位置几个小朋友模样的妖族,为什么会被辉子踹翻在地。 就是辉子明确感觉到它们起了杀心。一群小朋友模样的妖族,表面上围着辉子玩耍。其实一直在寻找机会,一爪子把他拍烂。 辉子从小就跟着长生在老道士手下练习五感。虽然他练习的程度没有达到刘长生和东方的程度。可是对于这些拦都拦不住的杀意,辉子根本不用特意加强五感感应,就已经被刺激的全身鸡皮疙瘩起一地。 那群小朋友模样的妖族,跟辉子纠缠之时,一共出手了两次。 第一次是一拥而上时,四五个妖族挡住辉子视线,身体还不停的往辉子身上贴过来之时。一只黑色长满毛的爪子,忽然从空隙中伸出,直抓辉子胸口位置。 辉子被吓一跳,肥胖的身躯,从未如此柔软的扭曲。脚下步伐更是有规律的左躲右闪,才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辉子反应很快,刚一站稳,就趁对方还没有收手之前,一根银针悄无声息的扎针在黑色长满毛爪子虎口之上。 第二次的时候,是其中个子最小的妖族,一直被那群妖族推来推去。来回推了几次,它乘势一头撞向了辉子肚子。而两个推他的人,立马蹲下,拿出两个迷你版镰刀样武器,打算直接勾断辉子的腿。 辉子这次有了准备,不慌不忙,一个跺脚。脚下地面一下裂开,扬起一股遮眼刺鼻的紫红色烟雾。 两只蹲下的妖族,本能向后退,结果一屁股坐在地上,被烟一熏像是被固定在当场。 辉子紧接着一个太极抱球姿势,把撞向他的个子矮下妖族的头,一个卸力送出,瞬间在他颈后扎了一针。回身后,还给那坐在地上的妖族脸上一个来一脚。 这才导致剩余的小朋友样子的妖族大声哑叫,引来整个村子的妖族。 这两次交手袭击,让辉子打消了直接亮出老爷子留下信物的打算。 辉子后来硬生生放出还跟自己半生不熟的灭妖虫后立威后,才把老爷子留给自己的印信拿出来。 对于这些妖族来说,拳头大才是道理,其余都是狗屎。 听老爷子说,最早的时候,村子里面还祭拜过白泽妖神。那可是灭族之仇,它们还不是一样依然崇拜它。 崇拜强者,吃掉弱者,几乎是妖族本能反应。 辉子在村口树下不到一支烟的功夫,刚才被辉子在村口打的几个小朋友样的妖族,有的背着桌子凳子,有的拎着西瓜茶壶,直面走来。它们每个脸上都堆满笑容,辉子能看出被打的几个笑得格外真诚。 一群贱皮子,不打就逞凶。 这几个小朋友样的妖族,别看它们一副小孩模样,可是真实年龄最少也是百岁以上。当然对于妖族来说,一两百岁的妖族都还算是幼年,也相当于人族的小孩。 妖族大部分种族寿命都悠长,虽然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长生不死。可是比起人族最多两百多年的寿命可是要长的多的多。 几个小妖族背着比自己还大的多的桌子,放在大树边上,没敢进树荫处。 刚开始辉子没有注意,等到几个小妖族都绕着树荫走,辉子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其中一个小妖族,脚沾了一点树荫,像触电似的往后缩。 辉子看在眼里,默默记住,却没有开口问话。 辉子等这些小妖族把桌凳摆好后,自己把桌子凳子一件一件搬到树荫里面,摆上西瓜茶壶杯子。 小妖族带来的西瓜大约有十来斤的样子,上面一层水汽,摸上去湿漉漉的。还稍微有点冰凉感,看来是一直放在井里冰镇着。 辉子直接一拳头砸开西瓜,狼吞虎咽的开吃。一口咬下,冰冰凉凉的,在这大夏天的中午,吃起来整个身心那叫一个通透。 几个小妖族看到辉子开吃,明显都咽下一口口水。西瓜地,村子里面确实是有几块,可是产量也并不多。 一般来说,都是由白无咎统一分配。并且也不是每个妖族每天都能吃到的。 整个村子就一口深井,一次最多也就能冰镇上五六个西瓜。根本不足以让整个村子的妖族都吃上。 而且妖族根本不讲究尊老爱幼这一套。强者通吃才是妖族传统。平时有点稀罕吃食,根本就轮不上他们几个垫底的小妖族吃上。 狼族和狗一样,本身汗腺集中在舌头之上。它们本身在大夏天的时候,是需要伸出舌头来散热的。可是这样的话,就显得太过诡异。白无咎严令所有白眼狼妖族都不得有这种动作,违令者死。 所以在夏天,这每天的五六个井水冰镇的西瓜,就是整个白眼狼族最受欢迎的东西,连西瓜皮都是整个村子争抢之物。 几个小妖族上一次吃到西瓜皮还是在两年之前,它们发现了一群在村子外面鬼鬼祟祟转悠的人。白无咎作为奖励赏给它们的,那滋味简直是毕生难忘。 辉子看到它们流着口水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汲取了教训,并没有分给它们。 跟妖族打交道,辉子已经决定要改变一些惯有思维方式,不然以后吃亏的是自己。 几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让他吃都吃不舒服,他大口咬着西瓜呵斥道。 “都滚吧,不要在这里影响大爷的心情。” 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妖族,被呵斥以后,一哄而散。没有一个小妖族舔着脸去要吃的,也没有一句怨言,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之事。 几个小妖族走开,辉子一下清闲起来。几大口就把一个西瓜吃个七七八八,辉子把西瓜皮随手往树荫外一扔。 几个躲在一旁的小妖族,一拥而上,七八个小妖族抢着地上的西瓜皮。如饿狼扑食一般,七八个妖族打起来,又是咬又是厮打。几个回合后,抢到一大块西瓜皮的竟然是里面个子最小用头捶辉子肚子的那个妖族。 几个小妖族抢了几块西瓜皮后,才真正的离开,而不是躲在暗处。 辉子五感全开,感应四周确实没有妖族之后,才倒上一杯茶,端着杯子围着大树走动。 仔细观察后,辉子发现了大树的特殊之处。这颗大树上面被一根暗金色的绳索,团团捆住。 绳索应该是捆住很多年了,整条绳索像是长在树里似的,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这条泛出金色光泽的绳索是大树本身的纹路。 辉子顺着树干观察这条绳索,基本可以确定,这颗树神异的原因不是本体而是来自这根绳索。 在辉子眼中,整条绳索泛出迷人的光彩,五光十色,深深吸引他想要靠近点看的更清楚一些。辉子如同着了魔一样,整个右手伸过去,想要抚摸这一抹迷人之处。 手在离绳索不到五厘米之处,深深定住,一动不动,不往前伸也没有缩回。这样直直的伸了五分钟,辉子表情一阵难看,满身是汗。 他用牙齿死死的咬住下嘴唇,咬出血来后,他才艰难的把手收回来。 “咦,你小子倒是有几分定力。” 一个细尖的男声从树洞里面传出。 此时满头大汗的还惊魂未定的辉子,听到这声音,感觉自己心脏差点一下子要被吓出体外似的。 辉子连着退后三步,低声喝道。 “何方妖物在此?” “你才是妖物,你全家都是妖物。” 细尖声音音量升高不少,出口怼道。‭‬‬‬‭‬‏​‬‮⁠‌‪‮‌​‌‎‭‭‪‍‍‮ ‭‬‬‬‭辉子左顾右盼,有些不确定声音是从树洞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了。刚才这声音貌似是从后方身下传来。 “你看哪了,转身往下看。” 辉子听到声音没有照做,而是向前半步后,才慢慢转身,往下看。 一个身高不过四尺,面如土色的孩童模样的虚实之影,站在树荫之下。 辉子看他的样子更加紧张,有刘长生红雀的经验,他知道这是一个法宝的器灵。 可是一般来说,法宝的器灵都是神兽之类的形象。比如刘长生鸿铭刀器灵是一只红色云雀,而娇娇姐的干将莫邪则是两头雌雄龙灵。 像是这种人行的器魂,只要两种情况下会出现。 一是前任法宝使用者,死后灵不散去,变成地缚灵一样的存在。法宝就是他的寄托之物,久而久之,被法宝原本器灵同化形成以他的形象为主的器灵。这种法宝没有啥危险,而且因为器灵是前世法宝使用者地缚灵所化,它在无数岁月中能更加了解法宝本身的能力和使用方式。 最重要的是它还能与人交流。得到这一类法宝之人,能迅速了解法宝的使用,在摸索法宝使用的道路上少走不少弯路。 当然前提是法宝器灵自身对你的认可度要高,不然它也有可能忽悠你,让你在弯路上越走越远。不过这种情况一般不多见。毕竟法宝器灵自身意识并不强,受法宝本身法则约束很大,先天就自然亲近法宝使用者。 第五十一章 法宝转生之术二 第二种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辉子紧张的原因就是怕遇到第二种情况,这种情况下的器灵危险系数几乎爆表。以自己现在的程度遇到这种情况下的器灵,能不能全身而退就要看天意了。 辉子一脸警惕的看着对方,对方虽然是个小孩模样,可是一点都不可爱。脸长横肉,难看的要死。它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看上去像是侏儒比小孩多些。 它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玄色布衫跟村子里面小妖穿得有些相似,也是到处破洞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衣领上面两颗扣子散开,一副旧松江府小流氓像。 它鼻孔朝天,一副我最吊的模样,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捡来一根小树枝,把树枝叼在嘴里,仰着头睁大眼睛上下四方的打量辉子,眼神之中有一股东方看到肉的兴奋,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幅模样,让辉子汗毛倒竖,不会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怪不得刚才那些小妖族,一步也不敢进入树荫之内。 辉子吞了口口水,心里暗骂,这个鬼村子,感觉到处都是坑。一个躲过去,后面还有两个等着你。 按理来说。法宝在没有使用者的情况下,影响范围都是很小的。 大部分的法宝神兵只有在接触之下,才能对接触者产生影响。 这个法宝因该是和身后这颗大树结合时间长了,同化了大树,把它变成半个本体,所以树荫也变成它的影响范围。 辉子越看眼前这小矮子,越觉得自己中大奖了。 你看看它的眼神,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这是东方十天八天没吃上肉的时候,忽然看到红烧肉的眼神,充满了欲望和惊喜。 人形器灵的第二种情况,其实是上古大能研究出来的一种长生之术。 灵修界把拥有这种人形器灵的法宝命名为转生法宝,也称夺舍法宝。 从命名就能看出来,这种法宝的特点。它的人形器灵通过占据或者说同化法宝持有者的自身灵,达到转身或者说夺舍的目的。 人族强大却天生短寿。所以自上古之时开始,就有无数灵修士实验过无数奇奇怪怪的方法,希望能让自己长生不死。 而这种法宝转生之术,就是其中一种实验方法。 这种方法,相传是一位上古大能在晚年寿元将近之时研究出来的。 这位上古大能,晚年之时,能力已经通天彻地。可是他在两百岁将至之时,就发现自己不管能力怎么提升,也不能抑制身体的急速衰老,自身大限将至的定数。 他不甘心就此陨落,晚年之时开始专门研究长生之道。 他不愧是天纵之才,通过不停的研究实验,在寿元将近之时。 他终于研究出人族不能长生于世的原因真正原因,是因为灵。 人族和妖族之类的长生物种,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人族有灵。 灵这种存在让人族强大无比,甚至有些人族一两百年灵修行后就能杀死修行上万年的妖族或是魔族。 而人族不能长生于世的原因也是因为灵的存在。 九州万族,只有人族是有灵的。其余众族,就连上古九州最强大的妖族都没有灵。妖族或者说其他种族都是法则直接与肉体结合。法则越圆满越强大,肉身则越圆满越强大。 像是一些妖族大能,法则趋近圆满。它们寿元源源不断,就像真的能长生不死一样。 人族则不然,人族自身法则领悟之后和灵的亲和度更高。一个人族如果觉醒一种法则,法则的烙印会经过一个选择过程,不过最终必然会印在灵上。 这也是为什么人族在法则觉醒之时有个寿元增长期的原因。法则在选择阶段之时,会暂时寄存在肉体之中。然后被灵吸引,进入灵中,导致灵的觉醒。 法则一旦和灵结合打下烙印后,肉体的强度就不能再增长。这就导致了人族在九州万族中是短寿之族的原因。 这位大能后来还发现,并不是所有人族都是这种情况。最少人族中的先天神灵,就不一样,祂们在出生之前,法则就先天烙印在肉体之上,随着祂们后天的成长。肉体之上的法则会也灵吸引,但是因为法则本身已经在肉体上烙印,不会发生转移。 祂们肉体法则越来越圆满,祂们的寿元自然就越来越长。祂们的灵在肉体先天法则越来越趋近圆满后,会自然吸收一些肉体的先天法则,觉醒后天法则。并且这种后天法则几乎都是先天法则的补充,这导致人族先天神灵异常强大。祂们灵越来越强大之后,肉体也会越来越强大,这导致祂们不但能长生,而且能力也远远强大于万族神灵之上。 上古大能发现这个情况后,一度很沮丧。难道这一切都是天生注定,后天没有办法改变? 直到上古人族大能伏羲手执先天法宝弑神,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 先天法宝简直是完美法则的展现,如果不被更强的法则击溃的情况下,法宝这种存在能达到真正的永生。 他疯狂研究先天法宝的法则规律和结构。 最终他在将死之时,作出一个疯狂的举动。他用一件并未产生器灵的法宝,强行让自己的灵附于法宝之上。 用自身灵为魂,法宝为躯,达到能和法宝一起长存于世的目的。 而且他这种疯狂举动尽然成功了,这是九州之上第一件转生法宝雏形。 可是这种方法有个弊端,就是法宝本身其实并不能独立运转。也就是说,你变成器灵之时,也受到先天法宝的限制。器灵被困法宝之中不得独立出来。 后世追求长生的修士在此种方法基础上,改变思路,加入夺舍之能。 也就是夺舍转生法宝下一任使用者的肉体。在下一任使用转生法宝之时,器灵凭借自身强大的能力驱赶他自身之灵占据他的身体,就像是地缚灵附身一样。 这种方法十分歹毒,使用者自身灵慢慢消失,或者说是被同化。 还好这种长生方法,条件十分苛刻,成功率也并不高,加上这种受限的长生之术也不是每个大能都愿意尝试的。 法宝和使用者的契合,有时候千百年也不一定能遇上。这种画地为牢的滋味,也不是每个修士都受得了的。 再加上后来封神之战,先天法宝陨落不少,加上封神定后天规则时,很多法宝也都被保存在后天册封神灵之手。导致法宝越来越稀缺以后,几乎就自动灭绝了这种长生之法。 辉子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竟然有这种际遇,貌似是碰上这种从上古之时到现在都十分罕见的东东。 辉子可不打算让自己被这种老怪物占领肉身,特别是这个器灵长的又矮又丑的侏儒占领肉身,想想都全身发抖。 辉子下狠心,用灵死命的催促心脏里面的暗红色的灭神蛊。 辉子跟着南家柳姨,练习上古蛊虫之术。他练就的是五蛊术,在心肝脾脾肺肾对应五行火木土金水,每个器官都各养一个蛊虫。对应灭神虫,灭魔虫,灭鬼虫,灭妖虫,灭仙虫。 五只蛊虫都是他的本命蛊,为了这五只蛊虫他几乎是拼上了命。一般人养本命蛊,都是一只。因为蛊虫好斗,很难和别的蛊虫共存,如果身体里面有另外一只蛊虫它们必然要斗死一只才罢休。 辉子身上的五只蛊虫,很特殊。这五只蛊虫是上古的遗留之物,天生一窝五虫,是一组五行相生相克的蛊虫。 具南家记载,这五虫是南家先祖上唯一的一位上古先天神灵在扶桑木树上找到的。此五虫天生霸道无比,先天神灵想要把五虫养入体内。结果这位先天神灵竟然被五虫吃去五脏后死去。 南家先祖本来想要把这五虫毁去,不料先天神灵临死之前,交代当时南家族长说此五虫吞食自己五脏后,已经趋于稳定。 它们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进入沉睡期,千万年后它们再次醒来之时就不会如此凶狠了。 到时温顺一些的蛊虫,可以让南家以后的先天神灵把它们养入体内,以补全先天神灵自身法则缺陷。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那位先天神灵死后不久,先天神灵就再也没有在九州之地出生过。 而这五只蛊虫也一直沉睡被封印在南家。 三年前刘长生被胡家打伤,辉子和东方一前一后都觉醒了灵。可是辉子的灵觉醒有偏差,这小子走的路子有些像刘长生都是直接一步觉醒灵的路子。 这种觉醒灵的方式好处不少,比如没有阴阳合灵的话,自身灵的纯净度更高,法则觉醒时烙印圆满度必然更好,以后上限自然也高。 从小都养些蛇虫鼠蚁的,而且还能指挥一下比较一般的指令。老道士一直以为他会是召唤系灵,结果一觉醒发现是医系灵。他不甘心,自己在南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求的这五只蛊虫。 三年之间,辉子养蛊入体后,因为自身精血不足以养蛊,几次陷入深度昏迷差点醒不过来。刘长生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家底都找出来给给他补血。 老头子更是亲自去孔家求情,让孔家每年都固定送一批阿胶过来。这一批阿胶十分珍贵,用的是驴妖族的皮做的。 中土立国后,不再有妖族。所有的妖族材料都是来自人族和妖族五大界关。嘉峪关近三十年来入侵妖族比较少,最近十年之内大部分材料都是来自玉门关。 但是这两三年内,玉门关战事一直吃紧,大部分的时候,玉门关上是有材料却运不出来。 今年的这批阿胶到现在还没到,要不是昨夜刘长生斩断他欠的因果,他灵觉醒阶段进入中阶,他其实挺不过这个月了。 估计刘长生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才冒着这么大的险也要开这么大个头。 辉子五大蛊虫,已经养小成四只,每一只小成之虫都会自动离体,被养在老道士给他找的玉葫芦之内。 刚才那只灭妖虫,就是昨天晚上他进阶后才离体的。现在他体内只剩下心脏位置的蛊虫灭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