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殡还来逼婚? 大历十二年初春,微雨, 下沿村一个破落的院子内,空气中弥漫着烟灰的气息。简陋屋内竖着一尊薄木棺材,棺木角上沾着鲜血,触目惊心。 纤瘦的少女披着丧服躺在棺木前,额头上斗大的豁口渗着血,她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三岁大的季安趴在她身上,轻轻摇着她,嘴里不断啊啊啊的哭泣。 小小的院子中,站满了人,除了来吊唁的村民跟丧仪队之外,一边居然还站着花轿跟喜乐队。 一白一红,显得十分怪异。 打扮的妖艳的媒婆,鄙夷的看着地上的女子,怪声怪气说道:“哟哟,装什么贞洁烈女,谁不知道这个哑巴就是你生的野种。张秀才不计较你之前的事情,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迎你,今儿个过门就享福了,拎不清的,还在这要死要活的。” “刘喜婆说的是啊,幼仪这孩子,实在太不懂事了,您别着急,我一定说说她!” 一名老妇人紧着眉头推了身边的汉子,小声说道:“三儿,去看看。” 这丫头躺那好一会儿没动静了,她真怕人是死了。 赵三是个五大三粗的庄稼汉,他上前一扯就将季安抓了起来,然后探了探季幼仪鼻息,察觉她还有呼吸,瞬间安了心。 他咧嘴一笑:“娘,还有气呢,活着活着。” 老妇人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刘喜婆,我看她也没什么事,估计就是晕过去了,她身子骨好着呢!我现在就让我儿媳妇给她收拾收拾,给您送上花轿去,您看如何?” 张秀才给的说媒金尤为丰厚,只要这单成了,银子就是她的了。 刘喜婆想到荷包中的银子,哪还管人死活,立刻笑着拿出张秀才给赵家的聘礼,二十两银子,交给老妇人。 “赵家姥姥,这是张秀才答应的聘礼,二十两,您收好,人赶紧给我捯饬干净了,别误了吉时。” 两人自顾自的商量,全然没将旁人放在眼中。 当年季幼仪母女两人带着个还是婴儿的季安回来投奔,村里人闲话不少,但看着母女两人安分肯苦,偶尔还帮大家一些忙。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大家也就放下了成见,想着也是两个可怜人。 如今因为这二十两银子,搞成这个样子,村中人自然有人看不下去。 “赵家姥姥,幼仪好歹是您的亲孙女。招娣是你女儿,你为了这二十两银子,就要把幼仪嫁到那样的人家!气的招娣一命呜呼,如今还要在她出殡的日子,逼着幼仪嫁人,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赵老婆子白了旁人一眼,挺直了胸膛尖酸着嗓子,喝道:“五根媳妇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外孙女我还做不了主了?老婆子也是为了她好,招娣死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带着孩子,这日子怎么过?我给她许了人家,嫁过去了,她享福,我还要照顾这野种,大伙儿评评理,我怎么的没良心了?” 四邻八方谁人不知道那张秀才是个什么玩意儿,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小姑娘,一年内死了三个媳妇,各个都死的不明不白的。 整个县都传着说,那些女孩子是被活活被羞辱死的。 五根媳妇为人耿直热心肠,最看不惯的就是村里的肮脏事。 “赵家姥姥说这话说的自己信吗?您自己是怎样的人,您心里没点数?” 赵老婆子也不管的人怎么说,捏紧着袖中的二十两银子,这可是要给孙子应哥儿去上学的。 她昂着头,对着一旁的儿媳妇就骂。“绣姑你还傻站着干撒呢,还不快点给这死丫头梳洗一下,可别耽误了嫁娶的吉时。” 其实季幼仪早就醒了,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自己的遭遇,她不就是因为在看相声笑的大声了一点,怎么就轰隆一声地震被压在钢筋水泥下了呢? 这还没等来救援就一命呜呼了,她有什么错?相声有什么错? 听着周围人的话语,再加上原主零零散散的记忆,她总算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拼凑起来。 以前她是富裕家庭养出的医学院高材生,现在却穿越成了一个农村寡妇,父母双亡,家贫如洗不说,还带着个拖油瓶,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季幼仪顾不上身体的伤,撑着虚弱的病体坐起来,审视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看到了在赵三手中哭花脸的季安。 或许是因为跟这具身体血脉相连,她对这个孩子心中顿时生起了母爱之情。 她猛然起身,将他夺下抱在怀中大哭。 凄厉的哭声让前来吊唁的人都觉得可怜。 “这出殡的日子来逼迫孤儿寡母的,你们还是人嘛!就不怕遭报应嘛。” 不少人看不下去,纷纷出言指责。 季幼仪渐渐收起哭声,擦着眼泪,对着在场众人磕头说道: “多谢各位乡亲为我们孤儿寡母仗义执言!如今母亲去世,我身为她唯一的子嗣,理应守孝三年,还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谁若是逼我热孝出嫁,我季幼仪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也不能带上这大不孝的名声,让我母亲九泉之下寒心!” 乡下人虽然读书不多,但这孝义道理还是懂的,顿时纷纷表态会站在她这边。 赵姥姥见犯了众怒,心里也发虚,他们一家子毕竟还是要在村子里生活的。 她拉过刘喜婆到一旁商议:“刘喜婆,你看现在这情况,咱们要是来硬的,我怕闹出人命,你看不然过两天再来如何?” 刘喜婆扯了扯嘴角,面色不愉,冷哼道:“赵姥姥,您家办喜事还能把花轿回了隔天再来?我看您还是把银子还给我,我去回了张秀才罢了。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有女孩子,县城里多的是女孩子想嫁给张秀才呢。” 赵老婆子捏着袖袋里的银子,犹豫的看了眼地上的季幼仪母子,见季幼仪脸上满是鱼死网破的坚决,她低声说道:“刘喜婆,你这话怎么说的,又不是不让她嫁过去,只是缓几天,缓几天。” “赵姥姥,银子不是您的您可别强求,张秀才上头可是有人的,图了他的银子没给他人,往后的日子,您掂量掂量。” 刘喜婆见人多了,一看赵姥姥这样式,就知道是想贪了银子耍赖皮,语气顿时严厉了许多。 本来事情没办好已经损失了,若是银子还没拿回去,那岂不是要被张秀才扒了皮。 赵姥姥也是听闻过张秀才的事情,县城里的大户,有银子有背景的,他们不过是村子里的穷苦人家,比不过别人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脸肉痛不舍的将银子拿出来。 刘喜婆不给她犹豫,一把将银子抢了过来,冷哼一声,不屑的瞥了这破落人家一眼,“这亲是迎不成了,咱们走。” 若不是来之前张秀才告诫了,最近钦差大人正在巡查,这亲若是真的迎不成也就算了,但事情绝对不能闹大。若非这样,她岂能这么简单客气的就走人,真是晦气! 第二章 家贫的让人想哭 赵姥姥橘皮似的老脸气的挤在一起,临走前,强撑着脾气,瞪了眼季幼仪,呸了口唾沫,“糟心的倒霉玩意儿,我看招娣就是被你给克死的!” 季幼仪动了怒气,头昏脑涨的,那一撞人都换了一个,可见是用了很大的力气,绝对脑震荡了。 她刚才又哭了半天,现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实在没力气跟这老虔婆计较。 她带季安跪在灵前磕头:“死者为大,母亲要下葬了,还请大家帮忙。” 众人见状纷纷动手出力,赵姥姥一家自讨了没趣,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 有了村民的帮忙,抬棺,下葬,埋土,丧事很快就料理成了。 等到送走最后一位乡亲,季幼仪才站在门口喘口气,有空好好看看这地方。 这院子不大,屋子是茅草屋,一边搭了个棚子灶台做厨房,周围破烂的篱笆围起了个院子,没有铺砖的泥地坑坑洼洼,家里的家具都是粗糙的木质,有些还缺胳膊少腿的,看样子是用着很久了,整个屋子虽然打扫的干净,却处处透露出一股子贫穷。 季安站在一旁怯生生的拉了拉她的衣袖,脸上露出关切的担心。 季安,季安,想来原主应该是期望他一世平安吧,只可惜这孩子不肯说话,按照她的分析,应该得了小儿自闭症。 至于他的生父,她脑海中一点记忆都没有。她接收到的就这一两年的记忆,之前的事情模模糊糊的似是被蒙上了一层迷雾,看不清楚。她猜想纯情小女孩被人骗了才生下孩子,太过屈辱所以本能的抗拒这段记忆。 也罢,有没有男人不重要,好好生活才是王道。 忙碌了一天,季幼仪也累了,带着季安绕到灶房,先打了一些水给他擦擦脸。 小脸擦干净之后,季安的容貌也显了出来,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小的唇瓣,是个好看的孩子。 咕噜噜~ 擦着擦着,季安的肚子就发出一阵声响,他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季幼仪摸了摸他的头,怜爱的说道:“饿了吧,娘亲给你做饭吃。” 然而,当她起身看了看灶台,这着实干净的有些过头了。 贫困的家里除了几颗焉了吧唧的野菜之外,仅剩下一些糙米糙面,肉那更是一丁点都没有。 帮母亲办完丧事之后,家里的银钱也损耗一空。 她看了看灶房一角堆积着的木柴,这东西,有点难。 倒不是不会做饭,只是生火这项技能她没有学习到。毕竟高科技的现代,大家都用煤气灶电磁炉。 季安小小的人儿钻进了厨房,看着季幼仪拿着柴火一脸为难,主动接过,开始生火。 乖巧的孩子总是惹人怜爱,季幼仪打算一展身手,然而这顿饭做下来,让原本就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 习惯了豪迈做饭的她,不曾想家里食材不多,调料也不多。 油盐酱醋,什么都缺。 用足了料的菜是真的好吃,但调料罐干干净净的也是愁人。 看着桌上的空碗,她终于开始反思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否太过奢靡。 季安不懂她心中所想,只觉得今天吃的比以往的都好吃。吃完见母亲不动作,很乖巧的站起来准备收拾。 “安安你别动了,我来。” 季幼仪可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孩子做这些,伶俐的收拾干净之后,便按照以往的习惯,烧水给儿子洗漱,准备睡觉。 茅草屋有两个房间,虽然穷困,但是布置的还算干净,只是床上铺的被褥有点薄,躺在硬板床上,浑身骨头膈的疼。 勉强将就了一晚之后,季幼仪觉得日子着实不能这么下去。 天刚亮,她就嘱咐季安看家,然后带着家中柴刀跟篓子出了门。 以前她们一家是老弱妇孺,全靠着村里的人救济,以及帮人洗衣服过活儿,这些事情,季幼仪可做不来。 靠人不如靠己,要想生活过的去,大深山里必须去,危险总是伴随着机遇。 她找了个僻静的,没什么人迹的线路安了几个陷阱,碰碰运气,顺便翻了翻地,昨天下了小雨,今天林子里的菌菇一茬茬的冒了出来,长得格外喜人。 虽然有些菌菇有毒,但她喜爱美食,没少研究这些东西,既能做的好吃,又能保证没毒。 没多久,季幼仪就捡了一背篓的菌菇,还顺手割了不少野菜。 她开开心心背着一篓子野菜跟菌菇回去,要说这古代就是好,这个野山珍换做现代贵得要死,哪能随随便便就捡这么多。 然而等她背着背篓从山里一路回家,却远远的看到篱笆院门打开了。 季幼仪有些奇怪,明明出门前还嘱咐过安安不能开门的。 带着不安,她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口就听到赵老婆子在屋内骂人。 “你这个哑巴杂种,快放开我!你家里这些破烂都是我救济的,现在我拿走你还敢拦着我,给我滚开!” 季幼仪黑沉着脸,她还没找上门去算账,这老虔婆居然自己过来了! 还敢抢她的东西,打她的娃娃! 她放下篓子,抄起门边的破扫帚,带着怒气就冲进了屋子。 “我打死你个老虔婆,我还没找你,你还敢上门来,打死你!” 赵老婆子一晚上没睡,想到自己的二十两银子白白没了就难受。所以想趁着早来劝一劝。 她想的挺好,这季幼仪以往的柔弱没主见,她稍微恐吓一下就定能让人妥协。 没想到这一大早人就出去了,只剩下一个哑巴季安。 为了不让自己白来一趟,赵老婆子就琢磨进屋捞点东西,谁成想人还没走出屋子就挨了一顿打! “季幼仪你给我住手,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扫把星!你居然敢打我,我是你姥姥!” “呸,你个老虔婆,害人不浅还想来偷东西,还敢打我孩子,我打死你!” 季幼仪学过医,专挑人的痛处打,一打一个准,没什么伤却让人痛彻心扉。 这几扫帚下去,打的赵老婆子嗷嗷叫,扔下东西就往屋外跑。 “你这个扫把星小贱人,居然敢打长辈?!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季幼仪喘着气放下扫帚,这具身体太虚弱了,才稍微动动就不行了,要是换做她的本体,绝对打的这老虔婆动都动不了。 她喘了几口气恢复点力气,见到一旁傻愣愣的季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毕竟以前的季幼仪可没不是这么泼辣的。 “安安,其实我……” 季幼仪话还没说完,小季安就冲上来抱着她哭,哭的声嘶力竭。 她心疼,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子。 “安安别哭,以后娘亲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让坏人欺负你。” 她抱起小季安,拍着他的背安抚道。 第三章 吐一口血吓死你 小孩子哭累了,加上又起的早,很快就累的昏昏欲睡。 季幼仪将人抱到床上,拿出伤药给他擦擦。 赵老婆子明显是下了狠手的,小小的人儿,手臂上青青紫紫的,看着她心疼。 “这个老虔婆,刚才打的就轻了!” 她一边上药,一边心疼的给季安吹吹。幸亏是她来了这里,换了原主,柔柔弱弱的,豺狼环伺下,这孩子以后该多凄惨啊。 “娘,娘。” 小季安轻轻开口,语音不对,但能听出是在喊人。 季幼仪诧异抬头,眼眶一热,差点就流泪了。 “安安,真乖。” 她摸了摸孩子的头,说道:“安安等下待在屋子里,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好吗?” 季安不懂缘由,懵懂的点了点头。 季幼仪收拾好之后出了屋子,开始整理自己采的东西。 赵老婆子气冲冲的离开,没讨到好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回去找了儿子赵三,喊上村正就来讨公道。 虽然她在村子里名声刻薄,但好歹也是村里的老人,被小辈打了,自然是要来做公道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赶过来,老老少少的又站满了小小的院子,其中多数是看热闹的。 赵三上前就踢掉了门口的水桶,喊道:“季幼仪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 季幼仪收拾好东西走出来,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来这不善,所以做好了准备。 村里人一看她样子,可都吓坏了。 零散的头发,布满红痕的脸颊,被扯坏的衣袖下还有细细的伤口流着血。 村正糊涂了,疑惑的看了看赵老婆子,在看看季幼仪,这到底是谁打了谁啊? “季家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幼仪摸着半边脸,胆怯的看了眼赵老婆子,小声抽泣道:“村正爷爷,我,我这是自己不小心伤的。” 不小心? “这手指印摆明了是被人打了啊。” 乡亲们窃窃私语,要不怎么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呢。 赵老婆子看她这副做作的模样就来气,“你个扫把星想做什么,摆出这副狐媚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东西。” 赵三气得不打一处来,附和着她娘的说辞:“就是,明明是你动手打了我娘,怎么的还想把你这身伤冤枉给谁不成!” 村里人看不下去,人家孤儿寡母的,昨天刚办完丧事,怎么的又来闹事呢? “赵姥姥,您女儿昨天才出殡,您今儿个就来欺负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啊,昨天你还逼婚人家来着,做人可不能这样,要遭雷劈的。” 当然也有写妒忌季幼仪的人,阴阳怪气。 “可我觉得赵姥姥说的也没错啊,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狐媚的,还带着个野种,谁知道是不是外面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才回来这里的。” 乡民正反两派,说不清道不明的。 “都给我闭嘴!” 村正怒喝一声,他今天可是来主持公道的。 “季家丫头,赵姥姥说你不尊长辈打了她,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季幼仪低着头由着旁人议论纷纷,一言不发,柔弱无比。这两厢对比,谁善谁欺一目了然啊。 “村正爷爷,我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好歹也知道仁义孝道这几个字,跟姥姥动手,我是万万不敢的。” 她抽泣两声,继续说道:“姥姥今天突然闯了进来,不由分说的翻东西,还打了安安,我只是一时心急,推了她两下,真的没有打人。” 赵老婆子瞪眼一看,急吼吼的骂道:“你还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你这破落院子,哪还有我能看的上的东西,我不过是想来给我那可怜的女儿上柱香,你那个野种疯了似得咬我,你还想赖。” 她掀开衣袖,果然是一口的牙印。 “大家伙都看看,这就是那个小杂种咬的。你回来了,不问青红皂白的,动手就打我,还骂我。 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我一个老婆子能有多大的力气把她打成这样,我看啊,说不定是她故意弄的赖上我呢!” 赵老婆子撒赖,思绪倒是十分清晰。 赵三上前拉扯季幼仪,就想让她当众难堪:“贱皮子,敢打我娘,看我不撕了你!” 季幼仪挣扎,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正打算给他点颜色看看,旁边有热心的村民上前将人拉开。 五根媳妇骂骂咧咧的护着她,“赵三,你好歹一个大男人,还是幼仪的舅舅,这么拉扯她,要不要脸啊?” 赵老婆子瞪着她骂道:“五根媳妇,这是我家的事情,有村正做主,你插什么手!” 村正拐杖一敲,咳嗽一声,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赵姥姥在村里年纪不算大,但辈分却不小。按照辈分来说,村正都要喊她一声婆婆,这件事情他肯定是选择帮亲了。 “不管怎么说,季家丫头你动手了就是不对。跟你姥姥道个歉,让你家那小子出来,给祖姥姥道个歉。” 光道歉就行了?赵姥姥不干,当场哀嚎了起来。 “诶唷,我这疼的啊,村正,这肯定是要出个十两银子去看看的。” 张三假装焦急的扶着赵姥姥,凶神恶煞的吼道:“我娘都受伤了,道歉管什么用,拿银子来,我们要去看病的。” 听到这乡亲们哪里不明白,这完全就是来讹钱的啊,孤儿寡母的,这是要逼死人啊。 季幼仪掩藏着轻蔑的笑意,悄悄将一个东西塞在嘴里,顿时觉得气血上涌,猛的就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变故,震惊了众人。 她为了保证效果,一边咳嗽一边吐血,完了还哀泣的看着赵老婆子,“姥姥,母亲留下的那点银子,都给您拿走了,我哪还有银子给你啊。” 五根媳妇扶着人,焦急骂道:“还看什么看啊,找大夫啊,这要是出了人命,赵姥姥,你可脱不了干系!依我看,幼仪这样柔弱,哪像你,五大三粗身强力壮的,谁打的谁,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这她突然吐血,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管我的事情!”赵姥姥脸色惨白,慌了神。 村正也紧张起来,这村里闹矛盾正常,可要是死了人,那上头老爷肯定要来过问的,到时候他也吃不完兜着走。 “快,快去把村里的刘大夫请来,快点!” 刘大夫赶来的时候,季幼仪靠坐在门堂内,脸色泛黄,目光游离,喘着粗气,看似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第四章 医药费谁给? 刘大夫是个六旬精神老头,留着一撮小山羊胡子,背着个黑灰的药箱,跺着小步跑过来。 他先是看到院子里的一滩血,在看到堂前的季幼仪,见惯了生老病死,看这情况,不慌不忙的放下药箱把脉。 一旁赵姥姥急得跟老母鸡似的踱步,问道:“怎么样啊大夫,这丫头没事吧?她这是不是装的想讹我的钱?!” “之前撞伤了肺腑,加上气血攻心,所以才会这样,没什么大事。”刘大夫简单的给季幼仪把了下脉,半晌,他神色异样的看了眼季幼仪,没有多说。 这季幼仪一家子的事,他在村中也有所耳闻。眼下这情形,也真是…… 赵姥姥一听没什么大事,心眼顿时放进了肚子,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这臭丫头年纪轻轻的能有出什么事情,赶紧的把银子拿出来,我可忙着呢!” “等等,我说现在没事了吗?” 刘大夫撇了赵姥姥一眼,一本正经道:“虽然是没什么大事,但到底是伤了脏腑,需要好好修养,这段时间不可动怒,焦急,劳累,最好在买点滋补的东西补补身体,不然以后只怕会落下伤病,痨病。” 季幼仪一听,心里乐了。这小老头绝对是有点真材实料,知道她身体没事,故意在帮着她说话呢。 她虚弱的咳两声,顺便吐出点血在手帕上,她故意心机的准备了白色的帕子,上面红色的血中掺着点黑色,触目惊心。 五根媳妇扶着季幼仪,听的也是云里雾里的,这到底是有没有事情? “刘大夫,你看着孩子吐血的,怎么回事啊?” 刘大夫捋了捋胡子,说道:“没事,就是气闷在凶,这血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多喝热水。” 真是一本正紧的胡说八道。 “五根婶,我没事的。”季幼仪喘着气说道:“刚才还觉得 胸口 闷的慌,现在血吐出来了,好受多了。” “你没事就好,有些人啊,黑心肝的,还欺负你们孤儿寡母的。” 热心五根婶神色不善的看着赵家母子,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气势。 “宋春华,你骂谁呢,这是我家的事情,你个死婆子在这里乱说什么,你家一个瘸子一个半瞎子的,还有空来管别人的家事情啊。” 赵三早就看着五根媳妇不顺眼。赵五根早年上山不小心戳瞎了一只眼睛,后来捡了个便宜媳妇宋春华,生了个儿子小时候摔伤落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五根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家里人,“赵老三,你个狗嘴子屎吃多了吧,张口一股子臭味。你跟你妈两个丧天良的,逼死了招娣,现在还要来逼死幼仪,人在做天在看,也不怕招雷劈。” 赵姥姥加入嘴炮战局,张口诛心:“哼,我家没被雷劈,你家倒是糟了报应,也不知道平日里做了些什么恶事情呢。” “赵姥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季幼仪又吐了口血,现场顿时鸦雀无声,都惊恐的看着她吐血。 “大,大家,不要吵了,大,大夫,我,我觉得头昏眼花的难受。” “病人需要静养,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叨扰她,让她烦心郁气,不然出了事情,你们自己负责。” 刘大夫身为一个大夫,自然要尽可能的想病人所想,他自觉完成的不错,拿起药箱准备闪人。 “好了,二十文医药费,谁给一下。” 一说到钱的事情,赵家母子闪到一边,各自望天,就当没看到。 五根婶家里银钱也紧张,她面露难色的看了眼季幼仪。 季幼仪当然不可能让别人出这笔钱,“姥姥,这医药费还请您给付一下吧。” 赵姥姥一听要她掏钱,还是二十文之多,这可不是要她的命嘛! “给什么钱?!我没钱,你个破烂身子,自己生病了,凭什么要我给钱!” “就是,你看病,凭什么要我们给钱!”赵三在一旁愤愤帮腔。 季幼仪慢斯条理的看了他们一眼,捂着嘴闷声说道:“我听说应哥儿大了,姥姥准备送去私塾启蒙。要是先生知道姥姥家里是这个样子的,逼死女儿,坑害外孙女母子,只怕是不会收纳应哥儿吧。” “你!” 应哥儿是赵姥姥的心头宝,老来得孙,又是独苗苗,一心准备好好培养呢。 村正拉住赵姥姥,小声劝道:“赵姥姥,这钱给吧,就当是破财消灾了,要是真闹出去,对应哥儿的名声不好啊。” 为了应哥儿,赵姥姥恶狠狠的瞪了眼季幼仪,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钱。 本来是打算来咬一口这孤儿寡母的,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被啄了钱袋子,气得她心肝脾肺肾疼,拉着赵三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事情了了,看热闹的人自然就散了,五根婶因为刚才医药费的事情,现在看着季幼仪有些尴尬。 “幼仪啊,婶子刚才不是不愿意掏钱,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也有难处。” “五根婶,我知道的,您家不容易。”季幼仪一脸坦然,家家有本难念经,她倒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心里膈应。“婶子,我这里闹了一大早,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 “诶,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五根婶招呼了一声便离开了。 季幼仪打开房门,季安扑了上来抱住她的腿,“娘,娘。” “好了好了,娘没事的,你放心,娘是骗他们的,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怎么会安顿老实。” 她蹲下与季安平视,认真的说道:“安安啊,娘以前软弱无用,以后会强悍起来,娘会保护你的,知道吗?” 季安懵懵懂懂,但有些事情已经明白,他不愿意开口,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季幼仪看他这模样,心中冒出一股子莫名的骄傲开心,“走吧安安,我们去做点吃的吧。” 家里的糙米也不多了,棒子面倒是不少,她将这些棒子面做成了面饼。反正现在天还冷,食物可以保存一段时间,后面要吃的时候,拿热汤一泡就可以了。 只是这种穷困潦倒过日子,不是她作风,还是要尽快发家致富起来。 她想到那个刘大夫,也是个有意思的人。况且看他穿着,同村子里的人都不大一样,或许可以合作合作。 第五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经过季幼仪那么一威胁,赵姥姥一家子果然没再来闹,她也开始着手赚钱。 在山里头安置的几个陷阱效果不错,这得益于她曾经为了吃的,钻到深山里去跟山民猎人讨教了好些日子。 这几个陷阱头一天就逮住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 然而面对这些小生命,她又犯难了,做饭她会,杀生……当年杀些鱼虾她都感觉不适,都是使钱找旁人帮她处理的,兔子跟野鸡就更难受了。 好在五根婶正好串门,有了帮手。 她有些羞涩的说道:“婶子,我得了一些野味,但我不会杀,所以能不能劳烦婶子帮我处理,我可以分婶子一半。” “这话说的,我哪能要你的东西,这些野味给我,我让我家铁柱给你杀。” 五根婶拿着东西回家,中午的时候就带着杀好的兔子跟野鸡过来,还把皮毛也拿过来了。 “幼仪啊,你看给你杀好了,这皮毛还可以去城里卖钱。” “谢谢婶子,我做了些菜,婶子你带回去跟家里人一起吃吧,” 季幼仪拿出做好的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野菌菇,递给五根婶,然后又把野鸡递给她,“婶子,这野鸡您也拿去。” “不不,你家里也难过,我怎么好拿你的东西。” “婶子,这段时间多谢你照应我,这些是应该的,你别跟我客气,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往来了。” 五根婶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在推脱拒绝,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幼仪啊,你的这些野味是哪里来的?” 季幼仪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她似乎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幼仪你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心,就是你一个弱女子,怕你受伤。” “我昨儿个在山里布了几个陷阱,许是老天爷怜悯我们孤儿寡母,没想到真的抓到了东西。”季幼仪坦然,这也不是什么要藏着掖着的事情。 五根婶知道后,释怀的笑道:“幼仪啊,别怪婶子八卦,婶子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谢谢婶子关心。”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宋春华便拿着东西回去了。 当天季幼仪就把剩下的两只兔子都做了,别人是叫花鸡,她就是叫花兔,农家什么都缺,就是天地食材不缺。晒干的荷叶,粽叶,家里都备着。 面饼配着肉,虽然调味料不足,没有辣椒,但也算是不错了。 吃完了晚饭安置了季安之后,她就带着剩下的半只叫花兔,用荷叶裹着,麻绳提着,找上了刘大夫。 刘大夫不是本村的人,当年来了之后买下村边的一块地,盖上了屋子,种了些药田。 他的屋子是两层小楼,竹木为主,底下铺了砖石,看着典雅整洁。屋外的的院子用盆栽着正规的药材,门前的几块药田也都种满了。 季幼仪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到草药。“刘大夫在吗?我是村里的季幼仪啊。” 刘大夫从屋内走出来,皱了皱眉头:“你来做什么?” “刘大夫,我是来感谢你的。”她提了提手中的兔子肉,示意自己不是空手来的,“这是我自个儿做的兔子肉,请刘大夫尝尝。” 刘大夫本不想招待,但看到那荷叶包裹着的兔子肉,鼻尖好像闻到了兔子肉的诱人香气,想想好似确实有些时候没吃野味了,犹豫了一下之后也就开了门。 季幼仪做的兔子肉跟普通的味道不一样,肉滑清香,不咸不淡。 “你这兔子肉好吃啊,怎么做的?”刘大夫吃多了美食,没吃过这种味道的。 季幼仪笑而不答,“您老要是吃着喜欢,我改天再给您送来。” 刘大夫狐疑的看着她,总觉得这丫头太邪门,笑的跟小狐狸一样。他觉着这其中套路太深,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阴谋?” “刘大夫这话说的,多生分啊,”她故意忽视他的怀疑,满眼羡慕的看着这片药田,“啊,这药材长的真不错啊。” “你想做什么!”刘大夫戒备,“你可别打我药田的注意,我告诉你,这是我给别人养的,你要是敢动歪脑筋,活不过明天。” “您老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宵小之辈嘛。”季幼仪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就是看您老一个人辛苦,要不要找个人帮你照顾这些药材?” “你看这块旱半夏,以块茎入药,具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的功能;那块黄栀子,以果实入药,具有清热、止痛等功能,主治风火牙痛、疮疡肿毒、肝炎、尿血和跌打损伤等。” 刘大夫虽然一开始还不信她的话,见她不光能准确说出这些药材,还能知道功效,震惊不已。能知道这些的,怕是也知道该如何照料这些药材,但这依旧不能成为他一定要答应下来的条件。 季幼仪看出他的拒绝,加大筹码,“我来给您照顾药田,还能给您做饭,我的手艺您尝过了,绝对不差,而且我会酿酒。” 季幼仪也是看到屋子角落里摆着好些酒坛子,才猜到了这刘大夫怕是个爱酒之人。 果不其然,她一说酿酒,刘大夫眼神都变了。 “酿酒?” 刘大夫其实对口腹之欲不强,但是这酒就不一样了。 “你真的会酿酒?”他狐疑半响,犹豫不决。 季幼仪柔柔的慢慢的说道:“您若是不相信,可以先雇佣我一个月,我承诺一个月给您一坛好酒,到时候我做不到,不要工钱,您把我赶走都行,这叫试用期。” 不知为何,听她把条件这样一五一十的摆出来,刘大夫犹豫的心情居然平缓了下来。 他身为医者敏感的察觉到了问题,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就答应你,试用一个月。” 他为了解惑,决定答应试试看,反正这丫头做不好的话,试用期不要钱。 季幼仪得到肯定的答案,脸上的笑容更甚,“既然您答应了,那我们来谈谈待遇。” “什么待遇?” “自然是工钱待遇了。”她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口气说道:“为了时刻照顾好药田,白日里我要带着安安过来,但为了不让人说闲话,我平时还是要回去的。另外,你每个月要给我十两银子作为工钱,同意的话,我们就签个协议。” 刘大夫难以置信的大喝:“十两?!你不如去抢好了!” 一般三口之家,一年也就十两银子过活。 季幼仪见他这样,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的太多了,她不太懂这里的物价,原主也是生活白痴,平时不管钱。 她有些虚心的说道:“那要不八两?五两?三两?” “还三两?!三百文,不能再多了!”刘大夫气闷,之前一不小心闪了腰,雇个人的确好些。 “行行行,您说多少就是多少。”不懂行情的季幼仪咬咬牙一口答应。 刘大夫直摇头,敢情之前的温和有礼都是骗人的,实际上早就做好了准备。 果然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女人啊就是会骗人,这路设计的一套一套的。 敲定了事情之后,季幼仪厚着脸皮说要预支工钱,刘大夫怀疑的看着她:“不是说试用期不要工钱吗?” 季幼仪嘿嘿一笑:“这说明我非常有信心能过试用期。如果最后实在过不了,你就当我是管你借的呗。” 刘大夫其实不怎么缺钱,他想了想季幼仪家里那孤儿寡母的处境,还是预支了这三百文。 有钱就有底气,有底气就能去城里买东西。 隔天一早季幼仪就将季安送到了刘大夫的小院,自己则跟着牛车去了城里。 她这趟也不是真的来逛街,先是去皮草店吧兔皮给卖了,然后就去采买,要酿酒自然要准备食材跟酿酒的工具。 张秀才闲来无事就喜欢上街看看,凑巧居然看到了在买东西的季幼仪。 他把玩着手中的核桃,躲在一处,不怀好意的细细打量,之前赵姥姥只是领着他远远的看了一面,如今看来,果真是长得不错呢。 第六章 一碗红烧肉 季幼仪去药铺子买了一套银针,她前世选修过中医学,跟在刘大夫身边,这东西总能用的上。 采买好之后她正打算去驿站找回程的牛车,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她。 她将银针藏好,走进街边的成衣店,靠着店中的镜子,看到身后跟踪的人。 来人腿短个子不高,身形消瘦,贼眉鼠眼。他衣着华丽,头戴金冠,腰间还挂着玉佩,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身边没人,心里有了主意。 出了门之后,她故意绕来绕去,僻静的小胡同里走。 张秀才跟着季幼仪,拐过一个路口,人站在前面不远处不动了。 他看这四周很安静,没人来往,顿时胆子大了起来。 “哟,美女啊,特意引我过来,看来也是对我有意思啊。” 他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三颠的慢慢走近。 季幼仪面无表情,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我是谁?”张秀才本以为她是认出了自己,所以才在这里等着,没想到她压根不认识自己。 他甩着手中的扇子,一副自傲的模样,“我是本城唯一的秀才,张子文。” “你就是张秀才?”季幼仪着实没想到出个门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冤家路窄。 她一改戒备冷漠的态度,带着温和的笑容款款走进。 “原来您就是张秀才啊,之前您派人去我家接亲的,只不过那时候家里不方便。想来您是认出我了?” 张秀才见她如此,心花怒放,笑的五官无缝链接,伸手就想调戏。 “你叫季幼仪是吧,你姥姥领着我远远的见过一次,没想到是这么个美人儿。” 季幼仪眼底闪过厉芒,出手抓住他的手腕,巧劲一折。 张秀才痛的下意识转身,她抬腿就揣在他的脚窝,让他重重跪在地上。 这变故就在一瞬间,惊得张秀才哇哇大叫:“你,你敢对我动手!” 季幼仪手上用劲,目光狠厉。 张秀才的事迹村里随便一打听就是一箩筐,欺男霸女,毁人清白,不少贫苦人家的女孩子死在他的手上,更有甚者,还有幼童。 这种人,死不足惜! 她手捏银针,看准位置就扎了下去,下手:快!狠!准! 张秀才只感觉身体某个部位气血一冲,身子一阵颤抖,整个人便如同被人抽了筋骨失去了力气,变的麻痹,下体稀稀拉拉,屎尿失禁,还夹着血液。 季幼仪取出银针,将人猛的一推。 张秀才瘫软在地抽搐,眼神无光,嘴角流着哈喇子,一副‘操劳’过度失了精气的模样。 她轻蔑的朝着地上的人吐了口唾沫,大步离开。 回村之后,她就带着东西去了刘大夫的小院,看到刘大夫正在给安安把脉。 安安似乎有些抗拒,不太配合,见到她回来,立刻撒腿跑了出来,紧紧的抱着她的腿。 她敏感察觉安安的变化,紧绷的情绪见到她之后明显放松下来。 “安安,我说了吧,我就出去买点东西,看,我还给你买了糕点,尝尝。”她拿出包好的糕点,安抚他。 “诶唷,诶唷,我的药草耶!” 刘大夫蹲在药田旁哀嚎,只是演技不够精湛,脸上没有丝毫的肉痛,小目光还偷偷的看她。 她摇头苦笑,刚季安跑过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好像一不小心踩到种在药田边的小葱上了。 她没理会刘大夫的哀嚎,一手牵着安安,一手拎着东西进了屋。 “刘大夫,我给您带了一壶酒。” 一听到有酒,刘大夫眼神瞬间亮了,期待的接过酒,开壶浅尝了一口,表情没了期待。 不是什么好酒,聊胜于无罢了。 季幼仪看刘大夫的表情,知道他不满意,但没办法,手里银子有限,也只能买最低档的酒。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酒味道一般,您就随便一喝解解馋,等一个月之后,我的好酒不就出来了。” 就这样,季幼仪跟季安段时间内的生活就算是稳定了下来。 白天季幼仪带着季安到小院,照料药田,准备饭食,吃的食材有专门的人送来。傍晚吃完晚饭收拾好之后,就带着季安回家。 日子还算稳定,季幼仪的计划也在慢慢的筹备,她不是个安于现状的,尤其这个现状并不算好。 茅草的屋顶雨大一点就漏,家里的泥地沾到水之后一片狼藉,坑坑洼洼。 房子阴冷,被褥湿重,家具稍微用点力就缺胳膊少腿的,最严重的是,没有良好的水循环系统,上厕所又累又尴尬。 这些她能忍得了一时,却不可能忍不了一世。 可她面临的最大问题:没钱! 为今之计,赚钱是第一等要务。 所以,她除了在刘大夫那边工作之外,还在研究新的出路。 其实她也可以出诊,但一个原先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突然就能给人看病了,多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正当她打算做些什么哄骗王大夫的时候,村里王大娘家准备杀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这乡下地方,家里杀猪是大事,若是有人家想买肉的,都会带上点银子去看看。 季幼仪动了心思,打算做一个黄小厨红烧肉去哄骗一下刘大夫。 这个红烧肉的做法很新奇,五花肉焯水之后,熬出点猪油,然后就是放在砂锅中,加入大料,冰糖,一斤黄酒,煮开后煨半个时辰。 肉香软糯,入口即化! 她打听到时间,带着银子过去,猪已经杀完了,正在分肉。 乡亲们到底还是不算富裕,看的人多,买的人少。 季幼仪挤开人群,“王大娘,这猪五花卖吗?” “幼仪啊,五花肉我只卖四斤,一斤十二文,你要多少?” 十二文一斤,四斤就是四十八文?这价钱可不便宜。 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 季幼仪狠狠心,掏出钱包,“大娘,都给我吧。” 王大娘本来也就是想赚点银子,一听她全要,高高兴兴的全打包了,顺带着还送了块豆腐干大小的肥油。 “幼仪大方啊,我听说你最近在刘大夫那边做工啊?“ “是啊,现在有了钱,打算给安安做些肉吃,养养身体。” 季幼仪接过肉,仔细数了数四十八文,付完钱带着肉走人。之后她又去别人家里买了一斤黄酒,还有一些大料。 这一碗肉,可是她花了心思的,当然,她豪气买肉的情形也在村子里传开了。 五根婶近段时间都没看到季幼仪,今日听人议论,带着好奇上门,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 “幼仪啊,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季幼仪蹲在厨房看着火想事情,没注意到人,听到声音才转身:“是婶子啊,您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五根婶凑近,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过来看看?你这是做的什么啊?” 季幼仪放下手中的扇子,手在围兜上擦了擦,“这是我秘制的红烧肉。时辰差不多了,我给婶子夹块尝尝。” 她拿起一旁碗筷,开锅,夹了一块肉递给五根婶。 五根婶本是随意问问,不打算吃的,但一闻到开锅时那香味,拒绝的话跟着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七章 拜师 五根婶小心翼翼的将那口肉夹起,带着三分害羞,四分期待放入口中。 肉香夹带着酒香,软糯香甜在口中炸裂。 一块红烧肉,没能解了馋虫,反倒让五根婶起了觊觎之心,看着那锅子肉的眼神都变了。 五根婶:“幼仪啊,你这肉怎么做的啊?这么好吃?我想学学,改明儿自己也做来吃。” 季幼仪将做法详细的告知,五根婶却犯难了。 贫苦人家,除了过年节的时候,平时是舍不得吃肉的,更别说要花这么大工夫去做了。 她一脸难受,觉得这辈子怕是只能吃这么一次了。 季幼仪见她如此,拿出小碗装了些。“五根婶若是不嫌弃,就带着回去吃吧。” “诶,诶,这怎么好意思呢。”五根婶嘴上说这不好意思,手却接过了碗。 看着碗中的肉,她这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她有些扭捏的开口,“幼仪啊,你最近一直不在家,是去哪里了?” “我去刘大夫那边工作,照顾药田。” “哟,那这工作可不轻松啊,而且刘大夫那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怎么想着去他那边?你要是想找点事儿做,我可以给你介绍啊,以前你娘那些小工都是我介绍的。” “谢谢婶儿。您也知道安安的情况,我去刘大夫那边,也是想着若他心情好能看看安安,这不,我打算做点好吃的,想让他收我做学徒,以后我自己也能方便照看安安。” “哎,苦了你了孩子。” 五根婶目光细细的打量季幼仪,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季安,心里带着些想法。 季幼仪跟五根婶闲聊了几句,将人送走之后,她装起肉,又炒了风个素菜,便带着食盒前往刘大夫的小院。 刘大夫今日没有出诊,端着小酒杯在院子里喝酒,桌上放着一盘子花生米,也算是惬意。 “刘大夫,喝酒呢啊,正好我带着菜。” 季幼仪将食盒放在桌上,还未打开,一股子肉香就传了出来。 她打开食盒,将菜放在桌上,刘大夫不等她介绍,立刻动起了筷子。 肉香酒香,入口即化,刘大夫一口吞下,眼神都亮了。“好吃!真是好吃,这可比那京城天香楼做的都好吃啊。” “师傅您还去过京城啊?”季幼仪故作好奇的问道。 刘大夫听她这么说,收回了准备夹肉的筷子,一脸深思戒备的说道:“你喊谁师傅呢?” “自然是您啊。”季幼仪安置好季安在一旁吃饭,之后就带着诚恳的笑容看着他,“师傅,您一个人在孤孤单单的,不准备收个徒弟吗?您看我,精通药理,脑子灵活,手艺也好,做您徒弟最合适不过了。” 刘大夫撇了撇嘴角,不说话,专注于自己的花生米,虽然筷子没再过去动红烧肉,但眼神却没有离开。 季幼仪也不着急,肉一块块的往安安碗里夹,慈爱的嘱咐道:“安安多吃点,小孩子长身体,多吃肉,少吃饭。” 眼看盆中的肉慢慢少下去,刘大夫心里感觉被猫的利爪给抓了,刺痛刺痛的。 可是他不想收徒啊,一点都不想。 都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眼下徒弟还没收,师傅就要被馋死了。“ “我!”他看了眼肉,啊呀,又少了一块,“你等等,你等等。” 季幼仪放下筷子,笑的温和,可在刘大夫眼中,就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奸猾。 他无奈叹口气,劝道:“这女子有大防,学医不太好。我给你涨一百文月钱,你看如何?” “师傅,我不光会做红烧肉,还会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 季幼仪直接上了一段贯口,一口气说了五十个菜名,听的刘大夫是一愣一愣的。 他十分怀疑的看着她,说道:“你说的这些,你真的都会做?你糊我呢,皇帝老爷的厨子都不一定能做全。” 季幼仪见安安碗里的肉吃完了,不慌不忙的又夹了一块到他的碗中,“师傅,日久见本事。您成了我师傅,我自然要跟在您身边孝敬,您说是不是?” 啊!盘子里的肉,不多了! 为了一口吃的,刘大夫狠狠心,“行,这可是你自己死皮赖脸求着我的,日后有些什么个事情的,可别怪为师没提醒你!” 目的达成,季幼仪夹了块肉到刘大夫碟子中,“师傅的栽培之恩,我没齿难忘,怎么会怪师傅呢,师傅,您吃块肉,这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师徒名分定了之后,刘大夫还特别容重的办了一个拜师宴。 祖师灵位,奉茶授意,三跪九叩,之后还请了两桌村子里的人吃饭,让他们做个见证。 这大张旗鼓的,倒是让季幼仪没有想到。 忙碌了一天后,季幼仪回到家里,正打算休息,便听到五根婶在外面喊人。 “幼仪啊,在不在家,我是婶子啊。” 季幼仪让安安先进屋里,自己出了门。 “婶子啊,这么晚怎么还过来。” “你今儿个拜师,婶子高兴,吃酒的时候看你忙也就没跟你多说话,这不,正好要来还你碗,顺道把我的礼给你。” 五根婶将先前拿走的碗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然后从袖口里翻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这是我成亲那会儿,我娘给我的陪嫁,也是婶子家里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了。” 盒子内躺着一根银簪子,款式已经有点旧了,银上面还泛着些黄色,的确有些年头了。 季幼仪心里打了个醒儿,没接受,推拒道:“这簪子看着要好几两银子吧,我怎么可以平白无故的收婶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婶子,这不行的。” 五根婶眼笑眉飞,说道:“怎么不行了,以后咋们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生分的。” 季幼仪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沉下脸来,皱着眉头,“婶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啊呀,你瞧我这张嘴。”五根婶假装懊恼的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一脸歉意的解释道:“幼仪啊,婶子有个事想问一问你的意思。你看我家铁柱如何?” 第八章 紧急救人 赵铁柱? 季幼仪遇到过两三次,黑瘦的一个人,不爱说话,走路低着头,一瘸一拐的,看着有些阴沉。 两人没打过招呼,更没相处过,算不上认识。 她委婉的说道:“婶子,我跟铁柱哥不熟,说不上的。” 五根婶心急,握着季幼仪的手,苦口婆心的说道:“幼仪啊,婶子是真心喜欢你,心疼你。你看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家里没个男人照应的,多不方便啊。不如,不如你就嫁给我家铁柱吧?咋们两家合着过日子,总比你一个辛苦好啊。” 季幼仪猜到她有所图,却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她未婚生子,村里人都知道,面上对着她不会说什么,背地里有多难听她也有耳闻。 “婶子,我无亲无故,孤身带着安安,现在败了师傅只想好好学医,以后可以给安安一个好的人生,没有其他别的想法,” 她将手抽出来,婉拒道:“婶子对我的照顾,我心里明白也感激,不敢有多想。这天色不早了,婶子还是早些回去,别让赵叔担心。” 五根婶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便也没有多纠缠,将簪子收了起来,“那好吧,幼仪啊,你早点休息。婶子也不是要逼你,只是,你好好想想婶子的话,婶子是真心对你好的。” 季幼仪没回答,收了东西进厨房。 五根婶自讨了个没趣,打了声招呼尴尬的离开。 赵五根跟赵铁柱都在家里等着消息,自从五根婶说了要让赵铁柱娶季幼仪之后,家里人都动起了心思。 一开始两人都是不同意的,季幼仪未婚带着个孩子,他们家情况本来就艰难,再养两个,岂是难上加难了。 只不过现在季幼仪成了刘大夫的徒弟,谁家能没个头疼脑热的,他们家要是有个大夫儿媳,以后看病都不用花钱。 虽说还有个拖油瓶,但权衡之后,他们还是愿意的。 赵五根就人垂头丧气的回来,着急的问道:“那孩子怎么说?没答应?” 五根婶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她什么意思,我们还没嫌她丢了名节,她倒还不同意了。”赵五根有些不服气抱怨。 五根婶劝道:“也是我太心急了,今儿个就当是先给她透个消息,让她想几天,到时候我在去跟她说说。她带着个孩子,村子里肯定没人要她,能嫁给铁柱是最好的。” 赵铁柱知道季幼仪没答应,沉默的离开。 五根婶也没说撒,扶着自家男人也回了屋。 之后的日子,五根婶找了、季幼仪几次都没见到人,觉得她就是故意在避着自己,心里有些不痛快。 季幼仪倒是没注意这些,她拜师之后更加忙碌了,天微亮就要去山里看看自己布置的陷阱,之后带着安安去药院,除了照料药田之外,还有完成刘大夫布置的功课。 一晃眼,就到了酒坛开封的日子。 刘大夫心心念念,家里的酒坛子已经空了许久,就是为了当时季幼仪埋在院子里的好酒。 然而不巧的是,村正突发疾病,刘大夫得到消息就提着药箱急匆匆的出了门。 季幼仪忙活了好一会儿,将酒坛子挖了出来,坑没填,打算之后在封两坛子下去。 “刘大夫,刘大夫在家吗!” 突然,王大娘一行人急匆匆的赶来,为首的汉子手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怎么了?”季幼仪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去。 汉子焦急,“这,这孩子得了颗糖,吃着吃着就喘上了啊。” 季幼仪心中有了判断,这是噎着了。 “把孩子给我。”她伸手,汉子却缩了缩,“你是大夫吗?你知道怎么救人吗?” 事关孩子的命,她不顾汉子,将孩子抢过来,带着焦急的怒气吼道:“你还想不想让孩子活了。” 汉子被她吼的一愣,下意识的想将人抢过来,王大娘拦着,“大壮大壮,幼仪是刘大夫的徒弟,她或许会治。” 季幼仪首先以前腿弓,后腿登的姿势站稳,然后让孩子身体略微前倾的坐在自己弓起的大腿上,然后将双臂分别从孩子两腋下前伸并环抱患者。左手握拳,右手从前方握住左手手腕,使左拳虎口贴在患者胸部下方,肚脐上方的上腹部中央,形成“合围”之势, 之后突然用力收紧双臂,用左拳虎口向患者上腹部内上方猛烈施压,迫使其上腹部下陷,施压完毕后立即放松手臂,然后再重复操作。 几次之后,孩子猛的一咳,吐出了嘴里的糖。 季幼仪松了口气,放下孩子,“已经没事了。” 孩子经过这件事情,吓得躲在汉子怀里哇哇大哭。 “姑娘,多谢你,多谢你救了我儿子。”汉子惊喜上前道谢,同时对刚才的怀疑表示歉意,“我叫赵壮,大家都叫我大壮,当兵刚回来不认识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没事,以后注意,别让孩子吃大颗的硬物。”季幼仪也不在意这些小事。 王大娘掏出五十文钱递上,“幼仪啊,大娘今天身上就带了这些钱,你看够不够了?” 季幼仪数了十文,其他的还了回去,“大娘,我师傅每次看病只收二十文,我学艺未精,所以收十文就好了。” “幼仪好心了。”虽说季幼仪只收了十文,但这个救命的恩情,王大娘一家是感激的。“幼仪,你救了元哥儿,我们一家子感激你,请受我家一拜。” “大娘大娘,你这是做什么啊。”季幼仪赶忙搀扶着老人,“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本分,您也付了诊金,不值当这样做的。快起来,快起来吧。” “好孩子,好孩子啊。” 王大娘感恩,赵壮也感恩。“姑娘,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您跟王大娘都不用客气。我这里还有些事情,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些回去,孩子受了惊吓,之后也要好好哄哄。” 赵壮抱着孩子,“谢谢姑娘,元哥儿,谢谢大夫。” 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哭的眼泪鼻涕一脸,低声道谢。 送走了王大娘一家之后,季幼仪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季安在一旁盯着她看,神情严肃、认真。 第九章 露馅 季幼仪将酒坛子解封,这一股清香扑来,酒香中带着药香,她第一次尝试这么做酒,一开始东西不全还以为不会成功,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她将酒跟菜都温着,等着刘大夫回来一起。 “安安,过来。”她在火窟窿里面掏弄,拿出两个黑坨子,招呼季安过来。“烤红薯,你吃两个垫垫肚子。” 她将外面的黑皮去掉,露出里面的黄心肉,香甜细腻,看着就好吃。 季安将一个给了她,“娘 娘 吃。” “谢谢安安,我们一起吃。”季幼仪接过,柔声道:“安安刚才在看什么呢?” 季安吃着香甜的红薯,疑惑的看着季幼仪,显然不太明白她的问话。 她也不强求,刚来的时候安安虽然亲近她,却不言不语,脸上也没太多的表情。经过这段时间的互动治疗,安安现在已经活泼多了,有时候跟他说话也会有回应。 只是他还小,很多话还不能理解,只能慢慢来。 刘大夫回来就闻到香味,看到两人再吃红薯,顿时羡慕的大叫:“好啊,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吃好吃的,看我不……” 季幼仪不等他说完,打开了盖子。 看到锅内温着的饭菜,他顿时改了口风。“那什么,我去洗个手,咋们开饭吧。哎哟,这一天天的累死了。” 季幼仪跟季安相视一笑,两人快速的解决手里的红薯,然后准备开饭。 饭桌上,季幼仪先给刘大夫道了杯酒,“师傅,这是我酿的药酒,度数不高,但因为这里面有药材,所以您只能少喝一点,一次就喝这么一杯。” 刘大夫端起来闻了闻,浅尝一口。初尝口感醇厚,细细回味之后又丝丝清甜,更难得的是没有冲鼻的药味,只有淡淡的药香。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他好奇的问道。 之前他也做过药酒,但是味道苦涩,药味浓厚,口感算不上好。 季幼仪自信她做的东西不差,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可不能告诉师傅,” 刘大夫抿了抿嘴,一口干了小杯中的酒。“老头子我难道还会贪图你这点东西。再来一杯。” “只能多喝一杯啊,这毕竟是药酒。”季幼仪看着量也不大,就再给他倒了一杯。 她将酒壶封好放在一边,问道:“师傅,你觉得我这个药酒,可以去卖钱吗?” 卖钱?买什么?这么一点点都不够喝的还要拿出去卖? 刘大夫伸手越过她,拿起酒壶放在自己身侧,用衣袖遮了遮。 “你这酒舒筋活络,益气补中,好是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喝的,要看体质,而且这药酒所费的药材不少,平常人家也买不起。” 季幼仪倒是没想到价钱的事情,她念头一转,“贫穷人家喝不上,我可以买给那些富商啊。而且我不光会配置这种药酒,我还可以配置壮阳的药酒。男人嘛,一听到壮阳二字,就算我胡诌个喝牛尿有这功效,他们指不定也会去喝。” “咳咳。”刘大夫尴尬的咳嗽,虽然他已经年入花甲,但跟个小丫头说这些事情不免有些尴尬,“丫头,你一个女孩子,慎言。” “师傅啊,在学医的人眼中,人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健康与否。” 季幼仪说这段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带着正义与佛性的光辉。 看在刘大夫眼中,只觉得她满眼都憧憬着数钱的模样。 只是她能这么放的开男女大防,也让他欣慰,若是她扭扭捏捏的,以后还真不好出诊。 不过他还是嘱咐句,“你能这么想很好,但是你毕竟是女子,说话举止还是要注意些,毕竟名声要紧。”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傅。”季幼仪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夹了一块素鸡到他的碗中:“师傅,您尝尝这五香卤素鸡,我一早上就做好了,现在应该入味了,下酒正好。”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喝着可口的小酒,这日子,可比之前好多了。 这徒弟,没白收。 季幼仪吃完饭之后,就让季安去午睡,她泡了杯普洱,给刘大夫送去,顺便说了说上午的事情。 “师傅喝茶,另外这是十文诊金。” 她将茶跟诊金一起放在桌上,倒是让刘大夫奇怪。 “哪来的诊金?” “王大娘的孙子被颗糖噎着了,我用了些急救法子将人救了回来。我只是学徒,没收过多诊金,就收了师傅的一半。” 刘大夫端起茶杯,说道:“嗯,不错。你是怎么救人的?” 季幼仪简单几句将当时的场景说了遍,尽量不涉及专业知识点。 刘大夫听完,放下茶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幼仪啊,你能救人为师很欣慰,但我记得你并没有跟我出诊过,而且你现在应该还在背药方吧?” 季幼仪知道自己露馅了,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师傅,我其实。” “你不用多说。”刘大夫举手制止她说话,“你跟安安,孤儿寡母的,我知道很多事情人言可畏,我也不是有心探听,只是希望你以后行事要谨慎。” “多谢师傅。” “好了,今日下午你就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 季幼仪见刘大夫没有不悦,只是神色不明,她猜不准他的心思,只能喊起季安回家。 没想到快到家的时候,路上碰到了赵姥姥跟她的儿媳妇梁绣姑。 梁绣姑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赵姥姥,两人脸上还挂着菜。 双方迎面而来,季幼仪就当着没看到,心平气和越过她往家里走。 “站住!”赵姥姥气不过,出声喊人,“见到姥姥都不问个好,你娘以前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她停下脚步转身,语气冷漠中带着恨意:“我娘怎么教我的,你可以亲自下去问问。反正为老不尊,这些年纪也是活在狗身上,不如折了寿数,洗点冤孽,造福子孙!” “你!” “啊,婆婆小心。” 赵姥姥气得动作太大,想迈着步子打人,梁绣姑力气不够扶着,两人牵扯着赵姥姥就倒了下去,正好扑在季幼仪脚尖前半步的地方。 “哟哟,五体投地,行这么大礼?我可受不起。”她带着安安再退后几句,说道:“安安啊,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咋们可要离远点,更加不能去扶人,不然可是要被碰瓷的。” 第十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季安不懂,迷惑的看了眼赵姥姥之后,看着季幼仪,开口问道:“娘,什么是碰瓷?” 季幼仪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而且说这么多字,惊喜之下摸了摸他的头,耐心解释道:“你看她现在倒下了,咋们站的远远的,那跟咋们就没关系,你要是去扶她,她就会拉着你,说是你推到她的,让你赔钱。明白吗?所以咋们不能靠近。” 季安似懂非懂的点头,小孩子仇视的目光瞪了眼赵姥姥,然后拉着季幼仪又退后了一点点,小模样动作逗笑了她。 赵姥姥被气的七窍生烟,逮不到季幼仪,着只能粗鲁的拉扯着儿媳妇梁绣姑出气。 梁绣姑清楚自家婆母的脾气,不敢吭声,动作利索的将人扶起,小心翼翼的帮她拍着身上的土灰。 “娘,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赵姥姥起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破口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我家就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连扶着人都扶不住,让我在这个小贱人面前丢人。” 梁绣姑没有防备,赵姥姥又用了力气。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腰眼被地上的石头磕到后,肚子猛的抽痛。 她抱着小腹蜷缩在地上,额上一层冷汗。 赵姥姥素来就不是会体恤别人的,见她不站起来,便用脚推着她,怒骂道,“装什么死呢,你个扫把星,还不快点去来。” 季幼仪察觉到不对劲,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她上前推开赵姥姥,吼道:“你看不出来她出事了吗?” 赵姥姥被推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的疼了撒泼:“诶唷,你  你居然敢推我,诶唷,没天理了啊,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孝子孙啊,敢跟我动上手了啊,快来人做主啊,有人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啊。” 季幼仪忙着查看梁绣姑,没理会她,季安在一旁看着,思索着。 脉象圆滑如珠,快速不停滞,这是喜脉,但同时脉象不稳,有滑胎的迹象,必须尽快施针保胎。 眼下在路上,不是好的施针地点,虽然家里不远,但她瘦弱,扛不起一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幼仪,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苦恼的时候,听到动静的五根婶正好赶来。 季幼仪立刻求救,“婶子,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扶着她会院子,不然她跟肚子里的孩子就危险了。” “诶,诶,好的。” 五根婶常年做惯了农活,力气自然是大的,轻松就将梁绣姑扶起,朝着季幼仪的小院子走去。 事关人命,谁也顾不上细细问。 赵姥姥一听‘肚子里的孩子’,顿时傻愣住了,等她们将人扶走,她眼珠子一转,也不嚎了,利索的爬起来拍了拍土灰,匆忙的往家里赶。 季幼仪将人安排进自己的房间,安置好,“婶子,你先带安安出去,我要给她施针。” “好,那我先带安安在院子里玩会儿。” 五根婶带着安安出去,然而季安却执拗的不肯离开,他甩开五根婶,“娘,娘。碰瓷,碰瓷。” 季幼仪没想到他如此聪慧,懂得举一反三。 “安安,娘现在要救人,你去帮娘烧点热水好吗?”尽管梁绣姑的情况危机,季幼仪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季安对于大人的行为很明显不懂,但对于她的吩咐还是点头应着,乖乖出门。 “幼仪,这事情我来做就好了,不用让安安做的,他还那么小,而且脑子不太好使……” “婶子,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安安,他很聪明不傻的,会生活烧水,不用帮忙的。” 季幼仪不悦五根婶的话,但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送五根婶出去之后,她就关上门开始给梁绣姑施针。 梁绣姑身子弱,看她样子显然自己都不知道怀孕的事情,孕初期也没有好好修养,这次又收到了撞击。 “我,我需要脱掉你的衣服。” “谢谢你。”梁绣姑眼眶红红,这一路忍着痛,留着泪,一句话都没多说,如今倒是开口了。 季幼仪下针仔细,银针入体微微颤抖,刺激血脉。 梁绣姑只觉得小腹慢慢热起来,痛感也没有那么强烈,急促的心跳平稳下来,整个让人慢慢放松。 “你现在的情况是稳住了,但是胎儿营养不好,若是想平安生产,需要静养保胎,要喝安胎药。” 季幼仪一边收拾拔针,一边嘱咐。 梁绣姑略带伤感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一个女子是否有孕,本人心中多少有些感觉,她也是如此,只是不想承认。 赵三娶了她之后待她并不好,本以为生下男孩应哥儿之后,她在家里的日子应该会好些,没想到应哥儿被婆婆养着,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恶劣,甚至骂她是疯婆子,让她心痛不已。 “幼仪,我,我能这样称呼你吧?”梁绣姑犹豫的开口,不知如何说话。 季幼仪对她倒是没什么恶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有什么话,就说吧。” “幼仪,这孩子,我不想要。” ??? 老娘废了大力气给你保下的孩子,你转头说不想要?那早些开口,都省的她费工夫了。 她皱着眉头,眼里的不悦都不带掩饰的。“你不想要就自己去问大夫要堕胎药,跟我说干嘛。” 梁绣姑也被自己的开口吓到了,但话已经出口了,她也就不怕了。 她深吸口气,坚定道:“幼仪,我希望你帮我,你帮我去掉这孩子吧。” 季幼仪低着头收拾,说道“我跟赵老太婆的关系你很清楚,你现在开口说这话,是想害死我?” 如果说一开始对她对这女人还有些可怜,那此刻就只剩下厌恶了。 她冷淡的盯着梁绣姑,打开门站在一旁,说道:“你已经没事了,可以下地,回去吧。至于孩子要不要是你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搀和上你家的事情。” “幼仪,你帮帮我,我自己办不到的,求你了。”梁绣姑下床,跪倒在季幼仪脚边哭求。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求你帮我吧,如果赵三知道我自己打掉他,赵三会打死我的。” 季幼仪闪身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居然自私自利的如此可怕。 第十一章 人性之恶,如狼似虎 “你怕被赵三打死,却要我替你承担这份责难?呵,果然是个柔弱可怜的女人。” 季幼仪冷嘲,看着梁绣姑的目光渐冷,说罢便不再理会她,径自走出屋子来到小院中。 梁绣姑看着她无情离开,慌了神却定了主意。 她,不能要这个孩子。 当年生完应哥儿之后,大夫就说她宫体受损不宜再生孩子,不然很有可能会死在生产的过程中。 而且就算生了孩子勉强活了下来,赵家对她也不会有任何改善,到时候只怕身子更弱,也是个劳累至死的下场。 梁绣姑擦了擦眼泪,既然季幼仪不肯帮她,她只能自己帮自己。 她起身出门,心虚的看着季幼仪的背影,又远远的看到赵老婆子带着赵三,气势汹汹的走来,当下什么都顾不上了。 带着慌张惶恐,梁绣姑快步走到季幼仪面前,面对着她,不等季幼仪开口,梁绣姑猛的转身翻倒过去,腹部重重的磕在院中的石桌上。 “啊!” 梁绣姑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就倒了下去。 季幼仪冷眸看着她,后退两步,连碰都不想碰。 “季幼仪,你这个毒妇,你竟敢害我儿子。” 赵三怒火冲冲对着季幼仪,上来就想动手。 五根婶走出来拦住,怒骂道:“赵三,你什么个玩意儿,动手打女人。” 赵姥姥抱着梁绣姑,一眼就看到她裙子上慢慢渗出的血,开始嚎啕大哭,“血,血啊,三儿,你儿子没了呀,被这个小贱人给害死了。绣姑,我可怜的绣姑啊。” “赵姥姥你别放屁,明明是绣姑自己撞到桌子上的,跟幼仪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里胡喊着,污蔑人。”五根婶看到了全过程,不平的骂道。 “宋春华你才放屁,我跟我娘是亲眼看到她把绣姑推倒的,你还帮着她说谎。”赵三怒吼,推搡着五根婶。“季幼仪,我告诉你,绣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杀了你偿命。”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季幼仪也算是明白了。 刚才的事情,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情况是不同的,五根婶正面着她们两人,看清楚了整个过程。 赵姥姥跟赵三从外面进来,只看到梁绣姑的行为,自然会以为是她将人推到的。 她撇了眼躺在地上抽疼的梁绣姑,裙子上那么多血迹,这孩子肯定是没有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冷哼一声,道:“你若是真担心她,此刻应该抱着人去找大夫,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叫嚣要杀我。” 找大夫,那必然是要的,可找大夫,要钱啊。 赵姥姥撒泼,拍地哭嚎,“你这个小贱人,害了舅母,还不拿银子出来救人。” “对,拿银子,拿了银子我们自然会去救人。” 一想到能有钱财,他们母子两人都不顾梁绣姑的命了。 季幼仪失笑,嘲讽道:“你们问我要什么银子?我辛苦帮她保住了孩子,还没问你们收诊金呢,她自己弄掉了孩子,我可没碰到她。” “你还狡辩,我们都看到了情况了,你今儿个要是不拿出银子来,我们绝不离开。” 赵三恶狠狠的盯着季幼仪,心中盘算着可以讹诈多少钱。 梁绣姑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如此冷情,看自己这样都不想着救人,只想要钱。 她拉着赵姥姥的衣袖,虚声哭求,“娘,娘,我好疼,先带我去看大夫吧,娘,求求你了。” 赵姥姥瞪了眼怀中的梁绣姑一眼,不满她现在开口,假装心疼的安抚她,“绣姑啊,你忍忍,咋们不能放过这个害你的小贱人啊。” 哪里是不能放过,只是因为银子没到手罢了。 梁绣姑疼的浑身打颤,额间豆大的冷汗直冒。 要说一般这种情况下,人早就昏厥了,可她就是意识清醒,清醒的感受到孩子离开带来的疼痛。 季幼仪现在对她可是没一点可怜,但也不想人死在自己院子里晦气。 “这件事情,五根婶看的清楚,我根本没碰到她。银子我是不会给的,你们若是还想留着她的命,那就现在带她去找大夫。” “你,你这个小贱人,到现在还不认错,绣姑难道会拿自己腹中的亲骨肉来污蔑你吗?” 赵姥姥指着季幼仪骂:“我告诉你,今儿个你要是不出银子,绣姑若是死在这里,就是你害死的,我一定会报官抓你。” 季幼仪都被气笑了,挑眉冷声说道:“你们偏要说孩子是我害死的,怎么不想想,若我不是凶手,她为什么要弄死自己的孩子?反思反思?” “多说什么,你这个贱人。”赵三脑经一转,四目张望,看到厨房内的季安,几步就走到他的身边。 季幼仪脸色大变,急匆匆赶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季幼仪,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今儿个要是不赔钱,我就弄死这个傻子。”赵三犹如捉小鸡一般,将挣扎不已的季安拎了起来。 若说刚才季幼仪只当看一场闹剧,那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季安,她心急,心疼。 她怒视着赵三,“赵三,你若是敢伤害他,我保证你全家不得好死。” 赵三是个粗莽之人,哪里会忌惮她的这些口头恐吓。 他甩了甩手中的孩子,满脸得意,“你害死了我儿子,要想这臭小子没事,就把钱拿出来。” 季安被这样抓住脖子勒的呼吸困难,小脸涨的通红。 “好,我给你钱。”季幼仪紧张的看着安安,缓和说道:“你先把安安放下来,你这样勒着他,他会死的。” 赵三也只是求财,犹豫了一下就果断将人放下,但也没松开手。 季幼仪见安安好受些,松了口气,对着赵三问道:“你要多少银子?” “三十两。”赵三狮子大开口,一点不客气。 “赵三,你疯了吧。”五根婶不等季幼仪开口,惊呼:“三十两,你不如去抢好了。” 想比较五根婶的激动,季幼仪就显得平静许多,她自嘲道:“你看看这个破烂的屋子,看上去像是有三十两的家?赵三,你敲诈勒索也要有个限度。” 或许赵三也觉得有些夸张,他陷入了犹豫。 赵姥姥这时候在一旁叫嚣:“说三十两就三十两,她没有那么多钱,她可以去卖啊。” 逼良为娼,这种事情他们还真做的出来! 第十二章 胡搅蛮缠 季幼仪还是高估了他们人性的底线,为了银子连这样的话都说的出口。 五根婶在一旁破口大骂,争吵声引起乡亲们的注意,慢慢有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王大娘跟赵壮领着元哥儿,带着东西上门感谢季幼仪,还没走到呢远远地就看着有人堵在院子外面。 两人赶紧过来,绕过乡亲,进了院子。 “这,这怎么回事?”王大娘震惊。 赵壮一看赵三手里的情况,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朝着他走去。 赵三指着赵壮,怒颜虚色:“你,你别过来!” 赵壮可不管他,双目一瞪,迅雷不及的抓住赵三的手往后一翻,就将人制住了。整个行动快的让人始料不及。 “啊,痛,痛,你他妈的给我老子放手,放手!” 赵壮用了劲,赵三挣脱不了,又气又疼,哇哇哀嚎。 赵壮可不管他,见他不老实,又用了点力气。“老实点!” 季幼仪见赵三被制住,立刻上前抱住慌了神的安安。 “安安,别怕,别怕,没事了,娘来了。” 她浑身颤抖的抱着孩子,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季安出奇的安静,没有哭闹,扭着头看着被制服的赵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诶呀,绣姑,绣姑你怎么了,绣姑,你醒醒啊。三儿,三儿,绣姑死了呀。” 赵姥姥本担心着赵三,突然感觉怀里紧绷的人瘫软了,低头一看,只见梁绣姑脸色惨白,双眸紧闭,气息微弱近乎于无,顿时心惊的大喊。 赵三挣脱了赵壮,忙跑着去查看。 “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样了啊,你醒醒啊。” “绣姑,绣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这样了啊。” 赵姥姥跟赵壮假心假意,人都这样了还不赶紧送医。 季幼仪拉着季安站的远远的,冷眸看着他们表演。 王奶奶带着应哥儿过来,站到她们母子两旁边,疑惑的问道:“幼仪啊,这怎么回事?” “王大娘啊,赵三媳妇儿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撞了桌子害了肚子里的孩子。这不,赵家就赖上了。” 五根婶作为唯一的目击者,一听到王大娘问,立刻扯着嗓门将事情喊了出来,颇有广而告之的意思。 赵姥姥哪肯让事情就这样定论,怒声骂道:“宋春华,你胡说什么呢,我媳妇儿明明是被这个小贱人给推到的,你别给她开脱。” “季幼仪你个扫把星,克父克母的还不算,还想害死自己的舅母,你,你就是想让我们赵家绝后啊。” 赵三顺着赵姥姥的话,恶狠狠瞪着季幼仪,然而看到赵壮站在一旁,又不敢动手,只能嘴皮子上打架,“季幼仪你个小贱人,害的我孩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有空在这里胡说八道,不如趁着人还有一口气,赶紧回去找大夫。” 季幼仪厌恶的看着这一家子,冷漠的无比。 赵姥姥跟赵三对视一眼,两人心里的想法都清楚,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哪还能走? 肯定是要拿了钱了事的! “季幼仪,你害的绣姑危在旦夕,居然还这样冷血无情,推卸责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必须拿出银子来救治绣姑,不然我们是不会走的。” 赵姥姥拿出撒泼打滚的本事,将人往赵三怀里一送,自己赖到季幼仪面前。 赵三动不了手,论嘴皮子功夫又不如农村妇人,干脆就抱着媳妇儿坐在地上,任由赵姥姥去折腾,也不管梁绣姑的情况。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就不信季幼仪会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院子里。 然而季幼仪还真是无所谓,面对这一家子无赖,她心志坚定,硬如磐石。 她扬起嘴角,冷厉的眼眸扫过三人,嘲笑道:“要死要活是你们的事情,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也劝过你们,人要是含冤死了,午夜回门,该是谁问心有愧就去找谁好了。反正跟我没关系。” 赵姥姥也狠厉,指着她威胁道:“季幼仪,你别仗着有人帮你就敢这么说话。这人死在你院子里,就是你蓄意杀人,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官府告你。” 五根婶也怕闹出人命,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梁绣姑,好似真没气儿了。 她拉了拉季幼仪,担忧的说道:“幼仪,要不你去给看看什么情况?我看绣姑好像真不太行了。” 王大娘是知道赵老婆子的厉害的,她也开口劝说:“幼仪啊,要不这银子,你还是给了吧。” 赵壮拉住王大娘,不让她多言。他见识多,自然比这些农村妇人明白,这事儿可不是给钱就能解决的。 “我不会去碰她,也不会给钱,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就算去了堂上,我也是这么说。”季幼仪撇了赵家三人一眼,冷漠的说道:“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将这人命赖到我身上,不想她死,就赶紧带着人去找大夫,想让她死,你们就在这里耗着。” 身为医学生,人性的丑恶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医生好心之后被迫害的场景她也遇到过。 若是换了别人,她或许还会犹豫,面对赵姥姥母子,她寸步不让。 一旦给了钱,或者她出手医治,不管最后结果怎样,他们母子就拿捏了住了话柄,她都已经能想到,未来日子里,他们来要钱的嘴脸跟话语。 定然是趾高气扬,一脸得意的对着众人说:‘要是这件事情跟她没关系,她为什么要给钱,为什么要救人,她就是心虚,所以才给钱救人的。’ 所以,季幼仪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人性之恶,就是如此。 赵壮见赵姥姥不知进退,也不忍心一条人命就这样被耽误,开口劝说:“我劝你们还是抓紧去救人,不然落下个见死不救的名声,这十里八乡的怕是你们以后日子不好过。” 赵姥姥忿忿不平,她才不在乎死一个儿媳妇呢。 赵壮不等赵姥姥开口,恐吓道:“你们要是不去救人,到时候她娘家人来闹,那你们就是杀人凶手,到了官府是要偿命的,赵姥姥,你想想你家有几口人可以进大牢?” 赵姥姥毕竟只是个农村妇人,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心虚了起来。 她心里盘算着看了看赵三,后者却完全没反应,一看就是个主意的。 眼看季幼仪是坚决不松口,若是绣姑真的死了让他们家闹上官司,那宝贝孙子应哥儿该怎么办? 第十三章 一场闹剧也是悲剧 赵姥姥为了自己的孙子,终究是不能将事情做的太绝,但她也不甘心就这么走。 她怨毒的瞪了眼季幼仪,阴阳怪气的说道:“哼,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嫁给张秀才呢,原来是想留在村子里勾人。” 说话间,她瞟了一眼赵壮:“这也难怪,未婚生子,本就是个不检点的。王大娘,你可要看好自己的儿子啊,别清清白白的就沾上了什么东西。” 王大娘气愤不过,“赵姥姥,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幼仪是个好姑娘,救了我家元哥儿,今儿个我们过来就是为了来感谢她的。” “救人,她才学了几天啊就能救人,王大娘,谁家不知道你媳妇儿死了几年了,我看你是想给你家儿子娶个媳妇了吧?” 赵姥姥目光戏谑的看着他们,故意大声的说话。 王大娘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张嘴回讽道:“赵姥姥,你有这个时间在这里说三道四的,不如赶紧的带着绣姑看病去,绣姑若是死了,你家三儿只怕是找不到媳妇了,那你家那些农活,可只能你这个老婆子做了。” 赵姥姥听着话,气羞红着脸,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便赶忙带着人离开。 王大娘看着赵三怀里脸色苍白的人,感叹道:“哎,绣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摊上这么一家人。” 梁绣姑可怜?或许吧,只不过还有另外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季幼仪不同情她,人活在世,自己都过的艰难,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今日的事情,五根婶跟王大娘一家真的是帮了忙,尤其是赵壮。 她真诚的看着他们鞠躬,感激的说道:“婶子,大娘,还有赵大哥,今日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我今日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孩子,孩子,没事的。”王大娘扶起她,问道:“幼仪啊,不是大娘不相信你,真的是绣姑那孩子自己弄出的事情?” 梁绣姑嫁到村子里几年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大娘是在不相信她会这么做。 “王婶子,我宋春华在村子里是什么人您是知道的,我还能胡说吗,我就站在一旁看的真真的,绝不会冤枉了梁绣姑。” 五根婶作为现在目击证人,开口保证,王大娘就算心疼梁绣姑,也不再怀疑。 “哎,都是可怜人啊。”她有些感慨的说道。 “娘,您就别担心别人了,你还是关心关心儿子吧。”赵壮岔开话题,提了提手上的东西,“我虽说有力气,但提着这么些东西,也不容易。” “诶,诶,瞧我。” 王大娘展开笑颜,“幼仪啊,这里有一扇排骨,还有些我自家种的菜,我还拿了一袋白面粉,这些都是为了你感谢你。” 季幼仪早就看到了这些东西,大概也能猜到王大娘一家的心思。 “大娘,这些东西我不能要,您刚才也帮了我。尤其是赵大哥,刚才要是他制住了赵三,安安能不能安全我都不知道呢。应该是我感谢你们。” 王大娘:“瞧你说的这话,这不是正好赶巧了?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我家拿出来东西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 “是啊,幼仪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哥,那我就喊你一声幼仪妹子了。”赵壮大大咧咧,豪气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死物,但应哥儿可是我娘的心头宝,也是我那苦命媳妇留下的唯一孩子,你救了他,对我家是大恩,你若是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们。” 五根婶看着东西也眼馋的很,奈何不是给她的,只能在一旁劝着,“是啊幼仪,王婶子跟大壮都将东西拿来了,你就收下吧。” 季幼仪推辞不过,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大娘,赵大哥。” “诶,好嘞,我给你放到厨房去,你看看放哪里。” 季幼仪带着赵壮回厨房,季安就托给王大娘跟五根婶照看,由着他跟元哥儿一起玩耍。 王大娘跟五根婶坐在院子里干净的地儿闲聊,说着说着就看到厨房忙碌的两人。 “幼仪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记得以往她都羞羞涩涩的不怎么跟旁人说话,本来还担心招娣死了之后她怎么办呢,如今看她能撑起一个家了,也是厉害。”王大娘慈爱的看着季幼仪,说道。 五根婶看王大娘神色,想到刚才赵姥姥的话,留了个心眼,打个哈哈,问道:“大娘,您家媳妇儿也过世几年了,如今大壮回来了,要不要给他说门亲事啊? 我认识张家村的张媒婆,听说他们村的兰兰正在找夫君呢,要不找她来问问?” 儿子正直壮年,王大娘自然是希望他能有个媳妇儿,顿时起了心思,跟五根婶热络的聊了起来。 季幼仪跟赵壮收拾好东西,走过来看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 “娘,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王大娘喜笑颜开,心满意足的看了眼五根婶,“时候不早了,咋们也该回去了,幼仪啊,春华,那我们先走了啊。” 五根婶热络,说道:“好的,王婶子,那您慢走,我过两天打听好了,就来跟您说说。” 季幼仪将人送到小院门口,王大娘一家走了之后,五根婶也告辞了。 “幼仪啊,我也先回去了。”她想到自己儿子,多嘴一句,“幼仪啊,今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家里还是要多几口人,有个男人才好支撑,之前婶子跟你说的事情,你好好想想,咱们两家一起过日子,总好过你孤儿寡母的,时常还要被人欺负,对吧?” 季幼仪想着事情一时之间没有反应,五根婶将她的沉默当成了动摇,心底一喜,“幼仪啊,我也不要你马上回答,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啊。” “婶子,我”季幼仪回神过来,话还没开口,五根婶一脸‘我懂的’表情,拍了拍她。 季幼仪看着她愉悦的快步离开,一脸懵逼,这都什么事啊? 人都走了,小院安静了下来,她深叹口气。 “安安饿了吧,娘去给你做吃的。” 她带着季安回到厨房,烘了个馍馍,让他坐在厨房慢慢吃,自己则提着桶水,去处理院子里的血迹 第十四章 窥视者 看着地上漆黑的血迹,季幼仪五味杂陈,倒不是矫情的惋惜一条生命什么的,而是感慨身为这个时代女性的悲哀。 不光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连未来都不是靠努力可以解决。身处这样的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安安。 清理干净血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带着安安洗漱干净回屋。 安安坐在床上,看着季幼仪,忽然开口,“娘亲别怕,安安保护。” 他虽然口齿不太清楚,但意思很明确。 季幼仪将衣服挂好,十分欣喜的看着他,“安安,你,你怎么忽然开口了?” “娘亲别怕,安安保护。” 季安执拗的重复着这句话,语气中带着令人不容忽视的坚定。 “谢谢安安。”季幼仪十分欣慰,最怕的就是自闭儿童拒绝交流。 今天她特意观察了下,见安安并不排斥同年龄的孩子接近,而且也愿意跟她交流,那说明情况已经好转。 她蹲下来摸了摸安安的头,亲昵的说道:“安安现在还小,要先保护好自己,让自己健康长大,好好长大以后才能保护娘亲,知道吗?” 季安认真的点头,季幼仪见他懵懂的表情,估计是没明白话中的意思。 她也不急着解释,孩子还小,听不懂也正常,她帮安安收拾好睡下之后,才去院子中打水洗漱。 寂静的小院黑漆漆,季幼仪点着蜡烛到厨房,就算条件不好,但该做的日常清理还是不能少的。 正当她打起锅中热水时,突如其来被窥视的感觉笼罩全身。 她心惊,背脊发麻,整个人紧绷戒备了起来。 此刻天光落幕,夜色已沉,她不敢呼声惊扰暗处的人,手上继续打水的动作,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闲看。 暗处的窥视如影随形,绝非是她疑神疑鬼。 她端着水盆回屋放下,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她整个人都处于轻微颤抖的状态。 里屋内,安安呼吸清浅平稳,已经睡着,来人的意图不知道是什么,若是意图不轨,她必然是要拼死反抗的。 她沉浸下心神,转身出了屋子回厨房,先灭了灶火,盖上水缸的盖子,然后端着烛台慢慢回屋。 全程仔细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慌张。 乡下人穷的质朴,防贼的观念不强。提防着屋子进贼偷东西,还不如多多看管着屋后的鸡棚鸭棚。 所以在锁门上,都不怎么尽心,简单的门栓就完事了。 季幼仪回屋之后,拴上了门栓,只能轻轻的拿着一旁的扫把将门抵住。 她没有多做其他的事情,不想引起暗处人的怀疑,简单做了些小机关后,就回里屋拴上门。 洗漱好之后,她吹灭蜡烛躺上,闭着眼睛更加专注的听着周围的动静,果然听到有人轻步在外走动。 来人似乎并没打算进屋,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之后,慢慢离开。 她听着声音感觉有些奇怪,但知道人已经走了,松了口气。 精神松懈下来,困意来袭,人就昏昏睡了过去。 清晨,天大亮,季幼仪才慢慢醒来。 昨儿个她睡的并不好,跟人在梦里吵了一宿,吵的口干舌燥,头昏脑涨。 她醒来的时候,见安安正在穿衣服。 “安安,你醒啦,娘亲来给你穿吧。” 天冷,小孩子自己穿衣比较慢,要是冻着感冒了就不好了。 平时安安会乖乖的将衣服递给她,今日却出奇的执拗,跟衣服杠上了,偏要自己穿。 季幼仪也由着他,小孩子想自己动手,最好是不要打搅他的积极性。 她三两下套上自己的衣服,哈着气出了门,让安安慢慢穿衣服。 季幼仪开门之后,先是左右看了看,青天白日的,视野就清晰很多。 之后,她绕着屋子转圈,层层查看,在屋侧一米左右的地方看到了可疑的痕迹。 一深一浅两个脚印清晰的印在地上。 她站在脚印上,隐秘的位置将院里的情况看的清楚,这人隐藏在这里留下了脚印,显然站着很久了,只是究竟是谁在窥视她们母子?目的又是什么? 她见安安出门,看样子是在找她。 “安安,穿好了?”季幼仪走回院子,上前检查安安的衣服。 虽然有些凌乱,但基本上穿的没问题,扣子也扣的齐全。 她带着老母亲欣慰的笑容,夸赞道:“安安真厉害,已经能自己穿衣服了呢,娘亲这段时间给你找点书,教你启蒙好不好?” “嗯,安安,保护娘亲。” 安安似懂非懂的点头,嘴里还重复着昨天的话。 估计是被昨天的事情吓坏了。 季幼仪整理着他的头发,安抚道:“安安昨天是不是吓到了?” 安安摇头,小小的心中其实不太能理解昨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昨天很危险,他很危险,娘亲也很危险。 “安安,别担心,娘亲没事,安安也没事,咱们以后小心点,就不会遇到昨天的事情了。” “嗯,安安知道,安安会保护娘亲。” 安安平时虽然对人和善却从不肯多言,这两天能说这么多花,倒是让季幼仪开心,他执拗的想要保护她,也让她觉得贴心,三岁的孩子不懂太多,解释多了也容易让他混乱,所以她不再多言。 “娘亲知道了,谢谢安安。咱们收拾下就去刘爷爷家吧。” 季幼仪带着季安洗漱之后,就前往刘大夫的小院。 今日刘大夫没有出诊,正在药田看着他的药材。见两人过来,上下打量。 “师傅看什么呢?”季幼仪好奇的问道。 刘大夫放下手上的东西进了院子,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昨儿个的事情,我听说了,你跟小安没事吧?” 季幼仪将安安安置在他的专属位置上,自己则坐到刘大夫的一旁开始看书。 “徒儿没事,谢师傅关心,他们昨儿个是来请师傅的?” “那是自然,这村子,除了你,也就我一个人看病的,不找我找谁。”刘大夫捋了捋胡子,“孩子没了,失了那么多血伤了身子,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季幼仪平淡问道:“虽然命保住了,但只怕以后也难以有孕了吧?” 刘大夫叹息一声:“是啊,以后要日日与汤药为伍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自作孽不可活,至少活着算是幸运吧。” 季幼仪神情淡漠的泛着书页,一点也不觉得梁绣姑可怜。 第十五章 老头子也是要哄的 刘大夫挑眉,小小年纪心态能这么稳倒是难得。身为大夫,最忌讳的就是感性,见多了生老病死,太过感性也是自寻烦恼。 “对了,这是你上个月的工钱,给你,自己数数。” 刘大夫扔了一个小钱袋子到追上,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 季幼仪疑惑,打开袋子:“我工钱不是预支了吗?怎么还有?” 她数了数,整整三百文,可是好大一笔钱财呢。 “你现在是我的徒弟,身份跟以往不一样,这工钱自然也不一样,现在是每月六百文,怎么样,我这个便宜师傅还不错吧?” 刘大夫昨天算是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什么拜师啊,照顾药田都是假的,为了隐藏她会医术这件事情才是真的。 他不想去考究她的医术是从何处学来的,但该给的还是要给。 “师傅,您帮我的已经够多了,这些我不能要。”季幼仪将钱袋子推了回去。 “你自己可以不要,那安安呢?你不为他考虑?”刘大夫是个惜才的人,知道季幼仪是有真本事的,不想她为了几个铜板烦心。“安安慢慢大了,用钱的地方多,你若是现在不多计较一些,以后怎么办?” 以后?那自然是更加努力赚钱。 季幼仪知道他说的对,虽志不在这几文钱上,但心里还是感激的。 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眼下也的确需要钱。拿了钱到时候多买点好吃好喝的孝敬也是一样的。 “那徒儿多谢师傅为我考虑,这钱我就收下了。”季幼仪收下银子,转念一想,“师傅,您最近可有听到城里来的风声?” “城里的风声可是不少,你说的是哪件?” “就是这城里,哪家大户急着寻医问诊?” 季幼仪问的隐晦,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八卦一下。 “一般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熟悉的大夫,不过最近听说张家在寻找名医,怎么有兴趣问这个?我记得那张家秀才之前好像还想强娶你来着。” 刘大夫沉思了下,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但季幼仪最近也没出门,想来这件事情跟她应该没关系,反倒是认为她想赚这份银子。 他劝诫道:“身为医者,虽说对待病人要一视同仁,但人还是要有善恶之分的,这张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家。” “师傅放心,我明白的,没打算趟这趟浑水,只是闲着无聊八卦一下罢了。”季幼仪想到那个张秀才,就想到自己的赚钱大计。 她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师傅,我昨天说的那个药酒的事情,您觉得可行吗?” “药酒?”刘大夫捋了捋胡子,“倒是可行,只是哪一种药酒?” “那自然是能赚大钱的那种。” 她这一门心思就是打算做壮阳的药酒了,那些被酒色财气掏空的富商,对这种东西绝对是趋之若鹜的。 刘大夫倒是并不看好,富商家中有的是钱财,要什么壮阳的药物没有,这一点点药酒,还真不能让他们动心。 他为难的说道:“丫头啊,这钱不好赚。他们那些人,说白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能想到的,其他医者早就送上去了,一个闹不好的,还得罪人,我看算了吧。” “师傅说的对,是我太唐突了。”季幼仪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也觉得自己太过自信,“师傅,我明儿个想请个假,带安安去城里买点东西。” 她捏着钱袋子晃了晃,笑的开心。 “成,不过你可别光顾着开心,今日的药方还是要你背的,等你背完这本书,也可以跟我一起出诊了。” “那是自然,那师傅您休息,我先背书,等会儿给你做顿好吃的。” 季幼仪拿了钱,心里高兴,做起事情来那更是兴致勃勃。 放下书本后,戴起草帽就去药田拔杂草。 药田的杂草要细细处理,之后还要仔细看看这药草的情况,这段时间的劳作下来,她已经有了经验。 几块药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处理完之后已到了中午,之后她就回厨房去做饭。 季安很懂事,等她回来已经把饭煮上了。 季幼仪沾湿了毛巾擦了擦他的小花脸,小小的孩子,垫着椅子就能上灶台做这些事情,贤惠的让人心疼。 “安安今天想吃些什么?娘亲给你做。” “肉,菜。”安安还不太懂,只觉得平日就是吃这些的。 季幼仪从一旁的菜篮子中拿了些菜出来,昨儿个王大娘送给她的肉跟菜,今天特意拿了些过来,她还自己准备了食材。 “今儿个,娘亲给你做一道粉蒸排骨吧。” 粉蒸排骨做起来倒也不容易,五香米粉裹着腌制的排骨上锅蒸熟,这种吃法绝不是一般贫苦人家会弄的。 排骨一上桌,刘大夫眼睛顿时亮了,看着季幼仪的眼神也不太一样了。 “丫头,我对你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夹了一块肉进嘴,酥香糯脆,口齿留香。季幼仪给他倒了杯酒,自知如此费心的研究吃食,普通人家是没有这个闲心功夫的。 她没有接话,意味深长的笑看了眼他,之后就专心照顾安安吃饭。 “对了师傅,您这里有没有孩子启蒙的书本?安安马上要四岁了,也是时候开始读书认字了。” “书架后面有一些三字经跟弟子规,你要给小安安找个师傅吗?”刘大夫老神在在,顺着胡子,小表情上透露着得意跟激动。 季幼仪窃笑,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同,我识字。” 女子家家识字的不多,会写的就更少了。 刘大夫不死心,“你虽然识字,但安安启蒙课不光读书识字这么简单,还要知文明意,练习书写。不如给他请个师傅吧?” “师傅,我都懂的。” 季幼仪知道他想做安安的启蒙老师,但安安心理上有些问题,不信任别人,就算如今跟他已经熟识,只怕也有隔阂。 刘大夫一腔热情没达成,桌上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带着点气的瞪了季幼仪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闷,小声嘀咕道:“哼,不教就不教,以前皇帝老子让我教我还不乐意呢。” 季幼仪听着他的嘀咕,没当真,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但也不能由着他生闷气,悄悄的夹了一筷子肉到他的碗中:“师傅,多吃两块肉,改明儿我教了安安,让您监督他背书可好?” 第十六章 这人是谁啊? 其实刘大夫一个人也是孤单了,这一个多月有着季幼仪母女俩陪着,心里高兴。 又识得季幼仪聪慧神秘,安安乖巧听话,他没有后嗣,既然收了徒弟,总将她们当成女儿孙子一般,心疼是真的,爱惜也是真。 “那安安以后就到刘爷爷这里来背书,好不好?”他放不下面子对季幼仪,转头和颜悦色的朝着季安问道。 安安看着季幼仪,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嗯,好。”得到娘亲的回应,安安很懂事的回答,也算是给了刘大夫面子。 老头开心的跟得到了什么宝贝似得,一顿餐,肉都多吃了两块。 吃完午饭之后,刘大夫就出诊去了,季幼仪收拾好东西,然后到书架后翻到了三字经跟千字文。 这两本是小孩子启蒙的读物,拿下来的时候不小心带下了一本礼记。 书掉在了地上,她轻轻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着翻出的一页上,写着两个字,多余。 字体狂纵瘦劲,如这备注一般肆意,读书者当时不屑的态度透露无虞。 她随意的翻看书页,这读书者还有很多的见解,她看的有趣,最后一页留下了署名,字,奕辰。 对这人,着实好奇。 她将书放回书架,拿着千字文跟三字经离开。 安安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这两本书看着有些年头了,一翻开,书页第一面就写着一行字。 宣武二十七年,吾于三岁熟读之,留字,奕辰。 宣武,那是先帝的年号,仔细算算,距今已经三十年了。 那时候这个奕辰的字看上去还苍劲不足,只是初露锋芒,但已经初显《礼记》上的模样,想来是一个人。 所以这后架上的书都是这个人留下的,这人是谁? “娘亲?” 安安见她拿着书发呆,轻声呼唤,扯了扯她的袖子。 季幼仪回神过来,“安安,咋们先学三字经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她一字一句教导安安,知道安安不善言辞,也不要求他读出生来,先带他认识字。 安安张嘴,小声跟读,学的认真。 等刘大夫回来,三字经一遍已经读完。 虽说是跟读,很多字其实并不理解,读完也不过是过一遍,稍候才是需要慢慢习读。 季幼仪留着让安安自己学习,并不着急。 她上前接过刘大夫的药箱,询问道:“师傅回来了,今天顺利吗?” “还行,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绕道去看了看梁绣姑,还没进屋,在院子里就听到赵三在骂人,赵老婆子就在屋子里哭,听起来是梁绣姑身子废了,赵老婆子在说她丧门星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一家子的事情,我不关心。” 本就是没什么感情,她没有心怀怨恨,已经是善良宽厚了。 “对了,师傅,您后架上的书,署名是奕辰,这个奕辰是谁啊?” 刘大夫瞬间变了脸色,不太自然。 “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些书都是我收破烂收回来的。” 他着急的解释,愁绪的表情,无疑说明这个人他绝对认识,而且颇有渊源。 季幼仪放好药箱,还没开口,便听到他的告诫,“你带着安安读书就读书,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晚饭不必喊我了,我回屋了。” 她看着刘大夫急匆匆的回屋关门,虽然清楚这其中有隐情,但他如此表现也让她诧异不已。 安安也不太明白的看着两人互动,疑惑道:“娘亲?” “没事。”季幼仪安抚道:“既然刘爷爷不吃晚饭,那咱们就先回去吧,你再读一会儿书便收拾下书本,带回去娘亲继续教你。” “嗯。” 安安点头,继续读书。 季幼仪想到明天要带着安安去城里,回到厨房去做了几个小菜,和了点面粉做了几个饼跟小菜一起放在锅中。 做好这些之后,她示意安安收拾书本,自己则到刘大夫的屋外,嘱咐道:“师傅,我明个儿带着安安去城里,今天做了点吃食放在锅里,您要是饿了,就拿出来热热讲究吃点,我带着安安先回去了。” “嗯,知道了。” 屋内半响之后才传来声响,有回应就说明他没有生气,季幼仪也稍微安心一点,带着安安回家。 她牵着安安回家走,看他抱着书本不太方便,伸手打算接过,但安安不肯松手,十分宝贝。 “回头娘亲给安安准备个布包放置书本可好?” “嗯。” 安安小声回应,季幼仪开始琢磨哪里去找人缝这个布包,她什么都能学的来,唯独这针线活是真不行,要不趁着明天去城里买一个算了。 本来就打算去置办些文房四宝,一个布包也费不了多少银子。 “幼仪,幼仪。” 正思考着,路边传来五根婶的呼喊, “婶子,这时候你怎么在这里啊?”季幼仪疑惑问道。 五根婶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道:“这还不是为了王婶子家的事情,我今儿个去了趟隔壁村子。” 她顺口一问:“王大娘有什么事情?” “嗨,这事儿现在还不能说呢。”五根婶故作神秘,扯开话题,“你们这是打算回家啊?” “是啊,今天的活做完了,师傅那边不需要照顾了,我就带着安安先回家了。” “哟,安安手里,这是书本吧?”五根婶看到安安手中的书本,好奇问道:“刘大夫这是打算教安安习字了啊?” “娘亲教的,娘亲。”安安紧拉着季幼仪的说,为她正名。 她本想说是刘大夫教的,没想到安安抢先开了口,只能临时改了口风,“师傅有些忙,而且安安的情况您也知道,所以只能我来教了。” “你还识字啊?” 五根婶诧异的口气让她有些不太舒服,脸色尴尬的说道:“之前稍微读过一些。” “幼仪啊,婶子没有其他的意思,你别误会啊。”五根婶或许也是觉得自己过于夸张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季幼仪倒是没放在心上,“没什么,婶子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带着安安回去了。” 虽说五根婶多次帮她,但因为说亲的事情,她总觉着尴尬,所以多少想避一避,免得五根婶再次提起,误会些什么。 五根婶没察觉到季幼仪的想法,她心里还操心着王大娘家的事情,也就没有多说话。 “诶,那你带着安安先回去吧,小心着些,我正巧赶去王大娘家呢。改天再来跟你说话。” 第十七章 是谁在暗处窥视 季幼仪带着安安回家,进院前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院侧的位置,心里始终有些阴影,不**心。 看来明日去城里还需要多买点东西,安全起见,趁着天色未暗她做了一些锁门的小工具。 “安安,等会儿娘亲要在屋子里布置一下,咱们晚些在吃饭好吗?” 安安点头,自己回屋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 小孩子的记忆很好,安安又专注,所以学习的比旁人更容易记住。 季幼仪放心准备自己的东西,她手头上的工具不够,只能简单的做一些陷阱。 一般小偷如果听到自己闹出了动静,大多都会心慌逃离。 她在屋子周围布置了一些小物件,不引人注意,但一不小心碰到会发出声响。 然后又削了两根小木棍,撒上自己配置的麻药,一旦有人意图不轨,她还能防身。 她走回屋子,将其中一根递给安安,“安安,写是娘亲做的小东西,你放在要小心,不要弄伤自己,放在自己能够得着的地方,如果有人伤害你,你就用这个刺他,可以自保,知道吗?” 季安看着手中的东西,默默的点了点头。 季幼仪其实心里也很忐忑,但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孩子,以前还觉得村子里安全,但如今身旁有个窥视者,她必须教会安安自保。 “安安,一定要小心,知道吗?娘亲要出去一会儿,你乖乖待在家里好吗?” 她嘱咐了一句之后,带着担忧出门。 天色还未暗,她必须抓紧时间去山里看看情况。 设置的陷阱这次又有收获,两只兔子,她四处望了望,有着自己盘算,并没上前动这两只兔子,而是原路返回了。 这一来一回花了些时间,到家时安安已经烧好了谁水,正打算上锅蒸馒头。 看着他小小的人儿站在松垮的椅子上,摇摇晃晃,她着实吓了一跳。 “安安,别动,小心些。” 她上前将人抱了下来,看着岌岌可危的破烂椅子,明儿个去城里还要买两把新的椅子。 这么一想,明儿个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 “安安,锅子烧热了,你就不能上去知道吗?娘亲不在家,安安要是出了事情,娘亲没办法及时救治你,这很危险。” 季幼仪端下他手中的盘子,放入锅内,盖上盖子,同时嘱咐道:“这些事情,等安安大了也可以帮娘亲做的,不着急,好吗?” 安安依旧沉默的点头,默默的捏了捏袖中的小木棍。 她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有说破。 简单的吃了些晚饭之后,她收拾好两人洗漱,就带着安安回了房。 身旁有傍身的东西,她安心许多,看时辰还早,就继续带着安安读书。 安安学东西特别快,她只不过教了一遍,这才一下午的功夫,安安已经能背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这期间甚至没有再次问过她。 依稀记得当年她上学会儿,先学的是拼音吧,然后才是习字,她本打算要是安安实在学不会,就按照这个来,没想到他怎么聪明。 “安安,这上面的字,你都认识?”她带着好奇问道。 安安看着书本摇头。 季幼仪震惊,“那安安之前学习过吗?” 安安还是摇头。 所以真的只是因为她带着他读过一遍,他就将内容都记下了?这已经不是聪慧两字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变态级别的学霸啊。 她眼晶晶亮的看着安安,犹如发现了蒙尘的宝珠。 “安安,你真的是太厉害了。”她起身抱住安安,猛地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安安被她这一举动吓得愣住了,随后两朵红云浮上脸颊。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埋在她的怀中,闷声道:“娘亲。” “小伙子还害羞了,真可爱。” 季幼仪捏了捏他长肉的脸颊,如今的安安早就不是以前的干瘪瘦弱小男孩了,经过这段好吃好喝的喂养,总算是圆润了不少。 “时辰也不早了,安安,娘带你去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去城里玩呢。” 安安也期盼着明天的行程,快速的收拾好东西之后,就上床睡觉。 季幼仪等他睡着才熄灯上床,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次没听到什么声音,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隔天一大早醒来,一切还是入睡前的模样。 “安安,起床了。”她喊醒安安,“安安,娘亲出去下,你自己乖乖在家穿好衣服等娘亲,咱们今天不做饭,去城里吃好吗?” “嗯,安安知道。”安安乖巧点头。 季幼仪穿上衣服匆匆出门,村里去城里的牛车有固定的时间点,她必须在牛车出发前赶回来。 到了陷阱的地点,果然昨天的猎物已经不见了。陷阱周围也有血迹,也有野兽的痕迹,但陷阱被打开了,野兽若是吃掉了猎物,陷阱不可能被打开。 所以,昨天有人知道她来了这里,晚上拿走了猎物。 这个人到底是谁? 季幼仪不知道,但目前看来,此人似乎并不打算对她们母子做些什么,更多的是监视? 只是谁会这么做呢?她们无亲无故,身无长物的。 等她回到院子,安安已经收拾好在门口等了,她放下疑惑,带着他简单梳洗之后,两人出了门。 牛车赶早,一日三趟,乡下人进城不容易,都喜欢赶个早。 等季幼仪到的时候,车上都没位置了。 牛车不大,一车最多能坐下六个人,一人十文钱的路费。 错过这一班车子,只能等中午那一班,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幼仪,你也要进城啊。”赵壮见她过来,主动打招呼。 “赵大哥。”季幼仪客气的回应,犯愁的看了眼车子,“是啊,可惜人已经坐满了。” 赶车的赵本树是赵壮本家的族叔,他思考了下,将一旁的元哥儿抱了起来放身上,“赵叔,元哥儿的钱我找给,这个位置,让给幼仪她们母子,您看行不行?” 赵本树看了看季幼仪,他是不太喜欢这个丫头的,未婚生子在村里名声也是不好,不过既然赵壮都开口了,他也没打算为难人。 他吐着烟圈,“行吧,看在大壮的面子上,上车吧。” “谢谢赵叔,这是我跟安安的车钱,一共二十文,您收好。”季幼仪递上车钱抱着安安上车。 第十八章 进城 “你等等。”赵本树忽然将人喊住,指了指坐在车尾的另一个汉子,。“刘二,你往这里坐坐。” 刘二一脸疑惑:“我?” “对,就喊你呢,你坐大壮旁边,你跟大壮这么多年没见,跟他好好唠唠。” “诶,那好吧。” 刘二看了看季幼仪,带着东西坐到赵壮旁边。 季幼仪倒是无所谓坐哪里,不管车上人的目光,带着安安就坐到车尾。 牛车速度不快,但总比走路要轻松许多。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城门口下了车。 赵壮牵着元哥儿,上前,“幼仪,你们也是要进城买东西吗?” 季幼仪客气道:“是啊,天气要热了,打算给安安做些衣裳。” “那正好,我们一起进城逛逛吧。我也是要帮元哥儿买衣服,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没你们女孩子心细。” “这,不太好吧。” “没事,你就带着安安跟元哥儿逛,我在后面拿东西就成。” 安安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期待。 季幼仪也不好驳了赵壮的面子,也不想因为这些事情耽误时间。“那好吧,赵大哥,麻烦你了。” “哪儿的话,应该是我们麻烦你了。” 赵壮为人实诚,没有多想。 “对了赵大哥,你们吃早饭了吗?”季幼仪牵着两个孩子进城,问道。 赵壮将怀中的饼收了收,说道:“还没呢,出门急,本就是打算进城吃的。” “那我请你跟元哥儿吃早饭吧,这城里的豆浆油条味道还是不错的。” 季幼仪没有多想,刚才在车上大家都拿出自家准备的饼吃,她看赵壮跟元哥儿没动作,理所当然以为两人还没吃。 城里这时候正直热闹,两人带着孩子们找了个摊位坐下,热热的豆浆跟炸的酥脆的油条,是难得的早餐。 乡下孩子一般只喝粥,吃咸菜,这种新鲜的东西引得孩子胃口大开。 刘大夫跟季幼仪都是饮食有礼的人,吃饭规矩端坐斯文,碗凑嘴,小声吃,细嚼慢咽。安安耳濡目染下,也很讲究。 赵壮呼噜噜的一碗豆浆下肚,后知后觉,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在看看季幼仪母子两人,越发觉得她们与他们不一样。 季幼仪被看的十分尴尬,放下碗筷,问道:“赵大哥,怎么了?” “没,没什么。”赵壮也觉得这么看着人不礼貌,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 “我以前在军营是伺候那些大人物饮食的,你吃起东西来感觉比他们还好看,就跟将军殿下吃东西一样。” 赵壮回忆起军营生活,要不是受了伤退役,这时候他应该还在军营。 他读书少,少年从军,不懂得什么华丽辞藻,只能说出心里最直白的想法。 季幼仪明白他的意思,浅浅一笑,扯开话题,“赵大哥还看过将军吃东西啊?说起来,我之前一直没问,赵大哥之前是跟着哪位将军的?” 说道自己的番位,他可自豪,“我之前是在翊王殿下的虎啸三军营,我们军下,那可是殿下的主力部队。” “那位殿下,也是名声赫赫啊。”季幼仪感叹,北疆的九王爷,就连村子妇孺不懂军事都听过他的名号。 赵壮自豪,“那是,我之前已经升为内厨了伺候殿下了,可惜伤了手,只能退役了,哎。” “赵大哥能做到内厨,想来厨艺应该是很好的吧。” “那是自然,不是我吹,我做的饭食,全军营都说好吃。” 赵壮跟着季幼仪闲扯,说着军营里的趣事,季幼仪淡笑不语,真真假假的听着,等着两个孩子吃饱。 元哥儿第一次吃外面的早餐,豆浆都喝了三碗,还吃了一根油条,两个麻团子。安安倒是吃的少,吃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麻团子。 季幼仪给安安擦了擦嘴,问道:“吃饱了吗?” “嗯。”安安点头。 季幼仪又凑过去给元哥儿擦嘴,“元哥儿吃饱了吗?” 元哥儿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吃饱了,谢谢姨姨。” 季幼仪摸了摸他的头,拿出钱袋子准备给钱,赵壮将她拦下,“我来给吧。” “说好了这顿我请的,赵大哥若是这点都要跟我客气,后面我可不敢跟你们一起逛街了。” “那,那我后面请你们吃饭吧。” “好啊。” 季幼仪没有推辞,给了钱之后,就带着孩子继续逛街。 她先是去给安安买了三套衣服,里里外外都齐全了。天气渐热,她可以将就穿穿去年的衣衫,安安长了身子却是穿不下的了。 元哥儿也买了两件,赵壮还另外买了一匹布带回去,打算让王大娘自己做几件。 季幼仪女工不好,完全不考虑手工这种事情,花钱了事。 买好衣服出来,离吃饭还有些时间,正好可以到不远处的书店去看看文房四宝。 “赵大哥,安安要启蒙了,我带他去买些文房四宝,元哥儿要一起吗?” “启蒙?是打算送安安去学堂吗?他这么小,学堂不会收吧?”其实赵壮想问的是,有没有凑够钱,但怕季幼仪不好意思,所以才换了年龄。 季幼仪倒是没多想,解释道:“安安情况有些特殊,不送去学堂,我在家自己教,不懂的地方就问问我师傅。” “你还识字啊?”赵壮诧异,村里女孩子不少,但识字的一只手都数不满。 季幼仪昨天就想好了借口,说道:“之前跟着村里的男孩子去过学堂偷听,所以读过一些书。” 读书,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来说是奢侈的事情,就算是大家闺秀,读书的也不多,进学堂的就更少了,一般是请了师傅进家里教的。 季幼仪出身贫寒,请师傅是不可能的,只有说是跟着村上的男孩子去偷听。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也找不出破绽,毕竟谁也没这闲工夫去小渔村查当年的事情。 “那感情好啊。”赵壮喜出望外,他正愁元哥儿的启蒙呢,家里银两倒是够的,但是下沿村没有书院,要是送到城里,整日接送也不方便。 “幼仪妹子,你要是不嫌弃,就让元哥儿跟着安安一起读书吧。” “啊?我教?”季幼仪诧异,“这不行的啊赵大哥,我学识浅薄,万一耽误了元哥儿启蒙,那可不好了。” 赵壮倒是不担心,农家汉,也没打算让孩子学的多精细。“没事的,我也不想着他考秀才,认识点字就成了。” 第十九章 屋顶要修 季幼仪面露难色,倒不是觉得教不了,只是她懂得,这里没有女子教书的道理,怕惹人非议。 赵壮见她如此,反倒是安慰她,“幼仪啊,我知道你的担心,下沿村地处偏僻,甚少与外交往,人人自给自足,所以见识少。我是个粗人,有幸参军今年,见识的比一般人多些,你有学识,能教导孩子,那是做好事的。反正我是愿意让你教元哥儿的。” “赵大哥,这件事情,要不您回去跟大娘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季幼仪还是不愿意答应,找了个借口。 赵壮倒是通情达理,直接问孩子:“赵元,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怎么说?” 元哥儿当场愣住?完全没搞懂眼前是什么情况。 “赵元,你愿意跟着季姨姨读书吗?” 元哥儿傻眼了,赵元是他的本名,他从未见过爹爹这么严肃的跟他说着话。 但是听到能跟着季姨姨,他心里欢喜,偷偷的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幼仪,慢慢的点了点头。 安安拧着眉,一股危机意识让他紧紧的拽着季幼仪的衣袖,他戒备的看着元哥儿,如同对待敌人一般认真。 季幼仪察觉到他的反常,观察着他的动作,意识到这是安安内心的不安,他经常孤单,很容易形成排外的性格,这对于以后成长也是不利的。 或许有个人陪伴他玩耍长大,也是不错的。 她蹲下身子,小声说道:“安安想要多一个人陪你读书吗?” 安安摇头,很直白的拒绝。 赵壮见状,尴尬的拉着眼眶红红的元哥儿站在一旁。 季幼仪抱歉的看了眼赵壮跟元哥儿,“赵大哥,安安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元哥儿愿意读书是好事,不过这事情也不能跳过王大娘,今天回去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赵壮也知道这事情不急于一时,“好,听你的。要不今天先给元哥儿买点书本东西吧。” 两人带着孩子进书店买了些东西,季幼仪主要是给安安买了一些文房四宝,书本的话,可以去蹭师傅的,虽说那些书旧了,但是看那纸张成色,都是精品,就算是这店里的新书都比不上。 省下的买书钱,可以用来买些好的笔墨纸砚。 饶是一般的,季幼仪挑了半天,还跟着老板砍价半天,依旧花了八十文,可想而知,普通人家要培养一个学子有多么不容易。 赵壮本也想买着一套,但算上价格还是有些心疼,最后只是要要牙,花了十五文买了三本启蒙的读物。 写字可以慢慢来,读书,有书便好。 季幼仪也没多说什么,她也没富有到能送文房四宝的地步。 买完东西,本要去吃饭,但看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好似要下雨,两人商量了下便没有吃饭,坐着中午的牛车,着急赶回了家里。 季幼仪带着安安前脚入了家门,后面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下,真的是赶了巧。 雷声轰鸣,雨季到来,预示着天,也要热了。 “这雨可真大啊。”季幼仪替安安擦着额上的汗,笑道:“幸亏我们赶紧的回来,不然这大雨的就要淋在路上了。” 安安点头,学着她的模样伸出手替她擦汗,动作稚嫩,却十分贴心。 季幼仪心里暖暖的,“安安,让元哥儿跟你一起学习好吗?娘亲不能时刻陪伴你,有个人跟你一起读书,娘也能安心许多,好不好?” 她细声柔语试探着安安的反应,起初他还是一脸紧张,十分的不情愿,但听着她的话,表情逐渐放松,改为思考。 “好。”半响之后,他似乎有了自己的主意,慢慢点头,答应了下来。 季幼仪开心道:“安安是个好孩子,娘亲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正直,强大的人,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娘亲,保护好身边善良的人。” 纵然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靠说的就有用,但她始终相信耳濡目染可以改变一个人。 如今的安安跟之前相比,判若两人。 安安点头,只要是能让娘亲开心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去尝试。 季幼仪很开心安安的改变,只是开心还没多久,就面临另外一个难题。 之前天气好还没察觉,如今一下雨,薄薄的茅草屋顶就开始淅淅沥沥的漏雨。 外面在下大雨,屋内就在下小雨,幸好内屋的屋顶着重的修缮过,勉强挡住了雨水,但看着边角渗水的墙面,她也着实担心。 原本还想着找木匠做些好的家具,如今看来应该先找工匠修葺一下屋顶了,不然可没办法度过雨季。 “倒是娘亲疏忽了,咱们家里这屋顶是要好好修修了。” 雷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大一阵过后就开始转小了。 “安安,你待在家里,我去找人来看看咋们家屋顶。” 季幼仪报备了一句之后,就撑着伞出门。 说道打修屋顶,村里的老赵头手艺最好。老赵头原名赵德,做了一辈子的泥瓦匠,村子里的屋顶都是他做的,就连祠堂的修葺都是让他弄的。 季幼仪家与他家不远,五六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赵德大叔在家吗?出于礼貌,她站在院落外喊了一声。 屋门打开,赵德媳妇刘梅正撑着伞走了出来。 季幼仪见人出来,客气的打招呼。“刘婶,我找赵大叔。” 刘梅正拧着眼色看着她,语气不太好:“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季幼仪没因她的态度生气,依旧客客气气的说道:“刘婶,我家的屋顶有些不太好了,想找大叔去修缮一下。” “你有这个钱吗?” “这需要多少银子,不还是要等赵大叔去看了才知道嘛。” “这修屋顶,材料算上人工,少说也要一百文吧,你先付个盯紧,等过段时间有空了在去给你看看。” “刘婶,这段时间雨季,我家屋顶真撑不住多久,能不能劳烦一下赵叔,先跟我去看看怎么个弄法?银子我一分不少的。” “没空,要么你交了定金等着,要么就回去自己修,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刘梅正口气很不耐烦,看着季幼仪也十分嫌弃。 刘梅正在村里一直自傲的很。 她嫁得好,赵德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宠着她,是村里难得的宠妻相公。 后来生了个女儿,老天爷给饭吃,模样生的漂亮,赵德家里有些闲钱,教养的不错,带着一匣子嫁妆,嫁给了县衙的巡检,也算是攀上了个官亲,自此后在村里更是步履如风。 她一向看不上季幼仪母子,更觉得季幼仪未婚生子简直就是丢了女人的脸。 第二十章 新的思路 季幼仪面对她恶劣的态度,再好的脾气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她不是有求于人,她是要付钱的,生意往来,客套一些就算了,哪来的这么大的偏见。 “刘婶,我是好声好气来跟赵大叔谈一笔生意,不是想要贪着你家便宜的,你这样态度对我,有些过分了吧。” 刘梅正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张口就骂道:“忒,谁跟你做生意,你算个什么东西,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我都嫌你脏了我家院门呢,不干不净的东西。” “你太过分了。”季幼仪气吼。 刘梅正却似说不够,“我过分?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你还没成亲就给人生个野种,你娘带着你千里迢迢回来,也是因为以前村子待不下去了吧。现在到我们这装个什么好姑娘的,以前还不知道怎么勾搭人的呢,对了,你说你有银子修屋顶,这银子怎么来的?干不干净哟。” 她语带调侃,嗓门拉开,说的旁边邻居都开门探头出来看热闹。 季幼仪气红着脸站在门口,一字一句说道:“我的钱都是我干干净净挣来的,安安也不是野种,她是我跟我夫君的孩子。我夫君跟爹爹出了意外后,我跟娘才回来的,我并没有不清不楚。” 纵然脑海中已经没了那个男人的记忆,但面对这些人的恶口,她必须一口咬定这一点。 “哟哟哟,现在说那个野种是你的孩子了,以前你娘可说过,他是被抱来的。”刘梅正冷嘲,一脸不屑。 “娘亲那时候撒谎是为了我好,希望我以后还能再嫁个人家。”季幼仪辩解,沉声说道:“我知道娘亲说错了话,不应该,但是刘婶,您身为长辈,也请口下留德。” “怎么着呀,你自己今儿个要是不来喊门,我还能骂到你跟那个野种啊,上赶着来讨骂,还嫌我态度不好,赶紧的滚滚滚。” 季幼仪冷静下来,哼笑道:“刘婶,我目前跟着刘大夫学习医术,我劝您一句,好好养着身体,可别有个三病两痛的找不到人救你。” “你,你个小贱人,还敢诅咒我。”刘梅正听的气人,更是骂了起来。 季幼仪懒得理她,转身就走,手里有银子还怕找不到人修屋顶干活嘛。 她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满不在乎,但心里还是有些委屈的。她不想带着这种低沉的心情回去,让安安担心,所以故意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回去,沉静下心情。 “幼仪妹子。” 赵壮回家之后,将读书的事情告诉了王大娘,能有人教孩子,王大娘自然是乐意的,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让赵壮提着些菜,找个借口来问问季幼仪教书的事情。 她一个老妇人这些事情不太懂,家里主事自然都让儿子赵壮做主了。 赵壮拎着菜出门,没想到在路上就碰到了。“妹子,这是去哪里了?” 季幼仪回神擦了擦微湿的眼角,装作无事的笑道:“刚从赵大叔家过来。” “你怎么了?你哭了啊?” “没,没事,就是雨大,沾到了。” 赵壮见她不愿意说,也不追问原因,“你去赵大叔家做什么?是家里需要修缮吗?” “是啊,屋顶漏雨,之前还没注意,今儿个下大雨直接不行了,本打算找赵叔去修一下的。” “那你可去的不是时候,赵叔前两天不小心摔断了腿,估计是没办法帮你弄了。” “原来是这样啊。”联想到刚才刘梅正刚才的话,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季幼仪苦笑,“算了,等明天天好,我再去找人问问吧。” “别啊,明天我带人来帮你修。”赵壮一个口快,就应了下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这,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次过来,还是来找你商量带元哥儿读书的事情。”赵壮提了提手里的菜篮子,“我回去跟我娘说了,我是个粗人,读书这件事情,我跟我娘都没什么意见,元哥儿自己愿意跟着你,你看要不就带着他一起识识字吧。” 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赵壮这么客气过来,倒是让季幼仪不好意思,毕竟她本就是打算带着元哥儿一起读书的。 “元哥儿愿意学是好事,我只是负责一个启蒙,赵大哥你们不嫌弃就已经很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是幼仪你太客气了。快到了,等下我先帮你看看家里的情况。” 两人边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家。 安安见娘亲回来的时候多了个人,不解的看着她。 季幼仪收拾好东西,解释道:“安安,赵叔叔来帮咱们看看屋顶。” 安安点点头,没有多说,乖乖回内屋继续看书。 “安安真乖啊,我家那个皮猴子,被我娘宠坏了,无法无天的。”赵壮羡慕的看着安安,一想到自家的孩子就头痛。 安安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十分羞涩的低下头。 季幼仪倒是觉得骄傲,自己儿子被人夸奖了,那是老母亲的光荣。 她没谦虚,只是转开话题。 “赵大哥,您帮忙看看,这个屋顶修葺大概要多少钱?” 赵壮仔细的看了看,屋顶虽说漏水严重,但也不至于要重做。“我看你这屋顶,补一补,加厚点茅草应该就可以了,费不了多少钱,我明天让人带着东西过来,抓紧帮你弄弄。” “那就多谢你了。” 季幼仪犹豫的看了眼内屋,最后还是没让赵壮进去。她拿出五十文钱,递给赵壮,“赵大哥,这些钱你拿去买材料请工人,要是不够我在补给你。” “不用不用,花不了多少。” “那也不能让你垫着,赵大哥你若是不手下,我不好说。” 季幼仪面露难色,她身份尴尬,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分明的比较好。 赵壮见这样子,也就不推辞了。“诶,那我拿着这钱,多退少补。” 两人说好之后,赵壮就冒着雨回去,他一个鳏夫,久留传出去对季幼仪的名声不太好。 解决完屋顶的事情后,季幼仪算是送了一口气,只是这屋子,就算修修补补的,她也着实不想久居。 看来是时候让壮阳酒提上计划表了。 她这趟进城,对于壮阳酒这东西,有了新的思路。 富商们最喜欢去的是哪里?销金窟啊。那地方才是这药酒真正的归宿地。 第二十一章 读书 季幼仪将自己的思路整理好,隔天先是去了趟王大娘家,找大壮说明了下情况,今儿个一早还有些小雨,但看天气情况,到下午应该就会好。 赵壮也答应,安排好人,中午的时候就去给她修屋顶,大概一下午就能搞定。 之后,她带着安安跟元哥儿前往刘大夫的药园。 元哥儿平时都是跟这王大娘去田里,河边地方跟村子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这第一次跟着季幼仪去药园,还挺拘束忐忑的。 “季姨姨,我们去刘大夫家,会不会不太好啊。” 季幼仪好奇的问道:“怎么会呢?季姨姨是在那边工作的,所以只能带你去那里,你不喜欢吗?” “不是的。”元哥儿慌张摇头,“这是,奶奶说,那边都是贵重的东西,弄坏了要赔好多钱的,平时都不让我们来的。而且,刘大夫看着有些凶,我好几个小伙伴都被他吓哭过,他还会拿很苦很苦的东西给我们喝。” 原来自古大夫在小孩子内心的形象都不太好啊,想想也是,平时生命都要喝药,中药又苦,严重点还要扎针,的确都不是小孩子喜欢的项目。 “刘大夫给你们吃苦的东西,凶你们,肯定是你们生病了吧?”季幼仪循循善诱,“你们平时太调皮又不会照顾自己,刘大夫不是凶你们,那是心疼你们。” 小孩子还不能理解这样的心疼,但既然是季姨姨说的,元哥儿就乖乖点头,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刘大夫见季幼仪多牵着一个孩子过来,故作震惊的问道:“你,你就昨天出去了一趟,怎么又生了这个大个的儿子出来了。” “师傅!”季幼仪苦笑,“这是元哥儿,王大娘的孙子,他父亲赵壮大哥托我帮孩子启蒙呢。” “你这是打算做女夫子了?就算你要赚钱,可也不能乱来啊。”刘大夫一脸不赞同的说道:“你虽然不用怎么学医,但我这边的事情还是要你做的,你可不能三心二意的。” “师傅放心,我不会的,只是我欠了人情,赵大哥开口了,我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季幼仪边说着,边安排两个孩子进屋坐下。 “对了师傅,下午赵大哥带人去我家里修屋顶,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劳烦你看顾一下,晚上到我家吃晚饭吧,我买了好酒。” “诶,诶,好,好。” 一听到有好酒,刘大夫笑脸点头,心理那些小埋怨顿时都散了。 元哥儿是新读书,季幼仪怕两个孩子程度一开始程度拉的太大,就安排安安教元哥儿读书。 “安安,元哥儿是刚读书,我听你之前三字经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你教元哥儿好不好?” 安安不懂娘亲的想法,但既然是娘亲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 “嗯,安安知道了。” 说服了安安之后,季幼仪就给元哥儿做心理建设。 “元哥儿,季姨姨有些事情要做,就让安安教你好不好?之后季姨姨会抽查你的功课,然后再教你好不好?” 元哥儿面对季幼仪脸红,他信誓旦旦说道:“嗯,知道了季姨姨,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看着他活泼生动的小脸,不禁感叹,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表现啊,至于安安,有时候过于冷漠了些。 她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出门去整理药田。 刘大夫则留在屋内,看着她穿上蓑衣,在药田忙碌,顺带着看顾两个孩子。 安安很聪明,带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教着元哥儿有模有样,刘大夫就在一旁听着,没出什么岔子,只是有几个词念错了。 他在心中默默记下,打算待会儿纠正。 虽说安安已经知道怎么读,但没有教人的经验,只能按照娘亲教他的,依样画葫芦。 他是天才,读一遍就记住了,元哥儿只是普通的孩子,听的云里雾里,一遍下来,只记得前三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元哥儿皱着没有,是在不知道后面是什么,偷偷的看了眼安安。 “习相远。” 安安皱着眉头提醒,颇有严师的风范。 然而元哥儿只记得这么三句,就算是他提醒了,他还是一头雾水。 安安不悦,童言无忌,“你怎么这么笨,我都读了一遍了,怎么还记不住。” 噗! 坐在一旁的刘大夫听着他的话,一口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一脸不认同,说道:“安安,你娘亲就读了一遍,你就全记住了?那你到刘爷爷这边来背一下。” 安安放下书本,乖巧的背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他不急不缓,一字一句,沉沉稳稳,慢慢背诵。 刘大夫听着他越背越多,神色也越来越震惊。 直到季幼仪回来,安安还没背完,但刘大夫已经震惊的无法形容。 “幼仪,幼仪,你这儿子,天才啊。”他等安安背完,招呼季幼仪过来,乐的夸奖道:“只听你读了一遍,他就全记住了。” 季幼仪看着儿子的眼神中也满是骄傲,“那是,我生的孩子,自然是像我的。” “啧,要点脸。”刘大夫当场泼了盆冷水,但看着安安的眼神却越发炙热,就跟看自家又出息的子孙一样。 季幼仪没有多夸奖安安,见元哥儿站在一旁愁着张小脸,问道:“元哥儿怎么了?是读书遇到问题了吗?” “我太笨了,学不会。”元哥儿带着哭腔,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书,十分难受。 季幼仪看他这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是所有孩子都跟安安一样的。 她有些愧疚的说道:“元哥儿别难过,安安学的比你早,自然是比你多会一点,这样,我让刘爷爷教你怎么样?” “可,可是。”元哥儿看了看刘大夫,犹豫的说道:“我想跟着季姨姨学。” 刘大夫本以为自己没能教的了安安,总能教教这个小孩,没想到他也不领情,一腔教书的热情付水流,顿时不悦的瞪了眼孩子。 “你这孩子,哼。” 元哥儿有些害怕,胆怯怯的坐在位子上,不敢乱动乱砍。 季幼仪无奈撇了眼师傅,安抚着元哥儿,“元哥儿不要怕,刘爷爷只是跟你开玩笑的,那季姨姨教你,到时候学会了,跟安安一样到刘爷爷那儿去背书,好吗?” “好,听季姨姨的。” 第二十二章 就想做这门生意 季幼仪先教了十句,让元哥儿慢慢自己朗读背诵。然后就教安安写字,习字就简单多了,按照现世的规矩,横撇竖捺,基本笔画,执笔慢慢开始练习,不费工费。 刘大夫见过不少人习字,可没见过这么习字的。 “丫头,你这什么规矩?” “先练好笔画才能更好的写字。” 季幼仪安排好两个孩子,眼神示意刘大夫到外面商量事情。有些事情,不太适合当着孩子的面说。 两人来到厨房坐下,季幼仪先将午饭准备上,切了一些卤肉,准备了馒头跟饼一起放锅上蒸着。然后给刘大夫倒了杯查,慢慢说。 “师傅,我想过了,咋们的壮阳药酒,一开始想错了地方。” “怎么说?” 季幼仪一脸坦荡,仔细分析,“师傅,您说咋们这药,除了那些富商之外,还有谁是需要的?” “那自然是那些酒色之徒。”刘大夫摸了摸胡子. “咱们的这个酒,不是下了药的酒,而是用药酿成的酒,这里面可是有大学问的,譬如喝药,平时没生病,谁会每天定时定点的喝药?” “你的意识是?” “酒色之徒,最喜欢的不就是青楼红馆吗?红粉暖体在怀,酒一杯杯下肚,可比什么都好使的多啊。” 刘大夫抓住了重点,但又有些不敢确定。 “你想将这药酒卖到青楼去?” “错,是合作。”季幼仪仔细思量,说道:“咋们是寄卖,不收青楼的钱,每月酒卖掉多少,算多少,另外可以给卖酒的姑娘提成。” “提成?怎么个说法?”刘大夫来了兴趣。 “咱们这酒,青楼里喝的是一部分,若是姑娘们能哄得客人掏钱带走,那又是另外一种算法了。富商们愿意掏的钱,其他人未必不愿意,男人嘛,谁都不想在床笫之间失了面子的吧。” 她分析的很对,可刘大夫怎么都觉得尴尬, “徒弟啊,这事情,你一个女子不太好做吧,好歹也要考虑下自己的名声啊。” “那是自然,师傅,我想过了,这件事情,咱们可以找赵壮大哥合作。” 她本也没打算自己出面,上次打听到赵壮是军营的厨师之后,她心中就有了个计划。任凭什么好东西,都是需要光环的。 什么御赐的包子啊,公主皇帝到此一游,加持了这些东西,就算是堆狗屎都能卖出黄金的价钱。 “师傅,赵壮大哥之前是在虎啸三军营做内厨的,他接触的将领可不少,如果他说这是专供上头的秘方调制,您说咱们这酒的身价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噗,你有没有搞错。”刘大夫一个震惊将嘴里的茶喷了出去,他重重放下茶杯,不可思议的看着季幼仪,“你疯了吧?那位的名声都敢蹭?要是被他知道了,你这条命都不够杀的。” 季幼仪拿起抹布擦桌子,淡定的说道:“师傅,我觉得你说的夸张了,那位驻守北疆,咱们是南下,相隔十万八千里,哪能这么就传的这么远了?再说了,只说是给上头用的,又没说是给那位用的,就算要查,这话也不是我们说的呀。” 话虽然如此,但刘大夫还是不赞同。 “这件事情,不行,还是不行。” “师傅,您这时候说不行,那分钱的时候怎么说?” “分钱?分什么钱?” 刘大夫一脸疑惑。 季幼仪坚定的说道:“您若是不同意,我就自己想法子去做了,到时候分红,这银子可就没您的份了。” “你自己做?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刘大夫很是不屑,又带着小心思,问道:“那你估摸着能赚多少?” 季幼仪卖了个关子,不打算明说:“这让我怎么说呢?总好比的过现在吧。” “啧啧啧,小姑娘呀,不简单啊,对这我还隐瞒呢?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你做不成。”刘大夫不服气,冷哼。 季幼仪深吸口气,没有被打击道:“反正就试试,成不成的,谁知道呢。” “你!”刘大夫气急,但又找不到驳回她的说法,只能软下口气,劝道:“好徒儿啊,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要不先做点别的东西,要不咱们就开个学堂,收些孩子启蒙?” 季幼仪看了他一眼,起身扭了扭腰板,“办学堂是造福乡亲的好事,只是这钱谁出?请夫子的钱谁出?没钱怎么办事?” “师傅啊,我们这事情还没开始呢,您就想的这么多,我跟您说,您这就是想的太多。” 她话到一半,抓起老头子手腕,给他号脉。 “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师傅,最近烦心事不少吧,想开点。说起来,这世间的烦心事,九成是因为没钱,还有一成就是没办法逆天。” 刘大夫扯回手,被她的话都气笑了,“呵,你这件事情做的,跟有没有钱没关系,我看你是想逆天了。” “瞧您这话说的,哪有这么严重。”季幼仪不认同的抿了抿嘴,“反正师傅您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等明儿个咱们再说吧,傍晚别忘记送安安他们回来吃晚饭啊。” 她收拾收拾,不等刘大夫开口,拿起伞就往外走。 雨淅淅沥沥的基本已经停了,她也就是装个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心里也着实忐忑。 可赚钱的事情,总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可是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 季幼仪赶回家里,赵壮已经带着两个工人在院子里等着了。 “大壮哥,让你久等了,我立刻开门。” 她拿起钥匙,正打算开门,却见门锁上有被划刻的痕迹。这把锁是她发现有人窥探之后,特意买的新锁。 “怎么了?”赵壮见她愣在门口,疑惑的问道。 季幼仪粉饰一笑,利索的将门打开,“没事没事。” 她先进屋,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下,并未发现家中有被翻动的痕迹,想来窥探的人应该是没能打开门锁。 赵壮安排着人开始收拾屋顶,两个工人手脚很快,搭梯子上房顶,掀开旧草,开始整理。 “大壮哥,你们慢慢忙,我去烧点水。晚上让您跟师傅们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不用这么客气。” 季幼仪客气的说道:“要的要的,我跟师傅也说好了,等会儿他会带着元哥儿跟安安一起回来的。” “诶,那,那好吧。” 大壮推辞不过,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其乐融融 季幼仪去厨房开始开始整理东西,不过门锁被撬的事情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对了赵大哥,你今天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 赵壮本打算回屋去监工,听到季幼仪的问话回头,“什么异常?” “就是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季幼仪装作随口一问。 “没有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就是随口这么问问,没事了,你去忙吧。” 季幼仪打了个哈哈,暂且将门锁的事情放下,低头开始做手上的活儿。 五根婶手里拎着些东西过来,本以为季幼仪不在家,打算挂在门上,没想到看到有人在弄屋顶。 “幼仪,幼仪在家吗?” 季幼仪从厨房探出头,“是婶子啊,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了?” 五根婶走上前,一脸疑惑的看着忙碌的工人,问道:“你这?这是在翻修屋顶?” “是啊,昨儿个漏雨,我看雨季就要到了,所以找了人来修一下。” 五根婶疑惑,这两天下雨,她还没碰到左邻右舍八卦,所以并不知道昨儿个的事情。 “你找的谁啊?我听说赵德摔断了腿,不能开工啊。” 季幼仪领着五根婶到厨房,说道:“是赵壮大哥,昨儿个进城遇到了他,后来他知道我家屋顶漏的事情,今儿个就找人来帮我修葺一下,真亏的有了他,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哦,是这样啊。”五根婶往屋子里看,正巧看到赵壮在忙碌,这心里头有些不太得劲。 季幼仪不知道她的感受,问道:“婶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嗨,你瞧着我,忘记正事了。”五根婶回神过来,将手上的肉放到灶台上,“这里有只兔子,是你叔前儿个上山里抓的,我惦记着给你跟安安开开荤,所以就拿过来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季幼仪推脱着,“叔腿脚不太好,好不容易打到的肉,怎么还分给我呢,不行,我不能要的。” “诶,你看你,这肉是我跟你叔的一番心意,你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那,那我就谢谢婶了。”季幼仪转念一想,收下了兔子,往灶台下拿出一小坛子酒:“婶,这是我昨天去城里打的一些酒,您带回去给叔尝尝,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礼尚往来,也算不上亏欠。 季幼仪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五根婶也乐意。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我找王大娘还有些事情呢。”她笑呵呵的拎着酒,朝着屋内的赵壮看了眼,又继续说道:“对了,你知道最近大壮的喜事吗?” “喜事?赵大哥没跟我说啊?”季幼仪疑惑。 五根婶乐乐呵呵,笑的一脸八卦,“我跟你说说啊,你可别去跟别人说。王大娘最近看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打算给大壮去提亲呢。” “这是好事啊。” “可不是嘛,这我这两天去那里就是为了说这个事情,这事情还没说定,我也不好告诉你是哪家姑娘,万一到时候没成,也不算耽误人家姑娘的名声。” “是的,婶子考虑的周到。” 季幼仪其实对别人家的八卦没什么心思,她脑袋里多的是赚钱的意思。 五根婶看她好像真的没将赵壮的事情放在心上,当下安心了许多,“诶,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啊。” “好,婶子慢走啊。” 季幼仪没将五根婶的话当心,送人走了之后,就继续忙碌了起来。 她将前段时间收集起来的调味料一次全用上了,还找了些山里的野山椒,有了这兔子肉,一盘麻辣兔肉,简直就是下酒神菜。 她另外做个红烧排骨,加上昨天赵壮带来的蔬菜,零零总总凑了六七个菜,想着应该够吃了。 赵壮带着工人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就收拾工具准备走人。 “幼仪啊,师傅们已经做好了,你去看看。”赵壮出来打招呼。 季幼仪看时间也差不多,感叹一句:“啊,这么快就弄好了啊。” 她走进屋子,的确比之前好多了,只不过现在也没下雨,也不知道具体效果。 “赵大哥,谢谢你了,对了,这工钱材料,还要加一些吗?” “不用了不用了,还多了十文了。”赵壮掏出钱,递给她。 季幼仪摆摆手,没收下。 “赵大哥,这钱就给两位师傅喝茶吧,我就不收了。” “这,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当是辛苦钱。” 赵壮见此,也不多说,出门将钱分给两个工人,能多得钱,两个人自然开心,千谢万谢之后就拿着东西回家了。 季幼仪也没留人,虽然当初说是要请他们吃饭的,但终究是个客套话,他们心里也清楚。 工人都了没多久,刘大夫就领着两个孩子,带着王大娘一起过来了。 “幼仪啊,我顺便去喊了王大娘,省得你还要在跑一趟。” 刘大夫十分会来事,将话说的好听明白。 王大娘乐呵呵的进屋,“幼仪啊,屋顶修好了吗?” 季幼仪朝着刘大夫一笑,心里明白。扶着王大娘进屋:“好了,多亏了赵大哥。” 王大娘抬头看了看,“嗯嗯,不错的,挺好,挺好。大壮这事做的不差,没辜负你的信任。” “大娘这说的哪里话。您跟师傅先坐着,我去把菜端来。”季幼仪安顿好人坐下,便出门去端菜。 安安一下午都没看到娘亲了,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出门。 元哥儿看到这样,也跟在后面。 季幼仪转身,见两人前后脚进了厨房,“你们怎么跟过来了?” “端菜。”安安抬手,做出端菜的样子。 元哥儿也有样学样的,点头站在一旁。 季幼仪笑道:“好,好,那你们可要端好了。” 她将不怎么烫的两个盘子给他们,自己再端起两个,三人一起进了屋。 赵壮接过她手上的菜放下,之后跟着她出了门。 “来,让我端吧。” 其实菜也没几个,季幼仪将碗筷递给了赵壮,“菜还是我来端吧,赵大哥拿碗筷,吧孩子们安顿好吧。” 眼看两个孩子又过来了,她赶忙端起菜,领着人出了厨房。 一桌子菜,有荤有素。 刘大夫倒是没觉得什么稀奇,毕竟平时吃多了季幼仪做的菜,倒是赵壮,王大娘跟元哥儿,因为没见过,眼都看直了。 王大娘:“幼仪啊,这些都是你做的?” 第二十四章 暗中之人,露出行藏 季幼仪夹了一块排骨到王大娘的碗中,“是啊,都是些家常的小菜,您别嫌弃。” 这些个才,王大娘也是嫌弃不上来。 “这么精致的菜,就跟那酒楼里做的一样,怎么还能嫌弃哟。”她惊叹着夹了一块排骨入口,瞬间眼神都亮了,“呀,这,怎么这么的好吃,你怎么做的呀?” 季幼仪也是穿越之后才知道,古时候农家荤菜做的简单,潮水去腥的步骤有时候也是省略的。 荤菜内只有一点姜丝,不放料酒去腥,吃上去又柴又酸的,口感着实不好。 她浅浅一笑,“大娘觉得好吃,就多吃些,做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用的料头要足。” 一句料头要足,王大娘就知道这里面只怕所费不少。 “幼仪做的好吃啊,可真是比酒店里做的好都好吃。”王大娘夸赞不已,顺便吃了口别的菜色。 季幼仪拿起酒杯,给刘大夫跟赵壮倒了一杯。 “我不怎么会喝酒,赵大哥,你就陪着我师傅喝几杯吧。” 赵壮也不推辞,“好,刘大夫,今天我真是沾光了,多亏了你,才能吃到这么好酒菜,敬你一杯。” 刘大夫也不客气,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不错,不错,上好的女儿红。” 他咂咂嘴,露出满意的笑容。虽说这酒跟他以往的比起来不是一个档次,但在这小村子里,这酒算是好酒了,不过还是没季幼仪自己酿的好喝。 “幼仪啊,你之前埋的那几坛酒什么时候能开封啊?”他对季幼仪后来酿的酒,期待不已,念念不忘。 季幼仪当然知道他打那些酒的主意不是一两天了,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到时候她还等着用这些就改变刘大夫的想法呢。 “就这几天了吧,看这段时间要是放晴了,就可以拆封了。” “嗯,那就好。”刘大夫只要有酒,什么烦恼都能在暂时忘记。 几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屋内其乐融融,倒也趣致。 酒足饭饱之后,王大娘帮着季幼仪一起收拾东西,赵壮跟刘大夫就在屋子里说话,顺便看着两个孩子读书习字。 元哥儿本来是没这么安静的,但看安安都乖乖的坐在一边习字,他也老实了不少,认认真真的背书。 王大娘笑眯眯的透过窗子,看房间的两人,“幼仪啊,多亏了你,我家元哥儿才能这么认真。” “大娘您说笑了,是元哥儿自己上进,不然谁都管不上的。”季幼仪客气的说道。 王大娘将事情看在眼中,忽然想到五根婶最近来说的事情,心里安慰,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看着元哥儿这样乖巧,要是以后大壮娶了新媳妇,想来应该能好好相处的。” 季幼仪听着这话,接口道:“今儿个五根婶过来跟我说,大娘您看中了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说是要安排说亲呢?” “是啊,就是隔壁村的兰兰,那孩子不错,人壮实,肯苦,就是彩礼要的稍多了些。不过人好就行,大壮喜欢就行。” “赵大哥同意了吗?” “这我还没跟他说呢,今儿个回去,就打算跟他商量了。” 五根婶来家里几趟,人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就等着大壮点头,然后去下聘了。想到自家要办喜事,王大娘嘴都合不拢。 她看了看季幼仪,心里想着幼仪虽然带着个孩子,但是也是个能干的孩子,而且,幼仪这长相,在村子里,着实是漂亮的。 “幼仪啊,你有没有成亲的打算?大娘可以帮你物色好人家的。” 季幼仪拧眉,尴尬一笑,“大娘,安安还小,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暂时不想这些事情的。” “幼仪啊,你别怪大娘多嘴,这女人啊,就是要找个依靠的。”王大娘不赞同季幼仪的想法,劝道:“你跟安安,孤儿寡母的,家里有些什么什么重活脏活的,都要靠男人去做,趁着你现在年轻,早点找个人也是好的。” “这事情再说吧。” 季幼仪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新时代的女性,对于成婚这种事情看的淡然多了。毕竟有钱能解决很多脏活累活,成亲也不一定能解决这些事情。 她抓紧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收拾干净灶台,离开厨房。 “大娘,进屋喝点茶水吧。”她拎着茶壶,招呼王大娘回屋。 王大娘也看出她的意思,不在多说。 刘大夫看时辰不早了,下雨天,天色也暗的快,起身离开。 “幼仪,我先回去了。” 王大娘见状也拉着赵壮跟元哥儿告辞,“那我们也回去了。幼仪啊,今天谢谢你了。” “大娘这什么话,应该是我谢谢赵大哥。” 季幼仪起身,将人送出小院,看着他们离开没影了之后,慢慢走回屋去,突然,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她背脊发毛,心头一股邪火冒出,猛的转身朝着周围怒喝,“谁,谁在那里!” 院外阴暗的角落忽然有了动静,季幼仪不管不顾,追了出去,没发现人影,只看到地上留下了几个断断续续的一深一浅的脚印。 她循着点点痕迹想追下去,可脚印很快就没了,周围好几户人家,她也不可能一户户去敲门,只能转身回家。 她回家的路上,仔细的观察着脚印,上次只是留下两个足印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这次有行踪,能看出一点门道。 脚印一深一浅,会走出这样痕迹的,来人很有可能是个瘸子,或者腿受伤了不方便。 “难道是赵德叔?” 他来看自己家修屋顶? 季幼仪揣测,却又不敢肯定,赵德叔的家倒是正好在那边。可这事情又说不通,毕竟这窥探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带着疑惑回家,安安坐在院子里等她回来。 当时他听到吼声之后出来,娘亲已经跑出去了,他没有选择跟出去,而是坐在院子里,他很明白,知道自己小孩子,出去也帮不上忙,所以就乖乖的看家。 “安安,你怎么坐在这里。” “等娘亲。”安安看了看娘亲身后,学着她之前安抚自己的模样,摸了摸她的头:“娘亲不怕,安安保护你。” “人小鬼大。”季幼仪笑道:“好,以后就让安安保护我。走吧,咋们回屋吧。” 第二十五章 我自己来 季幼仪带着安安回屋,跟他一起练了一会儿字之后,便收拾收拾休息。 轰隆! 一声巨响,震醒了熟睡的人。 季幼仪看着磅礴的大雨,黑沉的天色,家里的小破纸伞肯定是挡不住这风雨的。 这种天气想来是不能出门了,这时候就感叹未来的通讯便利,打个电话什么消息都知道,不像现在,有些什么事情,只能凭着自己理所当然的猜测。 下大雨,理所当然不能去药田,元哥儿理所当然不能来读书了。 可她又担心,担心赵壮带着元哥儿直接去了药园。 “安安,今天雨太大,你就不要去药园了,待在家里好吗?” 为了安抚自己心底的猜测,她打算自己去药园。 安安却不同意,拉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 她蹲下来耐心的解释,“安安,这外面的风雨太大了,你跟着我去不方便,万一生病了,娘亲会心疼的,你乖乖呆在家里,娘亲就去看看,若是元哥儿他们没过去,娘亲就马上回来,好吗?” 安安犹豫了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皱的小脸无关都拧在了一起,半响之后,考虑了半响之后才慢慢点头。 “娘亲小心,注意安全。” “好,娘亲会注意的。” 季幼仪在家中等了一会儿,见雨势稍微小了一些,便撑着伞往药园走去。 天色灰沉沉的,要亮不亮的,她也算不准时辰。走到药园门口,正巧看到刘大夫送赵壮从屋里出来。 “幼仪,你怎么过来了。” 刘大夫赶紧将人迎进屋内,拿出赶紧的毛巾给她擦拭。 季幼仪坐在屋内擦拭着衣服上的水迹,“今天雨太大,我想着昨天都没跟你们说好,怕赵大哥带着元哥儿过来,所以我就赶来看看。” “我也是看雨太大,所以来说一声,没想到正巧遇到你。”赵壮拉了拉衣衫,刚才擦雨水,扯开了一些,本打算赶着雨回去,没想到会遇到季幼仪。 季幼仪看外面雨有哗啦啦的下来了,虽然着急,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赶回去。 “正巧赵大哥在,师傅,我昨天跟您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刘大夫没有一皱,看着她沉默。 她也不担心,目光坦然的回视:“师傅,赚钱的机会,错过了,便难得。” 刘大夫心意微动,半响后,无奈叹道:“你这孩子,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他看了眼赵壮,说道:“大壮啊,你也一起坐过来,这件事情是需要你的答应。” 赵壮神色不定的看了看两人,紧张的坐下,不知道要商量什么事情。 “刘大夫,幼仪妹子,你们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幼仪研制了一种药酒,想托你个忙卖出去。”刘大夫一开始没将事情说的太明白。 赵壮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大事情呢,“嗐,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就这事情,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对了,是什么药酒?” 刘大夫听他这么问,老脸一红,瞪了眼季幼仪。后者抬头撇开眼神,一副我什么都不管,我什么都不知道样子。 他重哼一气,“壮阳的药酒。” "( ̄(エ) ̄)???? 赵壮压了压自己心里的情绪,干笑的问道:“刘大夫,刚才雨声雷声太大,我可能听错了,您要不再跟我说说,是什么药酒?” “你没听错,就是壮阳药酒。”刘大夫没好气的瞪着季幼仪,重复一遍。 赵壮努力的想保持正常的心情去交流沟通,可是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幼仪妹子,你这,你这也太胡闹了!”他气急,“就算要赚钱,你也要顾惜自己的名声,怎么可以去卖这种东西呢?你让别人怎么看你。” “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赵壮气急的表态,刘大夫挑眉看着季幼仪,一脸看好戏。季幼仪料到赵壮会反对,只是没想他会这么激动。 “赵大哥,这件事情你听我慢慢说。” “不用说了,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只不过是提起一个壮阳酒就不这样了,那她要是说这酒要从青楼卖岂不是要翻脸了?尤其她还打算借着‘某人’的东风。 不管如何,季幼仪还是想将事情说清楚。 “赵大哥,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解释可以吗?”她放低自姿态,事情还没到那必须的最后一步。 赵壮吼了两句之后,心情稍微平稳了一些,他觉得自己意志坚定,听听也无妨,反正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同意的。 “你说吧。” “赵大哥,我知道这件事情说出去惊世骇俗,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研究什么壮阳酒去卖,要是被人知道,那些人看的眼神,我自己都觉得羞愧至死,可这件事情我不得不去做。”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她见赵壮想说话,立刻制止,安抚道:“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若是不想点办法赚钱,安安以后怎么办?” 赵壮想到她的情况,的确困难,只是,他皱着眉头,一脸低沉:“可,可这个事情,着实不太好啊,你可以做些别的营生啊,我看你现在跟着刘大夫,不是挺好的吗?” “赵大哥,我一个女人,以后在医者这条路上能走多远呢?”季幼仪从不打算做一个医者,她想要的只有赚钱。“赵大哥,我想让安安以后的路能走的更远,更好。 你或许会说,有其他的办法,但在我心里,只有钱是最好的办法。在不违背道德的情况下,能用钱帮他铺平的路,我不想让他磕磕绊绊绕着远路走。” 这些话,季幼仪说的真心,她同样坚定。 赵壮见她这样,知道自己劝不动她,说实话,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自然也希望元哥儿以后能更好。 只是这件事情,他着实有些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事已至此,刘大夫倒是松了口气,“得了丫头,既然大壮不愿意,那这件事情就算了吧,你在想些别的营生。” “不,我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是不会回头的。”季幼仪拒绝,坚定的说道:“既然赵大哥不愿意,那只有我自己来了。” 赵壮:“你自己来?” 刘大夫:“你怎么来!” 两个男人惊呼,诧异的看着她。 季幼仪抬眸,嘴角一扬,“那自然是女扮男装,以假乱真。” 第二十六章 还是决定自己来 刘大夫跟赵壮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幼仪,你疯了吧,这种事情你要自己去做?”刘大夫首先不同意:“万一露馅,传扬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我,第一个不答应的。” 赵壮也十分不认同,他有些为难的说道:“妹子,你要是真想做这个生意,我可以帮你。” “赵大哥,一开始我的确想让你出面的,但是我现在想想,这件事情不太合适。”季幼仪仔细说道:“壮阳酒这个计划,我们是打算跟青楼一起合作,你连卖酒都不愿意,怎么能帮我跟青楼合作呢?” “什么?青楼?”赵壮没想到季幼仪是打的这个主意,惊呼道:“你,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做生意呢。不妥,是在不妥啊。” 季幼仪知道要说服这些本分的老实人有多难,所以她压根没打算说服他。 “赵大哥,这件事情我跟您说,是将您当做自己人看待,想跟您一起赚钱的。既然您不同意,那我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希望您不要去外面到处说。” “毕竟,身处这样的时代,您跟师傅说的也是对的,我需要注意自己的名声。” 她循循善诱,不勉强任何人。 赵壮见她如此坦然,反倒是不好意思。 “妹子,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你这真的不行的。” 季幼仪坚定,“赵大哥,我在这里做了生意,有了银子,我哪儿都能去的。” “你的意思是……”赵壮没说下去,心理大概是猜测到了她的意思,若这里留不住,就会离开下沿村。 他见她一个女子为了孩子能如此豁得出去,着实震惊。 “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再退缩也不像个男人,这件事情,我帮着你做。” 季幼仪没想到他会改变主意,但心里还有些犹豫,毕竟她还没有将计划说完整。 她面露为难,“赵大哥,之前我跟师傅打算跟你一起合作的时候,给这酒想了一个来历。” “什么来历?”赵壮疑惑问道。 她看了看刘大夫,咬咬牙,还是决定要坦白。“就是这酒,我们打算让它的出身高贵一点,收拾你在军营中,专供上头使用的。” “什么!” 赵壮震惊,这要是摊上上头的名声,那可是万万不行的,按照军营的规矩,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妹子,别的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万万不行的。” “赵哥您先别激动,咋们也不是真的要挂上什么宫廷秘方的名号,只是露点口风,卖个神秘罢了。” “这是为什么啊?你,你卖个酒,怎么这么多花样,这不行的,真不行。” “赵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季幼仪无奈,解释道:“咱们这个下沿村,在这里扎根这么多年了,子子孙孙,城里人谁个不清楚的查查户籍就知道了,平白无故的出了这么好的久,来历呢? 就算我们不说,总有人问吧,你要说是祖传秘方,也要有人信啊,倒不如就说你是参军带回来的,反正人家也不可能真的去那边西北查不是,赵哥,就隐晦的说,咱们绝不自己打声明。” 季幼仪还是想说服赵壮这个事情,毕竟广告效应,那真的是一播一个准的。 赵壮心理也隐隐有些动摇,可他还是不敢。 旁人没有参军见过王爷,将军,他是在军营深切感受到的,他们那是真正的上位者,杀人不眨眼的主啊。 他有些害怕,担忧的说道:“幼仪,这个事情,你还是自己考虑清楚,其他的我都能答应,但这,我,我着实不敢,这要是被人传扬出去,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情,我一个人不要紧,我还有元哥儿跟我娘呢。” “好,赵哥,那我再想想。”季幼仪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说服不了他,眼看雨小了些,招呼道:“赵哥,我看着雨小了,您先回去吧,我跟师傅在商量商量,反正咋们这事情也不着急。” 赵壮点头,愁眉不展的撑着伞离开,也没多说什么。 等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雨幕后,刘大夫幽幽的叹息一声,“丫头,我就说这事情不成吧。” “谁说不成的。”季幼仪靠坐在椅子上,“师傅,赚钱的事情,只有你想或不想,没有成不成这个说法。” “哦?怎么说?”刘大夫来了兴趣,问道:“我看赵壮这样子,肯定是不会答应你的,难道你还能有别的法子说服他?” “我没打算说服他呀,做生意的是我,我要说服的只有我的合作伙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我想通了,与其让赵大哥做我们外面的人,不如我就亲自上场做幕后的大老板。” 季幼仪本来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但现在觉得暴露也没关系,她是季幼仪,也可以是别的人。 譬如,北边来的神秘富商。 引荐人,自然就是赵壮。 这身份做很多事情都能合情合理,尤其在这种贫困的小村子里,你要是突然间发财了,才会引起别人的流言蜚语。 季幼仪还打算跟安安常住在这里,能大家一起发财,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行,到时候再换个身份到别的地方也是可以。 “师傅,我决定了,我要自己出去做。” 刘大夫满脸的不赞同,“幼仪,你糊涂了啊,你一个女孩子,出入那种地方,被人家知道了,怎么说你?反正这件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师傅,谁说我要用季幼仪的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了,我可以是别人啊?” 季幼仪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之后便发出了略带沙哑的低沉男声:“刘大夫,我现在可以是常安。” “你,你居然会伪声之术。”刘大夫瞪着眼睛,震惊的问道:“你这是谁教你的?” 季幼仪摇头,神神秘秘的说道:“佛曰,不可说。” 所谓伪声之术就是改变通过一些手段,改变人的发音,当年她毕业论文所选的课题就是这个,所以做过研究。 不过她虽然有研究了,但也并没有将结果发布,所以知道怎么操作的人不多。 “师傅,您说,我在乔装一番,配上这声音,效果会怎样?” 刘大夫上下打量着她,还是不太认同。“虽说你能用伪声之术改变声音,但你这身形跟北荒男子差的太多,就连北荒女子都比不上,要伪装北边的富商,还是有些困难的。” 第二十七章 安安的敌意 章 这一点季幼仪倒是疏忽了没有想到。 “那依师傅您看,我该如何?” 刘大夫沉思一会儿,似打定了主意,“这件事情的确是模棱两可最为安全,但你伪装的身份需要谨慎。 不如就做成江湖游医如何?不需要费心的去找背景,咋们这边依旧是拿着酒出去卖,到了城里分销,大壮可以处理明面上的药酒,你就去做你自己的生意,如何? 这事情我细细想过了,大壮太实诚,你那些想法他估摸着驾驭不了,只能你自己来。” 刘大夫分析的详细,重点也抓的准。 季幼仪也是这么觉得,有些事情,自己现代人的思维跟他们毕竟是不同的,合作也要讲求一个方法。 “可是,赵大哥现在依旧不同意卖酒的事情,这该如何是好?” 刘大夫想了个招:“要不然就大大方方的宣布,你要跟跟他合作办药酒的事情,到时候壮阳酒的事情就瞒着他,你自己处理得了,反正这事情他也不插手。” “这不太好吧?” 季幼仪想着,既然是合作就应该坦诚,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倒让自己不安心。 再说了,这事情大家一起做,还能瞒得了几时? 到时候要是让赵壮自己发现了,更是尴尬与难看。 刘大夫觉得再让季幼仪去劝不太好,所以揽下“既然如此,要不就让我去谈谈吧。我们两个男人好说话一些,丫头,你点子多,胆子大,但有些时候还是要含蓄矜持点好。” 季幼仪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安心笑道:“谢谢师傅为我操心。我先去厨房给您做点吃的然后再回去吧。” “不用了,趁着现在雨小,你赶紧回去吧,安安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的。” “那好,我回去了。师傅你好好照顾自己。” 季幼仪的确放心不下安安,撑着伞快步走入雨中,赶着回家。 快到家的时候,她见院门外有个男子撑着伞在院外张望。 因着下雨空气湿度大,雾气重,这段距离看不清来人是谁。 她抓紧脚步赶上,才看出来人身份。 原来是五根婶的儿子,赵铁柱。 “铁柱大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赵铁柱转声,似有些慌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我娘让我给你跟安安送写饺子过来。” 看着他递来的食盒,季幼仪伸手接下,说道:“谢谢婶子还记得我跟安安。我看天气不好,就不多留你了,改日天气好些,再带着安安跟婶子道谢。” “哦,好。”赵铁柱低下头隐藏脸上的失望,莫不作响的离开。 季幼仪拿着食盒进门,想着赵铁柱离去前一瘸一拐的腿脚,觉得等天好了应该抽空给他看一看。 毕竟五根婶也帮衬了她不少,这种天气还想着她们母子。 “安安,我回来啦,今天有饺子吃。” 安安听到声音,从里屋走出来,越过她往外看了看,神色不太对劲。 她疑惑问道:“安安怎么了?” 安安小脸一绷,盯着食篮子神色不善:“娘亲,你出去没多久,那人就站在院子外面张望了,我在小窗口看的清楚,他的东西不能吃。” “安安,那是春华姥姥的儿子,他是给咱们送吃的来了。”季幼仪倒是没多想,直以为安安对陌生人的戒备。 安安却有着自己的想法,“不,娘亲,不吃。” 他看着桌上的饺子,满脸拒绝,也不让娘亲吃。 季幼仪看了看桌上的饺子,耐心问道:“安安是讨厌春华姥姥?还是讨厌外面的叔叔?” “他,坏人。” 小孩子的心性,一般以最直接的感官来判定自己的喜好。 季幼仪不否定人家的好心,也不草率判断一个人的善恶,但既然安安不喜欢,她也没必要勉强。 “安安,以后啊面对这样的情况,你只能说你不喜欢,不可以随便给别人贴坏人的标签知道吗?” 安安不懂,他从小窗口看着就觉得那个人是坏人。 季幼仪虽然引导安安思考,但也知道不能指望一个小孩子就能理智的做出判断。 说完之后,她有些可惜的看了眼饺子,但之后还是起身将它们收入食篮内。 “既然安安不喜欢吃这个,那娘亲下厨房给你去做些别的吃食好吗?” 安安放松神情,点了点头。 家里的干粮还是有些的,而且她之前准备了一些腌菜,这时候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里的人也吃腌菜,可腌制的方法有问题,腌菜味道又臭又酸的,着实不符合她的口味。 所以她就自己准备了一些,糙面馒头搭配着这些腌菜,倒也是难得开胃。 这些菜还是上次王大娘拿来吃不完,所以才腌制起来的。 她看安安小小的手捏着筷子歪七扭八的夹菜,专心致志的,然而每次都不太能够掌握好。 “安安,不然娘给你夹吧,或者给你准备个勺子?” “不,我可以的。” 安安果断拒绝,表情坚定。 季幼仪冷俊不禁,觉得他小大人的模样特别可爱,只是这安安怎么看都不太像她。 她之前仔细看过自己的模样,长得不错,五官都是普通,但凑在一起,眉眼间就带着些楚楚可怜,樱桃小嘴嘟嘟起,是张标准的童颜。 而安安虽然还未长开,但却已有一种大气的感觉,想来应该是像他的父亲了。 “看来那个渣男有一副好皮相啊。” 想想也是,若是脸都不能看,拿什么来骗人家小姑娘呢。 “娘亲说什么?”安安没听清楚她的话。 季幼仪浅浅一笑,“没什么,安安吃饱了吗,吃饱了咋们就回去习字好吗?” 安安放下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头。 季幼仪简单收拾了下,就带着安安回屋。 安安习字很快,这才练了两天就似模似样的了。 她看时辰还早,想着今日反正也无事,就拉着安安去睡了回笼觉。 吃饱喝足再睡个回笼觉,简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安安其实并不想睡,但看着娘亲兴致勃勃,脸上还带着特别幸福的微笑,他也就陪着一起躺下了。 “娘亲,安安,会保护你的。” 季幼仪快睡着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心理暖暖的,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搂着安安,含含糊糊的说道:“谢谢安安。” 第二十八章 与五根婶的矛盾 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半个月之久,家里回潮的厉害,不仅地上湿粘粘的,就连床铺都阴湿沉沉的,十分的不舒服。 季幼仪抖着被子,幸亏这天是下一次雨就热一点,现在虽说才刚到六月底,但天气已经很热了。 新买的薄衫正好给安安换上。 “安安,昨天跟元哥儿学习的怎么样?” 一开始元哥儿的启蒙还是她负责,但之后没过几天,安安就接手了,还教的有模有样的。 现在两个人,亦师亦友的,关系还挺好。 季幼仪对此乐见其成,安安现在可比以前乐观向上,能言善道的多了。 更有甚者,偶尔还能看他板着脸教育人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想到那些辅导孩子做功课的家长。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 安安倒是淡然,本就是不想让旁的人占用娘亲太多的时间。 “还行,他不算笨,就是有些胆小。” 整天看着他跟刘爷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畏畏缩缩。 季幼仪觉得好笑,在药园的时候,他们一个小的,一个老的,都板着脸凶神恶煞似得,元哥儿不过是个孩子,怎么能不害怕胆小。 “说起来安安还比元哥儿小一岁多呢,现在倒像是他哥哥一般。” 安安自傲的仰着头说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是用年龄来区分的,而是用学识,达者为先。” “安安尽然还懂得这些,是谁教你的?” “刘爷爷说的。” 刘大夫也是越来越能扯了,尽教些有的没的,不过偶尔也是多偏心些安安,也不知道元哥儿这孩子心里介不介怀。 想着安安过两日就要生日了,季幼仪打算请赵壮一架子跟师傅一起吃个饭,她的药酒也是到了出土的时候了。 “安安,过段时间你生日,咱们请元哥儿一家去药园吃饭好不好?” “好。” 季幼仪开心,计算着当天要做些什么菜色。 “幼仪在家吗?” 门外,五根婶喊道。 季幼仪听到了声响,起身开门,“是婶子啊。” 她看了看天色,有些早。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五根婶带着笑调侃道:“我要是不早点来,就遇不到你了。” 的确,这段时间季幼仪早出晚归的,跟刘大夫研究如何伪装,花了好些功夫。 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她。 这段时间,五根婶经常让赵铁柱送东西过来,心思越发的明白了。 季幼仪尴尬道:“这段时间下雨,药园事情多了些,婶子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能有什么事情,就是给你送些吃的来。” 季幼仪看着食盒,这次没有伸手接过,她一脸为难的说道:“婶子,您家里也不富裕,我怎好一直拿你的东西。” 五根婶见她如此,面色不愉,“怎么,你这是嫌弃我的东西了。” “怎么会呢?婶子待我好,我怎会嫌弃。” 季幼仪现在是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忽然她灵机一动:“对了婶子,我这里有一块布料,天气热了,您带回去给叔跟铁柱大哥做身衣衫吧。” 季幼仪领着五根婶进屋子,放下食盒后就去里屋找布料。 五根婶看安安穿着新衣,小大人的模样越发俊俏可爱,欢喜的上手。 “哟,安安现在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啊,这是新衣服吧?” “嗯,春华姥姥,这是娘亲新买的,说是我过生日,要穿着新衣,喜庆。” “原来是安安的生日到了呀,姥姥都不知道呢,那道时候姥姥给你庆祝庆祝,你到姥姥家来吃饭好不好?” “不了。”安安回头望了望里屋,带着欢喜悄声说道:“娘亲说,要请元哥儿一家到药园去吃饭呢,娘亲要亲自下厨。” 五根婶脸色一变,笑意消散。 季幼仪在里屋翻着东西,也没注意听她们说了些什么。 “婶子,这几块布料都是不错的,我还找到一块花样的,您可以自己做一身。” 她开心的拿着布料出来,却见五根婶一脸黑沉,安安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她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五根婶撇了安安一眼,冷言道:“幼仪啊,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季幼仪大概猜到她想说什么。 “安安,你先回里屋去练会儿字,娘亲等下带你去药园。”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让安安进屋后,转身说道:“婶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五根婶扫了眼她放在桌上的布料,没上手,压着脾气说道:“幼仪啊,我这些日子怎么对你跟安安的,你心里清楚,你拿这些布料,是打发我吗?” “婶子这说的什么话,您对我跟安安好,我都记得,这些布料怎么能说是打发呢?一直受您的关照,这些是感谢您的。” “感谢?既然是感谢,你应该满足我的心愿,而不是拿这些东西来敷衍我。” 五根婶气急的将布料一推,落在地上。 季幼仪脸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她凝着眉头,沉声说道:“婶子若是不喜欢,大可说出来,何必动手。” “幼仪,我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今儿个就是要你一句准话,别老是吊着我的胃口,看着东家又盼着西家的。” 五根婶翻脸,不客气的说道:“你对我家铁柱怎么看,到底要不要结我家这门亲事?” “婶,这件事情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安安还小,我并没打算成亲。至于您说的,我看着东家盼着西家的,这话,我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季幼仪收拢布料站在一旁,“婶,我一直觉得咱们两家相互扶持,挺好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五根婶气的冷笑,“没有其他意思?我看你是攀上了别的人家了吧。你是不是看上大壮了。” 季幼仪沉声打断,“婶这话可别乱说,污了我跟赵哥的清白。” “清白?你们两人这些日子频繁往来,是个人都看在眼里,还用得着我污蔑?” “我们虽然有所往来,但也都是在药园,没有单独相处,再者说,我们往来大多原因也是因为两个孩子,婶,我一直敬重您,感谢您,有些话,你真不能乱说。” 季幼仪冷着脸色,“如果您没什么事情话,请离开吧,我要带着安安去药园了。” 第二十九章 好酒出土 “幼仪,我认认真真的问你一句,你不想跟我家结亲,到底是什么原因。” 五根婶看着季幼仪,认真的问道。 季幼仪没有丝毫心虚,回视着她,说道:“我没有成亲的打算,的确是因为安安还小,不想带着他组建新的家庭,给他带来不安。” “好,我就当你说的这话真心。” 五根婶没有多说,拿起食盒干脆利落的离开。 季幼仪深叹口气,虽然知道得罪了人,但也算是放下了一个麻烦的事情,也是好事。 安安在一旁的屋子中看着她叹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无声无响。 “娘亲,怎么了?” “没事,咱们去药园吧。” 季幼仪收起情绪,带着安安来到药园。 走进院子,就看到元哥儿在屋内背书,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三字经背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还是定不下心来好好的写几个字,令人头痛。 “幼仪,你来了啊。”赵壮在药田里干活,见到季幼仪主动打招呼,。 “赵哥,今天怎么你过来了,不用上工吗?” 赵壮在城里找了个工作,这段时间都是王大娘送元哥儿过来的。 “我请了两天的假,家里的农活也是要做的,对了,我在城里遇到了个人,正好有事情想跟你商议呢。” 季幼仪示意安安先进屋,她则留下处理药田,这本就是她的活儿。 “赵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壮兴奋的说道:“这事情是跟你的酒有关的,我不是在商行帮忙吗?那天正好遇到个富商不小心受伤了,我帮了他一把,这不正好说到这药酒的事情,他很有兴趣啊。” 这么巧合? 季幼仪疑惑:“赵哥,这事情,你怎么说的?你仔细跟我说下。” 记下来,赵壮就将整个事情仔细的说给季幼仪听,的确是很巧合,而且这富商还是城里天香楼的东家。 人家要买这酒也很直白,就是看中了效果,要赵壮带着样品过去。 季幼仪拧眉,如果真的有富商愿意收购,那自然是最好的,省的她抛头露面了。 “赵哥,这事情我也正好打算跟您说呢,既然您找到了路子,那自然是最好的,不过这样的话,我就不适合露面了,这件事情就需要您负责了。” “嗨,咱们两家谁跟谁,这能赚钱的事情,你不用客气,那这酒怎么说?” 季幼仪笑道,“我本就打算这两天起出来尝尝,既然凑巧,那我今天就开坛子。” 早一点晚一点倒是没关系,只是这原液药效重,她决定先开一坛,兑了之后再拿出去。 赵壮不清楚这怎么操作,所以留在药田继续工作,让季幼仪去安排。 她先到埋酒的空地,起出一坛子。 然后用准备好的散酒,兑了一小坛子跟一小壶。 刘大夫看着她弄这些东西,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兑酒,不怕出问题?” “我要是拿原液才会出问题。”季幼仪给刘大夫倒了一杯兑好的酒,“师傅,您尝尝这酒怎么样?” 刘大夫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的酒,“我老头子还要喝这个酒?” 季幼仪处理着受伤的事情,没理会他的调侃,径自说道:“师傅,赵哥说找到了富商可以买我们的酒,您怎么看?” “若是能收购,那自然是好的,省的你还要伪装出去抛头露面的。” “我也是这么认为。” 如果有财大气粗的人愿意一下子收购,那她就有钱了,后面可以再做打算。 刘大夫浅尝一口,口感浓郁,虽然季幼仪一直都称这酒是壮阳酒,但他一尝就知道。 “益气补肾,却又不是冲劲很足,徐徐图之,也算不错。最难得的是,这药酒口感醇厚,却不苦涩,其中还略带点清甜之味,很是不错啊。” 其实做药酒很多人都会做,但能做出好口感却很少,至少他是做不出来。 他啧啧两口,目光瞄了眼旁边的那壶酒,心理有数。 “这酒暂且不论功效如何,味道是不错,想来应该会有人喜欢的。” 季幼仪对自己的手艺那是绝对的自信,“那是,这酒就算不为了某些方面的功效,经常喝对身体也好。而且,只有我能酿出这种味道。” 独家秘方可不是白说的。 刘大夫也知道她说的不是大话,“那这酒你的打算取个什么名字卖?” “鹿谜仙酿。” 季幼仪仔细的将这四个字形容一遍,这名字也是一早就订好的。 刘大夫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并没有,随便喊的。” 季幼仪的回答如此坦率,一看就是真的,让刘大夫无语。 还以为这个拗口听上去又有点文艺的名字是深思熟虑的呢,结果没想到就随便喊的,害得他之后该夸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他哼气一声,默默离开,没有任何表示。 季幼仪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还觉得他阴阳怪气的,明明上一刻还好好谈话,怎么就突然闹气了‘脾气’? 这么大年纪的应该没有更年期了吧。 赵壮整理好药田过来,正巧遇到刘大夫回屋,见他一脸郁闷的打招呼也没理人。 “幼仪,刘大夫这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生气了。”季幼仪耸肩,表示不太理解,之后就将打包好的酒给赵壮看:“赵哥,这坛子酒就是带给客人尝的,味道比较浓郁,你可以跟客人说,平日喝的话,一杯少饮,长期喝更有功效。” 赵壮想到这酒,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幼仪,这酒喝了之后,会不会,就是……” 她见赵壮不好意思说,也明白他的意思:“不会的赵哥,这酒不是原液,是用于日常保养的,没那么快的效果,你放心好了。喝完之后最多只是感觉暖洋洋的,增加精神。” “那就好,那就好。”听她这么说,赵壮也安心许多,不然还真的尴尬。 “赵哥,我兑了一壶,到时候,您跟师傅都尝尝,你们见识多,给定个价格。” 虽然季幼仪之前了解过价格,对自己的酒也有信心,但是定价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经常喝酒的人,谨慎安全些。 “没问题,那我中午又有口服了啊。”赵壮拿起工具,“旁边还有两块药田没处理,你忙着,我先去处理了。” “赵哥,药田我自己会弄的,你难得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第三十章 挑和 “没事,这点活儿我还是能做好的,你就好好准备,我还等着中午好吃一顿呢。” 赵壮提着工具下田,季幼仪也就没有在推辞。 这边两人协商好事情,那边五根婶就去了赵壮家。 “王婶子,在家吗?” 五根婶在院门口呼喊,王大娘听到声响出来,“是春华啊,有什么事情吗?” 王大娘将人迎进屋内,给她倒了杯水。 五根婶坐着拉着王大娘:“婶您别忙了,我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是就是为了大壮那些事情来的?上回我跟您说的兰兰的事情,您家大壮怎么想的?” “兰兰是个好孩子,可我家大壮没这个心思我也没办法的。”王大娘说到这就来气,叹着气道:“大壮这些时日,都不肯回家了,直接在城里找了个活儿,我也实在没办法。” “那您总要给人家个准信吧,这孩子拖下去可不好说呀。” “那要不,就是算了吧,我家大壮说了,元哥儿还小,不打算这么早再娶,就怕后娘对孩子不好。” 五根婶不依不饶的,“兰兰那丫头您也是见过的,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您家要是这么想着,那可误会人家姑娘了。” 王大娘也是为难,她也喜欢那个孩子,家里清白,父母肯苦,又是独子,长相端秀一个就是个好孩子。 可这事情,她着实做不了主。 她叹息道:“是呀,我也喜欢那孩子,看着干干净净的,是个好孩子,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大壮他不乐意啊。” 五根婶听着这话不悦,沉下脸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拿孩子说事,还能不能给人句实话了。” 王大娘听着含糊,疑惑问道:“春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五根婶笑的神秘,不怀好意:“您还不知道吧,前儿个,我还给幼仪说亲呢,她也是这么回我的。说是安安还小,不想让他不安,所以不找人。今儿个你又来回我,婶,我最近看大壮跟幼仪走的进,难不成,你们两家是想结亲了?” “你可别胡说。”王大娘不悦,沉下脸来。 虽说当初季幼仪救了元哥儿,大壮又让元哥儿跟着她读书,但王大娘心里可是不认同的。 她可以可怜季幼仪,却不能承认一个未婚先孕的女子做自家儿媳妇。 “春华,这事情可不能乱说,你要是没个保证的,我可跟你没完。” “婶,我也就是奇怪,所以多说了一嘴,对了,我听说,大壮今儿个回来,他人呢?”五根婶左右看了看,说道:“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他亲自说说的。”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如今五根婶这么一说,王大娘心里也处不定主意。只能装作无事,说道:“他今天陪着元哥儿去药园读书了。” “哟哟,怎么这一回来就是去药园呢?” 五根婶夸张的说道:“王婶子,您要说这真没什么事情,我是真不相信的呢。” 王大娘也是不解,心里头烦,“春华,这件事情没个定论的,你可不能去外面乱说话,不然我可不饶你。” “我怎么会乱说呢,婶你放心,大壮那孩子虽然称呼我一声嫂子,但我是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的人品,我能不知道?我担心的是旁的人万一看到了他跟幼仪亲近,百口莫辩。” 五根婶苦口婆心,看似还真是为了赵壮担心。 王大娘之前还不觉得,经她这么一说,倒是埋了跟刺。 “春华,这件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她想了想,低声说道:“兰兰的事情,你先等着,过两天我自然会给你信儿。” “诶,那我就等着您。”五根婶见自己目的达到,展开笑颜,“您说说,这孩子的婚事,不都是父母做主的嘛。那大壮前头的媳妇不也是您一手安排的,也没错不是。” 王大娘没有反驳,心里也是赞同的。 五根婶离开小院,临走前瞥了眼大壮家门。 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做下来,她能不晓得王大娘的脾气?表面上是村里老好人,其实心理明镜似得自私。 王大娘挑选的媳妇,看的就是那种乖巧听话安分守己的,最好带着点柔弱气息。 季幼仪虽然能干,又读过书,但那带着些娇媚的长相就不符合王大娘的感官,更别说她还未婚生子。 五根婶联系了王大娘,就是从根源上,断了大壮跟季幼仪的未来。 季幼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临近吃饭的时候,见王大娘站在药园外观望,神色不好,还以为发生了大事。 “王大娘,您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啊?” 王大娘眉头一皱,颇有些不悦的瞪了眼季幼仪,望了望她身后没人,便开口问道:“我找大壮跟元哥儿回家吃饭。” 季幼仪纳闷的很?不知道王大娘哪来的情绪。 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大娘,恰逢安安生日,我今天做了些菜,开壶好酒,正打算去喊您一起过来吃饭呢。” “我家里有饭,用不着整天吃着别人的家的食,不知情的,还以为我家是要穷死了嘛。” 王大娘神色不善,说话很冲,声音啦的高,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季幼仪一阵尴尬,忽然摸清楚了门道,感情这气是朝着她来的? “大娘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王大娘觉着大壮的事情还没敲定,很多话也不好这个时候说。正巧看到赵壮收拾好东西出来,立刻喊声,“壮儿,带着元哥儿回家吃饭了。” 赵壮一脸迷糊的看着气氛不合的两人,“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哪有什么事情,就是我来喊你回去吃饭呢。”王大娘脸色温和了些说道。 赵壮摸不清头脑,“娘,安安今天生日,幼仪做了菜,开了酒,我正打算手工接您去呢,正好您来了,咋们一起进屋吃吧,家里的饭菜,就留着晚上再吃。” 王大娘没想到大壮跟季幼仪的说辞一样的,顿时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就爆发了出来。 她黑沉着脸,不悦的吼道:“现在是不是连你也嫌弃娘了?” 赵壮被吼的莫名其妙的,“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儿子哪有嫌弃您啊?” 季幼仪看气氛僵持下去,冲当和事老,“算了赵哥,既然大娘准备好了饭菜,你跟元哥儿还是回去吃吧,你难得回来,也该好好陪陪大娘的。” 第三十一章 流言 虽说经过了缓和,但王大娘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赵壮见刘大夫带着元哥儿出来,带着歉意对着季幼仪说道:“幼仪,那我带着元哥儿先回去了,你跟刘大夫好好给安安庆祝。” “好的。”季幼仪进厨房将准备好的药酒拿出来。“这个给你,我等你消息。” 两人普通的对话,但看在王大娘眼中就十分的‘亲密’。 赵壮牵着元哥儿跟着王大娘回家。 到家之后,赵壮先安排元哥儿去吃饭。 “元哥儿先去吃饭,我跟奶奶有话要说。” 元哥儿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奇怪,不敢多说,默默去厨房吃饭。 赵壮跟着王大娘进屋,关上门,疑惑的问道:“娘,您今天怎么了?” 王大娘坐下,猛的拍桌:“以后跟季幼仪远一些,免得被人说闲话。” “娘,咋们跟幼仪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有什么闲话啊,再说了,幼仪对咱们家元哥儿是有恩的,乡里乡亲的,互帮互助有什么问题?” “她对元哥儿的恩情,我已经拿了东西去还了,互帮互助是没错,但是你跟她走的太近了,这不好。” “娘,您今天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上午的时间对幼仪就这么多偏见了?” 赵壮怀疑的问道:“娘?您该不会是听到了什么话吧?” 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不然哪有人无缘无故会这样。 王大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皱着眉头说道:“反正你别多问,娘难道还会害你吗?” 赵壮听她这么说就大概能猜到一些,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了。 “娘,别人怎么说那都是别人的事情,您不能因为几句话就断了两家的往来啊,那元哥儿以后还是要读书的啊。” 王大娘本以为赵壮会听她的话,没想到说了半天他还是不肯答应,还能元哥儿读书的事情说事。 她顿时不乐意了,“元哥儿要读书,我花银子送他去城里学堂。” “娘!”赵壮眉头深锁,本想开口,见母亲神色不好,犹豫之后,只能深深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娘,我之后跟幼仪还要合作卖药酒的,这银子难道不赚了?” 说到赚钱,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王大娘果然犹豫了,她转念一想,说道:“你跟她合作做生意,这是大事,娘不给你做主,但有件事情,娘要跟你说说,隔壁村的兰兰,上次娘悄悄去见过,是个好姑娘,娘打算把你们两的事情定下。” “娘,我之前不都跟您说了吧,这事情咋们再考虑考虑,不着急的。” “怎么不着急,你不着急,人家闺女也不着急啊。”王大娘眉头一簇,“你怎么想的,给句准话。” 赵壮无奈,他怎么想的,一早就说清楚了。 “娘,咱家现在这情况还能在娶一个媳妇?而且我是个鳏夫,人家清白大闺女的,能看的上咱们家?”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肯点头,我跟春华自然会搞定的。” 宋春华?赵壮听到这个名字起了疑心。 “娘,你今天突然这样,该不是五根嫂子跟你说了些什么吧?” 王大娘脸上有些心虚,但一闪而过,很快就理直气壮的说道:“是啊,你五根嫂子今天来问问你怎么想的,大好的姑娘,到时候可别错过了。” 赵壮心里不舒服,脱口而出,“她倒是关心我,怎么不关心关心她自己儿子,铁柱虽然跟我差这辈儿,但跟我年纪差不多吧,现在也没个媳妇呢。” 说道赵铁柱,王大娘也是觉得惋惜,好好的一个孩子,却瘸着腿,家里两个男人废了,这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春华也是为了你好,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反正娘,成亲这事情不急于一时,您啊,就别多操这个心,您不是有元哥儿这个孙子了嘛。”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赵壮不想娶亲,以来是对亡妻心怀愧疚,成亲这么多年聚少离多了,怀孕的时候也不能在家好好陪着她,以至于她难产而死。 二来,反正他也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一点儿也不着急,想着要好好吧元哥儿培养成人,这才算对得起亡妻千辛万苦生的孩子。 可他的这个心思,王大娘却是不理解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呀。而且她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孤独终老呢。 “大壮,你不成亲,该不会是看上了幼仪那个丫头吧。” 赵壮听她这么一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娘,你胡说什么呢。” 他虽然觉得幼仪不错,但真没有这种想法,只是单纯的当是一个妹妹看待。 可知子莫若母,王大娘一看他这模样,心里就觉得八成有谱。就算现在没这心思,但以后肯定要出事儿。 她板着脸色,不悦道:“大壮,你给我听着,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不允许你娶那种女人进门。” “那种女人?”赵壮有些气闷,“娘,您这话什么意思?幼仪是哪种女人?” “她心善是没错,但是未婚生子就是不知廉耻,我可以同情她孤儿寡母,但是我绝对不能让这种品行有差的女子进门。” 碰!大门被猛的推开。 门外,1茫然的站着,安安小脸气的通红,一双大眼怒视这屋内错愕的两人,愤怒的吼道:“我娘亲是个好女人!” 季幼仪手里拎着食盒,尴尬的站在门外。 她本事打算送一些吃食过来的,毕竟做的太多,没想到会听到他们对话,而安安手脚太快,她也没注意阻止。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又觉得难堪,只能尴尬的笑道:“我,我今天准备的东西有点多了,所以打算拿一些过来,没打算偷听。” 王大娘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抓个正着,心里也不好意思,但她又不愿意低头承认,只能梗着一口气,说道:“我们家吃的还是有的,用不着你操心,赶紧的带回去,给你儿子补补吧。” 安安冲进去想说话,被季幼仪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当。 本想着大家好好的改善关系,毕竟日后还是要互相帮衬着过日子的,但既然王大娘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必要捧着别人。 她挺直腰板,不卑不亢,挑着眉神情淡然说道:“王大娘既然这么说呢,那我跟安安就回去,打扰了。” 第三十二章 来了个病人 季幼仪也不是唯唯诺诺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牵着安安离开。 赵壮看眼王大娘,狠狠心追了出去,在院子外喊住了她。 “幼仪,你别误会。” 季幼仪打断他,坦然说道:“赵哥,大娘的话其实不无道理,我带着安安,你又是独身,我们频繁的来往的确不合适。若是药酒的生意你不愿意继续,那我也不勉强你。” 赵壮着急,解释道:“幼仪,我替我娘跟你道歉,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没必要在乎这些的。药酒的生意我会继续负责下去,一定做好。” 季幼仪犹豫,王大娘明显是不想他们往来的,她自己也不太愿意。 “赵大哥,这件事情,实在不行,要不就算了吧。” 赵壮一脸坚定,“幼仪,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既然说了要做,就不会放弃。若是你有什么担心的,我以后跟刘大夫接洽,其他的事情,我也不会过问。再说了,这个富商不也是要我去对接吗?” 季幼仪想到这个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好,那就麻烦赵哥。”她犹豫了下,补充道,“以后赵哥有什么事情,就跟刘大夫接洽吧,元哥儿我会继续教他的,每天将他送到药园就好,其他的事情,赵哥就不要麻烦了。” 赵壮心知她这是要避嫌,只能苦笑,“好,你放心,我有分寸的。那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季幼仪没有多说,带着安安走回药园。 安安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有些心疼的说道:“娘亲,安安保护你。” 季幼仪笑不达眼底,摸了摸安安的头,忧愁还是未散。 她其实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只是没想到王大娘会这么说,梁家毕竟和睦相处了这么久,本以为知根知底的是好人家,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虽然一切都是人之常情,可依旧觉得心寒。 “安安,以后对元哥儿还是要跟以前一样哦,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小孩子是没有关系的,知道吗?” 她怕今天的事情让安安留下不痛快,连带着以后对元哥儿也不友善,所以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都是小孩子,不应该让童真掺杂着大人间的龃龉。 安安不懂,“娘亲,我们不要跟他们来往了,他们说你坏话。我不喜欢他们。” 果然,孩子是最纯真的。 季幼仪耐心的蹲下,劝道:“安安,那些话是王大娘说的,跟元哥儿是没有关系的,不能混为一谈,好吗?” “可是?”安安并不能很好的区分。 她更是耐心,“你跟元哥儿是朋友吧?他是个好孩子,对吗?” “嗯,不过他有些笨。” “不管怎么样,元哥儿是元哥儿,王大娘是王大娘,不能将他们两人混为一谈。安安现在或许不太明白,但是娘亲相信,你能做到的,对吗?” 安安懵懂,身为一个听话的孩子,还是默默点头。 刘大夫见两人回来脸色都不太好看,季幼仪提着食盒直接将里面的菜拿出来端上桌。 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不是说去送菜吗?怎么还给拿回来了?” “别人不愿意接受,我就带回来了,就当给您加菜。”季幼仪干笑一下,之后就开始默默的喂安安吃东西。 刘大夫看住她心理藏了事情,也没有多问,一顿饭吃的闷不声响,有些难受。 吃完饭之后,季幼仪安排安安午睡下后,坐在院子里看着外面的药园,休息休息。 刘大夫端着一壶好茶坐在她旁边,给了倒了一杯,“毛峰,我今年拿到的新茶,品品?” 季幼仪端起茶杯在鼻下晃了晃,茶香清淡,浅抿一口。 “这茶,初尝清冽,爽口。品之有一种通畅的感觉,让人身体舒服,但水温过高了,口感淡了,又淡淡的涩味。” 刘大夫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说道:“这不正好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季幼仪挑眉看着他一眼,默默的放下茶杯,“师傅说什么,我现在心情好着呢。” “你脸上就差把我心里有事这几个字写上了,还瞒着我呢。”刘大夫撇了撇嘴,“说吧,怎么回事?” 她沉沉叹息,半响之后才开口,“师傅,我真的没想到,流言蜚语能这么伤人。” 这话一说,刘大夫基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无非就是被人说闲话了,从方才的情况看来,应该是王大娘说了什么被这丫头给听到了。 他没什么可劝的,人言可畏他自己也是知道的。 说什么放宽心都是狗屁话,真要能放宽心还用得着人劝?都是事不关己才能脱口而出。 “丫头,有些事情发生了多想也没什么用,你现在应该想的是以后。”他给她倒了杯茶,“别人说什么你管不了,你只能想着怎么保护好安安,怎么让自己强大起来,要知道,很多时候,人的嘴是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连他们自己的心都管不上的一个东西。” “师傅您这话说的,口是心非是吗?” 季幼仪被他的说法弄笑了,她深叹口气,笑道:“是啊,俗话还说呢,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还是应该将心思放在赚钱上。” “没错,你这么想就对了,有钱,皇帝老子都愿意给你面子。” 刘大夫以茶代酒,与她对杯,当做是鼓励。 “对了,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药酒生意还做吗?” 季幼仪喝完茶,说道:“做啊,我跟赵哥说好了,以后就让他跟您接洽,要辛苦您了。” “不妨事,没人愿意跟钱过不去的。” 刘大夫看她心情转好,自个儿心情也变好了,茶水喝了几杯就去午睡了,留着季幼仪看着药园。 现在天气还不热,连下了几天的雨正是凉快的时候,她躺在药园的椅子上,也算舒服。 “刘大夫在家吗?” 正当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喊声。 她睁眼,看到一个年岁不大的妇女,一脸焦急的站在院外,怀里抱着个孩子,身旁跟着的是赵德夫妇。 季幼仪揉了揉脸,起身打开院门:“师傅在家的,有什么事情?” 第三十三章 以德报怨 “您也是大夫吗?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孩子?” 妇女不是别人,正是赵德的女儿赵婉晴,她这次是带着孩子回来省亲的,没想到午饭刚吃了两口,孩子就突然发病,着急忙活儿的就带着过来了。 季幼仪正打算上手解开襁褓,刘梅正立刻拉过人,不让查看。 她嫌弃的撇了眼季幼仪,说道:“丫头,她哪是什么大夫呀,别瞎给人看的。” 之后,她扯着嗓子喊道:“刘大夫,刘大夫在家吗?刘大夫。” “吵什么吵呀。”刘大夫被吵醒,推开门出来,衣衫都穿的歪歪扭扭的,脸色很不好。“怎么了这是?” “大夫,麻烦您帮我看看孩子吧。” 赵婉晴一心都在孩子上,完全没心思管刘梅正刚才的举动。 刘大夫解开襁褓,孩子脸上泛着红色的疹子,嘴唇发青,微微喘息。他探了探额头,温度很高。 “这看样子是食毒了啊?”他给孩子诊脉,心跳很快,脉象混乱。 季幼仪凑在一旁也看到了,她不动这里人的说法,但看孩子这个样子,很明显是过敏了。 她插话问道:“小孩之前是喝的母乳吗?有这样情况出现吗?” “我家孩子一直是我喂的,没这个情况过。”赵婉晴心慌,回答。 不是乳糖不耐受,那就是跟吃的有关系。“孩子不久前有没有吃腥的东西?譬如鱼虾什么的?” 说道这个,赵德跟赵婉晴的目光就看向了刘梅正。 刘梅正不悦,“你问这些事情做什么,这跟孩子生病有什么关系吗,你给我起开。” 她将季幼仪推开,跻身过来,“大夫,我外孙女怎么样了?” 刘大夫退后一步,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刚才我徒弟问的话,还希望你们好好回答。” 赵婉晴犹豫了下之后,坦白道:“我娘喂了孩子一些虾子,都是新鲜的好东西啊。” “那就是有问题了,孩子肠胃弱,根本不能吃这些东西。这是过敏了。”季幼仪扯了扯嘴角,请示刘大夫:“师傅?” “幼仪,你来吧。”刘大夫看出她的意思,让开位置。“几位,跟我进来吧,孩子也需要放下来救治。” 几人进屋之后,赵婉晴就将孩子放到榻上,季幼仪则拿出自己的针包,进行消毒。 刘梅正看她动手,不满的嚷嚷道,“怎么着呀大夫,是要让她救治吗?” 刘大夫说道:“幼仪既然看出了问题,那肯定她有把握的,你们放心好了,幼仪的医术不差的。” 刘梅正一听,立刻不干了,“不成,她这种人,怎么可以医人。” 刘大夫还以为她是怀疑季幼仪的医术,所以耐心解释,没想到她完全就是有偏见。 “这位夫人,你不好这么说话的。”刘大夫不悦,“大夫凭本事说话,幼仪怎么不可以医治了?” 刘梅正现在已经不是嫌弃,而是嫌恶了。“反正不能让她看。” “娘,您就别在这里闹了,就让大夫医治吧。” 赵婉晴看着孩子病弱,心理着急,将刘梅正拉到一旁埋怨。 季幼仪消毒好之后,淡淡的看了眼一旁的母女俩,摇着头给孩子施针,很快孩子的脸色就好了许多,红彤彤的皮肤退下去了一些,原本躁动不安的情况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她等了一会儿,看差不多了,才将针取下。 “孩子还小,不宜吃其他事物,我配些要给你喝,你喂养孩子,孩子也能吸收的。”季幼仪到一旁开始写药方,同时嘱咐道,“这段时间,你也别乱吃东西,油腻的荤腥不要吃,尽量清淡一些,可吃点肉,少喝汤。” “那不成的,不喝汤,哪来的营养奶孩子。”刘梅正着急忙慌的反驳道:“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难道不知道下奶就要喝汤吗?” “这是个误区,母乳多的话,根本不用喝汤,不然会给母体造成负担,堵奶会让母体很难受,严重还会发烧。” 季幼仪耐心劝解,道:“您也是从母亲过来的,难道没吃过这种苦头吗?我肯定不会害她们母女的。” 然而偏见深重的人是压根不会想听这些的。 刘梅正嘴上没多说什么,心里都将她的话当成了放屁。 倒是赵婉晴感激了说道:“谢谢大夫。” 季幼仪开着药方,刘大夫则站在一旁满意的点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她写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没练点年份写不出来。 她写完放下笔,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多说了几句。 “孩子还小,记住千万别给她乱吃,另外,孩子断奶之后可以吃东西了,一开始少盐少吃硬的,切忌不要嘴对嘴喂食,也不要嚼碎东西给孩子吃。咱们大人没个忌口的,孩子小身子弱,一定要注意。” “是,是,知道了。”赵婉晴在一旁连连点头,看样子是用心记下的。 倒是刘梅正,听到嘴对嘴喂食之后,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季幼仪就当没看到她的转变,继续说道:“这头几服药,您需要在我们这里配吗?还是自己出去买?” 赵婉晴担心孩子,估摸着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便说道:“还是在这里配吧,麻烦大夫了。” 季幼仪也没有推辞,拿着药方配了三天的量出来。 “这药一天一副三顿饭前喝着就行,我先给您配了三天,后面您自己在斟酌,孩子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我。” 一旁的赵德接过药,“好的,好的,谢谢大夫,这医药费多少?” “看诊十五文,这些要二十四文,一共三十九文。” 她给的是最公道的价格,一副药剂就算了八文钱。 然而就是这价格,还引起了刘梅正的不满。 “你,你这里面什么药啊,这么贵,不会是坑人的吧。”她嚷嚷着,抢过赵德手中的药材甩在地上。 众人被她的行为给惊呆了。 赵婉晴回神回来,脸色尴尬的拉了拉她。 赵德拄着拐杖困难的弯身将药捡起来,他拿出一串铜板递给季幼仪,连连抱歉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大夫,我这老婆子不知道行情,这钱您收好。” 季幼仪数了数,将多出的五文钱还了回去。 她客气的说道:“赵叔,这钱多了,还给您。我们是大夫,不是收保护费的,不会多要您的银子。带着孩子早些回去吧。” 第三十四章 安安习字 赵德跟赵婉晴感激季幼仪,连连感谢之后带着孩子离开,只是刘梅正临走的时候似乎还不服气,瞪了她一眼。 刘大夫也站在门边,自然也看到了刘梅正离开时候的眼神,他幽幽叹道:“哎,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这两个字怎么写的。” “师傅何必为了这些人苦恼,我看您刚才也没睡好,不如在去睡一会儿吧。” “这个倒是不急,我好奇的是你怎么判断那孩子的病情?过敏又是什么情况?” “其实师傅说的也没错,简而言之就是中毒了。只不过这个毒跟咱们平常说的不太一样。” 季幼仪想着要是解释,那肯定说不清楚,原理啊,名称啊,越说越乱。 “咱们吃的这些东西里面,其实都带着一点点毒素,这些毒对于我们来说,没有问题,脏腑能帮助我们排除,但小孩子体弱,无法将这些毒排出,身体就会出现反应,称之为过敏。” 刘大夫暗暗点头,这么个说法很合理。 他满意的说道:“你今天处理的很好,我看了药方也合适。以后这些小毛病就交给你处理了,今天的诊金归你。” “不用,师傅莫要在这些小钱上计较了,我先前用那个药园的药材您也没跟我这么算呀。” “行吧,行吧,那我再去睡一会儿,年纪大了,这劳累一会儿都不成了。” 刘大夫摆摆手,回了屋。 季幼仪转身,安安站在内室门口,想来是刚才被吵醒了。 “安安怎么出来了?还要继续睡一会儿吗?” 安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咋们去习字吧?” 她带着安安回内室,看着他慢慢的练字。 赵德一家三口回家的时候,刘梅正骂了季幼仪一路,吵的孩子哭闹不已。 赵婉晴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抱怨道:“娘,您小声点,孩子都被吵醒了。” “是啊,大家都看着,没必要说的这么难听。”赵德也无奈劝着。 “怎么着,你们两个现在是嫌弃我了?跟着那个小贱人一路了?”刘梅正不服气,扯着嗓子说道:“不愧是勾引人的贱皮子,未婚生子本事大的很呢。” “娘,我看季姑娘不是那种人,估摸着也是被人骗了欺负了,您何苦这么说她呢。” 赵婉晴不知道自己娘亲哪来的这么大的怨气,她倒是觉着季幼仪人还不错,温温柔柔的,又懂医,还帮她考虑,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帮着说了两句。 “你这个死丫头,帮着外人说话。” 刘梅正怒目瞪着,伸手就拉扯了赵婉晴一下。 赵婉晴边走着边专心哄着孩子,被这么一拉扯,踉跄一部,幸亏赵德眼疾手快将人扶助,否则就将孩子给摔了。 他怒声吼道:“老婆子,你疯了啊,没看女儿手里抱着孩子嘛!” 刘梅正也是被吓着了,可吓着归吓着,被赵德这么一吼,她也委屈。嫁给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这么吼过。 “我,难道我就是故意的吗?”她红着眼眶,说着气话,“你们父女两个是好人,就我是恶人,好了吧!” “娘,我给爹爹没这个意思。”赵婉晴眼看一家子要吵起来,立刻出来做和事老,红着刘梅正,“娘,您别生气了,爹也是紧张孩子,有什么话,咋们回去再说,行吗?” 刘梅正虽然堵着气,但到底没在做什么,一家人快步的回了家。 到家之后,她越想越生气,干脆把自己关在屋内。 赵婉晴怕她气过头,“爹爹,要不你去看看娘亲吧?” “不去。”赵德也不太开心,“我们小囡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赵婉晴拍着孩子,“好多了,您看,脸色正常了,呼吸也平稳了,现在睡着了。” 看到孩子安稳,大人就松了口气。 “爹,我看着季姑娘是有些本事的,待人和善,价格也公道,不像城里的那些大夫,有些本事高傲的很,开的药还死贵的。” “刘大夫在这十里八乡的是好名声的,季姑娘是她的徒弟,自然不差。”赵德点头,认同女儿的话,他悄悄看了眼关着的内屋门,低声说道:“你娘啊,估计就是自己有偏见。” 赵婉晴浅笑,“那爹爹,我先带孩子回屋了,你去哄哄娘,再怎么说,也没必要为了个外人闹的家里不合的。” “你吃点再回屋,爹给你熬药去,喝了药再休息。你娘那,爹自有分寸。“ 父女两人默契一笑,该做什么做什么。 季幼仪越是教安安,越是惊叹他的聪慧。 这才短短时日,基本启蒙的书都背完了,她也开始教意思。而且他习字很有天赋,初现风格,只是这风格越看越有点熟悉。 “安安呀,你这字,跟这哪个字帖练的?” 她自己是簪花小楷,字体放正,笔法熟稔,安安的字却现了瘦金体的洒意。 “我看书本上学的。” 书本上?那不就是那个奕辰的字?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教他习字的人是自己,他怎么就学了别人的字体? “安安,你才初学字,要定下新来,慢慢的写,只有练好了基本功,后面才能自由发挥,知道吗?” 安安不懂大人吃醋心里,只要是娘亲说的话,他都会听的。 他点点头,开始认认真真写。 刘大夫进门,正巧听到她的话,“跟着书本习字有什么不好,那个臭小子的字也是不错的啊。” “师傅您不懂。”季幼仪马上反驳。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刘大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她凝这眉头,“反正练字,就要从端端正正的开始,就跟做人一样,要正直,不能歪七八糟的,四不像。” “啧啧,说的还真有理,行吧,行吧。”刘大夫也没辩驳,提着药箱,“我要出诊了,你今儿个就早点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那我给您做好晚饭放锅里,您回来能吃。” “行吧。” 刘大夫提着药箱出门,季幼仪去厨房忙活了一会儿,早点带安安回去。 之前偷窥的人没找到,她一直不**心。 今天正巧赵德过来,她仔细的观察了下,发现他看到自己没有心虚,而且他的腿拄着拐杖,行走起来必然会留下拐杖的印子,但那天却没有。 第三十五章 不听医嘱,害人不已 刘大夫这出诊一去就是三天,一开始只是在村子里医治,后来巧了,城里派人来请了,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季幼仪还是每天会到药园,只是等人心焦,所幸他每天都会派人送信报平安。 她这才知道,原来是张家将人请了去。 城里的张家,不用多猜,自然就是那个张秀才的张家。 说起来他自从被废了之后,安顿了许多,整日待在家里寻医问药的,只可惜没一个人能治好。 听说为此也被骗了不少钱,吃的药多了,隐隐还有中毒的迹象。 季幼仪在药园,看完今日来信,心中大概明白了。 肯定是他自己作死,乱吃东西。都说是药三分毒,这没日没夜的喝药,而且都是那些攻伐过甚的药,再好的身体都会被吃垮。 肾脏负荷不了,身子垮是迟早的事情。 本来她下手只是让他做个太监,结果他自己差点把自己给作死了。 刘大夫去的时候,已经是近气多,出气少了,现在勉强保住一条命。 她将信扔进灶台,“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娘,说什么?”安安在一旁听到她小声嘀咕,没听清楚。 “没什么,你好好读书。”她可不打算将这些肮脏的事情告诉他,污了他的耳朵。 安安低头,本打算专心读书,可心里藏着事情,他默默的将书本放下。 “怎么了?安安?”季幼仪看出他有事,开口问道。 安安犹豫了下,说道:“娘,元哥儿已经三天没来了。” 说道这个事情,季幼仪心里也不好受。 那天回去之后,赵哥就悄悄找了她,说是要带元哥儿进城去学习,以后就不来药园了。 说是不想让她辛劳,其实她都懂的,肯定是因为王大娘说了什么。 赵哥是个孝子,这么做无可厚非,他能顶着压力继续跟她合作,已经难得。 说起来,药酒的事情,这两天应该也有消息了。 季幼仪看着安安愁眉不展的,坦白道:“安安,其实,元哥儿是去学堂了。” “学堂,为什么去学堂?他是嫌弃我教的不好吗?”安安愁眉带着些许的不悦。 她摇头笑道:“不是的,赵叔叔要在城里打工,元哥儿去城里学堂方便照顾。” “娘,是不是因为那天元哥儿的奶奶乱说话,所以他才不来的?”安安没接受这个说法,他的心里很通透。 季幼仪没有否认,“安安,别人怎么说我们管不了的,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知道吗?” 安安点头,知道自己还小,只能以后出人头地,给娘亲过上好日子。 此事,院外忽然匆匆一行人走来。 “季姑娘,季姑娘,你快看看这孩子。”赵婉晴抱着孩子上门,着急的哭花了脸。 这次,除了赵德夫妇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季幼仪掀开孩子的襁褓,这次跟上次不同,小孩嘴角有散发性的疹子,摸了摸额头,似乎还发着烧。 她一边呆着人进屋,嘱咐赵婉晴将孩子放床上,一边开始洗手消毒。 “孩子有什么症状?” 赵婉晴抽泣,边哭边说,“她昨天白天还好好的,半夜突然就发烧哭闹,还吐奶,今儿个就变成这样了,奶也不肯喝。” 季幼仪翻开孩子的嘴唇,发现她嘴里长了几个疱疹,这很有可能是手足口病。 “最近孩子有出去过吗?” “没有,上次生病,这段时间一直在家,而且您开的药我也在喝的。” 若是没有出门,那必然是大人之间有问题了。 季幼仪看了眼刘梅正,有了猜测。 “我上次嘱咐的,你们有听吗?不要口喂孩子吃的?” 说到这个事情,赵婉晴跟赵德目光都看向了刘梅正,带着埋怨。 刘梅正心虚的吼道:“你要是没本事看就让刘大夫来,问这么多做什么!” 季幼仪抬手,挡着她喷溅的唾沫。 “刘大娘,您最近嘴里有伤口吗?” 刘梅正听她话瞬间闭嘴,瞪着眼睛不说话。 季幼仪看这样子就明白了,她沉下脸来,“我方才看您舌苔黄厚,说话口气有点重,一则是上火,二则估摸着嘴里有伤,疱疹吧。” “您这情况,还给孩子喂食,小孩子能不得病吗?”她生气的骂道:“我早就说过,孩子小,抵抗力弱,绝对不能这么做的。” 这个时代也没检测工具,万一刘梅正有幽门螺旋杆菌感染,这岂不是害了孩子一辈子。 “季姑娘,这,您看着怎么办?”赵婉晴哭的一抽一抽的,现在也不是怪谁的时候。 季幼仪哼叹一声,蹙着眉头,“我看孩子情况还好不是很严重,等会儿我给施针,在配些药材擦擦,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刘梅正刚才被教训了,正好不服气,“你能不能治,不能治好我们立刻带着孩子去城里。” 针对小孩子的事情,季幼仪本就心急,被这么一说,更是怒气爆表。 她猛地拍桌,气红着脸,眼睛冒着火,气势如虹的说道:“去城里,你倒是去啊,大夫给你治好了,你转头又祸害孩子,就算是御医来了也没用。” 情绪有些激动,她说着猛喘了口气,继续骂道:“你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别再霍霍孩子了行不行,看病花的难道不是自家的钱,生病倒霉的,不是自家的子孙啊,听一句医生的话就这么难!” “你,你这什么态度。”刘梅正被骂的一愣一愣的,转头就对自己闺女说:“婉晴,咱们带着孩子走,不再这里看病了。” 赵婉晴这时候哪还能听她的,愤怒的将她的手甩开,带着怨气的哭道:“娘!你能不能安分些,小囡还病着呢。” 女儿的翻脸,让刘梅正傻眼。 赵德在一旁将人拉过来,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说。 “诊金二十文,膏药三十文,一共五十文。”季幼仪看他们一家冷静下来,一边写药方一边报金额。 “相公,给钱吧。”赵婉晴出来的急没有带钱,扯了扯站在一旁的男子,她的夫婿,宋濂。 宋濂从刚才目光就没有离开季幼仪,看着她怒气爆棚吼人的样子,觉得这种活力四射的女孩子有意思极了。 “相公?”赵婉晴看他没反应,又喊了一声。 宋濂回神过来,察觉到她探究的目光,十分心虚。 第三十六章 挑拨 “哦,给钱。” 宋濂掏出一锭银子,季幼仪凝着的没有又加重了几分。 “一共五十文。” “哦哦,好的。”察觉到自己的失误,他慌忙的掏出银子,数了数。 季幼仪收了钱就开始给孩子治疗,家属则坐在外面看着。 安安贴心的送上茶点。“请喝茶,吃点东西吧。” “谢谢你,孩子真懂事。”赵婉晴看着安安可爱,想摸摸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 安安绷着小脸说道:“我的头只有娘亲能摸、” 赵婉晴虽有些尴尬,但也觉得没必要跟孩子计较。“好,是姨姨冒失了。” 刘梅正在一旁看着不乐意,故意挥手将桌上的被子打翻,微烫的茶水倒在了安安的身上、 “诶呀,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她嘴上假情假意,一点也没有帮着收拾的意思。 倒是赵婉晴,立刻查看孩子。“小儿郎,你没事吧?” 安安没让她碰自己,稍退后几步,瞪了刘梅正一眼。 “我没事,你们慢用。” 小孩子心理明镜似得,你们不欢迎我,我就走,任谁假惺惺的都没用。 刘梅正冷哼道:“什么玩意儿,脾气这么大,果然什么样的娘就教出什么样的杂种。” “娘!”赵婉晴不悦的喊了声,这还是在药园,她就如此诋毁季姑娘家的孩子,真是没留下一点口德,而且季姑娘还是在内屋救治自己的孩子。 赵德也觉得她过火了,扯了扯她的。 刘梅正不悦的撇开他,瞪了她一眼,开始不说话。 宋濂看着气氛,“婉晴,怎么可以这么跟娘说话呢。” “还是啊濂懂事。”有人站在刘梅正这边,她立刻换了脸色,“不像这父女两个的,帮着外人说话。” “这个药园是方才那位大夫开的吗?”他状似闲话家常,问道。 “哪儿啊,是我们村的刘大夫开的。”刘梅正拉到说话的人,便开始唠起来。 “啊濂啊,你可不知道,这女人可有本事了。”她撇了一眼内屋,满眼的不屑,“未婚生子不知廉耻的活着,还好意思来这里学医,这学了没多久就给人看病了,也不不知道是真是假。” “娘,季姑娘还在里面治小囡呢,你这么说不好的呀。” “怎么,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别插话,我跟我女婿聊天呢。” 刘梅正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刚才那个臭小子,就是这女人的野种,以前还装哑巴惹同情呢,后来倒是开口说话了,不过看那个样子就知道,以后肯定不是个好东西。” “而且,我看着刘大夫现在都这药园交给她打理,她整天呆在这里,要说没点猫腻的,谁信啊。左右不过是个水心杨花的东西。” 刘梅正越说越离谱,连带着刘大夫也搭上了。 “够了!”赵德听不得她这么口无遮拦的,出声警告:“你少说两句,别胡说八道的。” “怎么了呀,他们要是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还怕我说呀。”刘梅正却不在意,反而嚷着声音,似故意这么说的。 宋濂没想到季幼仪居然是这种女人,顿时轻蔑的看了眼内室,“那她学医多久了,靠不靠谱啊?别咋们银子花了,人都没给治好啊?” 这内室跟外面也不过是隔了一道帘子,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在季幼仪耳中. 要不是想着手底下还个病弱的孩子,她分分钟就冲出去打人了。 施针完毕之后,她黑着脸出门,擦了擦手上的汗渍。 “孩子已经施针了,让她安睡一会儿再抱走吧,我现在去把熬制的膏药处理下。” 她治疗之前,已经配好了药,让安安看着火候,这时候,应该差不多要进行下一道工序了。 刘梅正想宋濂刚才时候的话,将她拉住,说道:“不用了,你把药方给我,把钱退给我们自己去配。” 她沉着脸,”大娘,您要自己去配置我没意见,但是我药已经入了锅,这钱是不会退给您的了。” “诶,你这什么意思,讹钱啊。”刘梅正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季幼仪无奈,“为了让你们能尽快拿到药,我施针之前已经配好了入锅,现在正熬着呢,这药也是钱。要么你们等到把药配好,要么你们现在就走。” “嗨,我还不信了。”刘梅正撑着腰,一副泼妇准备骂街的样式,“你今儿个乖乖的把钱给我退回来,我告诉你,我就是不相信你的医术。” “娘,您别闹了。”赵婉晴为难,拉着她,“季姑娘已经配好了药,咋们等一会儿没事的啊。” “婉晴,你这话就不对了,咋们又没说要她的药,她自己配了,我们不放心不要了,这怎么还不成了?”宋濂在一旁帮腔,冷撇了季幼仪一眼。 季幼仪懒得跟这些人折腾,药必须看着时辰。 刘梅正看出她打算走,上前一步将人拦住,指着她骂道:“你别走,你个黑心肝的坑人胚子,今儿个要是不把钱还来,我砸了你这里。” 季幼仪深吸口气,不断安抚自己的脾气,好言劝道:“大娘,药在炉子上,我要去看着火候,不然熬坏了,这一锅药可就都废了。” “我不要你那个什么破药,我现在就要银子,你把银子给我还来,我们自己去找大夫看,不要你的药。” “够了!”赵德看不下去,拐杖重重一砸,他怒视着刘梅正,“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小囡还在里面睡着,偏要大家都不安生是不是。” 刘梅正也是被他吓了一跳,这么多年的夫妻下来,他从未说过这么凶的对她说过话。 宋濂看到丈母娘怂了,不悦的开口说道:“岳丈这话就不对,我觉得岳母说的没错,她开口就收了我们五十文,我们不要了,难道还不能退钱吗?” 季幼仪觉得跟这些人是真的说不清楚,就算有再多的道理也说不清楚,毕竟人家就是乐意来胡搅蛮缠的。 区区三十文,她倒是真不在乎,只是拿出来了,那以后的规矩就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她硬气起来,脾气忍到最后,大不了就不忍了。 他们是大夫,行得正做的端。 “我告诉你们,我师傅,这个药园,我们收费合理,这么多年下来的名声,绝不会让你毁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看病收钱也是有规矩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什么事情都要再三思量,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第三十七章 矛盾升级 宋濂在官场混迹,要说起规矩,没人比起他更了解,但规矩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 他嘲讽道:“姑娘既然说到了规矩,那这规矩究竟是谁定的呢?亦或是只是口头上随便说说,时日久了,就成了规矩?” 季幼仪抬手指着墙上挂的不高的一块木质牌子上,娟秀的簪花小楷,规规矩矩,一句一句的写着十条内容,上面很清楚写着规矩两字。 这是她来不久之后新添上的东西,为了就是防止有人胡搅蛮缠。 当时刘大夫还嫌弃她多事,说着他行医几十年从未遇到闹事的人,没曾想,今日果然是遇到了。 这事情可怎么好呢? 宋濂看清楚木板上面的规矩之后,脸色黑沉。 “这位公子看着不像是下沿村的人的啊。”季幼仪哼笑。 赵婉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对不起啊季姑娘,这位是我的相公,宋濂。” 季幼仪听说过,赵德的女儿嫁给了城里的一位巡检。 “原来您就是宋巡检啊。”她阴阳怪气说道:“既然是巡检,那必然更加明白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句话吧。” 宋濂有些恼怒的瞪了眼赵婉晴,扭头站在一旁不愿意说话。 气氛顿时尴尬了下来,锅上熬着的药可是不等人的。 季幼仪推开人就去药方看着火候,却发现安安踩着小椅子,正在不断的搅动着国内的药汁。 “安安,在做什么呢?” 安安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搅动国内的药汁。 旁边的放着药材的篮子空了,显然是安安看准时候将药材放了下去,没耽误时辰跟火候。 “安安真乖,现在都能帮着我看药了。” 她的夸奖让安安十分的自豪,虽然他面上没什么表现,但亮晶晶的眼神都透露着愉悦。 季幼仪接手过捣弄药壶的工作,让安安去一旁休息看书。 药汁熬成膏是需要时间的,赵婉晴抱着孩子坐在内室,赵德陪在她一旁。 “丫头啊,等回去之后,你就跟啊濂回去吧。”赵德悄声说道:“我看刘大夫不在,季姑娘学医的时间短,倒不如回城里去好好看看。” 其实他这么说倒不是不相信季幼仪,而是觉得宋濂在这里碍事。 本来刘梅正就对季幼仪有偏见,说不出什么好话,如今被人宋濂一挑唆,更是搞得大家都难堪。 赵婉晴也是看出了一些,她哄着孩子,轻声说道:“好,一切都听爹爹安排。” 季幼仪捣鼓了半个时辰,药汁才成药膏,装在统一的药盒内。 这个小药盒也是她精心设计的,双层盖子,中间有一个挖取的小勺子。 她将药盒打包好,回到大堂。 宋濂跟刘梅正不知道再窃窃私语些什么,看到她出来之后,立刻分开,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季幼仪也没搭理这两人,拿着药进了内室交给赵婉晴。 “林姑娘这个要你每日差在孩子出疹的地方,王大娘天应该就好了,另外,我之前配给您的药,再喝两天,等孩子情况好转就可以停喝了,之后切记,不要在随便给孩子喂食了。” 她给女婴搭脉,仔细的说道:“孩子这段时间应该还会有拉肚子的情况,尿布一定要及时换洗,最好用热水洗。你自己也要注意一下卫生,不能经常洗澡也要擦身体。三天后再来复诊,好吗?” 赵婉晴带着些歉意的说道:“季姑娘,谢谢你,不过我今天就要回去了,之后估计有段时间不会回娘家。” “这样啊?那也没事,到时候您可以去城里的大夫那里再看看。” 季幼仪也没多想,人家要回家奔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她拿出药膏在孩子手上擦了点。 赵婉晴不知道她是何意,问道:“季姑娘这是做什么?” 她解释道:“这是对药膏一个测试,看看孩子对这药膏能不能适应,放心,没事的。” 孩子肌肤稚嫩,她做个简单的皮试也是怕出现意外。 “啊!你做什么,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皮试刚结束,外面传来宋濂的怒骂。 季幼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东西都没收拾,起身走出去,正好看到宋濂拎着安安的手腕将人提了起来,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她疯了似的冲上前,猛的推开宋濂,抱住安安。 “妈的,谁敢动老子。”宋濂踉跄到一旁,脚被桌腿绊了下,撞到了门框上。 季幼仪将安安护在怀中,怒瞪着宋濂,“为什么要打我的孩子。” 宋濂甩着衣袖,叫嚣道:“为什么?他把水往我身上泼,我不光要打他,还要你赔钱,我这可是上好的布料。” “安安不是这样的孩子。” 在安安跟宋濂之间,季幼仪绝对选择相信安安。 刘梅正在一旁说道:“这事情是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会污蔑他一个小孩子嘛!” 季幼仪蹙着眉头,这个时代没监控,真是多添了好多麻烦。 安安不安的抱着她,眼眶红红的,“娘亲,我没有。” 她安抚的笑道:“放心,娘亲相信你是好孩子的。” 她站起来,凌厉的目光看着宋濂跟刘梅正,说道:“既然你们说安安泼了你,那他当时是什么动作,你们形容一遍。” 刘梅正站在桌边拿起水壶,“这还能有什么动作,不就这样泼水嘛。” “你确定?”季幼仪冷哼道:“这水壶若是当时捏在安安手里,泼的话盖子应该会被打开。可你们看看刚才水壶的样子,盖子好好的盖着,水壶好好的摆着,你跟我说他拿水壶泼你们?当我是傻子呢?” 这场闹剧,完全就是刘梅正跟宋濂自导自演,目的就是闹事。 赵婉晴抱着孩子出来,“娘,相公,我们回去吧。” 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夫君,她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这样。 刘梅正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不争气,闹成这样居然还不站在这自己这边,顿时不乐意了。 “回什么回,今天这个事情,必须给我个说法。” 说法?安安被打了,季幼仪还没让这些人给说法呢。 她走到药柜旁,抽出藏在药柜下的匕首,狠狠的插在台子上。 “的确需要个说法,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废了那只打安安的手。” 第三十八章 季幼仪在线教你做人 这匕首是季幼仪察觉被窥视之后准备防身的,当然她还准备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匕首放在药园,白天的时候有恐吓的作用,家里就准备了一些辣椒粉之类的没什么杀伤性,却能很好制敌的东西。 众人显然被她这模样吓到了。 赵婉晴将孩子交给赵德,孤身走到季幼仪面前,诚恳的说道:“季姑娘,这件事情的确是我娘跟夫君做错了,我代他们跟你道歉。” 宋濂在最初的愣神之后,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拉开赵婉晴。 “季幼仪,你别嚣张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巡检,就算你是官家的人,难道就可以随意欺辱百姓了吗?”季幼仪毫不畏惧,怒颜厉色道:“安安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话要动手!” 宋濂当然不会承认是他的错误,因为心虚,他扯着嗓子呼喝道:“他做错了事情没爹教,我就好好的教教他。” 季幼仪没有舒展,脸色平静上前两步,走到宋濂面前。 不等他开口询问,她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会说话就闭上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宋濂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没有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季幼仪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力气,饶是他一个大男人,也被打的偏了头踉跄几步。 赵婉晴慌了神忙扶着他,担心问道:“夫君,你没事吧。” 宋濂捂着脸,怒火灼燃的目光瞪着季幼仪,“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滚开!”他猛的推开赵婉晴,冲上前就想对着季幼仪动手。 季幼仪藏在背后的手指悄悄捏上银针,准备实现自己的话,废了他的手。 不料,这一幕正巧被赶回来的赵壮看到。 赵壮上前,从背后抓住宋濂抬起的手,稳稳当当。 宋濂被人阻止,回身怒骂:“谁,谁他妈敢管老子的事情。” 赵壮在军营里待过,虽然退伍了,但身手力气都不是宋濂这种闲官能比的。 “有话好好说,这是打算做什么。”他松手,人站到季幼仪面前挡住。 季幼仪悄悄扯了手上的银针,既然赵壮回来了,她也就没表现的机会了。 “赵哥,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对了他们怎么回事?”赵壮好奇的问道:“怎么闹起来了?” 刘梅正不服气的吆喝道:“大壮,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啊,都是这个贱人动手打人的。” 她上前就指着人骂道:“她自己行为不检点,养的杂种也是个有娘生没爹教的,还敢动手打婉晴夫君,你说说看,这事情怎么办。” 赵婉晴刚才被宋濂一条,手臂撞的生疼,可她不敢动气,依旧一脸小心的勾着宋濂。 就算她娘亲胡言乱语,这时候她也不敢开口说话。 倒是赵德听刘梅正这么说,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不甚客气的将人拉到一旁,呵斥道:“够了,你少说两句。大家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刘梅正不悦的打掉他的手,“怎么,我说错了吗,就是她不要脸的贪咋们的银子,那个小杂种还泼啊濂水,这都是事实。她还敢动手打人,还有理了。” 赵壮拧眉,看在刘梅正是长辈的份上,他提醒道:“刘婶,说话还留些口德,安安还是孩子,你不好这样骂人的。” 宋濂瞥了眼护着季幼仪的赵壮,酸不溜秋的嘲讽道:“我还真当是什么正经的地方,原来暗度陈仓啊。” 赵壮听他意有所指,黑沉着脸吼道:“你说什么!” “怎么,自己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还不许人说啦?是不是心虚啊?” “你个好狗嘴,说不出人话是不是。” 眼看赵壮撸起袖子要动手,季幼仪赶忙将人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 赵婉晴也稍稍用力扯了扯宋濂,面露难色,低声劝道:“相公,算了。” 宋濂身为府衙的人,平日谁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今日不光被一个山野村夫给骂了,还被个女人给打了,真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顿时心头恶起,甩手就将赵婉晴摔了出去。 “臭婆娘,现在是我被打了,你居然还让我算了。你个没用的东西,生了个赔钱货还要给她看病花钱。” 赵婉晴一个柔弱女子,被他这么用力一推,整个人倒了下去。 “婉晴。” “婉晴。” 赵德跟刘梅正两声惊呼,谁都没想到宋濂会动手。 刘梅正扶起赵婉晴,眼里含泪,心疼不已。“婉晴,你没事吧,娘看看。” 赵婉晴到底的时候被撞了下,虽然没看到伤口,但这会儿头晕目眩的,也顾不上回答。 赵德抱着孩子,不方便行动,只能对着宋濂怒骂道:“啊濂,你怎么好跟婉晴动手啊。” 宋濂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就轻轻推了一下,至于这样装腔作势嘛!” 季幼仪拉住想要动手的赵壮,轻声说道:“赵哥,你别冲动,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赵壮担心的看着她,“幼仪,你一个女子,不要出头。” “放心吧。” 季幼仪冲他点了点头后,绕回柜台。 之前她怕安安受伤,特意让他躲进柜台。她将安安带出来,说道:“安安进内室去,娘亲不让你出来前,你不要出来。找个棉花把耳朵塞上,知道吗?” 安安点点头进屋,每次娘亲让他回避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些事情,他已经摸清楚套路。 季幼仪从柜台内拿出五十文钱串好递给赵德,心平气和的说道:“赵叔,今天这事情起因不是这五十文钱,您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想您应该知道吧?” 赵德面露愧色,说不出话来。 她将钱放在孩子襁褓里,继续说道:“这钱我还给您,药您留下,不管您愿不愿意,某些东西不是个人,那我就要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季姑娘,你别冲动。”赵德心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瘸着腿,抱着孩子,只能嘴皮子上着急。 宋濂听到季幼仪的话,指着她就上前怒骂:“臭婆娘,你骂谁呢!” 眼看人就要动手了,说诗词那时快,季幼仪反手握住一旁用来擀碎药材的棍子,抬手就打了下去,正好打在宋濂伸出的手腕上。 “啊!” 只听宋濂惨叫一声,握着手腕停住了脚。 第三十九章 子不教父之过 宋濂没想到季幼仪真的会动手,而且她一个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颤抖的手臂,恶狠狠的骂着扑向季幼仪,“你这个贱人!” 季幼仪本就没打算放过他,见他还要行凶,再次拿起棍子朝着他打去。身为医者最知道怎样戳人的痛处,不会有大伤,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她朝着宋濂的痛点,棍棍黑手。 宋濂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的是男的,一把握住了棍子打算翻盘。 然而季幼仪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反应迅速,银针悄悄在他身上一扎。他浑身一麻,随即而来的就是慢慢从脚底涌上的刺痒疼痛,遍布全身。 宋濂扭着身体,不断抓绕,可这种刺痒疼痛仿佛是侵入体内,就算他用上力气也犹如隔靴搔痒,完全没有效果,反而更加难受。 季幼仪趁机抓住棍子的使用权,再次朝着他打去。 刘梅正见状,顾不得女儿如何,赶忙上前帮忙,拉扯着骂道:“你个小贱人,你怎么还敢大人呀。” 季幼仪不管不顾,正愁没机会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这下子,棍子调转方向,直接朝着刘梅正打去。 三人混战在一起,屋内的桌椅撞倒,叮叮咚咚的,甚是热闹。 刘大夫刚走进院子,就听着这些动静,走到门口都傻眼了。 只见宋濂跟刘梅正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哀嚎,季幼仪站在一旁,衣衫倒是整齐,就是气喘吁吁发丝凌乱,一手叉腰,一手撑着柜台,冷眸看着地上哀嚎的两人,嘴角还挂着笑。 “这,这怎么回事!” 刘大夫看着被毁的屋子,发出了灵魂的怒吼。 赵德一开始也想帮忙劝阻,奈何他手里抱着孩子,又被赵壮拦着,赵婉晴则是呆坐在角落,傻了眼。 躺在地上的两人此刻只顾着哼哼,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季幼仪喘了两口气才顾得上说话。 “师傅,您回来啦。” 刘大夫小心翼翼绕过一地的茶杯残骸,没好气的瞪了眼她,“我再不回来,是不是就要出人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幼仪活动了一下,现在很是舒爽,刚开始憋闷着情绪浑身都不得劲,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师傅,哪有什么事情,有些东西不会说话,我教教他们做人,你看他们现在,多识趣啊。” 她扬了扬手,宋濂跟刘梅正的身子明显缩了一下,畏惧的眼神盯着她,不敢多说一句。 他们这是被打怕了。 两人被打前有多凶,此刻就有多怂。 赵婉晴这时候才微微瑟瑟站起,先将刘梅正扶起来,“娘,你没事吧?” 刘梅正身上虽然痛却好似并没什么大碍,宋濂也是这个情况,刚才的刺痒疼痛退去,如今就是纯粹的被打的痛。 然而他们两人怎么可能轻易承认自己没大碍。 哼哼唧唧的坐在地上,一脸哀痛的磨蹭。 刘梅正更是委屈的开始哀泣,“诶唷,女儿啊,我这么多年,连你爹都没打过我,如今啊,被一个小辈给打了,我不活了啊。我,我要找村正做主啊” 宋濂身为男子,自然不会做小女人姿态,只能怒视着季幼仪,哼声道:“你个无知妇人,尽然敢打朝廷命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既然扯到朝廷命官,刘大夫就不能不仔细对待。 “到底怎么回事?” 季幼仪还没开口说事,那边刘梅正就开始哭嚎,“刘大夫啊,你可别听这么鬼话连篇的女人啊,她行为不检点的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们是上门来看病的,她却打人,有这么做生意的嘛。” 刘大夫不听她的话,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德,“赵先生,整个事情能不能麻烦您来说说?” 他客客气气的对待让赵德更是愧疚。 虽然被打的是自己的老婆跟女婿,可这整件事情说下来,真的不能怪季幼仪。 他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家人,在他们怨怼的目光中,只能叹着气,说道:“刘大夫,这件事情谁是谁非一两句话真的是说不清楚,这样吧,我们先回去,大家都冷静一下,明儿个再来说事情吧。” “闺女,把孩子抱着,回去了。”赵德发言,赵婉晴犹豫的看了眼自己的娘亲,最后还是选择接过孩子跟着爹爹离开。 至于宋濂,刚才他那样对待自己,她心里也不舒服,便没有理会。 刘梅正见他们都走了,心虚的看了眼宋濂,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 人都走了,宋濂也怕再被打,怨恨的瞪了三人一眼后,也只能起身离开。 戏散场了,季幼仪无奈的看了眼刘大夫,耸了耸肩,“师傅,我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安安在内室,麻烦你帮我看着他。具体事情我等会儿跟你解释吧。” “幸亏当时听你的没把我那些好东西放外面,不然现在砸了。”刘大夫背着药箱,嘀嘀咕咕的进屋。 大壮上前帮季幼仪搬桌子椅子,“幼仪,我来帮你吧。” “谢谢赵哥。”季幼仪也不客气,体力活就交给赵壮,细碎的活儿就她负责。 边干活,她边跟着赵壮闲聊。 “赵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咱们的药酒有消息了?” 赵壮搬着桌椅,回应到:“是啊,那位富商喝了药酒之后,觉得这个酒特别的好,他想订货,但是你也知道这个事情我不太懂的,所以回来找你商量。” “行,那一会儿你留下来吃饭吧,到时候咱们慢慢说。” 两个收拾还是很快的,桌椅不过是翻倒了而已,就是砸掉的几个茶杯需要另外补一下。 处理好了之后,她先回到内室,刘大夫已经回自己屋去休息了,安安则是坐在一旁乖乖的练字。 “安安的字写的真好看。”季幼仪用夸奖打开了话题,“刚才安安怕吗?” 安安没有立刻回答,一笔一划,稳稳当当的写完字后,放下毛笔。 “怕。但是安安相信娘亲。” 安安担心,所以在内室悄悄的看了,他很是崇拜的数道:“娘亲好厉害。” 季幼仪倒是十分不好意思,自己施暴的场面的被安安看到了,怕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阴影。 “安安不觉得娘亲过分吗?不觉得娘亲处理事情不太稳妥?” 安安摇头,纯真的小脸上带着诚恳,“娘亲做的事情都是对的。都怪他们的爹爹没教好他们,累的要娘亲出手教育。” 季幼仪糊涂了,问道:“这话怎么说?” “子不教,父之过。” 第四十章 京城来的禹老板 安安表情如此认真,认真的让季幼仪有些冷俊不禁。 她有些委婉的说道:“安安,真的是聪明,都懂的应景说话了。” 母子两说了些话之后,季幼仪就起身去厨房做午饭,经过这么一闹腾的,都过了午膳时间了,她也只能简单的做些吃食。 洗了些青菜,大锅烧了水,下了面条,加点盐煮烂之后下入青菜,小罐子里面挖一勺子猪油加入面里,菜香味顿时就涌了出来。 简单又不失美味。 赵壮从城里赶着回来,早饭没吃又帮着药园做了许多事情,饿的不得了。现在端上来一碗白粥都能吃的唏哩呼噜的,更别说季幼仪的手艺。 一桌四人,就他吃的最香。 安安虽然也觉得娘亲的手艺很好,但始终认为赵壮表现的太夸张,有演的成分。 “赵叔,您吃的这太夸张了吧。” 赵壮呼噜一口就是半碗,吞下口中的食物后,才说道:“我这是真饿了,幼仪做的真好吃,等会儿我还要再吃一碗。” “没事赵哥,锅子里还有,尽管吃。” 季幼仪倒不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她总觉得饭桌上说说话能增进感情。 赵壮抬起碗,又是一大口,满满一海碗的面条很快就见了底。 季幼仪见状伸手打算去给他添面,赵壮不太好意思,收回碗,“我自己去。” 赵壮又添了一碗回来,这次才开始慢慢的吃,边吃边说着药酒的事情。 “幼仪啊,你那个药酒我给禹老板尝过了,禹老板很满意的。禹老板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富商。” “赵哥,这位禹老板的来历,清楚吗?” “这。”赵壮放下碗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细问,就他自己介绍说是京城来的,姓禹,至于这个字怎么写的,我也不清楚啊。” 刘大夫挑眉,“京城倒是真有个皇商姓禹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 季幼仪好奇,“师傅,您知道啊?” 刘大夫微微神气,放下碗筷,摸了摸小胡子,准备给他们科普。“禹这个姓,乃是大禹的禹,落脚京城不足百年,因着曾经有从龙之功,所以一直是皇商。生意做的很大,遍布****,可没听说他们卖酒啊?” 赵壮不以为意,“或许是他们打算做新的生意呢?有钱老爷不都是想着多赚钱的嘛。” 季幼仪也是这么认为,以前有没有做过这档子买卖没关系,现在想做正是时候啊。 “师傅,您是不是认识这禹家的人啊?” “禹家产业多,分支也多,我认不全的,若是来的是熟人,这东西,我也不好出面啊。” 刘大夫畏畏缩缩,不太想接这个话茬,若是让之前的那些老伙计知道他在卖壮阳酒,那真是丢死人的。” 季幼仪没察觉他的心思,还很是开心的说道:“若是师傅的熟人,那我们做生意会不会容易些啊?” 有人能帮忙,她也乐的开心。 赵壮也是这么想的,附和道:“是啊刘大夫,昨天那个禹老板只是尝了尝,具体的还没说,我正是打算回来问问你们的,要不明儿个您跟我进城一趟,细细说说?” 刘大夫忙是拒绝,“我明天还有事情呢,没空。让幼仪男扮女装去。” 本就是当时做好的计划,这时候重新涌上也算是不白白浪费先前做的准备。 季幼仪这时候才察觉到异样,疑惑的问道:“师傅,您这不是才刚回来,怎么又要忙了?” “药园的药材需要采购了,我要出去半个月,下午就走,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匆匆吃完放下碗筷就回屋,打算收拾收拾就离开。 季幼仪百思不得其解,这才刚回来,怎么的就要出去了?虽说遥远的药材的确有些已经库存不足,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赵壮倒是没察觉什么异样,三两口的将碗中的面条吃完,问道:“幼仪,那你看着药酒的事情,怎么说?” 季幼仪想着自己做也好,顺手一些,而且之前做的乔装准备也不浪费。 “赵哥这样吧,明天我就带着安安跟工具,在牛棚等你,到时候咱们去了城里找个地方换装后,在去见那位禹老板。” “为何要如此麻烦,你直接在家里换好便好了。”赵壮疑惑问道。 季幼仪解释道:“这乡里乡亲的,大家都认识,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容易遭人打探。” 的确,村子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家家户户人来人往的事情不到半天全村都知道了。 若是有陌生人来村子,村正肯定是要过问的,很容易引起麻烦。 赵壮了然道:“还是你想的周到啊幼仪,那成,就这么说定了。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好,你路上小心。” 季幼仪收拾好碗筷,将人送出院子,回屋的时候正巧刘大夫拎着行囊出门。 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不会吧师傅,你真的要出门啊?” “怎么着,你还以为我跟你说的假话啊?”刘大夫吹着胡子,有些气愤的说道:“我说出去,就是要出去的。” 她本以为这老头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想到来真的。 “师傅,您要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事情,没关系,我就当不知道,您别真的离家出走啊。” “去去去。”刘大夫闪身躲过她的扒拉,嫌弃的说道:“药材的库存还有多少你也是清楚的,我出去采购有什么问题?” 虽然他这个理由很正当,但季幼仪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药材城里也有,您至于要出门半个月吗?” 刘大夫背着行上行囊,朝着门外走去,“城里那些的东西又贵品质又差,能跟我从外头收回来的比嘛,行了行了,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看家,别给我闹出什么幺蛾子。” 季幼仪一步步跟随,总有些担心。“师傅,您年纪大了,出门我不放心,要不您把收药材的地址给我,我去给您收吧。” “不用,不用,我这趟出门还能去见见老朋友,你好好看家就行了。” 刘大夫没有回头,挥手让季幼仪留步。 季幼仪站在院门口,唉声叹气的看着刘大夫离去。老头子走了,药园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啊。 安安走到她旁边,说道:“娘亲,刘爷爷出门了,安安明天来照顾药园吧。” 第四十一章 被纠缠 季幼仪疑惑的看着安安,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安安为什么要来药园呢?” 安安眨着眼睛,说道:“我们都不在,万一有人来看病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季幼仪也想过,村里百来户人,以前就只有师傅一个大夫,虽然不是每天都有病人,但万一有急症人不在,也是烦心的事情。 村子里平常需要通知点什么事情,都是靠着村正一家家通知的,或者就是在村子晒谷场旁边的公告栏上写通知。 然而村子里识字的人不多,大部分时间是闲置的。 季幼仪想着这次出门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索性就将药园关闭两天。 “安安,等下娘亲去写个条子贴在公告栏上,到时候大家就能知道药园暂时关闭的事情,也不会跑空了。” 她回屋斟酌了一下,写的简单明了,用字也选择常用的,大家差不多都能看懂的。 这时候就想起刚习字那会儿,拼音真的是个伟大的发明啊,安安聪慧,认字上完全不像个孩子,很多字只要她读一遍,他就能记住,天赋这种东西,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但或许这里其他人可以用的上。 拼音对于汉字的学习的确有很关键的辅助作用,但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很多事情都不是她可以说的上话的,这种事情,想想便也罢了。 很快她就写好了通知,说明药园因事关门,若是要寻医问诊两天后再来。 她放下笔,见安安揉着眼睛,开口问道:“安安是不是困了?” 安安点了点头,可可爱爱的。 她捏了捏安安又圆润了些的脸颊,说道:“那安安先去睡一会儿,娘亲将药园整理下,等你醒了就带你回家?” 安安摇头,困乏的笑脸强打起精神,“娘亲,我们能现在回家吗?” “现在吗?”季幼仪不确定的重复道。 见他点头,她想了想,其实刚才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好,那你收拾下自己的东西,娘亲去拿点东西,咱们就回家。” 季幼仪提着自己的药箱,里面放着的就是当初研究了易容的药材以及一些常用的工具。 临走前,她再次检查了门窗,确定无误后才带着安安离开。 季幼仪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去了晒谷场。 这个时间段,晒谷场人不少,三群两两的,有聚在一起打叶子牌的,也有闲扯,见到她带着孩子来,窃窃私语。 她也不在意,来到告示牌前面,放下药箱从内拿出煮好的浆糊跟写好的通知,仔仔细细的贴到通知栏上。 还没等她收拾好离开,五根婶正好来这里有些事情,看到她也在这里,带着几个姐妹围了过来。 她诧异的打招呼:“幼仪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季幼仪收好东西背起药箱,笑着说道:“是婶啊,我明天进城有些事情,师傅又出门去采购药材了,这两天药园没人,我怕大家有个头疼脑热的白跑一趟,所以写了个通知告诉大家一声。” “哦哦,这样啊。”五根婶说着凑近牌子看着,她虽然不识字,但是好坏还看的出来的。 这上面的字迹娟秀工整,写的就是漂亮,她有些诧异的说道:“幼仪啊,这是你写的?写的什么意思?” “是啊,就是说明一下药园没人,让大家两天后再去。”季幼仪解释道。 五根婶本以为她就是识点字,没想到还能写的这么漂亮,这一看就是学过的呀。 她心理一直没放下说亲季幼仪的事情,现在看看,真越来越满意了. 季幼仪被她看的毛骨悚然,只能以安安为借口,说道:“婶,那要没什么事情,我先离开了,安安还没午睡,这会儿困了。” 五根婶“诶,好好,那你们先回去,至于通知这事情,你放心,我会告诉大家的。” “好,那我们走了。”季幼仪没有多想,牵着安安回家。 没想到她们才刚走过拐角,五根婶立刻就将通知撕了下来。 同行的妇人疑惑的说道:“哎,春华,你这是做什么呀?” “这点小事,咱们等下说说,村上人就都知道了呀,干嘛还要特意贴的告示对吧。”五根婶装作不在意的揉掉通知,催促着同行的人一起离开。 其实这也是她的私心,深怕别人看到季幼仪的好。 季幼仪带着安安回家,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宋濂。 本应该是仇人见面分外脸红的,他却好似没什么怒气,甚至还带着笑意。 宋濂上前打招呼,目光扫了眼一旁的安安,“哟,季姑娘,回家啊。” 季幼仪将安安往后拉了拉,自己站在前面,挡住他的视线。她戒备的说道:“有什么事?” “诶,别这么紧张,你毕竟救了我女儿,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在药园撒泼动手的人不是他似得。 季幼仪懒得跟他纠缠,绕过人就想走。 没想到他提前一步,挡在路上,“别着急走啊,我们聊聊啊。” 她凝着眉头,“我们没什么好聊,你要是还没被打够,我可以成全你。” 宋濂想到她下狠手的模样,倒是有些认怂的缩了一点,但很快他就想通了,这里不是药园,她也没有行凶工具啊。 他笑着说道:“季姑娘,之前的事情有些误会,我在这里诚心的给你道个歉。” 季幼仪戒备的看着他不说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热情说道:“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季幼仪抱起安安,说道,“不需要,我们不熟。你要是有这么闲工夫,不如回去照顾你妻子跟女儿。” “她们自然有人照顾,倒是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还提着这么沉的药箱,很不方便啊,我来帮你啊。” 宋濂边说着,边靠近。 “你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季幼仪立刻戒备的退后几步,“别以为我现在手上没棍子就动不了你,我身为大夫,有的是让你难受的办法。” 宋濂想到自己之前的遭遇,果然停下了脚步。 见自己的计划没有成效,他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阴狠的说道:“季幼仪,我已经打听清楚你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四十二章 进城商议 季幼仪这时候倒是不着急了,这宋濂费尽心思打听自己做什么?看他这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事应该详细问问,弄清楚他的意图。 她沉下声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濂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你虽说是生过孩子了,但我也不介意。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会好好待你,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忙活生计,怎么样?” 原来闹了半天,是打算收她做小三。 季幼仪扯着嘴角,冷哼,轻蔑的看着他,“发情的公狗才到处找女人呢,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宋濂长得高大,身材微胖,大饼脸,五官单看不错,可放在一张脸上总觉得有一种拥挤感。 而且他目光浑浊涣散,眼底显露青色,嘴唇色深,一看就是平日‘操’劳过甚,被掏空了身子。 她就算要再嫁,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嫁给这种男人。 宋濂平时仗着自己巡检的身份,没少耀武扬威的。 就算是到了老丈人家里,也是被人客客气气的对待,今天没想到在外丢了面子,在家里还被人冷落,如今还要被一个女人嫌弃。 心中落差太大,一时之间恼羞成怒。 “你这个贱人,你要是个守规矩的女人,还能有这个杂种,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谁要你这个破鞋。” 季幼仪面色一凝,旁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当着孩子的面这么骂就不行。 她今天已经忍了一天了,宋濂还要再这里胡言乱语的,她怎么忍得了。 藏在袖口的银针悄悄捏在手中,她稳了稳怀里的安安,目光凌厉的看着宋濂,默不作声的从他身旁走过,悄无声息的飞针入体。 宋濂只感觉身体猛的一颤,顿时就失去了知觉,直挺挺的倒地。 季幼仪这时候倒是不着急了,这宋濂费尽心思打听自己做什么?看他这样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此事应该详细问问,弄清楚他的意图。 她沉下声来,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濂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她,“你虽说是生过孩子了,但我也不介意。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会好好待你,你也不用这么辛苦的忙活生计,怎么样?” 原来闹了半天,是打算收她做小三。 季幼仪扯着嘴角,冷哼,轻蔑的看着他,“发情的公狗才到处找女人呢,你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宋濂长得高大,身材微胖,大饼脸,五官单看不错,可放在一张脸上总觉得有一种拥挤感。 而且他目光浑浊涣散,眼底显露青色,嘴唇色深,一看就是平日‘操’劳过甚,被掏空了身子。 她就算要再嫁,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嫁给这种男人。 宋濂平时仗着自己巡检的身份,没少耀武扬威的。 就算是到了老丈人家里,也是被人客客气气的对待,今天没想到在外丢了面子,在家里还被人冷落,如今还要被一个女人嫌弃。 心中落差太大,一时之间恼羞成怒。 “你这个贱人,你要是个守规矩的女人,还能有这个杂种,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谁要你这个破鞋。” 季幼仪面色一凝,旁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当着孩子的面这么骂就不行。 她今天已经忍了一天了,宋濂还要再这里胡言乱语的,她怎么忍得了。 藏在袖口的银针悄悄捏在手中,她稳了稳怀里的安安,目光凌厉的看着宋濂,默不作声的从他身旁走过,悄无声息的飞针入体。 第四十三章 季姑娘是好人 刘梅正先是去了药园,到了地儿才看到门窗紧闭。 “刘大夫,刘大夫在家吗?” 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人应答。 这情况没法子,只能调头往回走,正巧路上遇到了回家的五根婶。 “阿梅,阿梅,你这是从去哪里啊?”五根婶见刘梅正愁眉不展,好心上前打招呼。 刘梅正不悦的撇了她一眼,说道:“我去找刘大夫,没遇到人。” 五根婶热心的说道:“哦,刘大夫出门了,幼仪说药园关门两天,你要是看病什么的,可以去找幼仪啊。” 刘梅正不屑的说道:“呸,她一个女人,会看什么病,跟着刘大夫学了两天,还真当自己是大夫了。” 五根婶本是善意提醒她,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顿时也不太乐意了。 “阿梅,你发什么神经,火气怎的这么大?”五根婶嘀咕道。 刘梅正没搭理她,甩了个眼神之后就默默离开了,五根婶一头雾水,也不知道怎么的得罪她了。 不过两人平时往来本就少,倒也没撕破脸这一说法。 刘梅正回家,赵德守在院子见只有她一人回来,心里担心,“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夫呢?” “刘大夫不在家出门了。”刘梅正满脸烦躁。 刘大夫出门了,那不是还有季姑娘吗? 赵德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开口,撑着拐杖站起来,“那我去请季姑娘吧。” 刘梅正恼火的骂道:“药园都关了,请什么请。” “药园关了?这可怎么办?”赵德嘀咕了句,之后似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往外走,“我知道季姑娘家在哪里,我这就去她家里找她。” “不许去,那晦气的地儿。”刘梅正将人拉住,“那种晦气的地方,我不许你去,万一被人看到了,乱说怎么办。” 赵德甩开她,有些生气朝着她吼道:“你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胡想些什么呢。” 赵婉晴安置好宋濂出来倒水,听到两人的争吵,忍不住劝道:“娘,都这时候了,您还闹什么呢。” 一想到屋内宋濂的情况,她就十分的烦心,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突然的瘫了? 刘梅正被父女两人指责,满腹委屈,哭吼着摔门进屋:“好好,就是我闹的,你们都是明事理的好人。” 赵德也不管她,对着女儿嘱咐道:“婉晴,我这就去请季姑娘,你好好照顾着啊濂。” 赵德心里着急,尽管腿脚不方便,还是忍着不舒服快步来到季幼仪家。 “季姑娘,季姑娘在家吗?” 季幼仪正带着安安在读书,听到门外有人喊,起身出门。 “赵德叔,有什么事情吗?” 赵德扶着一旁的篱笆,腿因为长时间动作难受抖的厉害,有些站不稳。 “季姑娘,我家女婿身体出了些问题,想请你过去给看看。” 季幼仪早料到他们会来,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实在赵德。 她看着他额上冒着冷汗,先把人搀扶进院子坐下。“赵德叔,你是不是腿不舒服?” “我这小事。”赵德心有愧疚,“季姑娘,之前的事情,我在这里跟您说声抱歉,好希望您不要计较。啊濂真的出了大事情,您要是原谅了,就跟我走一趟行吗?” 季幼仪对赵德没什么负面的情绪,他就是一个老实人。 她劝道:“赵德叔,我先帮你看看腿吧,您这腿要是不重新弄一下,只怕往后您会受苦。” 赵德心里着急,“季姑娘,我这腿没什么问题的。” 话音刚落,不料季幼仪只是轻轻按了按,他就疼的‘诶唷’了声。 “固定的板子错位了,您这段时间走路太多了,我给您一些药,您自己回去擦一擦,然后把板子重新固定下吧。” 她说着起身从屋内拿出一个小白瓷瓶,“这是我调制的伤药膏,擦上之后不要沾水,少走动,几天就好了。” “谢谢。”赵德接过药膏,心里头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季姑娘,您真的不能去看看吗?” 季幼仪摇头,“赵叔,之前他们怎么对我的您是看到的,我没这么宽宏大量,您还是找别人吧。” 赵德无奈叹气,原是他们做的太过,也不怪人家不乐意。 “那季姑娘,这药多少钱?” 季幼仪推辞道:“赵德叔,这不过是普通的药,不用什么钱,你拿回去用好了。” “那就多谢了,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了。”赵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离开,脚步更加沉重,却没了来时的急促。 宋濂的情况季幼仪再清楚不过了,等他卸了体内的一股子劲之后,病状慢慢就好了。 原本只是想让他当众丢脸,以后好不要来招惹自己,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带了回去,不过也无妨,在家里丢人跟在外面丢人都是一样的。 她也料准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发展,宋濂都说不出个前因后果,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么丢人的事情,不能开口。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果然,赵德前脚刚到家,刘梅正立刻欣喜上前搀扶着他,“老头子,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赵德疑惑的问道。 “自然是啊濂没事了。”刘梅正扶着他坐下,欣喜道:“你出门没多久,啊濂身体就好转了,手脚能动动了,嘴也慢慢恢复了,现在能说清楚点话了。” “真的。”赵德松了口气,问道:“那他有没有说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昏倒在路上呢?” 刘梅正也是奇怪,“啊濂还没完全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他大好了在问问,现在婉晴正在里面照顾他呢。” 赵德心有余悸的说道:“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不然他一个当官的在咱们这里出了事情,咱们也不好交代啊。” 刘梅正倒不是这么想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犯了毛病,她转念一想,小声说道:“老头子,啊濂这毛病来的突然,你说会不会是被季幼仪那个贱丫头给打坏了?她下手可阴狠着呢,我到现在还浑身疼着。” “你别胡说。”赵德紧张的说道:“季姑娘是个好人,你别带着偏见看人家。” “呸,她算哪门子好人,我看啊,啊濂八成就是被她给打坏了,不成,等明个儿我要去城里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看看,别落下个病根,到时候苦了咱们的女儿。” 第四十四章 作精 宋濂在屋内稍稍好转之后,就拉着赵婉晴,“婉晴,我们现在带着孩子,立刻回去。” 尽管还不太能动,但他真的是一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赵婉晴自然以他说了算。“好,你先躺下,我去跟爹娘说。” 她出来听到两人争吵,无奈的说道:“娘,别吵了,你去雇一辆马车,相公说要回城里。” 赵德一言不发,刘梅正有些为难。 “婉晴啊,你也知道咱们村子的情况,怎么可能有马车啊。” 下沿村只是个边缘小村子,哪有可能有马车这样奢华的东西,大家出行都是牛车。 赵婉晴明白哎她的意思,可是宋濂却不定愿意。 “娘,您想想办法啊。”赵婉晴也很苦恼。牛车那么颠簸,她真怕宋濂的身子再出意外。 “婉晴,要不你跟啊濂说说,明天再走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会儿赵德也只能开口劝劝,“明天一早我让你娘去城里雇个舒服点的马车,然后在送啊濂回去。” 赵婉晴想着牛车的确也是不太舒服,“那就听爹的。” 赵德从厨房端了点吃的出来,说道:“闺女,啊濂一天没吃东西了,你给他端点吃的去。” “好。” 赵婉晴端着白米粥跟刚炒的新鲜青菜进屋,本以为跟宋濂解释一下他能接受,没成想他一听到没办法离开,顿时气得将碗砸了。 “我现在,要马上离开,听到了没!”他朝着赵婉晴怒吼,“这个倒霉晦气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屋外赵德跟刘梅正听到声音,立刻进屋。 他们见自家闺女被泼了一身的白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掉眼泪,顿时心疼不已。 刘梅正上前,着急忙慌的给赵婉晴打理,看着宋濂的目光满是怨怼。 以前倒是觉得自己女儿嫁了个当官的,未来是好日子,现在看着情况,指不定在婆家受了多少委屈呢。 赵德沉着眉头,以长辈的口吻说道:“啊濂,有话好好说,摔碗做什么。婉晴怎么说都是你媳妇,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宋濂不屑的撇了这一家子一眼,“岳父,你有空在这里教训我,还不如去想想办法送回我回家。” 赵德听他口气不好,心里堵着一口气,但不忍心让女儿以后为难,所以也没发作。缓和了语气,说道:“下沿村只有牛车没有马车,你若是愿意坐牛车,那我就去找人送你回去。” 宋濂想着,牛车简陋,以他现在这情况,只能被拖着回去,到时候着实丢脸,但待在这里他更是不愿意。 “真是晦气。” 权衡之后,他还是觉得回家比较安全。“岳父,我还是要回去的,劳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赵德知道宋濂这个人好面子,当官的没几个不好面子的,没想到他居然愿意忍受牛车也要回去,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宋濂要回去,他也没有强留,出了门去找了赵本树。 赵本树刚巧从城里回来,听着要再去一趟很是不愿意,不过最后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答应了,没人跟钱过不去。 第四十五章 窥探者究竟是谁? 宋张氏没想到就是普通的出趟门的功夫,人就横着回来了。 心急之下,她横眉冷对,怒骂赵婉晴是扫把星。 赵婉晴低着头任她骂,不敢反驳,不敢顶撞,甚至连哭自己委屈都不敢,只能咬着牙,抿着嘴,默默的流泪。 宋张氏十分不爽的瞪着她:“我儿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赵婉晴不敢多言,飞快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宋张氏紧张的站在床头看他诊脉,“大夫,我儿怎么样?”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面露疑色,“从脉象上看,公子只是有些上火急躁,并无大碍,怎的会突然如此?公子是否有乱吃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宋濂心理自然是清楚的,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肯定是那个贱人给我下的套。” “儿啊,你说的谁?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张氏不明所以,赵婉晴心里却是有几分了解,他口中的女人应该就是季姑娘。宋濂向来好色,怕是见色起意后被人教训了。 宋濂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恶狠狠的说道:“季幼仪这个贱人,肯定是她算计了我。” 想到恨处,他猛的抬手,一拳打到了老大夫的下巴上。 老大夫一时不查,刚想开口就被打了这么一下,一声惨叫的摸着下巴,怒瞪着罪魁祸首。 宋濂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我好了,我能动了。” 他刚才是气极了用尽了力气,此刻虽然疲软,但还是能感觉到浑身力气慢慢恢复,他欣喜若狂,“好了,好了。” 之前他一直担心自己会不会就此瘫痪,忧心忡忡,现在发现身体好转了,这份忧心跟恐惧瞬间就变成了心里怨恨愤怒的加成。 “该死的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阴狠的目光阴狠,丝毫没想到此刻能活着是季幼仪手下留情了。 季幼仪不是个良善之人,但也没打算轻易出手就要了人的性命,只是给个教训,希望他们能知难而退,少来招惹自己。 深夜,她放下手中的书本伸了个懒腰,神色沉思。此刻时节,夜凉如水,呼吸间的丝丝凉气进入肺腑,沁人心脾。 安安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嘟囔着小奶音,“娘亲,怎么还不睡?” 季幼仪收拾好书本,吹灭了灯火坐回床上,放下床帐,“娘亲看书忘记了时辰呢,睡吧。” 她抱着安安,安抚的轻拍着他的后备。 安安在她怀中拱了拱,找了舒服的睡姿,“那书真好看吗?” 他看过那本书,一点都看不懂,只知道写那本书的作者是奕辰,就是刘爷爷那柜子书本的主人。 “安安还小,以后就能看懂了。” 季幼仪随意的敷衍过去,那本书上写的东西大多是心得感悟,且些许偏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就是闲着无聊看看。 她现在要是能有个手机消磨时间,谁愿意看书啊。 安安也只是醒来随便问问,听了点声音很快又睡着了。 季幼仪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迷迷糊糊之间,突然听到窗外有脚步声响起。 第四十六章 哪哪都有事 季幼仪想着有人帮忙的确是好的,便没有推辞,将安安交给了赵壮。 安安迷迷糊糊的抬头看了眼人,见是赵壮也没有反抗,磕在他肩膀上继续睡觉。 季幼仪背上药箱,锁上门之后,跟着赵壮出门,走到院门口特意看了看四周。 赵壮察觉到她没跟上,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问道:“幼仪,怎么?” 她状若无事的,“没事,检查一下罢了,我们走吧。” 下沿村跟隔壁的蒋家村离的不算太远,两个村子都用一条路进出,岔路口便是牛车等待的地点,因此这边也扩了一个小的广场,有人需要的话就来买卖点东西。 不过此刻天色还早,没什么人,季幼仪一路上就跟赵壮闲聊。 “赵哥,元哥儿在城里读书还好吗?” “那小子哪里是个读书的料啊,三天两头的就想往外跑,定不下心来听课,这次要哭着要跟我回来,我没答应,让他留在学堂了。” 赵壮一想到自家儿子就无奈,进了学堂之后,天天说要回村子跟着安安读书,不要待在学堂。 奈何他娘掏了银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元哥儿再去药园。 季幼仪大概猜到些缘由,“元哥儿还小,还没定性也是正常,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就好了。” 赵壮感慨,“哎,要是元哥儿有安安这么懂事了就好了。” 这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了! 她淡笑不多言,扯开话题说到药酒的事情上。 “赵哥,你接触的那个禹老板对我们的酒是什么看法?” 说起正事,赵壮挺兴奋的,“禹老板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样子,他昨天尝了酒之后,好像真的挺有兴趣的,当场就表示想要大量采购。” 如此说来,那便是有个好的开始了。 季幼仪也觉得浑身充满的干劲,稳定的客户总是比散装的做生意要轻松很多。 “如果真的能敲定买卖,那咋们也算是起了个好头了。” “是啊,咱们的东西好,不怕人家不要。”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岔路口,赶早进城的人还不少,此刻已经有五个人等在站点了。 蒋家村赶牛车的是赵壮的兄弟,名叫蒋浒,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 蒋浒家里有些银子,所以当年没去参军,留在家里娶了媳妇生了娃娃,赶牛车的生意之前一直是他老爹在做,后来就交给他接手。 他看到赵壮十分高兴打招呼,“大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回来有些日子了,今天要辛苦你了,这是车钱。”赵壮按照规矩,将季幼仪跟安安的那份也一起给了。 蒋浒收下银子,热络道:“嗨,你还这么客气。这是你新媳妇儿跟孩子?” 他知道赵壮之前的媳妇因为生孩子难产死了,如今看到季幼仪,自然以为是他新娶的媳妇。 季幼仪开口解释:“这位大哥误会了,我跟赵哥是一个村的,今天正好有事进城碰到了,这位是我孩子安安。小孩子嗜睡,赵哥帮我照顾。” “哦,哦。”蒋浒看了眼她,尴尬的说到,“那上车吧,正好人齐了,咋们可以走了。” 第四十七章 这不是巧了嘛 这时候,车座里面一名大婶拎着篮子起身,和善的说道:“不就是换个座位嘛,不是什么大事情,这位大姐你坐里面,我坐这里。” 大婶穿着洗的泛白的青色布衫,发髻输的一丝不苟,微胖的身体艰难的挤过车上的人。 季幼仪见状主动挪了挪位置,坐在牛车最外面,让她赶紧入座。 大婶入座之后,还跟她道谢,“谢谢啊。” 两人相视一笑,客气且疏离。 刘梅正的偏见似乎只给了季幼仪,换了平时肯定是不愿意与她一车的,但今天的事情比较着急,不早点亲自去看看,她着实不能安心。 她没有犹豫,脸色不太好的道了声‘谢谢’之后便交了钱入座。 蒋浒收了钱,确定都入座之后,架着牛车往城里走。 牛车算上车夫,一共坐了十二个人。除了刘梅正,青衣大婶,季幼仪,安安跟赵壮外,其他的都是隔壁蒋家村的人。 安安喝了些水之后,昏昏沉沉的缩在季幼仪的怀中假寐。 “这孩子真可爱。”青衣大婶看着安安,低声说道:“我叫姓李,这趟是下来看亲戚准备回家的。姑娘你怎么称呼?是去城里玩吗?” 出于礼貌,季幼仪低声答道:“我姓季,带孩子出去玩。” 两人只是点头之交的陌生人,她说了两句之后就低头看着安安,摆明了没有交谈的意思。 车子很小,虽然两人声音不大,但是对话还是落在别人的耳中。 刘梅正扯着嘴角,阴阳怪气的说道:“谁知道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蒋浒见赵壮冲动,立刻将人按下,开玩笑的说道:“大婶可不能这么说话,不好听的。” 刘梅正翻了个白眼,“她做的不好看,还怕人说的不好听啊。” 人的共性就是喜欢说着东家是非西家热闹,谈论八卦这跟品行无关,是本性。 坐在一旁的妇人好奇的戳了戳她,一脸好奇的问道:“这位大姐,这姑娘怎么的得罪你了啊?” 刘梅正巴不得有人接话茬,顿时来了起劲。 她一脸假意的看了眼季幼仪,说道:“哪的啊,人家估计看不上我哩,哪谈的上得罪。” 这副表现,一看就是有故事啊。正巧赶路没什么热点呢,这不是巧了嘛! “大姐怎么回事?我看着姑娘也不是什么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开了呢。”旁边的大婶故作热心的说道:“正凑着两个人都在这里,要不好好说说,指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的?就算有误会犯得着在这里说?不过就是打着和事佬的名义,坐着挖别人私事的听个热闹罢了。 季幼仪懒得理会这些人,靠坐在牛车上,闭目养神。 刘梅正测了测身子,打算好好的跟旁边人说说。 不了抬头就看到赵壮回头警告的眼神,她顿时心虚,不敢再多言。 “不过写小事罢了,不值当说。” 旁边的大婶正提着兴致打算听一场大戏呢,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小事也是事,可不能憋在心里,你说出来,我们大家帮你听一听。” 这话,翻译过来有点‘把你的糟心事说出来让我们乐乐’的意思。 顿时,刘梅正心里更堵了。 她闷着不说话,旁边的人可能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太好,于是不再搭话,车内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众人察觉到这个情况,也不再多言,纷纷做着自己的事情。 蒋浒是个话痨,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气氛,所以拉着赵壮唠嗑,问了些他当兵的事情。 军营的闲文趣事,众人听的津津有味的,倒也是消磨了时间。 很快牛车就到了城外,季幼仪坐在外面,第一个下车。 安安似乎有所感应,快到的时候就彻底醒了,兴致勃勃的。下车之后,立刻挣扎着离开她的怀抱。 季幼仪将安安放下,嘱咐他不要乱跑,之后转身回去拿药箱。 这时候车里的一位姑娘下车不甚踩了裙子,眼看就要摔倒了,她顺势扶了一把 ,却意外探到她的脉象,这是有孕了? “姑娘站稳了,小心些。”她疑惑的看了眼女子,没有多说。 女子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却柔声感谢,“多谢姑娘。” “不客气。” 她点头致意,没有多言,拎着药箱就离开。 赵壮走过来,带着她跟安安一起进了城门。 被季幼仪帮助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五根婶打算帮着赵壮议亲的闺女,蒋兰兰。 蒋兰兰这次跟母亲郑慧一起进城。 郑慧到一旁问些事情,回来的时候就见蒋兰兰痴痴的看着城门的方向,也不知道再想写什么。 “兰兰,怎么了?” 蒋兰兰回神,“没什么,娘,您问道了吗?” “嗯嗯,已经问到了,你跟娘来,别怕。” 第四十八章 改装 季幼仪只当蒋兰兰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三人先去路边的摊点吃了早餐。 白嫩嫩的豆腐花上洒着咸脆的榨菜,淋上一点特调的酱汁,一勺入口,咸鲜嫩滑脆,口感满分。 安安是第一次入口,眼睛都亮了,小脸笑开了花,溢着满足。 “娘亲,好吃。” 季幼仪喝了口豆浆搭配着油条,“好吃就多吃点,要吃完哦。” 豆浆,豆腐花这些东西,现代有高科技料理机,什么都简单,这里只能手磨,虽然也不难,但是费力费时,她懒得弄。 安安对吃这一块并不热衷,在经过季幼仪这段时间的喂养之后,嘴也逐渐养叼了。 不过他感情淡漠,旁人做的再不好吃,他顶多就是不吃,不会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季幼仪也有滑铁卢的时候。 某次做饭脑子一抽想个新做法,将肉片铺在饭上,结果忘记放去腥的调料,结果就变成了又腥又油腻的。 刘大夫吃了一口当场吐了出来,吵吵嚷嚷了半天,闹得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糟心事情,要下毒谋害他们。 安安当时也吃出了问题,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之后就默默的吃着菜,那碗饭一点都没动,也没多说什么。 两两对比,他真是淡定的有些不同于寻常的小孩子。 对此,季幼仪也不知道是该欢喜他的乖巧,还是忧心他的未来。 今天他愿意多表示一些喜欢,她也是很开心。 赵壮先去没跟他们一起吃早饭,他要先去打招呼,然后上客栈定好房间。 等他来接人的时候,两人正好吃完。 季幼仪看他忙活了一个早上,喊着他坐下,“赵哥先吃个早饭吧,事情不着急。” 赵壮跟人约好了时间,也不知道季幼仪要化妆多久,推脱道:“不了不了,咋们先去客栈吧,我怕等会儿时间来不及,让老板等就不好了。” 季幼仪也觉得他的话有礼,只是也不好让他饿着肚子。 “老板,结账,顺便包两个饼。” 她打包了两个饼给赵壮,说道:“咋们这一上午的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搞定,难道你就一直饿着?先吃两个饼垫垫饥,要是不够,到时候再到客栈买点糕点。” “够了够了。”赵壮接饼,边走边吃,可不敢去客栈点吃的,又贵又少,不合算。 到了客栈,赵壮送季幼仪进屋之后,在外面大堂找了个位置看着房门口。 他知道男女有别,季幼仪要上装,要换衣服,他进去着实不方便。 季幼仪感激他的体谅,安安跟着进屋,乖巧的坐到一旁拿出书本跟笔墨,开始练字。 要说女扮男装可不是将发髻束起,换身衣服这么简单的。 她先用粉将脸上跟脖子上的肌肤打黑,然后描眉画粗点些阳刚之气。她在右眼角下点了颗泪痣,再刻意的弄出脸上肌肤的粗糙,她没有耳洞,省下了掩盖耳洞的功夫,只是这喉结还是要稍微做一下的。 至于发髻,季幼仪自觉手残,女子复杂的发髻梳不好,长久以来就是一个高马尾,倒也简单,换顶简单的发冠之后就算好了。 换上准备好的衣衫,她吞下一颗变声的药丸,然后在手上擦上药粉,让手边的粗糙。 着装完毕,季幼仪看着铜镜中人,‘他’身材瘦弱,肤色略黑,眉眼刚硬,鼻唇又带着秀气。 一身湖蓝色长衫是当初刘大夫按照她的身形,拿着衣衫去改的,这布料看着就价值不菲,而且跟她头上的简朴黑色发冠正好相配,这头冠自然也是刘大夫给她的。 想来应该是跟长衫一个主人。 季幼仪本身就长的不差,她身形一六七,虽说当男人有些矮,但在女人中也算是高挑的了,再加上刻意的改装,看着就是另一个人。 “安安,还认识我吗?” 她走出屏风,变声药效发作,使得她的声音略微低沉沙哑。 安安若不是看着她走进去,此刻也无法想‘他’跟自己的娘亲挂上勾,实在是大不相同。 “娘亲好厉害。”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是娘亲?” 季幼仪十分满意这他的表现,这说明她的改装很成功啊。 “当然是娘亲,不过我也不介意你喊我爹爹。”她揉了揉安安的脑袋,将他尚未打理的头发弄的更乱了。 安安有些不满的闪躲,小手慢慢梳理着头发,“娘亲不要乱动啦。” 他也是个要面子的男孩子! 季幼仪调笑道:“好,好,趁着还有些时间,我给你梳。” 一听到她要帮自己梳头,安安明显的排斥,“不用,我是大人了,会自己梳。” 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不梳就不梳,我还不乐意给你梳呢。” 季幼仪察觉到他的嫌弃,也知道自己的手艺,不满的撇了撇嘴,嘟哝了一句,犹如小孩子闹脾气。 她没有在这个事情上纠缠,换了个话题,“安安,我现在是男人了,你说我叫什么好?” 安安对取名字没什么概念,一想到名字,脑海中就冒出两个字。 “奕辰。” 书本上留下的名字,是书本的主人。 季幼仪倒是没想到安安对这个名字记得这么劳,她意味不明的问道:“安安知道刘爷爷叫什么吗?” 安安不知道她的意思,实诚的摇头。 季幼仪见状,再次问道:“那安安知道娘亲教什么吗?” 安安还是摇头。 顿时她心里不是滋味,辛辛苦苦养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倒是把别人的名字记住了。 她凝着眉头看着安安,嘴憋着,一脸不满。 安安受不了她这个样子,顶着一张男人的脸做着怪异的表情。 “娘亲,你怎么了?” 季幼仪觉得没能什么意思,小孩子懂什么呀。她这么自我宽慰,见时辰差不多了,东西准备走人。 “安安乖乖呆在这里,不是娘亲敲门不要开门,知道吗?” 临走前,她特意嘱咐一句,见安安点头,才关门离开。 赵壮在外面等的有些着急,见人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他看到季幼仪时的表情,跟安安差不多,都是惊叹。 “幼仪,你,你这太神了。” 季幼仪拱手行礼,开口道:“赵哥,你要改改称呼了,我叫奕辰。” 第四十九章 这有什么问题? 奕辰。 最终季幼仪还是接受了安安的意见,选了这个名字。 她倒是一点都不心虚,也不怕原主人找上门,天下人口千千万,有那么几个相同的名字也是正常,到时候还能攀上一句,这就是那该死的缘分啊! 赵壮带着季幼仪在街上逛了一圈,时辰差不多了,街上的摊子也都开张了,妖核着很是热闹。 他带着点私心,想跟季幼仪多相处会儿,只是,越走越变扭。 毕竟她现在是男装,两个大男人逛什么街啊。 赵壮带着幼仪到了城里最大的酒楼‘茹胜楼’。 茹胜楼共有五层,矗立在城市的最中心,三条主干道的交换点,地理位置可谓是绝佳。 它外观主用红色,金色瓦片盖顶;正脊宝顶盖葫芦,卷棚垂脊坐神兽;尖山硬顶,大气蓬勃。 不愧是全国连锁,第一酒楼。 人家禹老板定在这个地方也算是符合他身份的,只是这里的消费着实不便宜,普通的菜色就比外面贵很多。 她悄悄捏了捏袖袋里的银子,这时候是真的心虚。 “赵哥,这位禹老板约的什么时辰啊?” “巳正时,差不多了。” 季幼仪提了提肩膀,抬着下巴,美颜上挑,转着手中地摊上买来的扇子,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带着赵壮走入店内。 店小二被她这副气质给唬住了,眨眼间就判断出她身着不菲,自然而然就将赵壮当成了家仆。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吧?您请跟我来。”店小二热情上前。 赵壮将人拦着,“我们定了位置,三楼兰亭。” 在这个小县城里,能坐上三楼雅座的那都算的上是个人物了。 店小二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两位原来是禹老板的客人啊,里面请。” 季幼仪刻意远离了几步,凑到赵壮身边,悄悄的问道,“赵哥,有必要这么下血本吗?” 赵壮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这不是我定的,是禹老板定的,不要我们的钱。” 这么说她就放心了,不是她小气,实在是囊中羞涩负担不起。 小二熟悉的将人带到兰亭门口,敲了敲门,“禹老板,您的客人来了。” “进来吧。” 待里面传来声音,小二才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幼仪踏进兰亭,见桌上酒菜齐全,想来这禹老板已经等她有一会儿了。 禹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面黄无须,目光中透着精明。锦袍上刺绣精细,玉佩挂身,手上还带着嵌着祖母绿的戒指,的确看着非富即贵。 只是她本以为两人是好好的合作生意,不成想禹老板还叫了花娘。 穿着暴露的花娘似没有骨头般的瘫在禹老板身上,谄媚的喂着酒。 “禹老板,这就是我东家了。”赵壮自贬身份,此刻他就是季幼仪的仆人。 季幼仪也没反驳,顺势拱手朝着禹老板行礼,“禹老板,幸会。” 禹老板抬头扫了眼人后,便低着头跟花娘戏耍,随意的说道:“坐吧。” 花娘看多了人情世故,眼睛毒辣的很,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房间里自己靠着的男人才是说话的主。 “爷,您吃块肉。”她意味不明的撇了眼季幼仪,夹起一块樱桃肉喂给禹老板。 禹老板很是满意他的服务,手上也没闲着,轻佻的摸了把花娘的腰身。 别人怎么生活季幼仪管不着,只是她也见不惯这种场面,而且她是来谈生意的。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姓奕,听说禹老板对我们的药酒很有兴趣,想要合作?” 禹老板嚼了嚼嘴里的菜,呸的吐了出来。他不满的说道:“什么玩意儿,这茹胜楼是换掌柜了吗,这菜什么味道呢,是给人吃的吗!” 因为一道菜,他甩了筷子,骂了一通后,才似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个人。 他故作热情的说道:“诶呀,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好吃,所以在吃这方面委屈不了自己。别介意,奕公子动筷子,吃啊。” 刚才话都说成这样还招呼人吃东西,这是暗讽别人都不是人吗? 季幼仪扯了扯嘴角,就这种为人,她还真不安心合作呢。 “禹老板若是没什么合作的想法,那我也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她翻了个白眼,起身准备离开。 禹老板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松手将身上的花娘扔在地上,口气不善的说道:“怎么着,事情还没说呢,这就要走了啊?” 季幼仪不知道这禹老板什么意思,话都说了这时候也不愿意低头。 赵壮见人僵持着,立刻出来打圆场。 “禹老板您别动怒。我们少东家年纪轻,涉世浅,不懂规矩,您能给我们机会,那就是给我们面子了。”他一边给季幼仪使眼色,一边斟酒,“我让我们少东家给您赔个不是。” 其实季幼仪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赵壮都喂了药酒这么低声下去了,她也没必要僵持。 她端起酒杯,沉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说道:“禹老板,刚才是我不懂事,这杯酒就当是赔罪。” “慢着。” 禹老板趁着她喝酒之前制止,他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最终定格在赵壮身上。 “先前我是有意要帮你的,我觉得你是个老实人。可是你看看你做的事情,你有少东家,你还去码头做工?莫不是故意设计我的?”他冷笑道。 也正是因为细细琢磨这件事情不太对,所以他今天才会是这个态度。 人啊,果然是最难猜的动物。 季幼仪弄清楚了缘由,苦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么点事情,禹老板,您家生意做的这么大,因为这点小事就弄出一出戏,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你说真么!”禹老板一脚踹在桌子上,骂道:“小瘪犊子,你以为你谁,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季幼仪也不客气,她带着诚心来,因为这次的买卖还思前想后计算了许多,没想到遇到这种草包。 “有疑问大家说出来解释就行,您揣着疑问当糊涂埋汰人就过分了。”她冷哼道:“赵壮的确是我的人,但他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围着我打转吧。”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到此处不久,他是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哪里的消息最灵通?那自然是买卖货物交流的码头了,这有什么问题?” 第五十章 可惜了 这种解释,合情合理。 禹老板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说法,顿时有些不满的瞪了眼一旁的下人。只是他脾气都闹了,桌子也踹了,这买卖还怎么做? 他身为买家,肯定是不能低头的。 季幼仪看着他跟下人的互动,大概猜到是谁吹的耳边风了,只是就因为下人的一两句话就能闹这么一出,也是个蠢货。 但做生意想的不是对方聪明或愚蠢,看的也不过是他口袋里的银子。 她需要一笔启动资金,才好做后面的安排。 “禹老板有所怀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季幼仪主动给出台阶,“既然要做生意,谨慎一些情理之中。” “说的对,谨慎,是要谨慎。”禹老板顺势下坡哈哈一笑,随即疑惑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季幼仪面不改色,“在下姓奕,单名一个辰。便是神采奕奕,日月星辰。” “奕这个姓氏倒是少见啊。”禹老板上下打量这季幼仪,“你家里是药酒生意的?” “倒也不是,家里人经营些药材,赵壮也是意外之下认识的。” 季幼仪真真假假,解释道:“下沿村有一位家父的老友,正巧我年纪到了,家父让我出来历练顺便拜访,那时候遇到了刚退役的赵壮。我身边需要人帮衬,于是就与他签了雇佣的契约。 赵壮之前在军营当过伙头兵,而且伺候过上头的人,这药酒就是他当时看着药材做的。不过他也不是大夫,很懂事情不懂,我听了个大概改良了一番才做出了这款药酒。” 真话,假话,七七八八,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可信。 禹老板这会儿倒是没有怀疑,只当听了个趣儿,一听到是军营里出来的东西,眼神都发亮了。 “这药酒还有这么个来历?能仔细说说吗?” 季幼仪故意吊他胃口,“这不太方便,不过我可以保证,这药酒的品质绝对能做到上供级别。” 上供级别,这可不是说说就成的。 禹老板也没当真,“你这药我也喝过,味道的确还行。你想怎么个合作法子?” 说到合作,季幼仪就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 “我不瞒您,您喝到的酒乃是调制之后的酒,原液药效极其凶猛,不适合日常饮用,我这里有两种方案,一种是给达官贵人喝的,调制的药酒是上好的女儿红,另一种则是给普通老百姓喝的,用的一般的土酒。其中勾兑的比例也不同。” 禹老板似有些不耐烦,但也听着她说完,然后再发表意见。 “你这说的我听着觉得麻烦,按照你的来,以后肯定还有很多事情,不如这样,你吧药酒的方子还有勾兑的法子写给我,我直接问你买断,省的以后还要弯弯绕绕的多着些麻烦。自然,你酿好的那些原液也要一并给我。” 这个法子买断,那以后这一种药酒就是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不知禹老板打算用多少价钱买断方子?” 季幼仪也不在乎方子,只要她脑子没坏,更多的药酒都能调制出来。 禹老板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季幼仪疑惑的问道:“五百两?” 在她心目中,这个价钱理所应当。 “奕公子口气也太大了吧,还五百两,我看五十两差不多了。”禹老板嗤笑。 五十两?就她酿造好的那些成本都不止这么多。 当时她可以掏着药材尽着用,想着先欠着药园,等以后赚钱了要还的。 “禹老板这是在说笑呢,您也知道这种补身的药酒,所需的药材肯定有那些名贵之物,这五十两连付我这批原液的钱都不够。” 季幼仪沉下脸来,“禹老板若是没有诚意,那我们也不用谈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禹老板老神在在的撇了眼季幼仪,“奕公子初出茅庐,很多事情你不懂。你这药酒有何功效不过是听你们说说的,一来你没有大名气的大夫做保证,二来这东西有没有效果也不是喝一杯就能看见的,你没人作保,旁人怎么相信?” 他说的的确是问题,药酒这东西,除了口感之外,功效才是关键。 她没有大名气,背后也没人宣传,要想卖出去,的确不容易。 季幼仪左思右想,憋着气说道:“但这五十两我成本都回不来。” 禹老板见她有妥协的意思,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咱们能坐在这里,那就算是缘分了,我给你凑足,再给你加五十两,一百两,你看如何?” 一百两,对于普通家庭来说,那简直一笔大财了。 “一口价,一百五十两。”季幼仪咬咬牙,喊出一个公道的价格。 禹老板也不差这点钱,心知她没有过分。“成,那你写方子吧。” 身后的仆人见他眼神,利索的将一旁的文房四宝搬来。 季幼仪也不扭捏,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写了三张纸,一张药方,两张勾兑的方法。 写好之后她还看了几遍,确认无误才递过去。 禹老板简单的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之后就示意仆人给钱。 “见字如见人,我信任奕公子,希望奕公子也不要坑我,这钱你可数清楚了。” 赵壮接过银子,仔细数了数,确认没问题,朝着季幼仪点了点头。 季幼仪拱手,说道:“禹老板爽快,在下也不是小人,剩下的原液明日我会让赵壮送到您的码头,您看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禹老板想了想,“以后咋们还有的是机会合作,既然这方子卖给了我,那这酒……” “禹老板放心,以后只有您手里才有这药酒,这点买卖仁义我还是知道的。” “好,奕公子果然明事理,那我们喝一杯,合作愉快。” 季幼仪走进房间第一次举杯,一杯饮尽之后,她便告辞,没有多留。 赵壮跟这她出去,虽然生意做成了,但他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幼仪,这生意是不是让你亏了?” “其实也不算亏本。”季幼仪坦然道:“你跟师傅一直劝我不要做这药酒,我想想也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能卖掉方子也算成功了,这下咱们手里有钱,做什么生意都可以了。” “可是,我觉得咱们这酒应该能做大买卖,就这样卖掉了,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