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美好是重逢! “糟蹋钱,我都这把年纪了,孩子们啊,我不能拖累你们,负担你们。” 医院里,张高兴不再配合医生治疗,如同风中的残烛火。 他用着最后气力进行他人生最后一次倔强。 不过在烛火熄灭之前他想回家。 家里没钱糟蹋,也只能是等死的命,一把年纪了怕啥,虽然真到这一步了,真怕死,可是他得硬气绝不能说出来。 而且死在医院里倒不如让自己死在家里,死在这医院感觉太冷冰冰了,不如死在家里相对温暖一些。 他知道这一次天要收走他了。 最近许多的往事,时常浮现在眼前,有些小时候去世的小伙伴都蹦跶出来。 他们都在拽自己跟他们去。 躲是躲不过去了。 保养了大半辈子的肝病,在古来稀肝硬化了,能到六十九岁,其实他知足了,已经活到了一个正常人差不多的年纪! 因为对自己,他一直以为活到五十岁挂就行,如今多活了十九年,还有啥不知足的。 不能拖累了儿子,孙子,他们都不容易,都挺忙的。 上班的要上班,上学的要上学,他们很多人天遥地远的,不少孩子在外地城市。 所以他们能赶来陪自己走最后一程,这就是最大的孝了。 自己的病是绝症,花钱多而且治不好,何必。 所以他想回家等死,接受自己的寿终正寝,让自己走得更尊严一些,虽然他很想流泪,哭着自己不想死,还想多活上几天,孙子说带自己看看大城市的啊。 “老人家,让我再看看你。” 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尽着他最后的责任,给老人再进行最后的一些检查。 “不。” 张高兴费劲地摇头。 看到倔强的老爷子,医生也是摇摇头表示无奈。 “老爷子不接受吸氧了。” “请一位家属跟我来一下。” 张高兴的大儿子张果实跟着医生出去了。 “病人家属,你做好准备吧,老人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甚至今天都可能挺不住。” 医生摘下口罩,带着十分平静的心情说道。 老人拒治疗这种操作,他们医生也见惯了。 而家属则不然。 知道老爷子大限,多么希望他还能在活着几天,让他们再能尽最后一点孝,能延续一天也好。 虽然一些不肖子孙在他生病时候由于难侍候,久病无孝子,巴不得老不死快点走,浪费他们太多时间,这糟老头子一直坏得很,但是人之将死,此时他们哭得让他张老汉还留恋人间。 此时,张果实眼泪“刷”地流,眼角却太干,泪都显得不是很明显。 …… 此时老爷子的儿孙们都知道了老爷子就这一两天了,老爷子现在是不能吃也不能喝。 比如大儿子就十分地觉得很后悔,很后悔。 哪怕是猪肉暴涨,他也应当在前几天多给爸多买两斤猪肉。 老爷子身体不好,肉每次也吃不了几块,就是两顿没荤他就会大叫,骂人。 老子三天都没有见到荤的,哪怕前天明明就吃过了。 此时病房里,儿孙后辈们在沽咕囔囔,大多已经知道老爷子是不行了。 有点嗡嗡的。 “老婆子,对不起,我老是嫌弃你大字不识,嫌弃你不会办事,嫌弃你顾儿孙不再顾自己,老是发脾气,还有还有好多,我不该……不该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应该吸点氧的。” 此时张老汉心里跟自己说道,感觉意识有点模模糊糊,想跟老伴最后交待自己藏了点私房钱,用袜子藏在…… 张嘴却是吐不出来。 就没那个小子硬给自己来点氧。 这些混球。 喂了他们那么多年,真白瞎了,我拒绝,你们就真看着我死啊,不肖子孙,别只顾着哭啊。 握拳哭声中来世,撒手在别人哭声中而去。 “呼!” “呼!” 像是溺水的人再次呼吸到空气,张高兴贪婪地吮吸着。 一屁股从床上坐起。 这动作。 麻溜滴让他目瞪口呆。 “我张老汉怎么这么利索了。” 再四周一看,张高兴瞳孔收缩,这不是医院! 而且自己的胳膊腿,怎么这么健硕了,不是骨头柴火。 “天,怎么了!” “我张老汉,这是重生了么,那不是自己偷窥的孙子小说里的事情吗?” 打量着四周。 似乎,似乎,这地方有点熟悉,有着自己“远古”的记忆。 好像是自己当年在彭埠镇农具修造社学徒的时候。 孙子看的那电影有句台词叫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此时,张老头如同有点魔怔一般。 …… 吱呀,门被打开了。 “高兴,你醒了。” “咦?” “这不是当年的二狗子吗,自己居然又见到了他。” 二狗子正名周耀天,乡下喊二狗子,这种诨名外号取娃易生养。 二狗子当年也是一起在木器厂的学徒,只是这家伙命短,一起去山里伐木头的时候,一棵大树一位工友判断倒下的方向错误,他发现了,推开对方,而他则是直接脑袋开瓢。 那年是1976年他记得清楚,那年他家里的老狗好几年没下崽,那年下了一只他叫它二狗子,那条狗后来陪伴了老张家二十多年。 说起来这二狗子的死当年还跟他有关系,是那泡尿,让二狗子替自己当了英雄。 那是他人生第一个遗憾的开始。 “二狗子,再次见到你真好。” 人上了年纪,眼泪都不值钱,说下就是老泪纵横。 此时张高兴像是个老爷子一般见到昔日的老友,浑身都在颤抖。 那些小青年认为最美好的是相遇,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眼里,人生最难得的其实是重逢。 大家都老了,身边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去了,才知道很多人见了一面之后就是告别,什么荣华富贵彩旗飘飘,都是过眼云烟,只有重逢,才是最美好的。 “二……狗子。” 周耀天一个激灵。 “麻秆,你叫得那么亲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麻秆,这是张高兴的外号,在上学的时候,他瘦得就跟麻秆一样,又细又长,现在虽然健硕了,但是麻秆的外号并没有挥去,前世他在青年时候很苦恼这个外号,觉得丢脸。 但是,结婚以后,就开始逐渐没有这个外号了,如今被人这么叫,甚是亲切。 “你还没死啊,我太激动了……” 本来张高兴准备脱口而出这句话的,但是只是磕绊地说了个你,然后就被打断了。 “你怎么眼泪汪汪。” 二狗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有只虫子刚进眼睛里去了。” 张老汉眼泪有点迷离地说道,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用言语来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二狗子,这是哪一年啊?” “你这一觉睡傻缺了啊麻秆,今年是1975啊!” “1975年,自己今年十六岁,果然是自己来修造社的第二个年头,是二狗子脑袋开瓢的前一年。” 上辈子走的时候自己说这辈子没什么遗憾,其实那只是让儿孙们宽心,其实他一生的遗憾太多了,多得沉重地他选择一个人默默地独扛,如今重回十六岁少年青葱时,他张老汉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砸中头奖的时候,而且此时还立即就见到了自己昔日儿时的故友,真是太激动了。 “麻秆,你现在还在颤抖,你这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得去人民医院瞧瞧去,不能再拖了。” ”我病了?” “是啊麻秆,你这干活太拼了,你累晕了,前天你尿血,今天你光着膀子从早晨六点干到十二点,中途都没歇会……你干得昏倒了。” 张老汉打小就实诚,这个大集体时代,别人都在怎么偷懒怎么来,而他则是光着膀子拼命的干,把别人干不完得都全部给干完,也就是五年尿血地干,他干出了毛病肾衰,后来一直严重去医院进行了输血,也就是那次,这年代不干净得输血管,他被感染了,让他一生与慢性病相随,最后死在硬化上。 倒霉啊,上辈子一生都是倒霉的一生。 想起那悲催的一生。 他……哭了,眼泪有些止不住地流。 以后可以丢下那个负担了,因为此时正好,这是自己第一次晕倒,还未输血,还未感染,这干活不能傻干,还要有脑子的干,年轻不把身体当啥,这是不对的,老了以后他不断对通宵打游戏的孙子劝诫,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不好好对自己的身体吃的亏。 “麻秆,我看你真的真的很不对劲啊。” 第二章 生活即将大爆炸! 二狗子感觉张高兴显然和昔日的他完全不一样了。 动不动就是眼泪汪汪,这根本不像是那个爷们的张高兴,怎么娘了,动不动就是挤眼泪。 没办法,人老了后,张老汉都感觉到自己很脆弱。 “我还是很累,狗子,我再休息休息一会。” 张老汉现在想自己独自缓缓,所以这么说道。 “嗯,好,我就是过来看看你,那我过去啦。” “嗯。” 重来一世,张高兴感觉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张老头最希望是挣钱,早些改变如今落后的乡村医疗环境,不能让一个针头打无数孩子,让自己的家乡走在改革开放的前头,早点富裕,不错失先发展的机会,让自己的小家成为先富裕起来的一群人,让自己老了可以有牛可以吹…… 让自己不再是儿孙们眼里的拖累,是糟老头,顽固,刻板……家族里要从自己做好榜样。 人生重来一次,他要与时俱进,不,甚至走在时代的前头,不让自己逐渐被时代淘汰,然后只能成为留守在家的孤独老人。 最起码得有个上百套房,自己十几套收收房租,溜溜狗,儿子,孙子,女儿们也各种给他们十几套房,让他们上班不要那么辛苦,跟自己一样溜溜狗,收收房租,然后能天天陪着自己,不至于一年才能见到他们一次,甚至两三年才能见到有些孩子一面。 人生重来一次,要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要天天锻炼,要天天喝枸杞,天天养生,死过一回的他才感觉,死,太可怕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想吃啥就吃啥,必须要有足够养老得钱,不能等老了想着儿女给自己顿顿肉伺候着,猪肉涨价,他们都舍不得买,自己几天都没见到油水泡,那些不肖子孙们,都是过得紧巴巴,他们还要都去为他们的儿女,过他们的小口之家,太操蛋了,不管他这个糟老头子。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不拖累他们就是给他们万分的贡献,因为自己生病就会拖累他们,一家子鸡飞狗跳,各种矛盾都出来了,他们有自己的工作,有小孩要上学,生活各处要花钱,不能怪他们,所以,老了最希望自己不要生病,拖累的是儿孙后辈们,都不敢生病,重来一世,自己要攒足养老的钱,到时候,自己请保姆,请最年轻的保姆,女的。 …… 老汉感觉脑瓜子变得比以前灵光很多了,以前从来没有想那么长远过,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现在居然想了很多很多。 他感觉自己前世他看了很多别人的热闹,这一世,他想参与热闹之中。 即将到来的是一个新的时代啊,报纸上曾这么写着这个即将到来的时代,万物肆意生长,尘埃与曙光升腾,江河汇聚成川,无名山丘崛起为峰,天地一时,无比开阔,这话写得真是好,什么时候他张老头这辈子也要再进学校里去喝点墨水,写出这样带劲得话来。 张老汉虽然他曾只是上了初中,但是却是爱看报的老头,所以他自认也算是“博览群书”,什么也知道一点,而且他也没其他什么爱好,如果看报算爱好,那么看报纸算是他最大的爱好,哪怕后来眼睛不行了,他就用放大镜照着看,所以这让他这个没什么高学历的老头,知道不少每天发生的各种大事,各种奇八卦,哪怕是这种重生,老头也接受了,孙子的小说,他看来没少偷看。 这辈子的自己继续念书上学?这也不是完全没影,不可能的事,因为1978年高考恢复,他如果能抓住机会,这辈子说不定还真能上大学哩。 躺在床上,张老汉迷迷糊糊又在破矮的瓦房宿舍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接是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小张,今天感觉怎么样?” “师傅,感觉还是提不起劲来,今天我得去医院看看。” “我前天就让你去,你非得挨到今天,你这瓜娃子。” 张高兴还真是有点不适应,自己一个糟老头子现在被说成是瓜娃子,不过,想到这是自己师傅,占老头子便宜就占一点吧,这个师傅,哎,前世胃不好,还喜欢喝酒,然后胃癌,胃切掉了,后来上工地,从楼上摔下来,当时摔得没啥事,但是后来就恶化了……师傅走的时候骨瘦如柴,当年去看了,差点没认出来人,怎么就变成了外星人,身上只剩下皮了。 “师傅,你以后要少喝点酒。” “喝酒,我们那喝得起那玩意,现在家里饭都吃不上。” “我说以后,以后条件会好起来,大家都能喝上酒,到时候你别贪杯……” “你这小子,莫名其妙的,你这病了一场,都感觉你奇奇怪怪的了。” “老朱!” “候工,有啥事?!” “朱厂长,我徒弟张高兴今天请假,那孩子前天尿血,昨天昏倒,必须得上医院瞧瞧,不能以后落什么毛病了,他还那么年轻,连媳妇都没有娶……” “那瓜娃子干活不错,很卖力,生病了赶紧得治好,别以为自己年轻就能扛,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 朱厂长批了请假条。 张高兴请假出来,一是检查身体,二是他要看看这时候,外面的一些变化。 因为自己在少年时代的记忆其实很多是模糊的,记不清,只知道那时候很苦很苦,别说肉没得吃,就是饭很多人都是没得吃,吃不饱,穿不暖,乡下见不到楼房,全是低矮的瓦屋,一下雨还漏水,乡下的路记忆全是泥泞模样。 但是这年代也有天天吃得嘴角是油花的,就是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因为现在是一个处于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年代。 兜里踹着这个月的工钱,一共二十多块,他一天是八毛钱的工资。 本来这钱他都是每个月要送回家里的,但是这一次,他准备用这点钱做些什么。 不久改革的春风吹拂大地,生活即将发生大爆炸,虽然人们不知道社会将怎么变化,但是一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因为他们发现抱着老皇历念到头,家里越来越穷,大集体那些分到家里得粮食一年只有几十公斤,饥饿让不少人感觉活不下去,所以,一茬人开始了“单干”。 张高兴走在镇里,他衣服满是补丁,镇里街道上大多是他这样补丁衣服的男女老少,不少人衣衫褴褛,当然也有穿得十分体面的,那些大多都是镇上的干部家庭。 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所高中附近,那里有张高兴的“相好”,在他看来是自己一个人的相好而已,之所以没在村里刨食,而是来镇上当木工学徒得到的工人比刨地要少,很大原因,还是青少年时期张高兴曾也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个女孩就在镇里的高中,这个年代的高中虽然极不正规,很多时候学习变成一种可有可无的担心,高中生们整天闹闹哄哄地搞各种社会活动,学习上也没有任何压力,在他们看来混几年高中毕业,也都是各回各家,因为这年代上大学是靠推荐,高考还未恢复,大多数人是注定上不了大学的,但是有些人注定是上大学的,比如那位张高兴的“相好”。 “自己的老伴不要了吗,自己怎么来这里了?!” 张高兴跺脚,这没管住自己的脚啊,而且,似乎潜意识里,似乎更多的是年轻的张高兴在左右着他,他那么想着,因为他都是老家伙了,本来是老不羞,而现在到了这学校门口,他心里居然荡漾起了一股热辣辣的激流,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了些困难。 曾几何时,那位女孩曾经是张高兴的精神支柱,要知道张高兴那么有地放弃了,那一场暗恋中的失恋,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应该按照普通人的条件过正正常常的生活,放弃了那些非分之想,然后和前世的郝翠花结识成夫妻。 这一世,凭借先知,张高兴感觉分分钟钟就能发大财了,和她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缩小到无,最重要的事情是,张高兴为这姑娘痛心,前世,她在抗洪魔的时候,不小心被洪魔吞噬……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一次,那么就有机会拯救她生命的提前凋零,所以,张高兴觉得好多好多的事情等着他去改变。干劲地干活,大多都是来自那个女生的动力。 可是前世因为心灵和社会地位上的巨大距离,说不出来痛苦 镇高中门口。 这个年代庄稼人就是缺吃少穿,家里跟筛子一样到处是窟窿眼,但是贫下中农却个个都体面,他们是斗地主,斗富农子孙的主力军,对于小贩都是不耻的,但是一边又和他们做些交易,换取些家里的必需品。 小贩的便宜一些,还不需要各种票,他们可不象是城里人经常发福利有各种票,这个买东西不仅看钱,更要看票的时代,物品紧俏。 一些农民冬天没钱做棉衣,会拿些口粮卖给小贩换点钱又从他们手里买棉衣。 此时已经有人在冒着“危险”在交易,补贴家用,或者是不想干庄稼活,嫌弃工分少,他们在私底下营生。 张高兴知道,再过不久,这些小贩将可以正大光明的吆喝和叫卖,这些不三不四的生意人给这个社会带来不断变革的新鲜物,年轻人穿着的喇叭裤就是他们从南方带来的,年轻小伙子留着马鬃一样的长发,女人们都在理发店排队电打,将头发卷得像绵羊的尾巴,生活即将来一次大爆炸。 第三章 有一种东西要从心里跳出来! 这种生活大爆炸不只是人们的发型,着装的变化,而是整个社会方方面面发生的大爆炸。 …… 而这种生活大爆炸来临之前,过渡时期许多奇趣事情发生,比如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硬生生成为后世笑谈这个时代的八卦。 但这却是这个时代真实的一段时期,造导弹的真不如卖茶叶蛋的工资多,当然丢下造导弹的工作去干卖茶叶蛋,自然没有太多这样的笨蛋,因为这只是一段时间内出现的时代现象。 另外“造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也不独指卖茶叶蛋,而是指一群放下铁饭碗,走在浪潮尖先下海尝到甜头的一群人。 人生重来一次,他张老汉,这辈子他想做那一群人中的一份子,上辈子安于现状,到老了都没什么牛可吹,只有无穷无尽的各种遗憾。 “哎,卖老鼠药了咯,比国营店绝对便宜。” “我家老鼠好多,给我来两包。” “卖南瓜咯,我家自留地的南瓜甜又香。” …… 望着镇学门口三两偷偷贩卖小东西的小贩,张高兴心思不断活跃,活跃。 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了 一个可以立即让这年代贫穷的家庭告别贫穷的机会,自己做点小生意。 在这年代,这应该是被称之为野心的东西!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真可不太光荣,搞不好,还被抓起来进行批。 大部分个体户,在这几年里将是人们眼里的二流子。 农村人最重名誉了,要是按了个这个名头,在当地找媳妇都难。 …… 名声,还是财富。 这个机遇和风险都是极端存在的年代。 张高兴知道更多的是机遇。 未来的历史告诉了人们改革开放的辉煌。 所以,他根本无需迟疑,当然这不意味着他立即放开手大干,发财还是要低调,特别是现在敏感转型的时代,说不定就被逮起来批了。 父母家人可都是把名声和脸面看得很重,哪怕不作为,也不能做有辱门风,有辱家族的事情,这年代的农村人就是那么质朴。 想起曾看到报纸上报道一个外国的墓碑,上面写着:童年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 少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收缩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 当我稍微成熟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想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那也变成了不可能。 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的时,我突然意识道,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 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整个世界。 如今,老天爷给自己再回少年,他不要遗憾! 现在已经无须畏手畏脚了。 现在的名声脸面臭了,是为将来名声和脸面最响亮。 他就是要做生意,不过自己先做什么生意呢? 自己是木工学徒,前世在修造社倒闭之后,继续做木匠,而那过程走了不少弯路,不是斧子砍到了脚,就是斧子剁了手…… 后来隔壁西杨县从东杨县挖走了许多雕花老师傅和木雕手艺传人,隔壁西杨县木雕生意红火,东杨县这个自古雕花之乡的各种手艺传承为别人做了嫁衣,他也到异乡去谋生,成为一个木雕工匠,养家糊口,至于发家致富,更是离他甚远。 作为东杨人把祖宗的东西丢了,是所有东杨人都后悔的事情,更多的是眼红,还有耻辱! 西杨县将东杨传统木雕文化结合西方现代艺术,打造出了西杨县致富之路,成为新的木雕之乡,木雕之城,成为国内最大的木制工艺品批发市场,集中了木雕,根雕,仿古门窗,雕刻家具,佛像佛具等数万种木雕优势产品,聚集了数千家木雕知名厂家。 东杨县人都跑到西杨县去打工。 历史上千年东杨都是木雕之乡,但是由于西杨县人占据了改革开放后木雕产业的先发优势,这让东杨人真是咬牙切齿,姑娘们都是纷纷嫁西杨县人,让东杨县好多光棍。 因为东杨很多女孩稼过去,西杨很少女孩会嫁过来。 西杨县好多厂二代啊……这辈子张老汉觉得要让西杨闺女都稼过来,发展东杨木雕产业,解决东杨县年轻人光棍的问题。 不愁孙子找不到孙媳妇。 这是老汉的雄心。 接下再过几年就要倒闭的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到时候自己来恢复东杨木雕产业,张高兴越想越兴奋,这辈子他要干大事了。 不过干大事情之前,先要有足够的资金,因为当年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倒闭的时候欠工人薪资一千多元,还有外债上万,在这时代那可都是巨款,要知道这年代的工钱还是以毛来计。 要想吃下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得起码是万元户才能吃下,张高兴现在离万元户还有多远,那感觉像是月球和地球一样遥远。 而且现在还不是木雕产业再次崛起的时刻,木雕在华夏几千年里都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里面不少封建糟粕的东西,其中一些在现在可是极大的毒瘤,所以木雕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木雕开始日趋衰落。 特别是随着木水平很高的工艺大师纷纷开始离世。 木雕要搞,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自己的手艺活先放一边,暗中蓄力,网罗昔日东杨老木雕艺人,老艺人的传人,而现在先从茶叶蛋开始吧,而且他是知道怎么做茶叶蛋的,茶叶,盐,八角,老抽,桂皮,茴香…… 他怎么会做茶叶蛋,他不是软耳朵男,但是他喜欢吃,嫌弃老伴弄的茶叶蛋根本不香,于是自己动手。 茶叶要用八九十度的水先浸泡十五分钟,倒掉茶水后再将茶叶放进锅里,可是老伴和大多数人大多都不会这么做,而是直接就煮,那茶叶极其涩味,而且茶叶蛋最好用瓦锅或者搪瓷锅,才能最好的将茶叶的清香和香料的浓香混然一体,才让茶叶蛋鲜美嫩滑,芳香可口,而外面很多茶叶蛋都是大铁锅铝锅来做茶叶蛋的,一些茶叶蛋都只是半个在卤水里泡,而最美味的茶叶蛋需要长时间整个浸泡在卤水里,那味道才最佳,所以,他贼不爱吃外面的茶叶蛋。 他张老汉要在这年代卖茶叶蛋,谁竞争得过他这资深老吃货。 第四章 那年门前稻花香! 就在张高兴想着茶叶蛋的事情。 镇学门口涌出一股人流,那是镇高中的学生,他们人人扛着点东西,有的是锄头,有的是铁锹,有的是镢头,这是这年代的特色,学生们不是全天在学校天天向上,而是天天会用半天时间出校劳动,雷打不动。 扛锄头的高中生们。 他们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以前的张高兴多么希望自己是其中的一员,有一天可以上高中,只不过家里太贫穷,让他必须做出牺牲,早早初中就辍学为家里挣工分。 不过就是自己挣工分,家里依旧还是穷,因为这个家是穷到老根子上的,家里祖父母,弟弟妹妹一大帮,家里的生活只能算是勉强维持,而随着生产队里年年减产,父母都是老实巴交他们那点工分能分的粮食越来越少,自己这边修造社木器厂也是一年不如一年,有时候工资都发不出来,以前一年到头是两手空空,但是接下来前世家里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前世那些光景,张老汉没忘记。 此时镇高中门口。 那个昔日暗恋的她出来了,张高兴这老不羞此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为何臊得慌。 心肝都有些颤。 那曾是深深埋藏在心里几十年的她。 就连老婆都不知道。 那是他记忆的一部分,不过他从未向人透露半分过,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像是秋叶入泥。 不过偶尔还会想起她的片段,不过模样却是越来越模糊,甚至有点忘记她长什么样子了。 但是,在镇学门口,张高兴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个最早年代插队彭埠镇吴家沟,出生在张高兴外婆家所在的吴家沟干部子女,美丽的姑娘赵高红,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子”,如今已经落落成漂亮的女生了。 她被一些穿着不错的男学生簇拥着,这年代城里的干部女儿都是下凡的仙女,她不仅是张高兴眼里的天鹅,估计是整个彭埠镇适龄男生眼里的白天鹅。 老不羞没管住自己的脚来这镇学门口,期待见到记忆之中模糊的那个人儿,但当真远远见了,又有些畏惧了。 老汉的心是敏感的,老头的心更是玻璃的,人越老越脆弱,哪怕换了一副年轻的身体,他们倚老卖老,固执刻板,有时候不讲道理,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老了什么都不行,但是最害怕别人说自己什么都不行,什么都是错的,什么都是过时,哪怕知道自己老了,但是他们心里都不服老。 此时,他躲闪地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高红,侧着身子,偷瞄着她从不远处走过。 一时间心里那是方寸大乱。 听到她和那些男学生开心的笑谈,张老汉的心不知道为何很痛,那种痛,为前世她可怜的命运,此时似乎还有吃醋的感觉。 天哪!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一个糟老头子居然吃几个小家伙的醋了。 张老汉从侧身到正面,直直看着高红的背影,鼓起勇气想喊一声“高红”。 可是一秒,二秒,三秒过去了,仿佛卡住了喉咙,眼看着赵高红即将远去。 自己这个糟老头子活了一把年纪,但是真没出息。 有点愤愤地跺了跺脚,他转身朝着镇学右边的大路走去。 这时候赵高红回眸,看到那个身影,感觉背影有些熟悉,不过,她随即摇了摇头,心里想道那应该不是高兴哥,高兴哥这时候在彭埠修造社木器厂干活,自己曾经去修造社木器厂看到高兴哥挥汗如雨的模样真是俊。 那背影是那么的雄壮。 只是高兴哥和她之间似乎开始有了距离。 那真不是她想要的,她好想回到那时候,她心里的高兴哥无所不能,父亲那时候不在身边,高兴哥就像是一棵大树,曾经为她挡风遮雨。 自己小时候都是在吴家沟子长大,那时候父亲在异乡的羊栅栏里,是母亲在吴家钩一把将她带大,那时候她不是干部子女,是农村小女孩,还不如普通农家小女孩,母亲带着她日子过得很艰难,那时候高兴哥小时候经常在吴家沟他外婆家,她外婆时常照顾母亲,母亲也经常带着她去串门,就是那时候两个人开始玩在一起,那年她四岁,高兴哥四岁,两人好得不得了…… 他们那时候没有男女之分,下河戏水,岸边玩泥巴脱掉破烂的衣服光着身子,他们的童年彼此地交织。 后来,他们又上了一个小学,在一个班级,那时候他们放学,那时候高兴哥家外婆门前稻花香,在稻田里他们捉蚱蜢,挖泥鳅,捡田螺。 那时候父亲不在,母亲因为爷爷是地主成分问题,几乎天天要被拉去公社批,母亲劳动时间被占了,所以家里经常揭不开锅,那时候自己就经常挨饿,但是高兴哥却是将自己带的东西给自己吃,他跟自己说自己吃了,但是在自己吃完之后,分明听到高兴哥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声响。 那时候年纪小,有人看到高兴哥给自己吃的,别的小孩就说自己是高兴哥的媳妇,那时候她气得直哭鼻子,高兴哥以为自己被那些调皮孩子欺负,他找他们算账,但是因为他们人多,自己倒是被揍得皮青脸肿的,由于高兴哥去算账,更加坐实了他们是相好的关系似的。 闹啊闹。 一直到初一,突然有一天自己的爸爸回来了,并且成为了镇里的干部,她开始穿上漂亮的衣裳,她家生活越来越好,但是高兴哥依旧还是穿着破烂的衣服,再也没有人说他是她的相好。 因为明眼都知道,随着自己爸爸的回来并升职县里,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城里干部子女,以后就是城里女孩,虽然她骨子里一直认定自己就是农村女孩,但是别人不那么认为。 后来高兴哥更是辍学了在镇里当了学徒,她升入了镇高中,本来随着爸爸升迁到县里,她是可以随父亲到县城去读书上学的,但是她并不愿意离开彭埠镇,因为她想着在镇高中上学就能看到在镇里彭埠修造社木器厂的高兴哥。 爸爸认为自己是在彭埠镇有熟悉的同学,不愿离开,而且妈妈在镇里也有了工作,鉴于他初到县里的工作,他需要全身心投入,于是同意了自己这个女儿在彭埠镇上高中。 第五章 杀猪般的尖叫! 张老汉没看到他心中期待的女孩望了他背影一眼就出神,不然要高兴得心炸。 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 有三排砖混瓦房,挺大的,有三十多间房子,面积约六七百平米,是如今彭埠镇比较高大上的地方之一。 三十间砖混瓦房有病房,药房,医护办公室,手术室,会议室,库房,灶房,宿舍,有几十个员工。 设有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防疫科等科室。 镇卫生院虽麻雀小,但五脏俱全。 走进镇医院的土院子,有一口水井,还有几块菜地,那种医护人员种了一些葱,辣椒,南瓜之类的蔬菜,既是绿化,又可以食用。 卫生院也有停车场,只不过停得是自行车,小平车或者牛车,那些小平车或者牛车是专门送危急病人的。 张高兴过来检查身体了,前世一生毛病,主要也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疾,小毛病不治,老了就都变成了大毛病,所以,这辈子他要将那些病魔掐在苗头里,这样未来它们才不会继续折磨着他。 已经第一次尿血,而且还出现昏倒的状况,他不知道现在的身体被自己糟蹋了几成。 经过上辈子慢性病的折磨。 身体和心理,尤其是心理,让张高兴觉得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人比得到什么财富,什么女神,健康这才是对于现在的张高兴最为重要,所以,他果断请病假前往镇人民公社医院进行看病检查,这在上辈子年轻时候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他认为自己年轻,他认为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没毛病,尿血也好,昏倒也罢,自己不是都没死嘛,没死就继续干,用农民的话说,这家伙莽得很。 镇人民公社医院,熟悉的药水味道传来,张高兴很讨厌这种刺鼻味道,他前世很讨厌去医院,这一世他突然很喜欢这种味道。 他心情变了,他没有接受那次输血,他还没有肝病,不用每次挂号的时候,都要忍受那句,你有慢性病卡吗,你要办慢性病卡吗?对于极度敏感的病人,那真是阴影面积一万亩。 上辈子他听得最多的就数保重身体和一些吉利的话,耳朵起茧了,但是依旧是保重不了,活了一辈子啊,透了啥都比不了健健康康先,因为一蹬腿,啥也没有了,唯有健康的时候,你才拥有一切的可能。 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内科。 “大夫,我前几天干活尿血,还昏倒了。” “先交检查费,我再给你做检查。” 医生给张高兴开了一张单子。 那就是后世相当于看病卡一般了。 里面是各种明细,单子的名字叫做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医疗费记账单。 上面还有这年代的特色语录,救死扶伤,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接着是病人姓名栏,性别,年龄,记账人,下面是各种明细栏,什么检查费,什么治疗费栏目包含针灸费,敷料费,推拿按摩费,拔罐费;化验费;X光费栏目有透视费,照相费;手术材料费;中药费;西药费…… 交了检查费回到内科办公室。 医生指着一张病床说道。 张高兴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将张高兴的衣服上撩起来。 按下了肾脏部位。 力道由轻变重。 “啊!” 杀猪般的声音。 “大夫,痛。” 张老头叫道。 这要是前世年轻的时候,痛在张高兴年轻时候的字典里那是没有的,他不会叫苦,更不会叫痛,男人怎么能随便喊痛叫苦,那算什么爷们。 但是张老头变得不一样了。 “我才加大到了五分的力气,小伙子你不要这么不扛痛嘛,忍着点先,你这样大喊大叫,影响我检查。 “哦。” 张老头应了一声,确实自己叫得太夸张了,以前是老头子的时候年纪大叫得那么夸张,医生不会说自己什么,现在自己这块头,他看到了大夫眼里对自己的鄙视。 “你还需要化验一下血。” 这年代镇卫生院化验室也是搞了起来,不过化验的项目不多,平时就化验一些血红蛋白,血细胞总数,血型等,都承担不了后世六十五岁以上老人的体检,而且化验操作也一般为手工操作,很粗糙,连手摇的离心机也是后来才有的,整体操作与未来相比很繁琐,而且速度也很慢。 张高兴化血就费了一上午。 大夫最后对张高兴检查的结果是干活用力过猛,损伤了肾,调养一下喝点药就没事,至于昏倒,医生测了张高兴的血压,化验了血,得出结论是有点偏低血糖,需要吃些好的,现在身体各方面其实并无大碍。 张高兴去药房。 镇卫生院药房药品看上去也并不多,不如后世的琳琅满目,只有四五十种。 不过药房似乎里那边来了一位新姑娘,她还拿着本子在背着土霉素,四环素,阿斯匹林什么的。 “我拿药。” 张高兴道。 药房的中年妇女自己打着毛线衣喊着:“小玲你把这几种药找出来,我看看你的准确率和熟练程度。” 年轻的姑娘放下手中的本本,然后在药物货架上为张高兴找出药物。 那姑娘怯怯地将药拿到已经放下毛线衣的中年妇女那里,看来她新来没少挨批。 那姑娘弯弯的柳眉,一双大大的眼睛,虽然没有抹粉妆扮,但是那素颜比后世化得花枝招展药好看得多,姑娘秀挺的琼鼻,低水般的樱桃红唇,如花般的瓜子脸,肌肤很白,标准的美人。 张高兴看着那姑娘一阵欢喜。 因为心情好啊。 一切病症还仅仅在苗头之中,未有大病。 “小玲,你看这个药你就拿错了,是四环素,不是泗环素,你这造成的后果你知道是怎样吗?中年妇女劈头盖脸就是招呼小姑娘。 姑娘就是唰唰眼泪下来了,看得张高兴这个老头怪心疼的,小姑娘是要长急性啊,不仅是拿药,还有这年代公共打针的铁针头一定要开水严格泡啊,为了省事或者消毒不严格,一个针头就是造一个人,甚至一个家庭一生的痛苦啊。 …… “大姐,姑娘下次长记性了就好,你把我的药给我吧。” 那大姐早已经换了正确的药,但是就是不给自己,一个劲地念叨那姑娘。 张高兴都有些许不耐烦了,自己这检查,拿药搞了快一整天了。 “哈哈,真不好意思啊。” “来来来,小伙子给你。” “自己果然没大病,真好,真好!” 出了彭埠镇人民公社卫生院医院,张高兴感觉这彭埠镇的天空是那么格外的蔚然,他咧嘴对着空中直接乐呵发笑,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第六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哭闹精神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张高兴回来,就见到了正准备提前下班的朱厂长。 “哟。瓜娃子,你从医院回来了。”朱厂长热情道。 “是啊,朱厂长,我回来了。” “病看得怎么样啦?还好不,严重不严重?”朱厂长问道。 本来不严重,按照上辈子张高兴这时候的性格,那肯定是痛快地说啥事也没什么,都还好之类,但是现在的张老头不会这么说了。 他要哭。 “朱厂长啊,很严重,最重要的是医生说要修养十天半个月最好,不然以后麻烦就大了,尿血这是肾的原因,我这么年轻肾就不好,都还没娶媳妇,这要是调养不好,医生说我别想娶媳妇了。” 张老头上辈子临走的时候嘴倔强,坚决绝症不治,但是之前,他是很会可劲的哭,可劲的认为自己可怜,可劲地跟子女,老伴抱怨,可劲地满足自己像个吃奶的娃娃一般,不给就闹。 现在继续是发扬那种有鼻涕有眼泪的哭闹精神。 “朱厂长,你得给我批假条。” “这么严重了吗?”朱厂长严肃地问道。 “是啊,如果不休息,后果严重得不得了。” 张高兴煞有心事,一副忧心仲仲的模样。 “那……那……你……就休息吧。” 这朱厂长真……真不想让张高兴休息。 这口松开得真是艰难。 这叫做张高兴的小伙子干活很实在啊,他干一天,抵得上别人干好几天,这么干活他能不喜欢吗? 因为他拿的钱跟别人还一样,这么优秀的下属,朱厂长可真不想让他休息,别人少一天工没事,他少一天可就少好几个工啊。 但是他要是干坏了,那亏得不是十几天,那得一年少了好几百个工,所以朱厂长拿出条子又给张高兴批了。 看着朱厂长潦草的字划出。 张高兴激动啊激动,批了批了。 木器厂的活,当学徒的他,成天都是在锯木头,锯着那堆成小山一样的木头,后世电锯半个小时解决的木头,他张高兴现在靠人力要锯十六七个小时,没日没夜地锯木头,效率很低效,因为长时间弯腰, 有时候,锯完那些木头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太糟蹋身体了,不仅糟蹋身体,几年学徒还啥都没学到,只是成天锯木头啊锯木头。 所以,他现在直接想跟朱厂长讨要十天半月的假,当然不完全是嫌弃活糟蹋身体,还有学不到啥,而是他另有打算,他要搞茶叶蛋,等以后这位老朱厂长把木器厂搞倒闭了,进行收购,改造成木雕厂,进行他的大事! 让自己脱贫,让未来的木雕产业成为东杨县的支柱产业,让东杨早日脱贫,前世东杨县那顶贫困县城的帽子可是带了那么多年,让隔壁的西杨县人都瞧不起东杨县的小伙子,太气人了。 而且人老了之后,还受西杨县那些糟老头子的各种吹嘘,瞧见没有,东杨县老家伙给他们打工,儿子后代也给他们的儿子孙子打工,真是奶奶个熊,气死人不偿命,西杨县傲什么傲气,不就是先建了厂,把东杨的老师傅挖走了,然后鼓捣出了一条致富之路出来。 老头子气啊,可是气又能怎样,西杨快一步先,然后步步先,东杨县后边模仿的都死了。 可怜了东杨千年传承的木雕技艺都给西杨做了嫁衣,东杨人把东杨祖宗的木雕丢了,这样不孝,后世茶馆东杨的老头们都哀叹无颜见东杨祖先人。 总之,张老头上辈子很不服气! 所以,张老头要积攒第一桶金,进行他的头等大事业,继承东杨老祖宗们的事业,开创未来新木雕产业,让自己脱贫,让所有的东杨人都脱贫,摘掉贫困县的耻辱帽子。 让西杨县俊俏的姑娘都争着抢着嫁到东杨,让西杨县以后茶馆的老头以吹嘘认识那个东杨县的人物为荣。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车间。 “师傅,我回来了。” “高兴啊,还好吧?” “还好,不过要吃药,休息,厂长给了我假条,师傅,最近半月我不上工,休息。” “好好休息休息,你这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也大半年没回家了,你可以回家看看。”候光明说道。 “嗯,师傅,我晓得了。”张高兴咧嘴笑道。 木器厂仓库,张高兴哥们周耀天是负责木材搬运的。 “二狗子,给我弄点料子,我要做点东西。” “麻秆,你想做啥?” “回头告诉你。” “好。” 在别人下工的时候,夜晚张高兴就到木器厂里开始偷偷加工他的秘密,打造放卖茶叶蛋的柜子。 白天,张高兴没躺在木器厂宿舍休息睡大觉,而是用身上还剩下的20元开始了采购,茶叶蛋别看只是一个鸡蛋,要做出美味的茶叶蛋,料子不可少。 茶叶,八角,老抽,桂皮,茴香…… 这些材料不少在镇上还不好买,因为这些前世入寻常百姓家的料理现在不少是稀罕物,可能一些得县城里才有。 所以,他张高兴估计还得去县城里买去。 不过镇里能买到啥先买啥,毕竟镇里可能相对要便宜一点,不过这年代买东西,不光得有钱,还得有票才能在供销合作社买得到,卖这些玩意的小贩几乎没有,不像是后世随便那个居民区域都会有卖这些玩意的,而现在只有老老实实搞到相关的粮票,什么布票,烟票,酒票,火柴票,肉票,点心票,糖票……再花钱才能买到一些东西。 前世随随便便就能做的茶叶蛋,现在其实还是蛮有难度的。 张高兴有点疏忽了,他习惯了后世的模式,直奔一个供销社。 镇里的那些供销合作社,是这时代的商店,集体产业,主要卖服装鞋帽,毛巾手帕,百货文具,搪瓷铝制品,糕点烟酒,副食杂食。。 这也是一个肥差事的地方,一般售货员都是某些公社书记,主任的亲戚,都很牛,一些人说话还特别的刁钻刻薄,眼头很毒,你有钱没票,你有票没钱,她们都能火眼金睛地看出来。 这些人不用风吹日晒,按月拿24元的工资,在这年代是很高的收入,因为许多人一个月也就几块十几块钱。 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这些都是这个年代的好工作,十分红火。 此时。 张高兴前往一个镇里距离木器厂比较远的供销社开始淘货。 这事情得低调做,暂时还不能让人发现。 七十年代,供销社得门口上有着六十年代写着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可是这些供销社一些货物除了贵买不起或者是没有相关的票,又或者是需要的货物经常短缺,根本保障不了,标语就像是口号了。 此时张高兴进入的这家供销合作社。 红砖瓦房,芦席吊顶,半空中悬挂吊扇,还有六十瓦的白炽灯,青砖铺地,十分有排场。 在镇里供销合作社,张高兴面前售货员一句。 “买啥,票先拿出来。” 他不管你有没有钱,而是先问你有没有票。 张高兴都不知道说啥。 票,就如同一瓢水,泼得他……得先搞到票,才能做茶叶蛋啊~这年代。 第七章 好多十里八村一枝花! 张高兴嘿嘿笑,道“大姐,我没票,我有钱。”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哪里回哪里去。” 我来了,就不能这么被打发了。 张高兴心里想,他眼睛骨碌碌。 小老头的心理开始琢磨了。 然后老不羞地说道“大姐,我就只是买点调料,八角茴香啥的,您通融通融,您这丹凤眼,白白的皮肤,绝对是十里八村一枝花……” 一把年纪了,好话还是会说的,只是真难开口,一开口,越发地往不着边际地说下去。 “大姐,你这脸蛋搁在古代那就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咳咳…… 他心理年纪七老八十的,你夸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不着边际的一大堆,这得是多老不正经。 越说怎么觉得都有点为老不尊的感觉。 售货员大姐此时听得是美滋滋的。 在老实本分的年代,这种口花花成了稀罕物,大多是从二流子口中而出,但是面前的年轻小伙不像是二流子,倒是让售货员大姐没怎么反感,反而是心里偷着乐。 那个女人不爱男人夸,就是老婆也需要老公夸,你不夸试试,两个人绝对经常是鸡飞狗跳,日子是吵着过,而不是甜蜜过! “小同志,你对我口花花也没用,没有票,你可以找你们社里书记或者厂里厂长拿批条,我也能卖给你。” “嘿!果然路不完全是死的。” 张高兴离这时代有点远了,所以,有些方面他还如同生手,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社会规则显得模糊了,就是想探听下怎么解决这事儿。 他不能给尿憋死,还没成为二道贩子,就因为没票,茶叶蛋都搞不起来,那他也就变成空有想法,还是不能干事的人了,这辈子他要干事,哪怕委屈了老头子自己,言不由衷,先把事情做了,不然一切都是穷矫情,跟上辈子畏畏缩缩没多大差别,不然说那些话做什么,不恶心嘛。 “我要买茶叶,盐,八角,老抽,桂皮,茴香……大姐你这供销社这有什么,我回去找厂长拿批条。” …… 在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找厂长批条买八角,老抽,桂皮,茴香,那厂长自然是不会批的,因为张高兴只是一个木工学徒,搞那些厨房的玩意算啥子回事?! 他亲自去肯定不合适,厂长肯定看他像怪物,而且还不给批,年轻人瞎几搞,他会纵容了,拿斧头的搞什么炒菜的铁铲去啊。 所以,张高兴自然不会自己去找厂长直接拿批条。 他准备曲线行事,打通修造设木器厂厨房田大婶的工作,攻占这座堡垒。 “田婶子。” 张高兴甜甜地叫着人。 “哟,高兴瓜娃子,你怎么来厨房了,厨房里油烟重哩,而且你不去好好休息,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 “油烟不碍事,劳田婶子挂念我身体,现在都还好。” 张高兴一边搭讪着,一边在灶台下坐着,给土灶里添柴火。 这年轻人给自己烧火,让田婶子觉得高兴跟这娃很亲切。 修造设木器厂那么多糙爷们,也没见那位不忙的时候,给自己添柴火。 中午张高兴憋着没说。 晚上,他将木器厂刨的木皮搬到木器厂厨房,又给田婶子帮忙添柴火。 “哎哟,高兴娃子,你休息就休息,这还老帮我搞柴火,你这娃子太好了。” “田婶子,我这不是也没事,跟厂长请了假调养身体,这也闲的没事,添点柴火又不重,这挺好的,挺好的。” 有的没的和田婶子唠嗑,一些话把田婶子这个中年妇女乐呵得哈哈。 要说这张高兴年轻的时候还是很俊的。 这么个小年轻夸张大婶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她田婶子虽然觉得这话假,但是年轻的时候,她可觉得自己模样一点不差,就是十里八乡一枝花,嘿嘿。 这夸着夸着最怕突然安静下来。 田婶子在上面炒着大白菜。 “高兴娃子,你这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啊。”田婶子终于按耐不住地说了出来,她又不傻。 “哎呀,田婶子,你眼睛真是火眼金睛,这都被您瞧出来了。” 张高兴脸有些臊得热的说道,不知道是土灶火给烤的,还是因为自己的“阴谋”终于得逞,他不好意思先开口,一直等着田婶子来问,这糟老头坏得很,前世张高兴在儿女老伴面前没撕破脸开骂的时候,他都会用各种暗示,各种奇奇怪怪的行为,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事,让别人主动给他提出来,他们提出来,他就好开口了。 戳破脸,直接说,多难看,那是没法子逼急了的时候干的事,现在显然还没到那地步。 “田婶子,最近嘴巴没味,我跟厂里的师傅们说我能做茶叶蛋,他们说我吹牛。”张高兴假装一副年轻人赌气至极的口吻说道。 “婶子你那眼睛瞪那么大干嘛,难道你也不信?” “哟,我还真是有点意外,你个小家伙,怎么会做茶叶蛋,我都不会哩。” “唉,原来田婶子你也真不信啊,田婶子,我真会,不信的话,我做给你吃吃试试?” “好啊,我还是很早前吃过茶叶蛋,快十几年没吃了,这些年能吃饱就不错了,你叔托关系给我谋了这个木器厂的烧饭伙,还好没饿着。” 这人饿着的时候想吃饱,吃饱的时候又想吃点好的,这田婶子就那么被张高兴勾起了关于茶叶蛋的诱惑。 嘿嘿嘿,看着田婶子无限怀念茶叶蛋的味道。 张高兴从土灶口站起来,走到土灶后,看着田婶子的厨房配料,摇头说道:“田婶子,你这没有那些料子,这样吧,我嘴巴真馋,您不是也想吃,您给木器厂买菜要找朱厂长写条子,顺便帮我写几个买配料的条子,买配料的钱我来出,有些配料可能一个供销社没用,得多写几张条子。” 一听不要厂子出钱,高兴娃子自己出钱,厂子只出不值钱的条子,这事情田婶子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而且厂长签几个条子,很容易,因为对于厨房的条子,朱厂长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签的,吃喝都是厂子出钱,又不是他老朱出钱,朱厂长也爱吃好,不然怎么肥头大耳的,这年代胖子可难找。 帮是可以帮的,田婶子也就应了。 十里八村一枝花,张高兴拿着手上的条子,这田婶子没白夸,那又要找另一只十里八村一枝花了。 好多花啊,真难为老头子了。 第八章 夕阳路上遇芳容! 不论那个时代的女人都喜欢别人说自己美和漂亮。 这个时代是计划着过日子,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是捉襟见肘,什么都缺的时代,做点茶叶蛋得硬着头皮喊着各种花。 喊花自己又不缺斤少两的,这时代的大多数普通人都还能质朴,几句好话就能把事情办了。 不用各种红包往上凑,也挺好挺好的,张老汉心想道。 “回见了田婶子,要不了两天,我把茶叶蛋送你手上去。” 张高兴眼睛眨巴眨巴。 再次来到大大标语的彭埠镇东头大队供销社。 一进门,售货大姐正在照着镜子,不断抹着平时去城里才抹的粉。 看着镜子里得自己一副不断偷乐的样子。 那心情感情是今天要嫁的新娘。 自己越照镜子感觉自己越好看。 今天来供销社里买东西的人都不断地夸自己漂亮。 她都感觉要被自己美到了。 那些买东西的人票少一点,她都给放水了,今天心情好啊真是好,感觉昨天之后,从未像这样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老娘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每天都要美美的。 不仅外貌美,还要心地美,让那些买东西的人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心敞开了,加上打扮,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有人买东西,不再因为自己是主任的亲戚,就觉得自己很牛,说话刁钻刻薄讨人厌。 她早就感觉自己不爽别人,别人也极度不爽自己了。 恶人……没人夸啊。 现在她看人就笑,不再眼毒舌毒了。 再来东头供销社,张高兴也一眼就看出了售货员的变化,有点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 这次对张老汉挺热心的,昨天的十里八村一枝花夸得她,整个人神采飞扬。 “搞到票啦?” “没搞到票,但是搞到我们修造社木器厂的条子。” 张高兴也很是高兴地摇着自己手里的条子。 这条子是镇集体厂子领导批的,这镇集体供销社当然也是认的,因为盖着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的公章! 李均这也不是个人买,而是给单位买,当然他不是真给供销社买,而是自己掏钱自己买。 朱厂长掐钱不掐票,真以为人家就随便签条的吗,你有票,得从厂子拿到钱,票才有用,不然随随便便能要到他的条子。 不过这给了张高兴能买配料的机会,也算是上辈子能冒出茶叶蛋的原因,材料都封死了,一点没机会,少数就是搞茶叶蛋也搞不出来啊。 “给我看看。” “这个条子我们供销社认,你要买的东西,这盐,茶叶,老抽……我们这有,这茴香,八角……我们供销社没有。” “那把有的都给我各来一些。” “好,盐你要多少?” “拿四包先。” “茶叶要多少?” “茶叶两斤先。” …… 售货员大姐在彭埠镇东头大队供销社货单上单位栏写着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于1975年9月5日购买,接下来就是填写品名,单位,代购,单价,数量,以及每个品种所花费的钱。 写好销货单后。 一阵劈里啪啦,供销社的大姐瞬间将账算好了。 这年代很多人,当然包括供销社的售货员,他们算盘底子都特别好,敲算盘又快又准,可惜了后世华夏老祖宗的算盘都被淘汰了。 他们老家伙都还是喜欢算盘,那些计算机,电脑什么的,他们感觉怎么的都用不习惯,也许是老了,眼睛看那些东西不行,还有老年人接受那些电子产品迟钝的缘故,都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 未来真是日新月异,变化得太快,大多数老人一样没跟着变化,还是老方式看报,拿放大镜看,报纸好像也跟他们这些老人一样成为了夕阳产业。 张高兴感觉比那些老头要好上一点,他偷偷地看了孙子的小说,还站在他身后看过他打游戏,自己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孙子们疯玩的时候,但是这时代,他们这些人啊不是农田里挣工分,就是集体厂里挣工分,早早为家做一份贡献,还是孙子们幸福。 不过他又感觉孙子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幸福,他们有繁重的学业,有做不完的题目,工作了压力也很大,买房买车娶媳妇都不菲,虽然这年代买自行车,造砖瓦房,娶媳妇也不菲,但是大家都穷啊。 孙子那辈就不同了,早就有先富裕起来的人,然后有富二代,富三代,孙子儿子跟自己顶嘴的时候他气炸啊,你说我不争气没考好大学,没出息,你当年不也是没出息,你当年怎么没成为万元户,杨百万,不然我就是富二代,你是我富祖父了,去大城市我这成绩妥妥名牌高材生! 他竟无言以对。 自己没用行动,责怪子孙没行动,根子这还在自己啊。 老话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辈子重来,不能让那些不孝子孙小瞧了,你爷爷当年我就是万元户,张百万,看你们还怎么怼我老头子。 他老小孩子的心性一下子发作。 从东头大队供销社出来,张高兴又去彭埠镇其他供销社买配料,带着修造社木器厂批条配齐了大部分配料。 但是一些还得前往县城购买。 从彭埠镇到县城有班车,五毛钱的车票。 好贵啊,大半天的工钱。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钟,现在去彭埠镇就晚了,明天早上再去吧,不过他提前把明天的车票给买了,因为明天是周天,去县城的人肯定多,到时候排队买不上前估计。 这年代没用周六,只有周末一天休,所以可以想象周末镇里去县城的车是怎样的爆满。 在车站买票的时候,张高兴看到了那个身影,他一眼就认出了她,高红也来买车票了,也是,她爸爸在县城里,周天回到爸爸那里,县城的家里,对于她是很寻常的事情。 这上前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唉!” 自己当了一回逃兵,还再当第二次逃兵?! 自己还要继续做上辈子那个怂老头嘛!! 不甘心。 就在张高兴下决心的时候,那个人儿正喜开颜地对着自己笑。 “高兴哥!” 这是事隔了多少年,听到的一声,她的高兴哥。 张高兴都怔住了,都忘记吱声。 他就那么呆呆的,呆头鹅般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昔日“红颜”,昔日“青梅竹马”,张高兴此时的心不是五味杂陈,而是在翻江倒海。 他前世少年时代多么多么为这个人儿揪心啊。 Ps:站住,张老头打劫投票。 第九章 他苍天不负有情种! 一秒,两秒,三秒,又是好几秒过去,张高兴猛地从怔中恢复过来。 “嗨,红妹,不,高红妹,不,赵高红同志,同学……” 张高兴有点语无伦次了,不知道如何称呼得好,以致于英文式,传统式,各种混乱问候,完全是激动的。 按照他现在的心理年龄,赵高红做他大孙女是绰绰有余,张高兴还是有点不把自己当少年郎,老有些将自己当作老头。 而且如今时隔多年这么面对面对视可人,他老不羞局促了。 时代不适应综合征等集中爆发。 赵高红此时没用计较。 只是兴奋。 “高兴哥,你也来车站啦,去城里办事情吗?” 姑娘见到张高兴是真心十分欢喜,在她眼里高兴哥是她十分亲切和习惯的男人。 父亲在她小时候都只是一个名词,母亲一手带大她,对男人的认识,她首先是从高兴哥那里意识到的,她和他在不懂得害羞的年纪就在一起了,他是自己身边最早的男生,也是她最小时候最依恋的男孩,他小时候保护自己就像是别人家的父亲一样,他在她心里一直很高大。 如今青春懵懂的时期,有女孩在学校里说喜欢那个男生,她的眼前就立即浮现高兴哥的身影。 不过不知道为何,她开始慢慢感觉高兴哥似乎和自己有了距离,后来她才意识到,他们似乎开始了分层,她是干部子女,不久就会被推荐上大学,也要成为干部的人,而高兴哥只是山村农民的儿子,现在更是木匠,可是那又怎样,玉皇大帝的女儿七仙女和董永不也在一起了,山台与英伯生前不在一起,死后不也在一起了。 她相信爱情可以跨越距离和生死。 可是高兴哥开始有点躲自己了,不过再一次车站的偶遇,她发现高兴哥不再躲闪了,他敢于直视自己的眼睛了。 高兴哥不再自卑。 她很高兴,她觉得高兴哥完全不需要什么自卑,她爸爸未从羊栅栏走出来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农家小女孩,她爸爸在县里公职后,她也从未觉得自己有特别的优越感,她还是她,她是吴家沟长大的那个小女孩,不是在城里长大的干部子女。 面对面前美丽人儿的问话。 张高兴慢慢适应过来,然后亲切地道“嗯呐高红妹妹,明天准备去县城一趟买些东西,担心明天是周天,买不上票,这提前来买了。” “高兴哥,我也是提前买票,明天去县城看我爸。” 高红那大眼汪汪的眼睛看得张高兴真是又想起那洪水,这辈子你可不能再被洪水吞噬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上辈子洪水滔滔的日子的里。 就那样。 与她相忘于江湖,两个世界。 她还那么年轻啊。 特别是每次老伴数落自己的时候,他特别的孤单,空巢有伴寂寞也不消,总会想起这个昔日曾给自己暖阳的女孩,那时候思念真是如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不过,那就也只是偶尔不顺畅的时候想想而已,跟老伴的日子还照样过。 她只是作古的人物,她的生命早已经停止了跳动,不过现在活生生地在自己的面前。 前世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倒闭,自己又回到了村里,成为了地道的农民,那时候赵高红是上了大学,是有干部身份的人,吃公家饭,自己和她的差距太大,所以那时候那是根本无半分可能,所以,他最后顺从家人的意思,和前世那个老婆结婚,然后生了一窝的孩子。 有什么办法,人一到了一个微妙的年龄啊,都不能回避那件事,结婚。 所以他和老伴完全是搭伙一起过日子,那时候那有什么爱情,只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能看对眼,不讨厌对方哪怕讨厌对方,日子都过得下去,因为他们那年代没那个矫情,所有的心思都在田地里,干活上,一家人要吃上饭,那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饭都吃不饱,谈什么感情,感情又不能当饭吃。 吃饱是重中之重,所以这年代会发现离婚率几乎是零,哪怕再不搭的两人,照样过日子,下一窝崽。 不过,他们都只是传承生命的工具吗,当然不是,他们也都有感情。 只是认命了。 当吃饱饭了,他们成为最多愁善感的人,他们最喜欢跟人谈论家长里短,因为他们在想着那时候他们曾喜欢的人儿现在怎么样了。 比如张高兴,后来家里生活慢慢好起来了一些,虽然没富起来,但是一家肚子是能吃饱了,曾经中年时期,曾经老年时期,他都突然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梦中的她都曾几度来梦中,张高兴问自己,我曾最爱的人是谁,我曾最思念的人儿是谁,他发现是高红,那是他上辈子一生的遗憾,不能说的遗憾,深埋在心理的遗憾,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如今老天给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他张高兴早就时时迸发出追究赵高红的念头,就是面前的小丫头。 高红被张高兴盯得脸被血冲红了,这年代这么看一个姑娘,那可是让姑娘十分害羞的事情啊。 这是一个大街上牵手都不好意思羞耻的感情纯真年代啊。 爱和喜欢大多都是藏在心里,很少有人能说得出口来的。 不过,爱,也有传递的渠道,那就是书信,在信里偶尔一句想念的话语,对方能抱着信快活几个月,甚至好几年,这样的爱情是那样叫人欢喜。 “咦,高红妹妹,你只买了一张车票,你妈明天不去吗?” 张高兴知道赵妈妈是在彭埠镇的,她爸爸在县委工作,周末定然是一家人团聚,但是赵高红只是买了一张票。 明显,她妈不去,岂不是他们二人有独处的机会。 他观察细微,他内心如星火燎燃……追她,向她发起追求,跟她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至于身份地位,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所知所见赚到很多钱,获得社会地位的成功,他就能完全配得上她! 他想想都觉得好激动,都忍不住高兴地笑了出来。 他老天不负多情种,老天让自己再来一回,肯定是为了弥补自己和她爱情的。 就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 不过张高兴的笑,这让姑娘赵高红一脸狐疑地看着他,高兴哥怎么突然忍不住笑了,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吗? 第十章 一代人一代文化! 和高红妹约好明天一起去县城,张高兴也和她说了去买镇供销社没买到的茴香,八角,准备去县城供销社买。 买完车票后,两个人还去镇河边走了一会。 在河边他们还碰到了放水的农民大伯。 农民大伯对二人笑笑,然后赶紧扛着锄头离开。 他又不是没年轻过,他那时候娶媳妇前就是带媳妇来这河边走走。 两人见到那个躲着快走的大叔,有点尴尬,张高兴倒是老不羞,经历过前世荧屏轰炸,两个小年轻当众搂搂抱抱都习以为常,这河边走走,在他看来并没用什么,但是这年代,两个年轻男女河边那意味深长啊,赵高红的脸都羞红了。 在河边走了一会。 天色暗了,各回各自的地方,赵高红回到了彭埠镇妈妈的家里,张高兴回到木器厂宿舍。 晚上回来他有些睡不着了,高红的身影他闭眼的时候就出现,使他有点有点睡不着,前世睡不着,习惯吃安眠药,以致于有时候自己睡着了,却是被他们叫起来,喝了安眠药,自己可是明明睡着了。 老了记性不好。 每天走一万步 有五千多步都是在找东西 张高兴现在想起自己那老了的时候那一些真的很无语。 第二天,彭埠镇汽车站,赵高红比自己还要来得早,不断对自己挥着手。 “高兴哥,高兴哥。” “高红,高红。” 两人一起坐上了去县城里的汽车。 两人兴奋地坐在一起。 可是两个人此时因为激动,都说不出话来,两人很安静。 气氛有些…… 赵高红手里拿着一本书。 张高兴打破两人间的安静,问道:“高红,你这看的是啥书呀,我能看看吗?” 闻言,赵高红高兴地把书递给张高兴。 张高兴接过书,有点习惯性地手指头要朝嘴巴里放。 突然,他意思到什么,动作嘎然而止。 因为以前习惯性地舔着手指一下再翻东西比如孙子的IPad 被发现了 孙子很生气! 自己现在不是老头子不能这样,想起孙子那眼神,待会高红怎么看自己,要是用舔过手指的手翻书,她……不得嫌弃死啊。 所以,张高兴那竖起在空中,还未进入口中的手指,顺势摸了摸鼻尖。 这是一本诗集,这年代流行诗,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诗歌更是达到疯狂,全民作诗,俨然成为了流行文化,就像后世年轻人流行一些偶像的歌曲,更早一段时期流行琼瑶,再更早年轻人崇拜诗人。 如同追琼瑶剧,如同追星,这本诗集俨然就是年轻人“叛逆”的追求,张高兴打开,里面收录了这时代一些知名年轻诗人的诗句。 有舒婷的《致橡树》,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茵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有北岛的《回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的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 这些诗句让很多年轻人在几个年代心头都产生放电的感觉,张高兴翻了翻,赵高红现在看这样的诗集,想必也是如此,不过张高兴却已经没有感觉了。 这些诗在他老头的眼里不过是愤青的言语罢了,当年华老去,暗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经历过大喜大悲,看这些能“振奋”年轻人心灵的诗句只不过带着暴力倾向的语言。 就像晚年的北岛,他说很忏愧年轻时候写了那首《回答》,持否定态度,因为他的写作,多是高音调的,用很大的词,带着语言暴力倾向,并没有什么实用,华而不实,完全是情绪化的宣泄。 不久后的琼瑶剧,九零后追歌星,男女主角爱得都是歇斯地的宣泄,歌星唱得是歇斯底的嘶吼,一代人一代文化。 “高兴哥,你翻得那么快。” “这些诗需要慢慢看,就能看到里面迸发出的强大精神力量。” “额,我感觉这些诗浮夸的浮夸,死不承认,要活受罪,没看到什么精神力量。” 张高兴一副看透,很实诚模样说道,老头没拐弯。 但说出来有点后悔了。 明显看到姑娘脸色不对了,这是她宝贝的精神财富,高兴哥居然在贬低。 张高兴觉得自己错了,不是错在他认为对的评判,而是诋毁了高红追求的东西,一个人喜欢的东西,你去否认,这搁在后世就是三观不同,处不来,或者是我喜欢谁,你却说她不好,黑粉与支持者,那是水火不相容。 搁在孙女那里就是,还能不能一起好好说话了,绝交! “高红,其实那些诗很好,就是我觉得都太严肃了,咳咳……” 这解释好牵强啊! 张高兴感觉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这刚和高红再续前缘,自己就和她思想上分道扬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不是自断情路嘛! “怎么办?” “怎么办?” 他情急之下。 “高红,其实我也会作诗的,我觉得我比这些家伙做的好,咳咳!” 张高红将头更偏了一些,更大眼汪汪地看着张高兴。 她没想到高兴哥也会作诗,而且高兴哥还很自信,那种自信……高兴哥,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呢! 见丫头那么看着自己。 张高兴心里长舒出一口气,吐出诗来。 心跳加速 以为坠入爱河 其实是心律不齐 “噗!” 本来赵高红听到前面两句心跳脸红的,高兴哥这是对自己做情诗么,但是最后一句,反转太快,她一下子都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连忙捂着嘴巴,因为刚那声音笑得好大,让车上的人都忍不住看她。 把她羞得…… 这诗一出,刚才和高红小妮子世界观得问题拂去。 张高兴嘿嘿道“高红,你看你刚才笑得多开心,所以我觉得我们年轻人得诗不能太承重,应该活泼一点,生活不应该都是愤青和不满,因为那些我们改变不了,我们唯一能改变的是我们生活的态度,高红,你觉得呢?” “高兴哥,你的观点让我感觉面前一新,但是我还是认为这些诗带给我们年轻人很多精神力量。” 张高兴点头。 可不敢再去争辩了,只感叹那首诗救命了,老来看报,在老年报上看到一老头写的这三行诗,我谢谢你了! 第十一章 机会或许藏在物极必反中 彭埠镇到东杨县上的汽车十分颠簸,就像此时两个年轻人的心,此时扑通上上下下的。 张高兴的心思活跃。 旁边的姑娘更是。 因为高兴哥每每与众不同的见解,让赵高红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姑娘她本以为高兴哥辍学之后,他没有再读书,见解和视野停滞,思想僵化,变得闭塞保守,甚至土里土气,但是没想到高兴哥他的思想比她还要各种活跃,不仅幽默还总是能与众不同,虽然有些想法她不完全绝对认同,但是总觉高兴哥说得是很有道理,她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这是她在高兴那里最大的收获,要知道她和他爸爸还能争辩几个回合,但是在高兴哥那里感觉都是被他牵着鼻子带着走。 他仿佛像是一潭深水,这样的高兴哥真是给她带来无限的惊喜呢! 两个人在漫长的乡道上高谈阔论,从诗集谈到这次张高兴来东杨县城的目的。 赵高红亲切地问道“高兴哥你要买那些茴香,桂皮做什么?” “做茶叶蛋。” 张高兴没隐瞒,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茶叶蛋?” 姑娘两手手指摩挲着,高兴哥搞茶叶蛋做什么? 此时,张高兴问道“高红妹妹,你确定不直接回你爸哪儿,要跟我去县市场供销社转一圈。” “嗯呐,我就跟我爸中午吃一顿饭,现在还早,嘻嘻。” “那好吧。” 这个姑娘一如小时候跟自己依旧是那么的亲切,有一种黏着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真好,前世因为自己意识到自己和她的差距,乃至于不断疏远她,后来这姑娘找过自己几次,张高兴都躲着她。 这样就能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当年张爸说,门不当户不对,和赵家丫头高红那是不可能,死了心,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们家更是普普通通的农民,吃饱都成问题,难道她一个大学生跟你在农村当村姑刨地,所以儿子呢,你的命就只是该找个跟自己差不多家庭的女生结婚,高红是凤凰,你是我的崽你有几斤几两我是知道的。 父亲看似语重心长而又很对的话,让一个原本生而为人想搏一下的年轻之心,熄灭,从此,世上多了一个普通人,本本分分地下崽,张高兴不怨父亲,因为埋怨父亲没有,最终的选择是自己选择的,自己的眼界也在那里,没有一个强力的心脏,既然父亲的眼界在那里,只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又能指望他指点出什么不一样的江山来呢。 既然自己的眼界也只在那里,他也只能认命了,像所有农民那也认为人就是认命和磨去棱角,成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然后老了,佝偻着身躯,失神地望着村子外的山,村子外的田地,那些地方还是和自己小时候一样,没高一尺,也没低一尺,就像他活着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这辈子眼界不同了,父亲让自己认所谓的命,他绝对不会再认了。 他不仅不认命,还要让整个东杨人不认命! 在两人心思各种活跃之中,古老而贫穷的东杨县城,越发的近了。 这里前世一直戴着国家级贫困县的帽子,如今,这一世,他张高兴就想要揭开它新的一页,他想将这座古老的而贫穷的县城在新时代焕发出别样的精彩,抢滩它前世失去的木雕产业,打造成它的核心竞争力。 前世东杨所有公社在完成生产责任制后,没有恢复发展东杨的传统优势产业木雕产业,而是各公社养猪,养羊,养兔,养蜜蜂,养蚕……二十多种养,这些跟其他周边诸多县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但西杨却是将东杨的木雕老师傅都挖了去,然后步步为先,将西杨打造成了以木雕为核心竞争力的县城,让西杨成为最先富裕起来的县,后世更是拥有诸多国家级木雕产业园。 带动西杨县经济飞速发展。 汽车开进了县城的汽车站里。 张高兴和赵高红下车。 虽然这里贫穷,但是县市场比镇市场显然要繁华得多。 这里出现的小贩比镇上多,其实他们算不上小贩,只是将自己家自留地多出来的蔬菜出来卖换些钱能在县城里买其他家用东西,那些人颤悠着扁担的样子,那就是很朴素上了年纪的老农民。 有农民在市场担着家里刚下崽不久哼唧的猪仔,现在是大集体,又不是责任则,根本没那么多余粮,小猪多了养不活,就拿来市场换几个钱。 …… 县城市场明显看得到各种类别的供销社也多一些,各自衣食住行的产品也要多一些,张高兴到一个供销社购买茴香,桂皮…… 这县城供销社就是县城供销社,东西都有。 张高兴拿出条子,但是对方售货员却不认这个朱厂长批的条子,你这个条子是你们镇工厂领导批的,只能在你们镇集体产业供销社被认可,你们单位想购买,还是拿票来。 张高兴脸拉下来了。 自己这趟县城就白跑一趟了,来回可是一块钱的路费,条子镇供销社能认,怎么到县里就不认了?! “高兴哥,没事,你这要买东西的票,我爸那里多的是,我和我妈没在县城,我爸那里发了很多的票都没有用掉呢,我给你拿去!” “对啊,这妮子家里各自票可不会缺,他怎么忘记了她。” 前世她爸是压在自己身上不敢逾越高红半步的大山,现在他爸那里的票是唯一能让自己买齐茶叶蛋配料的机会。 原来有些事情暗藏着这样物极必反的玄机,上辈子自己怎么就没察觉呢! 不然或许会走出不一样的路来。 …… 赵高红回到了她爸爸在县城的家里,很快拿了许多的票过来。 “高红,我这茶叶蛋做出来了,第一个一定是给你吃的,你这真是帮了我大忙。” 张高兴十分高兴地说道。 要不是她,今天指不定就是空着手回去呢! 见自己能帮到高兴哥,赵高红也是非常开心。 “高兴哥,跟我你不用说谢谢,高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高红这话说出来,感觉有些太露白了,于是连忙再加上一句道“高兴哥,小时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现在能给你帮忙,我非常开心。” 第十二章 空气中都是茶叶蛋钱的味道! 好懂事的妮子。 真想抱一个。 小时候的正义没白伸张,自己挨的拳头都在她的心头上记着。 自己那时痛在心里,现在暖在心头。 当年自己开裤裆的时候就为她和小伙伴们干仗,不让她被欺负,确实当年为她做了不少啊,她爸爸在异乡的羊栅栏里,他像是小男子汉一样站出来像她父亲一样保护着她,那时候把她当妹妹,不过长大把她当作喜欢的女孩,她是否知道? 我的“妹妹”哟,哥哥对你还有其他想法,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心上人儿,前世和今生,那些日夜曾思念却不能告诉任何人的身影。 如果哪天我跟你说了,你是不是然后就不理我了。 张高兴感觉很惶恐。 很害怕面前的人儿再次消失。 前世自己两次为她绝望的痛苦,一是心里放弃她,二是闻言她的噩耗,那时候的心,像是死了大半,很长时间他都很颓。 “高兴哥,票给你了,我就回去咯,我爸在家做好饭等我,我不能跟你在多呆一会啦。” “嗯呐,回头再见。” 高红依依不舍地与自己挥手告别。 张高兴对其露出慈祥的微笑。 是的,慈祥的微笑,这种属于老人的微笑,他太习惯这种在人前的微笑了。 老人要不讨人厌,必须得和蔼…… 赵高红走远了,直到成为了一个点,再什么也看不到,张高兴才收回目光。 旁边一个慈祥的老人也正对自己笑,他的笑跟自己刚才好像啊,老人在卖鱼,黄鳝之类。 这年代鱼多但是不值钱,吃鱼没有油,也不顶饿,不如五谷杂粮,当然鱼也季节性强,只有秋冬河塘干了农村那个点会吃鱼,但是有些公社土地上有湖,他们也安排让公社的人来县城里卖。 这来这年代好几年了,鱼,张高兴倒是无所谓,但是肥肉好久没吃了,厂里的伙食也没什么油 这年代最贵的是油,所以肥肉也比瘦肉精贵,要贵很多,因为人没吃油水,吃多少粮食都还不顶饿的感觉,这是一个好饿的时代,不仅是粮食少。 现在张高兴突然很想吃一顿肥肉,快到午饭时间了,就去国营饭店吃几块红烧肥肉……想想张高兴都有些流口水了,这肥肉上辈子后来是没人吃的,反倒最精贵,这也是他们孙子们从来就很不能理解的事情,每次他滋溜着吃肥肉,孙子们一脸嫌弃……那玩意那么难吃,有必要吃得那么香嘛? 高红给自己的编制袋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票。 这妮子对自己真是好,这是把家里好多的票都搬给了自己,张高兴抽出里面的肉票,他要在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这年代你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才能买到更多得东西,正所谓有票走遍天下,无票寸步难行,他已经见识到了,这妮子给自己整了一个布编制袋的票,不仅有自己需要的配料票,还有肉票,细粮票,布票…… 各种票票。 真是我的好高红妹妹。 难怪前世午夜时分,她总是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就她对自己的好,没白瞎自己那么多年梦里有着她。 在东杨县城一个国营小饭店里。 张高兴开了肥肉荤,吃得那叫一个香,咂嘴。 吃饱了感觉身体充满着无穷的活力,好像现在身上有着完全使不完的气力。 出了国营饭店。 中午,路边的小贩多了起来,这种小贩不再是纯粹土里刨地的农民,而出现了铁匠其他生意人什么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为自己私人卖,他们是给各自的公社集体的厂子卖东西。 比如身旁的中年汉子就问自己买刀不,石桥公社铁器厂的菜刀。 “价格便宜刀又好哟!” “小同志买刀不,我们石桥公社的菜刀能削铁。” 张高兴看其,不言不语,因为他准备买的是茶叶蛋配料和鸡蛋,根本不需要刀啊,刀再好对自己没用。 但是石桥公社铁器厂工人认为张高兴觉得他吹牛。 “小同志,我们石桥公社铁器厂的菜刀就是好,我可一点牛都没有吹,不信,你瞧好勒!” 他拿起菜刀就是削起另一把菜刀的刀背,一条细长的铁屑亮晶晶地就卷着下来的。 张高兴眼睛一亮,真是好刀! 可是,自己真不需要菜刀啊,等自己以后自己开炉灶了,自己要加伙食,让身体第二次发育,吃得好身体才倍儿棒,那时候再买他的刀倒是完全没有问题,现在,还真不行。 因为自己的钱需要买茶叶蛋的配料,当然还有鸡蛋了。 接着,张高兴走进县城大供销社市场买齐全了所有茶叶蛋的配料,这已经折腾几天过去了。 这时代做点茶叶蛋都如此低效,可见这时代需要好好的加一加速前进了。 茶叶蛋的配料齐了,感觉和小妮子之前疏远的关系,在这一次互动之中拉近了回来,张高兴感觉重生开了一个好头。 茶叶蛋的配料齐全了,鸡蛋才是主角,至于做茶叶蛋的瓦锅或者搪瓷锅修造社木器厂厨房里有,暂时先借下,他花钱做身体检查,花钱买配料,因为知道配料难买,所以,他花了一半多的工资,加上那顿肥红烧肉吃了七毛钱,剩下的钱不到9元。 这不到九元大概可以买八斤鸡蛋,八九毛一斤,一斤鸡蛋也就八九个,九分钱左右一个,七八十多个鸡蛋,到时候茶叶蛋做出来田婶子要送几个,师傅要送几个,朱厂长,二狗子……还有赵高红肯定自己要送,一个人送那么两三个,自己再吃几个,也就有四五十个蛋蛋可以卖了。 生鸡蛋九分钱一个,最起码能定个两毛钱卖,这么一算只能刚好才能保住鸡蛋的本钱,这茶叶蛋不是说暴利吗,怎么也没见暴利啊?! 张高兴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 对了,自己送人大概要送十几个二十个,这个没算啊,那就是赚的。当第一批剩下的全部出手卖了的钱再购进第二批鸡蛋,那么,当第二批茶叶蛋全部卖掉,那得卖二十块钱,那就是纯赚十元,应该这么算,只要做第二次就能立即显出暴利来! 要知道在木器厂,他一个月工资也就24元,这卖一次鸡蛋可赚十元,这不得差不多半个月的工资钱了,一个月若是天天卖,要不了一两年,他万元户就指日可待地石锤! 现在整个彭埠镇都没有做茶叶蛋的,这市场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啊。 他茶叶蛋还没做好,但是已经嗅到空气中满是钱的味道了。 我张老头这辈子要成为有钱人了! 第十三章 年傻子才不傻! 赵高红小妮子真是太会办事情了,太帮自己想得周到了,真的贴心,知道自己是做茶叶蛋,他爸爸家里那里不少陈积的鸡蛋票给了李均不少,这购买许多次生鸡蛋的票都有了。 “真周到!” “自己可没开口要鸡蛋票勒!” 自己老婆子一比简直真渣渣,难怪以前老心理出轨,这姑娘面面俱到,还给你想更多,太好得真是不要不要得了,自己那老婆子就是悍妇加马大哈……不仅不暖自己心窝子,什么都是劈头盖脸,他也吵不过她,郁疾一辈子。 老头子现在想来都还能愤愤。 …… 用鸡蛋票和钱买好了鸡蛋。 “嘿嘿!” “一切现在都妥当勒。” 这个年代卖个卖茶叶蛋就能发财,不是神话,不止是茶叶蛋,很多方面,只要你敢就能翻身,如果你一直老老实实在大队或者公社厂里挣工分,那都是永远贫困无翻身之日,所以这时代留给后世一句经典语录,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绝对不是噱头! 比如徽皖有个年侉子的,大家叫他年傻子,早年还未大集体时候做水果摊生意,因为其有时候在水果够秤的时候会再拿给一个顾客,临近摆摊的给其取外号名年傻子。 1963年,年傻子因为卖板栗被抓投机倒把,板栗不能卖了,生活还要维持,他改行炒瓜子,七十年代以来,他一直偷偷发展自己的瓜子事业,每天大晚上干活,炒瓜子炒到深夜四五点,这偷偷摸摸这样干了有段时间了,深夜炒瓜子,早上稍微睡一会然后又起来将晚上炒好的瓜子分包包好,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人们下班的时间,就偷偷出去卖,下午再包,六点钟人们下班的时候再去卖。 年傻子如此循环,他偷偷完成了一个壮举,现在他已经赚到了好几万块钱哩! 但是他不敢张扬,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他心里都有点发虚,于是他决定让自己的瓜子不仅不供销社便宜,人家买一包,他还会在散装里抓一把给别人,人家不要,他还会硬给人家塞,每次多抓一把给人家,早年被称呼为年傻子的名号再次坐视了,人真傻子。 他卖的瓜子都被叫成傻子瓜子了。 这时候的人觉得年侉子是年傻子,但是却不知道人家早已经是万元户了,不是八十年代的万元户,而是七十年代的! 在别人一个月二十块的时候,他已经年收入过万,相当于后世三千一个月工资,人家年收入是好几百万不差了。 到底谁才是傻子?! 因为其他人还在傻傻挣着一家老小都吃不好穿不暖的工分。 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只要胆子大点,从土地里刨食中跳出来,就能完全摆脱贫困得吃不饱,穿破烂的生活……只有傻子才在田地刨工分,大家才都是傻子。 张高兴回到了彭埠镇木器厂。 下午加工了他挑茶叶蛋的箱子。 到时候担着箱子去卖。 木匠手艺没忘,加上箱子只是粗糙地打造,很快成型。 他现在正在跟田婶子继续搞好关系,因为他要从田婶子那里搞到厨房门得钥匙,他晚上需要在那里偷偷摸摸地进行他的“事业”,煮茶叶蛋。 孙子们那些小说重生都是高大上的卖歌,炒股,中彩票,搞互联网发家致富,到了自己这里卖茶叶蛋,张高兴觉得low是low了点,但这确实最适合自己的,资深吃货煮茶叶蛋,这辈子他就是赚钱也是奔着好吃的来的,能吃是福,想自己那时候人生大限,好几天都不能吃喝,那种感觉太绝望了,自己都没继续苟延的勇气,他们还给自己挂营养针,所以他张高兴临死之际,做最后一波的反抗了,不能饿死,让我病死吧。 “田婶子,今晚我就能做茶叶蛋了,你把厨房的钥匙给了一下,明天您啊,来上班了就吃茶叶蛋……” “行啊,高兴瓜娃子,明天婶子就等着吃你的茶叶蛋,看你手艺如何,这茶叶蛋我还是大集体之前才吃过,这一晃十多年过去,没有吃了……” “加油!” 田婶子双眼放光,满是期待地将厨房钥匙给了张高兴。 张高兴拿了钥匙,然后出了木器厂,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配钥匙,找田婶子借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只怕起怀疑,所以,他准备配把钥匙,晚上偷偷半夜去厨房进行他的事业,等赚钱了,他再在镇上租赁个房子,自己瓦锅,买搪瓷锅,不再借用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 但是现在,只得借了……自己还没家大业大, 必须得先借鸡生蛋才行。 后世好多大老板也是这么起家的,很多人本身一开始没有家业的,但是找到了路子,让别人的工厂给自己代加工,这个开厂的没工厂,但是却是赚得金银满钵,然后再真搞成自己的厂子,这样的人牛人大江南北在九十年代后如苍蝇一样,不断涌现,他们也成为最先富起来的人之一。 镇上配钥匙的是一个老头,他腿脚不方面,早年当兵的时候被炸掉了,下地肯定没戏,所以,他在镇上配钥匙为生,他按照划分是可以划分成个体户,但是这年代个体户还没有给你批,他是属于特殊行业服务。 所以,现在倒没人说这为精忠报国失去双腿的老头是投机倒把。 而且谁家都有丢钥匙的可能,他要不配钥匙了,这镇上丢钥匙的人家得天天砸门了,那门比钥匙贵多了,要是掉一次钥匙,砸一次,这家得多有钱,然后隔三岔五地砸门。 “老头,我配把钥匙。”张高兴道。 发现自己现在年轻的胳膊腿,不能再老头喊老头,张高兴再一次道:“老叔,配钥匙。” “好嘞,配钥匙要一毛钱。”配钥匙的老头露出露风的大牙说道。 “一毛钱是是吧。” 张高兴在口袋里摸了摸半天,摸到了两个五分钱。 将两个五分硬币叠在一起。 “老叔给您。” 拿到配好的钥匙,再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天都快要黑了下来。 天黑了,自己好做事了,什么时候,天不黑了都能好做事的时代也要快来了,那时候自己一定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张老头雄心简直万丈,大事做不做得成,他不知道,但是这辈子,他一定要去做,不能再白瞎一次这么宝贵的机会。 彭埠镇修造木器厂,一些工人在周末回到家里了,厂里住宿的人本来就不多,这下更少了。 当夜更漆黑了,一些不安分的公鸡不时发出一两声不安分的啼鸣来。 张高兴下床,悉悉索索地将藏起来的鸡蛋,茴香,八角,茶叶……转移到修造社木器厂厨房。 第十四章 三更灯火五更蛋! 木器厂厨房里,资深老吃货,张高兴哆嗦了一下,点燃了柴火。 这个入秋的季节,晚上还很是有些凉飕的。 打了一个咯噔。 要想茶叶蛋煮的香,煮茶叶蛋的工序一定不能少。 张高兴先在灶台铁锅里加了几瓢的水,先要将水烧开,他需要八九十度左右的水先浸泡茶叶去除生涩的味道。 厨房里柴火点燃。 土灶里一阵噼里啪啦,张高兴感觉有点暖和的感觉。 两瓢水很快开了。 张高兴将水舀到一个盆里,待水冷却一分钟,等水散热到八九十度,他再将茶叶放入水中浸泡了个十来分钟。 现在他继续朝锅里舀水,继续烧水。 这次烧的水更多,因为先前烧浸泡茶叶的水可没多少。 十几分钟后,张高兴将浸泡发壮的茶叶从木盆里打捞起来,放入锅中已然是沸腾的沸水中煮。 灶台小火继续接着煮。 此时张高兴一边煮茶叶,一边洗干净鸡蛋,因为有些鸡蛋上残留着杂物粪便之类的,虽然这年代不干不净吃得没病,但是在吃上,张高兴还是比较在意干净的,祸从口出啊,那病是从口入,后世大病过,就比较在意养生了,什么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天天喝枸杞,多活一天是一天。 他现在要卖茶叶蛋干嘛,他认为那就是要挣更多的钱买枸杞当归鹿茸千年野人生…… 前世那些子孙给自己买不起啊,靠子孙不如靠自己啊,张老汉感觉自己深有体会,看透沧桑,他们一个个都自己去忙自己的啦,自己能不给他们添乱就不给他们添乱啦,老了寂寞自己扛,病了自己知,因为他们没多少人再围绕自己啦。 看到有些大富豪他们老了子女在他们身边孝顺,羡慕啊。 虽然他们可能是为了遗产多分一些,但是自己都要走了,那些财又带不走,谁更得自己心,他们自然就多给谁一些,所以他们在自己老的时候都必须各尽招数对自己好,那么他老了也就不会没人陪啦。 张高兴一丝恍惚,立即对自己又很无语,自己这才多大啊,就怕老来再孤独,就想到那么远以后的事,太远了吧,可是他又觉得不远,毕竟人老过一次,这方面十分敏感。 茶香在沸水中香气四溢地飘出。 再分别分别放入配料,八角,茴香,葱片……,所有的香料配料全部加齐了,有些人做茶叶蛋可能并没有让所有的香料齐全,那样也是茶叶蛋,但是卤水不够,那么茶叶蛋就没那么香,只有所有料子齐全,卤水的味道才越香。 最后李均加入鸡蛋,再加水将所有的鸡蛋都淹没过,然后再次大火煮开。 过了十几分钟后,张高兴将那些茶叶蛋打捞出来,一个个轻轻敲碎蛋壳,只要破碎了就行,不分离蛋壳。 为什么要敲碎蛋壳,这是为了卤水能浸入茶叶蛋里。 没入味的茶叶蛋不是好茶叶蛋,很多人不爱吃清水煮的鸡蛋,因为没味,有的时候还带着蛋腥味,但是茶叶蛋有味道,很多人喜欢吃茶叶蛋,并且会选择有裂痕的茶叶蛋,因为裂痕按照一般人认为是煮了很久,味道都浸透进去入味了,其实那是故意敲碎的,当然也是为了达到入味。 这些鸡蛋敲碎放入锅里后。 再次加水锅里,继续煮了半个小时,张高兴将土灶的火熄灭。 这些茶叶蛋煮熟后需要继续浸泡在卤水里几个小时味道才会更好。 张高兴回到木器厂瓦房宿舍钻进被窝回笼觉眯上一眼。 待天明,这些茶叶蛋经过几个小时的卤水浸泡就都能入味了。 拂晓。 张高兴再次悉悉索索地从床上爬起来。 进入厨房开锅,继续添了一把火在土灶里。 当锅里白腾疼的热气再次溢出 张高兴闻到了令他陶醉的茶叶喷香。 拿开锅盖, 张高兴看到这些已完全入味的茶叶蛋,忍不住地想先要吃一个。 拿起一个已经染成深棕色的鸡蛋,轻轻剥开半个鸡蛋壳。 张高兴吃茶叶蛋喜欢剥一半,留一半。 不过许多人喜欢全剥开,觉得那吃得比较爽。 因人而异。 轻轻嗅了一下。 剥开的半个茶叶蛋散出的香气立即钻进鼻子。 没有一点蛋腥味,全然是清香的气味。 咬一口鸡蛋蛋白。 “吧唧!” 味道超出想象的好! 张高兴神情振奋。 浓郁的茶香混着这年代纯正鸡蛋的香味吞咽后那香气都还残留在口中。 里面得蛋黄在自己咬一口蛋白后也露出来了。 那是一种十分暖黄色。 “这鸡蛋黄贼好!” 这年代的鸡蛋蛋黄那真叫一个黄,特别得艳丽,后世稀罕的不那么纯正的土鸡蛋根本没有这个黄,这年代全是纯正无比得土鸡蛋,尽是吃虫和菜叶的,可没有后世的饲料参杂着什么生长素的。 看着就让他这个资深吃货很有胃口。 再吃一口鸡蛋黄。 “这第一次煮的茶叶蛋就是十分完美,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张高兴心里想道。 这年代,乃至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茶叶蛋都是好东西啊,在农村里更是最好的营养品,鸡蛋要么是攒着卖钱,要么是给孩子吃,有些人家鸡蛋给孩子吃的时候,得是过生日得时候,所以很多八零九零后小时候的记忆最快活的除了过年能吃很多东西,再一个就是过生日了,那时候有茶叶蛋吃。 平时家里舍不得吃,那天作为生日,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会慷慨地拿出茶叶蛋来。 茶叶蛋是他们记忆中最宝贵珍惜的东西。 比如后世刘京东回老家给给家乡六七百个老人现金直接每人一万元红包,大佬衣锦还乡发红包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多有钱,而是因为感恩当年那76个茶叶蛋。 他九十年代十八岁的时候背着76个茶叶蛋和村民凑给他的几百元血汗钱学费,他走进了校园,并用那76个茶叶蛋走向世界,当年他吃着茶叶蛋村里最好的营养,他多年后真诚地感恩那76个茶叶蛋的恩情,回报家乡,不仅是给那些老人发了儿子都可能没给过的上万元,更拉了许多企业在家乡投资。 有关这个年代茶叶蛋的故事说不完说不完。 他张高兴的故事,这辈子回首,也将从茶叶蛋说起,在夹缝年代里卖茶叶蛋,做生意的故事。 “卖茶叶蛋咯,好吃喷香的茶叶蛋。” 第十五章 出摊啦! “我们公社新做的茶叶蛋卖咯。” 彭埠镇一家集体棉厂前,张高兴担着特质的木箱,吆喝了两句。 以公社的名义卖,虽然他其实就是自己卖。 反正没碰到熟人,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 除非遇到自己公社生产大队的人,那他被认出来那就比较倒霉了。 一个不好,自己得被乡下公社得人提回去,然后全生产大队的人都要戳他了。 此时。 他担着的木箱里一边一个木桶,木桶里是热卤水。 木桶周围放了一些破烂的旧衣物严实地放在木箱里面,木桶有盖,箱子张高兴也做了盖子,这都是为了保温,茶叶蛋温热的最好吃。 棉厂上班的女职工们听到自己卖茶叶蛋纷纷注目,一些四十多岁的大婶子们停步。 大集体之后,她们很多人没吃过茶叶蛋了,吃不好穿不暖的年代能吃上鸡蛋就是豪华加餐,想口味估计你就别想了,茶叶蛋耗费的配料那么多,要让全公社,全生产大队的人都吃上茶叶蛋,那得耗费多少香料,所以生产队,公社厂子你要让所有人一顿都吃上茶叶蛋,那个显然不能了。 “小伙子,你们公社还能做茶叶蛋啊,你们公社真是很有口服。”大婶子不敢置信地道。 “嘿嘿,大婶子,我们公社厂子效益不大好,养了不少鸡,下了不少蛋,鸡蛋卖不出去,我们公社就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我这茶叶蛋可好吃了,我这买茶叶蛋不要票,大婶子来几个?” “好久没吃了,我来两个。”大婶子张头往木箱里望。 “好嘞,给你拿两个还是热火火的茶叶蛋嘞。” 木桶盖掀开,一股热气跑出来。 茶叶蛋的喷香扑面。 “小伙子,多少钱?” “一个两毛,两个四毛。”张高兴笑着说道。 “这么贵!” 大婶子脸立即变色了。 “大婶子,这真不贵,鸡蛋的价格这您肯定知道,这茶叶蛋香料要买茶叶,八角,茴香,葱……您给我算算那些多少钱,我这茶叶蛋根本没赚多少,你算算,是不是这个理。” 大婶子想着自己如果做两个茶叶蛋,要买齐那么多香料,那绝对要超过六七毛以上,甚至都做不了,现在自己四毛买,相对于自己做,真不亏。 张高兴见说服了,心里舒出一口气,这做生意看来不止买和卖,还得一张嘴能说,前世骂那些卖东西的奸诈和套路,赚老头不少,但是轮到他老汉自己做生意,他才明白,做生意那不叫奸诈或者套路,那是灵活。 卖东西买东西,你情我愿,因为你要买,你要用,那个钱还得他们赚,因为商人来卖,他们没卖,你可就享受不到那些方便好用或者好吃的东西了。 而且自己起早摸黑的做茶叶蛋,又是县里跑买配料,这是付出,赚一个茶叶蛋一毛钱,多吗,不多,自己这担了相当大的风险,弄不好名声就没了,是人家眼里不好好挣工分的二流子,是投机倒把,跟那些贩老鼠药的一样。 而且跟大婶子算的成本账也没错,不过那位大婶子疏忽了,自己的那些香料可不止做两个鸡蛋……那些香料钱陈本摊起来其实没有多少。 可是他能那么给顾客算吗,当然不能,那他就是张傻子了,而且还是真傻子了。 想到前世有小贩卖东西给自己时,少收几毛钱,他张老汉高兴得要命,他觉得做生意也不能太死板,说什么价格就是多少价格那是大家都知道的超市了。 没人情,机械化模式。 现在自己做生意环境不同,不能超市模式,自己需要口碑。 “大婶,你是我第一单生意,我小张以后还要多承婶子宣传给点口碑,我这只收您三毛八,少收您两分钱。” 两分钱后世掉在地上都没人捡,但是这年代两分钱,那让利是不少了。 刚嫌弃贵的大婶,立即换了脸色了。 很是爽快地付了三毛八分钱。 张高兴得茶叶蛋生意开张了,喜大曾奔,后面陆续来了一些棉厂上班得镇上居民,不少人早饭没吃,这年代很多人其实都只吃两餐,不是后世懒得起床吃早餐,而是压根舍不得吃,少吃一餐全国人民节约好多粮食,多养活很多人啊。 在棉厂张高兴得茶叶蛋卖了九个出去,没有自己想象那么夸张,这棉厂很多人嫌弃贵了,毕一个两毛钱,两个那就四毛钱啊!这不是那个女人都那么败家,而且这年代的女人压根都不太败家,镇上的消费水平也并没有那么高,两毛钱一个茶叶蛋很多人都是尝鲜地买上一个。 不过,第一次早上就赚了九毛钱,张高兴还是十分振奋,因为他一天在木器厂干活拿的日工资都还没这个数呢! 接着他奔向下一个地点。 镇汽车运输公司那里。 汽车站那边司机是这个年代红火的职业,他们工资高,福利好,他们比棉厂的消费力更强,而且茶叶蛋冷了也可以吃,他们司机路上饿了吃茶叶蛋,没有比这更有营养美味了。 所以,张高兴将目光盯向那群生活方面属于高层次的“一群人”,那些富翁们。 再次来到汽车站,张高兴忍不住地想起那天的甜蜜,那天,他和赵高红妹妹他俩紧挨着坐在一起,各自各的兴奋,那去县城的旅行,是自己来到这世界现在是最美好的一段难忘经历。 在彭埠镇汽车站,货车转运场,张高兴赌对了。 他的茶叶蛋直接卖得脱销了。 最后还剩下几个茶叶蛋,他是留给赵高红的。 木器厂宿舍也留了一些,那些是给木器厂跟自己关系好的一些人。 中午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一些人加餐了。 张高兴给田婶子,自己的师傅候工,朱厂长,还有宿舍的几个工友都给送了茶叶蛋。 他一早就出去了,这是嘱咐二狗子周耀天代替他给的。 田婶子真没想到张高兴做出了茶叶蛋,还做得那么的好吃。 不过张高兴现在在彭埠镇高中门口。 等赵高红妹妹中午下课。 他要送俩个蛋给她。 “俩蛋”,张老汉下意识有点古怪的感觉。 镇高中下课铃声响起来了。 俩蛋张高兴感觉……卖狠了,应该多留几个蛋的,他看到赵高红和一个女孩挽着胳膊,那得是闺蜜之类的吧,赵高红不给对方一个,是不是显小气了,张老头他心里有小气眼,但是又最怕别人说他小气,六十五岁以后,要是谁说他是小气老头,他一定跟人家红脸急的。 第十六章 神州大地上叱咤也比不上她的欢喜! 近了近了,赵高红走得更近了。 “高红,高红,这里!” 张高兴向其招手。 引得无数学生看向他。 那人是谁啊,竟然喊镇学高中的金花。 赵高红也看见了张高兴,兴奋地挥手回应。 赵高红不知道和她身旁女孩说了什么,对方捂着嘴巴笑得十分开心似地离开了。 “嗯,这下俩个蛋都是高红的了。” 张老头心里想到,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被高红的同学说小气了,老头的心呐,那些年太敏感多了。 又可能是太在意赵高红,然后希望自己也能在她的闺蜜面前好好表现,但是现在不用他犯难了,小妮子把对方支开了。 “高兴哥,你怎么来我们学校这里啦?” “嘿嘿,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呢!” 张高兴拿出茶叶蛋。 “你现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吃些好的,来,这是两个茶叶蛋。” 那天自己给了高兴哥很多票,高兴哥说自己要做茶叶蛋。 没想到高兴哥真做出来了! 她崇拜地看着。 “高兴哥,这真是你做的?” “嗯,当然我做的,所以送给你尝尝,你觉得好吃,我还给你送,嘿嘿。” 彭埠镇高中门口。 张高兴给赵高红就是麻溜地剥开一个茶叶蛋,大庭广众之下,再一次吸引了更多驻足学生的目光。 赵高红可是大家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有气质更有身份,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吉普车送她回校。 那吉普车在这年代坐的绝对都是县上的大人物。 那个车对于镇上大多数农村来的孩子,他们连走近停在路边的小车看里面都吓得不敢去。 她就是同学眼里天仙一般得人儿。 没想到,她今天和一个挑着担子的青年关系那么好,那个人是谁,他怎么和赵高红那样的天仙打得是那么得火热。 “高兴哥,真的很好吃呢!” 得到赵高红得夸赞。 张高兴心乐炸了。 她觉得高兴,张老汉就最开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我再给你送。” 张高兴高兴地离开,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高兴哥那可爱的模样,让赵高红忍不住笑了,现在赵高红心里很甜很甜。 高兴哥专门给她送茶叶蛋吃,小时候那个对自己十分好的高兴哥哥又回来了呢。 不因为自己是干部子女自卑,不因为其他原因再躲避自己了。 在这神州大地哪怕叱咤,张高兴觉得都没给赵高红送茶叶蛋她吃得高兴心里的欢喜。 昔日他张老汉的心随着这次重生,那曾腐朽了干柴的熄灭了火焰的心,已经再次被点燃,正不断熊熊地燃烧,也燃烧到一个少女的心里。 他们此时互相感受着那份他们现在看来还不能说的情愫。 此时,张高兴他屁颠屁颠地从彭埠镇高中离去,中午回修造社木器厂赶趟吃饭,下午他准备再去买生鸡蛋,感觉自己这生鸡蛋他老去供销社购买不是个事儿,自己量大,没优惠不说,还容易引起人主意,他想跟养鸡比较多的公社签订长期收购生鸡蛋的合同,价格上肯定能够优惠一些,而且不需要怎那么多鸡蛋票。 赵高红给自己的鸡蛋票再多,那也是个人家庭的票,自己做茶叶蛋生意,那鸡蛋票根本不够。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 “谢谢田婶子还给我留饭了。” 张高兴赶到木器厂厨房的时候,田婶子已经在洗碗了,但是田婶子还给张高兴给留饭了。 “田婶,我以后发达了,你以后养老不用操心,到时候我也给你送终,送大大的花圈,让你在十里八乡都倍有份。” 不知道张高兴说出来会不会田婶子截下饭碗。 他扒拉着饭。 “高兴瓜娃子,真没想到,还真叫你做出了茶叶蛋,我吃了,真是好吃。” 得到了表扬,张高兴道:“田婶子,我以后还做给你吃。” “那多不好意思。” “我借用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这事情,田婶能给我保密,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 张高兴给出的茶叶蛋那对于田婶他们那是拿人手短,他这段时间还需要借用修造社厨房,等他做了点时间之后,还是要出去弄,但是现在没条件。 给朱厂长好几个茶叶蛋也是希望他能为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天,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不必寄居在这修造社木器厂的厨房里偷偷摸摸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当神州大地知道如若不改革,人民生活只会更加得贫困,当人们发现神州大地这年代的所谓“资产分子”,越批越多了…… 春天的故事在一位老人的挥手下。 生意人的春天就到了。 那是一个大发展的时代,一个大有可为的时代,一个潮水涌起的时代。 在修造社吃完饭,张高兴又离开木器厂,前往石桥公社,那里有公社有片山林专门做养鸡场的,早年很多镇集体厂子还在那个公社签订专门的鸡蛋供给协议,只是后来,镇上的集体产业都不经济,鸡蛋吃不起了,逐渐地停止对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 当然也还有一些效益比较好的单位,镇里的医院,机关单位的,他们依旧还在采购石桥公社养鸡场的鸡蛋,那里的鸡蛋个大蛋黄更黄。 石桥公社养鸡场。 周场长现在愁眉苦脸。 石桥公社书记问他能不能继续干了,今年上半年养鸡场鸡蛋的收益惨不忍睹,镇企业从去年开始就对石桥公社养鸡场的鸡蛋陆续减少甚至停止采购。 他做了很多工作,让社员更加细心喂养母鸡,那些鸡蛋每一个都清洗十分干净,他周某人敢挺着胸膛说自己场上的鸡蛋品质那绝对是没话说,鸡蛋倍儿大,鸡蛋倍儿香。 但是销量就是不行。 他对市场也调研了,发现了问题,是镇上的集体产业不行了,它们于是开始进行厂子成本减少,在吃上也是缩减,陆续减少了鸡蛋的采购,甚至一些镇集体企业是停止对石桥公社鸡蛋的采购。 但是公社书记不问原因,他给自己十天时间,若是还没想出办法来,就要让自己失去这份肥差。 突然门被打开。 思维被打断,他一阵恼怒,但是看见来人,他的怒意消失,这是自己的下手,一般不会毛手毛脚的,肯定是有事情。 周民进问道“小吴,有什么事情吗?” “周场长,镇上修造社木器厂有人来了,恢复对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木器厂的代理人想和周场长谈谈。” 吴性青年的话语让周场子猛地心神一震。 这人是来救自己“命”来了。 “快请他请来。” 第十七章 “免死金牌”介绍信! 来到石桥公社养鸡场。 看着鸡场里那成群结队的大鸡和小鸡,个个都是倍儿精神。 “好好长啊小家伙们,多多给我下好的金蛋。” 张高兴心里想道,他已经把茶叶蛋作为他这辈子人生的第一桶金了,就靠这些母鸡们了。 这些小东西啊,张高兴看着它们莫名地笑。 这让过来喊他的小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同志怎么对鸡屁股发笑啊! “修造设木器厂的同志,我们场长喊您过去。” “哦,好的!” “你好,你好,修造社木器厂的同志,你贵姓。” 这个家伙也太年轻了,估计是什么彭埠镇厂长的什么亲戚。 不过这年代张高兴虽然看着年轻了些,但是从小干农活,又在彭埠镇修造社抡斧子拉锯两年,面皮可一点不嘻皮嫩肉,看做就很成熟,完全不是后世十六岁少年能比的,不然这年代十七八岁就能结婚啊,他们在庄稼地里干活得早熟。 “周经理你好,我姓张。” “张同志欢迎你来到石桥公社养鸡场,我代表石桥公社养鸡场全体同志热烈欢迎你!” “周场长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小吴,快点给小张同志泡壶好茶!” “谢谢了,谢谢了。” 接着。 张高兴和周场长热络了一波,说了些家长里短的,东扯西拉的,比如周场长什么亲戚也姓张,一问张高兴的辈分,是一个藤上的瓜。 彭埠镇就这屁点大的地方,肯定是一根藤上的瓜啊,但是周场长说他亲戚是隔壁县的,隔壁县的,哦!那就不一样了。 从十八代祖宗的问题回到眼下。 “张高兴同志,你们修造社木器厂恢复对我石桥公社养鸡场鸡蛋的采购,这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这年代的镇集体领导都是这么真诚嘛,都这么兜底,让自己没试探就摸透了底,这做生意,张高兴上辈子只看到“猪肉”,没见过猪跑,他做生意其实也是头一回,本来以为要以后学什么孙子兵法,什么谈判营销策略等等来充电,但是现在那里的要什么孙子兵法,什么谈判策略,人家直接给你撕拉了,然后让你看。 这个还未大浪淘沙的博浪的神州大地,看来这年代集体产业管理者缺心眼呀! 张老汉道:“周场长,既然我解决了您的大问题,你这鸡蛋价格可得便宜一点,我们木器厂以后天天来采购鸡蛋,而且量大!” “优惠自然是当然的,不过修造厂木器厂原来在我们场采购的也就三四十个鸡蛋一次,只能便宜五分一斤。” “周场长,如果每天采购一百个,十斤以上新鲜鸡蛋呢,我们木器厂以后的鸡蛋都是由我来代购大批量的,您这不给出好价格,我可就到别的公社鸡场去了。” 这后世卖猪肉的套路,张老汉用上了,你要不给我便宜一点,我就去别人家摊位去卖去了。 有时候这招还很好使的。 周场长一听,瞳孔变大。 公社书记要求其十天必须再续约到新的单位,每次采购达到三十个,他的这份肥差才能留住,但是现在张高兴同志这每天可采购一百鸡蛋,远超公社书记给自己下达的任务,这一个单位抵得上好几个单位对鸡蛋的采购需求,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同志说了天天! “张高兴同志,千万别到别的公社去采购,我给你最大的让利,你在供销社绝对找不到这个价格的鸡蛋,我给你七毛一斤。” 市场上价格现在是每斤鸡蛋八九毛,这让张高兴每斤鸡蛋能少一两毛,一天他买十斤,这一天他就少花一两块,这比他在木器厂一天的工资还赚得多哩! 这让步得张高兴都感觉多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公社那还赚个屁啊,完全保本啊,不过其实还是赚得,毕竟公社养鸡这年代不用吃饲料,吃得是山上得虫子,还有猪菜,那些根本不费钱。 “那周场长,就承蒙关照了!” 张高兴喝了一口茶后说道。 他跟周厂长商议了交易的方式。 以后修造社木器长的鸡蛋都由我个人来替单位采购,周场长不用安排人往我们厂送。 张高兴以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的名义采购,但是钱完全是以自己出,只是挂靠单位,这年代不挂靠个单位,你个人一次性采购这么多鸡蛋,很难不叫人怀疑是投机倒把啊。 周场长一边听着一边记下。 这办事认真的模样,让张高兴感觉这时代人的态度应该让后世小年轻们好好学学。 一个个不脚踏实地,就想什么也不干的一步登天,不知道爷爷都是从孙子做起的,都还没黄呢就想一个个当爷了。 年纪轻轻就知道装犊子。 此时不知道装犊子的是谁…… 看到张高兴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浅了。 周场长立即提醒下手道“小吴,愣着干嘛,快继续给小张同志添水。” 这边谈妥之后。 张高兴和老周同志继续还在唠嗑着。 “周场长,听你的意思公社养鸡场鸡蛋销路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唉,这个问题从去年就开始了,今年更是下滑的惨烈。” “这样啊,周场长我们木器厂采购鸡蛋那么多,其实这里面你也应当能看出来,我们修造社木器厂根本消化不了那么多。明人不说暗话,周场长,我可以在县里为您拓开销路,把公社鸡场的鸡蛋消化掉,不过你需要给我石桥公社允许我销售石桥公社的介绍信,不然您知道的,我也没办法给您销路。” 张高兴第一次卖茶叶蛋就是打着公社鸡场名头卖的,这要是真遇到什么人查,作妖自己,那时候自己拿不出介绍信,自己就得当场现形了,这介绍信就是张高兴今天除了买鸡蛋之外,最重中之重的事情! 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介绍信可是相当于免死金牌啊! 以后他卖茶叶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石桥公社养鸡场的名头,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小贩子。 这个出门都得靠介绍信的时代啊,这个做生意不挂靠公社就是投机倒把的时代。 按照规则很重要,虽然他只是卖点茶叶蛋而已。 第十八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不过有了介绍信也不是万能的,这个贫下中农最光荣的时代你还得低调装孙子,装犊子绝对死得贼快。 张高兴作为老汉,这方面倒是挺有警惕谨慎之心的。 人越老越小心没办法阴沟河里被蛇咬翻得太多了。 疼啊。 多揣一份介绍信,张高兴心里就踏实一分。 他不想劳教,不想被拉到公社门口接受全公社社员的口水吐沫星子。 一股脑将今天早上的一张张毛票,硬角分币,张高兴掏出来买生鸡蛋。 不是一张十元钱的大钞吗,这么多毛票。 养鸡场的会计大爷楞了一下,然后就老老实实地数起钞票算盘操起来。 一毛五分二分的加起来。 五十多个茶叶蛋卖了十块多一点。 这回张高兴可以买十四斤多鸡蛋,差不多得有一百一十多个鸡蛋了,这比上次八块多钱买生鸡蛋要买得多得多,一是因为自己的钱多了两块,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生鸡蛋得价格才七毛,比供销社的鸡蛋便宜了不少,这生鸡蛋自然拿的就越多。 这回茶叶蛋除了送赵高红,张高兴小气了不准备再送其他人,其他人后续也只能偶尔送,意思一下,但是高红妹妹他不会小气,他天天送,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一日三餐地送去。 这一百多个鸡蛋,全部做成茶叶蛋就是二十多块。 张高兴忙碌到下午,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倒头就又是再睡。 一直睡到下半夜,又开始了他的悉悉索索暗夜活动。 煮茶叶蛋。 茶叶蛋的生意一切上路之后,张高兴每天开始平稳地卖茶叶蛋。 卖了几天,他从原先的一个月工资本钱,到第三天,就开始净赚了34元,这时候其他配料还有一些,但是茶叶没有了。 张高兴花了五元钱在供销社买了茶叶。 买的是那种陈茶叶,这种茶叶那味汁做茶叶蛋最好,很多人喜欢喝新茶,张高兴感觉不可思议,新茶有什么好的,陈茶的味道那才叫一个香。 陈茶叶买回来以后,张高兴兜里现在还有29元,再次前往石桥公社养鸡场拿鸡蛋,这一次他买了更多的鸡蛋,差不多一百五十个。 因为前几天的茶叶蛋每天都能在镇上卖光。 一百五十个鸡蛋花费了13元,口袋里张高兴剩下了16元。 当这一百五十多个茶叶蛋再次全部出手后,张高兴的资金却居然达到了惊人的46元。 真是倍儿爽! 四十六元啊,这才几天,就赚了自己两个尿血地干才能得到的工资! 这一月做下去那得赚多少啊! 他感觉之前做木匠学徒那尿的血都白瞎了,真不值钱。 此时,张高兴也发现,自己其他的配料也快要用完了,在卖完今天的茶叶蛋之后,他去镇上买了其他的配料,镇里有的都在镇上买,然后也多买了第三天的鸡蛋,一次性买这么多鸡蛋,张高兴清空了一些石桥社养鸡场的鸡蛋库存,这让石桥公社养鸡场周场长直呼自己的肥差这次算是保住了,他抱住了大客户了。 在石桥公社买好鸡蛋后,回去的路上,张高兴心里再次继续明天中午去县城里购买剩下镇里公社缺少的配料。 这天,张高兴再次卖了一百五十个茶叶蛋,身上再次是30块进账。 这一次其他配料他直接花了22块将够用一段时间了,今天去县里他准备也将买更多够用的镇里没有的香料。 有时候你越着急,事情越慢,今天打算去县里的,早点卖完,但是这天,他卖茶叶蛋卖得比平时晚了些才卖完,他来到彭埠镇高中门口。 以前是自己等赵高红, 今天赵高红却是在那里等着自己,远远地看着她鲜活的站在那里,背对着阳光,金灿灿的。 走近,张高兴赶紧阳光在赵高红身上是流动的,就像是一股金色液体熠熠地环绕着她。 她转身…… 张高兴感觉到一股带着阳光香味的气息铺面而至。 “高兴哥!” “嘿嘿,还以为给你惊喜,没想到你那么敏锐,发现我了。” 张高兴见自己小心翼翼的,还是发现了,有点尴尬地挠头。 “嘻嘻,你身上都是茶叶蛋的味道,我鼻子再怎么不济,也肯定能第一时间闻到呀!” “哈哈,原来是这样子。” 张高兴恍然大悟。 这些时日倒腾茶叶蛋,他的确是将自己弄一身得茶叶味道了。 “高红妹妹,今天我晚了一些,等了我很久吧。” “等很久也要等呀,谁让我馋嘴高兴哥的茶叶蛋呢,嘻嘻!” 尽在咫尺的人儿,上辈子自从长大之后,两人还未这样再次走得这么近过。 赵高红的眼睛很美,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她的睫毛也很美,弯弯的翘起,鼻子也好看,虽然不是那种挺,但是配上那红艳艳又樱桃的嘴唇,特别的一种美。 张高兴有点看痴了。 应该说是看醉了,一时间眼前朦胧,他内心砰然心动,对女性美丽的砰然心动,前世早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他这一次感觉到全身有一股能量,想要冲上去。 来一个……他前世梦寐很久的亲密接触。 可是。 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告诉自己要矜持。 现在还根本不是时机。 赵高红的家庭和条件早已经不是昔日的时候了,他需要有步骤,有耐心,要忍地进行自己的“狼计划”。 这个狼计划里自己需要成长起来,需要有面对赵父的勇气和能力,上辈子痛苦地认识到差距,直接退堂鼓,一切源于自卑,一切源于自己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学历,统统一切都没有,和她俨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辈子再回来,他心里有了长远的狩猎计划,让自己变得有钱,在城里买房成为城里人,参加高考将自己的学历提升……他要做到配得上她的时候才能拥有她的机会。 现在冒出就想亲吻的想法,张高兴知道自己这是操之过急了。 “高红妹妹,给你的茶叶蛋。” 这一次他递给她的时候,因为分神,想得多,他一下子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指给他猛地一种触电的感觉。 …… 给赵高红再一次送完茶叶蛋的后,张高兴赶往车站前去东杨县城。 东杨县城,你大爷我又来了,哈哈哈! 这是张高兴重生后第二次来东杨县城,他现在太高兴了,在车上乐呵了一路,先前他碰到了她的手指,他现在整个人有一种十分亢奋的感觉。 其实东杨县城里茶叶蛋会更好卖的,销量会卖得更多,因为这里人口多,一天到晚都可以卖,绝对都有人买,但是张高兴舍不得离开彭埠镇,不是因为彭埠镇修造厂那好活,而是在那里可以天天可以给亲爱的人儿送茶叶蛋。 第十九章 给钱我跟你急! 有一个未来的目标。 总让人欢欣鼓舞,就像飞向火光的飞蛾,甘愿做烈焰的俘虏,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谁能说得清,苦就是甜,甜也是苦。 不论是追求事业的征途上,还是追求爱情的道路上。 张高兴在东杨县城采购完足够大半夜的香料回到了彭埠镇。 天色这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赶紧回宿舍眯会一会,因为夜晚他需要再次深夜爬起来干活,他必须保证自己充足的睡眠,保证自己得到足够的休息,年轻的时候虽然精力旺盛,但是也不能太糟蹋身体,既然半夜睡不好,他那就要睡得早,保证自己的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 第二天早上和一上午去了镇棉厂门口,汽车站,货运站,以及一些其他的集体厂门口,将茶叶蛋再次卖完,张高兴准备去镇高中的时候,好像被两个人盯上了。 是谁,为什么要盯着自己,是自己公社的人吗,还是什么人? 见自己卖完了,那两人也不再跟着自己,张高兴反跟踪了一把,那两个人在讨论。 “那小子赚得不少,这茶叶蛋感情很好卖。”其中一个年纪似乎大一点的人说道。 “是啊,二头哥,咱俩一起也干茶叶蛋呗,地里的那工分我不想赚了,到处都是磨洋工的人,我们一家靠我那点工分钱,老母和一窝娃都在嗷嗷嗷了。” 任何一个行业,能赚钱了,一定会有模仿者的出现,如果是暴利,那就是无数的模仿者蜂拥而上,这在神州大地尤为如此。 “小样”。 这是打主意要跟风自己卖茶叶蛋啊,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学自己,不过张老汉认为,他的茶叶蛋的技术可不是那么好模仿的,他们茶叶蛋品质不如自己,他们跟风自己但是绝对比不过自己。 不过他们真是学得快,因为自己这才卖茶叶蛋几天呀! 张高兴心里开始给自己上了一根弦,竞争者将会出现,他的茶叶蛋以后品质一点不能马虎,我这个茶叶蛋好才能打败他们。 张老汉心里已经跟刚才那两个小兔崽子打了一场心理战,想抢老汉的生意,你们还嫩着哩!到时候仍旧是我张老汉在这彭埠镇赚大头,你们赚小头。 彭埠镇高中。 张老汉再次给赵高红送茶叶蛋。 “高兴哥,这是这个星期你给我茶叶蛋的钱。” 赵高红这要给自己钱! 自己可不是对她做生意,她怎么能给自己钱! 他感觉到自己对她的好被伤害了。 “高红妹,茶叶蛋是高兴哥请你吃的,你给我钱,我跟你急!” 他有点不高兴了,他是诚心诚意地给赵高红送茶叶蛋,这是他的心意,这是他张老汉对她的一种爱的表达。 谈钱那就俗气了。 赵高红给自己那么票的时候她要钱了,他也没给她钱啊,他不见外,为什么她要见外呢! “高兴哥,我怎么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白要你的东西呢,高兴哥家里也不容易,不然高兴哥也不会辍学……” 赵高红眼里心疼自己,这让差点急眼的张高兴心里好受了一些。 “以后再也不许给我说钱的事情了。” 张高兴将钱塞给赵高红的手里离去。 张高兴生气了,赵高红感觉到了,而且接下来的几天都感觉到了。 张高兴每次来就是塞给自己,然后他就走了。 那一次谈钱似乎伤了感情一般。 小老头还很记仇哩。 不知不觉之中,张高兴这些天卖茶叶蛋在第十天的时候就赚到了他卖茶叶蛋的第一个百元大关。 第二十章 啊!最始的地方! 1975年下半年,一些从前那么热爱集体的老实农民似乎不那么热爱那个曾那么热爱的集体生产队了。 社会的风气开始悄然在变化。 庄稼地很多磨洋工,开小差的庄稼汉子。 干半天活,没淌一粒汗! 一路庄稼地里能见不少这样的汉子哩。 人们劳动的积极性开始变得不那么激情起来。 凭什么自己那么拼命的干,村里的二流子谁混日子的干,和自己拿一样的工分,这干得根本没劲。 这种情绪一发作,很多人似乎都跟着传染。 还有这年代村里的各种小人物突然变得红火了,他们轮番在生产队村里瞎搞,夸夸其谈大话连篇不切实际,却个个人五人六的。 由他们来主事。 造成现在的庄稼地里有些野草跟禾苗一样的高,于是公社粮食产业开始年年减产。 农闲时吃稀,农忙时也吃稀。 生产队粮食完全不够社员分,甚至要开始吃国家粮“救济”。 一些老人都是直摇头,那些人天天喊着激情的宣传号,但是那集体的土地都在瞎糊弄,当儿戏,看看地里啊一点底肥不施,庄稼地都是大块的土疙瘩,那是种庄稼嘛! 彭埠镇张家河村。 张高兴出生儿童时代长大的地方,这里偏僻,在古老神州大地万千村庄里一丝都不起眼。 中午,张高兴借了木器厂副厂长的自行车,花了两包烟和几个茶叶蛋,他今天下午回趟家里,本来以前早就将修造社工资送回家了。 这一次,他去做茶叶蛋生意了,本来寄给家里的钱也没寄,这番他准备亲自回来,顺便看看这年代的家,这年代的家,那记忆是苦难,很苦,都有些遗忘细节了,但是他绝没忘记,往昔仿佛在昨日,哪怕他经历后来那么多个时代,什么野性时代,草莽年代……互联网时代,万众创业时代……他没有忘记这个夹缝年代里的这个家,有他童年的地方。 一路骑车在乡间小道上。 路上看到了一人,感谢有些熟悉,然后张高兴立即是认出了他来。 那是村里的富贵叔,这老爷子当年高寿啊,活到了九十好几啊。 现在他没有佝偻,头发也没掉光,时光的这种倒流,让张高兴感觉真是神奇。 “富贵伯!” “哟,是高兴瓜娃子呀!” “高兴娃子,你这是发达了,你竟然骑着自行车,这家伙得两百块吧,啧啧,还是当工人有出息哦!” “嘿嘿,富贵伯!我也不知道这自行车多少价格,因为这不是我买的,这是我借骑一下的。” “哦,不是你的啊!” 老汉脸色恢复了正常,他刚才还十分惊讶呢,这娃子家房子都快倒了,竟然用钱去买自行车,那不是败家吗,他正心里十分瞧不起,不过随后的话释怀了,这孙子当了工人也买不起自行车。 自己想多了。 不知道老汉刚才心里所想,作为目前是晚辈的张高兴,得主动跟长辈招呼。 你要不招呼,估计后背脊梁骨在村里都给说烂,这年代十分可劲重视这些称呼辈分。 村里人在意这个,人家认为你成为了镇里的工人,你就瞧不起人了,你就是有出息也就那样不是个东西。 “富贵伯,你这是从公社市场回来的吧?” “对呀。高兴瓜娃子,富贵伯偶尔也去镇里的早市,那里菜的价格卖得高一些,本来我还想去找你哩,不过怕你们厂忙,就没去,你现在是工人了呢,真是有出息了,想前几年你还是那么个臭娃娃,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嘿哈。” 老汉不断强调张高兴工人身份和出息。 去年年初张父托人找关系让张高兴进了镇上修造设木器厂,这对于高家河村的人来说,这是高升了,那孩子从农民变成了工人身份。 前世。 随着修造厂木器社不久后倒闭,张高兴又回到了村里,又成为了农民,农民木匠,所谓工人的身份随风飘散。 本来是正面教材,又变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混什么混,混回来了。 他们家本来是村里大家觉得会日子过得好得人家,失去了工人的铁饭碗,再一次又成为极为贫困的家庭。 这富贵伯家就不一样,他们家在他记事以后,一直都是日子过得很红火的人家,不过晚年要差一些,因为他那个末头儿子并不太成气,成天游手好闲,那里有牌桌那里就有他,儿子那样,孙子还能好,所以一代不如一代。 不过,在现在他家日子实在是好得不得了,在其他人家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们家还有菜能往公社早市去卖,一切因为他家的自留地多。 而自留地多是因为他生的女儿多,女儿嫁出去了,但是他还占了出嫁女儿的自留地,本来女儿出嫁自留地要划出去,在女婿家那头集体多划出,但是老汉没让女儿的自留地划出。 六个女儿已经出嫁,那些自留地他都拽在手里,出嫁了自留地老汉都扣着,老汉对女婿们都是很凶的样子,本来有女婿要过,但是被老汉的凶样子给吓退了。 现在,他张富贵对集体的活一点不上心,都是让剩下还未出嫁的两个女儿强老力去挣工分,而他则是留在自家的自留地里干活,他自留地的庄稼那个叫好,墨绿的大葱,雪白的圆萝卜,青青的麦苗,与集体生产队的庄稼相比,那就是艺术品和粗布的差别。 他经常到公社早市上去卖些钱,收入还不错。 他们家的房子现在也是村里最好的,八个女儿,他让她们只是念了个一二年级的小学,有的甚至没读,然后就都给他挣工分,他家的房子就是女儿们一个个工分挣出来的黄砖瓦房,可是村里的独一份,他只让他的末头儿子还在上学,在他眼里,女儿书读多了有什么用,那还不是人家的人。 当老汉夸赞自己当了工人后,自己家要越来越红火,张高兴笑着道“富贵伯,我们家日子紧巴巴,土瓦房都快塌了啦。” 这老头喜欢笑面虎,你要得罪他,他喜欢背后给人编排,张高兴对这富贵叔热络,但是心里却是有墙,不要得到他什么夸赞,不要在背后说道自己啥就行。 这老头没两下子,能在村子里红火咯。 礼貌地热络完,告别老汉,骑着自行车,张高兴飞速抵达张家河村,那个还未新农村建设推倒的破旧村庄,儿时最快活的地方,啊,最始的故乡! 第二十一章 人间烟火归来是少年! 二八大扛自行车欢快地在颠簸的乡道上骑行着。 如同张老汉上下颠簸的心。 又可以见到爹娘了,还有爷爷奶奶,以及老祖宗老祖母。 那个清朝时期出生的老人,经历了大清,民国,到如今,可谓是活得够久的三朝老人。 现在的她真只是活着了,瘫在床上,整天在梦游似睡非睡的那种。 前世一个个送走他们,觉得他终于可以潇洒了,没累赘了,当他们接连二三的离世,张高兴才知道如果他们还在多好,他们只要还能出气,他觉得世界就没有比那更好的事情了。 很多时候,只知道彻底失去了,才知道有些东西的美好,老祖母啊,老子啊,老娘啊,儿子也会用智能手机了,也能跟孙儿视频了,那些玩意你们要是还在,你们一定也会很稀奇的。 老子啊,老娘啊,老祖母啊,以前你们跟人家打架争破头皮的宅基地在新农村建设全给推成了地…… 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只能老了,佝偻着身体,坐在坟头上叨叨。 那一叨叨啊,叨叨,人就更老了,有人开始就说自己迂了。 村头。 “麻秆,麻秆,你回来啦!” “浑呐,我回来了,你不知道你那拄着拐杖的样子真丑。” 张大浑,这是村里最高的人儿,哪怕后世营养跟上来了,张家河村都没有出现比张大浑高的人,他身高有一米九好几,基因变异太厉害了,后来他老了,驼了,加上脊椎的毛病,不再是村里最高大的人,他那简直成了一个行走的数字7,他张高兴都比他要高了。 “麻秆,你说啥,拄什么仗勒。” “嘿嘿,没啥,你就当擀面杖听好了。” 这老小子一生干活都舍得吃苦,虽然那么高,但是下得去架子,以后他张高兴干事业,他十分愿意带着这浑。 这人高马大得往你身后一杵着,那一般人也得掂量着是不是这大个子的对手。 张高兴越进村,熟悉的人越多了,那些失去的面孔都先活地在自己的面前,而且都还那么年轻,是那样的亲切,前世张家河村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了,家家是两三层的楼房,家家都有电视冰箱……可是味道却不对了。 张老汉那时候发现自己村里的人他越来越不认识了,认识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了,那些年轻的后生大多出去打工了,他们带回了外地的媳妇,生完又出去了,生的娃娃带出去的不带出去,很多他都不认识,谁是谁家的,他搞不清楚了。 村里各户的交流也不像是从前了,很多人看见你特别是年轻的后生,就像是看陌生的人,一些后生喊着自己爷爷时候,他也不知道是那家的娃娃,年轻人在外面五湖四海,圈子越来越大,但是家里的小圈子很多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张高兴在村里生活了那么多年,那人一茬一茬,邻里的关系没见那么怪的,大家怎么突然就都不认识了呢! 有一天,他张老头突然明白了,是归属感,村中的后世对张家河村没有了归属感,他们都朝外面奔,往城市上买房,那里可以就业,就这么简单,如果张家河村,东杨县有大量的工厂,公司,年轻人还奔天南地北吗? 答案是大多数不会,离开故乡的土地,因为故乡的土地不能大有可为,所以,他张老汉这辈子决定打造东杨木雕产业,让年轻人可以不因为谋生就得离开家乡。 咱东杨人自己给自己打工,干嘛跑到别的地方打工。 老汉雄心这辈子是有,此时看到家里那快倒的三间土砖瓦房,这搁后世猪圈都比这房子高大上,就是这样的房子,老祖宗,爷爷奶奶,父母,自己,二弟,三妹,四弟,五妹,一家十口人在里面吃喝拉撒睡。 这个家太穷了,靠着自己和父母三个劳力,这个家倒是没饿着肚子,想到前世,十八岁的时候,爹妈就要自己独立门户出去,娶了婆娘不能跟他们在住在一起,那时候还嫌弃父母什么都没给自己,就独立门户出去,现在想来那时候父母是让自己过得好一些,他自己一个扛那个大家。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只是看了一眼那快倒塌得瓦房,张高兴心里充满了内疚。 老头子当年对自己很多方面都蛮横了一些,打断了自己得追求,强迫了自己娶不喜欢的女人,但是他未拖累自己,自己姐弟几个都念了些书,成器不成器不说,不像人家小学一二年级都没读完。 “四哥哥,把弹弓给我玩一会,给我玩一会。” 一个小丫头追着一个小男孩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那是张高兴的四弟和五妹。 四弟今年七岁,五妹今年五岁,两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衣服。 四弟当年做油漆工,他做的时候还没提倡环保漆,做了很多劣质油漆,吸了很多苯,甲醛那些有毒物质,那些短时间接触都会让人头晕,眼花,血液升高,四十多岁的时候做完活跟人家斗地主,脑血管爆裂死亡,留下一家子孤儿寡母。 关于五妹,他这个做大哥的更是内疚,没好好的关照好妹妹,让他被一个二流子给缠上了,那个五妹夫就是个混蛋,醉酒了就打五妹,而且作为一个男人从不往家里给钱,反倒是让五妹来养他,好吃懒做,还一身臭脾气,好好的五妹一生都给糟蹋了! 这辈子绝对不能让五妹夫那狗东西缠上五妹。 “呀,大哥哥回来了!” 五妹妹停止了追踪四哥,老四也不再疯跑。 “大哥!” 张高兴停下自行车,将自行车立起来,从自行车后面拿出一个袋子,那袋子里有糖果。 是他在镇供销社买的,本来想买唐僧肉的,发现现在还没有。 “老四,老五过来吃糖,大哥给你们买大白兔奶糖了。” “啊!有糖,大哥,我要吃大白兔糖我要吃大白兔糖。” 这年代最好的零食就是糖果,这糖果在农村稀罕,就连包糖果的糖纸斗稀罕,小孩子都舍不得扔要保存很久很久。 而且不止是小孩喜欢,就连年轻的男女,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从大白兔奶糖开始,那个男孩追求女孩就悄悄塞给几颗大白兔奶糖给她,女孩们都喜欢得不得了,那个吃得那个叫甜甜蜜蜜哟! 第二十二章 换你岁月长留! 老四和老五瓜分了从张高兴拿出来的大白兔奶糖。 此时他在卸自行车上的其他东西,这次回来,他在镇上供销社买一些东西。 “大哥,这自行车真气派,大哥这自行车是你买的吗?” 老四拿着糖果对座驾一副想要上去跃跃欲试的样子,只可惜,他才七岁,还没这自行车高哩。 “老四,别打它主意,这是我跟人家借的,你想要骑自行车,得先等你有自行车高了再说。” “大哥,我有自行车高了,你就能给我买自行车吗?” 老四一脸希冀地问道。 前世张高兴这时候肯定是骂老四想骑车想骑疯了,给他买这两百块钱的自行车,他是做梦。 但是这辈子,不就是买辆自行车吗,当哥的买就是了,他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为万元户,到时候家里买自行车还不是小事情。 “行,我答应你,等你有自行车高了,让你学着骑。” “耶!耶!我大哥要给我买自行车咯!” 老四欢呼雀跃的。 老五一脸的不屑,她吧唧地已经在吃大奶糖了。 自行车有什么好骑的,那铁疙瘩骑起来肯定特别费劲,而且容易摔,有一次她在公社看到一个大队队长摔得从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好可怕,村里的大人物,大魔王都摔,那东西她们女孩子肯定不能骑。 然后她嘴里嘟嘟地含着糖果,一脸认真地道“大哥,以后我有自行车那么高了,你要给我买更多的大白兔奶糖。” “哈哈,好。” “嗯呐,大哥太好了,我这就告诉奶奶去,奶奶大哥回来了,给我和四哥买了好多大白兔奶糖呢!” 张高兴家里现在有两个大人在家,一个是瘫坐在床的老祖宗,另外就是张高兴的奶奶。 父母还有爷爷都去大队里挣工分去了,父亲是家里的壮劳力每天有六七分工,母亲劳力每天则是四五工分,爷爷工分最少,也就一二分工,给集体放放牛。 这大集体年代工分是农村社员的命根子,一家少则三四口,多则七八口甚至十几个都靠生产队挣得那点工分养家糊口。 孩子上学,穿衣购物,油盐酱醋等一应开支都在里面,绝大多数得家庭由于老小多,就像张高兴家老老小小太多,生产队里分的那点口粮根本不足以解决整个家人吃饭的问题。 分分分后世学生命根,这年代工分真是社员得命根。 为了工分,那些壮劳力饿着肚子干活都是常事。 张家要不是张高兴在镇上学徒有工资可以拿,张家的老二和老三根本别想在公社初中和小学念书,就凭他父母和爷爷那点工分一家子都得喝西北风。 他那二十多块每月的工资,能买两百多斤粮食,一家十口人,按照后世每人每天一斤的量,那得三百斤粮食,其实都是不够的,但是张高兴家每个月还省出来不少钱来,因为张爸爸和张妈妈知道大儿子的年纪也来了,明年就十八了,虚岁就得十九,要成家了。 家里就这三间土屋瓦房,他们将儿子得钱大部分攒下,准备给大儿子盖两件土屋瓦房,大儿子成家了,总不能还跟他们将就着过吧,就是他愿意,那新媳妇谁愿意嫁到他们张家来,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就三间瓦房,你叫她睡哪里!儿子的钱大部分攒着,张家虽然有一个工人儿子,但是日子依旧很紧巴巴。 “奶奶。” 再次见到面前慈祥的老人,张高兴忍不住地想要流泪。 情感的闸门如洪水般一泻千里。 自己的奶奶,这慈祥可爱的老人,这位让自己长大的老人,她比自己父母都更要亲,父母生了那么多弟弟妹妹,张高兴很小就跟爷爷奶奶一个床上睡,儿时的记忆满满的是她,是她手把手教会他走路,说话,是她从小喂这些孙子孙女吃饭……张高兴跟她感情的深厚那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奶奶操劳了一生,到年老时候也一刻没有停歇,母亲去做工分,她要在家里做饭,洗刷,喂猪,跪着在池塘舀水给自留地里浇菜,照看孙儿,孙女…… 奶奶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是历尽苦难与沧桑的一生,从来没有享过什么服,她一辈子最远的地方是彭埠镇,甚至连东杨县都没有去过。 前世奶奶走的时候就崩溃地大哭,心里撕痛裂肺,肝肠寸断,奶奶是他永远的痛,她那样匆匆走,她从未享福过,他这个大孙儿从来未有尽孝过,那是他一生的遗憾,可以说张高兴奶奶过世是使得张高兴前世进行了第一次认真的人生思考。 这一世,我的奶奶呀,我要带你去东杨县,我要你去整个神州大地走一走! 万元户如何,张百万又如何,我愿换你岁月长留。 见到大孙儿,好多天没见到了。 老人很激动。 ”诶,我的好大孙儿回来了啦!” “大孙儿午饭吃了没有呢!” “奶奶我吃过了。” “那就好那就好,从镇上回来渴了吧,走,奶奶给倒水喝。” “好呀,奶奶,奶奶这里是给您买的衣服,一会看您合身不?” “大孙你买东西给奶奶,奶奶很高兴,但你真不用给奶奶买东西,奶奶衣服补补都能穿,你这破费钱做什么,你的钱家里要攒起来,留着给你娶媳妇,不要瞎破费钱你这孩子真是的。” “奶奶,我娶媳妇还早哩,您试试,我这边去看看老祖宗了。” “去吧,去吧,你又破费,你这娃子,镇里干活不轻松,把钱都瞎给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老婆子买东西了。” 望着大孙手里的桂花糕,奶奶直埋怨张高兴花钱。 这年代能吃上这些好东西,对于他们这样的地道农民家庭那是太奢侈太奢侈了,这只有县上的人才能吃得上哩。 其实这糕点的确是县上,但不是张高兴买的,而是赵高红给自己的,他没收她的茶叶蛋钱,但是她将她爸从县城里带给她吃的桂花糕给了他,这东西这年代是好东西啊,后世张高兴这些“好东西”是吃腻了,他没吃,他将这“稀罕物”带了回来。 现在跟家里不好说这是那丫头给的,要让父亲知道,谁知道他又要给自己一档子思想工作,让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什么老老实实给他找其他村的农家女孩了。 此时奶奶还一直在叨叨,舍不得地,说他浪费钱,张高兴只是憨笑,上辈子没有尽孝,这辈子大孙来弥补,奶奶,这些东西比不上您的一句唠叨,您的唠叨,我现在十分欢喜呢。 第二十三章 肉身佛小人书! 看着这个家里面的一切。 这个家穷到没办法更穷了。 三间低矮的土墙瓦房,屋内大白天都是很黑漆的,那些破旧的桌子椅子都是修修补补在用着。 进老祖宗的房间,头都要低着,这门只怕没一米五。 一不小心,张高兴就得磕碰到头。 这家里的地面也是一个坑一个坑的,凹凸不平。 张家的老祖宗整日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除了有进气出气的声音,真以为老人做了神仙。 毕竟历经三朝人儿,她在清朝时出生,如今,大清不知道亡了多少年。 还能出气,在这年代能高寿,这老祖宗太奶奶就是个奇迹。 不过,人老了毛病也多了,首先是眼花下身还瘫痪了,只有春天暖和的时候,秋天凉爽的时候,家里人会将老人抱出去见见太阳。 如今她在床上激烈地拍着床。 老人知道她的大曾孙回来了。 大曾孙跟她十分亲来着。 她老人平时虽然如躺着的肉身佛,整个人仿佛一天到晚都是无意识的状态,她心里很多事情还清楚明朗得狠呢。 这个家现在还多亏了大曾孙,不然一家老老小小,肯定得饿肚子,她吃的不多,但是稀粥没得喝,她也受不了。 这一朝换了一朝,什么时候能有让所有人都吃得饱饭的一朝。 “太奶奶,知道曾大孙回来啦!” “嗯嗯,阿,阿。” 张高兴扶起躺着说话都不太容易的太奶奶。 太奶奶被扶起。 这说话口水不倒灌,能明朗了。 “我的大曾孙,高兴大曾孙啊,你都一个半月46天都没回来啦。” 太奶奶平时你看她迷迷糊糊,一天一天都是一个样的,但是老人心里却明朗有数,这方面还没有迷糊,这让张高兴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的。 奶奶怎么知道自己那么一口气说出具体的天数,就是他都回忆回忆,掐掐手才能算出来。 太奶奶是在每天数着他多少天没回来,那就是她一直还活着气在的缘故吗,张高兴不知道。 此时太奶奶用那瘦得只有皮骨头的手满怀深情的在张高兴抚摸着孙儿的手。 “太奶奶你的头发我来帮你理一理。” “我头发是很乱了啦,你那奶奶也不给我理,只管她的孙儿去啦,不管她老婆婆我啦,我让她给我下老鼠药,那就彻底不用管我啦。” 这婆媳之间啊,那怕媳妇变老啦,还在掐着呢。 张高兴笑笑。 接着张高兴拿起梳子理着太奶奶那稀疏却很蓬乱的白发。 头发梳理好了,随后,他拿起先前因为扶奶奶而放在床边那软软的桂花糕。 “太奶奶,这县上的桂花糕,含在嘴里能化了,软得很呢,您能吃。” 看着曾孙儿给自己买的桂花糕,张高兴看见太奶奶眼角滑出了两颗泪珠。 他儿子,他孙子都没给自己买过这样好的东西,反倒是曾大孙给自己了。 “哎,乖曾孙,给我这进棺材的人吃这样好的东西做甚,大娃你吃,我不吃,我吃得没有用,你吃了才有力气干活。” 太奶奶仿佛从沉睡之中活过来了,她一个月说不了几个字,但是一次性对张高兴说了很多很多。 这些曾孙,在小的时候平时是奶奶带,但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忙碌家里,他们不少人很小的时候也在太奶奶的腋窝搂着。 太奶奶年纪太大了,这一家四世同堂,真没几年了。 珍惜这旧时光。 “太奶奶,您这最后的几天,大曾孙一定要让你好好享几天福!” 张高兴心里跟自己说道。 下午四点的时候,老二和老三都放学了,公社初中和小学在一块,他们是一起回家的,看到家门口的自信车,二人嘀咕,谁来咱家了,村里的大魔王吗,村子里只有大队队长家有一辆自行车,他们正是青少年时期,对自行车本来最是好奇和蠢蠢欲动,但是他们现在可不敢造次。 大魔王在村里是很有威严的人,那些大人都怕他,他们这种孩子更畏惧他了。 此时,张高兴端着太奶奶的尿盆子出来。 “呀,不是大魔王!是大哥回来啦!” 老三妹可爱弟吐舌头。 “大哥。” 老三道。 “大哥。” 老也是道。 “老二,老三!” 再见老二,老三,张高兴放下了前世的不释怀。 特别是老二这家伙! 老二前世初中开始犯浑,本来恢复了高考,他有机会鲤鱼跳龙门的,因为他成绩不错,但是高中这小子在校跟人打架,后来书也就没读了,那时候父亲多么伤心,自己因为家里穷,没办法再念书,父亲说自己没本事,但是老二,完全就是自己糟蹋了。 入了社会后,老二去县里漂,不仅没明堂,还惹家里惹了官司,赔了不少钱,以致于耽误了老三。 再后来老二南下去打工了,在厂子里跟人家又闹事了,又吃了大亏,回来就整个人不一样了,脾气很坏,父亲为其娶了媳妇,那好媳妇能要那时候名声不好的老二,也是个好吃懒做的主,两人过吧,倒也是安身下来了,后来这老二干了几件混账的事情,因为田沟的一点小事情他对自己出手了,那次,张高兴还吃了亏,当然主要是这老大让着,那老二可是很狠心。 老二脾气变坏以后,人到中年,儿子跟媳妇吵架,他踢了儿媳妇一脚,那蠢事干的,不维护儿媳妇,反倒是……那女孩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嫁到他家还被公公打,儿媳妇跑了。 老来他儿子一直光棍,他才内疚,他找自己那天夜晚说了很多,喝得大醉,老二之所以由于好好学生脾气变得坏了,一切从初中开始说起,还有在他社会经历得那些事儿。 三妹倒是家里最争气的一个孩子,当年老二把家里陷入了绝境,但是她后天努力,却是在东杨县城扎根下来了,成为他们兄弟姐妹们最争气的一个。 但是若不是老二那档子事情,老三的智力,她的努力,可以走得更高,更远。 张高兴给老二老三在镇上买了小人书,那些可是老二老三最渴求得东西,只是家里怎么有钱能给他们买得起。 太阳开始下山了,在生产队放牛的爷爷也回来了。 他抽着旱烟,手靠着背,佝偻着高大的身躯。 第二十四章 来生还续缘! “爷!爷!” 张高兴看着那个老头,笑嘻嘻连声喊道。 “大孙回来啦,哼!你这臭小子,这都多久没回来啦啊,镇上是有十万八千里远吗?你个小东西,爷爷真是白瞎了以前给你买的糖葫芦,比你老子更白眼狼!” 张金贵又是高兴其回来又是责难他。 话说,张高兴后世的脾气跟着爷爷,还真是有点像。 有人说他们一个模子出来的,不论是老来性格还是形体。 责任制过后,家家户户开始能吃饱饭了,随后几年一些人家先富起来了,开始隔三岔五吃肉了。 张家老爷子开始要吃肉了。 要是三天没吃上肉,嘿嘿,整个张家河村的人都能知道,这老爷子脾气大起来那个十头牛都拉不住,拿着家里的搪瓷盆那是全村去敲啊! 说张奶奶不给他肉吃,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点肉末,家里过年杀的那头猪几百斤,他猪头肉都没吃到,那猪肉腌霉了,都不给他吃……他还煞有其实的哭得很是作孽。 当张高兴老了之后,感觉几天没吃肉就抱怨,这点跟他爷爷做派真是完全一样的。 他只管想要吃猪肉,也不管那时候市场上猪肉疯了,非洲猪瘟爆发,死猪无数,等疫情过去,猪少,猪肉二十,猪肉二十五,猪肉三十,猪肉三十二,猪肉三十五……记得过年的时候猪肉才九块,转眼之间,猪就飞上天了,再怎么想吃猪肉,一般的家庭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吃了,这一掂量,越来越贵,让张高兴都跟着好多天没吃上猪肉,他就叫啊。 一群自己养大的白眼狼。 活脱脱就他这爷爷张金贵。 “那就是张金贵再生啊!” 被村里的人都那么说道。 在爷爷回家之后,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张高兴的父母也回来。 张妈吴玉兰一个劲地问儿子,在镇上这一个多月过的好不好,她在家里挣工分都没有去看过他。 “妈,镇上一切都好哩,儿子在哪里好吃好喝来着,你看,不然怎么有肌肉。” 张高兴跟吴玉兰秀。 这时候张爸也走到了跟前。 张高兴没再秀了,而是叫了“爸。” “嗯,回来了。” “嗯。” 前世张高兴跟父亲啊,平时话不多,但是一说话,那就是一个排斥一个还偏要。 张老头对张高兴可以说是表现出极大的控制欲,他完全是要掌控张高兴的想法。 对张高兴父亲这种对思想上的控制,可以用后世那些高考的孩子来形容,一些孩子明明想学文科,但是家长非要强迫或者强烈明示谁理科找到好工作,谁文科暂时没看到什么出息之类的,然后这个孩子就去学理科。 最后的结果是可能这个孩子在学理科的时候快崩溃掉了,从此学习的兴趣失去,一些自暴自弃自卑,有的性情大变甚至走向极端,还有的后来想法设法还是转专业到文科性质的专业,他们反而在那方面成功了,当然也有一些少数能文能理的,都行,但是他会有遗憾,当初没有喜欢自己喜欢的这种可能。 不管怎样,会有相当一群那怕是成功的这些孩子对于父母的关系,发现明显有些都不好,特别的紧张,孩子性格变得十分敏感执拗,有的孩子心理阴影很大,而且多年都走不出阴影。 因为家长太强势,他们心理就会特别地矫枉过正地要求自由。 变得喜欢和世界较劲的人,多半是有个控制欲很强的父母,使得他们感到过多的压抑和委屈,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对父母的理解并不会烟消云散,那怕父亲为他做的很多,但是相当时间内他似乎会“记仇”,而且一直想摆脱父母给他带来得束缚,但真正走出来非常难,很多时候要到老年的时候才能走出来,以致于很多人有很多遗憾,因为父母一直在等孩子道谢,而孩子一直在等父母道歉。 当孩子在中年甚至老年时候才能打开他心扉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在,那种遗憾前世张高兴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张高兴前世恨,讨厌父亲对自己的各种掌控,各种他强行的安排,无论是结婚,无论是事业的选择,家里的大小事务,本该属于他成长锻炼的机会,但是父亲总是在他的跟前,他们总是强制,或者强行大包大揽,或者什么都觉得他做不好他们做了本来属于他的事情,他将张高兴的一切给挡住。 张高兴真是牙齿痒痒的,但是没办法,他得听父亲,自己是长子,自己需要给弟弟妹妹带好头,这种表面服但是心理那是一万个不服气。 而这种不服气,在他青壮年时候终于发作出来了。 张老头以为儿子翅膀硬了,其实他不知道他和儿子的心结,其实儿子那是心里斗争了大半辈子啊,可不是从青壮年那时候开始的,而是从他十七八岁这个开始有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开始的,只是那时候藏在心理里,后来终于有一天不再藏了,这个亲爱的老头子啊。 前世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悲剧,遗憾,也跟老头子这种强制控制欲也分不开,那时候是快到中年的时候,他跟自己的父亲终于彻底地来了一场大爆发。 兄弟姐妹接连的出事,他对父亲吼了,于是父子两人开始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上辈子就是仇人似得。 完全撕破了脸皮,完全不留余地地。 一辈子掌控欲孩子极强的老人被撕得完全没有了脸面。 老人心理开始郁结,越发的老得快了,没过多久,他…… 他走得时候他心里张高兴不知道为何,心里蛮是苦涩的,之前他觉得这糟老头就是家里所有祸乱的根源,都是因为他的控制欲,他的教育,让整个大家庭各式悲剧,这一切都是张银贵他造成的。 很长时间他都是那么认为,那怕他走了以后相当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 张高兴到中老年的时候才心结解开,解开束缚,奔向他自己心灵的自由,可是他放下的太晚了,老头子已经走了,因为至死,他俩的心结都没能互相打开。 而等心结解开,他才知道自己欠父亲一个道谢,父亲为自己的儿女一辈子做了很多,操劳了一生,那时候他只能坟前说谢老头子,而他期待父亲的一个道歉,似乎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那是他的命啊,释怀了,一生已经注定了,他已经也半截身子要进棺材得人,还能怎样,能了又怎样,不能又怎样,人的一生啊…… 不过,他想,下辈子,如果再有缘,还跟老头子再做父子! 第二十五章 那些年那最厉害的招! 我的父亲。 我的这个多灾多难的家啊,十个人挤在三间瓦房,这个贫穷得都没地方好好睡觉的家,这个我们几辈人一起操碎心了心的大家庭……这辈子他要来改变。 这辈子他张老汉不要再苟且,他要用眼界和格局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兄弟姐妹们指明新的生活方向。 让父亲看见自己是座高山,而不是他一生都要庇佑的儿子。 一代强如一代,什么都让父亲做了,子女们如何来成长和表现,他这个大家长,纵使是张高兴洗净铅华而来,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其对自己身上的血脉镇压。 此时这个贫穷的家里。 充满了喜悦和“埋怨”。 张高兴也给父母和爷爷买了东西,各人都有。 各人有东西自然是欣喜,但是长辈们又特别的心疼钱,说自己糟蹋钱给他们买那些玩意,根本不必。 这自然就是“埋怨”了。 张高兴心里被埋怨也快乐着。 及时为家人带来快乐。 望着破烂的家,买点东西就稀罕得如同过年似的家,这居住条件深深地刺痛着如今的张老汉,这个破烂三间瓦房的家,未来改变不是问题,但是目前任务艰巨,那怕做了茶叶蛋生意,他也挣了一百元,这个钱离改变全家居住环境还差得老远了。 面对家里如今的“大家主”。 张高兴走上前。 “爸,我还得回镇上有事情,趁着还完全没有天黑,这是我上个月的工资。” 张高兴他掏出了二十元,以前他都是这么做的,会买点小玩意,这一次他表现得一样,暂时还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做茶叶蛋的小贩生意。 他们现在只希望自己好好心心在彭埠镇木器厂上班,做自己的工人,那就是他们最好的儿子,他们家的骄傲,第一位工人,他张银贵生的好儿子,而要听到他搞什么茶叶蛋,那估计第二天就要砸了他的担子。 和他父亲的扳手腕,不能靠言语,因为言语没用,一句我是你老子,老子还能怎么的你,再多的言语那怕是多么对的道理,在他是你老子面前,一下子就都低头了半截。 血脉镇压这武功杀伤力太大了,简直是几何式碾压大招。 所以对抗父亲的武器在张高兴看来不是嘴皮子,真正能打动父亲的是结果! 上辈子用言语气死了他,也没能说动父亲改变他的方式,中老年之后,他自己成为爷爷,那些儿孙对自己的言语不也是狗屁,只有谁做的有结果,取得了成绩,他才是真的满意。 虽然他最后撒手的时候才明白,其实一家子过程才是最美好的,可是那已经晚了,但是如今想说服自己的老头子,自己编织人生,没用结果你是不可能说服的。 很多人因为父母的拦阻,没有开始,怎么会有结果,这应该是很多人父子紧张却没有办法解决的缘故,而他们之间父欠子道歉,子欠父道谢,因为没有结果而可能永远无法释怀。 因为儿子没能证明,父亲没有看到说服他的理由。 遗憾往往就是这样诞生的。 “大孙呐,你要这么着急赶回去吗,以前不都是在家里住一晚,早上再过去的吗?” 张爷爷不舍,孙子给自己买的旱烟,他是真欢喜,晚了半个月回来,他只能自己造了,根本不是那个味。 所以,刚回来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有些埋怨,现在则更多的是不舍,这都回来还没待一会呢,怎么就要走了。 “大孙,现在天快黑了,已经很晚了。你这回家饭都没还没有吃,奶奶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张奶奶也挽留。 “爷爷,奶奶,在彭埠镇木器厂,我这回真有事情呢。”张高兴道。 “他有事情就别留他了,赶快回去,别磨磨蹭蹭了。”张银贵道。 本来是不想让自己走夜路,关心自己,但是张银贵说出来那个话,张高兴就不喜欢那味。 又是那气势想镇压自己。 血脉镇压那招数。 张高兴以前也对孙子使用那些招数,可是自己的孙子完全不吃那一套,怎么自己小时候就完全没父亲吃得死死的! 现在也不好骂他不肖子孙,自己才是他的儿子,完全没有招数了,自己学不会孙子那滑溜的,那一代个性,他们这一代性格大多都是老实的,而且因为自己小时候的压制,他对自己的儿孙都很宽容得狠,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老小孩,多活了十九年,那是心态好啊,以前医生说自己那病发了之后,其实顶多就五十岁的,但是没想到活到六十九了,一个正常人的年纪。 如今,再次面对自己父亲的血脉镇压,好吧,张老汉只能心里想着,让老头子过段时间自己得他放大招,当他用自己的实力为这个家盖起又高又大的黄砖瓦房,他老老实实将“大家主”决策者的身份让位给我吧,我张老汉比老头子张银贵你吃的盐要多。 “高兴儿,妈也留你了,趁现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你这骑自行车要慢点,儿子。” “嗯呐。” 张高兴跨上二八大扛自行车,全家能走路的都出来门口送了,张银贵这老头子也没例外,不过他在全家人的后面,前面是张妈,张爷爷,张奶奶和兄弟姐妹们。 “大哥,下次给我买《西游记》小人书。” 老二说道。 “没问题,如果你哥我还记得的话。” “大哥,我还要大奶糖。” 五妹眼巴巴地说道。 “大哥一定记得。” “大哥,我要唐僧肉。” 老四说道。 “大哥,我想要裙子,我们班……” “你们这些狗崽子,你们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们这又要这又要啥的,你们这些小东西,一个个就知道要要要,吃吃吃,都是想吃板子了,给老子闭嘴。” 张银贵一下子发威,将几个兄弟姐妹吓得谁都不敢作声。 弟弟妹妹不在叽叽喳喳,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 “大孙,大孙,骑车慢点。” “儿子,路上要黑了,小心一些。” 张妈妈挥手。 …… 张高兴赶回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的原因是,他要夜里做茶叶蛋,太穷了,他不想浪费一天地挣钱,特别是那天知道不久就有模仿者竞争者,他一刻都不能停下。 坐下来屁股都疼。 心里迫不及待想着茶叶蛋赚钱。 老财迷实锤没的跑了,没办法逼的,这个家现在太穷了,等着他去改变。 第二十六章 养叼了! 翻身上了二八大扛。 此时夕阳下沉,已开始看不见红晕。 张高兴从张家河村离开。 颠簸的乡道,这要是前世张高兴得折腾掉半条老命。 但是现在得他年轻力壮,身体结实,雄壮得很,他还十分享受这种骑车风吹的感觉。 还没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有路灯的这年代乡道,张高兴老老实实地下车,赶着自行车了。 乡道的山边没有一点灯火。 就是路过村庄大部分村庄都是黑灯瞎火的,这年代只有少数人家才点一会煤油灯。 没有通电的乡下,大晚上黑漆漆的,很是瘆人。 好歹张高兴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了,这时候倒没那么怕鬼了,这黑夜什么树枝摇曳,白色影子很容易让年轻的人都会浮想联翩。 张高兴没有,那怕前面真有一个白影。 “那到底是个东西。” 回到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张高兴首先是睡了一觉,接下来继续是三更灯火五更煮好茶叶蛋。 木器厂厨房的钥匙早就给了田大婶。 张高兴一直用他配置的钥匙。 张高兴使用木器厂的厨房,田大婶不是傻子,厨房里总是有痕迹可循的,但是张老汉是老狐狸了。 懂得跟田大婶子处好,给田大婶子留的茶叶蛋那是隔三岔五,有时候张高兴还会顺手给田大婶买些小玩意。 生活不只是一本正经,还有人间烟火气息,一点心意暖人心。 人心这个东西啊,你暖它,它就暖你,你凉了它,它也就凉着你。 特别是人上了年纪之后,人特别容易感动,别人如果惦记着你,给你一些小东西,你都感激不尽。 他甚至看到过有八九十岁比自己老多的老太因为别人慰问的两百块,一袋米而下跪。 在别人后世眼里一两百块不算什么,但是那对于那些老人而言,那份挂怀她的情谊那份孝敬,她们不知道如何回报,只能颤颤巍巍一跪下来表达那情感。 活了一辈子,张老汉再来一世他要让温暖别人,然后让别人也温暖自己。 田婶子看破不说破,他张高兴理应不凉了人家对你的那份暗助。 若是事发,他张高兴估计别想在厂木器厂待下去。 后果,他虽然承受得住,有了新安身立命的本钱,但是家人,他们可能会感觉天塌了。 他这出息的工人就又要像上辈子那样被嘲笑,被打发回来刨地了。 厨房里的土灶的火越来越大,在这漆黑有些凉的夜晚真是温暖,就如漫漫人生路上那些遇到温暖人心的时刻。 “咕噜噜!” 茶香在沸水中香气四溢地飘出。 “咕噜噜!” “咕噜噜!” 加入其他的茴香,八角配料……自己这一手茶叶蛋,问神州大地还有比这香? 晚上煮茶叶蛋,大清早到中午,张高兴就担着茶叶蛋在彭埠镇那些消费水平较高的地方卖茶叶蛋。 现在只要那个点,就有人在哪里等着自己的茶叶蛋,张老汉觉得自己的手艺真没白瞎,已经开始有真爱粉了。 一天,两天,三天。 日子每天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 张高兴每天都在赚钱。 有一天,彭埠镇竞争者真的出现了,这是他在彭埠镇卖茶叶蛋卖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点上。 第一天,他的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对方为了撬自己的生意,出售的茶叶蛋价格只有一毛五,整整比张高兴的茶叶蛋少了五分钱。除了对张高兴已经特别的认可的那些熟客,他的的客流量流失了几乎一半。 而且对方是两个人在卖。 张高兴知道考验他的时候来了? 张老汉他开动他其实并不太会做生意的脑筋,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吗,那些小店做生意,有几招,他经常见,品质口碑长久战,降价促销短时战。 他茶叶蛋品质毋庸置疑,所以这短时间要不要打价格战,而打价格战的话,他有优势,因为因为他卖得久,比他们多卖半个月,现在底子还厚实所以他绝对比那些人耗得久。 不过这价格一旦下了,再升起来那就是民怨沸腾了。 这招带着各种自我损伤的嫌疑。 第二天卖茶叶蛋的时候,张高兴正想着今天豁出去开战,来个自损八百先把敌人干下去,把价格降下去。 但是,一个熟客跟他说道:“昨天也有一个卖茶叶蛋,那啥玩意,真难吃,我还是买兄弟你的茶叶蛋。” 这使得张高兴眼前一下明亮,暂时以不变先应万变。 这天,他发现卖的茶叶蛋虽然依旧是两毛,但他发现客流量恢复到了六七成。 第三天,他得客流量回到了八九成。 “哈哈!” 张老汉笑了。 这彭埠镇上的人啊,这十几天里茶叶蛋的口味被自己养叼了。 自己茶叶蛋的品质,张高兴那是积前世几十年茶叶蛋经验之精华,这些小样想撬自己的生意,他们还嫩着点。 “二头哥,什么情况嘛,我们茶叶蛋的价格一毛五,怎么生意一天比一天黄了,这样下去我们别说赚钱了,毛都卖不出去,这得赔死!” “我问了人,他们说我们的茶叶蛋不好吃,鸡蛋腥味太重,卤味也不够入汁啊!” 这个叫做二头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死劲地抓头。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二十七章 月黑风高的夜晚! 张高兴得瑟着哼了几句小曲回木器厂。 第一波竞争者来时凶猛但是一下子就被他拍死在沙滩。 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小老头觉得自己很厉害,这是无招胜有招。 下午,张高兴再去石桥公社养鸡场采购了生鲜鸡蛋。 去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个扭脚的老太,这年代不因担心缺德的讹人,那些坏人也还没有变老,张高兴帮忙将老太太扶回了他们村。 一路上,老太不断谢谢自己,张高兴也和老太十分热情地唠嗑。 发现! 那个老太的闺女还和自己在公社初中时候同学过,没想到那么巧的! 那个女生,张高兴还记得,是个好女孩,鹅蛋脸,颜值在张高兴心里是排中上的那种,自己当年打翻一瓶墨水弄脏了她衣服,还弄脏了一个男同学的一点课桌,但是女生被毁那衣服也没跟老师告状,但是那个男生却跟老师告状了,一对比,那女孩无形在张高兴心里拔高了很多层次,除了感动还有特别的欣赏。 那种欣赏,发展下去……晃了晃脑袋,张高兴觉得自己这年轻了,心里也荷尔蒙了,想着啥子呢,难不成把全天下女人都收了,什么年代了,快要进入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是大清朝皇帝的思想。 天下漂亮的女人都是自己的,天下漂亮的都想…… 老汉啊老汉,庸俗,你真是人老心不老,不对,自己现在是人不老心老。 他自嘲着。 扶了老太再去的石桥公社木器厂。 再回彭埠镇木器厂就晚了,木器厂的工友们也已经下班了。 “二狗子,又在看书呢!看的啥子书?” 张高兴打招呼道。 这周耀天当年要不是因为那替代了自己为别人开了瓢,他有可能是他们当年一批人应该能出息的人,那怕没出息,他一定也能培养出优秀的下一代来。 他像自己一样辍学,但是他从未放弃过学习,他在木器厂辛苦体力劳动后,他还会下班后看书。 “一本外国书。” 闻言,一旁的朱老五接着茬说道“哟,我们二狗子高大上了,《红岩》看完了,现在开始看洋书了,洋人的书跟我们的字一样不?” …… …… 张高兴前世年轻的时候辍学了就不看书了,最多后世就放大镜看看报,看些稀奇古怪和每天世界发生的事情,图个新鲜,不过这一世他感觉到了自己知识的贫瘠,他想等高考恢复他也参加高考,他想给自己充些电,前世什么股票,金融,互联网啥都不懂,知道那些未来全是风口,他这辈子不想错过了。 不过张高兴现在很纳闷的是,这二狗子是那里搞到的一本又一本书。 或许每个人他都有自己的秘密,比如自己的秘密现在就很多。 …… …… “洋人的书跟我们一样哩,因为这是翻译过来的,不然我怎么认识洋文,我才初二毕业哩。” “那外国人的书讲的是什么高级的知识?” “这本《钢铁是怎么样练成的》没讲什么高级的,就只是普通外国人的故事。” “二狗子,人家都炼钢铁的,那玩意还不高级,真是的!” 赵土根觉得二狗子卖弄了。 “我有个主意,人家钢铁的能写书,我们木活也能出书,写本《木匠是怎样练成的》……” …… …… 木器厂宿舍人一通吹牛打屁。 二狗子真是牙齿痒痒,这些家伙他们一点不懂这本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又不是讲钢铁,而是说一个普通人像钢铁一样的精神,对自己的心灵震撼很大,现在他们嘲笑,简直把他要气得冒烟了。 …… 手上的资金开始雄厚了。 张高兴想在别人说闲话,以及眼红自己发财之前想要搬出木器厂宿舍。 只是老年癌又犯了,不想挪窝,觉得现在不是还没发现嘛。 然后就有点拖。 虽然他是意识到了。 但是感觉宿舍的人还没察觉到了自己成天的“鬼鬼祟祟”。 可张老汉半夜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有人恰好半夜起来撒尿碰上。 虽然这些睡一个屋子的兄弟,张老汉谨慎又谨慎。 “高兴!” “被发现了。” 这月黑风高的夜晚。 “张高兴你这是干嘛去撒?” 反正张高兴不能说撒尿,因为茅房在相反的方向。 “啊哈哈,我这不是半夜有些饿了嘛。看看田婶子厨房有没有忘记关,说不定我侥幸能淘到点吃的。” “真的假的?” “真的不能再真了。” 赵土根不信,他们一个窝里有人说高兴,他还不信,今天夜里还正碰上了。 “土根啊,你是被尿憋醒的吧,快去茅房,可别憋坏咯。” “高兴哥们,你可别干傻事,咱们现在都是工人,多少人羡慕我们来着,虽然我们每天现在是锯木头。” 闻言,张高兴心里感觉一暖,这家伙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了,宿舍的众人确实知道了些什么,这都在二狗子隐瞒不下来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了。 不过,张高兴前两年攒下的人品爆发。 这些一批的学徒磨的洋工,都是张高兴拼命干才干完的。 张高兴上次昏倒尿血,他们要告发,住一个窝的根本做不出来。 彭埠镇高中,大多数镇上的孩子,少部分是乡下来的学生,他们跟镇上的学生大部分还是一眼就能瞧得出来,因为乡下的学生他们穿着衣裳都不太体面,他们十七八岁了,还都是穿着补了又补的破烂衣裳。 他们大部分再班级都是沉默寡言的,只有个别胆大的,或者村里的那些干部子女他们才跟镇上的孩子一样敢于说话,敢于发言。 这些时日,学校里读书完全跟以前不太同了,课堂上总是念许多报纸上的社论。 那些报纸上的社论让一个女生担忧不已。 资产阶级的尾巴。 高兴哥他似乎在卖茶叶蛋,他这是…… 这天卖完茶叶蛋过后,张高兴决定结束自己的凑合和懒癌,下定决心要搬出宿舍了,要在彭埠镇租房自己独立门户,主要不用木器厂的厨房。 可是,被人揪住了。 木器厂主任孙玉保同志,带着人堵住了正担着空木箱子回来的张高兴。 “你这是干嘛去了!” “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第二十八章 修造社木器厂大会! 一个时代总是有些人特别吃香,而这样的人会特别抗拒另一个时代的到来。 因为时代变了,他们知道就不会再那么吃香了。 比如修造社木器厂的孙玉保同志。 面前这位木器厂第三号人物。 他们以一种歇地底的方式来抗拒这个时代的到来。 因为他们也发现这片神州大地开始了些变化,镇上乡下开始出现一些小商小贩了,农村里自留地种的瓜果蔬菜新鲜时蔬吃不掉的,拿到公社早市或者镇上,还有县里去卖,或者换取一些他们缺少的粮票什么的。 一些地方甚至大胆地血书地搞起了责任承包制,一些地方社员签订协议,成立公社本来没有得养鸡合作社,养鸭合作社,养鹅合作社各种没有的合作社,对外公开,养殖得牲口归集体,但是对内都是各家各户,但绝不能对外说出去,不仅签协议,写血书,还当场发诅咒,生不出儿子,到河边淹死,走路摔死,各种都有。 这些地方挂着合作社名头,好好干自己的。 其他大部分的地方,虽然没有挂什么羊头,发什么誓,暗什么血书手印,但是生活,让他们不得不做出事来。 农村谁家没偷偷摸摸养点鸡,甚至养几头猪的“大户”啊。 因为实在靠那生产队里工分挣的不够全家吃啊!!! 生产队里人人都在磨洋工,有得吃才怪。 以前每个社员还能分到每年三百斤粮食那时大家都有干劲,后来每个社员只能一百斤,凑合着喝点稀饭也还能活,但是最后特们什么鬼日子,分到每个社员头上每年的粮食就几十斤,几十斤,每天一个人只能吃一两米,平均到三餐,只有三分之一两,真是天天喝稀饭了,天天喝稀饭那还有力气干农村的重体力活,这有的生产队就不得年年领国家救济粮了。 国家粮年年领,那些收入不错的生产队反哺,那到最后也只是杯水车薪,还到不了社员手里。 因为有些人在生产队,集体企业里很是红火,别人再怎么分不到东西,那些红火的人他们之所以能红火,就是他们浑水摸鱼之中比别人拥有,而这样的人最怕另一个时代的到来,那个不干活不能浑水摸鱼的时代。 木器厂孙玉保同志就是这样的人,他特别抗拒这样一个新变化的时代到来。 你磨洋工,他不说你什么,但是你一旦“出格”,你就倒霉了,他吃饱了,还要干活啊,不整人,显示自己的威严,让别人畏惧咯,不然别人反对你,你怎么继续自己得到,这些畏惧时代的人其实反倒是“时代先锋”让过时的时代变腐朽透彻的推手,不过他们的手段太过卑鄙,为人所不耻,那怕是后世。 他们死了都是骂名,当年那个谁,那老不死的真狠呐,子子孙孙都记得那时候村子里那些谁家出了“狠人”的骂名。 …… 这年代公社社员投机倒把,会对生产队队长拉出劳改和批。 那怕集体产业工人呢。 所以面对这个主任,张高兴知道今天估计不能善了。 这孙玉保同志要刷存在感了。 因为自己是撞到虎口了。 “早就感觉你在厂里鬼鬼祟祟,没想到你竟然挂着我们木器厂的工人的身份还投机倒把,真是丢了我们木器厂的脸。” “走,我们带他去找厂长,开修造社木器厂大会,好好割一割我们厂资本主义的尾巴。” 孙玉保说的义愤填膺,手舞足蹈。 “我们木器厂显然要清理这样坏了一锅粥的坏老鼠屎。” 被五花大绑后张高兴开始慢慢放大条,老汉已经心里开始接受最坏的打算,反正他也没想靠木器厂工资生活,不久之后木器厂连工资其实都发不出来了。 彭埠镇修造设木器厂办公室。 孙玉保让其他几个工人架着张高兴。 “孙主任你这是做什么?” “厂长我们厂里出了败类,出了资本主义尾巴的人,我建议立即召开全体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我们要割掉这资本主义的尾巴。” 孙玉保指着张高兴。 “是不是搞错了,孙玉保同志,张高兴娃子是我们厂里的模范工人,他干活多么的拼命,都尿血了,这样的同志怎么会是败类,孙主任你这莫不是搞错了吧?!” 朱厂长显然有护短张高兴的意思。 这让张高兴有些感动。 以前为修造社木器厂没白尿血,最近给朱厂长的茶叶蛋也没白瞎。 “是啊,孙主任,让他们走吧,放下张高兴同志,我们几个人先私下在办公室研究一下张高兴同志的问题,不必把动静搞那么大嘛?” 这说话的是副厂长,这副厂长叫做刘亭开,算是张高兴的远方亲戚,他们不是直接的亲戚,他是外婆家那边亲戚的亲戚,然后通过这层关系当时张高兴才进入镇修造社木器厂的,不然那怕他是初中毕业,那么也很难被镇修造社木器厂收人。 上次匆忙回家,就是借他的自行车,不然没有那一层关系,谁家这年代的大件,几百块钱的自行车借给你,这可不是九十年代的自行车,这可是七十年代末的自行车!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用。 孙玉保同志这回要跟朱厂长和副厂长彻底地扛上了。 这种扛是再一次他在木器厂显示威严的时刻。 本来修造社木器厂大事基本由朱厂长,副厂长和他孙玉保三人共同商量着算。 但是因为他吃相太难看,孤立他,这回他不得找回场子。 他也知道这张高兴很得全厂人的喜欢,那小子干活厂里真是每个家伙拼得上,但是那又怎么样,不还是被自己抓到把柄了。 “开工人大会!如果厂长和副厂长你们不组织,那我来组织了!” 孙玉保从堵住张高兴开始就把动静整得非常的大。 很多工人都停止了手中的木匠活。 过来围观。 “咦,那不是张高兴吗,去年被评为最佳新学徒的娃子,半月前听说他拼得都尿血了,大家都磨洋工,还能有那样干活拼的人,那娃子实诚得有些傻了。怎么这娃子被逮得要开批斗大会了,他犯啥了,他不是休养身体吗?” 周围众工人议论纷纷。 看着周围的工人越集越多。 张高兴宿舍的工友看见张高兴正被五花大绑着。 一个个心里暗道不好。 这高兴还是出事了。 特别是二狗子觉得很内疚,没有让哥们收手,反而还帮助他一起做那个木箱子,让哥们卖茶叶蛋。 再就是土根兄弟,那天晚上尿尿,他只是稍微劝了一下,他应该劝得更多一些,不然现在也不会出事了吧。 各人心思复杂。 这事情看来没法善了和小了。 “哎!” 副厂长轻叹一口气,然后默契地给厂长一个眼神,朱厂长也会意。 已经没办法了,任由他孙玉保去整,还不知道将张高兴怎么往死里整,他们来,还能保护着娃一些。 两人配合默契着希望能护一点是一点了。 “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一会四点开吧。”朱厂长发话。 第二十九章 这是传奇开始的地方! “高兴瓜娃子,你这是在风尖上了,那怕我是厂长这次也是帮不上你了。” 朱厂长无奈地说道。 副厂长刘亭开现在是恨铁不成钢。 “你个混球,好好的工人不做,你去搞事情,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 “厂长,亭开叔,这事待会大会怎么弄就怎么弄吧,您俩在修造社木器厂对我的照顾,我这心里敞亮得很,都记着,那怕我失去了工人的身份,这辈子跟在您俩的后面也学到很多东西了。” 张高兴的话,让朱厂长和副厂长觉得这孩子这时候居然还能这么镇静,不可思议。 那娃子眼神分明也不是破罐子破摔,那一副眼神透射着光芒,这孩子以前是能做事的人,现在他们感觉这孩子以后是一种能做大事情的人。 ? 这是什么错觉。 眼前的这一关,这孩子过不了还谈什么做大事情哟,说不定就一蹶不振了哩。 ? 反倒是喜欢一些书的哥们二狗子此时看得更开,他从很多书里已经知道,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了不起的人,都要在一生之中经历很多的磨难,了不起的人有大难,普通的人疾病,生存,爱情,事业都伴随着各种磨难。 ? 年轻人在磨难之中经受住磨难,就能向成年人迈进,了不起的人在捶打之中心脏会迸发出更强更有力的力量,让他变得更了不起。 ? 高兴哥们这一关或许并一定完全是坏事,他或许可以更广阔的新天地,其他舍友则是认为张高兴这辈子完了,没有工人身份没有固定工资再次回到农村土地刨食,一辈子再也不能有出息了,还要被人家戳脊梁骨,投机倒把分子。 在所有舍友悲观的时候,二狗子周耀天从张高兴的身上感受到的并不是所有人那样的悲观,这与他平时看了许多书领悟到的道理有关,还与他小时候种地的感悟有关。 田地里的麦子不经过风吹雨打怎么能熬得过冷霜寒雪! 此时宿舍工友们他们一个个很紧张,这开工人大会,张高兴不知道要被怎么折磨呢! ? 下午四点,张高兴被孙玉保的“二扛子”工人架到了中间。 接受全体工人的声讨。 彭埠镇修造社木器厂工人大会现场,朱厂长坐在正中间。 孙玉保同志坐在朱厂长的右手边,刘亭开坐在朱厂长的左手边。 “我孙玉保宣布此次彭埠镇修造社工人大会正式开始,同志们啊,我首先讲话两句,我们是工人,我们是拿固定工资的人,我们的饭碗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但是有些人就是不知道珍惜,比如我们的张高兴同志,他投机倒把,今天这次大会不仅是批斗我们的张高兴同志,我建议我们的厂长以及木器厂全体同仁们一道严肃处理张高兴的事情。” “最近我学习《人民日报》上面的社论,不仅是合作社,我们集体产业工厂也要严厉打击工人投机倒把行为,他有没有把我们厂的产品个人卖出去,他有没有偷用我厂的原材料,他有没有用我厂的资源进行他的投机倒把行为……” 孙玉保同志说讲两句,但是讲下来都一直没停下过。 “日报还有报道像我厂张高兴同志一样投机倒把分子,贩卖老鼠药,走资本主义道路……” 他的那一套,说得木器厂工人觉得张高兴真是犯了滔天之罪,需要人人喊打。 有时候嘴巴真的能够说死人的,比如干律师的,比如现在这种,已经有人觉得张高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的人就不该配活着,没严重的要枪毙,但是孙主任的意思很明显,开除! 他不是要搞臭张高兴而是想直接剥夺张高兴工分身份。 这是下死手。 朱厂长和刘副厂长明显感觉到孙玉保同志这回是要彻底地表示他对两人的不满,这打张高兴实际上打的是他们。 因为去年典型模范拍板的时候孙玉保提名的人选被朱厂长和副厂长否定了,而是支持张高兴,这回他抓住了张高兴的尾巴,怎么不打脸他们。 ? 张高兴的问题真严重到孙玉保说的那种地步吗? 根本没有,这形势在变了,镇上一些走贩比以往多了起来,这是坏事吗,不是,镇上的居民可以有更多一些东西了,让生活稍微那么方便了一些,依照他们说了算,这样的人多一些,生活才更方便一些,可以有大江南北的东西,可是他们谁现在都不敢说这样的话,那怕你现在享受那种改变带来的好处。 这按照孙玉保同志的说法这是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夹缝年代对于普通的人而言,他们没有变革的雄心,他们也不会拒绝一个新时代的到来,但他们总是自己小心翼翼。 朱厂长和副厂长每每想开口,又被自己那小心翼翼的心态给折磨了回来,都快成了他孙玉保一言堂啦! “你们最好不要包庇张高兴同志,有些同志你们最好现在就出来表白,不然你也跟张高兴是一样的命运。” “没人说是吧?那我来点了。” “田家花,你是厨房的工人,张高兴搞茶叶蛋必然用我们厂的厨房,你是不是一起参与了!” 田婶子被孙玉保吓得一下子哭了。 她可不想自己被…… 她又急又哭。 “呜呜,高兴,不是我要说你,现在我也没法子了,我只能承认了,呜呜,高兴娃子你别怨我,我不能丢了厨房的烧饭活。” “田婶子,我不会怨你,有什么说什么,我做了,我就承担。” “好样的。” 刘亭开感觉自己没看错这娃子,是个承担的汉子。 “我给我一次张高兴瓜子一次钥匙,就一次,我并没有做投机倒把的生意,只是吃了些张高兴同志做的茶叶蛋。” “很好,田家花同志敢于承担自己的错误,这样的同志是好同志,她犯的错误是小错误,是被敌人给迷惑了,敌人才是最可耻的,他竟然利用我们的同志,肯定暗地去配钥匙了,这是我们从张高兴身上搜出来的钥匙,这是铁证。” 田家花长舒出一口气,这孙主任放过了自己,自己就这样没事啦,这样反而让他更加对张高兴内疚了。 “张高兴宿舍的工友们,该你们表态了,你们住在一个窝子里,你们有没有跟着一起啊?!” 二杠子们将张高兴的宿舍工友们都推上前。 …… 张高兴要被开除了,失去了他在别人眼里那骄傲的工人身份。 这本来是一件会让人极其痛苦的事情。 但是孙玉保很不爽,他并没有看到张高兴脸上痛苦以及嚎啕大哭。 “哼,张高兴同志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他很不爽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再,不过,我会再回来的!” “再回来你想得美!” 孙玉保气得拍桌子。 “你这个顽固的资本主义分子,我看你怎么回来!” 张高兴憨笑,心里道:我张老汉再回来,我就是这不久会倒闭的修造社木器厂老板,我会回来收购它,重塑它,让这里成为东杨县荣光的地方,今天对我的耻辱,它日我要在这传奇! 第三十章 血性二狗! 彭埠镇高中,这本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赵高红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不太舒坦,感觉一定有事儿发生一般。 特别是课堂上一些同学今天谈论社论上的东西,让她不由得心纠,在县城她在周日的时候也会听到一些父亲在这方面的言语。 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好时代会来临,但是那个时代的来临,必然会掀起一些不愿这个时代来的人垂死挣扎,他们会激烈地阻碍这个时代的到来。 …… 如果高兴哥想要做个体户,最好不要这个时候做,等那个好时机再来的时候,不然,她怕高兴哥会被枪打出头鸟。 那茶叶蛋的生意,现在他最好是不要做。 好多报纸都在说这些事儿。 她想着要把心里的想法对高兴哥说,然后她就往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而去。 ……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真是敏锐。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一个低矮瓦房的宿舍的工友们,大部分人正忏愧羞愧地抬不起头,他们感觉自己背叛了兄弟。 背叛了自己的工友。 只有二狗子周耀天在修造社大会上没有“坦白”。 他自然是受到了孙玉保的雷霆,扣掉其三个月工资。 其他人见周耀天受罚,一个个纷纷说出自己知道张高兴的一些事情。 那孙玉保那杀鸡儆猴是玩得贼溜。 同在一个窝,张高兴那能隐瞒得好,再怎么隐藏的好,也不过是老头自欺欺人罢了。 宿舍工友们将张高兴许多事情多多少少都说出来了一些,他们没有说张高兴是投机倒把,但是拼凑起来的故事就是一个工人不好好上班,去市场倒卖鸡蛋投机倒把的故事。 …… 此时对于宿舍工友们的背叛,张高兴没有一点的生气,他原谅他们了。 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自己若是他们,怨不得别人。而且没有重来的经历,他不见得都能做到二狗子周耀天那样义薄云天。 不过,这让张高兴更坚定了将来去做某些事情。 二狗子前世没能好好珍惜到他,这辈子二狗子他张高兴以后有啥,一定也让二狗子有啥,他前世替自己失命,这辈子依旧这么过命,他真的很感动! 一辈子遇到多少人,认识多少人,能为过命的人,到老来你发现几乎没有,而他却是。 明年,明年过年我就要把你从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挖出来,不让你的脑袋开瓢了,开谁的脑袋瓢也不能开你的。 张高兴心里想道,此时他看着不太高兴扑克脸的二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搁别人那里都是应该别人安慰自己啊,怎么这里就成自己安慰别人。 “大家,你们哭个球啊,走的是老子又不是你们啊!” “真是的!” “高兴哥们对不起。”土根说道。 “那晚上我要是没起床尿尿就不会见到你去厨房,都是我那泡臭尿害的。” “高兴哥,我也对不起你,我,我不该说。”田来福说道。 “哎哎,得了啊,我一直都没怪你们,好了好了,有缘我们再相会。” 被这些宿舍工友搞得张老汉,眼角有些湿了。 “二狗子,朱老五,赵土根,田来福,你们这些混蛋,我走了,终于可以不用忍受你们的磨牙声,呼噜声,半夜放屁声了,哈哈哈!” 张老汉大笑。 很是潇洒的模样,奶奶个熊真想哭,老汉是颗玻璃心呐! 宿舍门外孙玉保的“二扛子”们一听对方还在笑。 当即是怒了。 “张高兴你这个投机倒把你还真猖狂,这个时候你还笑!” “兄弟几个,我们把他的东西都扔到厂子外面去,叫他笑,叫他还笑!” “我看你们谁扔,我跟他没完。” 又是二狗子站出来,怒目对着孙玉保主任的二扛子们。 二狗子怒目那些狗腿子的人。 这激发了其他人的血性。 宿舍工友们本来因为大会上迫于压力检举,本来就内疚,此时,他们都跟二狗子一样,站了出来。 “你们不许动张高兴的东西!” 几个人挡住那些二扛子。 其中一个二扛子说道:“你们是不是也想一样被开除,你们也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徐蛀牙,别把帽子扣那么大,我们资本主义尾巴,我们只是不让你们向疯狗一样砸我们高兴哥的东西,你他就是一个二流子,你进厂里之前那些不干净,别让我说出来,让你后悔,带着这些二扛子们离我高兴哥远远的!” 朱老五说道。 朱老五的话,没想到还很有威力,让徐蛀牙特别的忌惮。 如果自己的事情兜了出来,就是自己现在抱着的大腿孙玉保主任也保不住自己。 可孙玉保主任的意思是把张高兴的东西都砸了。 最终他没有砸张高兴的东西。 顶多孙玉保责怪自己几句,但是砸了,这朱老五放炸弹出来,自己可就炸完了。 “快点收拾东西,赶紧走,现在我还能让其他人不动手,再过一会我就不能保证了。” 徐蛀牙冷冷地说完。 这一间瓦房的宿舍工友都给自己收拾东西。 东西都收拾好了,那做茶叶蛋藏起来的配料那些玩意东西,也一股脑地拿出来了。 这要是没有朱老五,张高兴估计自己又要重头再来买了,这情他张高兴记下来了。 宿舍门外,候师傅也来了。 这位前世自己的木匠师傅,这辈子还是,两辈子做自己的师傅。 “师傅,对不起,我这就要走了。” “哎,高兴娃子,你是个好娃娃,可惜了,你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要去走那个路子,哎,师傅本来很看你好的,你在这木器厂啊再过两三年必然成材,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什么都晚了,都怪师傅,都怪师傅没有盯紧你,让你这动了其他歪念头,这下好了,师傅才对不住你啊!” “师傅你别那么说,路是徒弟我自己选的。”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门口,张高兴的东西被全部搬到了厂外。 孙玉保来了,其他人也就不能再帮忙张高兴了。 有些人想帮,比如二狗子就不怕孙玉保已经罚了还怕啥,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帮,张高兴被这么突击一下,在镇上根本没时间找窝,都不知道将东西搬到那里去。 “哎应该找点准备后手的。” 还以为自己多么谨慎,自己这谨慎个屁哟,一下子就被赶了出来,他丢人了,上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上辈子回去刨地了一些年头,那也是因为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倒闭,大家都失业的! 事以至此,谁叫自己上辈子没做过生意,这头脑还是考虑少咯,要吸收经验教训! “高兴哥。” 突然的女声,让张高兴抬起头来又很快低了下去。 本来想最荣光的时候跟你表白,现在却让自己在最喜爱的人儿如此狼狈。 第三十一章 木匠的高山远瞩! 赵高红走来。 张老汉本能地想要躲。 “高兴哥,你没事吧?” “我挺好的啊,哈哈。” 突然,张老汉从先前伤感有些躲一下的情绪中走出来,前世一辈子了,什么没看透,就那么点事,自己这个重生者就那么要死要活,那不是太跌份了嘛! 谁叫自己前世太普通,做不到王霸之气一下子吓退那孙狗霸。 让他给堵住了,他还没招。 老头子虽然也很气。 从现在开始,他张老汉要有自己的王霸之气,自己被赶出来又怎样,在赵高红面前绝对不能有落魄的样子,前世遭遇这样的事情,自卑怯懦,整个人会被打击得很久想不开。 但是如今的张高兴,早已经是洗尽了铅华的张高兴,而且木器厂暂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好处,反倒是累赘,因为他不敢在木器厂附近的镇集体卖茶叶蛋,不敢在熟人出现较多的地方卖,不敢……简直让自己不能痛快地施展身手,由于自己不想家人担心,失落,背上骂名,他在有了第一步资金的时候完全就可以单干。 如今在这个夹缝时代,那些只能是束缚自己的手脚的东西。 要想奔向广阔的天地,畏手畏脚根本无法使得心灵放飞和自由。 祸兮也福兮。 木器厂,是他成为万元户后盯紧的猎物,但是现在不是,现在的木器厂相比其他镇企业还算红火。 “我真的没事的!” 想透了,不躲了,张老汉露出那标志性的咧嘴。 看到高兴那么的笑,赵高红为高兴哥一阵心痛。 伤心欲绝反过来笑,高兴哥这是遭受了怎样痛苦的打击,高兴哥你可不能自暴自弃吖! “你要不帮我看着东西,我去找个平板车将东西先拉到镇上得招待所去住。” 张高兴道,既然来了,他就直接拉赵高红当自己的劳力了。 看着一大堆东西,赵高红也有点不知所措,真要找地方搬了,不然,天一会就要黑了。 孙狗霸早不堵自己,晚不堵自己,偏偏中午的时候堵自己,这现在搞得自己都没地方住了。 这木器厂很多平板车,平时他们拉货送货。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被动了,要是提前撤出去了,找个平板车也不用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张高兴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去镇上谁家借借看? 半路上,他见到了熟人。 “咦,那不是老汪吗?” 老汪,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搁在后世就是货车司机了,不过搁在这时候就是木平板车。 见到那平板车,张老汉两眼发光,后世见到跑在路上的豪华轿车,张高兴都很麻木了,但是现在,那眼睛直溜溜骨碌碌的转。 然后贼溜地上前。 “老汪你这是送货到哪里去了呀今天?” “哎,高兴啊,今天送货送到太平公社,那里太偏了,路也不好走,拉的货多,走得极慢,从早上送到现在,可劲赶着天黑到镇上了,现在去厂里放平板车,下班,今天可劲累坏我了。” 闻言,张高兴大喜。 这早上就出去送货啊,这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老汪,你这平板车我给你送到厂子里去,你就直接下班吧,那么辛苦,我正好要回厂里去。” “好,好,那高兴,真是谢谢你了。” 赵高红此时在看着张高兴那些被子,那些衣服,那些茶叶蛋配料,鸡蛋,杂七杂八的好多东西,靠他俩胳膊腿的得提多少回。 “这怎么办呢,这么多东西,高兴哥能借到平板车吗?” 望着天越来越黑的她,十分忧心忡忡的。 “高兴哥哥的这些衣服也是穿了很久很久吧。” 看了那些衣服都是补丁上叠补丁,虽然小时候赵高红也是穿上这样的衣服,但是自从爸爸回来后,她就过上了天堂一样的生活,有漂亮的衣服,不用再担心饿着吃不饱饭,她一下子成为了干部子女,成为别人眼里的白天鹅。 可是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白天鹅,她的童年都是这些补丁衣服,都是那些吃不饱的时光,她并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高兴哥家一直困难,她一直也想帮忙,可是自己没有上班,从父母那里得来的零花钱也并不是太多。 而且高兴哥从来不接受自己对她的帮助,她知道以前的高兴哥自尊心很强。 这一次,高兴肯定很伤了自尊心,她应该早点劝高兴哥,为什么等到今天才,一切都晚了,高兴哥失去了一切。 不,高兴哥,没有失去一切,他还有自己,她心里想着他,我会尽可能地帮助高兴哥,就像他小时候帮助自己一样。 她心里想着怎样鼓励高兴哥的时候,没想到高兴哥那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他拉着平板车。 “高兴哥,你这是哪里这么快就弄来了车呀。” 看着一些下班的工人,张高兴竖起二拇指在嘴角嘘了一下。 赵高红捂住嘴。 瞳孔瞪大。 “高兴哥,这不会是偷的吧?” 张高兴顾不得赵高红所想,一股脑地开始装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是下班时间,早装好早走人。 他不想在这里被继续被人指着脊梁骨戳,尤其是赵高红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在心里留下的高大的身影,英雄般的模样,这人人喊打的模样,他恨不得搞个老鼠洞给钻咯。 孙狗霸等我收购木器厂之日,就是你孙狗霸丢铁饭碗之时。 老人开始了重生来的第一次记仇了。 前世孙狗霸整别人他不管,这回他整自己了,他就跟自己就有关系了。 他心里道“孙狗霸我跟你势不两立!” 小老头好好地记仇着。 “阿嚏!” 木器厂内正心情舒畅着准备下班的孙玉保主任打了一个大喷嚏,家里那死婆娘想自己啦! 张高兴拉着平板车正要走,那边张高兴那些宿舍工友也都出来了。 天要黑了。 他们本以为帮忙,没想到张高兴搞来了平板车,后面还跟着俊俏不得了的姑娘,那姑娘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人儿一般。 “奶奶个熊,这姑娘是谁啊,张麻秆你可从没跟我们说过!” 本来宿舍工友是来帮忙给他送东西的,张高兴那么多东西,现在看来不必了,有那么大的平板车,所以纷纷把目光都打量向赵高红。 以前张高兴自卑,觉得和这赵高红是完全没有可能,他将那份对赵高红的爱深深隐藏在心里,跟她之间是躲闪着,几乎没有跟人说起过小时候跟赵高红的事情,有几次赵高红来找过她,他也从未引荐过,所有宿舍的工友们算是第一次见赵高红了。 “她,她是跟我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个我小时候经常在我外婆家……” 张高兴道。 “哦,青梅足马。” 平时爱读书的二狗子周耀天说出了这么个词语。 “那戏文里的青梅足马,年轻男女不都是恋人吗?” 赵土根说道。 这一句直接就是让赵高红由不得一阵心跳耳热,“刷”地红了脸。 白里透红,老汉张高兴得都看痴了。 然后看到宿舍工友就是对他笑。 “我靠,你们这是要帮我送东西,还是来挖苦我来了,我能配得上这样天仙的人吗?而且,我这灰溜溜地要走了,你们能不能把关注力放在我身上,我很悲伤的。” “麻秆,我们想过了,你在木器厂赚的没有做茶叶蛋多,你这走了,还真不是坏事,你赚得还会更多,什么铁饭碗没什么是铁的,这时代要开始变了。” “我靠,二狗子他到底是平时看书的人,他一分析出来道理。” 其他人深感佩服。 这读书的格局完全不一样啊。 “高兴哥们你从我们那鸟窝挪出,去干事业吧,你瞧着,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了,孙狗霸那样的人是阻挡不住那股洪流的……” 妈蛋,前世只知道二狗子爱看书,没想到他竟然藏得那样深,他竟然能知道“天下大势”,谁说看点书读点报没用,这小子前世不夭折,这小子定然前途无量啊,说不定带自己飞,可惜为自己提前在花一样的年纪开瓢了。 张老汉现在真是越来越十分欣赏自己这位哥们了。 赵高红也是对周耀天多看了一眼,这个年轻得木匠工人,他竟然有他爸爸一样的“高瞻远瞩”。 第三十二章 海阔天空! 闹闹嗡嗡地一行人拉着平板车,前往镇上一个招待所。 “那几个,还敢给张高兴送行李,看自己以后不好好给他们小鞋子穿。” 孙玉保下班后看到那几个家伙很生气。 镇招待所,原宿舍工友们将自己送过来之后,就回去了。 赵高红丫头还没有走。 天已经有些黑了。 爱的平衡点,小心拿捏。 但现在自己这般情形了,不如反倒找个玩笑。 他不希望赵高红为自己的事情担忧,为自己心忧。 “你要不要一起过夜?” 张老头坏坏地说道。 说出来,他都感觉自己这糟老头坏得狠哟。 你看那姑娘明显一副被吓了。 “啊!我……我明天来找你。” 赵高红心里像是小鹿一样砰砰地,然后逃一般地离开。 在招待所开了房间。 看见张高兴不断搬行李。 招待所大娘问道:“小伙子你这是住店还是搬家啊!” “住店住店,嘿嘿!” 再次来到旅馆小院子搬行李,张高兴怔住了。 她又回来啦。 真陪自己过夜,这年代姑娘可都是纯真的,她……自己是开玩笑的,不会当真了吧。 他肯定不会认为姑娘真是来陪自己的。 “高红,你怎么又回来啦?”张高兴道。 “高兴哥,我来看你住那间,明天早上我再来。” “住的这间。” “嗯呐。” 丫头转身就走。 “太晚了,我送送你。我东西现在搬得差不多了。” …… …… 夜。 关于自己以前被开除的事情,茶叶蛋挣钱了,还一直拖在木器厂不想挪窝的事情。 张高兴有了一些新的体会,上辈子要面子,要虚荣,做事情起来反而总是心里遇到魔怔使得情绪波动,反而干不出什么事情来。 这辈子。 我张老汉想追求结果,而不是证明结果,我张老汉追求的是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可以改变木器厂未来的命运,那些都是他追求的结果,而不是要证明自己是很厉害的,有工人身份什么的,有能耐什么的,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他想通了,去追求他这辈子想要的结果,而不是为了结果去证明自己什么。 自己工人的身份失去,传到村里,父母会短暂的面子挂不住,这些将只是他这个家的小苦涩,他们的儿子将会从此海阔天空。 …… 早上,彭埠镇招待所张高兴醒来,昨夜想通了,真想通了,工人的身份早没晚没都是没,从此海阔天空,鱼跃此时海,好好干自己的事了。 他的目标是向钱看,向厚看,不稀罕那工人的身份,脱去那桎梏和累赘。 先从镇上租房开始。 租几件大瓦房,最好带一整套的那种,什么都有。 厨房土灶那是必须的,他不仅要煮茶叶蛋,他还要给赵高红加餐,她妈妈就顾工作了,他要把赵高红养得白白肥肥胖胖的。 像个企鹅那样最好的,他张老汉不像是小年轻人喜欢苗条的,那喜欢那种肉乎乎的。 看着就暖呼呼的。 镇上居民的房子这些年开始陆续发还回来了,以前很多房子都收回去了当公产,但是随着政策的改变,时代在发展,城镇房子是私产,不再属于公产,房子拿着旧地契给了产权。 但是城镇居民的房子大多当年被强行安排进去了不少住户,很多房主虽然开始有产权,但是房主不能以任何形式来赶他们走,只有当他们自愿搬出或者有了别的住房时候,才可以把原来的房子倒腾出来,还给房主,不过在他们居住的这段时间里,需要以确定的公租房的房租来支付,房子大面积,一个月也只是很少的房租,这房主肯定不乐意。 而一些住这样的房子的人,也不轻易搬出去,这便宜不占不是傻吗? 自己买房,那更买不起,上千元呢! 无论那个年代买房对于一般家庭而言可都是难事。 喜大曾奔。 彭埠镇某处王大爷家的房子,那对原先占着的人走了,走了,他们去城里了,还是咋的,王大爷没有兴趣,而是他的房子这回彻彻底底归自己了。 虽然他不愁住,但是愁吃喝啊,祖上做生意,在这彭埠镇积累了三套房子,但是后面被收去啦,这前几年又给分回来了,但是只有房产证,里面还住宿了人,他还不能赶人家,但是那房租实在太低了吧,一个月五毛钱也太寒碜人了吧。 完全是白住。 奶奶个熊。 王大爷一直等那些住户搬走,赶是不能赶的,因为政策在哪里啊,房契给你了,那些原先安排的公干人员家属,如果不主动搬走,你不许强行让人家走。嘿嘿,你要是为了租多一点钱给人家,你这就是走资本主义的路子。 王大爷苦恼,自己在镇上没啥自留地,人家农民还靠自留地来点钱,自己怎么就不能靠房子来挣点房租钱。 “终于走了,终于走了。” 张高兴问上门来了。 他以前问了镇上好几户人家有没有房了,没有的就继续问,有的看房,那房子那院子,张高兴不满意。 他就不信自己找不到一个满意的房子,他继续找啊找,敲开了又一户镇上人家的门,其实对方的门没关,半开着,不过得敲门吧总要,不然就是喊着大嗓门有人在家吗? “有人在家吗?” “在,你谁啊!” “我找房子租。” “我家有。” “好,大爷您贵姓?” “我姓王,我带你去看房子吧。” “嗯。” 大爷手靠在背后,带着张高兴看房。 “我那院子,小伙子,我跟你说,那是镇上最好的,原先是一对夫妻住的,他们高升到城里的,院子啊,厨房什么的那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有……” 张高兴看了那套院子,真不赖。 院子里面有一小块自留地,还有一些地方居然种了花花草草,看来那对夫妻还是知识分子,有闲情雅致呀,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可是吃不饱,还种花花草草那种小资调,那几乎不可能。 房子虽然是土砖瓦房,但是里面很是宽敞明亮,厨房土灶都很不错。 “王大爷,这房子多少钱租?” “七块。” 房子是好房子,可这在镇上七块太贵了。 要知道乡下一个妇女劳力一个月工分钱也就才这个数目。 “大爷,贵了,我只能出五块。” “不行,我这么好的房子!” “真太贵了,那我就别家租了。” “算了,小伙子给你六块。” “六块还是贵了,大爷,要不五块五,租不租,不租我就立马走!” 第三十三章 鱼跃此时海! 王大爷妥协了。 其实相比于前两位租客,王大爷其实赚了十倍不止呢! 张高兴五块五拿下了带着院子的瓦房。 谈妥之后,张高兴也是高兴地回到招待所。 一大早跑了镇上很多地方看房,当张高兴回来的时候,赵高红在招待所的凳子上坐着,双手撑着下巴。 “呀,把这茬忘记了!” 张高兴看到赵高红很不好意思。 人家姑娘说今早来找自己的,自己却是一大早就出去了,这不是放人家鸽子,让人家等,干着急吗? 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狠。 赵高红看到张高兴后并没有怎么幽怨,而是从椅子上“刷”地站起来。 “高兴哥你回啦,招待所的大姐说你出去了,我就在这里等。” …… 昨夜,张高兴送赵高红回去。 在路上跟这丫头说了,他回去刨地是不可能的,当农民这辈子不可能的了,宁愿做人人喊打的“个体户”他也不愿回到乡下刨地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 赵高红很是“赞赏”,如果高兴哥回了乡下刨地,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他们之间的天堑赵高红倒是没想过。 但是张高兴想了,一旦回乡下刨地,他上辈子就跟赵高红那是彻底地断了联系,一个这个年代大学生是干部,跟他这个刨地的能发生什么爱情故事,用脚趾头想那也是不可能的! 那年他的父亲没有说错,那就是事实,自己那时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那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人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退了镇招待所的房子,张高兴说道“房子早上我看了好几家,终于确定好了一家,我带你去看看。” “嗯,我给高兴哥推着车,推完我就再去学校哩。” “哎,你要上课,你现在就去呐,我一个人行哩。” “现在学校里都不怎么上课了,要不是念报纸就是出去劳动,尽都些讨论些跟我们学生没有关系的东西……什么都学不到。” 张高兴在前面拉着平板车,听着赵高红的诉说。 不时地“哦”回应。 然后心里却是想着圆前世深造,前世高考,入大学的梦。 再过几个月就是明年1976年了,一个时代将结束,随后1977年另一个时代开启。 首先从教育上改变了原先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的方式,无数的青壮年男女,从车间,从农田,从军营……走进一个改变个人和国家命运的考场。 那是1977年10月21日! 神州大地报纸上将一夜之间公布恢复高考,并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让那些在寻常在学校里的学生懵逼了,许多人高中天天都是念报纸,搞活动……念书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年的高考题其实很容易,但是大家都没有好好学习,许多人错过第一年只要还行的分数很容易就上大学的机会,因为接下来的高考题目是一年比一年要难度增加了…… 虽然考一个还行的分数就能上大学,但是那一年很多人都考不了这个分数,高考龙门陡开,五百万人参加神州大地这一次的高考,由于办学条件的原因只录取二十万人,由于大多数高中天天社论有的没的,没念书的,不是智力超群,记忆力达人,一个人晋级难度可想而知,太难了。 虽然这次大多数人都没考上大学,但这次高考龙门开对于神州大地意义非同凡响,激励了无数人拿起书本,再接下来的岁月里改变了无数个人命运,高考制度的恢复更是为后来神州大地的发展和腾飞开始奠定基础。 而这将是张高兴通往大学的一次捷径机会。 前世张老汉没上过高中,没参加过高考,但是从很多人,子孙后辈那里知道高考题目做的让人欲死欲仙。 他若是从现在开始准备,1975,1976,1977,三年,自己是个猪脑袋,三年干不过人家只学一个月的? 而且那年高考题的考察大量是最基础知识的掌握,只有少量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考察。 是史上最简单的高考题!!!没有之一!!! 圆自己的大学梦,更重要的是即将年代的高考大学生那可是祖坟上冒青烟,自己失去工人身份,如果获得大学生身份,这年代大学生身份就是干部身份! 干部身份不比工人更牛轰,父母那更有面。 …… …… 越想越想高考。 人家赵高红明年就要推荐成为大学生,自己也必须成为大学生,若是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他们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高考,高考,我要高考!” 张高兴在心里呐喊。 木匠要成大学生,吼吼! 1977念高考就分了文理科,自己是学文科,还是理科好。 “高兴哥,高兴哥,还有多远?” ”啊,高红妹妹你说什么?” “还有多远?” “到了到了,就是这啦。” 把平板车拉进院子。 “高兴哥,这地方真好,我都喜欢。”赵高红像是一个欢乐的喜鹊。 “我也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别的地方可见不着哩。” 张高兴把行李都搬下来,赵高红则是帮忙铺垫好,房子以前的那夫妻对很爱干净,屋子内很干净,只是些许地方落灰了,随便擦一下就好了。 妥当了。 “高兴哥,你这边都好了,呐我先回学校了,回头我再来看你。” “嗯呐,好的高红妹妹,不过,我这边想拜托你点事儿,我想让你帮我找找66年前那时候的课本,试卷,看看你们老师那有没有?” 赵高红面色狐疑地看着高兴哥,高兴哥要那时候的高中课本干嘛,为什么要六六年前的高考试卷,现在又没有高考,又不需要考试,为什么不要现在的高中课本,而是一九六六年前的高中课本…… 看着妮子的迷惑的样子。 “高红妹妹,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给我找来就是了,你就能不能帮你高兴哥这个忙?” “能。” …… 赵高红离开了小院。 张高兴随后也是把平板车送到了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门口。 老汪汪建国今天上班被孙玉保骂得是狗血喷头。 今天送货的那辆平板车他说放在家里忘了拿回,他可不敢说给了张高兴,因为早上就听到张高兴的事情了,他要是把平板车给了资产阶级分子,给了那个投机倒把的张高兴,孙玉保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他说自己把车拉回家了,早上又忘记拉回来,现在回家拉。 “哪里去找平板车,哪里去找张高兴,张高兴你害死我了,你把我的平板车拉到哪里去了?!” 老汪骂骂咧咧地出厂门,然后看到张高兴同志也正在门口。 第三十四章 真香! “张高兴同志,我那里得罪你了,你要把我拉下水!你差点害死我了。” 老汪同志见到张高兴就是狂吐苦水 “嘿嘿,老汪,我就借用下平板车而已,我这不是送回来了吗?” “你是借吗,你那是框我,骗我……” “老汪,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我说给你带到木器厂来,这不送来了嘛。” “你昨天就应该带到的。” “但我没说我昨天啊,现在送来也不太晚吧,刚好你上班的点,不是嘛。” “张高兴同志……” 老汪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一下道“算了吧,你也够倒霉,被这个厂子都干得尿血,到头来因为整了两个鸡蛋就被开除了,你也够可怜的了,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对了,我还是少跟你说话,待会被孙玉保逮到,被厂里其他人看到举报。我也又吃不了兜着走了。” “呵呵,好吧,那你忙你的,老汪,你这个情,我记着,来日方长,我会还你的,哈哈哈。” “别,别,别,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不见。” 老汪讳莫如深。 张高兴被定性了投机倒把分子,他要是沾上了不好的成分,他亏大发了。 老汪这个人前世就是不招惹是非,但是干活实诚的人,一辈子普通,但是一辈子也靠谱着。 除了老来不靠谱。 老来跟张高兴还时不时在茶馆推把牌,输赢是几块钱,但是每次都是争得面红耳赤的,每次打完说再也不打了,第二天依旧,但是第二天继续说不再跟自己打了…… 张家河村。 “上工咯!” “上工咯!” “都走快些,都走快些!” 村支书在村前池塘边的古樟树下吆喝着。 “墨迹什么,再墨就天黑了。” 张家河村有消息灵通的人议论道“你知道吗,昨天镇上说银贵家大儿子张高兴被木器厂开除了,说了因为什么投机倒把。” “嘘!” 张银贵和吴玉兰听到不敢相信,仿佛是五雷轰顶。 张银贵上前一副可怕模样地质问“你们说什么,你们听谁说的!” “白鹭村的人说的。” 两人被张银贵给吓到了,然后赶紧连忙逃了似的快走。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张银贵和吴玉兰都不知道怎么到古樟木树下的。 “大家都到齐吧,我把今天的活儿给派一下!” 村支书站在高处看了看村里的人。 开始派活。 “张立宝带你们一组的人把杨湾那里的田撒粪,要给撒匀了啊!” “好。” “张葛根带你们组的人把虾子沟那里的地平齐了,不要疙瘩那么大。” “好。” “张银贵带你们组的人男壮劳力把小麦地沟渠挖好,婆娘把……” “张银贵,张银贵!” 张高兴的父亲还在恍恍惚惚的,这时候吴玉兰把自家男人摇了一下。 张银贵顿时如梦方醒一般。 “哦哦,好的。” 看来张高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今天张高兴的事情肯定要传开,他们家耀“门楣”的工人如今要成为别人的笑话了,那孩子上回来家就感觉大手大脚的,给家里人又是买这买啥,还是给了自己一样的工资,他那里有买其他的前,这孩子说不定真是去干那投机倒把的活了,糊涂啊糊涂,铁饭碗不要,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就没瞧出来,我上次怎么就没瞧出来…… 张高兴从农具修造社木器厂回来以后, 前前后后地再次打扫了一番,越打扫越欢喜这地,比自己宿舍那狗窝强太多了,虽然比不了后世那乡村小楼房,但是想起家里那低矮的土屋。 可是又一想到自己是住上了这样宽敞的地方,父母兄弟姐妹老祖母他们还在乡下拥挤着,他心里不好受。 人生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一家人都能过上好日子,自己一个人过上好日子那也没啥意思。 今天耽误了,没能卖茶叶蛋了,从明天开始起,继续卖茶叶蛋,早些日子在乡下给家人营造几间红砖大瓦房,让家人早日也过上宽敞的日子。 等再过几年,一切政策再宽了,自己就能挣更大的钱了,自己要让家里人都住上小洋楼,三层的,一家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用拥挤在一起。 这神州大地政策会越来越好的,他再也愿意按照被设计的路子走,人生再一次搏,这次他张高兴一定要好好抓住了,好好抓住了,早日枸杞保温杯,人生十套房,早日溜上狗子的生活。 在镇公社供销社,以及市场上,张高兴将厨房的东西置办了一下。 还买了上次看中的石桥公社铁器厂社员在镇市场卖的菜刀。 那个菜刀质量不错。 去捡了一些柴火。 张高兴这一忙活就到了中午了。 张老汉准备自己做饭了,不然买菜刀干嘛,做茶叶蛋又不用菜刀。 土灶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还是上次在县城里吃上一顿肉,这又隔了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能让你吃饱就不错,你还吃吃肉,甭想。 张高兴后世过惯了好日子,真熬不住这年代炒菜没有油,不能顿顿吃肉,好痛哭。 白瞎了一口这么好的牙。 拿起上午买的五花肉,用水洗干净,放进锅里先煮个十分钟,待筷子能戳进肉了,张高兴将锅里的五花肉给盛出来,趁着热乎劲,那毛菜刀随便刮下就全没了,接着用水冲一下。 五花肉冷了以后,切成均匀的肉块,在锅里倒进去油,等油啪啪炸响五花肉入锅,来回翻炒,把翻炒炸出的油铁铲盛出来,再将葱姜蒜翻炒,后面加入盐,酱油…… 盖上锅一两分钟,掀开锅。 闻着一口香喷喷的味道,张高兴这个老馋猫口水就是直接要流出来的感觉。 将红烧肉盛入盘子里。 吧唧先尝一块过过瘾。 …… 中午吃完饭后,张高兴倒头睡觉,一觉睡到下午四五点,过上了猪的生活,这又到了要吃饭的时间,本来准备将就下吃顿,只热下中午没吃完的红烧肉,刚热乎完,这时候,赵高红下课来到小院子里。 红烧肉是中午的盛菜,没中午那时候刚出锅时的香气四喷,但是仍旧很香,有些人还特别喜欢再回锅的红烧肉,有点儿焦糊的那种更喜欢吃。 显然赵高红是这种…… “晚饭就在这吃吧,我再做两个菜。”张高兴对着迫不及待地尝红烧肉的赵高红说道。 “嗯呐,高兴哥,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手,你怎么会做饭哩,我是女生我都不会哩!” 她崇拜地小眼神看着张高兴,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高兴哥。 这次他的遭遇就像是小时候为了自己出头,被那些大个男孩揍,但是他一点都不屈服,现在的高兴哥很像是那时候,她一直担心高兴想不开,没想到,他这……好滋润,这红烧真好吃。 第三十五章 从吃不饱到挑嘴就是改变! 张高兴炒菜的手艺还真不赖。 赵高红发现了一个高兴哥的优点,为此特别的欣喜。 不过转眼想到高兴哥最近的遭遇,她又变的十分同情起高兴哥来。 “这个社会需要改变,我爸爸说,社会也必须随着时代改变而要改变,我不认为你是投机倒把,有人喜欢你的茶叶蛋,这怎么叫投机倒把,这个社会肯定需要改变,我支持高兴哥继续做茶叶蛋生意,民以食为天。” 赵高红怕张高兴想不开,变着味地来安慰自己。 张高兴感受到了对方安慰自己的心意。 心里暖洋洋的。 “不用为我担心啦。不要操心我,你在学校现在老师不怎么教书,不过你还是抓紧功课咯,不然你被推荐到大学,你的基本知识不过关,听不懂了都,到时候就可劲遭罪了。” “嗯呐。” …… 什么是改变,张高兴其实理解的比愤青的赵高红要理解的深刻的多,从吃不起饭吃不饱饭到后来人们挑嘴,那就是改变,这个国度的改变。 这场神州大地上的改变是必然的。 待送走了赵高红,回到小院的门前,张高兴抬头望了望门头。 还差好大一截。 这年代年轻人平均身高不够高。 上辈子张高兴在他这个年代的时候勉强还能平均,随着儿子,孙子,那是越来越拔高,他就成了家里最矮的男人。 特别是看着孙子那低头看自己的模样,让老头子不太爽。 如果吃的好些,伙食不差,这辈子自己这个年龄还可以长高一些,不知道能不能长,在赵高红离开后。 捡了块小石头。 张高兴在门上划痕了一下,看看自己会不会过几天或者一个月能不能长高一点。 将石头扔掉,拍了拍手,张高兴进屋忙活了,现在不用三更灯火五更蛋了,现在就可以做茶叶蛋,然后明天早上起来那卤汁将入味茶叶蛋,到时候再加热一下,那茶叶蛋才是最好的品质。 但是之前在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条件不成熟,自己是偷偷摸摸,但是没办法,那时候自己心里没底,也是试探做茶叶蛋,不敢一下子就丢掉农具修造社木器厂的活。 现在积累了一些家底了,茶叶蛋生意也被证明是可行的,他不用再熬夜偷偷摸摸了,三更灯火五更蛋的熬夜,作为曾经的老头,那是十分不喜欢的生活方式,他宁愿早上起的早,也不愿夜里晚睡。 老人有没有什么夜生活,早睡早起都已经根深蒂固,那才是他最喜欢的作息方式。 “咕噜噜!” “咕噜噜!” …… 茶叶蛋在土灶锅里溢出香气,那不是茶叶蛋的气息,而是票子的气息。 接下来的张高兴开始他全力以赴的“夺金之旅”,完成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张家河村,吴玉兰在家里一个劲地说要去找大儿子,可是张爸吼住他。 “找他,找他做什么,好好的工人不做,去做二流子做的买卖,他对的起我吗,我托人,豁出去老脸,我给他安排的路,他不好好做,他这下好了吧,我看那个姑娘那个人家的闺女能看上这样的东西,喊他回来干嘛,回家刨地丢人现眼,还是想咋的啊……” 张银贵本来对自己的大儿子期望很大,但是这一出之后,对那个大儿子失望透顶,失望透顶,前世儿子失去工人身份后,大儿子张银贵就不再指望了,然后他又指二儿子,没想到老二更不争气,然后接着又培养老三,老四,老五,只是张银贵控制欲太强,他觉的儿女要出息,就的按照他张银贵的安排来。 他认为自己是父亲,吃的盐比孩子们吃的米多,但是他不知道他是一个很少去彭埠镇,几乎不去县城,还是很早很早年代出过一次县城的地道农民,他的格局能有多大,他所用的那一套还是他父亲,甚至是他父亲的父亲交给他的一套,因为他并不是识多少字的地道农民。 人的一生啊,作为孩子的时候,觉的自己的父母很厉害,然后觉的自己以后也会很厉害,但是长大后,发现自己的父亲很一般,自己也很一般,然后就开始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自己的孩子将会不一般,自己很平凡,父母也很平凡,最后走到后半生,发现自己的孩子其实也很平凡。 于是他们恍然发现,如果一开始,他们知道自己的父母很一般,他们的孩子很一般,然后他们去学习看书,让他不只是模仿他们的父母,不被他们的眼界束缚,把格局看的更大一些,如果能做到不要总是希冀改变别人,而是从我们自己改变,孩子从我们身上学到学习的能力,而不是本来就很窄的格局还将其圈死,或许孩子才有不平凡的机会。 总是大包大揽,总是挡在孩子面前,让孩子失去他成长的机会,孩子怎么可能变的很优秀,我们反倒会发现越是强制欲比较强烈的父母,做人那口碑很高的父母辈,他们的孩子反倒没出息,做人不如他们,又想孩子比自己更出息,又挡住孩子成长的路,夺走属于他本来要表现的机会,等到发现自己很老了,儿子到了四十岁,甚至五十岁还什么都不行,他也就不再指望了,什么都不行的儿子继续培养孙子…… 一代不如一代,老来就感觉特别的落寞,最后只能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半截身子都要进棺材咯。 前世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倒闭,张高兴灰溜溜地回家了一段时间,父亲那片昔日的天给他的不是温暖,而是寒冷呼啸的北风,那个港湾成为了人生越发地朝下走的点,张高兴现在失去了工人的身份,回头把钱寄一些回家,等自己这边混好了再回去,自己那父亲那冷嘲热讽,他不想再受那鸟气一回,张银贵同志,不会激烈过分的打骂自己,但是那言语,却比刀子更割心,更刺人自尊心呐。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做自己,好好做好手头上的事,茶叶蛋煮得好,买好价钱,一天一天,他将积累到上千元,到时候那一摞票子放在父亲面前,家里建房吧,这比什么都强,出息什么不出息的,当自己盖了宽敞的大瓦房所有对自己的攻击都瓦解,张高兴不是要证明什么,他的初衷在这年代就是给家里盖上宽敞的房子,让一家人住得不再拥挤,接着的目标是接受会倒闭的彭埠镇农具修造设木器厂。 早日挣足千元,早日成为万元户,成为木器厂的老板,打造东杨目标,为自己格局变大一些,还准备参加高考。 “卖茶叶蛋咯,好吃又香的茶叶蛋。” 第三十六章 千元户! 这年代小村里是藏不住事情的,这家生了几只黑狗那家生了几只白狗,保管没多久全村人就能都知道了。 老张家大儿子那事情,在村里现在捂耳朵都能知道,但是张金贵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他是家里最晚知道的。 “你个张银贵你个畜生,自己的儿子就不管啦!” 张金贵也知道大孙出事了,被木器厂给开除了,现在大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去找大孙。 他很是恼火。 直接对儿子开火发飙。 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命根子,大孙是孙子辈的第一个孩子,代表着他老张家又一辈的血脉,他老人最喜欢的也是大孙,对大孙的事情自然是看得很重。 但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不管自己的大孙了。 家里的奶奶,老祖母现在整日也都是眼泪稀稀,自己的大孙啊,可怜的大孙,这被开除了都没回家,他这是去哪里了,他有没有地方睡觉呀,他有没饭吃啊,他有没有想不开啊…… 迫于老子,还有老娘,甚至老祖母的眼泪,张银贵这天没有上工,而是前往镇上寻找张高兴。 以他张银贵心中现在的火,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死在外面得了,丢光了他老张家得脸面了。 不过就是找到儿子了,他也没准备让其回家,只是看其是死是活,能不能活,跟自己回来他是不想的,公社已经风言风语了,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得被公社的人抓起来进行劳教和批斗,到时候那真是当作几个村的人面前丢老张家的脸。 彭埠镇,张高兴卖着茶叶蛋。 撞上了昨天卖茶叶蛋的二头们。 昨天张高兴没有卖茶叶蛋,他俩人在镇上的生意还不错。 今天张高兴又在卖了,自然就影响了。 “站住,你们。”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们三个!” 张银贵赶了大早,走了很久到了镇上,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儿子被镇管会几个带着红袖的人抓走了。 张银贵他不知道怎么办,他在镇上完全是摸瞎的感觉,出了事情就立马感觉自己没什么能耐,不过第一时间他是想到了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找刘亭开,他是副厂长,在张银贵眼里,他是他认识人中最有能耐的人。 …… 刘亭开叹气一声“银贵你来啦,为你儿子的事吧,我也无能为力,他是个好娃子,干活真没得说,只是一念之间路走茬了,我没有办法再让他在厂里待下去了,他犯的错误超过了我能帮助的范围。” “亭开,我找你不是因为那小子被开除,而是我看到他被抓起来,他……” “银贵,你别急,你慢慢说。” 当刘亭开去彭埠镇管会找人查探的时候。 张高兴离开了。 那张石桥公社的介绍信让他没事了,二头他们这两个卖茶叶蛋的则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继续拘留。 …… 从镇管会办公室里面出来。 刘亭开道“银贵,我听我那熟人说,高兴这娃子没事,他身上有卖鸡蛋的介绍信,是石桥公社养鸡场的,不属于投机倒把……”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他怎么搞到石桥养鸡场,以及石桥公社的介绍信了…… 刘亭开和张银贵都不知道张高兴是怎么做到的。 硬核桃,软核仁;软桃子,硬桃心。 如同人,有的看上去很强横,但是却有一颗脆弱的心,所以要披上强大的狼皮。 有的人看着很柔弱,但是却有一颗强大的心,内心在原则上非常硬朗,某些方面非常要强。 张爸在孩子们面前其实就是前者,嘴硬心软,随后就 张高兴说是有介绍信给放出来了,张爸那颗悬着的心就放下来。 “亭开啊,真是太麻烦了你,我这个儿子实在是不让省心,真谢谢你了亭开。” …… …… 事后,张银贵很生气。 “你就折腾吧,我看你到底是要折腾得怎样,好好的工人不做,去给人家养鸡场卖鸡蛋。” 张家河村,张爸回来。 “看到儿子了吗,儿子呢,怎么没一块回来。”吴玉兰焦急地问道。 “看到了,他好着,没死,我们不用急!” 一听张高兴在镇上没事。 吴玉兰,张奶奶整个一家悬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那儿子怎么没回来?”吴玉兰问道。 “谁知道他干嘛不回来,没在木器厂当工人,给人家石桥公社卖鸡蛋,工人不比小贩要好,他这个二流子鸡蛋贩子。” 父亲来找他了,张高兴并不知道,这几天每天数着一张张毛票进账,那心里贼儿的舒坦。 毛票太多,他就换到了供销社去换,那里喜欢零钱,张高兴都换成了一张张的十元大钞。 他手里现在有十好几张十元大钞了。 张高兴将那些钱藏在铁罐子里,这年代饿死人,老鼠却是很多,藏在铁罐子里才能不被老鼠啃。 赵高红给张高兴收集齐了推荐上大学之前的高中教材,一些还是通过他父亲在县城里才找到的。 张高兴准备开始自学,发现其实他还得自学初中的,他是初二上学期辍学的,也就是说初二下学期,初三这一年半的知识他都是欠缺的,于是张高兴再让赵高红给自己谋了初中的教材。 然后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早上,上午卖茶叶蛋,下午学习几个小时,晚上煮茶叶蛋,生鸡蛋他现在也自己亲自上石桥公社去采购了,而是让石桥公社的送到小院来。 秋去冬来。 张高兴的铁罐子装了几个。 这天,他把所有的罐子拿出来,一部分罐子被他换了十元大钞,一些罐子里仍旧是一毛的,五毛的,一块的,还有五分的,两分的。 他全部倒在床上,让整个床都充满了铜臭味。 随后屁颠屁颠从床尾数到床头,又从床头数到床尾。 他一共来回数了三遍,1068元整!! 好数字,自己这就成为这年代的千元户了! 巨款啊! 要知道村里的农民壮劳力月收入也就五到七块钱,城镇月收入也就二十到四十块之间! 发财了! 求收藏,求推荐票! 第三十七章 心跳得好快! 千元是什么概念,按照后世的水平,张高兴觉得那绝对是不少于三十万了。 如果后世年轻人第一次挣三十万元,那是什么概念,心里也将如同他现在一样的狂喜。 然后也一定想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最想告诉的人。 因为这种时刻的喜悦,能跟自己在乎喜欢的人分享,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现在张高兴满脑子都是高红妹妹,重生来到这个年代里再次遇见那年最难忘记的女孩。 相信每一个男人的心中都会出现一个叫初恋的女孩,她是那么纯,那么静,那么深深扎在他们心里深处。 那怕结婚生子,那怕人到中年,那怕步履蹒跚,曾经都有一个挥之不去的遥远身影,每当与婆娘争吵,被她吼得是郁郁寡欢,或者自己突然感觉孤独的夜深人静里,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思念那遥远的身影,那个她还好么,她在自己得心里一直是最温柔得存在着。 或者我们有她们的联系方式,或者我们知道她的家在那里,或者我们知道……但是我们却不会再有任何私下的联系,那些就像是射线,曾经或许交际过,但是再无回头的机会。 如果跟人说起,我们会说那还有什么初恋,初恋随着花生米和二锅头进了肚里,酒后醒来的第二天里我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曾提起,因为我们知道射线相交了一次不会再相交,还提干嘛。 但是老天却给了张高兴这样一次,他们如果是射线,但是他们现在才开始逐渐地相交……他们能不能变成一条线,还是彼此相交后再也不交际,就靠自己的努力了! 虽然老天让他重新洗牌,但玩牌的最终还是他自己。 张高兴他现在有几成把握拿下自己的暗恋的她了。 但是要成功的拿下,把她作为自己的老婆。 张高兴觉得自己的经济水平再提高一些,自己的文化再提升一些,自己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样才能完全配得上自己心中的这个宝藏女孩。 赵高红父亲不管是前世今生给他的压力都是相当巨大的,前世直接就是躲了,与其说他是深深的自卑,不如说他是有自知之明。 现在他身价千元了,在这年代吃饱吃好是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跟赵高红的父亲那样坐上吉普车,那他只是迈出了财富的一小步。 文化上,自己现在是在自学初中的课本,赵高红时而给自己指点迷津,让自己开始上了一点路子,她是高中生,明年就是大学生,在文化上,张高兴落后,他有信心通过史上最简单的高考,再过两年成为大学生,他也有信心弥补文化上的差距。 这个社会地位上,张高兴现在显然不高,投机倒把,二道贩子,二流子走贩……人人喊打,虽然他们买着他们手里的东西,但是便宜又不要票。 这个社会地位会提高的,他会变成个体户,变成老板,那时候就有社会地位了,就能得到社会所有人的尊敬了。 现在丫头傻乎乎的,跟她一块厮混,完全不知道张高兴所面临的压力。 因为综合各方面要想和赵高红在一起,两人的差距还是蛮大的,不过张高兴完全没有自卑,他充满了斗志,只要再过几年,他就能成为配得上赵高红的人,他十分有信心。 他要成功,他要成为她无人可比的白马王子。 她是自己的宝藏女孩,激励自己走向更成功的动力。 张高兴这狼计划,需要时间,获得社会地位,提升自己的学历文化,能与找高红以后有共同语言,再次提升自己的财富,成为商界大咖,在他父亲面前才有足够的底气。 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后,张高兴又将钱藏好。 先前数钱的时候想着曹操,曹操这就来了。 “怎的,小赵老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我这来了,中午学校饭没吃饱,馋了吗,我给你烧菜去。” “高兴哥,人家才不是为了吃来了,我是来给你补功课来了,你不都喊我小赵老师了吗?” “额,好吧,你不上课吗?” “没上,班长带同学去活动去了,我没兴趣听他们谈论那些社论……他们又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 “哈哈,你是你爸的大道理听多了,然后觉得他们太小儿科了吧?” “知我者,高兴哥也,嘿嘿。” “高兴哥,今天给你继续补习方程式的知识。“ “啊!能不能换个其他内容啊?” “为啥?” “我不喜欢这个方程。”张高兴直言道。 “继续吧。” 赵高红完全没有觉悟地就开始了。 张高兴瞬间头大,感觉脑袋被折磨着,欲死欲仙着,但是赵高红却是一副喜欢看自己被虐的模样,那抓耳挠腮在她看来十分有趣好玩。 张高兴觉得自己好学渣,赵高红也发现了张高兴的软肋,经常给张高兴出难题。 张高兴时而抓抓耳朵,时而挠挠脑袋,赵高红十分享受着当这种老师的感觉。 这个在自己面前经常表现得无所不能的高兴哥,终于能让他有吃瘪的地方了呀。 看着赵高红抿嘴偷乐的模样,张高兴心神都被惹得一晃,吸着空气中她身上传出的百合香味,看着她那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白皙细腻的下颚,他忍不住地想上前扶着她的下巴,来一记琼瑶剧里的深情一……爱情宣言。 张老汉前世今生第一次居然动了“冒犯”心中她的想法。 只要自己一伸手,然后嘴往上一凑……嘿! 赚了一千块钱的巨款后,老汉心膨胀了。 喜欢她的人那么多,什么狼计划不狼计划,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先跟她“表白”,如果不行,反正他不会做枉死鬼,因为第一次不行,他还可以第二次,直到……告白成功为止。 前世错过得爱情,今生不想再错过了。 世界上的每一朵玫瑰都是有刺的,如果因为怕扎手,不敢,那么便永远得不到玫瑰的芳香。 爱情需要勇敢地去表达。 “砰!” “砰!” “砰!” 张高兴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第三十八章 下雪天一不小心白了头! 赵高红似乎也觉察到了即将发生得事情,她睫毛微微的闪动,眼睛有些情不自禁地要闭上。 “铛!” 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声响起来。 藏在被子里那藏钱的铁罐不知道怎么滚落下来。 “我的天呐!” “罐子你捣乱啥呢!” 不过,无视那罐子,再酝酿那情绪,味不对了,不行了,刚才那气氛完全给破坏了。 简直让张高兴想锤墙壁。 那铛的一声后,赵高红也是如梦方醒的模样,此时她和张高兴比较尬尴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张高兴一下子从感性回归理性,荷尔蒙褪去迅速,赵高红脸色红成了一陀,也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差点就……来了一记情深深雨蒙蒙。 赵高红慌慌张张地说:“高兴哥,我们继续二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其实没那么难,只要掌握方法,比如消元法,只用把方程组中有两个未知数的,消去一个,那么就能把二元一次方程组转化成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我们先求出一个未知数,然后就可以求出另一个未知数。” “你看这道题5x-2y=5,x-y=5,我们先把x用y表示,那么x=y+5,将y+5代入第一个方程式,我们就发现这只是一个一元一次方程了。” 张高兴捡起滚到自己脚下的铁罐子。 做题,他现在是不想做了。 “嘿嘿,哈哈,高红妹妹,我挣钱了,都藏不住了,它都在那里想显摆,今天学有理数,数钱钱,不学方程好不好,这x+y看做一个整体我都绕晕了,太难了。”张高兴说道。 “来,来,来,看我挣的钱,你高兴哥,现在可是千元户了哩。” 赵高红眼珠子瞪大,这才多长时间高兴哥就挣了一千块吗,茶叶蛋那么挣钱。 …… 张高兴是老财迷。 赵高红是小女财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挺开心的。 小时候她的记忆是贫苦的,自然见不到这么钱,长大后,她衣食无忧,从来也不差钱,但是这么大额的千元,有一种震撼的感觉。 “高兴哥,挣钱了就收手吧,现在形式是越来越对私人做买卖要加大力度打击了,我都能看到镇管会的人天天在镇上市场逮人。” “没事,我这有石桥公社卖鸡蛋的介绍信,我是替他们公社养鸡场卖鸡蛋,他们镇管会不会为难我的,我早就准备了,再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没事,新时代就要即将来了,我真渴望那个时代快一些到来,到时候你高兴哥能大展拳脚一番,嘿嘿。” 张高兴雄心不易,这让赵高红看到一个自信无比的高兴哥,但是转而又担心,高兴哥这是在这条道上将要越走越远,可这条路真的像爸爸说的那样,必然的趋势吗? 这片神州大地终会明辨是非吗,大部分人的做法,对么,大山里的东西宁愿烂在大山里,大山里的人拉出来卖就是投机倒把资本主义,她虽不懂国家大事,但是她知道人会想方设法地活着,像当年她和妈妈那样,那么人们就会改变这个世界。 老财迷把铁罐子全拿出来。 看着晃悠悠的好多十元票,一元票,五毛票,一角,五分,一分,二分…… “高兴哥,你挣了这么多钱准备干什么?” “准备给家里建造宽敞的大瓦房。我们家那三间小瓦房太小了,你知道的,我们一家十口人住在那里,家里的虽然没有多少东西,但是总是有一些东西的,堆的屋子,都挪不开脚。” “我要给太奶奶买一些暖和柔软的布料,她常年躺在床上,被窝都不见暖和,她身体血脉不通,这天气越来越冷了,我要给她买暖和的……” “要给爷爷买旱烟,上次回家回晚了一点,他旱烟抽完了,你不知道看我就是一通臭骂,我那爷爷脾气可劲地大了,我这次要给他多买一些档次好一点的旱烟,以前我都是买廉价的,那抽得对身体不太好。” “给奶奶买大棉袄,大暖鞋,奶奶最喜欢鞋了……” “要给我得二弟买小人书西游记,还给老二他以后还许诺了自行车。” “我要给老三买小人书《红娘子》……” “给老四老五买点新衣裳,他们都是穿我们哥几个得旧的衣服,有些衣服还是我穿得,从我穿道老二,老二穿到老三,老三又穿到老四老五,老四老五那身上衣服破烂得真没办法看了。这一次得给他们买好的衣服,当然他们想要大白兔,自然也不能少了,他大哥已经不差那几个钱。” “我要我妈买……” “给我爸买……” 赚钱不就是为了家人生活更好一点吗? 张高兴一个劲地说着,觉得只是为家里,还应该给丫头整点什么啊,要不是这妮子那些票,自己那些茶叶蛋的配料靠自己不知道再废多大的劲才能收集齐。 “我还要给你买漂亮的棉袄,你还想要些啥,高兴哥我都给你买。” 张高兴对着赵高红拍着胸膛说道。 赵高红一直听着,十分感动高兴哥为家人想得那么细致,当高兴说给自己买东西时她开心地再次笑了,然后还害羞了。 这个年代纯真的姑娘,那怕你不买东西啊,只为一句心暖的话,她能开心一整年,一辈子。 “高兴哥,高兴哥,你看窗外,下雪了,下雪了。” 雪花飘起来了。 高兴哥走在时代的前头,他在弄潮,成为改变这世界的一股力量,她是他心中的勇士,斗士。 因为就连他的爸爸现在都是谨小慎微,不过她理解她的爸爸,好不容易从羊栅栏的世界出来,好不容易和妻儿团聚,好不容易…… 他的爸爸在等待时机,等待这片神州大地这艘大轮调正那错误的行进方向,他爸爸知道这一天不会很晚,黎明很快就会来临,这是他爸爸的信念。 就像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两人在小院子里,看着漫天雪花,我们在这雪花里走走。 “好啊。” 下雪天一定要和喜欢的人走走,因为一不小心,手牵手,就走到了白头。 张高兴就那么牵上了赵高红的手。 第三十九章 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雪花飘,南国风光无限。 张高兴对女孩子两辈子都是来不了甜言蜜语的,因为他是不怎么会谈恋爱的人,真不知道怎么追人家女孩子,他只知道自然而然就那样牵起手吧。 当然试探的成分更多,他发现赵高红并没有躲闪,于是就…… 上辈子跟自己那位只有结婚,然后过日子,也没什么爱情,就是两个搭火开始,然后就搭啊搭了一辈子。 他心里还将自己打标签,道德老人,不过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老顽固,因为他看着大街上那些牵手的小年轻那是世风日下的感叹,不过今天他却也是来了一个世风日下。 牵了人家姑娘的手。 这封建老顽固前世手枯萎了,现在活力四射,他也想品尝一下爱情的甜蜜。 赵高红的手不是很暖和,反倒是有些冰冷,牵着她的手,张高兴忍不住大手将她握得更紧,让自己身上的体温传到她的手上。 握住她的手,彷佛有一种握住全世界的感觉。 “你的手暖和一点没有啊。”张高兴有点破坏气氛的说道,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是最佳的。 “有,高兴哥,你心疼啊。”赵高红小妮子补刀也不错。 张高兴发挥了,也跟着大尾巴狼“肝也痛。” “走,我去做饭去,你给我土灶添柴火,烤烤你的小手。” …… 那场冬季的第一场雪花飞后。 张高兴和赵高红的关系进一步了。 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二人更加形影不离了。 赵高红现在都不在学校食堂吃饭了,骑着她的自行车,一到吃饭的时间就直奔张高兴的小院,闻着那飘出来的红烧鱼,五花肉,排骨炖汤,她怎么还能吃得下食堂里的用大铁锹做出来的饭菜。 很多人其实菜都没得吃,从家里带得腌制得豆角,榨菜,萝卜丝咸菜,但是赵高红真是被张高兴喂叼了。 这人呐都一样,苦日子啥苦都能吃,只要吃饱就行,那里在意什么口味,但是一旦吃饱了,就想吃好点,那好的一吃吧,再过苦日子那就难了。 这就好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就难性质是一样的。 北方吹得更紧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张高兴升级了卖茶叶蛋的装备。 他搞到了些煤,在铁桶下面烧些煤,这茶叶蛋在这冻死人得冬天卖得更好了,大家吃上那热乎乎的茶叶蛋,整个人心都暖了。 很多小伙子舍不得吃,但是小伙子买的是最多的,为啥,他们送给自己正处对象的女方吃,这个冬天真是好热乎乎。 这个感情质朴的时代,估计那些茶叶蛋是那些姑娘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后半辈子心甘情愿为那男人做牛做马,柴米油盐酱醋茶,生儿育女……一个茶叶蛋赚大发了。 现在他们嫌弃贵,张高兴一点拨,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工人每天自己还没到,就在那路边候着了。 这钱赚的比锯木头容易多了。 他的财富每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了。 除了茶叶蛋的生意,这个年代的其实其他生意真是很好做的,毕竟做生意的少,作为大镇的彭埠,国营店,集体工厂不少,这里随便做些买卖都能赚上不少。 待天气放晴,张高兴准备回一趟家了,这些天买了不少东西, 那些棉袄什么的特别的占面积,张高兴于是挑着担子回了张家河村,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到了家里。 看着奶奶那破烂的棉袄,这年代几年买一次新棉袄都是极其奢侈的事情,还有棉鞋,农村人穿得是补补丁丁,补了又补的穿,破烂补丁都不是事儿,但是那些破旧的棉袄穿的时间长,几年里都过水,那里面的棉子都结成疙瘩块了,一点也不暖和。 奶奶,你这件旧棉袄别再穿了,我给买新的了。 “大孙啊,我的大孙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担心坏了你,你爸爸去镇上找你,说你没事,我们才稍宽心一些。” 父亲去找了自己,张高兴感觉自己还不知道,大概父亲是看到自己在卖茶叶蛋没事情,也没跟自己打招呼吧,自己这个儿子现在是让他很失望哩,把那么好的工人身份给弄丢了,事已至此,这老头子估计得和自己冷战一段时间。 自己这老头子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上辈子已经知道了。 为了赶明天早上卖茶叶蛋。 将东西给了家人,张高兴就告别了家人,这次可没自行车,回镇上他在家不能怎么停留了,虽然弟弟妹妹,父母都还没有回来,知道他们一切都还好就好。 为什么要这样奔波,还不是为了家人,现在和未来的生活更好一些。 虽然他其实可以少赚几天钱,但是还有一方面,张高兴比较忌惮,他现在不太光荣,可不是那个工人身份了,村里人对自己尊敬,现在的他在乡下的名声是臭的,这个臭得好几年才能洗掉,自己这样的人,是为个体户这种社会所不齿的行业,这种情形一直得到神州大地颁布《关于个体商业户登记管理若干规定》,提出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适当发展,不同经济形式可同台竞争,一切守法个体劳动者都应受到社会尊重。 显然,现在他本分经营,那怕挣到钱,都是得不到社会得尊重,得不到张家河村人的尊敬,甚至是丢了张家河村人的脸,在外二流子搞买卖,贫下中农苦虽然苦,但是光荣啊! 奶奶依依不舍地将张高兴从家里送到村头。 这一次张高兴给家里留下了大两百,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数,毕竟他当工人也就每个月二十元而已。 1976年元旦,一个新历年来了。 越发地离那个大有可为的时代近了。 神州大地将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在变动,小商,小贩,小手工业者们恢复劳动者身份,神州大地向着四个现代化迈进,人们急迫地想要重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个人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没有错,苦不是社会主义,富不是资本主义。 我们都要过得更好,神州大地要发展这才是硬道理。 张高兴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现在的他不断地蓄积自己的原始资本。 第四十章 一起来挖金子发财! 彭埠镇农具修造社木器厂。 “周耀天,你干活能不能用点力气,甩膀子干!” 明明大冬天的,周耀天干的是挥汗如雨的。 孙玉保在这些日子里经常这样时不时上来就给二狗子找茬。 自从那日他为张高兴出头,跟他硬刚之后。 这小鞋,这有的没的挨批,周耀天不知道挨了多少,在修造社木器厂的日子开始不好过。 成天都是一肚子火气。 “周耀天,夜晚你用煤油灯开书,你一个工人看什么狗娘屁的书,别把宿舍给点咯,我看你怎么担责得起!” …… 二狗子真是窝火,有时候气得真想堵住孙主任给他打一顿。 不过他知道这事情就只能心里想想而已,除非自己也像张高兴那样,别想在这木器厂当工人了。 自己在这受气,他要找麻秆吐吐口水,都是给他小子出头的。 那小子在镇上他碰面过了,现在是油光满面的,过得很滋润的,他想跟跟他聚,麻秆好像也有事情要对他说。 张高兴租房的屋子里。 二狗子来了。 “好地方啊真暖和,比宿舍那漏风的瓦房强太多了!” 随后,他在屋里上前去抚摸张高兴的那些课本。 “麻秆,没想到你过上了我想要过上的生活,看看书,住宽敞又暖和的大瓦房,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就吃啥。” “你也可以的。” 张高兴将饭菜摆好。 昨天卖茶叶蛋的时候,碰见二狗子,自己让这小子周末一定要过来,张高兴准备给他好好开荤开荤了,当然还有要说些事情。 二狗子将摆好桌椅板凳。 “麻秆,你这日子过得真是滋润了,我那里可以像你这么滋润,我那里可以哦!” 张高兴只是笑笑,接下来他要跟他慢慢说道说道,让他小子跟着自己混,别就看着木器厂里的工资要死不活的。 而且这周天张高兴正无聊,因为赵高红去县城里她爸爸那里去了,所以张高兴约了周耀天来好好聊一聊,1976年来了啊,前世二狗子就是这一年脑袋开瓢的,张高兴想从木器厂将这小子给挖出来! 挖出来也就不会有那被树开瓢的事情了。 让二狗坐下后。 “我们整两盅。”张高兴拿出了藏在身后酒摆了摆说道。 前世他肝脏不好,不能饮酒,这辈子他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包袱,能畅快地喝上一两盅了。 这种幸福是前世他根本无法感受的,没办法,喝酒就是要他命,他也就只好跟酒精绝缘了。 餐馆里看人家砸嘴咪着酒,好羡慕,可羡慕不来,身体要紧,狗命要紧。 “好家伙,你那里弄来的酒,那里的酒票。”周耀天舔了舔舌头,吃不到的年代,酒可是真奢侈品!除了钱,酒票绝对是最紧张的。 “遇到了一个倒票的二道贩子,从他手里搞到的酒票。” 二狗子要比周耀天大上一些,初中他也是读完了,还上了高一,不过后来也没读了,不是他不爱读书,而是他看到了家里的饥饿,泪水和疾病,他作为一个男人,看着家里整天都吃不饱,他那里还能诗情画意地读书,他念完了高三又能怎样,还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因为是推荐上大学,他没有任何背景,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根本上不了大学的,他选择为一家人的吃食和生存条件而战,在农具修造设木器厂干活。 “二狗子,我发现你经常看的那些书市面上很少,你那些书哪里来的?” “是一个女生寄给我的。” “女的?” 张高兴露出坏笑。 “嘿嘿,谁啊,你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 “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又不喜欢看书……不对,你最近怎么也看上书了?”他转过话题问道张高兴。 这下子跟自己玩转移话题哩。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张高兴道。 “好吧,那个女生是知青下乡到我们村,后来她回到了大城市,我虽然不上学了,但是她依旧写信鼓励我不要放弃看书,会给我寄各种她看过的书,还有最新的《参考消息》,所以我知道一些很前沿的时事之类的。” “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又是给你寄书,又是给你写信的?” “嗨,她说不想过几年再见我的时候,我变成一个满嘴都说吃,肩膀上搭着个黑漆的毛巾,为一点柴火或一颗鸡蛋和邻居打得头破血流,牙也不刷,书都扯了放茅坑擦……” 二狗子你自信一他的气质,确实不同于的一般的工人农民,他身上这些年还有书生气质,文质彬彬,虽然一惹毛了,遇到上次张高兴那样的事情,他还会露出秉性,但是寻常,他都表现得很儒雅。 这方面张高兴就糙得多,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当然,前提得是好书,能让人深受启发的那种书,如果是养猪的书,那看了,他思想上的气质并不会改变。 “她那么不希望你变成粗鲁的人,这么说她喜欢你。”张高兴一副高人的模样分析道。 “你别瞎猜,人家可没那么说过!” 二狗子脸有些红着说道,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在我面前还装啥啊,这死狗子。 张高兴再一笑。 然后又是顺势灌了几盅二狗子。 然后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二狗子,想不想追人家。” “想啊,怎么不想。” “咳咳。” 二狗子感觉这话怎么没过脑子就说出来了,这虽然是他心里所想,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从来都不奢望。 酒冲脑门了。 于是再伤感地补充着道“想,又怎么样,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人家现在是大学生哩,而且是城里人,我一个小镇上的工人,我那有资格想人家那样的白天鹅呀!” 二狗子一副对未来心如死灰的样子。 张高兴心里想着“呵,这二狗子啊不愧是自己的哥们,这跟自己的问题也是撞到一块了。原来果然对方不简单,难怪上辈子他俩能那样好,看来都是同病相怜,难兄难弟,抱在一起可以一起哭啊……在标志性的年华里,都有一种很现实的摧残,得不到初恋” “怎么不可能,二狗子木器厂的活不干了,那孙玉保的小鞋穿它做什,别继续受那窝囊气,跟我一起出来挖金子发财,城里的大学生怎么了,当我们扬名了天下,大学生才配得上我们哩!” 第四十一章 心里乾坤! 名扬天下,一起挖金子。 张高兴说得周耀天心里有点热热的。 这哥们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一手,张口就能是漫天忽悠啊。 这小子从做茶叶蛋被开除,到现在为止,他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最初应该是从他尿血昏倒醒来那天说起,感觉有点邪乎。 都忘记自己姓啥是谁了吧这是。 吃了几粒花生米。 不过,他还是憋住道:“高兴,那你这意思也让我跟你一起卖茶叶蛋。” 虽然他看到张高兴卖茶叶蛋看起来一副发财的样子,住这么好的大瓦房,过上这么高水平档次的饮食,但是他周耀天真没下来那个面满大街吆喝卖茶叶蛋。 他面皮感觉没张高兴那样厚。 做不到。 “不是卖茶叶蛋,彭埠镇茶叶蛋只有这么丁点大,我一个人就搞得定,而且卖茶叶蛋也不能名扬天下。” 看二狗子一副嫌弃卖茶叶蛋,一副不想卖的样子,张高兴继续神秘卖关地再笑,调足他的胃口咯。 “哥们,那到底是做什么呀?” 张高兴将筷子放在花生米盘上。 一副点拨他模样地说道“耀天啊,如果我现在没卖茶叶蛋,我们都是木匠工人,可木匠工人只能打造打造家具柜子,农具把手,咱们东杨老祖宗是干什么吃饭的,你想想。” “早很多年前,我们东杨老祖宗是靠木雕手艺,兄弟,你是说木雕……” 张高兴点头。 又拿起了筷子。 “木雕是东杨县的老传统手艺了,只是这些年给丢了,我们东杨人需要人捡起来了。” 前世东杨人在该捡起来的时候没有捡起来,错过了发展的好时机,被西杨县人给抢先发展了。 不过木雕这东西也要艺术细胞,要有文化,自己哥们这气质,张高兴感觉现在就能开始布局咯,自己这哥们太适合了,把东杨县那些木雕老师傅,老木雕艺人的传人给搜罗了,当他举起东杨木雕产业大旗的时候,这些人悉数汇聚,再也不会被西杨挖走,他和这哥们可劲地折腾出来一片天。 “你知道的,农具修造社木器厂从去年到今天,一直在走下坡路,按照现在的发展,这农具修造社木器厂迟早得倒闭了,而且是一定会倒闭咯!” “高兴,就算木器厂倒闭,那大家现在都是穷得叮当响,家具都舍不得买,也买不起,谁会买带艺术品气质的木雕产品啊!” “这你说的不对了,我们的目光不能盯着国内,我们可以出口创外汇,外面那世界那些人有钱,很多人喜欢咱们神州大地的古老文化……那群人兜里有得很,这木雕产品比家具可不是一个层次的产品,利润厚得不能比。” 前世西杨人怎么发展起来那木雕产业的,就是因为有东杨人在魔都,在南方广交会发现了在工艺展览厅,很多外国人,海外华人对雕花樟木箱很有需求,于是开始在昔日木雕之乡的东杨县挖手艺人,那些老师傅,那些木雕手艺人的后人直接都给高薪挖了干净,使得东杨再不复木雕之乡之名。 而且西杨木雕随着随着改革开放,规模越做越大,成为神州大地上新的木雕之城,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在鸟不拉屎的中部崛起成为全国五十强县,要知道神州大地可是有两三千个县城,绝大部分强县都是在沿海或者南方,或者依附北方大城市,西杨这个木雕产业辉煌可见不一般,能让整个西杨有一席之地。 至于隔壁的东杨,就老老实实地给西杨县打工,本来这年代,他俩是一个水平的,但是前世未来三十年里,他们的距离是越拉越大,东杨望西杨项背。 如果这次能抓住机会,把东杨的传承延续下去,让东杨继续获得木雕之乡的美誉,这是他们这些人绝对名扬天下的机会。 张高兴可是一点都没有说得夸张。 他可是很清楚西杨县木雕产业发展的脉络,以及产业的辉煌,在西杨县他可是打工了大半辈子。 前世张高兴从木器厂事业,回家务农了几年,做了一段时间木匠,不是砍到手就是斧子砍到了脚,耽误了一年又一年,钱没挣着多少钱,反倒是赔钱货,家人孩子老婆都跟着遭罪了很多。 后来一气之下,在西杨县木雕厂打工,那时候安定下来。 每个月寄着工资回去,不能跟老婆孩子生活在一起,逢年过节才回去那么几天,一辈子错过了孩子们的教育,成长,错过了许多,跟老伴以致于感情都不是那么深厚,本来当初就是搭伙过日子,又常年在外,直到老了,才回去,而且回去了吧,老了遭嫌弃,老伴压根不让自己跟她一个床睡,说一把年纪了不害臊。 他先头在一件老屋的偏屋住下,后来新农村建设,自己就住地下室,老来大半夜冷啊,睡不着,心更冷,在家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地下室。 没办法,老婆子不跟自己睡,自己又太想爬楼去二楼睡,爬不动啊,只能睡地下室了。 那些事情不说,就说在西杨县木雕厂,他见识了什么叫工序化,那就是西杨能成为神州大地新木雕之城的根本。 他们在别的厂家还在刀耕火种的年代,进入飞机大炮年代,用工序和流水线生产完败所有的竞争者,这也是东杨县虽然有传统,但是没能与时俱进,跟不上的原因,他们在匠人一个个雕刻的时候,人家可是流水线生产,谁更能适应时代,那不言而喻。 工序化打造木雕产业,才能适应新时代发展要求。 张高兴都一门清。 对于木雕产业的展望,对于未来的经济展望,东杨县传统的木雕不能丢,丢了都无颜面去见地下的东杨老祖宗们。 …… “高兴,按照你所说木器厂会倒闭,如果再这么干下去,那不是不可能,现在那个孙玉保他自个拿着木器厂的家具农具进行投机倒把,别以为他做的多么严实,其实我早就发现一些端倪,苦于没有证据,不然我早就找厂长揭发了,他整天说别人偷拿木器厂的东西,其实他才是最大的贼,贼喊捉贼。” 二狗子愤愤地说道。 “那害虫迟早要把厂子搞垮,厂子垮了之后,我们兄弟二人接受过来,以木器厂为根基,以你寻找的木雕艺人为新的团队,生产新的产品,我去大城市去开拓市场,拿下外国的订单,我们兄弟保不齐能干出一番名扬东杨的事情来。” 以前,周耀天认为张高兴只是实诚靠着蛮劲干活的同龄人,但是今天周耀天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麻秆,他心里藏着乾坤,他心里想了很多的东西,居然都想着打木器厂的主意了,他要拿下它,太玄乎了吧……还有劳什子外国的市场。 这格局,这些想法超过了周耀天思想太多,甚至超前得他都有些无法接受,虽然他也读了一些外国人的小说,以及了解一些资本论上的东西,但还是不能完全接受消化。 这脑袋都不如粗人麻秆张高兴哥们了?! 难道是自己喝酒喝醉啦?!不,肯定是高兴哥们喝醉了,胡言乱语,哈哈。 第四十二章 一起上梁山! 谁最神气啊谁最神气。 工人最神气啊工人最神气。 谁最牛啊谁最牛。 工人最牛啊工人最牛。 谁最红火啊,工人最红火,这年代工农兵,工是在最前面的第一位,不但地位高,相比如其他收入和福利也高于其他职工和行业,像木器厂学徒工都有二十多块,老师傅有三十多,另外工厂虽然辛苦一些,但是还有什么加班费,夜班费,营养费,在这个年代别看只是多出几块钱,那就是多出一个人的生活费。 一些工厂还发衣服,工作服,解放鞋,手套,大运河的肥皂…… 夏天有高温补贴冷饮费,冬天有取暖费…… 这福利太好了,所以人人都争着要当工人。 总之工厂牛,工人牛,国营大厂更牛! 想不干工人只有张高兴这样缺根弦的,所以张高兴那怕嘴皮磨破一下子说服二狗子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虽然二狗子想法和其他年轻人不一样,但是在这方面他也是不可能挪窝的。 没有王霸之气,也没有明朗的政策之前,这哥们虽然对未来趋势有理解,但是读书家伙们行动力要打很多折,他们行动力弱,嘴上虽然说的一套又一套的。 自己没有王霸之气啊,这二狗子把自己的话都当作酒后胡话,自己醉了吗,自己根本没有醉啊! 不让他开瓢,他得下一记猛药才行,不然,这二狗子犟得很,沉稳得很,不会轻易从厂子里面出来的,不出来,很大概率是会被再次脑袋开瓢的。 可这记猛药该怎么下? 周耀天现在不是书生意气吗? 这哥们可是喝了酒就能来事的,这不好的缺点此时都能反过来利用一下了。 自己可是为他好,命都没了,铁饭碗还有个啥啊! 而且那是铁饭碗吗,根本不是,没多久都倒闭了,还铁个球。 趁着酒劲来跟他一起去大闹一次天宫。 “狗子,继续喝。” “来来来。” “干。” “那姓孙的也是一直针对我,他自己做坏事凭什么针对我啊,一想我也气死了,开除我,我不就是整了茶叶蛋吗,至于吗,他不想自己做的那些事,背着厂里和那些二道贩子搞交易。” “他就是贼喊做贼,他就是做贼心虚,然后让其他人做挡箭牌,转移工人视线,那老东西坏得很。” “我知道那孙子家在哪里,我们去砸他们家玻璃!”张高兴道。 “去就去,谁怕是小狗!” “砰!” 孙主任家玻璃窗户被砸,里面孙主任老婆传来“啊”的一声。 “狗子快跑!” “我还没砸过瘾,我要那孙子家玻璃全砸了。” 二狗子酒劲上来,加上张高兴一吹将平时不敢干的一股脑地干了,把孙玉保家玻璃挨个砸。 张高兴还拉不住。 “啊,这是那个杀千刀的啊!把我们家玻璃全部砸了啊!” “老孙啊老孙,你死哪去了!” “够了,够了。” 张高兴拽回二狗子,这家伙砸了几块就得了呗,这感情还真上瘾了,这要把孙玉保家玻璃这是要全砸了,一个不剩啊。 …… “周耀天,你这是反了啊,砸我们家玻璃!” 恶人一声吼,吓得周耀天立即撒开脚跑。 “我艹,那孙子回来了。” 孙玉保见周耀天跑,他就追啊,这追的过程中,脚下一滑,直接跌进臭水沟,来了一个污泥桑拿。 “啊,周耀天,我不整死你,我不姓孙。” …… “王八羔子,我不将你开除,我孙玉保白活了这么些年!” 孙玉保早就看二狗子不顺眼,这一次,私人恩怨简直上升到了极点,他婆娘在家吓得哇哇哭。 那天酒醒之后,二狗子埋怨张高兴,怎么就灌了自己那么多酒,还将那孙大恶人家玻璃给砸了,还怕那孙子给自己穿得小鞋,找他得茬不多啊! 幽怨的眼神,张高兴哥们那就是一猪队友。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 二狗子在木器厂越发得没好日子过了,甚至有社会的二流子找他事,然后引发打架…… 这让孙玉保是逮到各种把柄了。 “周耀天这位同志,严重违反我厂的劳动纪律,严重影响生产,工作秩序,在午休事情,跟人打牌赌博,下班在木器厂门口,无理取闹,打架斗殴,虽不够刑事责任,但是对我们木器厂影响极其恶劣,我建议厂领导班子必须对周耀天同志这些行为做出严肃的处理。” 孙玉保对着朱厂长请求道。 “周耀天同志的问题,我这些天也是有所闻,但是周耀天是个好小同志,这段时间的反常,是不是他家里遇到什么问题了,他个人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们不能只盯着我们同志们的错误,我们要关注我们的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厂长,有的人就是害群之马,这周耀天就是,他不服从我的管理由来已久……” 孙玉保说了很多厂里车间的事情,都是他找茬,但是二狗子没搭理,但是在孙玉保嘴里反倒成了二狗子找茬。 朱厂长退了几次要处理周耀天,但是实在有一天是推不过去了。 二狗子终于有一天受不了孙玉保的侮辱挑事,爆发了,孙玉保被他打了,虽然那一推是让其不要挡住他干活的道,但是孙玉保被推得在地上划出了血。 打厂领导,这罪名又加上一条了。 全厂人都看到孙玉保那流血得胳膊,可不管经过过程是什么,那周耀天平时看上去很温和的气质,没想到是个二百五,打厂领导,他最近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怎么惹事大怎么来啊。 上次厂子外面还看见他和几个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纠缠,脑子真是缺了弦,这下我看他铁饭碗保不住了。 张高兴费劲心思下猛药,比如社会上找二流子去找茬,用心良苦,再加上神级助攻孙玉保同志,二狗子真失业了。 木器厂领导班子,对周耀天的问题开了会,会上一致同意处理害群之马,对抗厂领导管理,严重违纪,影响修造社木器厂生产,予以开除的决议。 …… “二狗子,铁饭碗不见得好,我当初被开除的时候,你记得你怎么安慰我的吗,你那些对时代未来远见的见识让我女朋友都赞赏不已,你是一个进步的青年,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木器厂你的工资不是一个月二十多块,我给你三十块一个月,你给我干,不是卖茶叶蛋,你帮我先收集东杨木雕的情况,那些老艺人,木雕活的传人,资料,这些我都要,我们要干一票大的。” “我艹,你什么时候有女票了!”二狗子瞪大眼珠子。 “我艹,那现在不是重点,你跟不跟我我干?” “你给我三十块了,比木器厂还多,干嘛不干啊?” 第四十三章 春江水暖鸭先知 周耀天的活不容易。 不轻松。 东杨县有三十多个乡镇,东杨木雕精美绝伦,疑神工,里面可是博大精深,张高兴估计这二狗子调研起来得花上大半年,甚至更久。 他辛苦点这是造福子孙后代。 以后这木雕就是财富,就是东杨人的致富之路。 以前的木雕那是文化,这些文化未来能变现,但是你得先自己把这文化搞透了。 东杨木雕起源于春秋战国,在明清发展到盛期,从宫殿,楼台,亭阁到殿堂,庙宇,佛像,从雕刻案几,凳,桌,家具到室内陈设,那是博大精深。 四九城里那龙椅,龙床可都是东杨老祖宗们智慧的结晶。 苏杭灵隐寺,十九米多高的香樟大佛都是出自东杨先人之手。 现在民间不少老艺人还藏着绝活。 等待改革开放,这传统的木雕产业再枯木逢春。 前世西杨老板们挖了东杨老艺人挖了七八年全部挖干净, 不过,现在张高兴让二狗子做的不是挖人,而是记下那些老艺人的住址,和他们所擅长的活儿。 擅长雕刻樟木箱的,擅长雕刻家具的,宗教用品的,园林建筑的,欣赏品的,日用品的, 以便张高兴到时候需要这方面的木雕艺人的时候,是现成的,至于改良工艺,建立工序化流程,那都还是八竿子没一撇的事情。 但先得做好准备,以备将来不久的需求。 张高兴估摸着周耀天喜欢这件事情,他身上流露的那种不同于其他工人的粗糙,儒雅的气息,这家伙其实天生就是搞这种文化产业相关的东西。 东杨木雕的继承和发展,这辈子由东杨人自己来做,西杨县,有我张高兴在,你们别想再把东杨老祖宗的东西一股脑拿过去了,你们西杨县人以后来我们东杨打工,闺女都嫁到我们东杨来,奶奶个熊,老汉当年青春的汗水都挥洒在你们工厂里了,这辈子我要收利息,你们给我创收…… 张高兴简直十足得财迷。 对于张高兴的财富梦想,周耀天这个曾经觉得自己思想很前言的青年,他没有察觉,但是他觉得哥们在让自己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他是东杨人,当年自己的太爷爷,甚至爷爷小时候都做过木雕活,只是后来天天打仗,战乱,后来大集体,东杨老先人的手艺不时新了,昔日东杨引以为傲的木雕都被当作柴火大炼钢了,甚至断层了。 如今哥们在做一件让东杨老祖宗手艺能继续传承下去的事情,他一定要把它做好。 虽然他不知道张高兴是想打造一个大民营木雕集团公司,但是就是他知道,他也不会想到这片神州大地民营经济将会成为崛起的最重要力量。 这片神州大地上的民营经济啊,其实它的萌芽本身就是一场意外,或者说是预料中的意外事件,先是卖自己自留地农作物的农民,后是张高兴这样做茶叶蛋的人,接着是个体户,民营公司,神州大地企业如同草莽一样崛起。 再在引导下,成为神州大地傲然世界民族之林的骄傲,马阿里,马企鹅,李百度,刘京东,张抖音…… 引领世界电子商务,社交领域,物流领域,短视频领域…… 引领时代潮流。 那些都是神州大地民营经济,私人老板干出来的大事业,这片神州大地人的能动性一旦激发起来,它的力量和潜力是无穷,张高兴曾经见过那盛世,不过那盛世什么都好,但是什么好,必然要有足够的钞票……这也是张高兴重生后那么财迷的缘故,宁不要工人身份,也要搞他的茶叶蛋。 他要赚足够的钱,在那繁华盛世,潇洒地养老,世界那么大,得有票子才能到处去看看。 彭埠镇张高兴的小院里,三间瓦房,现在没地着落的二狗子自然是将行李拉了过来,这家伙的东西真多,不过多的不是被子衣服啥的,报纸好多,好多都是社论,全部是啥,全部是张高兴不关心的阶级斗争。 “这些报纸你以后就别让你那知青女性朋友寄了,这些看起来激情,都是将我们年轻的激情耗尽,看他们每天大放厥词有什么意思,什么大事情是说出来而不是做出来的,那是神话故事。” 张高兴道。 什么时候这报纸上报道如何养牛,如何科学养猪,不再是把养鸡种菜当成是资本主义的尾巴,张高兴觉得自己才会看报纸。 在他看来其实报纸报道养牛养猪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表示一个季节可时代的变迁正开始,一批人将春江水暖鸭先知,加入时代浪潮之尖,成为弄潮儿。 张高兴希望哥们也能先成为那鸭,而不是天天社论的愤青,啥事都不甩膀子,只是嘴皮子,孙子那时代有个叫键盘侠的,估计都是一类的玩意儿。 他刚开始觉得他们获得键盘侠的称号挺厉害的,因为他佩服那些在电脑键盘按得贼溜的年轻人,他老汉一指禅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后来自己不再一指禅了,终于明白键盘侠不是自己理解得键盘侠。 原来说的是现实生活中胆小怕事,而在网络上占据道德高点发表“个人正义感”和“个人评论”的人,他们脱离人群独立独自面对电脑敲键盘在网络上毫无顾忌地谈笑风生,对社会各方面特别是某些方面评头论足,盲目跟风,成为他人利用的对象。 不就是跟现在社论那些家伙差不多,只不过时代变了,花样变了罢了,换汤不换药,他老汉可是先知的鸭子,那些人的把戏还看不透了? 二狗子不满张高兴干涉他的精神世界,可是现在寄人篱下,哥们还得给自己开工资,这个资产阶级分子,以后要剥削自己了,干涉自己的精神世界又算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服气,你不服气你也得服气。 “好好搞好木雕调研工作,你天天看社论我不管你,但是我给你开工资,你活要给我干好了,虽然你是我哥们,但是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大雪飘飞的日子,我天天起早冒着寒霜冷雪卖茶叶蛋,我容易么我!” 第四十四章 什么叫做年味这才是哟 张高兴挣钱确实不容易,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还在叫卖做茶叶蛋,成为路边路人教育小孩的典型。 “你看看他,这就是不好好念书,以后出来只能路边卖茶叶蛋,你看他冻得那么皮青脸紫的。” 张高兴望着那少妇,一脸的幽怨。 “喂,我卖茶叶蛋怎么就关读书什么事情了,而且我不是小学毕业,我还上过一年公社初中哩。” 卖完今天的茶叶蛋,张高兴哆嗦着回小院。 小妮子来了她自个已经在屋内烤炭火了,张高兴给了她自己小院里的钥匙。 “高兴哥,你看你冻的,快来烤火。” 赵高红拽着张高兴的手烤火,温暖的不仅是手,还有心。 重回近乎半年。 愈发地接近过年了,大年三十,这个神州大地,举国欢庆,期待的日子,孩子们可以吃上好吃的,父母也难得慷慨一回,鸡鸭鱼肉,无论家里多么穷,平时省吃俭用,但是那天省吃俭用攒起来的钱可以够家里好好吃上一顿了。 这一天有好多好吃的,小孩子们也就最期待过年这一年的到来。无论是穷还是富裕的家庭都是,富裕的平时有好吃的,但是他们过年会得到新玩具,红包。 这次过年张高兴可以给家人买上想买的所有东西,而且,他准备跟父亲回去谈家里建房的事情,重生过来大约半年的光景,他一不小心就赚到了两千的巨款,在乡下上千元这时候能盖许多宽敞的大瓦房,到时候一家人都住进宽敞的屋子里。 他内心十分欢喜着。 寒假来临,赵高红早已经回县城他爸那里去了。 张高兴再坚持卖茶叶蛋到了腊月二十二那天,回村了。 兄弟姐妹们接到过年礼物那是开心得不得了,要知道他们前些年过年哪里有什么过年礼物。 有肉吃就开心得不得了。 “阿哥,你太好了,我爱你阿哥。” 听着妹妹的爱还好点,那些弟弟的爱,张高兴怎么就感觉恶心呢。 “你们都给我学会了贫嘴啊!” …… 要过年了,张家和村也热闹了起来。 村支书,村长,大队长商议将队里最肥得猪杀了,各家各户分上两三斤猪肉过一个肥年。 村民们欢庆。 杀猪可是喜庆的日子。 定了杀年宝猪得日子,全村的人都来了,看着村里的大人物有的拿着杀猪刀,有的拿着刮皮刀,有的拿着柴火正在烧一大锅开水…… 猪被村民已经绑好。 张高兴也来看张家河村这场“浩大”的杀猪仪式,往后些年就看不到了,在九十年代零几年其实都还能见到,有的人家过年养了大肥猪还是杀,但是后世村里却是没人再养猪了,或者很少养猪的,就是有那么一两户老人养猪,那也舍不得杀,而是卖钱,村里人再也看不到农村杀猪年宝这种事儿了。 除了年宝,还有米糖,还有豆耙,打豆腐……过年的时候很多准备……这一切后世过年才会有的东西,但是后世普及到寻常百姓家,寻常就能轻而易举地吃到,以致于后来很多人说过年啊,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年味。 所谓的年味,就是参与这些过程的热闹吧,后世这些热闹过程都没有了,于是年味也就不如小时候了,张高兴心里想道。 现在村里人声鼎沸的,这也是年味,不像是后世不是猫在屋子玩手机,就是打牌,打游戏,看电视,外面那么冷,谁出去,现在不一样,管他怎么冷,都要出去,外面热闹啊。 村支书,拿着尖刀走来,猪年宝开始了挣扎,它不愿意作年宝,还是放我回猪圈吧。 村里七八个壮汉按着的大肥猪还是窜了起来。 挣扎掉了绳子满场子跑。 围观的张家河村老老少少的村民顿时笑声连连。 “哈哈哈,大肥猪太肥了,那么多人都按不住。” “猪跑咯,快抓猪,快抓猪。” 小孩子们叫道。 “小崽子们,你们不能叫猪,要叫年宝年宝,要说吉利的话。”村里的老人说道。 猪被再次抓住按在地上了。 再次五花大绑,伸一根扁担过去,村里的壮劳力喊着号子将猪再次抬到杀猪凳上。 牵牛要用绳,杀猪要用凳。 这杀猪凳就是平时两个人坐的那种长条凳。 年猪往上一架,嘿,那猪血一点浪费不了,那猪血旺子很多人都爱吃。 杀猪声响起。 “快快快,把接血的大铝盆给准备好了。” 猪杀好了。 村支书大嗓门道:“各家各户家一户来一人排队领猪肉。” “你们挤什么挤,这么大肥猪,家家户户都有,都给我排队好咯,一边等级一边领猪肉,都给我听好了!” 随着时间,张高兴的事情也变得淡了许多,张家河村人家家户户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过年这事情上。 公社和大队里也各自忙自己家过年的事情了,也没人找张高兴,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卖茶叶蛋……有没有搞投机倒把,现在大家的热情不在那些上面了,而是什么斗争都比不上自己家过年重要,这时候公社里搞事情,也没有帮忙吆喝,大家都忙年去了。 要请那些老先生写对联的写对联,要给孙子买鞭炮的买鞭炮。 …… 张高兴挣了两千多块,但是给父亲建房子准备拿出一千块。 当这一千块钱放在张银贵的面前,张银贵直接傻眼了,这年头,他怎么见过这样的巨款,这怎么这么多钱,儿子你这是在外面投机倒把,还只是真卖茶叶蛋啊,以前谣言说你是倒卖了厂里的产品,你们木器厂的东西你怎么能拿公家的东西卖钱,这些钱你赶紧还给你原先那个厂去!” “爸,我真是卖茶叶蛋,儿子发誓,没有倒卖一次过那厂里的木产品,那都是别人诬陷,你儿子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地上掉了十块钱,你儿子都不会捡的。” 张银贵别的不说,在这方面信让儿子的人品的,张家的小孩要敢拿人家的试试,打不死他。 “可高兴啊,卖茶叶蛋怎么的这么挣钱,儿子,你这挣得越多,你爸这越慌啊,咱家暂时不能建房,等明年再说,都知道你挣钱了,邻舍眼红自不用说,太招人眼。” 有时候希望孩子有出息,但是有时又希望孩子是个平凡人就好,有时候希望自己有钱,有时候又希望又不要太有钱。 因为有时候人太有出息总是在风尖浪端,太有钱什么样得祸事也跟着尾随。 张爸现在就是如此的惴惴不安。 第四十五章 这辈子是来还债的 父亲不打算明年建房。 再让一家子都窝在这三小瓦房里,张高兴是不愿意的,一万个不愿意再见家人过这苦日子。 他忍痛挨骂丢掉工厂的活,起早贪黑地做茶叶蛋生意挣钱,为啥,不就是为了家人过得好一些,现在钱赚了,但是家人却不能因此过得好一些,就连基本得居住环境都改善不了,他不能忍受。 他不会妥协。 所以,他尽努力地争取父亲这个家主的同意。 “爸,家里建就是了,我们只管自家住的舒服,别人要割尾巴,让他们割你儿子的尾巴,我不怕,咱家不就是建几间宽敞的大瓦房,一家子不这么拥挤了嘛,我们在意别人做什么。” 老头子担心害怕的,张高兴不怕,历史的必然趋势在哪里,自己的钱是本分赚来的,他对得起天,对得起地,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去好了,割自己的尾巴,自己哪里有尾巴割。 这些别人都不是对的,为什么要自己向错误妥协,老汉上辈子妥协一辈子了,这辈子不能再妥协了。 不用再等,让家人早日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他一天也等不了。 多一天家人就是多遭罪一天。 当初挣到一千块的时候就想往家里送建房,只不过冬天来了,这时候不是建房的最好时候,就寻思着这过年跟老头子商量,准备一开春,就动土建新房。 如果按照老爸的意思那得可要等到1978年,现在才是1976年,1978年一场大会上《实践是检验真理得唯一标准》,才推动整个神州大地的全面改革进程,那得两年,他张高兴等不了,他还希望太奶奶多活上两年尽孝,在那个拥挤得破瓦房,老人随时都会蹬腿。 奶奶住得那房子潮水气太重,奶奶本来就有风湿,不能折磨奶奶得手脚了。 所以绝不能等! 儿子一意建房子,张银贵说道:“想着你再过两年就要娶媳妇了再跟我们一起住一起,怕人家闺女不乐意,这些年你在木器厂的工资,我和你妈大部分给你攒起来了,现在也有三百块,加上我们给你攒的一百块娶媳妇钱,我们建房子就说是你前些年工厂上班的钱,房子建一般就好,我去公社贷款,别人不落口实,那一千块你别动,留着你娶媳妇,你们以后过日子需要钱,以后别在外面,回家,别让奶奶和你妈担惊受怕…… 张高兴默默地不做声。 此时他心里不太舒服。 前世张爸给自己造了新瓦房,自己问爸是哪里的钱,张银贵说是找公社贷款的,这一次才明白父母是将自己的钱基本都攒了下来,宁可家里兄弟姐妹饿着肚子,前世认为自己给家里做了贡献,父母为自己贷款建瓦房结婚理所当然。 一下子明白了。 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自己的钱父母一直都给自己攒着,没有怎么用,张高兴感觉真的真的很忏愧,他以为他在工厂那些年的钱都给家里了,自己为那个家已经做了本分了,没曾想,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 前世,他结婚后,木器厂倒闭,回家颓了几年,偶尔做点木工,自己也下了几个崽子,也只够管自己那小家,如今眼角含泪,那时候的自己太没心肺了。 想想自己那瓦房至少成功得五六百块,父亲那年自己的钱没动,那确实还借了贷款,那贷款钱还是父亲还上的,他失业颓了很多年,打点零工木匠活,又不爱下地干农活,直到后来眼见孩子们大的大,小的小,需要上学,需要吃饭,去了西杨县木雕厂打工。 那些年老父亲到底是担了多少,养活了那么多兄弟姐妹,太奶奶爷爷奶奶,连自己的建房的贷款都是父亲还的,我张高兴当年欠父亲的债……到底有多少,他为自己的那个大家做了什么,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扛,自己做工的钱,爸根本没动。 心里有一根弦被触电。 张老汉大过年的想哭。 不过他使劲地往回憋。 父亲,我的父亲啊,这辈子我是来还债的,为您,为这个家,上辈子自己的这个长子做得太狗屁不是了。 “银贵老哥在家不?” 一听那声音,张高兴就听那味来了,好久没听过那二爷的声音。 这二爷可是张家河村最早的“二流子”。 这张家河村里有一句话,学谁也别学那张天德! 张银贵不喜欢这家伙来自家串门,可是这张天德啊偏爱来他家串。 像张高兴家其实原本祖籍并不是在彭埠镇,而是在昌新镇,大清朝末年有先人一支搬到了彭埠镇张家河建立了张家河村,民国时候也有昌新镇的张家人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解放后也有最后一批昌新镇人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 这张高兴家,还有这二爷都是那时候搬回来的。 这二爷张天德其实也是一个苦命人,他的爷爷是地主,那时候被打死,是张高兴太爷爷去收尸的,他父亲做了白军,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他由母亲带大,他作为地主的后代小时候那些年没少遭罪,也落下了身体不好的毛病,不能干重农活。 他母亲带着他来张家河村不久后,就病故,他干不了下地的活,就外面世界东逛西跑的,这年代不在地里干活,到处跑的那就是二流子。 在外面二爷凭着小聪明没饿死,后来晃悠到三十好几了,该结婚了不能打光棍啊,他看上了隔壁村的郝桂花,那女人家里穷,是女孩在家也不待见,从没上过学,天天干活,从五六岁就开始干农活,那腰粗胳膊壮的,二爷看中了,那黑俊的妞啊,那壮实的母牛啊,将来干活,砍柴,种自留地,这些苦活他张天德干不来。 嘿! 他买了漂亮得衣裳在地里去找这姑娘,我喜欢你,郝桂花看到这因为平时不干农活白白净净得小伙子,又是送自己漂亮衣裳又是说喜欢自己的,朴素的农家姑娘得到了上天赐予她的爱情。 这二爷不但给自己找了媳妇,不要媒人没彩礼,人家郝桂花还死心塌地,就连结婚这种事情都二流子,他二流子的名声可谓是臭到十里八乡。 张高兴见到八字胡的二爷,心里是咯噔。 前世就是二爷的媳妇儿郝贵花给自己介绍的媳妇郝翠花,自己现在去追自己的儿时“女神“赵高红姑娘了,这……二爷是不是又来说翠花的事啊,自己前世的老伴,那个母老虎。 张高兴本能地有些“瑟瑟发抖”。 第四十六章 翠花不嫌弃 彭埠镇张家河村,张高兴家那破三间瓦房里。 有点小八字胡的张天德,目光看向张高兴,他虽然心里住了一个老汉,但是现在还得是小,而且辈分在哪里,尊敬地先一声喊叫“二爷。” “哟,一年没见,高兴这长高了,而且长这么壮硕结实了,好小伙,已经熟了熟了。” 张高兴还被摸了一下头。 自己被摸这感觉,他嫌弃。 “二爷。” 张高兴的二弟也向其打招呼,他在一旁做作业。 “诶,小二,在做作业呢,不错,不错。” 此时一声雷响。 “张天德你还知道回来,你家全靠你家桂花,你可真狠心。” 张银贵也不给其面子,直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 不过,张天德似乎并不在意。 或许是被说得多了,老皮条了,又或者是他真不生张银贵的气,当年他们家实在是在昌新镇过不下去,是张老哥家搭了把手,是银贵老大,金贵叔带着他一起来到彭埠镇,不然他这条命跟他老娘是十九八九一块去了。 “张老哥,不是我狠心,就是地里的那几个工分实在没意思,我是要挣大钱,给桂花她们娘几个。” “就你挣大钱,你不让桂花倒贴就大吉大利了,她一个人拉扯着三个孩子,又要下地挣工分,你知道你家桂花多苦吗,你整年在外面瞎逛,不回来。” “诶,我知道了银贵老哥,明年我就不出去了,我好好陪着她们娘几个过日子。” “我信你个鬼哟!也只有你们家桂花才会信你的鬼话!” 这个郝桂花在村人眼里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看中了张天德那个整天不着家的逛鬼,为他还生了三个儿女,既是女人又当男人,撑起那个家,要是一般的女人早就跑了遇到那么个不过日子的逛鬼,但是郝桂花不,她还把他当作心里的宝。 她男人再怎么,那也是她男人,她就死心塌地的,因为郝桂花未出嫁之前也是在贫穷的家里做牛做马因为是女生不受家里的喜爱,受惯了苦日子,她生命中最闪亮的日子是她男人给的,在她是少女的时候给她漂亮的衣裳,让她享受到了爱情的滋味,那是她生命中曾最快乐的日子,从来没有人给过她那样的快乐。 男人每次对他许诺,她都选择相信,那怕明明知道是哄她的,但是她就是喝了迷魂药一般。 “你个壮劳力,混也能混个工分,你尽是到外面瞎逛荡,落个二流子,投机倒把的坏名声。” “银贵老哥你这说的我可就不高兴了,我怎么了,我不也后继有人,你家高兴娃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我这也算后继有人。” 气得张银贵鼻孔要冒烟。 张天德忙说道:“那个银贵老哥,老奶奶,伯伯和伯娘在里屋吗,我去跟她们说会话,我带了点外面的东西回来送给她们。” “我太奶奶在,奶奶也在,爷爷出去了。” 张高兴道。 这张天德在外面名声不好,但是这货在自己的记忆力小时候对自家太奶奶,父母都挺不错的,这估计当年她母亲叮嘱了张高兴家对其家的帮忙,那个年代敢于给其祖宗收尸的,不是一般人会做的,这也是张金贵从昌新镇搬到彭埠镇张家河村的缘故,在那个地方他金贵家跟着连累啊。 不过谁又知道张天德这个浑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天德实在极品,平时对其妻儿不管不问,他一个人在外面潇洒,做小买***如贩卖老鼠药之类的,每年过年的时候还知道回来,给孩子买些新衣裳和新玩意,那是全家最高兴的几天,在这几天他倒是还有些人味。 这个二爷,在如今的张高兴看来是生错了地方,如果是在苏浙一代,二爷是改革开放前后期最能折腾的一类人,不过,由于他生错了地方,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大山大别山地区,并没有特别好的机遇。 他身体不好不能干农活,想通过“投机倒把”的“小买卖”多赚点钱,其本质上真不是很坏,如果他是生在苏浙,生在南方,生在那些先画圈的地方,在张高兴看来二爷这种人有机会,有能力,经历过苦难,承受过低谷,有一切商业成功的因子,但是生错了地方,生错了改革开放来到东杨的“时代”,因为二爷现在年龄已经不小了,快五十了,等那时代的浪潮来到东杨这种地方,二爷已经老了。 现在是二爷能力,精力,实力是最好的时候。 由于他再怎么逛鬼,根本没出过省,去过南方,沿海,那些地方现在他去不了,他从公社那里根本弄不到介绍信,都知道他张天德是什么人,公社谁给他开介绍信啊,他坐火车,下火车站一查就得打道回府了。 就在二爷去找太奶奶和奶奶唠嗑的时候,张高兴心神动起,自己和这二爷要不要来合伙点什么,他是别人眼里的滚刀肉,二流子,在张高兴心里却是这年代最好的合伙人之一。 这是一个即将撑死胆大的年代,二爷胆子绝对够! 现在赶在外面漂的几乎都是胆子大的,比如第一批富起来温地农民。 张高兴家里屋。 张天德把张家太奶奶和高兴德奶奶都逗乐了,然后出来。 张金贵不在家,不过张天德好像就是眼看着张金贵出去才来串门的,金贵叔要他命啊,要他从外面带好烟,他买不起那些好烟,只能躲着金贵叔了。 ”高兴啊,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不要自卑,工人身份没了又怎么样,你二大爷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也不要害怕找不到媳妇,你二大爷我不也找到了好媳妇吗?” “是,是,是。” 张高兴在这二爷面前继续小辈分答道。 “我媳妇桂花的侄女翠花跟你年纪差不多,我跟你爸说道说道,你敢明儿跟我去趟,见见那丫头,你也不要自卑,你也不要气馁。” “二大爷,我还小。” “也不小了,你看村里结娃子十九,孩子都能跑了,咱农村的结婚早,我知道翠花那丫头跟他婶婶桂花一样,都不会瞧不起我们这号人的。” “二大爷,别这么说,我觉得再怎么着,我也不是你那号人吧?” 张天德八子胡一阵抖动。 “高兴你个瓜娃子,你到底想要不要媳妇了啦啊?!” 第四十七章 这就要见上面啦 “二爷,这媳妇我肯定得要啊,我可没说不要。” 他可没励志出家的想法,老来怎么能没老伴,虽然不能睡一个床,但是老伴还是得要的,儿女们不能一直陪着自己,能陪着的还是老伴,虽然两人间的味道是火药味的。 “那就行,敢明天去看我那侄女翠花,我先跟你爸说道说道。” 张天德直接就拍板道。 “啊!” “这么快让自己见翠花。” 张高兴身体一震。 “别,我现在还不想……” “哟,你这是害羞了,这说话都这么磕绊,这点那你不如你二爷啊,当年你二娘,我是上去就是啃了她几口,你二娘那怕跟家里闹掰,也要死要活的要跟我了,你啊,这方面还得跟你二爷学学,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皮得厚实着勒!” “二爷你在那皮都厚实,我跟您比不了。” “谦虚谦虚……不对,合着你是骂我来着。”反应过来的张天德道。 “二爷那能啊,您是长辈啊,我哪敢骂你,我不怕被雷抽吗?” “得了,得了,不跟你扯了,婚姻大事是你父母做主,我不跟你小子说了,我跟你爸说去,只跟你最后再说一点,那翠花姑娘水灵得很,要成了,绝对是你小子的福气!” “真不,不用……” 这热情二爷啊,不要再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上辈子在那女人那里怂了一辈子,被吼了一辈子,够窝囊了,那个泼妇老伴四十之后都不要自己跟她睡啊,四十岁她不行了,他可还火气大着,还有老来嫌弃自己,让自己睡地下室,那女人让自己老来生活质量太惨太惨了,我可不要再跟她搭伙过日子。 可是看二爷那热情的劲,他现在根本拉不住,已经窜到他爸跟前去了。 “那里出问题了这是?” 张高兴摸脑门。 前世自己和郝翠花相亲好像没这么快,那是在自己木器厂倒闭的时候,那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怎么郝翠花同志提前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这有问题,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那边张天德同志一跟张银贵同志一说,那边是两个巴掌拍得响呼。 “哈哈,天德啊,这事情我看中,我家高兴年龄也到了,我们家这瓦房这居住是穷了些,但是肯定要造新瓦房,不能让那闺女来我们家委屈了,跟我一家子全挤在一起,他们两个自己单独一边过好他们的日子。” 张银贵生怕那姑娘嫌弃他们家负担重咯。 郝桂花男人不争气,但是桂花这女人在村里那没有一个不称道好的,她娘家那边的侄女还能差咯! 下午,张金贵同志回来,张银贵跟老爷子说了这事情。 张高兴爷爷先是一通臭屁骂。 “天德那混蛋王八没给我搞到七根竹鞭烟枪,都躲得不干见我了,奶奶个熊,不过这事儿做得不错,我大孙也到了结婚得年纪了,他婆娘的人品好,介绍的姑娘肯定不会差咯,我大孙的事情要是有着落,我就不追做要那七结竹节的烟杆子了。” 这年代的老人他们能比什么,喜欢比烟杆子竹节数,张金贵放弃,足证明大孙在心里的分量。 又或者是大孙买的烟丝好,总之关于大孙娶媳妇的事儿,他很上心,还登门了张天德家。 专门催促张天德尽快年底安排两个小辈见一面。 张高兴:“……”。 家里就这么着急给自己娶媳妇么。 还是怕自己名声不好,工人身份丢了,混得不好,娶不到媳妇,这么快要自己找媳妇,真不用担心自己啊,过不了几年,时代变了,社会变了,自己随便露一点,那家不把闺女往张家送过来过好日子啊。 张高兴现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他想要村里走走,出去透透气,他心理被撩起很多关于郝翠花的事情,前世那个老伴,他现在心理好复杂。 一辈子啊,自己跟她过了一辈子啊,儿子孙子都有了,那么多年,爱情,那后面岁月肯定是磨没了,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是那变成了一种亲情啊,虽然自己住在地下室,但是身体不行了,那一把黄白之物一把尿的,都是老伴伺候啊。 很早之前,他们也是有爱情的,那时候木器厂倒闭,他落魄返乡,农村地里的活也不爱干,她当时也没嫌弃自己家穷,没嫌弃自己没本事,也跟了自己,随后就是一辈子,生活从吃不好穿不暖,然后也慢慢开始吃得饱穿得暖,儿子女儿有了,后来孙子孙女们也有了,一辈子走来,天天掐架,三天一小闹,一星期一大闹,一辈子也就那样“相濡以沫”一辈子…… “高兴,高兴。” 村里的张大浑看到溜达的张高兴打招呼道。 “想啥呢,高兴。” 抬头看张大浑,这家伙虽然没有二次发育,但是现在已经够高了,有一米八六好几。 张高兴这半年伙食改善了一下,基本朝横向发展了一些,身高似乎也长了一两厘米,但实在是不太明显。 “想媳妇呢,我家里急着给我找媳妇。” 张高兴有点苦瓜脸对着这儿时村里的小伙伴说道。 一个老头此时颠簸着簸箕走来。 “富贵伯。” 张大浑喊了一句。 张高兴也跟着喊了人,只不过那富贵伯眼皮子都没朝张高兴,这老家伙势利眼得很,以前自己是工人的时候说自己有出息,把自己抬得很高,一个劲地夸自己,但是现在张高兴不是工人了,这搭理都不太搭理,跟张大浑说了几句,然后鼻孔朝天看了张高兴一眼就走了。 这老家伙,让张高兴心里不爽,这老头势利眼,自己两辈子就没见过超过他的。 …… 年前的一天,郝桂花邀翠花来张家河村。 那天,被老二的臭脚给熏醒,张金贵爷爷在自己的窗边。 “大孙啊,上午一会,桂花娘家侄女来她们家,你呢,去她们家瞧瞧那姑娘,爷爷给你打包票,那姑娘真不错,爷爷虽是没见过,但大家都那么说,那姑娘一定好,爷爷真想那好姑娘成为我的孙媳妇……人家也不嫌弃我们家穷,你看你桂花娘多能干,那侄女肯定也是很能干,大孙子呀要把握住了,那可是你以后的福气。” 嘴角希拉几根白胡子的张金贵说得张高兴脸皮一阵抽一阵抽的。 第四十八章 地球抖三抖 这么快就要见前世的老伴,张高兴心里真感觉到了压力,现在追求赵高红,自己这算不算是出轨,如果有异时空平行世界民政所,自己肯定实锤了。 然后那个老伴肯定得拿着扫帚追杀过来。 “张高兴,老婆子我要灭了你!” “别跑,张老头子,吃我一扫帚!” 那画面感觉真是好精彩绝伦。 老汉说,老婆子吼一吼,地球也要抖一抖。 孙子们说,奶奶吼一吼,爷爷抖三抖。 老婆子越年纪大,脾气也变得越大,想来自己也没惯,她脾气越来越大,让他脾气也有时候很炸,跟着臭,这也是他被别人说成是老张金贵再世的原因。 年轻的时候他真不是一个无理发脾气的人,甚至性子,好听点叫柔和,不好听叫受气包的那种,特别是人到中年的时候怂得在家里食物链的底端。 老来他不愿意继续被老婆子掐了,所以成了张金贵再世。 那都是拜老婆子所赐。 现在想着还是很生气。 人老了活动空间小了,与社会也慢慢隔绝了,一般都是待在家里那个狭小的空间,那个老婆子在自己老了那么狠心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放在地下室。 不说老的时候,年轻结婚了几年之后,她就跟结婚的时候变得不一样,现在想来那时候年轻都追求各自要完美一些,谁都不甘心要在她或者他手脚指划……但是老了,更加嫌弃自己了,这不能忍了,绝不能忍了。 老头子心里小心眼那个劲只要回想就一下下拔出来了。 “爷爷,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能不能不见,你看孙儿现在其实还小……” 张高兴摸着自己鼻子心虚地说道。 “人家姑娘专程来的,不能不见!而且你那里小了,你个头都比我高了,你说你那里小了。” “那个爷爷这个结婚跟个头没关系好吧?” 张高兴对自己这个爷爷很无奈,年纪虽然大,但是身上悍性一点没减。 “那你是想咋的,不让我抱玄孙是吧?” 张金贵这下更是直接翻脸了。 “不,不是。” 张家张金贵再世的张高兴到底扛不过原版的。 “那你再不起来去,我的烟杆子就往你头上招呼了!” 爷爷一怒,烟杆子立即出怂孙了。 “别啊,爷爷,你看孙子都多大了,还用这个来招呼我啊。” 这旱烟袋那烟杆子哪头,小时候张高兴被敲过,而且是终身难忘。 那怕老了的时候,看到大水牛立马就有阴影,回想起老爷子那一烟杆子敲过来,头上立即一个大包。 那是小时候一头牛欺负他是小孩子,用牛角挑衅,追他,可是张高兴告诉爷爷,爷爷反过来是一烟杆子敲他,我这牛乖顺得很,你瞎说什么…… 捂着头上肿起来的大包,张高兴是眼泪汪汪,倒是没有哭出来,爷爷一副你哭,继续给你一烟枪的模样,不敢哭出来啊,但是从此之后对爷爷的水牛和旱烟杆都有阴影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不想被我烟杆子敲,那你赶紧起来去见人家姑娘。” 在爷爷的烟杆子威胁下,张高兴骨碌碌地爬起。 郝翠花就这么急着想嫁给自己吗,自己这才多大,她就来张家河村,让自己看。 死老婆子。 自己两世为人都是凭良心做事做人,没做过遭天谴的事情,怎么你这个天谴这是要跟自己没完没了的。 此时,张家爷爷张金贵把张家孙子辈一股脑全部一块撵。 “你们也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不起来。” 张爷爷嗓门大得跟雷霆一般,这年代得孙子孙女不像是后世的孙子孙女,你想叫得动,现在不一样,你不起来试试,那爷爷能把你扒皮抽筋了,这年代被大人打,谁敢顶嘴,谁敢还手的,几乎没有。 后世那些瓜娃子不怕人了,很小就跟你顶嘴,长大了更是怼得你心脏病要发作,气得要心肌梗塞,他们都是王者,食物链顶端的存在,家庭的中心都是围着孩子在转,买房都是择校着来…… 一家人轮着接送上学放学,那像现在这些兄弟姐妹们,怕父亲怕爷爷怕得要命,他们是家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 “见你就见你,上辈子怂了一辈子,这辈子我不再怂了,不怕你了,老婆子,我不怕你了。” 张老汉心里不断给自己加油加气。 紧紧地握着拳头,这大冬天的手心还全都是汗。 张天德家。 “侄女啊,那张高兴瓜娃子我是看着长大,是个好娃子,现在小子长得可劲地俊了,结实得跟牛犊子似的,他们家困难是困难了点,但是你若嫁过去,你们两人齐心协力过日子,也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可惜了,以前是工人,现在,诶,不然……” “不然我也攀不上呀,现在他不是工人不打紧,我只看这个人好不好,如果这个人我看不中,我就是当老姑娘也不嫁。” “那小子人正着哩,很孝顺长辈的,懂礼貌得很,特别是这一次见到,那小子肯定不是池中之物,这东杨周围几县多少青年俊杰我见了,都没有抵得上那娃子的。” “瞧你说的,把高兴夸到天上去了,我侄女一会没见到人就对方不嫁了。” 郝桂花在一旁说道。 “嘻嘻嘻!” 郝翠花有点红着脸地笑。 那羊角辫一晃一晃,十分可爱美丽。 ”爸,爸,高兴哥来了。” 二爷家的二丫跑进屋子说道。 郝翠花赶紧是摸了摸头上的羊角辫,牵了牵自己的衣角。 张高兴板着脸进了张天德家的院门,真不愿意来“相亲”,郝翠花你可别再看上我了……你祸害别人去吧。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这辈子就别缘了,上辈子缘了一辈子了,够了啊! 他将自己的衣服也不扣整齐,一副他二爷在外面盲流的模样,现在村里的人也都是认为他张高兴失去了铁饭碗,成了张天德一样的盲流,没了镇上的工作,不回家挣工分,还在外面瞎逛,不是盲流是什么。 “高兴你来啦。” “桂花二娘,天德二爷。” 张高兴故意手插着口袋,也装着二流子一般的做派,就要让那郝翠花看不上自己。 “来来来,高兴呐,这就是翠花,翠花,这就是高兴。” 二娘热情地介绍道。 这时候德翠花像是含羞草一般,低着头扯着她的衣服角,那羞涩的模样如同含苞待放的花儿。 第四十九章 这颜秒杀明星网红! “你好,我是张高兴。” 张高兴皮笑肉不笑的,有点鼓气,这来相亲,一大家子,还有二爷,他们经过自己的同意吗? 一个个也不管自己同意不同意,就让自己来见自己前世的婆姨。 在他们看来,这种亲事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第二家,张高兴如今的情况在他们眼里不是太好,没有铁饭碗的他已经不是香馍馍了。 有个郝翠花这样不错的姑娘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上辈子烧了高香。 张高兴的矫情他们直接无视。 但是他心里想自己现在算是有半个女朋友的人吧,虽然没跟赵高红说开,那个意思还用说嘛,在那里了啊,但是现在家里人还安排自己相亲,这算啥事。 在二娘的热情介绍下,郝翠花慢慢地抬起头来。 张高兴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郝桂花认为这孩子是紧张的。 此时郝翠花别样的心思浮现。 看到张高兴的脸庞,这种男孩的模样,的确是自己想要的男生形象,只不过再往下,他穿衣服的模样,那坐姿,怎么感觉跟姨丈一个德行。 此时盲流张天德也很诧异,高兴这娃子以前行为穿着都挺得体,今日个怎么感觉是自己在看镜子的感觉。 这真是得了自己得衣钵,挺好,挺好,自己能搞定翠花姨妈桂花,这高兴娃子搞定这翠花绝对没问题。 不过这小子只是神似自己,还得行动起来才是,自己当年可是主动出击,见面就买了漂亮的花衣裳,这小子有点楞,都说安排见面了,咋滴个两手空空啊。 离继承自己的衣钵还差十万八千里远哩。 自己得后面好好给他教导几招,他这样子是不行滴! 郝贵花明显感觉到了张高兴的一些异常。 不过她是本着宁拆十座庙,也不会毁一桩婚。 “你好,我是郝翠花。” 郝翠花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 别说自己这婆姨年轻时候还真是俏,这素颜都是绝对秒杀后世网红,甚至大明星。 不过自己不能被老婆子年轻时候的貌美给诱惑。 金庸不是正在写漂亮女人周芷若好坏哟。 “emmm。” 张高兴一副混蛋犊子的模样。 “翠花,高兴娃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他或者是因为失业了,所以……”郝翠花帮忙解释,希望张高兴这不要给侄女不好的印象。 “二娘我就是这样的,不着调的。”张高兴直接是打断郝桂花给自己说好话。 郝桂花:“……” 这高兴娃子脑门今天是被夹了啊! 此时,郝翠花不但没生气,反倒居然是无比同情起张高兴来。 这让郝桂花是万万没有想到。 让张高兴也万万没有想到。 此时,郝翠花心里道他有必要这样说自己么。 然后她释放出一股伟大的母性光辉。 “张高兴同志,一时的失意没有什么,你不要自暴自弃,我不会嫌弃。” 郝翠花一副非常识大体,善解人意地说道。 这侄女的表现二娘真的真的是很满意! 这孩子比自己想的还要懂事,这孩子心眼好,张高兴家那情况在她郝翠花看来不如自己家,因为张高兴家里五个孩子,上面还有三个老,张高兴的父母年纪也比较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家老老少少那么多,都是负担,以前张高兴是工人,郝桂花认为这事还可以说说,毕竟张高兴有着铁饭碗,但是如今那娃子啥不是了,有的是一家的负担,自己这侄女还能跟这样的人相亲,就凭这勇气,那也是女人堆中出类拔萃的。 反倒是这高兴娃子,她现在有点鄙视了。 看看他的脸,一副还很矫情的样子,真是诶! 我的侄女,你二爷这是不是给点乱点了鸳鸯谱。 郝桂花接下来恨不得锤张高兴了。 “不,你要嫌弃,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能不嫌弃呢!” 张高兴道。 一旁的张天德也实在听不下去了:“……” 高兴这娃子今天脑门子是不是抽了,啊,这到底说的什么话啊。 “我不会嫌弃的。” 郝翠花道。 别啊,怎么这就看上自己了,到底看上自己哪一点了,我改,行不? 看着二爷和二娘现在那要吃了自己的模样,张高兴到底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委婉地表达道:“郝翠花同志,我现在名声不太好。” “你不要自卑,张高兴同志,我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上辈子就是这样上贼船的,多么温柔体贴的姑娘,怎么结婚后就显了原型,成为了母老虎咧。 老婆子你这面具带的,我都差点感动了,我要你显了原型。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他们都还小,上面还有爷爷奶奶老祖宗,我是结婚了也不会分家的。” 家里兄弟几个,分家这是避不开的问题,但是作为家里的兄弟们在没闹掰之前,特别是作为长子,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还小的时候,分家,作为长子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长大了,正是可以为家里贡献的时候,替年纪大了父母分忧的时候,他们心里坚决是不会同意分家的,不愿意抛弃家里那一大群人的。 但是农村里,年轻人成家后,如果是几个兄弟们的,几乎没有和老人一块过日子的,能耐有限只能顾小家,这辈子张高兴有能耐了,绝不能只顾自己的小家,所以他绝不分家。 而郝翠花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她肯定知道自己家的底细,自己坚决不分家,那么她还敢嫁过来吗? 自己那一大家子老小的,她愿意跟自己承担吗? 基本没有农村妇女是愿意的,农村兄弟们分家,大多也是婆姨闹得,她们不愿在一块,只愿意自己和丈夫,孩子,过自己小家的日子。 “不分家。” 张高兴直接将话说绝了。 郝翠花现在没想那么远,两人八字还没有一撇,没有考虑嫁过去以后分家的事情,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复。 郝桂花真想锤张高兴,不过没有锤,而是把郝翠花拉到房间里去。 郝翠花不在场,张高兴长吐出一口气,刚才他是如临大敌。 “我说高兴,你今天这事情干的真是一点不漂亮!” 张天德心里直骂这个憨货,刚才说得些啥,不讨好人家姑娘,还尽是给人家姑娘出难题。 “那二爷,要不我们干点漂亮事情,说说外面,做生意赚钱的事情。“ 张高兴现在是财迷,张二爷何尝不是个财迷。 张高兴现在有的是来钱的点子,正差那种敢干的人,这二爷不正是自己需要的…… 第五十章 命中注定要火! 在这时代,张高兴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就是抢占先机。 在“别人没有”“下海”时,他“下海”了,在别人没有投资一个行业的时候,他投资了,在别人还没有怎样的时候,张高兴就怎样了,他就能在未来神州大地各个商业领域独占鳌头。 张老汉前世只是普通人啊,他要建立资本优势,才能在未来有立足之地,股票,互联网,房地产,他上辈子都没玩过,那些他不会玩,但是有钱了,他就能进去玩了,那些玩的人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大多好像很苦逼,很多人都是抱外国人的大腿,然后才有了资本打天下的,国内那时候有钱的人少,而且有钱的又不懂互联网。 大多都是老传统思想,毕竟他们的大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老汉感觉自己很有机会啊。 自己到时候伸出去粗腿,他们也就不用去抱那些老外的腿了。 张老汉重生后,偶尔夜里还想这个问题,一想这些问题,他觉得自己眼界格局就不能只是茶叶蛋和东杨木雕,还应该想点其他的。 于是有了打这二爷的主意。 背靠着大树,你就成为了大树,这是后来一把年纪的二流子张天德自立门户后还成为大老板跟人们说的一句话,人们都知道那棵大树指的就是张高兴。 “说外面的生意,那我比你懂得要多得多。” 此时张天德倒很是自信地说道。 在张高兴面前,他别的不说,就说他闯荡的时候,张高兴这崽还没出世呢! 他贩卖过冰棍,水果,老鼠药,进去过好多次了,很多买卖他都做过。 本来张二爷想吹嘘一番自己的战绩的,这些年在东杨诸县,他阅历不少,正是可以吹牛皮的时候。 不过话才到嘴边,就给憋了回去,张高兴倒是先开口了。 “这东西搞到不容易吧,二爷。” 张高兴掀开张天德桌上的桌盒,这桌盒是农村过年时候,或者谁家办办大喜事的时候才拿出的,里面装着些花生,瓜子,糖果,糕点什么的。 张高兴说的是瓜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出来磕。 “诶,你,你少抓一点。” 张天德心痛不已道。 “你放回去一点你放回去一点。” 张天德说着就是要掰开张高兴的手。 “二爷,别这么小气嘛,我这到手的东西,你好意思拿回去,这大过年的。” “算了,你小子说啥买卖生意?” “我说的就是这生意,瓜子。” “呵,这东西我好不容易才在城里搞了点票买上一点,拿回家,这东西精贵得很,做这生意没门。” 张高兴闻言,笑笑然后说道“二爷你说这瓜子为什么精贵啊,因为买不到,为什么买不到,因为没有,如果做这瓜子生意你说赚不赚?” 张天德继续听着,张高兴嗑着瓜子继续说着。 “这瓜子又要票又贵的,如果我们在那城里卖这不要票又便宜的瓜子,你说生意会不会好?” “这生瓜子我们没票那里能买到,而且有票我们又那里有那个本钱去买,然后再炒了赚钱?”张天德道。 “是的,生瓜子的本钱我有,怎么样,要不要合伙干上一番,我可是知道二爷这些年都是瞎逛悠,我这次可是给二爷挣票子的机会。” 村里“新晋”的“二流子”张高兴对着“老二流子”诱惑地说道。 “你哪里来的本钱?” “不管我那里来的,你敢不敢干?” “敢,怎么不敢,我什么都贩卖过,这瓜子还真没有过,你说怎么做,我们怎么干?” “我给你先出两百块,你去北河那边收第一批生瓜子。” 他张高兴要学徽皖的年傻子卖瓜子了。 不过,这瓜子的消费还是城里人消费多,他准备让张天德在东杨县卖,先让他去北河那边收购生瓜子,自己在彭埠镇的生意还做上一段时间,后面他也是准备去东杨镇大地方进行发展的。 彭埠镇毕竟太小,随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大有可为的时代来临,自己必须挣足了更多的第一桶金,才能更大有可为! “两百块,你这瓜娃子真是的,到底那里那么多钱。”张天德对张高兴能拿出那么多钱惊诧不已。 “别忘记我以前是工人啊。”张天德不知道张高兴家里的经济情况,但是这么一说,张天德还真信了。 “你这瓜娃子,还是当工人好,可惜你把差事给弄丢了,你看你二爷我晃悠了这么多年,口袋里还是空空,不说两百,唉,连二十块现在都拿不出来,既然你出本钱,这事情我给你干,咱以后赚的,二爷拿小头,你拿大头。” 张天德这些天在外晃悠,没挣到钱,他认为都是没有本钱的缘故,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跟高兴娃子玩一玩,考虑到他出本钱大,赚钱了高兴自然拿大头,当然亏钱了,张高兴也是亏大头,而他只不过又瞎逛了一段时间。 他们两人悉索地谈着,那边郝桂花也给郝翠花在分析。 “结婚了分家肯定要是分的,你参合他们那一大家子,你这要是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了,他们家现在一口十口人全挤在一起,你这结婚了,到时候肯定得要有房子,不然你们新婚小夫妻住那里……” 郝贵花给郝翠花分析着。 “不过你和高兴也年纪都还小,那小子现在认死理,想着自己刚长大就分家,心里肯定是接受不了,要不再过一年,等那小子成熟了些。” 郝桂花还是那心思,宁拆十栋庙,不毁一桩婚。 给郝翠花开导着,不让这事黄了。 而且她认识的张高兴真是好孩子,完全不同于自家的男人,但是今天张高兴的表现,她也不太好恭维,真是太差了,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郝翠花不认为自己模样差了,这张高兴气坏她了,村里村外多少年轻小伙对她有意思,不过她都没搭理,她没意思,这张高兴小时候自己见过,对他印象不错,后来听说其还在镇上当了工人,最近却是遇到了人生的挫折,姨丈去她家说这张高兴的事儿,她小时候对这男孩有崇拜,那时候她见她护着一个小女孩,很有爱心,所以就来见了,但是没想到对方是个大木头,一点都不懂人家女孩子的心思。 若是其他人这么对她,她早就看都不看那男生一眼,直接走人,但是他是张高兴,那一切不同了。 谁让他曾经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如今懵懵懂懂地开始发芽。 正屋里,张天德对张高兴卖瓜子的生意的生意策划听得出神,无意间一屁股坐到了一个火盆上。 一声惨烈得尖叫响起。 “二爷你这坐火盆,命中注定要火。” “去你的,我的屁股啊!” 听到张天德杀猪般德尖叫,房里的郝二娘和郝翠花连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