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土地庙 太阳炙烤着大地,热浪翻滚,远处的光影都在高温下扭曲变形。 一个字热啊! 被换了芯儿的名叫陶七妮的十四岁小姑娘,自从一天前醒过来后,望着眼前一片荒凉,头晕乎乎的。 此时的陶七妮斜靠着身后的土墙席地而坐在干草上,先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在图以后。 从原主陶七妮的脑中的那为数不多苍白的记忆得知,现在所处的时代是名叫大燕的王朝,其他的就啥也不知道了。 老陶家这一家子太穷了,给地主当佃户,男的给地主种地,女的给地主当粗使的丫头婆子。 这些年全靠着吃草根、树皮度日,五谷是见过,没吃过。 而大旱之年连草根树皮都没了,他们一家四口现在在逃荒的路上。 陶七妮目光呆呆地看着这座破烂不堪的土地庙,一间房,大约十来平方,供奉着土地爷,朴素泥胎,已经斑驳不堪,能看见头戴乌帽已经没有了帽顶、手中的拐杖断了一半儿,身着的长袍裂纹明显,仿佛轻轻一碰这泥胎就碎了。 房顶破了个大洞,毒辣的阳光直射下来,这风吹日晒的,土地爷爷风化的现在依稀只能看出慈眉善目、躬背弯腰,是一个慈善和蔼的老头。 陶七妮看着如孩童般腰粗的支撑房子的立柱上,木刻着上联:多少有点神气,下联:大小是个官儿 陶七妮在心里笑了笑,土地爷爷传说中负责掌管一方土地的鬼仙,住在地下,靠着香火供奉,吸收能量,是神仙中级别最低的,俗话说:别拿土地爷不当爷。 还真是如横批所说:独霸一方。 房间不大,在陶七妮对面靠着墙歪着两人,父子俩,是陶家的邻居姓付。 一个村里十来户人家一起逃荒,旱灾波及的可不止一村一县,这些人渐渐地汇合在一起,也就是官道上。 拖家带口,连拉带拽的,带上全部家当,浩浩荡荡的艰难地朝京城方向涌去。 而就在半个月前,在连草根、树皮、柴火都找不到了,更找不到水源的情况下,饿疯了的人们,将视线转向了彼此。 月黑风高之夜在狼嚎中,冒着绿光的人们互相嘶杀了起来,没错是嘶咬,为了活下去,如丧尸一般逮着人就咬…… 陶父被饿醒了,见情形不对,叫醒身边的人拼了命的逃出来。 老天眷顾,陶家四口与付家三口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连滚带爬的都逃了出来,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家路上结伴而行。 本该一家五口付家,两个女儿早已经在路上被他们给卖了换了两碗粟,经过那地狱般的黑夜,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女人总是被先牺牲的,且美其名曰还是自愿的。 如今剩下付家的女主人刘氏出去挖草根了。 此时的老付和小付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脱了相,跟骷髅似的,衣衫褴褛,补丁摞补丁,穿着看不见布色的短褐。 看人家呢!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多承让。 手干瘦如枯树枝似的,皮肤黝黑粗糙,指甲里尽是泥垢,惨兮兮的原身陶七妮真不会再看第二眼。 天气炎热,对面两人甚至光着膀子,却依然挡不住汗如雨下,身上被冲成了一条条更家的污糟。 还好这土地庙破败,四处透风,不然这味道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陶七妮看着他们两人,死气沉沉的眼神,时不时地看向,瘸了腿的供桌下面盘膝而坐在破草席上,闭着眼睛的少年。 老付轻舔了下干裂爆皮无色的嘴唇,麻木的双眸闪过一丝狠辣与贪婪如看着上好的美味似的。 少年脸上虽然灰扑扑的,可比他们可干净多了,白白嫩嫩的,一袭青衫,头上的发髻裹着同色的方巾,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读书人。 这诡异的气氛弥漫在这小小的土地庙里。 陶七妮可没心情关心别人的生死,她现在关心的是要怎么活着走出去。 视线转向这原身的父母,老实巴交的佃农,家乡遭了灾,连城里的地主都逃荒了,就别说他们这些家徒四壁的人了。 只好带上所有的家当推着唯一的独轮车,一起跟着村里人出来活命。 可这饿殍遍野,赤地千里,想活下来哪有那么容易。 尤其那一夜更是如噩梦一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可赤果果的生存摆在眼前,这惊吓就微不足道了。 陶七妮看着原身父母二人,此时母亲沈氏在将榆树皮放在巴掌大的青石臼里捣碎了。 而父亲陶十五,将捣碎的榆树皮放在成人腰粗那么大的石磨上,手摇着将榆树皮彻底的碾成粉,然后熬成粥。 没错现在他们就吃这些,比起吃观音土,好歹是树皮,是植物。 说起树皮,要感谢供桌下的少年,陶家人逃出来如果不是遇上了他,在他的带领下找到水源与树皮,他们最终的结局也是个死。 老实巴交的农民,连北都找不到,在这情况下,怎么活的下去。 读书人就是见多识广,这是陶父说的,现在更是将少年奉若神明了。 她的哥哥陶六一,捡着枯草拿着打火石打的噼里啪啦声音,在门外生火,打算将三块石头临时搭的简易灶上放着的瓦罐里的水给烧开了。 双扇门的破庙门,其中一块儿门板已经没了,剩下的半扇门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倒下了。 沈氏一抬眼迎向陶七妮漆黑的古井无波的双眸,质朴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妮儿,等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声音中气不足,很明显饿的。 陶七妮机械地点点头,头靠在土墙上,呆呆地望着湛蓝的天空。 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实在不习惯这种脉脉温情。 沈氏看着默不作声的陶七妮,担心地靠近陶十五,小声地叫道,“他爹,他爹。” “嗯?”陶十五鼻音轻轻哼了一声,如枯树皮粗糙的大手,推着手中的石磨。 “俺咋觉得妮儿醒来不一样了。”沈氏偷偷瞄了陶七妮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 “有啥不一样?”陶十五粗嘎的声音回复着她道。 “这一直嚷嚷着饿的,突然间不吭声了,让人担心。”沈氏黑白分明的双眸满是担心地说道。 “知道叫也没用了,还是省点儿力气的好!”陶十五低垂着头闷声道。 “是不是给吓着了。”沈氏担心的又说道。 “吓着了又如何?只要还喘气,就好好的活着。”陶十五头也不抬地催促道,“快点儿,加树皮。” “哦!哦!”沈氏闻言赶紧将捣碎的榆树皮放在石磨眼中。 沈氏歪着脑袋手中捣着榆树皮,可怎么也想不出缘由,索性不想了,专心的手中的活儿,甭管如何,先解决这一顿 陶七妮这身子饿的坐会儿就撑不住了,干脆躺下来,闭上眼睛,知女莫若母,心中不得不佩服沈氏敏锐的感觉。 &*& 说是杀人机器,不太准确,确切的说,她杀的是丧尸。 作为帝国最优秀的基因改造人,强大的身体力量,优秀的学习能力,剔除了情感基因,杀人不眨眼冷心冷情,绝对是最好的利器。 在围剿丧尸时,由于信息的错误,撤退时由她殿后拖住丧尸,为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争取时间,结果被丧尸给啃噬殆尽了。 信息错误?陶七妮眼神微冷,有着强大科技的帝国怎么可能信息错误呢! 不过又是利益的牺牲品而已,虽然人类共同的敌人是丧尸,可勾心斗角这传统技能从未停止过。 只希望兄弟们能安全的退回基地。 再醒来时,没想到来到了这里,虽然在逃荒路上,比起灰扑扑不见太阳的天空,这里有着青山绿水,香甜令人迷醉的空气。未来还有古书记载中那美味食物,可以让她大快朵颐,更没有令人作呕的尸臭。 现在挨饿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了,前提是活着走出去。 等等!这是什么?储物胶囊也跟着来了,这算什么?来了也用不了啊! 里面各类高科技产品都有,就是没有她现在急需的食物,也就是碳水化合物。 科技发展到不需要五谷来补充营养了,也是末日时代,自然条件也无法耕种! 人们开发出各种各样营养液,可这些现在并不能食用,没有强有力的身体支撑,这些营养液喝下去,只会立马爆体而亡。 真是白高兴一场! 视线刚要离开自己的体内,却发现自己的储物胶囊中出现了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水!有水就好,干旱之地,找不到水源,死亡随时降临在他们头上。 陶七妮自嘲的腹诽道:找不到树皮,也能灌水饱,好歹也能支撑些日子。 胶囊中央塌陷出一个直径为一米浅坑,汩汩的冒着水,却不会溢出来。 真是奇怪,只要不淹了自己的储物胶囊,现在也没时间管它。 现在最主要的是填饱肚子,就是打猎手里也得有件趁手的冷兵器吧! 好在储物胶囊里有近身搏杀的冷兵器,不至于让她抓瞎,可是要怎么拿出来才合情合理呢! 现在的朝廷为了统治利益,不许农民持有铁器,甚至连菜刀都不允许拥有。 陶七妮心思微转,微微睁开眼睛,目光转向了土地爷爷,看来得借您老人家的金身一用了。 第2章 名字 人家开局一个碗,就是讨饭也有地儿讨,她倒好,就是给个金碗,也没地儿讨饭,满目荒凉,大地都被烤焦了。 生存的第一要务是了解规则并运用规则,这个道理陶七妮心里很明白,所以她不会拿出超越时代的任何东西。 清灵灵的目光投向土地爷的时候,坐在供桌下的少年不着痕迹的凝视着她。 深沉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天真稚嫩的她眼神没有了之前的纯净、质朴、漆黑如墨的瞳孔,使得这双眼睛如黑漆漆的黑洞一般幽深,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就在昨天明明鼻息,脉象全无,陶家的人绝望的哭泣时,这位眼皮又动了起来,睁开眼时如蒙着一层雾似的呆呆的。 本以为回光返照,眨眼间又活蹦乱跳的,如果不是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以为换了人,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陶七妮察觉他探查的目光,收回了视线,双手放在小腹上,使劲儿的掐着在身上窜来窜去的跳蚤。 得加紧行动,她再也无法忍受这幅蓬头垢面脏兮兮的鬼样子了。 胡思乱想之际,传来说话声,原来邻居家的找吃的女人刘氏回来了。 老付嘴里骂骂咧咧的,“死哪儿去了,怎么才回来,想饿死俺们爷俩是不是?” “这附近的树皮被人给剥的光了,俺向林子里多走走了。”刘氏诚惶诚恐地说道,“俺现在就去烧火做饭。”胆小的如鼠的她立马窜了出去。 刘氏出去凑到沈氏面前小声地说道,“他婶子,俺借你的火使一下。” “好!”沈氏将火让给了刘氏。 刘氏黑着脸嘟嘟囔囔地说道,“早知道留一个丫头了,害的老娘,还得自己动手。” 刘氏这人前人后两张面孔,陶七妮已经见怪不怪了,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行动。 “妮儿,妮儿,饭好了。”沈氏走过来蹲在她身边轻轻拍拍她胳膊温柔地说道。 “哦!”陶七妮坐起来靠着墙,接过她手里递来的粗陶碗,看着碗里土黄色的粥,抿了一口。 对于出去猎杀丧尸的人,时间不可能刚刚好,所带的营业液用完后。 只能自力更生吃惯了变异野兽、虫子,为了活命丧尸脑髓中的晶核更是补充能量的好东西,这树皮算得上美味了。 沈氏看着她优雅的小口小口喝粥,那种怪异感更加强烈了,看着自家儿子那狼吞虎咽的样子。 女儿就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了。 “姚公子!”陶十五跪在地上双手举碗恭敬地说道,神色尽是讨好! 姚公子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粗陶碗,眉眼平和地看着陶十五道,“快起来,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用跪拜,还有叫我长生好了。” “不敢,不敢,怎么敢直呼公子的姓名呢!”陶十五起身弯腰后退几步,才转身回到门口。 陶七妮唇角僵硬,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端着碗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的又喝起粥来。 沈氏看了眼姚长生喝粥的架势,说不出的好看。在看看女儿,原来是跟他学的呀! 心中一喜,眼神又黯淡了下来,看向陶七妮叮嘱道,“小心烫,慢慢吃。”话落起身去了门口。 一人只有一碗树皮粥再无其他,沈氏收回空碗和陶罐儿一起放进木盆里,端着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水源处,洗干净回来放在木轮车上,靠着墙坐了下来。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不动都是汗,现在就是想干活也没活可干。 就这么各自坐着,庙内闷热,天空时不时的传来乌鸦的嘎嘎……声。 时间仿佛凝滞一般,热空气更是令人窒息,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陶七妮心思微转,这无论时间还是空间,得定定位,看看自己所处的时代与位置啊! 从哪里开始呢?总不能直白的问吧? 陶七妮幽深的双眸私下看了看,眼底划过一抹精光,有了,突然看着陶十五夫妻两人道,“我的名字怎么跟他不一样。” 沈氏闻言诧异地看着她提出问题的她,想了想既然逃荒出来,这未来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有些事该提前告诉她。 沈氏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目光清澈且明亮地看着她,“因为他是老爷,贵族老爷,你看他穿的衣服都跟咱不一样,他穿的是绸缎。” “老……爷!”陶七妮拉长声音说道,微微低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不屑,都到了这份上还摆什么老爷款儿。 陶七妮天真的双眸看着她问道,“那我的名字呢?” “七妮不就是你的名字。”沈氏微微侧头看着她轻声细语道。 “我也想叫好听的名字。”陶七妮固执地看着她说道。 村子里的姑娘都是妮儿、妞儿、丫头…… “这个名字就很好,不需要改。”沈氏轻咬了下唇瓣继续哄着她道。 “你哄她做什么?咱们是贱民,没有名字的。”陶十五粗声粗气地说道,言语中浓浓的不耐烦。 “贱……贱民!”陶七妮眼睛瞪的溜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道。 “你哥哥六月初一生的,所以陶六一,而你爹俺八月十五生的,所以陶十五。”陶十五看着陶七妮恶声恶气地说道,“至于你,七月生的,又是丫头片子,所以七妮。” 这尼玛,本以为地下一层就够悲惨了,谁知道是地下五层。 “我给赐名,陶静姝!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娴静美丽的意思。”姚长生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道。 嗯!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总算套出点儿有意义的东西了,不然两眼一抹黑。 “多谢姚公子。”陶十五跪在地上拜道,看向沈氏与使使眼色。 “哦哦!”沈氏赶忙跪下伸手拉着陶七妮,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跪过人,就是宣誓效忠帝国,牺牲一切那也是站着的。 陶七妮顺势咚的一声躺在了地上,干脆装死起来。 沈氏尴尬地看向姚长生,面色僵硬不自然的抽搐着,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这个……” “没关系的。”姚长生看着他们淡淡一笑道,好人做到底,“我再给六一取个名好了,东来,紫气东来。” “傻小子,还不谢谢公子赐名。”陶十五将儿子给摁着跪倒在地,父子俩嘴里不停的叩头‘谢恩!’ 第3章 算计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叫静姝这个名字。要取也是自己取! 她在心里琢磨着,得到的信息太少,还得找时间,继续定时间线! “这个名字好,你娘俺还没有名字呢!”沈氏看着躺下闭着眼睛的陶七妮趴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这孩子,刚才还嚷嚷着,现在又不吭声了。” “呼……ZZzz……”陶七妮直接打起了呼噜。 “你别闹她了,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陶十五伸手拉拉沈氏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 沈氏看着陶七妮心虚地点点头,低垂着头跟在陶十五身后去了庙门口。 热风袭来,空气燥热的令人窒息,更是安静的没有一声虫鸣。 付家人对陶家那感恩戴德的样子,撇撇嘴,非常的看不惯。 名字叫啥不是,改了名字又如何?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 熬过了午后最热的时间陶十五带着儿子拿着石刀和藤条编的箩筐去林子里寻摸挖野菜根,剥树皮,希望有所收获。 沈氏拿着石刀收割了些被烤干的罗布麻,坐在庙外的门墩上,撩开一缕一缕参差不齐的裤腿,露出小麦色的小腿开始搓麻绳。 刘氏的精明的眼神转了转,起身走到了沈氏面前,坐在巴掌宽的青石条门槛上。 “七妮她娘,忙呢!”刘氏看着沈氏小声地说道,“这么热的天歇歇呗!成天都不见你停手。” “趁着这有枯草,这麻绳说不得啥时候就用上了。”沈氏清明的眼神看着她语气温婉地说道,“编成麻袋盛东西也方便,实在不行了,也能吃!”笑了笑又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七妮她娘,跟你商量个事?”刘氏朝沈氏挪了挪,亲昵地说道。 “刘姐,啥事?”沈氏手继续搓着麻绳问道。 “俺看七妮挺过了这一关了,把俩孩子的事给办了吧!”刘氏双眸兴奋地看着沈氏说道。 两人说话声音没有顾忌,陶七妮自然也听得见,只是心里疑惑办啥事?跟付家有什么关系? 姚长生眼角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转向付家,十分的轻蔑,都这般境地了,还满眼的算计,令人无语。 看着付家小子,眼冒绿光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干草上的陶七妮。 那副鬼样子,跟骷髅似的,也值得,真是没见过世面! 这就有意思了!姚长生深沉的双眸转了转,微微勾起了唇角,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儿,定格在了门口,打算听听沈氏怎么说? 也算是无聊中逗闷子吧! 呸!沈氏垂着眼眸,在心里啐道:别当俺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自家姑娘都卖了,没人干活了,现在想让俺家妮儿嫁过去,给你家当牛做马,咋想的恁美呢! 沈氏停下手中活儿,抬眼看着她温和地说道,“孩子们还小,咱们现在是今儿不知明儿的事,这事不着急。” 刘氏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居然拒绝了,眸光忽然看向身后的坐在供桌下的姚长生。 这是找到靠山了,想甩了俺家孩儿啊! 人家贵人老爷给了一个平民的希望,就看不起俺们贱民了,先活着出去再说,就他那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这肉柴不柴。 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阴狠,刘氏回过头来看着沈氏继续游说道,“七妮她娘,正是因为今儿不知道明儿的事,才抓紧办了,这样彼此也有个依靠。”压低声音道,“说句晦气的话,死了也有人惦记,不至于变孤魂野鬼。” 沈氏闻言捏紧了拳头,这是咒俺家妮儿死呢!什么孤魂野鬼?眼底集聚着怒气。 刘氏继续说道,“这来人间一遭,这不能到死都不能不让他们知道男女之事吧!”言语极其的暧昧。 陶七妮闻言现在算是听明白两人在说什么了,不动声色的翻了下身,背对着外面,双眸闪过一抹寒芒,竖起耳朵听听沈氏怎么说? 沈氏当即就摔了手里麻绳,黑着脸看着她说道,“当着孩子们的面你胡咧咧啥呢?” “俺又没说错。”刘氏无辜地眨眨眼说道,摆摆手混不在意地又道,“他们听不懂!别担心。” “这事现在说不合适。”沈氏神色和缓下来看着她说道,紧接着又推脱道,“等到了城里再说。” 你能等,俺可不能等,抓紧把事情办了,可好伺候俺这个婆婆啊! “这事还等啥呢?”刘氏着急地说道。 “俺……”沈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远远地看见当家的陶十五与儿子陶六一回来了,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 父子俩一人扛着一捆干枯的柴火踏着夕阳回来了,陶十五手里还提着一捆干枯的草恭敬地放在了姚长生的身边。 陶十五又坐在庙前的门墩上拿着干枯的茅草,开始打起草鞋,为重新上路做准备。 沈氏坐在陶十五的旁边,跟着搓麻绳,“多亏了姚公子指路,不然咱连草根和树皮都摸不着。” “要不说读书好呢!懂得就是比咱多,有姚公子带路,只要有树皮、草根,咱们一定能活着走出去。”陶十五深黝的双眸迸发出希望道。 身为佃农的陶家人,半辈子困在黄土地上,那真是两眼一抹黑,逃离逃荒的大部队,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或者是别的生物的口中食! “嗯!”沈氏眼底泛起笑意重重地点头道。 姚长生闻言嘴角直抽抽这夫妻俩也太乐观了吧!眉头紧锁,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他可没有盲目自信。 在脑中盘算着,他们现在的位置在旱灾的腹地,以现有的速度和干旱持续的程度,未来只会更加的艰难。想要走出去,不容易啊! 没有所谓的晚饭,一天就两顿,一顿一碗树皮粥。 晚上顶多烧些热水,灌个水饱。 刘氏看着陶家的男人回来了,也不好搭话,这事回去跟自家男人说说,让他出面跟陶十五说说,把事情定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子的婚事当然是做父母的决定了。 一旦男人定下来了,沈氏那边就不是个事了。 刘氏弯着腰,低垂着头走到付家那边,靠墙坐了下来。 第4章 各自盘算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一轮圆月缓缓升起,世界安静的连虫鸣声都没有。 虫子都被饿极了的人给寻摸着吃光了。 即便天黑了,却依然暑气难消,而庙中央却燃着一堆篝火。 姚长生抓起一把草折了一下扔进了篝火,腾的一下升起一团烟雾。 “咳咳……”老付呛出眼泪来,不满地说道,“这烧的什么?这么呛。” 陶十五好心地向邻居解释道,“老付,跟以前一样驱蚊的,忍着点儿吧!” “这露天的情况能跟在屋里比吗?蚊子叮怎么了?真是穷讲究。”老付不满地嘟囔道。 “大热的天,烧着火,更热了。”小付冲着陶十五不满地说道。 “这燃着火也是为了防狼。”陶六一黑白分明的双眸充满戾气看着他怼道,阴阳怪气地又说道,“嫌热出去啊!” 哟呵!老实巴交的哥哥竟然也有獠牙的时候。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这蚊子的生命力真强。 “出去,就出去。”小付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如幽灵似的飘出了土地庙,喘着粗气坐在了石墩上。 这呛人的味道,熏得人难受,老付也受不了,起身出了土地庙。 父子俩坐在庙门口也依然受不住,干脆走远点儿,蹲在荒野上。 “爹,俺受不了,什么时候动手。”小付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道。 “今儿晚上。”老付很干脆地说道。 “太好了,俺这辈子还没尝过肉味儿呢!”小付双眸冒着绿光吸溜着口水道,“早知道上一次咱傻乎乎的跑什么跑啊!留下来就啥都有了,这逃荒的路上可又不少富户。” “蠢货!”老付看着他骂道,“就咱们俩,饿的也没啥力气,怎么跟人家地主、富户拼,人家可是有家丁的。” 小付混不在意地说道,“爹,咱打算怎样动手?” “什么意思?”老付以手代扇扇着风道。 “逃的时候,俺听他们喊,死透了,就不新鲜了,天气热,容易坏!”小付砸吧了下嘴道。 “俺咋没听见?”老付抬头看着如木盆大的月亮,想了想道,“这简单,捆起来,想吃的时候割一片,这样还能多吃几天。” “还是爹聪明。”小付一咧嘴笑嘻嘻地说道,忽然想起来道,“爹,爹,咱没有菜刀。” “这更简单了,有嘴,用嘴咬下来不就得了。”老付说的好不轻松。 “对哦!”小付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在银白的月光下,狰狞的很! 小付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担心地说道,“爹,爹,咱要动手的话,陶大爷他们不同意咋办?咱家的两碗粟给他们,他们都不吃。”撇撇嘴道,“看他们护着他,跟护犊子似的,咱能好动手吗?” “真要不识好歹,一起!”老付麻木的双眸蹦出一抹凶狠的光芒道。 “爹,爹,那妮儿怎么办?你得给俺留着。”小付很干脆地说道。 “瞧你那点儿出息,活着出去了,女人多的是,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值当的。”老付一巴掌将他给拍的趴在地上。 “要死也得俺弄完再说。”小付干脆躺在地上看着他直接说道。 “今晚就动手吗?俺可是等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他们父子俩一跳。 “娘,你走路没声音的,差点儿被你给吓死了。”小付坐起来看着走过来的刘氏说道。 “声音,俺现在连喘气的声音都饿没了。”刘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道,“你们俩合计啥咧?说给俺听听。” 小付将刚才与他爹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行,不行,妮儿得留着,她得伺候咱们。”刘氏看着他们俩忙说道,“不听话,揍两顿就好了,俺还不信打不改她了。” “爹,听娘的。”小付兴奋地看着老付说道。 “行。”老付爽快地应道。 一家三口坐在荒野上,畅享着美好的未来,嘴里发出嗤嗤的笑声,瘆人。 月上枝头,老付打着哈气,站起来,“走啦!回去睡觉。” “爹,这凉快,就在这儿睡好了。”小付嘟着嘴不满地说道,“庙里燃着火,太热了。” “混小子,在这儿被狼叼走了咋办?”老付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回去。” 一家三口回到了土地庙,席地而卧,很快呼噜声渐起。 &*& 夜已深沉,月上中天,皎洁的月色透过破了洞的屋顶直射下来。 此时的慈眉善目的土地爷爷如披了一层银辉似的,感觉一下子仙儿了。 一天只有两碗树皮粥,饿的两眼冒金星!陶七妮强迫自己睡觉,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迷迷糊糊中,陶七妮听见了沈氏低低的声音,“他爹,俺跟你说个事?” “啥事?”陶十五往火堆里添了把柴火,这晚上得有人看着火,不能让篝火灭了。 到底外面蚊子多,咬得慌,后半夜都回庙内睡觉了。 沈氏坐在陶十五身边,看着付家的人和姚长生与自家孩子都睡熟了,才小声道,“他爹,如果老付找你说孩子们的事,你给俺一口回绝了。” “孩子们的事?”陶十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道,“啥事?” “就是咱家妮儿和付家小子的事。”沈氏眸光映着火看着他严肃地说道,“你不许应了。” “这咋能反悔呢!不是说好了。”陶十五扭过身子,眸光凝视着她问道。 “如果没有逃荒,这小子咱们知根知底的,妮儿嫁了就嫁了。”沈氏面沉如水地看着他说道,“可现在他们连自己的闺女都换粮食了,你能保证咱家妮儿某一天不换了。” “这个……”陶十五闻言挠挠头迟疑地看着她。 “什么这个,那个的,生了那么多孩子,到现在活下来就这俩了,你要敢把闺女就这么嫁了,俺跟你没完。”沈氏坐直身子看着他态度强硬地说道,面色和缓地又道,“你以为他们现在好心的提起这事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没人干活了,她想让咱家妮儿去伺候他们一家三口。” “这个……你是不是把人想的太坏了,人家或许是好心呢!妮儿嫁过去,咱不是少一个吃饭的!”陶十五看着她直接说道,小声地又道,“说不定能过好日子。” “咱缺那碗饭吗?”沈氏黑着脸看着他说道,真是快被这个榆木疙瘩给气死了,“好日子,把你闺女卖了,就是好日子。” 第5章 色心起 “当着你的面,将妮儿生吞活剥了,你是不是也要拍手叫好啊!”沈氏黑着脸被冥顽不明的他给气得胡言乱语道。 “你说啥咧!”陶十五摆着手说道,偷偷瞄了一眼付家,压低声音道,“老付在怎样?也不可能做这么可怕的事情。”微微摇头道,“不会的!有树皮、草根。”只不过这语气明显底气不足。 “会不会俺不管,反正妮儿不能嫁。”沈氏拉着他的手态度坚决地说道。 陶十五吞咽了下口水,想了想道,“这嫁人伺候公婆,男人不是天经地义嘛!” “你说得对,可现在啥情况,咱家妮儿饿的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你让她伺候别人,你不心疼,俺心疼。”沈氏红着眼眶鼻音浓重地说道,紧紧地攥着他的双手,“他爹,如此心性的人家不能把妮儿推入火坑。” “你别哭啊!俺答应你了,答应你了。”陶十五赶忙说道,伸手粗鲁的擦擦她的眼角,“老实说那小子俺现在也看不上,俩妹妹跟咱妮儿差不多呢!就这么拿去换了粮食,他居然眼泪都不掉,怎么吃的下去。太冷心了,怎么可能对咱家妮儿好呢!” 沈氏闻言松了口气,平复了情绪后,看着他又道,“他爹,咱们到了人多的地方,把俺卖了换粮食吧!” “你好好的这是说啥咧!”陶十五甩开她的手轻声斥责道,“咱不是找到靠山了,姚公子懂得又多,只要有草根、树皮,就一定能走出去的。” “靠山?那姚公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咱们能否活下去还犹未可知。”沈氏苦笑一声说道,紧紧地抓着他粗糙的手道,“他爹听我说,卖了俺最合适了,去了也是给人家当婆子,干粗活。” “你要说干粗活,俺力气大,更合适。”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 “不行,不行,俺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就护不住孩子们,万一在遇见饿疯的人。”沈氏摇头如拨浪鼓似的,“你得留下。”死死地盯着他狠心地说道,“答应俺,真到了万不得已,送妮儿上路,也别将她卖到腌臜的地方。咱现在就这俩孩子了。” “你这是胡咧咧啥了?还没到最难的时候呢!”陶十五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凶巴巴地说道,反手扣着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着。 “爹,爹,要卖卖俺吧!”陶六一沽涌着爬到他们身边道,“俺是男孩子,俺力气大。” “够了!”陶十五低喝一声,眼神慌乱的扫了一眼土地庙,回神看着他们俩道,“你们一个两个,你们放心爹无论如何,一定将你们带出去。”只是这话说起来没有一丁点儿说服力,眼神飘忽的很! “不许你做傻事。”沈氏伸手捂着他的嘴小声地哽咽道,打起精神道,“都睡觉去,不许胡说了。俺来看着火。” 说着将姚长生特意嘱咐过的干草扔进了火堆里。 背对着他们躺在供桌下的姚长生,撇撇嘴角,真是傻的可以,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声音渐渐的没了,陶七妮感觉自己的心因为他们一家三口的话跳动的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情感的,对任何情感都不会回应的。 她却不知道此时她清冷的眼睛荡出一层暖意,在心里琢磨着:也许这具身体的原因。 被陶家人这么一‘搅合’,怎么也睡不着了。 陶七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沈氏单薄的背影,被火光映衬着突然厚实可靠了起来。 “陶婶,还没睡呢?”小付坐起来揉着眼睛看着沈氏说道。 “嗯!这火不能灭了。”沈氏斜了他一眼,低垂着头又加了一把干草,烟雾更加浓了。 小付撇撇嘴,他这丈母娘啥都好,特别能干,就是不拿正眼看他,不想了,人有三急,起身飘出了土地庙。 咚的一声,重物栽倒在地,什么声音?陶七妮脑袋昏昏沉沉的,看向篝火升起的烟雾,朦朦胧胧只看见,沈氏倒地不起。 什么味道,这味道……与驱蚊草的味道不一样,陶七妮漆黑如墨的双眸一凛,挣扎着抬起头,看向庙门口的陶家父子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她眨眨眼居然重影,人影越来越虚。 朦胧中感觉有人踏进了庙门,陶七妮甩甩脑袋,看身形是小付,脚步声由近及远。 陶七妮无论怎么摇头,这眼皮不受控制的合起来,黑暗中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的,一股恶臭扑在脸上,熏得她想吐! 陶七妮手指抠进手心儿里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透过篝火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付,王八蛋,一巴掌呼了过去。 特么的,贼心不死,色心又起! 浑身没有里力气的陶七妮,这一巴掌出去软绵绵的跟挠痒痒似的。 小付抓着她一只手,篝火下的双眸燃着火苗,看着陶七妮亮晶晶的双眸,“妮儿醒了,正好,给俺弄弄。” “滚!”陶七妮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道,心思微动,手中多了一把匕首。 “妮儿给俺吧!早晚都是俺媳妇儿,跟着俺以后有肉吃。”小付看着她急切地许诺道,“等宰了那细皮嫩肉的小子,咱们就都……” 话没说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小付被人打了闷棍,直接趴在了陶七妮的身上。 陶七妮使劲儿的眨眨眼看着眼前的举着手腕粗棍子的姚长生,篝火中他的眼睛黑的发亮,“你没事吧!”扔掉手中的棍子,将她身上的小付给推了下去。 头越发的昏沉,这烟雾有毒,陶七妮迷蒙的双眸看着眼前的姚长生,清清如竹,贵贵如金,淡淡如玉,漠漠如月。 我一定是疯了!陷入黑暗之前,手中的匕首也消失不见了。 姚长生伸脚踹一下被自己打晕的小付,‘好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本来计划好的,差点儿出了意外。 看着突然起身的小付,姚长生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一个人好对付,只是麻烦了点儿。 第6章 狠辣 姚长生看着陶七妮昏了过去,也没心思搭理她,看看不在烟雾缭绕的篝火,烧成灰的干草,嫌弃的将捂着半张脸湿漉漉的汗巾给拽了下来。 没错这迷烟是他让陶家人烧的,来到这里之后,他就观察过周围的地形,看看有什么能为自己所用。 而他不受影响的原因,很简单只要用湿帕子捂着鼻子就好。 他这汗巾上是汗,被汗给踏湿了,天气这么热,庙内又燃着篝火,这身上的衣服如水里捞出来似的,就别提贴身的汗巾了。 姚长生将被自己打晕的小付,拖到了付家人身边,去门外抱着瓦罐进来,用瓦罐里的水将付家的人一人淋点水给弄醒了。 姚长生将篝火烧的旺旺的,手里拿着棍子,笑容可掬地看着付家的人都缓缓的睁开眼睛,“醒了!” 老付摇摇昏沉沉的脑袋,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有些惊慌地看着姚长生说道,“姚公子你干什么?” “你说呢?”姚长生拎着手里的棍子轻轻地点着地,云淡风轻地看着他说道,“现在给本公子爬出去。” “为什么?”老付浑身无力地看着姚长生说道。 “你还不够资格问。”姚长生举起棍子带着呼啸地劲风朝他挥过去。 老付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大喊道,“不要。”声音却如蚊虫哼哼一般。 有些懵懵的刘氏与小付一下子给彻底吓醒了,惊慌失措地看着棍子停在老付脑袋前面。 “现在赶紧爬,不然本公子下一棍就是你的脑袋了。”姚长生右手中的棍子轻轻非常有节奏的敲击着。 听在付家人的耳朵中,感觉头皮发麻! “爬!”姚长生陡然拔高声音厉声道。 “爬,爬,爬。”老付催促着婆娘跟自己的孩子,双眸缺贼溜溜地看向陶家人,整出点儿动静来,希望他们能醒来阻止姓姚的。 “呵呵……”姚长生手中的棍子压着他的后背,“别想了,他们都被我给迷晕了,没人救你,你扯破喉咙都没用。” 真是单纯的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连猜都不用猜。 老付闻言心凉了一半儿,抬起头目光恶狠狠地看着姚长生。 “你那是什么眼神?”姚长生手中的棍子移到了他的手背上,一使劲儿碾着,“要怪就怪你,打我的主意。” “啊……痛……”老付吃痛地喊道,这次声音够大,却也证实了他的话。 陶家人没有任何动静,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啧啧……”篝火下,姚长生猩红的双眸看着他说道,“都这时候了还不放弃。”微微勾起唇角笑眯眯地说道,“你们爬出去,也许我会好心放了你们。” 老付本来黯淡的目光,迸发出生的希望,“爬,爬,赶紧爬。” “哎!这才对吗?”姚长生将棍子扛在肩上,看着他一副孺子可教非常欣慰的样子。 由于饿的加上迷烟的缘故付家三口爬的很慢。 出了庙门,姚长生对于他们的速度非常的不满意,抬头看看天上的圆月,他有的是时间! 土地庙里的那四位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 那就慢慢爬喽! &*& 荒野上,深邃的夜空中,挂着一轮圆月,周围有几丝白云在漂移,月儿发出淡淡的白光。 朦胧的月色投下神秘的挥舞棍子的影子,只闻的砰的一声闷响,血沫飞溅。 “你说过放了俺的!”老付痛苦的闷声说道,“俺现在就爬,爬的远远的。” “放了你?”姚长生轻松惬意的微笑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格外阴森鬼魅,“想吃本相的时候,怎么不说放了我呢!” 姚长生犹如死神般站在原地,冰冷的眸子不掺杂任何情绪,褪去了脸上的稚嫩无害的样子,周身毫不遮掩的杀气散发到极致。 一棍子挥下去!毫不犹豫,没有一丝迟疑。 “你说话不算话。”小付梗着脖子怒瞪着他道。 “忘了告诉你们,我说话从来不算话,千万别信我!”姚长生依旧清澈的双眸看着他们微微勾起唇角道。 “杀人了,杀人了。”刘氏扯开嗓门喊了起来,可这微弱的声音在风中被吹散了。 “多少年了,能让本相亲自动手,你们也算死得其所了。”姚长生一棍子又下去,将人打的脑浆四溅才收回了手,看向刘氏与小付两人。 他们俩看了看没声息的老付,再看看手持木棍的姚长生,只觉一股寒意迅速由脚底爬入头皮,明明是夏天,却冻得他们瑟瑟发抖,如坠冰窟,想跑根本浑身无力。 嘴上只能不断的求饶,“别杀俺,别杀俺!” “公子、公子,是俺爹的主意,不是俺们的,饶命啊!” 姚长生微微摇头,举起了手中的棍子,噗呲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场倾盆血雨,夹杂着求饶的尖叫声,渐渐没了声息。 姚长生呼哧带喘的扔掉手中血淋淋的棍子,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骚臭味儿,恶心的他将肚里为数不多东西全吐了出来。 月色下的姚长生,扶膝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幸好天黑,他看不见,看不清…… 姚长生杵着棍子,拖着疲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土地庙,滑坐在地上,斜靠在立柱上。 将浸染的通红的木棍,惊恐的扔进了篝火中。 “抱歉,土地爷爷,弄脏了您的地儿。”姚长生抓起地上的干草将被溅到手上的血污给使劲儿擦了擦,扔进了火堆里。 然后又脱掉染血的箭袖长衫,扔进了火堆里,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藏蓝色的箭袖长衫穿了上去。 娘的这叫什么事?姚长生在心里爆粗口。 被凌迟处死的他,半个月前醒来重生到家庭遭遇巨变的这一年。 他依稀记得年少郁闷的他本来带着护卫出来游历散心,遇到灾荒出来逃荒的人,因为一时心善,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了灾民。 呵呵……想不到他会沦落至此。 那些骨瘦如柴的身体、麻木不仁饿到极点的灾民,真是多大的恶都做的出来,几次三番差点儿成了他们的口中食! 护卫为了救他被那些人给生吞活剥了。 别看姚长生是陶家眼中的贵公子,而在皇帝的心中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第7章 对视 想他姚长生十三岁就进士及第,因为家族的缘故,被扔到了翰林院三年。 可谁都知道皇帝久不上朝,整日里纸醉金迷,沉迷酒色。这翰林院就是个空架子,没有一点儿实权。郁闷且无奈的他只好出来见见世面。 这一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贪官污吏敲诈勒索横行,豪门贵族巧取豪夺。 有些地方是连年灾荒,千里无鸡鸣,到处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之人,山河是满目疮痍,还听到不少官逼民反的事情。 以前只是史书上寥寥几笔,读过之后令人唏嘘而已,没想到亲眼所见这令人窒息的气息真是如山一般压了过来,让人喘不上气来。 根本就不是燕京城里所谓太平盛世,这一次次打破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为了活着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他能说付家人错了吗? 没错! 这世道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不过自己是先下手为强而已。 只不过上辈子没有遇见陶家的人,而是自己一个人一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结果等待的他却是被满门抄斩的噩耗!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报仇,就他手无缚鸡之力,连京城都走不到,随即加入了反大燕的农民义军。 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在义军中展露头角,很快得到了重用,辅佐主上一路披荆斩棘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不但推翻了大燕朝廷,国仇家恨一下子全报了。也剿灭了十八路反王,一统江山! 真应了那句老话,共患难容易,大家都是兄弟,共富贵难!你是主,我就是臣!就得跪着山呼万岁! 飞鸟尽、良弓藏,当了皇帝的主上,步步紧逼,逼得他造反,胜者为王、败者寇,主上果然是他教出来的,心够狠。 呵呵……接下来这路该怎么走,他得好好的想想。 思绪回来此时姚长生双眸有着与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折射着火光,犹如琉璃般溢出光彩。 看着被迷晕的陶家四口,真是没见过这么单纯、质朴的一家人。 前世见多了菜人,牺牲的全是女人和孩子,被绑起来拉到市场上卖,屠户像宰杀牛羊一样宰杀了她们卖肉赚钱。 这样的人家真是少见,也许人还未到绝境吧! 乱世人命如草芥,还傻乎乎的想改换门庭,真是傻瓜! 想走出去谈何容易,这是旱灾,要什么没什么的? 想走出去必须抛弃一切,让自己如野兽一般,想起前世的自己,姚长生忍不住反胃,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今生宁可饿死在灾荒里,也绝不在重复来一遍。 那地狱般的经历,到死都让他有时候被噩梦惊醒! 走一步算一步吧!只靠着双腿和这饿的有气无力的身体,前路困难重重,感觉比上青天还难! 还有一点令姚长生头疼,越是单纯的人,越固执,这点在陶家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本来想直接南下,参加义军的。 结果都怪自己来的晚半刻钟,这小子说自己京城人士,以前的自己还真是天真,将家底和盘托出。 陶家人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送到京城,好领‘赏’! 姚长生将柴火扔进了火堆里,让篝火更加的旺盛,靠着立柱缓缓合上了眼睛,希望陶家不要让自己失望,远处传来一声野狼的嚎叫,微微勾起了唇角。 危险解除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中! &*& 篝火已经燃尽,还冒着余烟,太阳升的老高。 陶十五才幽幽的转醒,坐起来晃晃脑袋,看看外面的太阳,“都日上三竿了。”自言自语地又道,“怎么会睡的这么死!”伸手推推儿子,“起来,起来,看看什么时辰了。”目光转向篝火旁,“真是的,还说要接替孩儿他娘呢!一睡着啥都忘了。” 陶六一睁开眼,揉揉眼睛,又挠挠头,还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睛看着陶十五,含糊的叫了声,“爹!” 陶十五走过来将沈氏叫醒了,“别睡了!” 沈氏坐起来看着门外影子道,“这么晚了。”回头又看向陶七妮,身上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胸口几乎看不见起伏。 吓得沈氏爬过去,推着陶七妮道,“妮儿,醒醒,醒醒!” 陶七妮猛地睁开眼睛,黝黑犀利的眸子宛若刚开刃的利剑般锋利看向了沈氏。 沈氏被这眉目下锋芒给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陶七妮长睫轻颤,清澈见底的双眸看着惊恐的沈氏道。 沈氏眨眨眼看着她干净清透的眼睛,仿佛刚才是错觉一般,“没什么?没什么?” “快起来。”陶七妮靠着墙坐起来,伸手拉着她,看着房顶直射下来的阳光,“这么晚了,难怪肚子饿了。” “饿了,娘马上给你们做饭。”沈氏闻言立马站起来,朝庙门口走去。 陶七妮看向供桌下,她可没忘了昨晚那迷烟与令人作呕的事情。 姚长生紧闭着双眸斜靠在立柱上,稚气脸上紧皱着眉头,睡的并不安稳。 ‘哟!换了衣服了。’陶七妮眨了眨黑的发亮的双眸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忽然眼睛定格在他脚上。 黑色的薄底儿的靴子,灰扑扑的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破了洞的靴子露着大脚趾上一抹干涸的红褐色清晰可辨。 这是?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是血迹。 本就睡的不踏实的姚长生,猛然睁开眼睛,漆黑如墨的双眸闪着寒芒,迎向陶七妮纯真的目光,杀意四散。 随即眨眨眼,双眸又深邃如海,在难看出任何情绪。 他的反应让陶七妮尽收眼底,心底升起一丝疑虑,这反应与年龄不符,随即想想刚才的自己,倒也可以解释。 “你看我做什么?”姚长生若无其事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光明正大的看着姚长生眸光真挚地说道,“衣服好看!” 姚长生闻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他多想了吗?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目光扫视了一下自己,视线定格在自己的脚上,垂下的双眸一凛,若无其事的扯了扯长衫的下摆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巧盖住了自己的脚。 姚长生再抬眼看向陶七妮,她的眼神依旧是干净清透明亮,透着稚嫩的孩子气、该有的好奇心。 不对!姚长生纤长的眼睫眨了眨,露出底下深遂的黑瞳,她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都是偷偷看自己,被他抓住时,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慌乱的四处躲避。 第8章 形势严重 姚长生敛眉遮住了深遂的黑瞳,也藏起了一抹深思。她察觉到了什么?甭管她知道多少,希望别做什么愚蠢的事情,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陶七妮神色如常地别过脸,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该死!露馅儿了,光明正大的看他,这根本与自己现在胆小、害羞严重地不相符。 轻咬着爆皮干涩的唇瓣,察觉就察觉吧!反正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谁能想得到换了芯儿! 这种境遇下,在单纯、无知的话,那就一起等死好了。 “付老哥人呢?”陶十五眼神在庙内扫了一圈诧异地问道。 陶十五的声音也将陷入各自心思的两人给拉了回来。 “不知道,咱们都刚睡醒,兴许去外面找吃的吧!”沈氏盘膝坐在干草上,从箩筐里拿出昨儿剥下来的干树皮放在青石臼里,拿着小石锤开始捣起来。 “不可能。”陶十五果断地摇头道,眼神盯着付家人所在的地方,“找吃的,都是付家嫂子做的,付老哥从不干的。” “那就不知道了。”沈氏抬眼看着他道,催促道,“赶紧磨面,你不饿啊!”随即又道,“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经他们提醒陶七妮才看向空空如也的对面,低垂着头,长睫轻轻扑扇,想起昨儿夜里的迷烟,他换过的衣服,脚上的血迹,恐怕付家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对于他们的死,陶七妮可以说是冷漠的,尤其想起付家小子,即使他不出手,自己也会宰了他。 生活在末世的帝国中,陪伴她的是每天无尽的杀戮,只是一把冷冰冰的利器,论冷酷、凶狠、毒辣、冷漠,在这里几乎无人可及她。 只不过以前是为帝国而战,现在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已,毕竟谁没事喜欢杀人玩儿。 “娘,咱家瓦罐里的水咋没了。”陶六一站在庙外双手捧着瓦罐看着他们夫妻俩,“俺昨儿打了多半罐水,就是想着早上不用出去了。” “没了?”沈氏看着他问道,“是不是谁碰撒了。” 陶六一眼神转了转,憨憨一笑道,“俺拿瓦罐的时候是倒着的。”说着转身道,“俺再去打水。” “等一下,咱们一起。”沈氏不放心站起来道,这荒山野岭的,实在太危险了。 “俺自己能行的。”陶六一回头看着她说道,目光扫向她脚下的青石臼,“娘,您继续捣树皮好了。” “那个……”陶七妮迟疑地看着他们说道,“俺来吧!”说着起身走到青石臼旁,盘膝坐了下来,拿着小石锤开始捣树皮。 沈氏眼底闪过浓浓的笑意,抬眼看着自个的儿子道,“走咱们打水去。” 母子俩一起朝稀稀拉拉的林中走去,凄厉地尖叫声响彻云霄,“啊!” 陶七妮扔掉手里的石锤,拔腿就向树林跑去。 而陶十五速度更快,瞬间的爆发力,让人忘却了他们挨着饿呢!他很快超过了陶七妮,看着气喘吁吁的她说道,“回去,待着别动。” “可是……”陶七妮着急地看着他说道。 “没有可是,回去。”陶十五语气异常的严厉。 “哦!”陶七妮闻言咬着唇瓣点了点头,有点儿猜到沈氏母子俩看到什么了。 犹豫了片刻看着他奔跑的背影最终说道,“你小心点儿。” 陶十五闻言回过头来看着她催促道,“快回去。”话落朝着声音的方向加快了速度。 陶七妮转身看着站在庙门口的姚长生,怔怔地望着陶十五的背影。 察觉陶七妮的目光,和善的笑了笑,隐藏在眉目下的寒芒,瞬间逼得人心里发憷,转身回了庙里。 陶七妮若无其事的走回去,坐在了门墩上,看着沈氏他们离开的方向。 头一次出得土地庙,看着被太阳炙烤的大地,仿佛如烤焦一般,天地间只剩下一片黄色。 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皲裂,陶七妮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能塞进裂缝,旱灾的情形超过了她的想象。 远处的树林的树冠一个个光秃秃的,枝干也光溜溜,失去了水分,都干枯了。 头抵着身后的土墙,看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流云,真美啊!这种极致的纯粹的蓝色,让陶七妮忍不住赞叹。 突然天空出现一个黑点,嘹亮的鸟鸣声穿破天地间。 陶七妮手搭在额前,看着展翅高飞的高山秃鹫,吞咽着口水,如果射下来,烤熟了味道应该不错。 别想了,即使有弓箭,也够不到,高山秃鹫能飞越世界屋脊,弓箭的射程可达不到,只能望鸟兴叹! 陶七妮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毛色棕黑色,头部颈部只有微薄的绒毛,嘴大而尖锐,金钩状,有点儿丑的小家伙。砸吧了下嘴,吸溜下口水! 陶七妮看着盘旋的秃鹫,再次叹息,能看不能吃啊!双眸尽是遗憾,哼哼……早晚有一天逮着你,成为盘中餐。 似乎是感觉到了陶七妮眼中浓浓的杀气,高山秃鹫眨眼间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眼,转瞬间没了影儿。 “他爹,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儿太危险了。”沈氏脚步凌乱地边走边说道。 “嗯!”陶十五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自从逃荒以来,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饶是这样也忍不住头皮发麻,汗毛直立。 付家一家太惨了,被野兽给啃噬的…… 陶七妮看着回来的三人,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那个你付大伯他们一家出去找吃的时候,遭遇野兽。”陶十五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穿过陶七妮看向姚长生说道,“咱们吃点儿东西,收拾一下得赶紧走。” “恐怕不行!”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 “为什么?”陶十五直白地问出来,心急的他也忘了什么尊卑了。 虽然他们麻木的见惯了死亡,可也不想明知身边有野兽,而不远离,这有些说不过去。 “在没有确定下一个水源,不能贸然行动。”姚长生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说道。 对于身处于旱灾中的他们,没有水,比没有食物和碰见野兽还恐怖。 “这可咋办?”陶十五慌了神,六神无主地看着姚长生。 “到了晚上,我出去探探路。”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第9章 土地爷爷,得罪了 “不行,不行,要探路也得天明着吧!天黑咋探路,这黑漆漆地啥也看不见,万一迷路了可咋办?”陶十五摇头如拨浪鼓道,“这绝对不行。” “晚上不会迷路的。”姚长生清朗澄明的双眸闪着自信的光芒看着他微微一笑道。 陶家三口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睛瞪的一模一样溜圆、溜圆的。 “这个……那个……”陶十五看着磕磕巴巴地说道,“俺白天看着都一个样儿,为啥晚上不会迷路?” “晚上有星星!”姚长生竖起食指,指着天空道。 就像他说的白天天上只有太阳,大地荒凉的看什么都一个样儿,根本没有参照物。 晚上虽然也有野兽出没的风险,但是只要星星在,他就不会迷路。 “星星?”陶十五挠挠头道,“俺看着都一个样儿,没什么分别。”想了想固执地说道,“那白天咱们可以做记号,有柴火可以插在地上。”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不行!白天太热,体力流失太快。”挑眉看着他又道,“你能保证你所谓的记号不被破坏了,土质松散,万一被风给吹走了,就真的迷路,回不来了。” “那看星星就可以吗?”陶十五抬眼看着湛蓝的天空,总觉得不靠谱。 “可以!具体的我跟你说不清,反正听我的。”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明明语气非常的温和,听在耳畔却不容拒绝。 陶十五动了动嘴唇,想反驳却无从反驳,“是!”目光转向外面道,“那个,姚公子既然走不走还没决定,俺想着先把付家三口给埋了,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姚长生闻言黑眸轻轻闪了闪道,“去吧!” 血腥味儿万一招来更多的野兽可就不妙了,埋了好! “妮儿她娘,你和妮儿磨树皮,俺去把付老哥他们给埋了。”陶十五看着沈氏小声地叮嘱道。 “嗯!”沈氏点点头,拉着陶七妮坐在门边。 陶七妮拿着青石臼捣树皮,心思可不在树皮上,能‘夜观天象’,靠着星星辨别方向,这家伙的来头可不小啊! 这玩意儿家里没点儿底蕴,可学不来。 沈氏推着磨盘,将树皮磨成粉。 陶十五从独轮车上拿上尖尖的木锨跟着陶六一一起去将付家三口给埋了。 陶十五拿着木锨拍着鼓起来的土丘,有些伤感地嘀咕道,“付老哥,俺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希望你们早日投胎,投个好人家,不用在受苦了。”眸子幽深,深不见底,怔怔地看着土丘,“你们还有俺将你们给埋了,俺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这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少,对死亡早已经麻木,心更加的冷硬似铁,甚至觉的其实死了倒也干净。 “爹!”陶六一担心地看着他说道,“不许说这话!”眼神慌乱地看着他又道,“咱好好的,都好好的。” “咱都好好的!”陶十五朝他微微摇头道,“走吧!咱去溪边洗洗。” 父子俩回来后,树皮磨的粉够吃了,陶六一又勤快的拿着水罐,灌了满满一罐水。 烧开了,先倒水喝,然后在熬树皮粥。 付家的事情,对于陶家来说,邻居多年,伤心只是片刻,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死犹未可知呢! 谁知道下一刻倒下的会不会是自己,更多的是想尽办法活下去。 喝了热水,又喝了一碗树皮粥,总算有些许力气。 此时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太阳就在正头顶,气温高的可怕,窝在土地庙内,也依然挡不住汗水顺着脸颊流下,衣服渐渐的被踏湿了。 陶七妮瘫坐在干草上,心里琢磨着得尽快弄趁手的兵器,飞鸟她抓不到,有野兽出没的话,拳头硬了起来,就能活下去。 她抬脚朝土地爷爷走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土地爷爷是干什么的?” “这孩子,这还用问吗?”沈氏双眸漾起笑意看着她说道,“保一方平安!” 陶七妮闻言眼睛亮晶晶地回头看着她说道,“照您的意思,他没有保我们平安啊!天旱的一滴雨都没下,地里的苗都枯死了。”噘着嘴一脸的委屈。 “这个……”沈氏一时间被堵的无话可说,吭哧了半天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道,“可能咱们没有供奉香火吧!” 陶七妮闻言在心底哭笑不得,真是把自己接下来的动作给生生的怼了回去。 陶七妮在土地爷爷面前走来走去的,太阳直射下来,因阳光太过刺眼,眸子微微眯起,浓密的睫毛垂下,在脸上留下扇形阴影。 靠着立柱而坐的姚长生目光随着她游移着,问出的问题还真简单直接带着孩子气。 不过这问题还真一语中的,既然受人香火,为何不保一方平安。 “这座庙咱们没有供奉香火,可当地的村民供奉了,为什么外面田地荒凉。”陶七妮稚嫩的脸上冷哼一声道,“俺看这土地爷爷,分明收了香火,却不干事。” “罪过,罪过。”沈氏立马跪了下来,朝土地爷磕着头道,“这丫头无礼,求土地爷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面色阴沉如水地看着陶七妮道,“还不快跪下磕头,给土地爷爷赔罪。” “俺又没说错?”陶七妮微微仰着下巴倔强地看着她说道,“赔什么罪!不保咱们平安,还信他做什么?” “这孩子越说越离谱了。”沈氏磕头磕越响,嘴里还不断的让土地爷爷饶命。 陶七妮干脆捡起地上的烧火棍子,直接挥向了土地爷,“收了香火,不能保平安,要你何用。” 在沈氏惊恐的惊声尖叫中,陶七妮手中的棍子直接砸向慈眉善目的土地爷爷。 这下子可把陶家父子与姚长生给吓了一跳,他们在怎么想,也没想到这陶七妮如此的暴脾气。 姚长生是谨遵圣人教诲: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那也是敬鬼神的。 所以陶七妮砸土地爷的金身的时候都被吓傻了,忘了如何反应了。 等回过神儿来,已经是尘土飞扬,甚至看不见彼此的人影儿了。 第10章 眼泪 “咳咳……”一个个被尘土给呛的直咳嗽,奋力挥舞着手臂,可效果并不大。 “妮儿,住手,快住手!”陶十五闭着眼睛朝着土地爷爷的方向惊恐的大喊道。 结果吃进一嘴的土,“呸呸!”耳边只听着乒乒乓乓的声音,这一声声的感觉如砸在自己身上似的,钝疼。 陶十五胳膊捂住口鼻,挥舞着手臂朝土地爷爷,快步走去,结果因为闭着眼睛,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低垂着头,朝土地爷爷爬了过去。 灰尘太大,只听见他家妮儿砸土地爷爷的声音,却看不见人影。 就是这个时候陶七妮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寒铁宝刀。 随即他们只听的砰……的一声。 “什么声音!”掩住口鼻的闭着眼睛的姚长生闷声问道。 “谁打俺了。”陶七妮低头惊叫一声道,捂着自己的额头,将刀放在供桌前面,任黄土落在上面。 “妮儿,咋了,咋啦!”陶十五担心地问道,双手来回的乱摸。 “好疼!”陶七妮吃痛的大声喊道,嘴里进了些土! 为了‘事出有名’她可是煞费心机了。 只是陶七妮也没想到这泥塑的土地爷爷这么的脆弱,也是长年累月日晒雨淋早就风化了。 所以这几棍子挥下去,烟尘飞扬弥漫在整个庙内。 倒是让陶七妮做手脚便宜的很!目的达到了她乐得眉眼弯弯。 这灰扑扑的啥也看不见,待灰尘稍微落了落,能睁开眼睛,看清人影后。 “这孩子,怎么敢啊!”沈氏从地上爬了起来,吓地挥舞着眼前的尘土狼狈的走到陶七妮身前,抓着她的手异常严厉地道,“快点儿,给土地爷磕头,让他恕你无罪。”直接拉扯着陶七妮跪了下去,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磕在地上。 “嘶……”陶七妮正巧磕在刀,疼死了。 “土地爷,您大人有大量,孩子小不懂事,要打要骂您老找俺好了。”沈氏磕着头,嘴上不停的说道,语无伦次地说道,“土地爷爷,您只要饶了这孩子,等将来有钱了,俺一定重塑金身,为您重修庙宇,早晚三炷香!” 陶七妮闻言心头微动,又好笑,供奉香火,这是要贿赂土地爷爷。 难怪从古至今国人都是非常世俗的社会。 陶十五则拉着儿子一起跪下求土地爷爷宽恕无知小儿。 这一家子,陶七妮在心里摇头失笑,这种感情从未有过。 此时灰尘散去,沈氏抬眼看着土地爷爷,已经被她家闺女给砸的下半身也只剩下一点点了。 吓得魂都没了,沈氏手足无措地看着陶七妮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砸了就砸了呗!有问题找我呗!”陶七妮混不吝地说道,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擦擦额头上的土,这脑门一准磕了个大包。 想不到沈氏的劲儿那么大,她都没挣脱开,这头磕的还晕乎乎的。 “你这丫头,你知道不知道,这是神仙,你得罪了神仙。”沈氏给吓的哆里哆嗦地说道,跪在地上,“土地爷爷,要下地狱,下油锅,找俺,是俺的错。” 磕的头梆梆作响! “你这是做什么?没那么严重。”陶七妮上前阻止她继续‘赎罪’行为。 沈氏太实诚,任陶七妮如何拉扯,都阻止不了。 陶七妮看着沈氏单薄的后背,颤抖的身体,感觉眼眶湿湿的一滴滑落,砸在土里,砸了个深坑。 这是什么?陶七妮怔怔地看着落在地上的眼泪。 “娘,这天怎么暗了下来。”陶六一指着头顶破洞道。 刚才还阳光灿烂,此时天却暗如黑夜似的。 姚长生疾步走到庙外,看着阴暗的天空,“这是天狗食日!” “完了,完了。”沈氏闻言抱着陶七妮嚎道,“这是神灵惩罚妮儿大不敬啊!派天狗把太阳给吃了。” 陶七妮回过神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等等!漆黑如墨的双眸闪了闪,真乃天助我也!双手一摊倒在了沈氏的身上。 沈氏察觉陶七妮双臂垂下,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的,“妮儿,妮儿。”叫了两声不见人反应。 沈氏给吓得抓着她的双肩,推开她,只见人双眼紧闭,无知无觉的。 “妮儿。”沈氏晃着她也不见睁眼,着急地看向陶十五说道,“他爹,他爹,你来看看咱家妮儿儿咋了?” 沈氏精力放在陶十五身上,抓着陶七妮双肩的两只手就松了,而她顺势出溜到了地上。 “妮儿。”沈氏满脸焦急地呼叫道。 被天狗吃太阳给震傻的陶十五回过神儿来,连滚带爬的爬到她们母女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紧闭双眸无声无息的陶七妮,食指颤颤巍巍的探到女儿的鼻翼下,明显感觉到了气息。 陶十五一屁股坐在地上激动地看着沈氏道,“有气,有气,没事,没事,别自己吓自己。” “那为啥晕了?”沈氏脸色灰白地看着他哆嗦着嘴唇问道。 “肯定是被天狗食日给吓晕了。”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肯定是,没经历过,一定是。”如此这般安慰自己。 “天狗食日、看见天狗食日,村里的老人咋说的。”陶十五猛然抬头看着她说道。 “敲……敲锣,把天狗给吓走。”沈氏吞咽着口水看着他说道。 “对对,敲锣,锣……”陶十五越说越着急道,“可咱没有锣啊?怎么办?” “木头,木头,敲木头。”沈氏指着摇摇欲坠的门板道。 “对对!木头。”陶十五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门边,拿着干柴火枝,砰砰的敲击着门板。 “六一,傻愣着干什么?一块来敲啊!”陶十五看着傻呆呆的儿子道。 “哦哦!”陶六一慌乱的双眸寻摸了一下,看见烧火棍子,拎着就冲到庙门口。 “使劲儿敲,把天狗给赶走了,你妹妹就好了。”陶十五手上敲击着门板,嘴上催促道。 两人力道太大,结果“砰……”的一声,这摇摇欲坠的门板彻底的倒下了,溅得尘土飞扬。 两人不停的咳嗽,手中的棍子顿了一下,紧接着大力的敲击。 姚长生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天狗食日,这是上天又带来怎样的示警。 对于他来说天狗食日比砸了土地爷爷来的更加的震撼! 第11章 有意思 沈氏则跪在陶七妮身边,双手合十,看着被打烂的土地像,嘴里不停地念叨:“土地爷爷,孩子知道错了,求您饶命,求您让天狗把太阳给吐出来吧!只要俺家妮儿平安,土地爷爷……”匍匐在地,长跪不起。 天依旧黑乎乎的,她家妮儿依然不醒,腾的一下沈氏站起来,怒气腾腾的砰的一脚将瘸了腿供桌给踹翻了,拽下来一条腿,狠狠地砸向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土地像。 “俺现在也砸你了,要报复、报复在俺身上,不许你动俺的孩子。” 砰砰砰……挥舞着棍子,又砸的尘土飞扬。 沈氏突然发飙把站在土地庙外一直观察天狗食日的姚长生给吓了一跳。 短暂的接触以来,沈氏给他的印象是一个非常温柔,性格极好,也很有主见的人。 没想到,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不是嘴上说说。 “爹,爹天好像有点儿亮光了。”陶六一看着天空划过一道金灿灿的亮光,满脸欣喜激动地看着陶十五。 “快敲啊!赶紧把天狗给赶走了。”陶十五自然也看见了,一脸傻笑地看着他说道,手中的柴火棍敲打的给起劲儿了。 “亮了,太好了。”沈氏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道,“老天爷开眼了。” 太阳渐渐的从阴影中出来,天空越来越亮。 直到太阳被天狗给吐了出来,父子俩才停下敲击,坐在地上四目相对,一脸傻笑。 “好了,好了!”陶十五高兴地说道,斜靠在门框上,双手已经被震的麻木了,不自觉的颤抖着。 “妮儿她娘。”陶十五扭头看着庙内的沈氏母女俩道,“妮儿醒了吗?” “您叫我干什么?”陶七妮一咕噜爬起来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们说道。 “好了,这下真的好了。”陶十五看着坐起来的闺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沈氏手脚并用的爬到陶七妮身前,一把抱住她道,“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陶十五与陶六一走了过来,如释重负的笑了。 “娘,妹妹醒了,您还哭什么啊?别哭了。”陶六一蹲下来看着沈氏说道。 “不哭了,不哭了。”沈氏松开了陶七妮手背粗鲁的摸摸自己的脸。 陶七妮看着沈氏的脸道,“您的脸跟花猫一样。”脸上的尘土被泪水给冲的一道一道的,手背在擦擦,更糟了! 眼睛却明亮如天上的太阳一般灼热的不敢与之对视。 对这种感情陶七妮陌生的很! “还说俺呢?你看你的脸。”沈氏看着她笑道,“看这头上的土。”温柔地又道,“闭上眼睛,俺给你拍拍。”看着陶七妮乖巧的闭上眼睛,伸手拍拍她头上的土。 陶十五和陶六一也闭着眼睛拍拍头上和身上的土。 “咳咳……”沈氏被呛的直咳嗽,“你们走远点儿。” “哦哦!”父子俩忙点头道起身出了土地庙隔开点儿距离闭着眼睛,使劲儿拍拍身上的尘土。 姚长生见状躲了躲,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真是没眼看,闭上眼睛一通乱拍。 风一吹,这尘土就被彻底的吹走了。 “嘶……疼!”陶七妮缩着脖子吃痛的喊道。 “怎么了?怎么了?”陶十五闻言睁开眼睛,看着她们母女俩着急地说道,“妮儿她娘,你轻点儿,没听见妮儿喊疼吗?” “俺拍的头发,又没有拍着脑袋。”沈氏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说道,“怎么可能疼啊!”说着伸手拨开妮儿额头的头发,“呀!” “怎么了?”陶十五走过来看着她们俩道,看着陶七妮的脑门给吓了一跳,“嗬!这怎么这么大的包。” “嘶……”陶七妮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果然鼓了那么大的包。 “可能是刚才磕头磕的把!”沈氏摸摸自己的额头道,扒拉开头发道,“俺好像也有。” “俺说你那么实诚干什么?”陶十五嘴上埋怨着,眼底却说满满的心疼,“幸好没磕破。” “都是土,哪能磕破呢?”沈氏拍拍自己的头发,混不在意地说道。 陶六一的目光在沈氏与陶七妮之间转来转去的,“娘,妮儿的包明显比您的要大,这是咋回事?” 沈氏闻言抬头看看陶七妮额头上的包,“是有点儿大。”随口又道,“可能俺的脸盘子大,所以看着包小。” 陶七妮正愁着这黑刀如何的拿出来,现在有了,“不对,我磕头的时候这地硬硬的。”低头看向自己磕头的地方,扒拉扒拉土,摸出沾着土的宝刀道,“这是什么?” “这是刀!”姚长生走过来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道。 “姚公子这刀是什么东西?”沈氏双眸迷糊地看着他问道。 “呃……”姚长生被问的一时语塞,他们没见过也正常,这个要怎么说呢?想了想,“跟菜刀似的,比菜刀大,是铁器。”说着朝陶七妮伸着手,“给我看看。” “我的。”陶七妮将刀紧紧地抱在怀里盯着他道。 姚长生看着她黑的发亮的双眸,轻笑出声道,“你的,你的。本公子还能抢你的东西吗?” “姚公子,俺家妮儿不懂事,您别见怪。”沈氏仰头看着姚长生连忙告罪道,低头看着孩子气的她板着脸,“快点儿把刀给姚公子。” “我不!”陶七妮抱着刀朝后面挪了挪固执地说道。 开玩笑,为了称手的兵器,弄得浑身灰土土的,额头给磕了那么大的包,现在这头还晕乎乎的。 要是最后献给了他,真是亏死了。 姚长生垂下的双眸轻轻晃了晃,‘我的!’不是俺?有意思?现在才发现,醒来后,自称是我了。 姚长生面容柔和地看着她说道,“我就看看。” “一会儿就给我。”陶七妮双眸不太放心地看着他说道。 “给你!”姚长生看着她微微一笑,纯净的双眸看起来犹如微风一般和畅舒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陶七妮双手托着刀,递给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到了他手上的长约三尺刀,量他也不敢,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分分钟的事情! 第12章 我的 “这孩子,这好东西,当然要给姚公子了。”沈氏一巴掌拍在陶七妮的后背上道,“怎么跟姚公子说话的。” “不碍的,小丫头是真性情。”姚长生轻轻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道,他怎么会跟一个无知的小丫头计较。 姚长生垂眸看着手里黑漆漆的刀鞘,没有任何的缀饰,看着普普通通。不知道什么材质,坚硬、温润,轻轻敲击着,有金石之声。 一般刀鞘多是木制或是皮制,这个他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姚长生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噌……的一下抽出来。 宝刀出鞘,龙吟虎啸,刀刃仍十分锋利,冷森森,寒气逼人,通体漆黑的寒光。将刀举到面前,刀背能清晰映出他的面容。 刀长三尺九寸,三指宽,刀身上没有任何的花纹,雕饰,还看不出来历! 姚长生在心底暗赞一声道:即便见识不凡的他,也不得不赞一声,好刀!他有些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了。 后悔只是一刹那,倒也不会说话不算话。 姚长生随手弯腰捡起一根树枝,直接砍去,轻松的很。 又将刚才她们砸土地爷真身的木棍,有婴儿手臂粗,砍下去,不费吹灰之力。 这好像试不出刀有多锋利,目光看向庙中央的立柱,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陶七妮目光一瞬不瞬的注意着他,察觉他的意图,出声道,“你这砍下去,土地庙有可能会塌。” 这可真的是顶梁柱! 姚长生闻言看向陶七妮,这观察力够敏锐的,看看刀,又看看立柱,只好作罢! 姚长生又揪了自己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吹毛断发啊!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刀!” “还我。”陶七妮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到他面前伸出手道。 沈氏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吹毛断发,可也看得出来这刀有多么的锋利,担心地看着不懂事的女儿忙说道,“妮儿!”冲着她微微摇头。 “给你。”姚长生将宝刀嗖……的一下放回刀鞘,眼神很是不舍的双手递给了她。 陶七妮飞快的将刀拿在手里,紧紧的抱在怀里。 沈氏走过来不满地看着她说道,“你这孩子。” “我怎么了?这刀害的我头上磕了这么大的包,合该是我的。”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透着倔强看着她说道。 沈氏哭笑不得地看着孩子气的她,“怎么就是你的了?就是不给姚公子,它也是有主人的。” “这里就咱这些人,它的主人在哪儿?”陶七妮眨眨纯真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她爹,这刀咋冒出来的。”沈氏看向陶十五问道,“这土地庙咱可是里外都看过的,都没发现有这刀的。” “这……”陶十五双眸在土地庙里转来转去的,这不是为难他吗?他哪儿知道啊! “有个地方没检查。”姚长生看着四处查看的他道。 “哪儿?”陶十五看向他问道。 姚长生看向被砸的彻底的土地爷爷,陶十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土地爷爷?”眨眨迷惑的双眸看着他。 姚长生闻言看向被毁的土地爷的真身,“这刀被葺在泥胎中,被这孩子给误打误撞的重见天日了。” 正中下怀! “那就更证明是我的了,看来砸它是对的。”陶七妮闻言顺杆爬,亮晶晶地双眸,灵动有神。 沈氏面向土地爷爷,双手合十,一揖到底,“罪过,真是罪过。” 沈氏直起身子一把掌拍在陶七妮的瘦弱的后背上,“还对呢!差点儿没被你给吓的魂都没了。” 陶七妮被拍身形踉跄了一下,差点儿栽倒。 沈氏眼疾手快的搀扶着她担心地看着她,“怎么了?” “头晕,脑袋里仿佛两个小人在打架。”陶七妮晃晃脑袋,委屈巴巴地说道。 “额头上那么大的包,不晕才怪呢!”沈氏扶着她走到墙根道,“快坐下,坐下休息一下。” “你打我,我也要说,如果不砸了,哪里来的刀!”陶七妮纯净又清透的双眸看着她笑嘻嘻地说道,食指指指湛蓝的天空道,“可见这是天意!” “天意,天意。”沈氏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你好好坐着,你看你把这土地庙弄的乱糟糟的,俺收拾一下,不然这晚上怎么睡。”沈氏嘱咐着她说道。 “嗯!”陶七妮乖巧地点点头,眼神扫了一下灰扑扑的土地庙,扶着墙站了起来。 她现在是前所未有的疲惫,拼尽全力,身体发出抗议了。 “你咋又起来了。”沈氏赶紧扶着她道。 “您不是要打扫吗?我去外面坐着。”陶七妮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叫俺啊!看你这脸色难看的。”沈氏搀扶着她出了庙门,坐在石墩上,斜靠在土坯墙上,将黑刀抱在怀里。 “我没事了。”陶七妮看着她轻扯唇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刚才砸土地像太卖力了。 沈氏看了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独轮车里拿出扫帚苗捆的扫帚,看向男人们道,“你们先出去,俺把这里扫扫。” “哦!”陶十五他们三个出了土地庙。 此时太阳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三个人贴墙站在阴影里。 午后是一个时辰内,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俺去打点水,烧水喝。”陶六一抬起胳膊擦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道,说着抱起瓦罐就走了。 “等等!俺跟你一起去。”陶十五看着他忙说道,前面虽然是枯树林,没有遮阳的地儿,但有水,洗洗也好,这身上灰的。 “等一下。”姚长生伸手叫住他们道,“拿上木盆咱们一起去。” “是是是!”陶十五赶紧回来,从独轮车上拿出直径大约一米的木盆。 三人去了枯树林,很快就回来了,脸、手,胳膊都白净了许多。 陶十五与陶六一两人抬着一盆水回来。 沈氏此时也打扫干净了土地庙。 “妮儿,孩子娘,赶紧过来洗洗!”陶十五看着她们母女俩招手道,“俺给你们了撩着水。” 陶七妮蹲下来,刀放在怀里夹在双腿间。 蹲在地上的沈氏看着她说道,“你这刀,放一边不行吗?这窝着多难受。” “我的!”陶七妮抱着不撒手道。 “这孩子,没人抢你的。”沈氏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道。 第13章 功利 “撩水,撩水。”陶七妮看着陶十五催促道,这脏兮兮、灰扑扑的手没眼看。 陶十五撩着水,让她们母女俩洗洗脸,洗洗手,冲冲脚。 即使洗干净了,这风吹日晒的皮肤,也是黝黑粗糙的很! 陶七妮眼巴巴地瞅着陶十五,“这有水,您干吗不洗洗澡。” “这傻孩子是不是忘了,水太浅了。”沈氏看着她笑着说道,“这旱的还有水吃,就谢天谢地了,真以为是河,让你跳进去。” 陶七妮抱着刀坐在石墩上,闭目养神,难怪姚长生回来,眉头就没松开过。 照太阳这般灿烂下去的话,这水源可坚持不了多久。 在水源彻底干涸之前,他们必须找到下一处有水的地方,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而陶家三口毫无所觉,耳听着篝火的噼啪声,那是陶六一在烧水。 “孩儿他爹,过来帮帮忙,把门板抬进庙内,给姚公子躺着。”沈氏看着陶十五小声地说道。 “嗯!”夫妻俩将门板给抬进了庙内放在原来放供桌的地方。 “他爹,你也不说说说妮儿。”沈氏坐在门板上看着陶十五小声地说道,“这刀宝贝的是不是睡觉都要拿着啊!” “这你们你一言她一语的,俺连插嘴的份都没跟上。”陶十五跟着坐在她旁边小声地辩解道。 沈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别以为她看不出他心里打的小九九,这刀如果在他家妮儿手里,他还能看看,能摸摸。 这人都有私心的。 要真是给了姚公子,他连摸一下都不可能了。 男人总是对刀剑之类的感兴趣。 陶十五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吞了吞口水道,“供桌呢?” 沈氏瞥了他一眼,“供桌在那边呢!”下巴点点被拖到墙边的供桌。 “把其他的腿也拆了,平放好了,也能躺。”陶十五走过去看着供桌说道。 “行,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几天,总比躺地上强。”沈氏站起来看着他全力支持道。 陶十五出去从独轮车上,拿了把石锤,嘁哩喀喳,三两下,将剩余的桌腿,给卸了。 放平了供桌,晃了晃,“还挺稳的,躺在上面很舒服。”看着她说道,“来来来给妮儿抬过去。” 陶七妮猛地睁开眼睛,回头看着他们夫妻俩说道,“不用。” “就这一张供桌,只能躺下一人,你最合适了。”沈氏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目光转向正在烧水的陶六一,这不是还有他嘛! 沈氏望着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道,“你哥那傻小子火力壮,躺地上没问题。姑娘家不能躺地上,伤身体。” “哥的身体壮!”陶六一抬头看着陶七妮憨憨一笑,拍着自己的单薄的身体。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难怪自己睡的地方干草比他们的要厚。 陶七妮盈盈如水的双眸闪过一抹关心,看着他们道,“那你们怎么办?” “嗨!这枯树林都是干草,弄些干草回来铺地上,铺厚点儿软和着呢!”陶十五看着她爽利地说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水烧开了,俺现在就去。”行动派的陶六一立马站起来说道。 “回来,回来,等天不热在去。”沈氏立马叫住他道,“真是个傻小子。”走过去,拿出粗陶碗,倒满水晾上。 土地庙已经扫干净了,他们也都进来避暑。 陶七妮坐在供桌上,怀里抱着刀,心里琢磨着未来该怎么走? 旱灾,首先威胁的他们生存的就是水。 &*& 沈氏看向了儿子,目光又转向女儿,终于察觉女儿说话有问题了。 很明显偏向姚公子,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低垂着双眸,闭了闭眼,看来找机会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闲着没事,沈氏又开始搓麻绳,陶十五则拿着她搓好的麻绳,开始编麻袋。 陶七妮黑白分明眼睛转了转道,“一会儿去割干草的话,用刀割的快。”拍拍怀中的刀。 “不可!”陶十五他们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简直不能忍受,陶十五看着她严肃地说道,“糟践了刀了。” “那好吧!”陶七妮被他们三人直视着,只好说道,自言自语地又道,“刀嘛!不都是用。” 盘膝坐在门板上的姚长生目光转向她道,“那也不一样,杀鸡焉用牛刀!” 陶七妮屈指轻弹了下怀中的刀,声音如水滴金石一般,清脆悦耳,“现在只有一把刀。”言外之意给我把杀鸡的刀呗! “不用,不用,俺手薅也行!”陶六一可舍不得,摊开长满老茧的双手,“手薅的也快!” 对于他们的固执,陶七妮无奈的摇摇头。 “娘!没有砸了土地爷爷的金身,咱也不会有了这宝刀,可见一切都是天意。”陶七妮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藏着一抹精光。 ‘娘!’沈氏闻言抬眼看着她,这丫头醒来第一次叫她娘,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总感觉与以往不一样。 “还说呢!刚才被你给吓得魂飞魄散的,敢对神仙如此的大不敬。”沈氏抬眼看着她说数落道,“等头不晕了,好好的去给土地爷爷跪着,请他老人家原谅你的鲁莽。”厉声道,“听见了没!” “听见了。”陶七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可是这土地爷爷被我给……”视线转向被毁的土地像。 “那也得给俺跪着去,心诚则灵!”沈氏态度强硬地看着她道。 “娘,这人上庙里拜拜,大都求财、求子、求平安……没有心想事成,嘴上可没少说不灵。”陶七妮笑嘻嘻地看着她说道,“不知道这算不算大不敬啊!” 国人对神的态度是很功利的,你受我香火供养,为我保一方平安。要是不保平安怎么办?不信你了,还要砸了你庙! “你这孩子,真是罪过、罪过,哪能如此说神仙呢!”沈氏跪下立马双手合十朝土地爷爷请罪。 “我又没说错?”陶七妮不服气的噘着嘴说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更离谱了。”沈氏黑着脸看着她说道。 第14章 旁敲侧击 陶七妮苍白干涩小嘴一吧嗒继续说道,“听村里让你讲古,这庙里供奉的神仙,成仙之前可都是人,大部分是民众封上去的,本质就是你有能耐,那你帮我办事,我给你香火。你能耐不够,那就找更有能耐的去供奉香火。不然怎么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宝殿是不是就是大雄宝殿啊!” 国人古今无论民间还是宗教,基本都没有找神仙求安慰的,都是自省或者自个安慰自个儿。 “对了,这几个月了不下一滴雨,地主乡绅没有找人求雨。”陶七妮眨巴眨巴大眼睛突然好奇地问道。 “怎么没求雨,敲锣打鼓的求,可是有啥用,老天爷一滴雨都没下。”沈氏抬头看着蓝瓦瓦的天空无奈地说道。 “依我看应该把龙王爷拖出来晒晒或者再不行架在火上烤烤,让龙王爷知道不下雨有多难受,让他赶紧下雨,这样效果更佳。”陶七妮哼哼一声嘟囔道。 陶家三口闻言,这眼睛差点儿没瞪脱窗,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了! “这孩子,不但大不敬,居然还威胁上了。”沈氏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罪过,罪过。求满天神佛不要怪罪!” “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论对人或者是神仙都有用。”陶七妮挑眉云淡风轻地说道。 “这丫头,怎么今儿话这么多,头不晕了。”沈氏说不过她,直接拿出当娘的派头道,“去跪着去!” “哦!”陶七妮抱着刀乖乖的跪在庙中央,忽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道,“娘,这财神是谁啊?”既然神仙是人被封上去的,就可以摸清时间线了。 “关二爷!”陶六一快人快语地说道。 “关羽?”陶七妮看着他们继续确认道。 这下子历史从诗经到三国了,继续试探…… “对呀!”陶六一看着她点点头道。 “这关羽不就是死后才被老百姓给抬上神龛,受世人供奉的。”陶七妮长睫如扇半敛,掩去清澈的眼。 国人的神仙体系相当的励志的,人死化成鬼,鬼守护后代子孙,升为家仙儿。 家仙儿有了名气,变成村神、镇神、一方土地。 在东岳大帝那里做出露了脸的成绩,就生为城隍,进入地仙的行列。 地仙干的出彩的,飞升成为上仙也是有指望的。 就如科举一般,无论凡人还是神仙都有明确的上升途径,而且非常的励志的,真是个推崇勤勉文化体系。 这神仙比凡人还忙碌!香火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要办事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糙理不糙。 姚长生深邃波澜不惊的双眸看着身形单薄的她,一夕之间突然开了窍似的。 跟之前那个内向不善言辞的判若两人。 她刚才的话,虽然浅白,可条理分明,这可不像一个乡下小姑娘说出来的。 你到底是谁? &*& 陶七妮自然感觉到头顶那双如芒刺背的视线。 就他们这老弱残兵,能否活下去,真是一个未知数,有些事情必须做,先活下去再说,反正有神迹,一切推给土地爷爷。 “娘,可不可以起来,腿疼。”陶七妮揉着自己的膝盖可怜巴巴地说道,跪在硬邦邦的土地上,又穿的这么单薄,一会儿这膝盖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好好的跪着。”沈氏严厉地说道。 “娘,您让我跪着可以,可是咱如果赶路,我可走不动道了。”陶七妮委屈巴巴地又道,“等有了落脚的地儿,我在补上好不好?” “你这丫头,这还能讨价还价的。”沈氏哭笑不得看着她的后背道。 “行了,行了,坐着吧!”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视线又转向沈氏道,“她娘,妮儿说的对,接下来不知道还有多远的路,惩罚留到以后。” 陶七妮闻言立马起身,走到墙根坐在供桌上,揉着自己的膝盖。 “爹!”陶七妮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问道,“咱打算去哪儿啊?总不能漫无目的吧!” “先到省府,到了省府姚公子有熟人,然后咱们跟着姚公子去京城。”陶十五手中的麻绳如穿花蝴蝶一般来回穿梭着。 “京城在哪儿啊?”陶七妮眼中闪着好奇看着他问道。 “哟!这我也不知道,你爹我这辈子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连县府都没去过。”陶十五讪讪一笑道,这当爹的感觉脸上没光,连给孩子吹嘘的资本都没有。 陶七妮心思微转,想了想道,“那爹,咱老家有没有历史名人啊!”先确定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标。 “有老子、杜甫。”陶六一抬眼看着她大声地说道。 “哦!”陶七妮闻言这表明文明没断,垂眸若有所思,原来地处中原啊! 难怪了,中原作为北方粮仓,不但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还是自然灾害频发之地。 陶七妮在心里琢磨着,先到省府,把这个小少爷送回去,除了贱籍,换了银两,直接去南方,南方富庶之地,寻求发展也容易一些。 现在这有效信息太少了,怎么发展还得走一步看一步。 就照着他们现在的速度,我勒个亲娘,一天才走两三里地。 也是客观原因所造成的,人吃不饱,没有力气,又没有代步工具,腿儿着怎么可能走的快。 迫切的需要食物,陶七妮盘算之际,远处出来狼的声音,轻舔了干涩的嘴唇。 在心里又摇摇头,不行啊!狼是群居动物,可不是一头,要捕杀起来也不容易。 关键是没力气啊! 就在陶七妮千方百计想法子之际,姚长生视线时不时的扫向她。 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每句话都是有目的的,不是无的放矢。 当怀疑扎根时,就会朝着这个方向狂奔是拉都拉不回来。 她是否跟他一样,这个要继续观察。 两人各怀心思之时,太阳渐渐西斜,陶十五和陶六一两人去薅了不少的干草与柴火。 将干草铺到睡觉的地方,铺的厚厚,光着脚上面踩踩,踩实了。 “姚公子,晚上如何探路。”陶十五面向姚长生,鼓足勇气问道。 “天黑了出来星星再说。”姚长生闻言看向他道。 第15章 慈母之心 “既然要探路,不能饿着肚子了。”陶十五看向沈氏说道。 沈氏闻言放下手搓好的麻绳,起身道,“俺去捣树皮。” 这灌了一碗树皮粥下去,跟没啥感觉似的,只吃这个,不是五谷,更没有油水,这什么时候才能有力气。 现如今没办法,先忍几天吧! 陶七妮抿了抿唇抬眼看着沈氏道,“娘,在烧点儿水吧!”哪怕喝个水饱,也比空着肚子强。 另外她想验证一下这储物胶囊里突然出现的水是怎么回事? “等着,俺给你打水去。”陶六一闻言立马抱着瓦罐说道。 “我去吧!”陶七妮站起来走了过去,将手里的刀给了陶十五道,“爹,您拿好了。” “哎哎!”陶十五一脸欣喜的拿过了刀,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生怕自己粗糙的手将刀给摸坏了。 陶十五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儿蹭了蹭,才握住了刀柄。 “你不知道地儿。”陶六一目光纯净地看着她说道,“俺去!” “我知道。”陶七妮清澈如秋水般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哥不想摸摸这刀嘛?” “六一留下,俺和你妹妹一起去。”沈氏闻言立马说道,正巧也有些话想跟二妮这孩子说说。 反正自己不会单独行动了是吧!去就去吧!见机行事。 沈氏将碗和瓦罐一起放在藤编的篮子里,挎在胳膊上,与陶七妮一前一后出了土地庙。 &*& 夕阳西下,暑热依然不散,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热汗湿透,灰扑扑的短褐不仅黏在身上,还结出了一层白白的盐粒,感觉异常不舒服。 两人走到干枯的林中,沈氏拉着她说道,“不慌,跟娘说说话。”说着坐在倒下的枯树干上。 树皮已经被剥没了,树干光溜溜的,也不怕把衣服给刮破了。 “娘想说什么?”陶七妮双手撑在树干上,抬眼望着被火烧云染红的半边天空,这颜色漂亮的怎么看都不会腻。 “妮儿,即便咱成为平民,咱跟人家姚公子也是天与地的差别。”沈氏目光忧心忡忡的看着她说道,手指抠在树干里。 陶七妮眨眨迷惑的双眸看着她,歪着脑袋,看她纠结的样子,忽然说道,“您不会以为我肖想他吧?” “嗯!”沈氏轻点了下头。 “哈哈……”陶七妮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笑什么?娘也是年轻过来的,谁不喜欢知书达理,长的白白净净的。”沈氏明亮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呵呵……”陶七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你干嘛!学他说话,学他吃饭的样子。”沈氏目光怀疑地看着她说道。 “咱们不是要去省府吗?就您着说话的口音,是不是得改改。”陶七妮充满灵气的双眸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道,“不然这乡下人进城会被人看不起的。咱们虽然不能做到像姚公子那样,可也得改掉一些不好的吧!” 沈氏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随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忽然严肃地看着她道,“娘说的话可能有不近人情,但是俺……”猛地又改口道,“那个我……”砸吧了下嘴,“怎么这么别扭。” “慢慢来,我又没让您一下子就改了,多看看,不着急。”陶七妮抓着她的手,别在难为自己了,本来指甲就秃了,在抠下去,扎着肉了。 沈氏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调整了一下自己道,“妮儿咱跟姚公子不是一路人,咱就是那地里的麦苗,人家是家养的花朵。明白吗?” “明白。”陶七妮看着她重重地点头道,她爱女的心情自己完全能理解。 “真明白?”沈氏不太相信地看着她问道,这姐儿爱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身边都是像她爹和她哥一样的糙汉子,突然看见一个不一样,这眼睛跟黏在人家身上似的,自己这三两句话就说服她了。 “真明白!”陶七妮眨眨眼重重地点头道,也许原身不明白,知慕少艾的年纪,感情更是一片白纸,但自己是什么冷血冷情的老妖怪,虽然没有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喜欢,嘁!那是不存在的。 懂得沈氏一片慈母之心。 “我是宝!”陶七妮澄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看着她困惑的沈氏,笑着说道,“麦苗结出麦子,能填饱肚子,啥时候都少不了!花可是能看不能吃,谢了啥也不是。” “这孩子。”沈氏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门当户对不是说说。”陶七妮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干瘪粗糙的手背。 沈氏没有什么文化,更甚者大字不识一个,但不缺乏生活中最朴素的智慧,生存手法。 沈氏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心里说不出来,总感觉女儿变的不一样了。 “看着我干什么?”陶七妮阳光下黑而大的瞳孔发出莹亮的光芒。 “那个你……你长大了。”沈氏看着她吭哧了半天才道。 “逃荒出来一个月了,见识多了,能不长大吗?”陶七妮眸光沉静地看着她突然说道。 “呃……”沈氏躲避着她的视线,嘴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渴了,咱们还是赶紧打水吧!”陶七妮看着她说道,从树干上蹦下来,抬手看着她。 沈氏握着她的手,跳了下来,提上篮子,两人走到水源处,拨开干枯的杂草,露出清澈潺潺的溪流,“你去上边打水,俺在这儿洗碗。”说着将瓦罐递给了她。 “嗯!”陶七妮抱着瓦罐朝水源上处走了两步,拨开及腰的杂草,蹲下来,视线被遮挡,就什么都看不见。 陶七妮将瓦罐清洗干净,然后住满了储物胶囊中的水,却发现汩汩冒的水一点儿也没少。 真是怪哉!抱着瓦罐凌空小心翼翼地倒入嘴里,甘甜清冽,这水太好喝了。 咕咚咕咚……陶七妮好爽的喝了个够本。 手背粗鲁的擦擦唇边的水渍。 “你这孩子,喝水烧开了再喝啊!也不怕肚子疼。”沈氏冲她喊道。 “我实在太渴了。”陶七妮轻笑一声道,声音娇娇软软的如棉花似的。 “赶紧打满水,咱们回去,你爹他们该等急了。”沈氏将洗好的碗一个个放在篮子里和陶七妮抱着打满水的瓦罐朝庙里走。 第16章 兵器霸主 “爹,让俺看看。”陶六一粗糙干瘪的双手在身上蹭了蹭,眼冒着绿光看着陶十五手中的宝刀。 “给你看看,千万别用手摸。”陶十五双手举着宝刀道,“你手脏。” “手脏?”陶六一看看自己的灰扑扑的双手,在看看他的手,小声地说道,“爹,你这也手脏吧!” “兔崽子,俺是你爹。”陶十五闻言竖着眉毛看着他说道。 “那俺洗干净可以摸了吧!”陶六一看着他嘿嘿一笑道。 “这还差不多。”陶十五满意地点点头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中的宝刀。 姚长生看着他们父子俩你来我往的,不由得羡慕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敢和父亲如此的说话。 家教森严,自己从来都像是父亲手底下的兵!一个下令,一个执行。 “爹,咱有了这刀干啥啊?”陶六一皂白分明纯净地双眸看着他困惑地说道。 “这个……”一句话也把陶十五给难住了,想了半天道,“当花看不行啊!” “噗……”姚长生不厚道地笑了。 陶十五闻声看过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姚公子。” “没事,没事,你说的对,这刀不用的话,可不就是看花的,摆设。”姚长生夕阳下亮晶晶地双眸看着他明媚一笑道。 “人家宝剑增英雄,还是让它物尽其用的好。”陶十五清明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很明显他也知道自己护不住这宝刀,现在拿着看看、摸摸可以,等出去以后,就不是自己的了。 “呃……”姚长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自己答应的,“这怎么好……” “爹,您想让我的刀怎么物尽其用啊!”陶七妮将手中瓦罐放在简易的土灶上,抬眼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道。 陶六一则走过去,蹲在土灶边,拿着烧火棍子将火给捅旺了,添柴火烧水。 “这孩子,宝剑赠英雄,当然给更需要的人。你一个姑娘家,拿刀干什么?”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她直白地又道,“咱拿着这把刀,就如三岁孩童抱着金元宝路过闹市一样,保不住的。” 姚长生闻言琉璃般的双眸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的光芒。 有些讶异与陶十五,他以为只不过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没想到大字不识的他居然这么有头脑。 突然发现着脑子跟学问多寡无关。 “谁说的?”陶七妮走到他面前,握着刀柄蹭的一下将刀给抽了出来。 退后几步,拉开了架势,笨拙的比划着。 “他爹,咱家妮儿在干什么?”沈氏将篮子放在独轮车上,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道。 “不知道。”陶十五看看她,又看着他家妮儿,哈哈一笑道,“感觉像村里孩子们拿着树枝打架似的。”微微摇头道,“就她这比划一准输,肯定哭鼻子。” 姚长生闻言好笑地点点头,这姿势摇摇晃晃的,下盘虚浮,招式更是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杀伤力。 几个简单的招式,不停的重复着,挥的越来越有架势,姚长生的眼神渐渐的深邃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这哪里还有软绵绵的样子,分明招招都是杀招! 锋利的闪着寒光刀身,形制特别的护手,以及缠上了防滑柄绳的刀柄,加上气势磅礴的刀鞘,刀本是刀,可劈;刀亦为剑,可刺。 出刀刀身下垂刀口朝自己,一刀撩起来,刀锋向前画弧,正好砍对手脖子。因为劈、砍是一个动作,对手来不及回防就中招了。 姚长生虽然不会武,但家学渊源,前世乱世中东征西讨,常年与兵卒为伍,所以这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融合了,古典刀法的技法精华,包括埋头刀、拦腰刀、斜削刀、漫头硬舞等技法,动作简捷精炼,大劈大砍,迅猛剽悍,具有明显的军中实用特色,与那些花拳绣腿截然不同。 这刀不愧是兵器霸主,看着孱弱的她,居然也劈出雄浑、豪迈、勇猛狂放。 对于她更加的起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陶十五一脸笑意地看着陶七妮道,“妮儿,行了,行了,你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别累着自己了啊!” 陶七妮在内心翻了白眼儿,真是不懂行,白耍了,于是收起了架势。 转身时眼神扫过姚长生时,发现他深沉的双眸闪着意味不明的光,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神情,尤其是那充满探究的目光如芒在背。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出头的话,等着他们的就是一个死。 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走出去再说,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希望他老实点儿,不然她不介意用他的血来祭刀。 这一刻陶七妮起了杀心! 陶七妮手提着刀,走到陶十五面前面色柔和地说道,“爹,把您的胡子给刮刮。” “你说什么?”陶十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伸手揪着自己的几缕脏兮兮的山羊胡子道,“不行,这胡子怎么能刮呢!你见过谁家男人刮胡子的,都是蓄胡的。” “脏兮兮的,您不怕吃饭的时候,这碗里加料啊!”陶七妮一撇嘴非常嫌弃地说道,“如果不是姑娘家的话,我真想剃光头算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昏话,你想当尼姑啊!”陶十五立马板着脸严肃地说道,气呼呼地看着她说道,“父母还在呢!就说这大逆不道的话,真是气死俺了。” “爹,爹,头发又不是不会长了,而且这头上的虱子、跳蚤,我简直无法忍受。”陶七妮说着干呕了起来。 她这么一说,他们看看彼此,双眸上瞟,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头发,头皮上爬来爬去…… 这个真不能想,想多了该受不了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损之。”姚长生如秋水般的双眸,流转一瞥看向她认真地说道。 “这话说的,你梳头不掉头发啊!”陶七妮暗棕色的瞳孔,密扇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看着他说道。 “你这孩子强词夺理,梳头那掉头发很正常,你这是拿利器剃头。能一样吗?”沈氏看着她开口道,催促道,“你不是渴了吗?赶紧烧水。” “娘,水烧着呢!”陶六一折断光秃秃的树枝,扔进灶眼里。 第17章 鬼神之说 陶七妮接过陶十五手中的刀鞘,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刀给收了起来。 沈氏看着噘着小嘴的陶七妮好笑地说道,“别噘了,都能挂油瓶了,人家道士不没有剃头吗?” “这道士能跟和尚一样吗?”陶七妮闻言立马辩解道。 “俺可告诉你啊!”沈氏看着她直接说道,“这头发,还有你爹的胡子,不许打主意,至于虱子和跳蚤,等回来多洗洗就干净了,现在这种情况你就忍忍吧!” 陶七妮还能说什么?“反正这刀是我的,谁也不准抢走。”她坐在门墩上抱着刀不撒手。 “你……”陶十五刚要说话,就被沈氏扯扯他的衣服道,“好,你的,没人跟你抢。”话落朝他使使眼色,故意提高声音道,“咱家妮儿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东西,还不兴人家看个够本啊!” 陶十五闻言想了想,稀罕个三分钟热度,说不得啥时候就抛到脑后了。 姑娘家都喜欢花呀、粉呀的,一时没见过刀而已。 陶七妮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所有的表情都在脸上,猜都猜的到他们二人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拖字诀嘛!等到了地方,将宝刀在献给姚公子嘛! 陶七妮看向姚长生的眼神突然不善了起来。 姚长生被她给瞪的莫名其妙,只当她小孩子心性。 姚长生心里可惦记着刀法的事情,黑眸闪烁看陶七妮不着痕迹地问道,“我刚才看妮儿挥舞着刀还挺有章法的,是自己想的。” ‘妮儿?是你叫的吗?’真是让她满身的恶寒,就等着他问呢!看来是个识货之人,从而也试探出他的家世也不容小觑。 陶七妮眨眨纯净的双眸看着他,指指自己的脑袋道,“刚才头晕乎乎的,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所以就比划出来了。” 姚长生闻言猛地回头看向土地爷爷,子不语怪力乱神,让他的认知有些混乱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 可是没有鬼神的话,自己又怎么解释。 陶七妮见状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他的反应好奇怪,居然不害怕!一个人行为与之前截然不同,如此平静的接受,这不符合常理…… 姚长生在转头那一刻就后悔了,再回过头果然看见她纯净的双眸和无辜的笑容。 陶七妮敛眉遮住眼底的笑容,要的就是这种联想。 陶十五看着他眉头凝重地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姚公子,俺家妮儿刚才耍刀还有啥说法?” “没有,没有。”姚长生回头看着他微微摇头否认道,坐在门槛上,低垂着双眸心思微转,左思右想,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不将事情弄清楚,他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姚公子,姚公子。”陶十五看着他不自觉的放轻声音道。 “什么事?”姚长生抬眼看着他问道。 “咱们晚上探路!要怎么探?”陶十五看向姚长生的方向垂眸认真地问道。 “晚上等星星出来了,咱们俩一起去探探路!”姚长生抿了抿唇看着他的头顶说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陶七妮突然晕倒,他们也不会停留在这土地庙里。 他也想尽快赶往省府,就不用挨饿了,也好打消他们进京的念头,可以南下投奔义军。 就是省府离的远,本想着到县府生活会大有改善,结果走了这么多天是路过县府,可是人去城空。 真是气煞他也! “既然要探路,爹,刀您拿着。”陶七妮看着他直接说道。 “俺拿刀干什么?”陶十五傻乎乎地看着她说道。 “万一遇到危险防身用。”陶七妮屈指弹了下刀鞘道,清脆声悦耳好听。 “俺能遇见啥危险?”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 “野兽,我能听见狼叫。”陶七妮的目光转向无边无际荒野上。 “俺是男人,要说危险,你们怎么办?这刀留给你们吧!”陶十五当即说道。 “庙里燃着火,野兽不敢靠前的,这刀你还是和姚公子拿着好!”沈氏担心地看着他开口道。 “那俺就拿着。”陶十五想了想说道,看着妮儿手中的刀眼睛闪闪发亮,跟个孩子似的。 “水好了,娘。”陶六一抬起头来看着沈氏说道。 沈氏闻言赶紧将碗放在了门槛上摆好了,用厚厚的粗麻垫着端起瓦罐将水倒入粗陶碗里。 “娘,这里有水,其实咱可以留下耶!”陶六一看着他们傻乎乎地说道。 “真是个傻瓜,有水,没有种子咱们怎么种地。”陶十五看着呆头呆脑的他摇头失笑道,“而且只有咱们一家,野兽出没的话,咱们就成它们的口中食了。” “这个?”陶六一闻言挠挠头道。 “天这么热,太阳又这么毒,这水能坚持多久很难说的。”沈氏看着落入山坳的夕阳道。 沈氏的话说出了姚长生最心底的担忧。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恐惧笼罩在他们心上。 “别担心,咱们一定能找到水源的。”陶十五打起精神看着他们说道。 “说点儿别的,咱这破衣烂衫的,看着就让人避而远之,城里的老爷能收留咱们吗?”陶七妮清透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们问道。 “不会的,有我呢!”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 陶十五犹豫了一下看着姚长生忐忑地问道,“那个……姚公子,逃荒的路上俺听县上的人说,像这种大的灾荒,朝廷会发粮食的。” 姚长生闻言在心里腹诽道:朝廷是有赈灾的惯例,只不过这惯例早他奶奶的扔到犄角旮旯里落灰,不用了。 “惯例,俺到现在都没看见官老爷赈灾惯例。”陶六一小声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陶十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看向姚长生道,“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您别放在心上。” “哥哥又没说错,咱们出来这么久了,官老爷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脚程应该比咱快,结果到现在别说赈灾了,连人影都没看见。”陶七妮大胆地看着姚长生道,“现在的朝廷是什么样儿的?就这么不管下面老百姓的死活吗?” 真是瞌睡送来枕头了,姚长生黑眸晃了晃说道,“所以咱们还是别去京城了。” 第18章 大逆不道 “那怎么能行,说好了把您送回京城的,这一口吐沫一个钉,答应您的事情,俺绝对会办到的。”陶十五双手抱拳恭敬地看着姚长生态度坚决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闭了闭眼,在心里腹诽道:我不用你言而有信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可没忘了身边这位陶七妮那审视的目光。 突然间不想上京,这变化让人摸不着北了。 陶七妮眼底藏着一抹精光阴阳怪气地说道,“下面如此的水深火热,上面是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忽然云淡风轻地说道,“这皇帝是不是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吐出的话是如此的锋利,吓人! “妮儿,胡说什么?”陶十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拉着她道,“赶紧跪下磕头求情。” “求什么情?”陶七妮被拽的一个踉跄,直接倒地。 “敢说皇帝的坏话,可是要杀头的。”陶十五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身体是抖如筛糠,“以后不许这么说了。” 沈氏与陶六一跟着跪了下来,喃喃自语,不停的求饶。 “天高皇帝远的,他又听见,作为皇帝不是要爱民如子,让自己治下的子民,吃饱穿暖,不是他该做的,现在没有做到,为什么不准骂?”陶七妮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瞥向了神色如常的姚长生。 陶七妮黑眸轻闪,怪哉!这家伙居然没喊她:大胆,放肆,妄议朝廷论罪当斩。 这话她可是很出格了,甚至大逆不道了,试探的结果居然是这样。 她不敬畏皇权那是因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甚至可以说无知者无畏。 陶家人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姚长生神色未变,那么作为京城人士,天子脚下,不可能对她大逆不道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的。 骗子?陶七妮在心里微微摇头,仔细想想不可能,就是骗子、乞丐,对皇权的敬畏也是深入骨髓,这到让她对他的身份起了新的心思了。 难道跟她一样,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姚长生迎向她纯真的目光,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坏了!小看她了,这丫头攻势真是防不胜防,不惜以身犯险。 咬着没有血色爆皮的唇瓣,姚长生释然的一笑,露馅儿就露馅儿吧! 前世家被前朝皇帝灭了满门,又被新朝皇帝凌迟处死,让他向陶家人一样,跪地求饶,他真做不到。 都敢造皇帝的反了,敢将皇帝拉下马,跟他谈皇家威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爹啊!这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说见不到皇帝,就是见到了他也不可能跟一个乡下无知的丫头,计较吧!”陶七妮拉着陶十五起来道,“您看我砸了土地爷爷的真身都没事?”言外之意不就议论了下皇帝,“天高皇帝远的,人家又多少国家大事要办?”言语中浓浓的讽刺意味,混不在意地一笑又道,“再说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陶十五闻言目光转向了姚长生这个外人。 陶七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脸无辜的看着姚长生,“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如果我要说出去呢!”姚长生食指点着自己的膝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道。 “那更简单了,你教的,我一个无知的乡下丫头哪里懂这些啊!”陶七妮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要死一起死! 姚长生闻言惊愕地看着她,随即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终于让死寂一般的生活泛起了涟漪。 前半生为了家仇不敢懈怠,苦苦筹谋,后半生跟新帝杠起来,步步为营更是殚精竭虑,一刻都不敢松懈,最后却落得个凌迟处死,遗臭万年的下场。 胆子不小,敢拉着他共沉沦,不知道是单纯不知世事,还是故意的装傻充愣! 上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被他给送上断头台了。 姚长生这一笑,把陶家的人给笑的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姚长生语气温和地看着他们说道。 姚长生面上带着微笑看着陶七妮,澄净的眼眸似乎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澈。 陶七妮纯净无辜的双眸看着他,唇边绽开的轻松自若的笑容。 四目相对,两人是各怀心思! “还不谢谢姚公子。”陶十五回过神儿来,拉着婆娘和孩子们忙不迭的拜谢。 陶七妮心里翻了个白眼,起身抱着自己的宝刀坐的远远的。 姚长生端起粗陶碗,优雅的小口小口的哆着。 沈氏端着粗陶碗靠近陶七妮眼前的粗陶碗道,“喝水。”小声地说道,“你这孩子,在外面可不敢乱说话,小心祸从口出。” 真是胆子大的竟然敢把姚公子给拉下水,高高在上的他,想弄死他们真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找个时间母女俩好好说说。对与城里未知的一切更要把好门,别嘴上胡咧咧,小心祸从口出。 已经试探出结果的陶七妮见好就收,应了一声,双手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眼睛瞬间点亮。 “好水!”姚长生忍不住叫道,“可惜没有好茶!” 真是个贵公子,还好茶,现在需要的是大米白面。 陶七妮在心里优雅的翻了白眼,睁开眼看看现在的情况。 “这水一下子怎么这么好喝,真奇怪。”陶六一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陶七妮在心里吐槽道,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生怕他在说错什么话。 “跟咱们山里的山泉似的,俺有些怀念了。”陶六一砸吧着嘴说道。 “哪儿那么多话,赶紧喝水。”沈氏鼻头酸酸地说道,能不想家吗?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何况是出来逃荒的。 一碗水灌到肚子里,有了饱腹之感,才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这走起路来,能听见肚子里晃悠的水声。 人家都是稀汤灌大肚,他们倒好,是清水灌大肚。 陶七妮这肚子里叽里咕噜一直叫,还下坠,这不会吧! 抬脚走的远远的,不行这来的又急又快的,她夹着双腿,如鸭子似的,摇摇摆摆地快步走进了小树林。 第19章 破灭 “妮儿,你去咋咧?”沈氏看着她脚步匆匆的背影道。 “这还用问吗?你说她去干啥咧?”陶十五笑呵呵地说道,“能拉出来好啊!” “这孩子,真是手不离刀!”沈氏看着拎着刀离去的她,微微摇头道。 “稀罕呗!”陶十五理解地说道。 “也不怕污秽把刀给弄脏了。”沈氏则关心地说道。 “哟!这是个事,回来跟妮儿,说道、说道。”陶十五立马严肃了起来,可见非常的重视。 陶七妮一头扎进树林里,我嘞个去,这么臭,捏着鼻子都挡不住这味儿啊! 呼!舒服多了,草纸呢?陶七妮闭了闭眼,哪里来的草纸,直接薅了些草擦了擦。 陶七妮又直接跑到溪水边洗洗手,能上厕所真是好啊!肚子里没有油水,又没有五谷杂粮,根本就拉不出来。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的缘故,这样也好,不至于像貔貅一样。 陶七妮拎着刀回来时,天空亮起了启明星,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妮儿以后去,别拿着刀,弄脏了。”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 陶七妮闻言意味过来点头道,“知道了。”嘴上应着好,眼底却不以为意,依旧是我行我素。 陶七妮抱着刀坐在门墩上,“爹啊!既然编草鞋,能不能编些草席子,这样行走坐卧,也不至于席地而坐吧!” “这孩子,穷讲究啥?坐地上跟坐席子上有啥区别?”沈氏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不一样!”陶七妮理直气壮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中!”陶十五爽快地应道,编草席对他来说,简单的很,比草鞋还容易。 “孩儿她爹,你就惯着她吧!真是她说啥都答应。”沈氏没好气地看着他埋怨道。 “这咋是惯着呢!”陶十五双眸黯淡毫无光彩地看着她说道,“说句实在话,有草席好歹能卷卷。” “他爹,别说丧气话!”沈氏耷拉下脸不愉地说道。 陶七妮闻言一头雾水,什么叫草席卷卷?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不会是她想的吧! 在穷好歹有口薄棺材,逃荒出来,能有草席卷着入土,都是奢侈的,更多的是沦为野兽之口。 “不是俺说丧气话,是眼前摆着呢!”陶十五情绪低落地说道,“本来还指望朝廷能给点儿粮食,不用粮食,糠麸都中,可现在别想了。” 这种死亡情绪蔓延可不行,陶七妮炯炯有神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没人救咱,咱自己救自己。” “自己救自己?”陶十五眨眨困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这么多年,有人救过咱吗?咱指望过别人吗?”陶七妮亮晶晶双眸看着他说道,“咱们怎么过来的?” “咱们的日子就那么熬过来的。”陶十五看着她明亮充满生机的目光道,双眸满是活力地说道,“能活一天都是赚来的,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爹,看星星出来了。”陶六一指着满天星斗道。 “姚先生,现在可以走了吗?”陶十五站起来微微弯腰恭敬地说道。 “走!”姚长生跟着起身说道,捂着肚子道,“不过再走之前,我得出恭一趟。”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出恭,出恭啥意思?”陶十五看着他们迷糊地说道。 “看他捂着肚子夹着双腿,还看不出来啊!上茅厕!”沈氏抿嘴偷笑道,“那样子跟妮儿真像!” “啊!”陶十五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敢相信。 “有那么惊讶吗?”陶七妮灵动地双眸看着他脸上皲裂的表情调侃道,“是不是高大的形象破灭了,原来贵族老爷,也拉屎放屁啊!” “你……你姑娘家说话文雅点儿。”陶十五结结巴巴地说道。 陶七妮撇嘴嗤笑一声道,“真是做的出来,反而不让人说。” “这孩子,挂在嘴上好听啊!”沈氏看着她数落道,一抬眼看着陶十五古怪的表情道,“他爹,你不会也来吧!” 陶十五都顾不上说话,撒丫子就跑。 “哈哈……”陶七妮不客气的哈哈大笑,笑声是可以传染的,陶六一和沈氏直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也冲淡的弥漫的死亡气息,冲散了对前途的迷茫,对未来抱有希望。 陶十五和姚长生回来,姚长生举着火把,陶十五怀里抱着刀,在姚长生定下方位后开始出去探路。 沈氏双眸复杂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最后化作一句,“早点儿回来。” “俺走了,你们把火烧旺点儿,别嫌热。”陶十五目光扫过他们叮嘱道。 “嗯!”沈氏重重地点头。 陶七妮他们目送他们俩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叽里咕噜……” “什么声音?”陶六一回头看着他们俩的肚子道。 “刚才还笑话人家呢!这会儿轮到自己了。” 沈氏不好意思地说道,与陶六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再回来时,倒是一身轻松,可感觉肚子更空了,饿的眼发懵。 “俺去打点水。”陶六一抱着陶罐子,又去打了一罐水,放在了土灶上。 土地庙里少了两个人格外的安静,只有篝火中干柴枝噼啪作响。 沈氏坐在墙边手没闲着继续搓麻绳。 火苗陶七妮忽灵灵的大眼睛跳动着,“娘,这姚公子啥来头?” “他不是自我介绍过,咋了你没记住。”沈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介绍过吗?”陶七妮眨眨眼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看见俊俏的他,呆呆的她脑子一片空白,谁还记得他说啥了。 陶七妮回想了起来,那副花痴样,真想找块豆腐拍死那蠢样子了。 “姚公子,京城人士,家里是大官。”陶六一烧着水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陶七妮抿了下唇看着他说道,“具体点儿?” “具体?”沈氏停下手中的活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兵部……兵部啥来子?” “侍狼!”陶六一想起来看着沈氏说道。 “想起来了,就是兵部侍狼。”沈氏嘀嘀咕咕地说道,“俺当时还想,这兵部跟狼有啥关系。” 第20章 失望而归 “这当兵的都跟狼一样凶狠吧!”陶六一傻乎乎的笑道。 “可俺看姚公子斯斯文文的,一点儿也不狠啊!”沈氏搓着麻绳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当兵的不只是提着刀冲呀,杀呀的!还有参谋。”陶七妮闻言看着他们笑了笑道。 “啥是参谋?”陶六一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道。 “就是军师,谋划的。”陶七妮看着他想了想道。 兵部侍郎,兵部的副长官,以现代来说,那就是国防部副部长。 难怪了懂的多了,原来是家学渊源了。这让陶七妮对他看星星辨别方向有了信心。 这个她还真不会,末世别说星星了,灰扑扑的天空,连太阳和月亮都看不见。 “俺还记得姚公子当时说自己是啥出身来着,反正没靠家里,就感觉特别厉害。”陶六一想了想看向沈氏道,“娘,是啥子出身来着。” “好像是进士出身!”沈氏停下手,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对就是进士,跟状元似的要经过科考的。” 陶七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父辈是朝廷重臣,掌管兵部,他却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考的进士,要说没靠家里,这话也不太准确,他的出身摆着呢! 没有身手,脑袋聪明也行,知天文,晓地理,通晓兵书战策,照样可以带兵,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对于两眼一抹黑的自己,看来人还有点儿用! 一家子荣辱皆系与皇帝一身,那他现在对皇帝的态度就有点儿玩味儿了? 舌尖轻舔着干涩的唇瓣,啧啧……居然这么天真,和盘托出自己的家世,与现在这个心狠手辣、城府极深的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陶七妮轻抚额头,目光怔怔地看着燃烧的火光。 现如今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活着走出去才是第一要务! 篝火噼啪作响,陶七妮拿着烧火棍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划过来,又划过去。 奶奶的,没个表,连个时间都无法知道。 “娘,现在什么几点了?”陶七妮抬头穿过火光看着沈氏问道。 “什么?”沈氏抬眼看着她问道。 “我是问现在什么时辰了。”陶七妮闻言赶紧说道,这说话别扭的,还得谨言慎行,自动切换成‘古文’。 “这个不知道?”沈氏闻言摇摇头道。 “咱不用看时辰的吗?”陶七妮吞咽了下口水看着她道。 “看啥时辰啊!一觉天都亮了,白天看太阳估摸着时候就行了。”沈氏低着头重新搓麻绳。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朴素且简单的生活方式。 沈氏搓着麻绳继续说道,“给地主上工,更没有时辰了,人家让啥时候上工就啥时候上工,啥时候休息就啥时候休息。”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 “俺听说这城里晚上有更夫。”沈氏忽然想起来道,轻笑出声道,“睡着了,就是有打更的咱也听不见。” “不知道爹他们找到水了吗?”陶六一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打了个寒颤,仿佛黑洞似的,随时要将人吞噬。 “这个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沈氏看着他们兄妹俩道,“你们先睡,俺来等着。” “娘,俺等着好了。”陶六一看着烧开了瓦罐,拿着草绳垫着端了瓦罐进了土地庙,看了看。 “放这儿!”陶七妮食指点点供桌。 陶六一忙不迭地将瓦罐放在供桌上,双手捏着耳朵,被烫着了。 “你们赶紧睡,后半夜你们来值夜。”沈氏不由分说地看着他们俩道。 “那好吧!”陶七妮躲着瓦罐远远的,和衣而卧。 陶六一则回到庙门旁,躺在了厚厚的干草上,手边就放着粗粗的木棍。 饿的前胸贴后背,强迫自己入睡,睡着就不会感觉饿了。 陶七妮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土地庙,陶十五和姚长生还没回来。 沈氏困的头一点一点的,陶六一睡着了还不忘砸吧这嘴,“香!”这是梦见啥好吃的了,都说梦话了。 陶七妮摸了摸供桌边上的瓦罐,“温的!看来睡了有会儿了。”起身走到沈氏身边拍拍她的胳膊道,“娘,您睡吧!我来守着。” 冷不丁了沈氏被吓了一跳,看见是她,拍拍胸口道,“是你啊!” “赶紧睡觉!”陶七妮说着将她搀扶到墙根儿,摁在干草上。 沈氏太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陶七妮坐在篝火前,将柴火撅折了,放进火里,腾的一下火苗窜了老高。 陶七妮拿起烧火棍子,出了土地庙,站在庙门口,开始练习刀法。 这具身体太弱了,得提高自己的战斗力。刀法烂熟于心,身体的协调能力得及时跟上。 没有了‘观众’,陶七妮随心所欲,人随刀走,心随刀动。她学的都是杀招,以杀人为目的,所以这刀法没有任何固定的套路,刀势更是千变万化。 刀为百兵之胆,刀法大开大阖,浑然天成,无懈可击。 &*& 夜深人静,一弯弦月挂在天空,满天星斗仿佛唾手可得,真美啊! 陶七妮出了一身的汗,坐在门槛上,耳朵微微一动,忽的又趴在地上,微微勾起唇角,“回来了。” 陶七妮站起来看着荒野上,两个相携着而来的身影,迎了过去。 “爹!”陶七妮上下打量着两人,除了汗多些,有些累,倒没有受伤。 “走,咱回去说。”陶十五粗哑着嗓子说道,“给你。”将手中的刀递给了陶七妮。 “火把呢?”陶七妮边走边说道。 “早就没了,没有油脂,那烧火棍子撑不了多久,风一吹就灭了。”姚长生语气颇有些不善地且声音沙哑道。 得!这语气不用问,肯定没有好消息。 “爹,这没有火把您能看清路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怎么担心俺走路掉河里啊!俺现在巴不得掉河里。”陶十五吞咽了下口水,困难地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回去说。”陶七妮听着费劲儿。 她怕长期的营养不良,容易得夜盲症,晚上看不见。 现在庆幸还没出现这种状况。 第21章 雪上加霜 陶十五与姚长生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如脚踩棉花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土地庙,一屁股坐下来,再也不愿意动了。 陶七妮将刀放在供桌上,忙给两人倒了两碗凉白开。 两人端着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还有吗?”姚长生举着粗陶空碗声音如破锣嗓子似的说道。 陶七妮抱着瓦罐又给他倒满了凉白开,转身走到陶十五身旁,“还要吗?” “嗯嗯!”陶十五忙不得地点头道,双手端着碗,陶七妮直接给他蓄满了。 两人咕咚、咕咚,又喝了大半碗,才放下碗。 “呼!”姚长生长长的出了口气才道,“感觉活过来了。” “能说话了吗?”陶七妮看着坐在供桌上看着他们俩说道。 “能了,不过没有好消息。”姚长生闭了闭眼非常遗憾地看着她说道。 沈氏一咕噜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看着他道,“那咋办?” “明儿晚上再去。”陶十五简单地说道。 “没有遇到什么野兽吧?”陶七妮看着他们俩关心地说道。 “没有!真遇到了也不会完好无损了。”姚长生唏嘘地说道,双手摁着自己腿上的穴位,走了这么长的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们没事吧?”陶十五关切地看着她们俩问道,目光又落在还在熟睡的陶六一。 “没事,我们也很好。”陶七妮看着他忙说道,又直接催促道,“天还没亮,赶紧睡会儿。” 姚长生和陶十五是真累了,直接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妮儿你在睡会儿,俺来看着火。”沈氏往篝火里添了一把柴。 “我不困。”陶七妮看着她微微摇头道,“刚醒没多大会儿,睡不着。” 沈氏穿过火光看着她诧异地说道,“你干啥了,咋浑身是汗!” “哦!”陶七妮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可能火烧的太旺了。” 沈氏看着篝火,又看看自己身上也是汗津津的,也就没说啥?目光落在睡的沉沉的陶六一道,“你哥也真是的,咱们说话这么大声,也不见人醒!” “多睡睡也好,今儿晚上他跟着姚公子去探探路。”陶七妮看向她说道,“总不能一直让爹去吧!” 本来想叫醒儿子起来看火的,现在一听闺女这么说,于是作罢,让他多睡会儿。 “这让姚公子一直去探路,这身体能承受的住吗?”沈氏担心地瞥了一眼睡着的姚长生道。 “他无可替代。”陶七妮清冷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她刚才清晰地看见他给自己按摩腿部,以缓解酸痛。 沈氏动了动嘴,原来对这看看星星辨别方向还有疑虑,现在彻底打消了,还真是无可替代,只能麻烦姚公子了。 “哎!咱要是学会了,是不是就都可以上了。”沈氏突然双眸放光地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的脑子转的真快,“学会了肯定没问题,只是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一盆冷水浇下来,沈氏的双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沈氏挠挠头气愤地说道,“啥也没有,能做点儿好吃的也好啊!” “那就多弄点儿树皮粥给他。”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说道。 “只吃树皮,哪有力气。”沈氏紧锁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总不能让爹和哥背着他吧!他们也吃不饱,也没力气。”陶七妮闻言随口胡诌道。 “背?”沈氏闻言眨眨眼睛道。 “娘,我胡说的,爹和哥怎么可能背的动?”陶七妮赶紧说道,生怕她一时糊涂或者忠心耿耿的答应了。 “不用背,可以用推的,咱家的独轮车还可以用。”沈氏眼睛闪闪发光地看向庙门口的独轮车。 “这样太慢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陶七妮闻言说啥都不同意。 “那你说咋办?姚公子倒下去,咱们更加无望。”沈氏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个回头等他们醒了在商量。”陶七妮想了想说道。 真想将储物胶囊给拿出来,这点儿路程在各色的交通工具面前都不叫个事!嗖……的一下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几个小时的事。 然而不能用啊!人只要纵容自己突破底线一次,以后就会不断的刷新底线。有了依靠就很危险,这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 “哦!天亮了。”陶七妮看着蒙蒙亮的天空道。 “睡觉!”沈氏看看天空道,看着迷糊的她道,“晚上探路,那咱就白天睡觉,趁着太阳没出来,天还不热。” “哦!那好吧!”陶七妮直接躺在供桌上。 沈氏又在篝火里添了点儿柴火,然后躺在了陶十五的身边。 土地庙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随着气温升高,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 陶七妮他们是被热醒的,浑身汗津津的,一摸脖子一手的汗。 “都起来了,先喝水。”陶七妮抱着瓦罐一人倒一碗凉白开。 然后打水的打水,捣树皮的捣树皮,生火的生火。 喝完粥歪在土地庙内休息养神,为晚上准备。 到了傍晚继续熬树皮粥,准备好足够的柴火。 两碗树皮粥下肚,姚长生看着他们道,“今儿谁跟我去?” “俺!”陶六一朗声道,目光转向陶十五道,“昨儿爹走了那么远,今儿歇歇,俺去。” “六一,今儿你推着独轮车去。”沈氏看着他开口道。 “为啥?推着独轮车怪碍事的。”陶六一满是疑惑的双眸看着她憨直地说道。 “让你推着姚公子。”沈氏看着他直接说道,“这样姚公子省点儿力气。” “不用,不用,这太慢了,我还行。”姚长生看着她微微摇头拒绝道,原来今儿喝两碗树皮粥,是有原因的,“我怕来不及了,必须快。” 抬眼看着门外的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道,“走吧!星星出来了。” 晚上出去打探了三次,却没有找到水源。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现有的水源终于被太阳给晒的要干涸了。 真是雪上加霜! 第22章 抓阄 这下子不走也得走了,水没了,留下来结局不言而喻! 幸好看着水位下降,把能用来储水的容器都装满了水,可这又能坚持多久。 唉…… “怎么办?”陶十五神色焦急地看向姚长生道,“姚公子!” “只能就此上路了,撞大运了。”姚长生苦笑一声道,“撞着了是咱们幸运,撞不着……” “撞不着,黄泉路上咱也不寂寞!”陶十五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眸光黯淡,死寂一般。 逃荒出来这一个多月,啥都经历了,由起初惶恐不安,到渐渐的麻木,现在已经非常平静了,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那咱明儿一早就走。”姚长生面色柔和地看着他们说道,“今儿也不探路了,保存体力。” “那俺去准备、准备。”陶十五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道,“把能带走的都带走。” 陶十五带上儿子又去林里转了一圈,准备些树皮,干柴。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庙内的篝火又燃了起来。 姚长生双眸清明的看着破了洞的房顶,点点繁星眨呀眨的。 对于死过一次的他,倒也坦然,没什么好怕的! 这种情况下除非出现奇迹,或者泯灭人性,别无他路。 他不想像前世一样,如野兽一般咬着别人的尸体,走出来。 前路茫茫,土地庙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只有篝火中发出噼啪的声响。 &*& 转过天,天不亮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就启程了。 陶七妮穿上陶十五新编的草鞋,幸好光着脚跑惯了,脚上起了厚厚的茧子,不然可扛不住这草鞋。 像是人家姚长生,陶十五细心的做的超大号,直接套在了靴子上,这样不会扎到他细皮嫩肉的脚丫子,还保护的靴子。 穿上草鞋,头上戴着干草编的花环,好歹遮掩一下毒辣的日头。 此时启程不热,正好赶路,“咱们决定好了,朝那个方向走了吗?”陶七妮看着他们问道。 陶家三口齐刷刷地看向了姚长生,“俺们听你的。” 姚长生吞咽了下口水道,“听着,既然是撞大运?” “俺明白!”陶十五眸光清明,神色坦然地看着他说道,“生死有命,怨不得人。”看着他又问道,“姚公子咱走那边?” “抓阄吧!”姚长生找了四块大小差不多的鹅卵石,用烧火棍子在上面写下东南西北,目光看向陶十五道,“你将它们的顺序打乱了。”话落背过身去。 居然抓阄,陶七妮见状嘴角直抽抽,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最后结果抓着东,“咱们朝东走。”姚长生神色凝重地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鹅卵石,“走吧!”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去,脑子里仔细回想这一代东边的山川地貌。 “东好!紫气东来,说不定就走出去了。”陶十五双眸炯炯有神乐观地说道。 姚长生回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借你吉言了。” 随着日头升高,这气温越来越高,身上的汗水出了一层又一层,晒干后结成盐粒挂在皮肤上,感觉很不舒服。 陶七妮手搭在额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带的本来就不多的水已经喝干了。 天气太热,水分流失太快,不知不觉中这水就喝完了。 陶七妮站在干枯的老槐树下的阴影儿里,才感觉凉爽一下。 “爹,咱们打算走到什么时候啊?”陶七妮看着他,呼哧带喘的问道。 “这个俺不知道,得问姚公子。”陶十五停下手里的独轮车,用手甩了甩脸上的汗。 “问他?”陶七妮双手掐腰看着姚长生说道,“现在休息吧!避开中午最热的时候。” 没有水,他们没有饿死,得先渴死了。 “也好!”姚长生看着狼狈不堪的他们只好道,其实自己不多承让,他头上编的干草编的‘花环’,使劲儿的摇着。 陶七妮很干脆地解开身上的麻绳,将新编的草席放在地上,“坐下来歇息会儿!” 不休息也得休息了,此时又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都走不动了,双腿颤巍巍的跟灌了铅似的。 砰砰……都坐在了草席上,陶六一看着火辣辣的太阳道,“什么时候下一场雨啊!” “别想了,照这个天气,别说乌云,连片云彩都没有。”姚长生看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 “真该像妮儿说的,把龙王爷抬出来,架火上烤烤!”陶六一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看老天说道。 “行了,别浪费口水了。”陶十五扯扯他的胳膊道,“咱可一滴水都没了。” “啊!”陶六一沮丧的喊了一声,人瘫在树干下,不想动弹。 “姚公子。”陶十五斜靠在树干上看着他道,“俺看咱还是晚上走好了,这白天实在受不住。” “嗯!”姚长生闭着眼轻哼一声,他现在不想说话。 陶七妮这储物胶囊里倒是有水,可也得有水源了,才能师出有名!不然没办法解释。 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们重新踏上了征程。 在没有水,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步履蹒跚的他们走走停停,整整走了一夜。 天亮后,看着四周一片荒凉,看不到一片绿色,心更加了凉了。 “不能停,趁着天不太热,必须走。”姚长生手中的拐杖点着地看着他们厉声道。 “走!”陶十五咬着牙说道。 一行人步履蹒跚,踉踉跄跄的又走到了中午。 “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陶六一砰的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又躺在地上,急促的呼吸着,如扔到岸上干渴的鱼儿似的。 勉强地解开席子,躺在背阳处,他们再也不想起来。 姚长生斜靠在光溜溜的树干上,在地上画了画地图,声音嘶哑地说道,“照地图上来看,这里应该有条河。” 陶七妮眸底闪过一抹精光,行军地图!“我说大哥……”她指指脚下的土地道,“现在是干旱,你确定河流没有被烤干了。” “这个……”姚长生被说的挠挠头道,“我只是按地图上标记记载的。”喃喃自语道,“我们走的是官道,不可能错的啊!” 第23章 抽刀 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那么多年南征北战的,行军地图虽然早已深深的刻在脑子里,但是中原是他一辈子的噩梦,也是他不愿碰触的记忆。 所以上辈子有生之年,他再也没有踏上这片土地。 这地图与实际不相符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地图画的粗糙的很,不如沙盘来的细致。 陶七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勒个亲娘,他们几个能活到现在简直是老天爷厚爱。 也难怪陶家和姚长生也是互相的取长补短。 对于没有出过远门的陶家人来说,他是向导;对于小少爷来说,陶家可以在生活上照顾他。 但是他们都低估了旱灾带来的影响。 “应该?”陶七妮躺在草席上呢喃道,“那就是没有的话也是应该的。” “这样的旱情持续太久了,许多河流已经断流了。”姚长生无比沮丧地说道,“从干涸的河床就能看出来。”手中的树枝指着不远处皲裂的大地道,“那就是河道!” “那裂缝感觉都能把俺给塞进去了。”陶六一歪着脑袋看着那巨大的裂缝道,“完了,完了,这裂缝比土地庙那边还要大,岂不是干旱更严重!”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陶十五伸手一巴掌呼到他的后脑勺上。 只不过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人反而倒在了陶六一的身上。 “爹啊!您省点儿力气吧!”陶六一扶了扶他,让陶十五躺在他身旁。 陶七妮坐在席子上,靠着光秃秃的树干,看着不远处姚长生道,“黄河在哪儿?离咱这里还有多远?” 别的支流都断了,黄河应该不会吧!找到黄河,沿着它朝东走,理论上应该能活下去,黄河里不是有大鲤鱼嘛! 想起黄河鲤鱼,娘的,这渴的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画了一段黄河,“在这儿!” “那离咱还挺近的。”陶六一傻乎乎的笑道,“咱能走过去。”扯扯陶十五的衣服道,“爹,快看这有这么短的距离。”手指比划着,大约就三寸来长。 “呵呵……”姚长生被他天真的言语给逗笑了,笑着、笑着脸色灰败,“这是地图,短短的距离,说不得咱们会走上十天、半个月,甚至一两个月。” “啊!”陶六一如被霜打似的,蔫了吧唧的。 “况且我还不知道这黄河是否断流,或者改道。”姚长生双手撑在地上,朝树干靠了靠。 “为啥?”陶六一不解地问道。 姚长生撩起眼皮子看着他们勉强的说道,“它往年还泛滥成灾呢!水往低处流,改道也很正常。” “那就是说,即便咱走到黄河边上,有没有水还不确定。”陶六一躺在地上嘴里哼哼道。 “如果路上没有找到水源,咱们估计很难走到。”姚长生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说道,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 他们就像是岸上的鱼,拼命的挣扎,扑腾,等待他们的是被晒成小鱼干! 陶十五红着眼眶,鼻子酸涩,声音嘶哑地说道,“爹对不起你们!” “说什么呢?爹!”陶六一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 “爹没本事,让你们跟着俺吃苦。”陶十五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 “这辈子还没过完呢!想什么下辈子。”陶七妮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没了,没了,这辈子没了。”陶十五看着脚下的黄土地说道,“咱是走不出去了。” 姚长生直起身子,倾身上前,澄澈的双眸盯着瘦的皮包骨头的陶十五道,“听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看着被自我厌弃情绪所埋没的陶十五厉声道,“放弃自己的生命,死后要下地狱,是投不了你所谓的好人家的。”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道,“哪怕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 “俺是累了,再也走不动了,你们走吧!”沈氏声音飘忽道,现在她感觉眼发黑,头发懵!人好像飞起来似的,飘飘然。 “娘,别闭上眼睛,睁开眼。”陶七妮看着身旁沈氏的脸色不对劲儿,爬过去,看着瞳孔涣散,没有焦距,使劲儿的拍着她的脸颊道,“不许睡,醒醒。” 陶七妮自然看出来沈氏有轻微中暑的现象,四肢无力,头晕、注意力不集中,只要脱离高温环境,转到阴凉的地方,喝些水,短时间就能恢复过来。 还好,还好,面色不潮红,皮肤不烫,四肢没有抽出的现象,只是持续下去的话,后果难料。 陶七妮攥了攥拳头,实在不行了打晕他们,但是只有水也不行啊!走了这么久,没见到任何的野兽。 只是延长了生命,却救不了命啊! 真是该死! “你娘怎么了?”陶十五闻言蹭的一下坐起来,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看着她说道。 “人中暑了!”姚长生掀起眼皮子看着他们道。 “啥意思?”陶六一坐起来看着沈氏又看向姚长生一脸迷糊的问道。 “简言之,没有水,活不过今天。”姚长生黑黝黝的双眸没有任何温度,冷冰冰地说道。 “啥?”陶十五震惊地看着他说道,“可俺到哪儿给她弄水啊!”抬头看着除了蓝天,到处都是土黄色,茫然的他手足无措,嘴里喃喃自语,“水、水……” 陶六一爬过去扑在沈氏身上,“娘,娘!” “起来,起来,你压着娘了。”陶七妮伸手将他拉起来,“娘太热了,赶紧扇扇,生火用的草扇子。” “哦哦哦!”陶六一爬到独轮车,从上面拿着一把破扇子过来,呼啦、呼啦使劲儿的扇。 陶七妮见她双眸渐渐的有了焦距,轻声问道,“娘,看得见我吗?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俺咋了?”沈氏眨眨迷惑的双眸看着她说都。 “您感觉如何?头晕吗?”陶七妮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沈氏闻言晃晃脑袋,声音沙哑且虚弱地说道,“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道,“俺可不可以要点儿水喝?”等半天不见她回应,立马又道,“算俺没说。” 蹭……的一下,陶十五面色狰狞地抽出了黑刀。 第24章 仙境 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刀锋指向陶七妮他们,陶十五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水,水……”朝他们吼道,“俺需要水。”声音如破锣一般难听。 “爹,你干什么?”陶六一担心地看着他道。 “爹,你把刀放下。”陶七妮黑眸一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道,说话当中慢慢地站了起来,脚悄悄地勾着脚边的烧火棍。 这想干什么?姚长生抓起手边的树枝拐杖,幽深不见底的双眸戒备地看着陶十五,轻声细语地说道,“你冷静点儿。” “孩儿他爹,你干啥咧?”沈氏黯淡无光的双眸看着他,虚弱地说道,“把刀放下,不要做傻事!” 陶十五拿着刀退后一步,额上青筋暴起,冲他们喊道,“活着也是受罪。”歇斯底里地又道,“水,水很快就有了。”闪着寒光的刀锋砍了下去。 “啊……”沈氏凄厉的喊声冲破了云霄! “嗖……”陶七妮脚上的烧火棍子划破空气飞过去,打在陶十五的手腕上,刀应声落地。 阻止了他挥刀砍向自己的愚蠢行为! “娘,别喊了,省点力气。”陶七妮边说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刀拿在手里。 陶十五行动太快,快的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陶六一给吓得呆愣愣地看着陶十五。 姚长生是没想到刀是砍向他自己的,他真以为这刀要砍沈氏她们的。看向陶十五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陶十五感觉整个手臂都麻了,左手扶着右手手腕,冲着他们喊道,“把刀给俺!你娘现在需要水,俺的血可以救她。” “别犯傻,你只能救一时,接下来的路还长着呢?救不了命的。”陶七妮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他残酷的戳着他的心窝。 “那咋办?咋办?”陶十五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咱们一家人死在一起,不挺好的。”沈氏趴在地上朝他爬了过去,枯树皮般的双手抓着他粗糙的手,紧紧的不放,“俺们就是吃了你也挨不到黄河边。” “孩儿他娘!”陶十五将她扶着坐起来,夫妻俩靠在光秃秃的树干上,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咱这辈子没干啥坏事吧?” 陶七妮将刀放回刀鞘,拉拉陶六一的衣服,两人靠着树干坐在席子上,相视一眼,目光平静了下来。 姚长生后退两步,靠着树干坐下来,这手中的拐杖直接扔了,还拿着它干什么? “怎么这么说?”沈氏微微歪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 “没做坏事,到了阎王爷面前,他能给咱判个好人家。”陶十五看着她嘿嘿一笑道,“来世就不用受苦了,咱天天白面馍馍。” “他爹,你说人死后是什么样的?”沈氏眨眨眼看着瓦蓝瓦蓝的天空道。 “这俺哪儿知道啊!”陶十五看着她微微摇头道,“那地狱肯定黑漆漆的,至于佛家说的西方极乐世界肯定是亮堂堂的好看。” “有花,有草的,还有水,那鱼还跳出了水面。”沈氏看着湛蓝的天空道,激动地晃着他的胳膊道,“他爹,俺好像看见仙境了。” “大白天的说啥梦话呢?”陶十五轻笑出声道,“咱还没死呢?到不了仙境。” 沈氏瞪的眼睛指着天空道,“你看,你看,那是仙境不?” “仙境!” “海市蜃楼!” 姚长生与陶七妮两人看着天空脱口而出道。 “真的是仙境耶!”陶六一看着天空傻傻地笑道,“真好看!” “娘,娘有救了,有救了。”陶七妮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道。 “什么有救了。”沈氏迷糊地看着她问道。 “老天爷开眼,知道咱有难,所以你看给了……”陶七妮机灵地指指天空的仙境道,“走走走,咱找它去。” 虽然不知道干旱之地,怎么就出现海市蜃楼了,这玩意儿跟彩虹一样,都是在暴雨过后才有可能出现的,其本质是一种光学现象。 既然出现了,陶七妮就‘能’找到水源。 有了生的希望,他们跟打了鸡血似的,立马收拾东西,席子一卷往身上一背,系牢了。 “爹,把娘抱到独轮车上,咱推着走。”陶七妮推着独轮车道。 “不用,不用,俺自己能走。”沈氏杵着拐棍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娘,听话,别耽误时间,万一这仙境没了,咱咋找啊!”陶七妮板着脸看着沈氏道,朝陶十五使使眼色道,“爹,动手。” “哦哦!”陶十五弯腰一个公主抱将沈氏被抱了起来。 沈氏这脸刷的一下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赶紧伸手搂着陶十五的脖子。 陶十五走了几步将沈氏放在独轮车上,又走到车子前面,将拉车的绳子背上,“咱们走!” “爹,掉头,掉头。”陶七妮滑动着手指转了转道。 “行,听你的。”陶十五点点头道。 “娘,刀你拿着。”陶七妮将黑刀塞到了沈氏怀里,双手抬起车扶手。 “俺来,俺来。”陶六一扶着另一个扶手。 独轮车掉头后,陶十五在前面拉车,陶六一与陶七妮在后面推车。 三人一起使劲儿,推着独轮车风风火火的。 “等一下,等一下。”姚长生在身后追他们道。 “怎么了?姚公子?”陶十五边走边说道,“老天爷开眼了,这下子有希望了。” “不是,不是!”姚长生看着他们说道,“这方向错了,错了。” 陶七妮闻言闭了闭眼,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她想着趁他们激动于仙境,晕乎乎之际,辨好方向直接走! 现在不成了,不解决方向题,甭想走了,陶七妮想了想看着他道,“方向没错!” “怎么会没错呢?明明在南方。”姚长生指着天空道,“那我们现在却是朝北走。” 陶七妮看着他紧咬着唇瓣,“这事听我的,朝北走!” “听你的?”姚长生挑眉质疑地看着她说道,“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随时会没命的。” “既然它是老天爷开眼,它又是仙境。”陶七妮直起身子,一路走来,如水里捞出来似的,这满身的灰被汗水冲刷下,越发显得狼狈不堪了,只有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直直地看着他,“那么我想我有资格说吧!” 第25章 希望 这话就差直说了,这是土地爷爷给的明示,必须听她陶七妮的了。 姚长生看着她琥珀色淡如烟海笃定的双眸,动动嘴,也找不到、也无从反驳的话,只好作罢! 陶七妮看着默不作声的他,眼神变化莫测,足够心思极深的他产生丰富的联想了。她知道这样做后患无穷,尤其他来历不明。 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总比凭空出现水风险要小吧! 海市蜃楼本就被古人称之为仙境的,这要是不利用的话,干脆等死好了。 “走!”陶七妮弯腰抬起独轮车的扶手道。 对于陶七妮与姚长生的争执,陶家其他三人,根本就插不上话,现在就是让他们说,也不知道该说啥! 三人的目光一会儿看向姚长生,一会儿又齐刷刷地看向陶七妮。 现在这情况,他们是彻底没折了,生死有命,且看天意吧! 天然性的倾向于陶七妮,谁让她砸了土地爷爷的像,还平安无事呢! “哦哦!”陶十五与陶六一两人忙不迭地点头道。 三人一起使力,跟打了鸡血似的,步履匆匆的走在荒凉的大地上。 姚长生紧咬着爆皮的唇瓣,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重活一世,每一天都是赚来的,也让他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得了土地爷爷的‘仙气’。 陶七妮边走边回头看着犹豫了半天地姚长生,不耐烦地说道,“姚大公子,请问您的决定呢?” “我跟你们走。”姚长生紧攥着双手狠下心来道。 陶七妮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看向陶十五他们道,“爹,咱们走。” 还以为要费尽口舌,没想到,也是人在绝境中但凡有一线生的希望,哪怕是假的,也要试试。 有仙境吊着,陶十五与陶六一他们感觉是使不完的力气,既不感觉热了,也不累了。 正午的太阳直射着他们更不怕了! 他们走一会儿,回头看看天空仙境还在,就更有力气了。 这海市蜃楼持续的时间有些长,从正午,到太阳西斜居然还挂在天空! 没路了,确切的说路被干枯的灌木丛给挡住了。 “妮儿?”陶十五直起身子声音沙哑地说道,揉揉自己的被麻绳勒的深深沟痕,沉重发酸的肩膀。 “简单!”陶七妮抽出沈氏怀中的刀,“我前面开道。”走到前面挥起手中的刀,左一刀,右一刀,灌木丛被齐刷刷的给削平了,不妨碍他们走路。 “你确定我们这样趟过去能找到水源?”姚长生似火灼烧的疼痛便席卷了喉咙,他的声音也哑得厉害。 “看看仙境,对比一下,似乎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景物。”陶七妮指着天空的仙境,又指指前方石头山。 他们顺着陶七妮的话,仔细对比了一下仙境与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惊人的发现,“一样啊!” 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看看彼此,又齐刷刷的看向陶七妮。 “别惊讶了,再给你们添个佐证。”陶七妮将刀放在独轮车上,拿着拐棍走到灌木丛边上,开始刨根儿。 “你干什么?”姚长生走过去问道。 “给你希望。”陶七妮用棍子使劲儿地向下刨,直接将根给扯了出来。 陶七妮举着长长的根系看着他们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爹,爹,这根没有干枯。”陶六一上前抓着根道,回头看着陶十五高兴地说道,“湿乎乎的。” “太好了。”陶十五干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什么意思?”姚长生一头雾水地看着异常激动的他们道。 “姚公子,这根系没有干枯,潮乎乎的,就证明这土下面有水。”陶十五双手抱拳恭敬地向姚长生解释道。 姚长生闻言笑容灿烂地看着他们说道,“还等什么,我们走。”他快渴死了。 “等一下,等一下。”陶七妮叫住他们道。 “怎么了,还不赶紧走。”姚长生不解地看着他们说道。 “拔点儿草根!”陶七妮伸手薅了一把草根,将上面的泥土用手拂去,又将草根在衣服上蹭蹭! 陶七妮将草根放在嘴里,眼睛瞬间点亮,“嗯!” “怎么了?怎么了?”陶十五看着她催促道,“你到是说话啊!”干脆伸手直接从她手里抓了些草根,拂去土,直接塞嘴里,眼睛同样溜圆,亮晶晶的,“嗯!嗯!” “爹,妮儿?”陶六一看着只顾着自己吃的两人道,“你们到是说话啊!” “甜丝丝的,水足足的。”陶十五直接将草根递给了陶六一和沈氏。 两人将草根在身上蹭蹭,直接送进嘴里,饥渴嚼嚼。 “哎!你们别光顾着吃啊!”姚长生看着如恶狼的一家四口道,“咱还得赶紧找仙境呢!” “薅上草根,咱们边走边嚼。”陶七妮弯腰蹭蹭的薅一捆,手中的黑刀,刷一下将它们给削平了,将只剩下的草根放在独轮车上,“想吃自己拿!” 五个人边嚼着草根补充着水分,边朝石头山走去。 陶七妮前面开道,拿着黑刀左右开弓顺利的趟过了灌木丛,前方出现一片枯树林。 “咱们要穿过去吗?”陶六一站直了身体看着他身旁的陶七妮道。 “嗯!”陶七妮重重地点头道,“走吧!” “还有多远?”姚长生双手扶膝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这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快了。”陶七妮直白地说道。 “你已经说了不下十次快了。”姚长生微微抬头看着她说道。 胜利在望,也让陶七妮有心情调侃他了,“那是你问了那么多次。”指指天空道,“你不会自己对着看看。” “人家是望山跑死马,咱们是看着仙境,跑死咱们。”姚长生捶着双腿道,说着又拿着草根塞进嘴里,咬牙切齿的咬着。 “姚大公子,你要实在走不动了,也上来,俺们推着你走。”陶十五扭头看着他说道。 “那俺下来。”沈氏从独轮车上跳了下来。 “娘,您怎么下来,快上去。”陶六一看着她忙说道。 在陶七妮清澈的秋水般的双眸注视下,这个好字姚长生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26章 柳暗花明 “那个,我还可以。”姚长生话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在心底非常的懊恼。 怪了,他们推我应该的,我怎么就拒绝了,实在太不像以往自己的行事风格了。 “娘,上去,咱们快走。”陶七妮言语轻快地说道,非常满意他的回答,真要让陶六一推他,她可不介意直接扔了他,让他自生自灭。 陶七妮低头看看自己不自觉颤抖的双手,发麻的双臂,感觉手中的黑刀都握不住了。虽然刀够锋利,可也架不住灌木丛多啊! 越走灌木丛高的能将人给淹没了,同时也侧面证明,没有足够的水分,它们可长不了这么高! 持续不断的弯腰割草,正常的人也承受不住,就别提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陶七妮了。 幸亏草根够甜,水分足,好歹补充点儿体力。 坚持再坚持一下,走过前面这片枯树林,胜利就眼前了,她已经感觉到了水和鱼了,这次不再是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了。 陶七妮握了握手中的刀,继续走在最前面披荆斩棘开路。 穿过了枯树林,高大的岩壁阻挡了住了他们的去路。 岩壁高耸入云,仿佛看不到头,人站在下面,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陡峭几乎成九十度。 左右在看看,也望不到边儿,想绕过它也不太可能了。 可是想要翻过它也不容易,心中憋的那口气一泻,疲惫袭来,再也没有力气了。 “这?”姚长生他们傻眼了,这根本无路可走了。 现在的感觉是什么?明明希望近在眼前,却硬生生的给人掐断了,就像是老天爷开的玩笑一般! 姚长生面色潮红,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看着眼前的拦路虎,吞咽了下口水道,“这下子完了,光溜溜的,手脚无着无落的,想攀爬都不可能。” “俺腿软!”陶十五脸色煞白,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精气神一下子给抽没了,“俺不中了,再也走不动了。” “这咋办?”陶六一狼狈地靠着独轮车坐在地上欲哭无泪道,眼神慌乱四处乱窜,最后定格在了陶七妮的身上,视线随着她移动。 “陶七妮,你是不是该说一下,接下来要怎么……” 姚长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眼前的人,将岩壁前的枯树与灌木丛拿着宝刀,给齐刷刷的砍了,露出了仅够一人走的一线天。 “爹,是俺的听差了吗?俺怎么听见水的声音。”陶六一眼睛仿佛瞪脱了窗,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问道。 “好像还有水汽,潮乎乎的。”陶十五吸吸鼻子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咱们走。”沈氏从独轮车跳下来激动地说道。 “这独轮车怎么办?”陶十五看着朝里面走去陶七妮他们,大声地叫道。 “留在这儿吧!又不会丢了。”陶七妮头也不回很干脆地说道。 陶十五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钻进了一线天,越往里走听见了水的巨大轰鸣声。 最后几个人干脆朝里面跑去,穿过一线天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的野花,随风摇曳。 远处高十几丈的瀑布,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顿时抛洒万斛珍珠,溅起千朵银花,喷珠飞雪。 五个人顺着河道而上,沁凉的水花飘落在身上,好像下着蒙蒙细雨一般,一扫暑气。 如此大的湿气好像也解释了为啥这旱灾之地,出现海市蜃楼这自然现象。 陶七妮他们走到瀑布下,脚下是十来丈宽的水潭,从潭边裸露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状况,因为干旱的缘故,这水潭的面积缩小了一半。 清澈潭水引诱着他们。 当即蹲下来,双手捧着水,将水畅快的泼到脸上。 “舒服!”姚长生仰天大赞道。 “娘,俺想跳进去。”陶六一看着清澈的水再也忍不住了。 “你们都下去,俺和妮儿去外面收拾下东西,等洗好了,你们叫俺得了。”沈氏见状干脆说道。 别说他们想跳进去了,自己都想。 “那俺们先洗,一会儿俺守着,你和妮儿也好好洗洗。”陶十五看着她们俩笑着说道。 “你们好好的洗洗,也省得咱家妮儿嫌弃你们身上有虱子、跳蚤。”沈氏看着自家男人和儿子说道。 “那你们可别嫌俺们花的时间长。”陶十五看着她们俩忙说道,“其实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这里有水,有野菜,咱们在这儿多……” “爹,爹,有鱼,鱼!”陶六一激动地扯着他的胳膊道。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吃的了。”陶十五激动地趟进水里。 “爹,爹,您把鱼给吓跑了。”陶六一看着四处逃窜的鱼儿急得快哭了。 “傻瓜,跑了咱们在抓啊!”陶十五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瞧你那点儿出息,哭什么?”好笑地又道,“抓鱼还用俺教你啊!” 乡下长大的孩子,这掏鸟蛋,下河摸鱼,那都是看家的本事。 “呵呵……”陶六一憨直地挠挠头道,“这俺一着急,啥都给忘了。”一抬眼看着姚长生已经跳进水里了,“哎!你怎么下去了,阿娘她们……” “早就走了。”姚长生朝远处游去,这水温热的被烈日给晒的温热的,一点儿也不冷。 陶十五父子俩也赶紧扒了个精光,朝水冲了过去。 游上一个来回,平静的躺在水面上,解了头上的发带,黑色的长发铺在水里,让潭水好好的冲刷一下自己的脑袋。 感觉头部轻快了许多后,又坐在潭水边用手使劲儿搓搓身上的泥垢。 那泥多的,轻轻用手一搓,扑簌、扑簌的落下来,幸好这潭水是活水,脏东西顺着水流都冲走了。 三人彼此又搓了搓后背,陶十五与儿子开始扎猛子抓水潭里的鱼,两人都是抓鱼高手,不一会儿二十来条巴掌大的小黑鱼扔到了岸上蹦跶着。 “糟了,没拿干净的衣服。”姚长生看着岸边的脏衣服可不想在穿到身上了。 “俺去拿,回来再洗呗!”陶六一言语轻快地说道,穿上脏衣服,撒腿就朝一线天跑去。 很快拿着两个包袱过来,如泥鳅似的陶六一跳进去又洗洗穿上了干净衣服。 第27章 心里阴影 “娘!您可以进来了。”陶六一嗓音洪亮地喊道,心气回来了,又一身的清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 这嗓门亮的,远在外面的沈氏和陶七妮听得真真的。 两人提着篮子和煮饭的用具走了进来。 “给,梳子,梳梳头。”沈氏将篦子递给陶十五道,“先洗洗!” 陶十五接过篦子,蹲在谭边洗洗篦子,坐在鹅卵石上开始梳头,轮流将头梳通了,用布条将长发给绑着。 “你们是先吃了鱼,还是先洗洗,这水可舒服了。”陶十五看着她们俩问道。 “吃鱼!”陶六一抓着地上的鱼就往嘴里塞。 “你干什么?”陶七妮伸手摁住鱼,阻止他下嘴生啃的行为。 “吃鱼啊!”陶六一抬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说道,“虽然不太好吃,苦了吧唧的,但好歹是肉,比树皮好吃多了。” 这傻小子,鱼不是这样吃的,可是要怎么说呢?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 “那边鱼多的是,你自己拿,不用抢俺的。”陶六一目光温暖漾着笑意看着她说道。 生吃?姚长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们俩,看她的表现。 陶七妮自然感觉到身边有个探照灯,时刻监视着她。 这就难倒她了吗?陶七妮目光转向沈氏道,“娘,您给地主帮佣,没看见地主家怎么吃鱼?” “没看过,只是听过厨娘宰杀鱼,可俺不知道怎么做?”沈氏一脸烦恼地看着他们说道。 姚长生饶有兴致地陶七妮,一副看戏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了。 只要地主家吃鱼就好,陶七妮琉璃似的双眸漾起笑意,“我偷看过厨娘如何宰杀,我来。”说着拿过陶六一手中还在乱扑腾的鱼。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闭了闭眼真是轻视她了,应该收起自己的傲慢。 他不再是那个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别人都上赶着巴结。 陶七妮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直接拿着大刀朝还在蹦跶的鱼儿走了过去。 大刀拍了下鱼头,将鱼给拍死了,然后拿着大刀开始刮鱼鳞。 “原来这鱼鳞要刮下来的。”沈氏蹲在身旁看着动作迅速的她啧啧称奇道。 “不但鱼鳞要刮下来,鱼鳃也要摘了,鱼肚子里的东西也要除了。”陶七妮手速减缓,一点一点的讲解如何开剥。 不怪沈氏不知道如何吃鱼,作为佃农社会最最底层,这些年,天灾兵祸,都是吃草根树皮度日的,见识有限有些东西该怎么吃真没见过? “那个妮儿,俺看懂了,剩下俺来就好,你这刀用的吓人,不小心伤着手怎么办?”沈氏双眸担心地看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娘,放心吧!”陶七妮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动作不紧不慢的,让沈氏清楚的看见如何的操作。 “您还是先找些树枝,将鱼从嘴穿过鱼肚,咱们烤着吃。”陶七妮直接吩咐道,省得他们心疼起刀来。 陶家三口闻言,为了尽快的将鱼吃到嘴里,立马行动了起来。 陶六一拾柴火,沈氏捡了树枝,剥了树皮,光溜溜的,将她开剥好的鱼穿起来,陶十五则生火。 姚长生见状嘴角直抽抽,这可是宝刀啊!怎么能去剥鱼呢? 不忍心的走了过去,“那个……”姚长生背对着她说道。 陶七妮闻言抬头看着他的后背,说话都不看人的吗?满眼的疑问,直起身体,微微后仰。 “那个刀不该如此对待的。”姚长生继续说道语气中浓浓的不赞成。 “那简单,你来剥鱼。”陶七妮长睫轻轻颤动,挑眉看着他轻松地说道。 “我……我……”姚长生被堵的哑口无言的。 “或者你有更好的剥鱼工具。”陶七妮乌黑的瞳仁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我也没有。”姚长生紧咬着下唇闷声道。 “刀只是工具而已,用它做什么取决于我。”陶七妮纯净透亮的双眸看着他清楚的表达道。 姚长生动了动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是啊!刀是人家的愿意怎么用都行,自己有什么立场呢? “打扰了。”姚长生有些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陶七妮低下头继续开剥鱼,真是个书呆子。 在火升起来之后,陶七妮将二十来条鱼给开剥完毕。 沈氏穿好鱼,他们分别拿着鱼架在火上给烤了起来。 渐渐的鱼香味儿弥漫开来,吞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大。 一个个都饿坏了。 “好了吗?可以吃了吗?”陶六一眼冒绿光盯着烤鱼,迫不及待的问道。 “好了,好了。”沈氏将手里的两条鱼递向了姚长生道,“姚公子您先吃。” “你们吃吧!我不吃鱼。”姚长生眼神游移着摆摆手道。 不吃鱼,陶家人齐齐看向姚长生,“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姚长生抬眼看向沈氏道,“麻烦一会儿摘点野花煮一下好了。” “这怎么能成?野菜根本就不扛饿的,这有多好啊!”陶十五双眸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不吃的话,可没有力气上路。” “这鱼开剥好了,不会难吃了。闻着香味儿味道一定很好。”沈氏黑白分明的双眸看着他劝说道。 “不是鱼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姚长生看着他们困难地说道。 他不吃鱼,应该确切的说,他不吃肉,这是逃荒中,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留下来的严重的后遗症。他一生如素,没吃过任何的肉,即便位极人臣,也是如此。 “你们别看着我了,赶紧吃吧!”姚长生望这他们关心自己的双眸,心中一暖,笑着说道。 “六一先吃吧!”沈氏把自己烤好的鱼递给陶六一道。 “先给妮儿吧!她肚子饿的咕咕叫。”陶六一温暖的目光看向陶七妮笑笑道。 “那我不……”陶七妮将客气两个字咽了回去,“那我真的吃了。” “吃吧!吃吧!让什么让。”陶六一看向沈氏道,“娘,把鱼给妮儿吃好了。” 沈氏将烤的金黄的鱼递给了陶七妮嘱咐道,“慢点吃,小心烫。” “嗯嗯!”陶七妮点着头下嘴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烫的直呼呼! 看她吃鱼的架势,姚长生忍不住说道,“你们小心鱼刺。” 第28章 硬塞 陶七妮抻着脖子将鱼肉咽下去,才道,“鱼不大,刺小,多嚼嚼,扎不到。” “呵呵……都给你说了小心烫。”沈氏看着猴急的陶七妮温柔地笑道。 陶七妮看着她笑了笑道,“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咱都没吃过,咋就最好吃了。”陶十五看着她摇头失笑道。 “没有盐,也没有花椒,可没那么好吃。”沈氏双眸盈满浅笑看着她说道。 陶七妮咽下口是食物随口说道,“饿了吃糠甜如蜜。” 姚长生看着他们微微摇头道,“闻着香,一准好吃,食物本身的鲜味儿是任何调料也无法比的。”话落起身去摘野花,打算煮着吃了。 “他爹,这好不容易有肉不吃,这可咋办?”沈氏担心地说道,“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可咋走吧?” 陶七妮啃着鱼垂着的双眸若有所思,不吃鱼?吃是人类的天性,怎么可能?不是生理问题,那就是心理问题了。 是什么心理问题让好好的一个人不吃鱼呢!被刺扎过,在心里摇摇头,如他小少爷,应该有专门的人挑刺的。 “俺也不知道,吃肉才能有力气。”陶十五苦恼地看着他们道。 “不行的话,强迫他。”陶七妮简单粗暴地说道,“爹和哥两个人架着他,硬塞。”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陶十五黑着一张脸看着她轻斥道,瞅了眼离他们远远的姚长生,希望没听见。 “那你们说怎么办?没有力气怎么走?”陶七妮没好气地说道,“真是被惯得什么臭毛病,我看还是饿的轻。” “这还饿的轻啊!”陶十五抬眼看向薅野花的姚长生,“差点儿没饿晕。”想了想道,“不行的话,有独轮车,俺推着他。” 陶七妮错愕地看着他,翻了个白眼,“爹,这是逃难,不是游山玩水。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咱们要尽可能的多吃,才能多抗些日子。”面色阴沉地说道,“这样下去迟早成拖累。”啃了最后一口鱼肉咬牙切齿地又道,“给我鱼,我找他说说。” 沈氏将手里又烤好的鱼,递给了她,看着她踩着重重的步伐朝姚长生走了过去。 “他爹,这妮儿看架势要跟人拼命似的,要不要把她给拉回来。”沈氏看着他担心地说道。 陶十五琢磨了一下道,“让妮儿试试吧!有咱们在,出不了大事。” 说老实话,关键现在她家妮儿胆大,他们在姚长生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别说来硬的了。 陶十五目光看向他们道,“你们也赶紧吃,别只顾着烤,尝尝鱼好吃不?” “肯定好吃。”陶六一高兴地嗓门洪亮地说道,“闻着香味就知道了。” &*& 陶七妮走到姚长生面前,将鱼直接递到他眼前命令道,“吃!” 姚长生直起身子,抬头看了看眼前的鱼,烤的金黄色,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嘴里不自觉的分泌着唾液。 姚长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吞咽了下口水道,“你拿走,我不吃。” 陶七妮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自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告诉我原因,不然的话,我真的叫我爹和哥硬塞。”干脆直白地说道,“都流口水了,分明想吃,这可骗不了人。” “我这是心病,吃下去,最终还是吐出来。”姚长生炯炯有神的双眸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连太医都无法医治,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 陶七妮黑眸轻轻闪了闪看着他说道,“没有人好端端的这样的,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姚长生闻言瞳孔微缩,抿了下唇极力否认道,“没有!” “看来是有了。”陶七妮看着疑惑的他,指指自己的眼睛道,“你得眼神出卖了你。” “不可能的。”姚长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道,“你根本不可能从我眼睛里看到任何情绪。”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喜怒不形于色,几乎是戴着面具。 陶七妮闻言轻笑出声,琉璃似的双眸转了转,“既然会吐,那就捂着嘴,别让自己吐。” “真是天真。”姚长生手压在胸口,轻轻揉着,希望这胃别再翻腾了。 姚长生在心里默念别让自己吐,等一下,不一定要捂着自己的嘴。 也许可以试一试,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他必须克服自己的心里阴影,没有五谷杂粮让他食用。 不强迫自己的话别想活下去,他清楚的知道前面的路,比现在还要难走。 姚长生攥紧了手,手里的花都被抓的稀烂,靠近眼前的鱼,闭上眼咬了一口,摁着内关穴,止吐。 鱼肉嫩滑,抿了抿就滑进肚子里,没有什么味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烤鱼,“白的!” 陶七妮闻言黑眸晃了晃,“鱼肉熟了可不是白的,难不成还是红的。” “呕!”姚长生闻言侧着身子弯腰干呕了起来。 陶七妮见状回想一下,黑眸闪了闪忙说道,“白的、白的。” 也许是陶七妮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姚长生摁的止吐穴管用,总之他不吐了。 垂下的眼眸遮住了姚长生深邃的眼底,好敏锐的观察力,对付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看样子管用耶!”沈氏看着陶十五高兴地说道。 “能吃东西就好。”陶十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那现在可以自己吃了吗?”陶七妮看向他问道。 “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了。”姚长生直起身子看着她说道,实在不行闭着眼硬塞。 “那自己吃。”陶七妮举了举手里的烤鱼道。 “我先洗一下手。”姚长生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双手道。 “好!”陶七妮抬脚回到篝火旁,坐在鹅卵石上。 “好了,好了,能吃就有力气了。”陶十五高兴地说道,看向水潭边的姚长生道,“姚公子,洗干净了吗?” “好像不太好洗。”姚长生看着自己五颜六色的手使劲的绞着双手。 “这个多洗几回就好了,那花的汁水不太好洗。”陶十五看着他忙说道,“先吃东西要紧。” “那好吧!”姚长生洗洗手,甩了甩,走过来坐在了鹅卵石上。 第29章 马甲早掉了 陶七妮拿着另一端,将他吃了一口的烤鱼递给了姚长生。 姚长生接过烤鱼,看着金黄色的鱼皮下那雪白的鱼肉,轻咬了下唇瓣,闭上眼咬了一口。 大拇指摁着内关穴,没有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陶十五他们三人紧张地看着姚长生,看他不吐了,齐齐松了口气。 这下子可以放下心来了。 “娘,这鹅卵石坐着不烫吗?”陶七妮小声地嘀咕道。 沈氏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晒了这么久,自然烫了。” “你们不烫吗?”陶七妮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 “我们皮糙肉厚的不怕。”陶六一一双笑眼看着她嘿嘿一笑道。 “给!”陶十五将手里烤鱼递给了她道,“赶紧吃,饿坏了吧!” 他们几个将二十来条鱼吃光了,一个个意犹未尽,没有吃饱的样子。 期间姚长生的手始终没有离开内关穴,以奇怪的姿势吃完了鱼,却没有再吐。 这是回来了,‘病’也治好了,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 “没吃饱。”陶六一轻舔了下嘴唇说道。 “潭水里有的是,饿了那么久,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了。”沈氏看着他们眼巴巴的样子,赶紧说道,“喝水,喝点水。” 沈氏将烧好的水,倒入粗陶碗里。 “爹这有山有水还有鱼,咱们别走了,干脆在这儿住得了。”陶六一清明的双眸四下看了一圈,瞅着陶十五憨憨的一笑道。 “竟说傻话,咱们哪能天天吃鱼啊!咱们还是得以粮食为主。”沈氏看着他好笑地摇摇头道。 “长这么大,俺也没吃过粮食啊?啥滋味俺也不知道。”陶六一噘着嘴嘟囔道。 “以后就知道了。”陶十五明亮的双眸看着他保证道,语气跟哄孩子似的。 陶七妮信誓旦旦的陶十五在心里摇头失笑,真是单纯的人,以为走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在这里休息两天,准备、准备,真打算常住,过些日子你就闷了。”陶十五看着他们说道。 “就是!”沈氏附和地点点点头道。 “咱们还是想想要准备什么上路。”陶七妮说着目光看向姚长生道,“能不能画画图啊!看看我们走到哪儿了,未来还要走多久?起码得沿着有水源的路线。” 姚长生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抬眼看着他们说道,“这要是冬天就好了,下雪起码有雪水,不用担心水源问题。” “冬天?大哥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啊!不怕冻死啊?我要不要在来一句,何不食肉糜?”陶七妮优雅地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只不过头发乱糟糟的遮住了眉眼。 但是这声音,这讽刺的语气,傻子都听的出来,“不是有被褥吗?”姚长生这底气明显不足。 “那独轮车上的东西一眼看全了,你哪只眼睛看见被褥了?”陶七妮挑眉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水凉了,俺喝水。”陶六一伸手端起粗陶碗。 “水不够,俺在去打点儿。”沈氏直接抱着瓦罐走了。 这他们都走了,自己在这儿接他的话,自己笨嘴拙舌的,万一哪句话冲撞了贵人可咋办? “吃的有点儿多!”陶十五捂着肚子迅速的撤离。 姚长生见状看向陶七妮故作无知地说道,“我这是又说错了。” “没有棉花,哪里来的被褥,冬日里就是硬扛。”陶七妮抬眼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棉花!姚长生敛眉遮住了眼底的震惊,她不可能知道的,棉花是新朝皇帝用强制的方法推广的。 她一个没出过远门,没见过大海的乡下人怎么可能知道棉被的。 得!又添一佐证。 陶七妮没好气地看着他白了一眼道,“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如果雪太大,压塌了房屋,就无家可归了。” “风调雨顺,说的容易,何其艰难。”姚长生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说道,“真心希望普天之下的人都不会在饿肚子。” 说老实话,上辈子被仇恨和政治上勾心斗角占据了几乎全部的时间,对于民生那只是手中攻击对方,或者是给自己增添的功绩的筹码。 陶七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咱还是先确保自己能平安的走出去。” “呃……”姚长生讪讪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赶紧画图?”陶七妮看着他催促道。 “这行兵地图现在不准了。”姚长生眨眨眼看着她小声地说道。 “有参考价值,总比无头苍蝇要好。”陶七妮食指点着烧火棍子催促着,“快点儿。” “好吧!好吧!”姚长生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拿着烧火棍子在地上画了起来。 “就这?”陶七妮看着地上简洁的寥寥数笔的线条,在河道边上时,她以为只是简易,或者他自己明白,没想到…… “你还想怎样?”姚长生不解地眨眨清澈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这图上没有城……”陶七妮大喘气道,“城池,起码也要有地面的山川、河流吧!”陶七妮拎着手中的树枝子点着地面道。 “这个……”姚长生闻言在图上添了几笔道,“可以了吗?” 陶七妮闻言闭了闭眼不抱希望地问道,“在详细一点儿的。” “这个真没有。”姚长生抱歉地看着她说道,“除非是沙盘,但是沙盘只是具体的位置,而且沙盘制作起来慢。” 陶七妮看着他真榨不出来更有效的信息了,也不好在苛责了,“这样,我们走了这一路,你能画下拉来吗?” “这个当然了。”姚长生微微歪了下身体在地上重新画了起来。 “详细点儿。”陶七妮赶忙提醒他道。 等他将图画好了,又问了问图上的具体方位,与后世地图做些对照,她终于知道自己所在的大致位置了。 陶七妮紧抿着唇,照这个速度走下去,还得有月余,这是乐观的估计,如果走了弯路,因为他们得跟着水源,就不知年月了。 难不成一直用土地爷爷做挡箭牌,迎向他探究的目光,这小子精明的很,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什么合理的解释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 “你在想什么?”姚长生看着她漆黑如墨的双瞳跳跃的火焰道。 “我在想,要是有马就好了。”陶七妮看着他眼热地说道。 第30章 地主 “马儿你可真敢想,普通人不可能有的。”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看着陶七妮说道,这话说的真轻松,闭了闭眼,未知全貌,不能因为她的每句话,就胡思乱想,那样很容易被她给带着跑。 “那骡子。”陶七妮看着他希冀地说道,她非常执着的想有个代步工具,这路长的感觉走不完似的。 姚长生指指天色,“晚上睡觉有可能。” 胆儿不小,居然让她做梦比较现实。 “那驴呢!”陶七妮坚持不懈地说道。 姚长生看着执着的她道,“能弄来算你本事。”双手抱腕道,“在下佩服,佩服。”话落斜睨着荒凉的山外,毛都没有别说马儿了。 陶七妮黑白分明的双眸转了转,“我在想,这饥寒起盗心。” “你……”姚长生忽然耷拉下脸来道,“你怎么能如此的做,不行,不行,怎么能做如此卑劣的事情。”厉声又道,“不许做,更不许有这想法!” “咳咳……”陶七妮被惊得直咳嗽,“想哪儿去了,盗亦有道,不义之事不会做的。” “那也不行,君子当行得正坐得端。”姚长生板着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不能因为现在生活艰难就丢了做人基本骨气。”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非常的心虚,风骨在他眼里那就是个屁。 自己的心早已经黑的如墨汁一般,也许是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五个了,难得的善念冒出来,他不希望她一时冲动,做下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君……子啊!”陶七妮拉长声音别有深意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黑眸轻闪看着她有些心虚的躲避着她的视线,眨眨眼,心里腹诽道:我心虚干什么?别说他们有杀心,就是没有杀心,几个贱民而已,死了就死了。 有什么好心虚的,坦坦荡荡地看着她道,“说君子你可能不懂,要与人向善。” 话不投机半句多,陶七妮抬眼看着天渐渐地暗下来,于是站起来道,“娘!”朝她走了过去,蹲在了她身边,看着她正在他们换下来的脏洗衣服。 “怎么了?”沈氏歪头看着她问道。 “咱们这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洗洗了,我实在无法忍受了。”陶七妮嫌恶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道,“太晚了水该凉了。” “好!”沈氏将衣服放在鹅卵石上,起身去了找正在捡柴火为晚上做准备的陶十五,在他耳边小声的耳语了两句。 陶十五闻言点点头,抱着柴火回到篝火旁看向姚长生道,“姚公子,借一步说话。”然后拉上儿子陶六一三人一起出了一线天。 在他们走后,陶七妮直接脱了自己的破破烂烂的衣服,一个鱼跃,跳进了水里,如鱼儿一般在水里畅游了一个来回。 “妮儿,过来。”沈氏冲着在水里撒欢儿的她招手道。 陶七妮游过来清灵灵的双眸看着她“干什么?” “给你梳梳头!”沈氏拿着篦子道,看着坐在水里背对着自己的她道,“有点儿疼啊!” “我知道,这头发多久没梳了,早就打结了。”陶七妮缩着脖子挤着眼说道,“那个娘梳子太密了,没有宽尺的吗?” “没有,密了才好把头发里的跳蚤给梳下来。”沈氏小心翼翼地梳着她的头发道,看着她干枯发黄的头发心疼的叹口气。 “娘,好端端您叹什么气啊?”陶七妮关心地问道。 “好好的头发,看看现在。”沈氏眼神黯淡地看着她说道。 “养养就好了。”陶七妮闻言宽慰她道。 “就是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沈氏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头发给一点一点的梳通了。 “娘,余下的我在水里自己来。”陶七妮回身看着她说道,从她手里抽走了梳子,抬眼看着她问道,“娘,您怎么不洗?” “俺先把咱们的衣服洗干净了。”沈氏犹如这清澈潭水般的眼神,洋溢着淡淡地笑容,看着她温柔说道,“你先洗,俺不着急。” “那好吧!”陶七妮将头扎在水里,继续梳头,待头洗干净了,开始搓身体,仿佛退了一层皮似的。 陶七妮看着被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什么时候才能变白啊!” “别想了。”沈氏游过来看着她说道,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放在大石头上。 “为什么?捂捂还是会变白的。”陶七妮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着她说道。 “咱们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风吹日晒的,怎么可能捂白呢?”沈氏眼神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傻丫头。” “娘就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陶七妮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沈氏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换一种活法?怎么换?”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陶七妮看着期待地问道。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啊?”沈氏看着她琢磨了一下道,“地主吧!家里置办上百十来亩地,不愁吃、不愁穿就好了。以前这些俺是想也不敢想,贱民哪有资格拥有田产啊!这机缘遇上姚公子咱们改成平民,就可以置办田地了。” 难怪不遗余力的帮姚长生,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这也是他们敢想和有希望,能做得到的。 陶七妮看着单纯的她道,“你就不怕他是骗您的啊!” “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沦落到这里,这么惨。”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故意地说道。 “不会的,咱们第一次见他虽然狼狈,可这穿着打扮,比县里的富户都好。”沈氏看着她又想了想道,“看看那细皮嫩肉跟咱这皮糙肉厚的相比家境肯定好,即便他夸大了家境,帮咱改成平民也是容易的。”深吸一口气道,“对于咱们来说是太难了,对于姚公子来说,动动嘴的事。” 陶七妮看着她笑了笑,却在心底腹诽道:希望吧!不想猜测,但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呵呵……”沈氏闻言笑了笑道,“来俺给你搓搓背。” 母女俩互相搓搓背,彻底的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勉强蔽体的衣服。 “你把火烧旺些,俺去叫他们进来。”沈氏看着她叮嘱道。 陶七妮点点头,将手边的捡来的干柴扔进了火堆里。 第31章 算计 “你们可真能洗,看看天都快黑了。”陶十五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不是身上脏嘛!”沈氏边走边说道,言语中非常的抱歉让他们久等了。 “你们手里拿得什么?”沈氏看着他们手里的干草,“这是等会儿睡觉往身下铺的。俺把草席给洗了。” “不是,不是,这些是药草。”姚长生闻言赶紧说道。 “驱蚊的。”沈氏明了地点点头道。 “不止,还有止血的。”姚长生看着他们高兴地说道。 说话当中四个人走到了篝火旁,坐在了鹅卵石上。 “姚公子懂得还真多。”陶十五满眼小星星崇拜地看着他说道。 “看得书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姚长生黑得发亮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可惜俺大字不识一个,也没人教俺!”陶六一情绪突然一下子低落道。 “我教你啊!”姚长生言语轻快地说道,闲着也是闲着,不介意给他们点儿好处。 “这怎么使得。”陶十五激动地哆嗦着嘴唇道,说着膝盖弯下来,手扯着陶六一道,“六一赶紧给姚公子跪下,以后就是姚先生了。” “别别别!”姚长生伸手拦着他们两人道,“咱们之间也算熟了,你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跪啊!” “这礼不可废,况且姚先生与俺家有大恩。”陶十五坚持拉着陶六一跪下磕头。 姚长生心里明白,要走出去还得靠他们,所以人避开了。 抬眼看向陶七妮那似笑非笑的黑眸,有种被看穿的窘境。 这是头一次看清她的长相,人瘦的都脱了相了,只有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 火光下的她脸被映得红红的,清澈的双眸中清晰的映照着跳动火苗。 姚长生躲避着她的视线,真是怪了我干嘛怕一个小丫头。 陶七妮也清晰的看见他们的长相,说实话没啥好看的,瘦的皮包骨头,也看不出啥美丑,跟行走的骷髅差不多。 “那个……姚先生。”跪在地上的陶十五纠结地看着姚长生道。 “有什么你就直说。”姚长生温润的目光看着他温柔地说道。 “那俺就直说了,姚先生您别嫌弃您这学生笨。”陶十五跪地不起小声地说道。 学生?姚长生闻言嘴角直抽抽,“那个……我……” “孩儿他爹,六一,快起来吧!人家姚公子已经答应了。”沈氏看着他们俩忙说道。 篝火中姚长生澄亮的双眸看着他们三个,这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学生。 轻轻勾起唇角,在陶十五与陶七妮身上转来转去。 这是‘阴沟里翻船’了,被一直视为单纯的人给算计了。 他拒绝相信!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姚长生看着长跪不起的两人,闭了闭眼,唇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先生!想做他的学生可要有心里准备,不怕被教‘坏’了。 “起来吧!”姚长生看向陶家父子道。 “姚先生已经发话了,快起来。”沈氏将他们俩给拉了起来,看向姚长生道,“姚先生什么时候开始?” 这先生叫的可真顺溜,立马就改口了。 “现在就可以了。”姚长生坐在了鹅卵石上微微仰头看着站起来的他们道,仔细想了想道,“先从哪里开始呢?” “名字。”陶六一想也不想地说道。 “对对对,名字开始!”陶十五赶紧附和道。 他在心里嘀咕:这下关系又近了一层。目光落在了自家傻闺女身上,紧皱眉头稍稍松开许多。 “好从名字开始。”姚长生拿着烧火棍子在地上写下他们一家四口的名字。 “这么难写。”陶六一挠挠头看着地上的字道, 别看他们的名字带有数字,可现在都是繁体字,笔画自然多了。 “还敢嫌弃,给俺好好记住,好好的练。”陶十五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能认字多不容易,镇上的私塾束脩像他这种人家一辈子都付不起,现在有人肯教他们,哪里还容的你叽叽歪歪的。 “爹,俺只是说说,又没有说不学。”陶十五伸手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准说,好好的跟着学。”陶十五看着他板着脸说道。 在睡觉之前,一家终于将自己的名字给记住了。 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水潭边的鹅卵石有大有小。 大的足以当床了,甚至睡上两三个人都没问题。 地上燃着驱蚊草,篝火旺旺的防止蛇虫野兽。 陶七妮双手反剪枕着自己的双臂,看着满天星斗,忍不住赞叹道,“真美啊?” 躺在她身边的沈氏疑惑地问道,“美?哪里美?” “星星啊!”陶七妮眼神近乎痴迷地看着闪烁的星星说道。 “这有什么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现在好像见了什么都新奇的样子似的。”沈氏好笑地说道。 沈氏当然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了,陶七妮嘴上却道,“就是美吗?” 耳边听着瀑布的轰鸣声,陶六一好奇地问道,“爹、娘,这明明在天上是仙境,为啥在现实中找到了。你们不奇怪吗?” 坏了?怕什么来什么?只是没想到提出问题的是陶六一。 陶七妮在心中咯噔一声,这让她怎么解释? 这笨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陶十五直接生硬地说道,“奇不奇怪俺管不着,俺只知道,咱们现在有水喝,有鱼吃。” “就是!能活下去就中,想那么多干什么?”沈氏微微歪头透过篝火看着他斥责道,“快睡觉。” “不弄清楚了俺睡不着。”陶六一委屈巴巴地说道,“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这么大的水,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这里四面环山?”姚长生盘腿坐起来看看黑暗中高高的山影。 “那水不是从上面流下来的。”陶六一坐起来,兴冲冲地看着瀑布,“啊!怎么会这样?” 原来水是从崖壁中间流出来的,那黑漆漆的山洞,要把人吞没一般。 “难怪看仙境时,这瀑布仿佛从天上流下来一般。”姚长生看着月色中的银链道,山高耸入云,与蓝天白云,融为一体了,“疑是银河落九天。” “这潭水一直流,你们说它流到哪里啊?”陶六一好奇地问道,“如果这山没了,是不是就能浇地了。” 第32章 掩耳盗铃 夜空中的星星倒影在姚长生的眼底,闪着细碎的光,慢悠悠地说道,“应该有地下暗河,这个需要查探一下了,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的事情。” “俺就那么一说?”陶六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感觉脸颊发烫,幸好天黑,不太看得见。 陶七妮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自卑,“哥,人家愚公还移山呢!你这想法也不错。”言语中浓浓地鼓励,“真要成了,也是造福一方。” “是吗?”陶六一闻言傻乎乎地笑道,“俺没想那么多。” 陶七妮听着他细碎的笑声,摇头失笑,真是个单纯的家伙,高兴成这样。 姚长生心里极其郁闷腹诽,这丫头八字跟他反冲,且伶牙俐齿,不把自己怼的哑口无言,绝不罢休。 哼!只会逞口舌之快,不跟她一般见识。 对于在自己掌控外的人,他绝对不允许。 该怎么牢牢的将她攥在手心里呢! 忽然笑了起来,这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陶十五盘膝坐了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陶七妮半明半暗的脸颊,紧抿着唇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妮儿,俺发现你现在突然话好多。” 既然有些事情绕不开,那就干脆捅开了说。 姚长生闻言嘴角微微翘起,看向远处大石头上的人影。 陶十五问出了自己埋在心底的话,这人变化太大,以前可是跟闷葫芦似的,怕他更是怕的要命。现在转了性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胆子更大的敢直视他了。 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难道真的被土地爷爷给点化了,这太神奇了,可是不这样想,要怎么解释这天翻地覆的转变。 或者跟自己一样,不对,不对,跟自己一样,在这乱世中,人活着都困难,别说姑娘家了。他不太相信单纯的她能活着出去。 不是自己高看她,以她的见识不太可能让脑子眨眼间就好使的,无论前世今生。 居然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无法解释,他越想脑子越乱。 愁绪爬满心头,陶十五这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也是希望打消姚先生的疑虑。 希望变聪明的闺女能堵住姚先生的口,也希望傻闺女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连自己都发现了前后不同,人家那么聪明的姚先生怎么会看不出来。 陶七妮透过篝火看着愁眉苦脸的陶十五,纠结爬满了布满皱纹的脸庞,勾起唇角,沾染了一丝血色的双唇轻启缓缓地说道,“话多!是怕以后没机会说了,今日不知明日事。” 真亏她想的出来,姚长生一脸惊愕地看着她,这是打发傻子呢! “妮儿,爹一定将你们带出去。”陶十五长长的松了口气,却攥紧拳头近乎发誓一般的说道。 陶七妮看着面色严肃的陶十五笑了笑,我相信,只不过这里说的是自己。 “睡觉了。”陶十五拉拉陶六一的衣服道,“你看着瀑布做什么?黑乎乎的有啥好看的。” “爹,您不想知道,它怎么到天上的。”陶六一回头看着他问道,他那双黑的发亮的双眸跳动着微弱的篝火火光。 这孩子真是死心眼儿,不能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问。 “睡觉,你管它怎么到天上的。”陶十五语气少有的严厉地说道。 陶七妮闻言抿了抿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哥,知道镜子吗?” “知道是知道。”陶六一眨眨眼道,“但是没见过,据说可以看见自己的样子。”嘿嘿一笑道,“咱家虽然没有镜子,但是洗脸的时候俺在木盆里见过自己的样子。” 陶七妮闻言眼前一亮道,“将它们放大了,就解释了为啥瀑布水潭会在天上了。” “可那有那么大的镜子啊!”陶六一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道。 “哥,感受到毛毛细雨吗?”陶七妮仰起脸,这脸上润呼呼的。 “感觉到了,可这个跟镜子有啥关系?”陶六一还是不太明白,忽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妮儿的意思,这些毛毛雨就如水面,也就是巨大的镜子。” “嗯哼!”陶七妮笑着点头道。 “难怪反方向在现实中找到了。”姚长生别有深意地又道,“海市蜃楼!是这么说的吧!所以根本就不是仙境。”他们一般对此现象称为蜃景。 这躲是躲不过了,陶七妮坦然的承认道,“是!” “妮儿。”沈氏和陶十五着急地喊道,语气中浓浓的担心。 有些话心里明白就成,没必要非说的清清楚楚的,稀里糊涂的不更好。 陶十五气得拧着陶六一的胳膊上的两层皮转了一圈。 “爹,您拧俺干啥?”陶六一疼的龇牙咧嘴地说道。 这个笨小子,臭小子,陶十五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俺拧你了吗?你感觉错了。” 陶六一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陶十五,动了动嘴唇,忽然意味了过来,哎呀!“是俺感觉错了!” 陶十五闻言松了口气,总算开窍了这笨小子。 姚长生闭了闭眼,在心里摇头失笑,还真是一家人,这脸上的表情跟真真的似的。 想起刚才的种种,他果然被算计了。 陶七妮闻言心中一暖,陶家人这掩耳盗铃,漏洞百出的维护,真是单纯的傻的有些可爱。 陶七妮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非常无辜地说道,“它自己突然出现在脑中的。”语气中要多无赖就有多无赖。 姚长生脸色如踩了便便一样难看,真该庆幸现在是黑夜,别人看不见。 姚长生轻舔了下唇瓣,行!好的很,非常好!怒极反笑的他,却也无可奈何? 两人之间虽然不断的在试探对方,但有一点儿,两人心里非常的清楚,那就是活下去才是首要的,一切疑惑先放放。 姚长生释然一笑,坦然的躺了下去。 陶七妮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姚长生,看着他坦然的躺了下去,耳听着他呼吸平稳。 这算什么?搁置‘异议’,这算是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在如今恶劣的环境下,合作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共同努力,活着走出去。 第33章 提亲 陶十五看着姚长生枕着他自己的包袱躺了下去,等了半天不见吱声。 迷糊的眨眨眼,这事就算过去了吧! 甭管如何反正有个说法了,稀里糊涂的就算了。 万事大吉! 陶十五拉着陶六一躺下来道,“睡觉,睡觉。”言语中透着喜悦。 “爹!不用看火吗?”陶六一探着脑袋担心地看了眼篝火道。 “我来看着,后半夜你们来替。”陶七妮看着他们说道,说着抱着黑刀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坐在了篝火旁。 “那好吧!”陶十五很干脆的应道。 陶七妮手撅折了树枝,扔进了篝火里,火焰被压了压,很快在噼啪声,火苗又旺了。 陶七妮怔怔地看着红彤彤的火焰,微微摇头:本以为带着三个傻白甜,没想到……也是陶家人单纯,不是傻。 自己变化大的没将他们给吓死了,这胆子够大的,承受能力也够强。 这份傻乎乎的可爱,呵呵……真诚的笑意爬上了脸颊。 耳听着大石头上传来呼噜声,陶七妮拿起黑刀,刀锋闪着寒光出鞘。 退后几步,开始练习刀法,现在这具身体太弱了,必须训练,才能提高战斗力。 相比与前两天,这速度、力量,身体的协调力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毕竟刀法刻在脑子里,拾起来很容易的。 直到双臂再也挥不动刀,夜已深沉,陶七妮才汗流浃背的坐在篝火旁,“呼……”抬眼看着大石头,“睡得还……”顿了一下道,“真香。”微微勾起了唇角。 姚长生不动声色的翻了下身,背对着她,这丫头还真是刻苦!从熟练的程度上来看,绝不是一时兴起。 短短几天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刀法威力大涨,能清晰的听见挥刀是破空声音。 心里却也更加的不放心,该怎么做呢?算计吗?漆黑如墨的双眸划过一抹亮光,心中有了计较。 对于掌控欲极强的他来说,绝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他的预想,即便此时此地如此的狼狈。 与前世心狠手辣,手段残忍的他相比,自己的脾气要好多了,按照以前的他那是只要你出一点差错,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丢命。 陶家人敢这么算计他,还活蹦乱跳的,他已经非常仁慈了。 &*& 转过天在陶家兄妹俩去挖野菜的时候,姚长生看着陶家夫妻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啥?”陶十五惊得手里的石刀都掉了,砰的一下砸在自己脚上,痛的他搬着自己的脚,金鸡独立的来回的跳。 “砸哪儿了?快让俺看看。”听到消息被吓傻的沈氏回过神来赶紧伸手扶着他道,“来来来,坐下。” “没事。”陶十五坐在鹅卵石上看着沈氏笑着摇摇头,目光转向姚长生道,“那个姚公子你说笑呢!”他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是真的想求娶妮儿的。”姚长生深邃的双眸看着他们夫妻俩认真地说道。 “不行!”陶家夫妻俩想也不想地异口同声地说道。 “嘎?”姚长生诧异地看着他们俩,居然被拒绝了。 这跟他设想的不同,除去外在的,就单单凭他的外貌与学问,他们就不该拒绝的。 没想到自己被拒绝了,还连考虑都没有,那么的干脆,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一下下刷新他的认知。 “为什么?是我哪里不好吗?”姚长生挑眉看着他们说道,这诚意连他自己相信都是真的,感天动地,屈尊降贵,诚心求娶。 “不是,不是,你哪儿都好,是俺不配。”陶十五有些惶恐地赶紧说道。 姚长生闻言双手扶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陶十五被他漆黑如墨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感觉头皮发麻,吞咽了下口水,紧张地说道,“俺知道,你家世好,长的俊,学问好,哪哪都好。”话锋一转又道,“可是俺清楚的知道俺家妮儿什么样?长的还不如您俊,大字不识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与您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是一路人,所以这事俺就当没听过。” “老话说的好,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不要去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沈氏偷偷瞄了他一眼飞快地说道。 不要去肖想本不属于自己的,这句话深深的刺痛了姚长生的心,他屈尊降贵来天牢时,第一句话,也是这么说的。 怎么就叫肖想了,群雄逐鹿,这天下有能者得之。凭什么我不可以? 紧紧地攥着双手,浑身的肃杀之气,吓得陶家夫妻俩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一下子从鹅卵石掉下来,坐到了地上。 “那个,俺们去看看这野菜挖好了吗?”陶十五拉着自家的婆娘,连滚带爬的离开是非之地。 姚长生自嘲的一笑,这家人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 沈氏停下脚步四下看看足够远的距离,小声地看着陶十五说道,“俺咋现在觉得这姚先生不靠谱了。” “这话咋说的?”陶十五一脸迷惑地看着她说道。 “这成亲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提亲的。”沈氏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这个……他还是孩子,不太懂这个吧!”陶十五迟疑地说道,这借口连他都不相信。 “他跟咱家六一同年,即便不成亲,这大户人家肯定也定亲了,你这话不对。”沈氏看着他微微摇头道,“有些事,他肯定比咱家那傻小子知道的多。” 陶十五看着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管他呢!反正这事咱拒绝了,等到了省城,消了贱籍,这辈子再跟他见面的机会不太可能,这事就这么着吧!以后别提了。” 沈氏闻言点点头,看着他又说道,“这事别跟妮儿说?本来妮儿没这心思,咱说了,反而让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嗯嗯!”陶十五点头如捣蒜道,拧着眉头道,“俺只是好奇,这姚公子怎么会有此想法,俺的娘勒,差点儿把魂给吓没了。”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氏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 “可咱家妮儿有什么让他惦记的。”陶十五皱着眉头仔细思索道。 第34章 老实人 陶家夫妻俩猛地抬头看对方一眼,低声齐齐地说道,“土地爷爷。” “肯定因为这个了。”两人食指微弯点点对方道。 “不然俺猜不出他为啥态度如此的转变。”陶十五重重地点头道,“这太奇怪了,提亲,怎么想的出来。” 沈氏黑漆漆的瞳仁看着他突然说道,“他爹,怕不怕?” “怕什么?”陶十五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咱家妮儿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沈氏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说道。 “再不一样,她还得叫老子爹。”陶十五有些嘚瑟地说道,“无论什么样,她都是咱闺女。” “那土地爷爷……”沈氏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事你得让俺想想,俺现在还晕乎乎的。”陶十五双眸如蒙了一层迷雾似的,懵懂地看着她,喃喃自语道,“得想想!” “行。”沈氏想了想最终说了一个字,她也没有好办法。 这些日子不但孩子们慌乱的不知所措,他们也是无所适从,但在孩子们面前,作为长辈他们还得强自镇定,不能露怯了。 &*& “爹您要想什么呢?”陶七妮提着篮子走过来看着眉头紧锁的两人道。 陶十五被陶七妮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的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呃……没想什么?哦!想想这以后要怎么走?” “爹,你没事吧?”陶七妮担心地看着他说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没事,俺能有什么事?”陶十五心虚的躲避着她的视线。 陶七妮自然看得出他故作无事的样子,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 想来他们能有什么‘大事’要想。 “那您慢慢想。”陶七妮闻言笑眯眯地说道。 “哟!这篮子都摘满了,都是常见的野菜。”沈氏看着篮子的野菜双眸漾起笑容说道,“婆婆丁、蒲公英、苋菜、马齿菜……”迟疑了一下道,“只是这菜不好带啊!天热容易烂。” “咱家不是晒过菜干吗?”陶七妮抬眼看着她言语轻快地说道,抬头瞥了眼灿烂的太阳道。 “俺怕时间不够。”沈氏黑幽幽的双眸看着她担心地说道,“别看现在热得慌,咱得尽快赶路,走得太慢,天冷了,咱们可没有保暖的衣服。” 真到了冬天不饿死,也会冻死。 事实上即便不逃荒,陶家也没啥保暖的衣服,冬天都是硬抗的。 也幸好冬天不用下地干活,只要人勤快点儿,多砍点儿柴火,炕烧的旺旺的,一家人围坐在上面,勉强过冬。 陶七妮想起冬日里,那才真是艰难!这么多年能活下来,真是命大! “这样啊?”陶七妮看着沈氏赶紧说道,“那我去把它们铺在大石头上,两三天应该可以晒的差不多,日头这么好。”说着提着篮子将野菜铺到鹅卵石上。 &*& 就在陶七妮晒菜干的时候,姚长生也在这一方天地里寻摸,寻找什么,草药。 用于外伤止血的,治疗风寒的,通便的,治拉肚子的,这些常见且常用的药草。 陶六一被姚长生给指挥的团团转,又是挖,又是清洗,又是晒。 避开最热的时候,忙活了一上午,他们围坐在篝火旁,烤着新鲜的鱼。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大大的不对劲儿……陶七妮眼神在陶家夫妻与姚长生身上转了转。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陶家夫妻对姚长生的态度明显的起了变化。 恭敬中少了一丝敬意、真诚,甚至还有些防备,这让陶七妮看着有些好笑,前些日子陶家对姚大公子那真是奉若神明,怎么突然之间变化这么大,挠挠下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茧自缚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姚长生心里泛起苦笑,老实人护崽子,那可真是实在。 他忘了现在身处何地了,与以往相交的人不同,为了各自的利益,心里充满了算计、提防、随时背叛,甚至背后捅一刀。 而他们单纯的,好恶都写在脸上,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行为处事。 不过在他眼里反而可爱的紧! 自己精明人家也不傻啊! 陶七妮可没时间去追究他们之间打的眉眼官司,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走出去,这一次有老天帮忙,下一次总不能还能看见海市蜃楼吧! 她倒是想次次靠老天,奈何老天爷不开眼啊! 该怎么办?愁绪爬满心头,连嘴里的鱼都不香了。 “娘,咱要走的话,多带些鱼,路上就不怕饿着了。”陶六一傻呵呵的一笑道。 “不行啊!鱼离开水很快就死了,这么热的天容易坏。”沈氏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微微摇头道,“吃了会死人的。” “娘,咱们没有盐吗?”陶七妮抬眼看着她问道。 “没有!有盐巴也早就吃完了。”沈氏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说道,“这腌鱼也撑不了几天。” “晒鱼干或者烤成鱼干。”陶七妮看着他们积极地说道。 沈氏闻言眼前一亮,随即又摇摇头道,“时间上不够,咱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这简单把鱼给片成薄薄的一片,直接摊在鹅卵石上。”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说道,“这鹅卵石晒的还烫屁股呢!让鱼片快速的脱……”猛地刹车,改口道,“晒干应该很容易,这野菜也没有盐分,它们晒干了,不还能存到冬天吃嘛!” “能行吗?”沈氏不太放心地说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说道。 对于食物这些三位男士只能干巴巴的听着,让他们插话也插不上啊! 陶七妮快速的将手里的鱼吃了个精光,卷了卷裤腿,就趟进水潭里,抓了条鱼就上岸,拿着大刀,三两下就宰杀完毕。 看的他们是瞠目结舌的,那速度快的,只看得见残影。 最惊奇的是她片下来的鱼片,让他们嘴巴一个个张成了O型! 姚长生感觉这鱼片薄的放在书上能清晰的看见字。 “都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放鹅卵石上。”陶七妮看着他们催促道。 “哦哦!”沈氏手快的双手捧着鱼片小心翼翼地放在被晒的发烫的鹅卵石上,瞬间鱼片卷曲,眨眼间就干巴巴了。 第35章 筛子 “可以,可以诶!”沈氏立马卷曲缩小的鱼片笑的满脸褶子激动地说道。 “还等什么?下去捞鱼啊!”陶七妮视线转向陶十五他们三个催促道。 “哦哦!”陶十五和陶六一两人卷起裤腿趟进水潭内,撸起袖子抓鱼。 这潭水里的鱼可能因为四面环山的缘故,天敌尤其是人类极少踏进这里,所以鱼儿都傻乎乎的,不知道躲,居然还好奇的围着他们的腿肚子转,真是一抓一个准儿。 陶七妮看着呆愣愣地姚长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鹅卵石上的鱼片,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一手刀功又露馅儿了。 娘的!这都已经漏成筛子了。不过他也不承让,身上也是漏洞百出。 两人现在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万事先有命再说。 “喂!姚大公子,你站着干什么啊?”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语气不善地说道,“怎么打算擎等着吃呢!”双眸斜睨着他道,“别告诉我鱼也不会抓?” 陶十五将手中的鱼扔到岸上,鱼挣扎着摇头摆尾,直起身子看着陶七妮声音发紧地说道,“俺们来就可以了,有俺们呢!” 陶十五不满地看着陶七妮,这孩子就不能好好说话,真是大胆妄为。 陶七妮见状摇头失笑,她可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让她像陶家人将姚长生供起来,那不可能,也做不到。 想活着走出去,得大家齐心协力。 姚长生静静的看着她手中的黑刀,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眼,然后他默默的弯下腰,卷起了裤腿,丝绸太滑溜,根本卷不起来。 “麻绳,给你麻绳。”沈氏从袖子里拽出两截麻绳递给了姚长生。 姚长生将卷起的裤腿系了系,脱掉脚上的靴子,露着嫩白的脚丫子和小腿趟进了水潭。 陶七妮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看着她的刀做什么?威胁她呀!哼哼……她这种人还真不怕别人威胁。 有能力才能威胁她,没有能力的话,那只是无能的咆哮而已。 陶七妮蹲在潭水边开始宰杀鱼,片出来的鱼,沈氏一个人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 到最后沈氏干脆开剥好的鱼全部放在篮子里,跟在陶七妮身旁,看着陶七妮站在鹅卵石旁,直接将鱼片片在鹅卵石上。 太阳西斜,热度下去,陶七妮想干也干不了,而此时的她,虎口发麻,刀都快握不住了。 沈氏拉着她坐在鹅卵石上,揉搓着她的右手。 “那个……你可以按手三里穴,缓解一下。”姚长生看着她们母女俩说道,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宰杀,再好的手也受不了。 “手三里穴?”沈氏一头雾水地看着姚长生道。 “这里。”姚长生抬起手臂,将袖子绷紧了点着手三里穴,“按摩这里。” 沈氏紧咬着唇瓣,手抖的无从下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了。 “是这里吧!”陶七妮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臂,按照他比划的位置找了找。 哟呵……居然知道按摩穴位,会的还挺多的嘛! “对,就是那里,摁起来是不是酸酸胀胀的。”姚长生看着她忙不迭地点头道,又解释道,“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会让你舒服些。” 姚长生敛眉沉思,她这一手刀功,没有几十年功力,可不行。 唉……现在也没心思猜她的来历了,也实在猜不出来了。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俺来。”沈氏摁着陶七妮摁着的手臂的地方。 “嘶……”这滋味儿真酸爽,陶七妮的五官都皱到一起! “很疼吗?”沈氏担心地看着她说道,“俺轻点儿。”看着自己粗糙的手道,“可俺感觉俺没用劲儿啊!” “你那手劲儿比一般人大。”陶十五看着她忙说道,“你轻点儿。” “哦哦!”沈氏忙点头道,手劲儿自然放轻了许多。 “我没事!”陶七妮吞咽了下口水龇牙咧嘴地说道,“不是疼,是酸。”看向沈氏道,“再稍微用点儿力。” “好好好!”沈氏又稍微加了些力道,就又看见陶七妮呲着牙,皱着五官。 “没事,摁吧!”陶七妮看着她担心的目光笑着说道。 “娘,这鱼片晒的好快,咱们收起来放哪儿啊?”陶六一看着眨眼间就快速收缩的鱼片道。 “咱编的麻袋留着干什么用的。”陶十五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说道。 “对哦!装起来,还不占地儿。”陶六一闻言傻乎乎的笑道。 “今儿太阳不行了,明儿接着干,整越多越好。”陶七妮面色如常地说道,可见已经适应了酸酸麻麻的感觉了。 脱水的鱼片可以多坚持些日子,只是没有水,这日子依然难捱。 &*& 在潭水边,整整又准备了三天,装了小半麻袋的晒干的鱼片。 这潭水中仅剩下的鱼是见了他们到了都躲的份上。 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将所有的器皿打满水,他们一行又重新踏上路程,沿着官道的黄土路朝北走去。 与进去时狼狈不同,这一次明显像个人了,头上戴着花环,潭水边野花多,他们人人头顶着,防晒。 陶七妮将长发给编成辫子,盘在头上,树枝当做簪子插着,清爽又凉快许多。 虽然头发干枯发黄,发量还可以,没有秃头。 原先可是蓬头垢面,热不说,浑身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咦!打了个冷颤,想想就受不了。 其他人也将头发先用布条绑成马尾,直接盘到了头顶,反正怎么凉快怎么来。 走了一上午是又累又热,眼看着太阳在正头顶,不行了得歇歇,不然非中暑不可。 “停下来。”陶七妮望着眼前的长长的土坡又抬眼看看头顶的烈日,回头看着他们道,“咱们是上去歇歇,还是在这儿歇歇,吃点儿东西再走。” 陶十五看着高高的土坡,吞咽了下口水,润润嗓子,“上去,这里向阳,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太晒了。” “一鼓作气,冲上去。”姚长生食指勾下了脸颊上的汗,甩了出去。 “妮儿咱们坚持一下。”沈氏杵着拐杖,喘着粗气道。 “我是担心你们。”陶七妮脸蛋红红的看着累的呼哧带喘的他们道。 第36章 杀戮 “你怎么都不喘啊!”陶六一嗓子干渴地看着陶七妮奇怪的问道,除了脸颊因为太阳晒红了,连汗都没他的多。 这一次吸取教训了,不到实在忍受不住,绝不喝水。 “我吃得饱,有力气。”陶七妮看着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这两天勤加锻炼,可不是白练的,加上食物充足,也不算说错了。 “走吧!”陶七妮走到陶六一身旁,“咱俩一起向上推独轮车,上坡不太好走。” 陶六一闻言让开一个扶手,与她一起向上推,前面陶十五背着麻绳,拉着独轮车,三人使力,一鼓作气上了土坡。 “呼!终于上来了。”陶六一放下独轮车,拿下头顶的花环扇了扇,“哎!前边有人诶!” “趴下,都给我趴下。”姚长生脸色大变,突然朝陶家人低声喊去。 吓的陶家三口下意识的趴在黄土地上。 “下面都是跟咱一样逃荒的,不用躲吧!”陶六一微微抬头看着如他们一起趴在地上的姚长生不解地问道。 “你在仔细看看?”姚长生面色阴沉如墨汁一般,悄悄地探着脑袋,警惕地看着土坡下。 陶家三口闻言向前爬了爬,与姚长生并排,稍微抬头,将坡下情况一览无余。 “嘶……”陶家三口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 土坡下,不仅有逃荒之人,而在他们一侧,有十来人身穿银色盔甲,胯下坐着宝马。 关键是他们一字并排齐齐地搭弓,锋利的箭矢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对准的却是惊慌失措的逃荒之人。 “他们这是要干嘛?”陶六一压低声音问道。 “这还用问吗?”陶十五大手扣着陶六一的后脑勺,两人的头压的低低的。 “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了。”陶六一不解地问道。 “乐趣!”姚长生眼底凝结成霜,声音如掉冰碴子似的无情地说道。 陶六一双眸如瞪脱了窗似的,不敢置信地看着姚长生道,“以杀人为乐?” “嗯!”姚长生闷哼一声应道,“妮儿呢?”歪头看着他们问道。 “她应该趴在独轮……”陶十五回头看向独轮车两旁,哪里有陶七妮的身影,“人呢?” 姚长生抬眼四下寻找了,看着陶七妮弯着腰小步的沿着土坡朝燕军跑去,把他的魂都给吓没了。 姚长生当机立断,起身弯着腰追了上去。 “姚先生你干什么?”陶十五看着快速从自己身前掠过的姚长生,顺着他看过去给吓的当场傻了。 他家妮儿想干什么? 陶七妮想干什么?马儿小宝贝儿,姐姐来喽!此时的她双眼冒着绿光,如恶狼似的盯着马儿。 贪婪的吸溜着口水,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有了它们,走出中原将不再是妄想。 ‘我来了。’陶七妮满脸兴奋地看着马儿,突然黑云压顶直接将陶七妮给压趴在地上。 猝不及防被砸了陶七妮此时眼冒金星,甩甩头,看着压在自己后背上的姚长生,黑着脸说道,“你特么的起来。” “不起!”姚长生头压在她耳边小声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马儿!”陶七妮边说手肘捣向身后,砰……一声,捣在姚长生的腰侧,顿时他张着大嘴,五官变形。 “起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陶七妮一个手拐又来了。 这一次姚长生早有准备,直接双手摁着她的双臂,“不许你做傻事。” ‘他在干什么?’陶十五双眸被眼前的一幕给急红了眼,这……这像什么话,他闺女的闺誉,被一个男人给压在身下。 急得站起来就朝陶七妮狂奔过去。 陶七妮给气的闭了闭眼,头使劲儿向后撞去。 “噢!”姚长生吃痛的放开了陶七妮,瞬间感觉五官火辣辣的疼,两股黏稠从鼻腔滑出。 陶七妮拎起刀撒腿就跑,双眸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胯下的宝马。 姚长生狼狈的趴在地上,看着比兔子窜的还快的人,“这个蠢货!”回头看向杀气腾腾跑过来陶十五道,“赶紧抓着她,她要找那些盔甲人拼命。” “啥?”陶十五闻言脸色大惊,快速的穿过姚长生,追着陶七妮,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使劲儿全力纵身一跃将她给扑倒了,死死的抓着她的脚踝。 陶七妮又一次被人给扑倒了,眼底集聚着风暴,另一只脚向来人踹去。 “妮儿,你干啥咧?下面多危险。” 幸亏陶十五出声,不然陶七妮这一脚踹出去,非死即伤。 陶七妮脚微微偏了偏,掠着他的肩膀砸向地面,砸了个坑,黄土飞扬。 陶十五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一阵风吹过,尘土散去他睁开眼睛。 “爹,松开。”陶七妮黑着脸看着低喝道。 “不松!”陶十五抓着她脚踝固执地说道。 面对执拗的陶十五,陶七妮忍住怒火看着他说道,“松开,晚了就来不及了,这是我们唯一的……” ‘机会’两字陶七妮还没说出来,她的另一只脚就被姚长生给抓着了。 紧接着追上来的沈氏和陶六一趴在地上,一人抓着陶七妮一条胳膊。 此时她成个大字,被人死死的给摁在地上。 陶七妮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道,“别逼我动手。” “你看下面。”姚长生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她说道。 五个人齐齐的看向下面,屠戮单方面的屠戮,已经麻木的逃荒的人,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挣扎,嘶喊,就被箭矢射中一个个倒地不起。 场面诡异且安静的可怕,箭出弓弦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噗噗噗,刺入胸膛,胸前瞬间晕染一片鲜红。 陶家三口给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这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杀戮,上一次嘶杀是在夜里,场面混乱,又看不清,还可以自我逃避。 这一次是光天化日之下,冷酷残忍的现实,赤果果的呈现在眼前。 直到所有的人都倒下,他们才停手,风吹着黄土打着旋儿,被吹到了空中。 “哈哈……”嚣张的笑声,没有一丝遮掩冲向云霄。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席卷着黄土,眨眼间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第37章 死对头 陶七妮看着到手的马儿走了,愤恨的咬碎一口银牙,那个该死的混蛋! 陶七妮深吸两口气,压抑着胸中的怒气看向左右,“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结果陶六一和沈氏两人是抖如筛糠,给吓的眼神空洞,毫无焦距,嘴里喃喃地念着,“杀人了,杀人了。” “该死!”陶七妮轻松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咕噜坐了起来,将两人给搂进了怀里,轻轻的摩挲着他们俩的后背道,“没事了,没事了,他们走了,他们走了。” “爹,你没事吧!”陶七妮看着抓着自己脚踝不撒手的陶十五问道。 “俺还好。”陶十五松开了她,浑身瘫软在地上。 姚长生松开了她的脚,一屁股坐在地上,黑着脸看着陶七妮,指着下面厉声道,“你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差点儿被你给害死了。”咬牙切齿地又道,“看见了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燕军。” 真是好的很!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先声夺人,教训她。 陶七妮推开了怀里的两人,站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幽深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他。 姚长生紧张地看着她,身体后仰,“你想干什么?”望着她古井无波的双眸,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 陶七妮看着他忽然展颜一笑,“原来他们是燕军啊!那么作为兵部侍郎家尊贵的公子怎么不下去相认呢!”眼神如萃了毒箭一般射向他。 心下‘咯噔……’一声,姚长生垂下眼眸在心里低咒一声,‘可恶!’ 此话一出,情绪稳定下来的陶家三口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姚长生。 对呀!既然认识带着他们捎上一程,要容易的多。 “姚大公子,别装死,你躲什么啊?”陶七妮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抬起头清澈的双眸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他们是政治对手,相认的话只会死的更快。”故意地又道,“党同伐异、铲除异己,应该听过吧!” “什么意思?”陶十五一脸迷糊地看着他问道。 “简单说,他们是家父的死对头,欲除之而后快。”姚长生看向陶十五简单的说道。 陶七妮闻言挑眉,这借口还真是无懈可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哦……”声音拉的长长的,摆明了不相信。 姚长生也没指望她相信,只要陶家三口相信就好了。 “姚先生,你的脸。”陶十五惊呼一声道,脸上血呼啦差的。 “没事。”姚长生抬起手想要擦擦,看着灰扑扑的手,嫌恶地又放了下来。 “还说没事,流了那么多血。”陶十五关心地问道,“怎么弄的?” 姚长生目光转向陶七妮,意思很明显,还能有谁能的。 陶十五见状讪讪一笑,打着哈哈转移话题道,“咱要不要去下面看看,是否还有活人。” “甭去了,箭射的全部是心脏位置。”陶七妮想也不想地说道,她现在很火大,语气自然不太客气。 “啊!”沈氏惊呼一声。 陶十五看着坡下的一地尸体,抿了抿唇道,“俺觉得还是将他们埋了好,不然会被天上的鹰给吃了。” 陶七妮抬眼看着天上盘旋的秃鹫,“爹,你不怕啊!” “不怕了,这一路上见的还少啊!”陶十五脸色灰败地说道,“比这惨的也见过。有时候感觉死了到干净。” “那你们刚才?”陶七妮目光扫过陶家三口道,刚才可都给吓傻了。 “俺没见过朝廷的军队如此的滥杀无辜,他们手无寸铁,家乡遭了灾,逃荒出来,已经够惨了。”陶十五红着眼眶看着他们说道。 “这可是朝廷呀!怎么会这样?”沈氏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朝廷不是应该打坏人的。”陶六一困惑地看着他们道。 “命如蝼蚁!”陶七妮幽深的双眸看着他们冷冰冰地说道,“在他们眼里,咱们都不算人。” 这话让陶家三口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们好像也是蝼蚁,气氛压抑的令人窒息。 死命挣扎却逃不过既定命运的无力感,深深的笼罩着他们。 这样可不行,负面情绪会将他们给压垮的。 陶七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们道,“喂喂!几个燕军兵卒而已,我还没放在眼里。”言语轻快的,如宰鱼一般轻松。 “妮儿刚才想干啥?”脸色苍白的沈氏闻言顿时打起精神看着陶七妮问道,“幸亏姚先生让咱们趴下了,如果被发现了,咱的下场恐怕和他们一样。” “我看中他们坐下的马儿了。”陶七妮怒瞪着姚长生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与恨意,坏了她的好事! 姚长生在心里腹诽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那是燕军,确切的说是燕云卫,燕军中最恐怖、最神秘的一支。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弓马娴熟自是不在话下,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恐怕还没摸到人家,就被射死了。 “有马儿,我们就可以加快脚程,早日离开这里了。”陶七妮压抑着剧烈起伏的胸部,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陶十五闻言心中的火气立马消散了,本来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孩子,“你手中的刀是锋利无比,可他们十来人,别说人家身手了得,就是没有身手,你能以一打十吗?那可都是彪形大汉。” 姚长生找到了同盟,频频点头,真是不自量力。 人已经走了,坐骑没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陶七妮面无表情地站起来道,“走!下去看看吧!” 陶家人推上独轮车,一起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走到了事发地点。 真是太惨了,眼睛睁的大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姚长生将他身上的羽箭带着皮肉拔了下来,箭矢有倒钩,看着熟悉的羽箭,闭了闭眼,尽管早已知道,却还是痛彻心扉。 “姚先生,你干什么?”陶六一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收集起来,有用。”姚长生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比往常低沉了许多。 “咱们没有人会射箭,你收集他干什么?”陶十五看着他又追问道。 “我会!”姚长生抬头看他们一眼道。 第38章 打脸来的太快 陶七妮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本以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没想到会射箭。 想想古代君子六艺,就有骑射课,也不足为奇了。 在心里冷哼一声,弓马娴熟又如何?马没有,弓更没有,越想越生气。 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快,快把箭拔下来。”目光落在自家闺女身上道,“妮儿,你拿着箭干什么呢?赶紧给姚先生啊!” 陶七妮看着箭矢上刻着大大的‘姚’字,拇指轻轻的点着,这脸打的太快了吧! 这样的情况该怎么解释?箭矢清晰的刻着字,却不认识自家小公子。 而姚长生却躲避着他们,这说明什么?要么姚长生撒谎,根本不是什么兵部侍郎的公子。 陶七妮在心里微微摇头,他没必要撒这个谎。且能夜观星星辨方向,会画行军地图,这在古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食指抵着下巴,他身上没有一点儿现代痕迹,自己稍有不慎,还嘴瓢呢! 这样想来,他应该不是与自己一样的同类人。 那箭矢该如何解释?从他对皇帝的态度,难道家庭遭遇变故,可这身上不见半丝悲戚! 还是这才是姚家的本来面目,本身就毫无人性,嗜血成性。 陶七妮又微微摇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姚长生并不像是嗜杀之人。 对付家之人那是他们先起了歹念,先下手为强。他清澈的眼眸里,毫无杀念。 姚长生闻声抬眼看过去,‘坏了’箭矢上的字他早就看见了。 看她的样子应该认出来了,望着好整以暇看着自己的陶七妮,伸手道,“给我。” 啧啧……还挺理直气壮的,陶七妮手指轻轻摩挲着‘姚’字,看着他微微一道,“姚先生,这应该是个字吧!怎么念?”样子乖巧又可爱,虚心的求教。 “这箭上还有字吗?”陶十五仔细查看了一下手里的箭羽,视线落在字上道,“还真有耶!” “这个字是‘姚’跟我的姓一个字。”姚长生故作夸张地说道,“这天下同名同姓的还真多。”背着陶家人,再次看到属于姚家的东西,轻轻摩挲着箭头上刻的‘姚’字,心里五味陈杂,怀念中夹杂着彻骨的恨意。 “原来这个是姚字啊!俺记住了。”陶六一看着箭矢的上的字,认真的说道。 “啊!”沈氏尖细且凄厉的叫声,一下子将各怀心思的两人给转移的注意力。 陶六一跑过来,蹲下来看着被吓的浑身颤抖的沈氏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娘。” “活……还……活着。”沈氏剧烈的抖动着手指指着她面前的尸体。 “活着?”陶六一站起来想要上前查探,沈氏死死的抓着他的手道,“不……不要上前。” 姚长生快步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伸着黑乎乎骷髅一般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裤腿,拼尽全力,磕磕绊绊的挤出一句话,“救……救,我……我孙子,求……”看向姚长生的眼睛异常发亮,血从嘴角溢出来。 姚长生看着他死死抱在怀中包着破布的婴儿,很显然已经晒成了干尸了。 “求……求……”嘴唇翕动困难地说道,血大口、大口的涌出来。 “好!好!我一定救他,把他抚养长大,让他……” 姚长生的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神已经黯淡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却微微翘起,带着一丝安慰去了。 “姚先生,他说的孩子呢?”陶六一挪过来看着姚长生问道。 “在这儿。”陶七妮指着他怀中道。 陶六一定睛看过去,给吓了一跳,蹬蹬倒退两步,“死,死了。”目光看向姚长生的后背,哆嗦这嘴唇道,“姚先生,为什么要骗他。” “让他不留有遗憾。”沈氏深吸一口气道。 “就是为了怀中的孙子他才拼尽全力活下来,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也是孙子。”陶十五站在陶六一和沈氏身后说道。 “可是他孙子看样子已经没了好久了。”陶六一眼神充满疑问看着他们道。 “拒绝相信,这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陶七妮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说道,晦暗莫测的双眸看着姚长生出声道,“你干什么?” “将羽箭拔出来。”姚长生手握着羽箭头也不回的说道。 “等一下,等一下。”陶七妮看着他赶紧说道。 姚长生闻言回头看着她说道,“你想干什么?” “这样太粗鲁了。”陶七妮推开他道,“我来。”说着抽出黑刀,将刀鞘扔给了沈氏道,“娘,接着。” “妮儿,你干啥咧?”陶十五瞪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她说道。 “取箭!”陶七妮蹲下来,划开衣服,手法老练快速的将他身上的羽箭给取了下来。 没有像他们一样,生拉硬拽,带起一大片血肉。 姚长生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熟练的手法,真是军中最经验老道的军医,都没她这么快,一气呵成。 陶七妮自然知道身后四双看傻的眼睛,可是她想这么做。 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一个个将羽箭取下来。 “快拿止血草。”陶七妮头也不回地喊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陶家三口匆匆地跑了过来。 姚长生蹬蹬跑到独轮车前,抓了一把止血草,塞进嘴里,边嚼边走了过来。 羽箭从胸部射入,人应该死定了,怎么可能? “还活着。”陶七妮蹲下来,刀尖划破衣服,露出胸膛。 “嘶……”陶家三口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胸前层层叠叠的鞭痕,没有一丝好肉。 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胸部微弱的起伏。 “爹,娘,哥,你们摁着他,别让动,我现在取箭。”陶七妮看向脸色煞白的他们道。 “知道了。”陶十五点头道,“俺摁着他的双脚,你们俩一人摁着他的肩头。” 陶七妮目光看向姚长生道,“准备好了吗?” “嗯嗯!”姚长生清澈的目光看着她点点头,口中的嚼的黏黏糊糊的药,看着灰土土的手心儿,干脆吐在了手背上。 整个口腔都麻木,大着舌头说道,“好……了。” 第39章 难! 陶七妮看着羽箭,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要开始了。” “俺……”陶十五看着她突然说道,“等一下,俺坐在他的腿上。”说着岔开腿,坐在他的小腿上,双手紧紧地摁着他的大腿,“好了。” “俺们也好了。”沈氏与陶六一齐声说道,他们俩跪在地上死死的压着他的肩头与手臂。 陶七妮跪在他身边,闪着寒光的刀尖划破肌肤…… 姚长生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动作,在羽箭离开身体那一刹那,血噗了出来,手背上的止血的药草,呼在了伤口上。 陶家三口和姚长生齐齐出了一口气,刚才紧张的都屏住了呼吸。 “妮儿他没有痛醒,是不是不行了。”陶十五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陶七妮抬起头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伸出两指摸在他的脖子侧方处,“现在还有脉搏!” “不应该啊?”姚长生看着从他身上取下来的羽箭。 “怎么了?”陶七妮视线转向他问道。 “你看这羽箭,沾血的痕迹,肯定刺穿心脏了,可是居然没有喷出大量的血。”姚长生指着喷血的痕迹,“而且心脉受损,就这点儿止血药,居然止住血了。”皱着眉头说道,“这太奇怪了。” 陶七妮黑眸轻闪,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难怪了。” “怎么了?”姚长生看着她问道。 “你摸摸他心跳的位置。”陶七妮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手背搭在他受伤部位的右侧些许,清晰的心跳声,又摸摸自己的心口位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道,“他心脏位置,与我们不一样。” “什么意思?”陶家三口一头雾水。 “大多数心脏是在左侧,但是也有很少人是在右侧的。”姚长生手指着心脏的位置向他们比划道。 “所以,心脏没有受损。”陶七妮看着他一脸正色地说道。 “那妮儿,他是不是能活下来了。”沈氏虽然对他们的话听不太懂,但是心没有受伤还是听明白了。 “难!”陶七妮抬起头黑黝黝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看看瘦的一把骨头了,身体虚弱,天气太热,伤口会……”斟酌了一下道,“溃烂!” “啊!”陶十五沮丧地说道,“那咱们还救啥子咧!” “听天由命!”姚长生抿了抿唇看着他们说道。 “咱先把人抬到凉荫的地方,这太晒了。”陶六一指指正头顶的太阳道。 “不能动,会牵动伤口的。”姚长生闻言赶紧制止道。 “那怎么办?这样晒着也不好。”陶十五看着姚长生忙说道。 “这样,咱们手里的拐杖支起来,将草席绑在上面,好歹遮着点儿。”陶七妮看向自家的独轮车,想了想说道。 “好!”陶十五和陶六一立马奔向独轮车,将拐杖和草席、麻绳都拿了过来。 眨眼间就搭好了棚子,阴凉遮住了受伤的他。 陶七妮继续取箭,最终取出了三十枚箭羽。 “爹,您不是要埋了他们吗?这么多人,咱们得挖到什么时候?”陶七妮抹去额上的汗珠,看着陶十五问道。 “有木铲应该好挖。”陶十五看着她笑着说道。 陶七妮想起来见过那木铲,跟工兵铲差不多的高度,木质还挺坚硬的。 陶七妮眸光沉静地看着他说道,“爹,咱还没找到水源呢!不能在这里过多的停留。”看着伤员沉吟了一下,“最迟我们得明天早上离开。” “那他呢?”陶十五目光落在受伤的人身上道。 “今天晚上就能看见结果了。”姚长生抬眼看着他们说道。 “什么意思?”陶十五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如果不发烧的话,能多撑一会儿。”姚长生抿了抿唇冷静地看着他们说道。 “你的意思是?”陶十五迟疑地看着他说道。 “我们手里的药草太少了。”姚长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说道。 “行了,俺知道了。”陶十五走到独轮车旁,拿起木铲道,“俺挖坑去了,不然招来野兽咱们可扛不住。” “爹,爹。”陶七妮连忙叫着他说道,“俺看前面有深坑,将他们抬进去,挖土掩埋了要容易些。” “这样啊?”陶十五拿上木铲看着她说道,“俺去前面看看如何下去。” “不太陡,下去应该很容易。”陶七妮看着他说道。 “嗯!”陶十五点点头,朝低洼地带走去。 “等等俺。”陶六一快步追了上去。 父子俩查探一下地形,陶十五回来看着他们认真地说道,“俺简单平了平路,下去很容易的。”顿了一下又道,“俺们现在就动手。” 父子俩呼哧带喘的将他们全部抬到了坑洼地带。拿着木铲让他们入土为安,因为干旱的原因,土质松散,所以铲起来比较容易。 干完了也夕阳西下了,也将两人给累的够呛,浑身灰扑扑的回来,汗将两人身上给冲成一道道的,跟斑马似的。 陶七妮看着他们俩,“这才干净两天,又成了土驴了。”皱着眉头又道,“想洗都没得洗。” “这才吃了两天饱饭,就穷讲究。”陶十五好笑地看着她说道,“等有水了,使劲儿洗,也不怕泡发了。” “饿不饿。”沈氏看着他们父女俩道,“还有力气呛呛,看来不饿。” “饿,早就饿了,只是不敢说?”陶六一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道。 “现在去捡柴火,咱们马上烧水,将鱼片给煮了。”沈氏看着陶六一吩咐道。 “哎!”陶六一脆生生地应道,立马行动去捡柴火,扫了一眼荒凉的大地,干草也没有,只有几棵没了树皮的,干枯的树立在荒野上,“这俺上哪儿捡柴火。” “看来我们得砍柴火了。”陶七妮抽出黑刀,将刀鞘放在独轮车上,“走吧!”朝枯树走去。 “那个还是俺来吧!”陶六一追着她道,“俺力气大。” “你还是歇歇吧!”陶七妮挑眉看着他说道,“力气大?” 说话当中两人走到了两人才能和抱的光秃秃的大树前。 树皮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V字树杈,其他的枝枝丫丫都不见了踪影。 第40章 回光返照 陶六一站在树下,抬眼看着眼前的大树,“这远远的看着并不高啊!这咋恁高了。”拍着树干又道,“这光溜溜的要怎么上去,怎么砍?” “哥,向后退退。”陶七妮微微歪头看着身侧的他道。 “哦哦!”陶六一闻言点点头,像后退了几步。 陶七妮上前一步,双手拿持刀,朝着光溜溜的树干一口气砍了十来刀,木屑翻飞。 “这样应该可以爬上去了。”陶七妮看着现在版斑驳驳的树干,增加了摩擦力,爬树也很容易。 说着将刀递给了陶六一道,“给拿着。” “爬树俺最在行了,俺来。”陶六一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说着朝大树走去。 陶七妮握了握手中的刀,最终选择放在地上,退后两步,助跑,快如闪电的穿过了陶六一,蹬蹬,踩着被砍过的树干,爬上了树,坐在了树杈上。 “哥!”陶七妮低头满脸笑容地看着嘴巴长成O型的他说道,“现在把刀递给我。” “你这也太容易了。”陶六一找回自己的声音仰着脸看着她说道。 “速度快点儿,你也可以。”陶七妮澄亮的双眸看着他微微一笑道,“现在给我刀,快点儿,肚子饿了。” “马上来。”陶六一转身将刀捡起来,走到树下,拿着刀尖,将刀柄递了上去。 树有些高,陶七妮探着身子勉强摸着刀柄。 最终陶六一踮着脚尖,才将刀柄递到了陶七妮的手里。 陶七妮站在树杈上,握了握手里的刀,凌厉的目光看着树杈。 “妮儿能行吗?这树杈也够粗的。”仰着脸的陶六一担心地看着她说道,“好像也不太好使力。” “没问题。”陶七妮手中的刀挥向树杈,一下下,朝着一点,分毫不差的砍。 “咔嚓……”一声,腿粗一般的树杈最终应声而断,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陶七妮纵身从树杈上跳下来,看着陶六一道,“走吧!咱们抬回去再分成劈成小段。” 兄妹俩抬着砍下来的树杈,快步的走回去。 而此时陶十五他们三人情绪低落,愁云密布。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陶七妮将肩上的树杈放在地上看着他们三个道。 “怕什么?来什么?他发烧了。”姚长生面沉如水的看着她说道。 “意料中的事情。”陶七妮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说道,挥起手上的黑刀,开始劈柴,“现如今,最常见的就是死亡。” 话虽如此,可这意义不同,还是希望他能活下来,也不枉救他一场。 陶十五看着沈氏说道,“赶紧烧火做饭,一天了没吃东西了。” “嗯!”沈氏拿着木铲挖了个坑,做了个简易土灶,生火烧水。 瓦罐里的水烧开了,先将菜干撕碎了放进去,又将鱼片撒进去,因为薄,所以翻滚两下,这鱼肉就熟了,连汤带肉,这晚饭就好了。 “这味道真香。”陶六一吸溜着鼻子,流着口水道。 “哥只要有的吃,什么都是香的。”陶七妮晶莹剔透的双眸看着他好笑地说道,“赶紧将草席铺好了。” “俺来。”陶六一从独轮车将草席卷拿下来,铺在地上。 “等着马上给你们盛。”沈氏拿着木勺,盛了好鱼片粥放在了草席上。 急不可耐的陶六一端起碗来,就喝! “你小心点儿烫。”陶十五看着着急的他提醒道。 “俺知道,小口喝。”陶六一就着碗边抿了一口,“真好喝,与烤鱼截然不同的味道,还没有刺,可以大胆的吃。” “也不看看妮儿费了多大的劲儿。”沈氏咂舌道,“片那么薄。” “水……水……” “嘘……”陶七妮食指放在唇边。 “水……” “听见了!”姚长生将目光看向伤员,将手里的碗放在草席上,起身走了过去,果然看见人睁开了眼睛,“你醒了。” “香……”他干燥爆着皮的双唇挤出一个字道。 “俺们熬了鱼片粥。”沈氏看着他高兴地说道,“你等着俺给你端过来。”话落转身离开。 听见鱼片粥,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俺这是到了天堂了。” “还没死呢!到什么天堂啊?”陶六一看着他充满疑惑地双眸,笑着说道,“天堂可是神仙住的地方,有俺穿的这么破吗?” 他回忆起来,眼中尽是恐惧,“他……他们?” “走了,人走了,没事了。”陶十五赶紧安抚他道。 他闻言眼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疼……” 现在才感觉疼啊!这痛神经够迟缓的,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也许是长期陷于疼痛的状态,所以反应才慢的。 “你身上的箭已经拔出来了,所以才疼的,等伤口长好了,就好了。”陶十五看着他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粥来了。”沈氏端着粗陶碗走了过来,“这咋吃啊!”目光看向姚长生道,“姚先生能坐起来吗?” “坐吧!”姚长生非常干脆地说道。 “让他靠在俺身上。”陶十五回头看着陶六一道,“六一过来帮忙。” “你忍着点疼。”陶十五看着他说道,与陶六一两人将他给抽起来。 陶十五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沈氏端着碗递到了他嘴边,“有些烫小口喝。” 陶六一站到一边看着身旁的姚长生道,“姚先生,人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看着他紧皱着的眉头道,“怎么不好吗?” “知道什么叫回光返照吗?”陶七妮直接不客气地说道。 “啊!”陶六一回头看着贪婪的喝着鱼片粥的人,不太敢相信。 “妮儿说的对,别不相信。”姚长生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 他几乎将头埋进碗里,突然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大口、大口的吐血。 “啊!”沈氏惊叫一声,手里的空碗掉在了他的身上,人向后退几步,坐了个屁儿墩,惊恐的看着他。 陶七妮赶紧上前将沈氏扶起来,退后几步,背过身去。 陶十五赶紧将他放在地上,紧张的看着姚长生道,“姚先生,这……” “撑不下去了。”姚长生幽深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估计就这片刻的功夫了。” 果然没一会儿,人安静了下来,彻底没了气息。 第41章 星夜兼程 “人就这么没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陶六一看着已经没有动静的他有些不敢相信,声音沙哑地说道,“怎么会这样?” “死之前喝上一口热粥,起码不是饿死鬼。”陶七妮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伤心了,早就给你们说过了,要有心里准备。”陶七妮看着伤心的陶家三口道。 “咱还不知道他姓啥叫啥呢?”陶六一红着眼睛看着陶七妮说道。 “那些人,咱也一个不认识啊!”陶七妮黑漆漆的眸光看着他说道。 “不一样。”陶六一眼眶蓄满泪水道。 “趁着天没黑,让他入土为安吧!”陶十五看向陶六一道,“走!” “爹,虽不知姓名,也算是相识一场,这草席给他吧!”陶七妮看着陶十五说道,“还有,还有那粗陶碗也一样。” “给他咱就没了。”沈氏闻言看着她立马说道。 “我用刀雕一个。”陶七妮清明的眸光看着沈氏说道。 “那好吧!”沈氏想了想答应道。 陶十五和陶六一两人将他与其他人埋在一起。 回来就看着他家妮儿拿着刀和木头在刻碗。 陶七妮拿着粗陶碗上看、下看,左瞄瞄,右瞅瞅,闭上左眼,右眼眯着。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右眼仿佛机器人的标尺似的,自动出来‘刻度’,各项数据。 这算什么?带着这种技能,让她专门做木工活儿。 有总比没有强,既然给了自己就收着。 这下子有了各项数据,拿着黑刀就开始雕刻,手中的木屑翻飞,碗的形状渐渐的在她手里成型。 右眼仔细看看,该削的地方继续削,当然削多了就没有办法弥补了。 毕竟第一次做,手有些生,看来自己要多练练,熟能生巧。 总体来说,是个碗的样子,能用。 “这个可以吧!”陶七妮举着自己手里的木碗道。 “行!没啥好赖,能用盛饭就成。”沈氏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别垂头丧气了,这粥咱还没吃完呢!”陶七妮看着陶家父子提醒道。 提及吃的,心情立马转好,吃饱喝足了,天也彻底的黑了,心中的阴霾却有些挥之不去。 陶七妮眉眼转了转看着他们道,“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走?朝廷的军队这样,咱们去京城,安全吗?” 刷……陶家三口的目光看向了姚长生。 红色的火苗在姚长生清澈的双眸中跳动,“那个……” 他当然希望掉头南下了,可是他发现自己原来想当然了,现在不是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身边有个时刻盯着自己的精明的丫头,姚长生这话不敢多说,多说多错,尤其在时间上对不上,很容易暴露自己,最深的秘密。 没看见那丫头漏洞百出,直接耍赖了。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陶十五道,“姚先生的家在天子脚下,就算有什么对……对手,还能当街杀人不成。”看着他们道,“还是先去京城,消了贱籍。” “那个现在讨论去哪儿有些难?咱们必须得追着水源跑。”姚长生抿了抿唇,眸光幽暗地看着他们说道。 “那总得有个大方向?”陶十五闻言想了想道,“现在算来京城最稳妥。” 得!这京城是绕不过去了。 姚长生迎向陶七妮探究的目光,也不敢持反对意见。 火光中的陶七妮直视着他道,“燕军的这种现象是个别,还是整体如此。”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想了想道,“这你让我怎么说?” “从他们制……”陶七妮又急刹车,将‘式’咽了下去,改口道,“盔甲一模一样和胯下坐骑,马儿的毛色也是几乎无二,如此精准的箭术,可以看出这支队伍在军中地位应该不低吧!”食指点着身下的草席,目光直视着他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猜我信不信。” 姚长生黑眸轻闪看着陶七妮,好细致的观察力。 “他们是燕云卫,皇家最为神秘的一支军队。”姚长生看着他们简单地说道,“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很厉害。” “姚先生,这他们随意射杀老百姓,就不怕上边知道,惩罚他们。”陶十五一脸困惑地看着他说道。 “这个天高皇帝的远的谁知道呢!”姚长生抿了下唇看着他们说道。 难道告诉他们这是贵族中最为普通游戏,吓着他们了。 今儿他们肯定还不尽兴,因为无人反抗,跟靶子似的。 陶七妮敛眉沉思,怔怔的看着火光。姚长生的话有所保留,不是因为天高皇帝远,估计这上下沆瀣一气,根本就不把草民的命放在眼里。 没有赈灾、救灾,作为朝廷的军队,箭头对准自己人。这样的朝廷前景堪忧啊! 她到底穿到个什么样儿世界,困在这里真是两眼一抹黑。 陶七妮目光落在姚长生身上,看来得从他身上打听外面的消息。 只是这家伙戒备心重,想要得到真实的信息有点儿难度。 不过对于她来说,甭管什么世道,凭借自己的头脑和身手她都能相信过的很好。 然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得走出去! 多好的机会没了,想起马儿的事情陶七妮这火就压不住,看向姚长生的眼神都啐着毒,敢不说实话,她不介意让他吃点儿苦头。 姚长生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这么热的天居然感觉冷。 陶七妮抬眼看着陶十五突然说道,“爹,困不困?累不累?” “怎么了?”陶十五抬眼看着她说道。 “如果不困也不累的话,咱们连夜启程,这地方呆着不舒服。”陶七妮看着他们直接说道。 “爹,吃饱喝足了,咱赶紧走吧!”陶六一闻言立马说道,“感觉阴风阵阵的。” 被陶六一这么一说,越待越觉得不对劲,立马行动,收拾起东西,推上独轮车。 姚长生看着天上的星星,指明方向,撒腿就跑了起来。 &*& 趁着有食物和水,有力气,晚上又凉快,他们直接走了一夜,一直走到太阳到了正头顶,热的受不了了,才停下来。 将草席铺在背阳的地方,陶七妮坐在草席上,摘下头上找回来,蔫了吧唧的花环,轻轻扇着风。 第42章 砰…… 头顶的烈日炙烤着大地,热浪滚滚,仿佛胸腔都在燃烧,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六一看着一望无际的蓝天祈求道,“老天爷,您就行行好吧!下雨吧!” “别求了,就这天气,根本不可能下雨。”陶七妮看着他轻叹一声道,“省省力气吧!”说着拿着花环,下嘴咬着不知名的野花。 “妮儿,你饿了。”沈氏看着她关心地问道。 “不是,这花再晒就更枯了,还不如将它们给吃了。”陶七妮叼着花朵看着他们道。 “这孩子。”沈氏好笑地看着她说道,面色温和地上下打量着她。 陶七妮微微眯起双眼看着她问道,“您看我干什么?” 沈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觉得自己的女儿和阳光一样的耀眼。 “看我女儿长的俊呗!”沈氏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打趣道。 真是身有余粮,心不慌了,这个娘都有心思调侃她了。 “就我现在这幅鬼样,可跟俊沾不上边儿。”陶七妮捏捏自己的脸颊,没有肉,只有两层皮,“不吓人就不错了。” “养养就好了。”沈氏双眸心疼地看着她说道,“等进城了,俺跟你们做好吃的,把你们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提及吃的,陶家三口对新生活充满了憧憬。 陶七妮在心里腹诽道:想要吃好,也得有钱才行,就现在他们这兜比脸还干净,进城得想办法挣钱才行。 到了城里抬脚动手都是钱,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 这一文钱还难倒英雄汉!不过陶家人都是能吃苦的,倒也饿不着。 陶七妮看着他们说的热闹,这心态真的超好!以现在的处境,谈论美食,甭管是不是画饼充饥,自我安慰,总比一直丧气、绝望下去好。 也许是见多了,看开了,不论如何保持这种积极乐观的心态。 只要有一丝希望要拼尽全力,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沈氏又迟疑地看着他们说道,“不过俺这手艺不行,好多东西都不会做。” 陶七妮闻言一个仰倒,不会做还说的那么起劲儿,让她以为煎炒烹炸不在话下呢! “这简单,娘跟左邻右舍的邻居学学就好了。”陶七妮简单轻松地说道,言语轻快。 “这……”沈氏有些发憷地说道,“和城里人,俺好像开不了口,估计到时候这话都不会说了。” “怎么会呢?”陶七妮双眸盈满笑意看着她说道,“女人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唠唠就熟了。” “妮儿说对,这是女人擅长的。”陶十五傻呵呵的笑道。 “说的简单。”沈氏小声的嘀咕道。 “娘,脸皮厚点儿,胆子大点儿没关系。”陶七妮鼓励地看着她说道,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嘴上说说恐怕没用。 陶七妮食指轻抚额头,关于做菜,她也不太会,她喝的都是营养液,出任务在野外,那也是生吞活剥。 不过储物胶囊中有菜谱,照着做,虽然末世食材都没了,但不妨碍她欣赏各类美食吧! 真的馋的人流口水,却吃不到,然而这次她可以大快朵颐了。 陶七妮轻舔着唇瓣,脸上流露出迷醉的表情。 姚长生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这丫头又在做什么白日梦呢!眨眨眼这头怎么晕乎乎的,看着陶七妮在眼前晃来晃去的,好像坏了。 “不知道,城里什么样?”陶六一满眼的好奇。 “到了就知道了。”陶十五看着他语气温和地说道,他也不知道城里什么样儿? “砰……”的一声,姚长生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爹,爹。”陶六一看着倒下的姚长生惊叫一声道。 说的正起劲儿的陶家人听见声音,看着倒地姚长生,给吓了一跳。 陶十五赶紧起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手扇着风焦急地叫道,“姚先生、姚先生?” “姚先生是不是热着了,像他说的,中……中……”沈氏看着脸色潮红的他担心地看着他们磕磕巴巴地一时间想不起那个词。 “中暑,娘是中暑。”陶七妮看着她赶忙说道。 “对对,中暑!”沈氏看着他们小声地说道,“要不要喂他点儿水。” “喂!赶紧喂!”陶十五看着沈氏赶紧说道。 陶六一抱起瓦罐,将水倒入沈氏拿着的粗陶碗。 “他爹,把他给扶起来。”沈氏看着陶十五吩咐道。 陶十五伸手将姚长生给扶着坐起来,沈氏将水送到他嘴边。 姚长生急切且贪婪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这时候也没了少爷的优雅范儿。 陶六一眼冒红光巴巴的瞅着碗里的水,不住的抿这唇,吞咽着口水,实在受不住了干脆背过身。 陶七妮看看陶六一,在看看陶家夫妻也是眼巴巴的看着碗里的水,吧唧着嘴。 半碗水下肚,姚长生脸上的潮红也慢慢的退了下去。 “姚先生,你要渴了就说,真倒下去可咋办?”陶十五看着他数落道,“走了一夜一上午了,一滴水都没进,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姚长生这会儿也彻底的清醒过来,“我想着多撑一会儿,谁知道?”微微摇头道,这般不中用。 “娘,咱做点儿吃的吧!都饿了。”陶七妮想了想道,让他们单喝水的话,他们肯定不愿意。 煮成鱼片粥的话,有汤有水的,就没意见了。 “好啊!好啊!”陶六一立马点头应道。 沈氏看了看陶十五,眼神询问道:做不做。 “做吧!都饿了。”陶十五想也不想地说道,“吃点儿东西,歇会儿,咱一鼓作气走到天黑,在休息。”看向姚长生道,“姚先生,行不?” “行!”姚长生点点头道。 沈氏搭简易灶,陶六一和陶十五去捡柴火。 这一回有枯树林,柴火捡起来要容易些。 姚长生有了精神,拿着柴火棍在地上画了画,郁闷的直叹气,走了一夜,才这么点儿距离,看着前方的黄河,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哟……”陶七妮愤愤不平地瞪着他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要是有马,日行八百,都能走出去了。” 第43章 幼稚 这丫头没完没了了,真是无知者无畏。姚长生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他们是燕云卫,能打过一个再说。”看着她直言不讳!真是不知死活。 “嘁!”陶七妮不屑地撇撇嘴,在他眼里或许高大的不可撼动,别说十个,百十来个也不在话下,在她眼里算个屁! 她那鄙视的样子,真是想让人看不见都难,姚长生挑眉看着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无知、愚蠢!” 陶七妮给气得腾的一下站起来…… “妮儿,妮儿,有力气是吧!过来帮忙。”沈氏看着她忙说道,这孩子说话没大没小的,万一真惹恼了姚先生可咋办? 陶七妮愤恨地瞪了姚长生一眼,乖乖的听沈氏的话,帮忙去了。 当肚子饿的咕咕叫的时候,鱼肉飘香,一人干了两大碗,才一个个感觉活了下来。 这碗舔的比洗的还干净,真是点点汁水都舍不得浪费了。 也不用洗了,直接收在篮子里放在独轮车上。 胃都饿小了,所以填点儿东西就饱了。饱了就犯困,又走了那么久,所以这大白天倒地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陶七妮一个激灵醒来,腾的一下坐起来,看着渐渐西移的太阳,眨眨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像也没睡多久。” “一个时辰了。”姚长生清澈的双眸看着她好心地说道。 “姚先生怎么知道的?”陶六一翻身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姚长生指指插在草席边上的小木棍,“看影子!”继续说道,“睡觉前我做了记号,照角度看应该是一个时辰了。”手指比划着自己做的记号与现在的影子。 陶家三口嘴巴张成了O型,眼睛瞪的溜圆,满眼的小星星。 姚长生傲娇地微微扬起下巴,目光斜睨着陶七妮,总算找回点儿可怜的自尊。 嘁!陶七妮看着他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日晷嘛!有啥好显摆的。 真是出息了,姚长生在心底嗤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跟个丫头片子斤斤计较。 “都醒了,日头也不毒了,咱们走吧!”陶十五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坐了起来。 收拾好东西,背上草席,推上独轮车,出发! 在前方拉着独轮车的陶十五,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看着他问道,“姚先生咱现在离黄河还有多远?” “这个?”姚长生为难地看着他,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了太打击人了。 “爹,别问,走就行了。”陶七妮看着他直接开口道,这心里提着这口气不能泄! 陶十五也不傻,自然听得出深意,“行,咱们走!” 这一走,走到了满天星斗,他们五个累的精疲力竭的,实在走不动了。 沈氏双手扶膝,汗顺着脸颊滴滴答答的落个不停,声音嘶哑地看着他们道,“俺实在不行了。” “姚先生今天就到这儿吧!睡上一觉,明儿在赶路。”陶十五扔掉肩上的麻绳,揉揉勒得深深的肩膀。 “嗯!”姚长生轻点了下头,他实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解下背上的草席,铺到地上,躺上去就再也不想起来了。 “我去捡柴火,你们歇会儿。”陶七妮抽出刀来看着他们说道。 “别别别,俺和你哥去,你们留下来休息。”陶十五闻声赶紧说道,“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危险?”陶七妮闻言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说道,“遇见我还不知道谁危险呢?”态度强硬地看着他们说道,“行了,别争了,离的又不远。”话落转身离开。 沈氏看着走远的闺女,又看看他们父子俩,“赶紧坐下来歇歇。” 说着将独轮车上的草席拿下来,铺到地上,一屁股坐上去,再也不想动了。 陶七妮拿着刀,找到干枯的树,将枝枝丫丫一刀给劈下来,拿着麻绳,捆了捆,背着一大捆柴火走了回来,扔到了地上。 “呼!”陶七妮坐到了沈氏身旁。 沈氏解开柴火,赶紧先生着了火,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一方天地。 陶六一看着地上犹如小山似的那么一大堆柴火,吞咽了下口水道,“妮儿,这么多都是你背回来的。” “啊!怎么了”陶七妮眨眨迷糊地双眸看看他,在看看柴火,没觉的有问题。 她只顾着砍柴了,一不小心砍多了,自然就都扛回来了。 沈氏又去独轮车上,拿了些晒干的草药,扔进去驱蚊。 “这么重,俺都难背回来。”陶六一忍不住咂舌道, “很难吗?”陶七妮闻言黑眸轻转,柴火上的麻绳还没彻底地解下来,重新系上,她抓着麻绳将柴火给提了起来,“起!”然后轻松的将柴火给举过了头顶,“这有何难?” “你……你……”陶六一结结巴巴地看着她道,吞咽了下口水道,“俺现在浑身无力,妮儿你居然能举起来。”目光看向陶十五和沈氏道,“爹、娘。” “别看俺们,俺也不知道。”陶十五看向他们一头雾水道,眨眨困惑地双眸道,“这不难啊!俺也能,有啥大惊小怪的。” “你能!你是个男人,咱家妮儿才多大,又是个姑娘家。”沈氏透过篝火上下打量着自家闺女,瘦得跟竹竿似的,仿佛一阵风就鞥呢吹跑了。 “娘,这咱们经常干农活力气都大,比不上城里的娇贵少爷,出来进去,都有人伺候,恨不得不下地,走路都要让人背着。”陶七妮轻描淡写地说道。 姚长生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给噎了个半死。 人家又没有点名道姓的,自己上赶着认,他才没有那么蠢。 这丫头马儿的事情过不了吧!给老子等着! “力气大吗?”陶六一从草席上爬起来,走到陶七妮身边,看着她已经放在脚下的柴火,握着麻绳,轻松的提起来,使尽全力,向上举,手臂青筋暴突,脸色憋的通红,堪堪将柴火给举了起来。 砰……的一下赶紧放下,揉揉自己的发麻的手腕。 “看哥也能举起来吧!”陶七妮看着他们笑嘻嘻地说道。 “俺可没有你那么轻松。”陶六一坐在草席上视线越过篝火看着她说道。 第44章 佩服(一更) “你推着独轮车那么长时间,当然累了。”陶七妮指指自己道,“俺身上可是啥负担都没有。” “是这样吗?”陶六一挠挠头憨笑地看着他们说道,“反正俺够累的。” 本来这话就非常的随意,但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不得不让姚长生多想了,探究的目光穿过篝火看着陶七妮。 陶七妮察觉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充满审视的目光毫不掩饰,够敏锐的。 她确实有打算改变自己在他们脑中的固有认知。无论是力量还是脑力上!把它们当做理所当然。 反正土地爷爷已经背负的够多了,不介意都推给他老人家,在有用武之地时,努力的提升自己。 探究、质疑又如何?陶七妮在心里冷哼一声道,就凭你还能把自己怎么地。 陶七妮冲着他呲牙咧嘴一笑,带着挑衅。 姚长生警惕地看着她,这丫头又想干什么?扫了一眼荒凉的大地,这破地方还能做什么? 要真能做出什么也比没什么强,这种无望快把人给逼疯了。 视线转向陶家三口,他真的有点儿羡慕他们的无知了。 “嗯!这是榆树柴火,磨成粉,吃起来味道不错。”沈氏听着噼啪作响的篝火说道。 “娘,咱有鱼片,就别想着树皮、柴火了。”陶六一撇撇嘴嫌恶地说道,“俺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草根树皮了。实在太难吃了。” “这可不是咱说了算,照现在这日子,俺只怕这草根、树皮都没得吃。”沈氏愁的皱着眉头说道,“不吃观音土就不错了。” “啊!”陶六一闻言挠挠头道,“俺感觉咱走的够远了,离黄河越来越近了。怎么会?”目光转向姚长生道,“姚先生!” “那是你的感觉,事实上咱们的行进速度慢的很。”姚长生眸光深沉地看着他们说道。 “我有个疑问。”陶七妮看着他们忙说道,根本不给他们情绪低落下来。, “什么疑问?”沈氏微微歪头看着她问道。 “走了这么久,我不说人烟吧!咋就没见过村落,上次好歹还有个土地庙。”陶七妮眨眨清澈地双眸看着他们问道。 “赤地千里,千里无鸡鸣,不是简单的几个字,它实实在在的存在。”姚长生眸光深沉地看着她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想着村落里有人,看着情形即使有人也早跑光了,留下等死啊!” “不是有村落的话,离城池近的可能行就大一些。”陶七妮目光落在陶家三口,安抚他们道,“咱能走到黄河边只要有水,就有鱼,就饿不着咱,顺流北上,就可以走到省府了。” “这倒是。”姚长生黑眸轻闪认同的点点头道。 彼此相视一眼,两人是心照不宣,尽管两人彼此心里明白这条路有多难,可当着陶十五他们三,必须给与希望,不能松了这股心劲儿。 “黄河里有啥?”陶六一看着姚长生好奇地问道。 “大鲤鱼啊!非常有名的。”姚长生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道,“煎炒烹炸,都可以。” 处于饥饿的陶六一哪里受得住,很没出息的吸溜的口水道,“希望咱们早日走到黄河。” “睡吧!明儿一早咱们赶路,争取早日走到黄河边。”陶十五看着他们说道。 “你们先睡,我来看火。”陶七妮目光平和地扫过他们道,“我还不困。” “那好吧!后半夜记得叫俺们。”陶十五看着她板着脸语气稍重地说道,“不许逞能!” “知道了。”陶七妮闻言看着他笑着应道。 陶七妮看着他们都躺下,将柴火撅折了扔进火中,抽出黑刀,退后。 在满天星斗下,陶七妮的身形犹如鬼魅,刀招狠辣沉猛,出刀亦是时快时慢,看似不成章法,却将黑刀的刚猛发挥到极诣,威力无比。 在姚长生眼里,刀锋寒光闪闪,大巧若拙,以一股威猛迅狠的劲力,披荆斩棘,有如炎炎夏日照到点点雪花上一般。 没想到瘦小的她,却挥出了力拔千斤之势! 姚长生头枕着反剪的双手,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耳听着挥刀时呼啸的声音。 有点儿佩服她了,前途未卜,他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连他都有点儿灰心丧气了。 她只要有时间从未放弃训练自己,自己也没理由现在就放弃。 然而现在不是自己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唉…… &*& 陶七妮练下来,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滴滴答答不停,眼看着篝火快要燃尽,脚如踩棉花般的似的,走到篝火旁,赶紧的将柴火扔进火堆。 腾的一下火升起来,噼啪作响的声音吵醒了陶十五。 “妮儿?你睡吧!俺看着。”陶十五揉揉困顿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嗯!”陶七妮也累了,将黑刀放回刀鞘,抱着黑刀就直接躺下,睡了过去。 陶十五透过篝火,看着她满头大汗的,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孩子干啥去咧?弄得这么狼狈。”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算了!看着篝火,又扔了把驱蚊草。 陶十五盘腿坐在草席上,手里拿着烧火棍,四周安静的,也无人说话,这一会儿的功夫,这脑袋就一点一点的。 一个激灵醒来,陶十五看着火苗渐小的篝火,赶紧添把柴。 如此反复,直到沈氏醒来,看着他道,“孩儿他爹,你赶紧再睡会儿,俺来做饭,吃饱了咱们就上路。” “嗯!”陶十五扔掉手里的烧火棍子,躺下就呼噜声渐起,是真的困! 陶七妮他们吃饱喝足了,天还未亮就收拾行装上路。 &*& 怕什么来什么?三天后,最后一滴水也没了,然而依旧没有找到水源。 靠着干巴巴的鱼片又走了两天,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陶七妮看着火红的天空中,那自由自在的鸟儿,舔了下苍白爆皮的双唇,眼里透出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 “可惜,有箭无弓,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姚长生脸色苍白的看着天上的鸟儿,有气无力地说道。 第45章 村落(二更) “咱要是会飞就好了。”陶六一眼巴巴地瞅着天空羡慕的空中的鸟儿道,“直接飞过去多好。” “别做白日梦了。”沈氏苦笑一声道,此时的她心情非常的沉重。 “俺就那么一说。”陶六一傻乎乎的挠挠脑袋,黯淡毫无神采的双眸寻摸着,“爹,爹!你看前边是什么?”忽然激动地指着前方又道,“俺咋觉得像是房子似的,俺眼睛没花吧!” 陶十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使劲儿的眨眨眼,“是房子,是房子,有救了,有救了。” “这不会是海市蜃楼吧!”沈氏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房子道。 “海市蜃楼在天上,这个明显不是,是真正的房子。”陶七妮神色激动地说道,“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有人吗?” “没有!”姚长生拧着眉头想也不想地说道。 “为啥?”陶六一希冀地双眸看着他不解地问道。 “这时候应该炊烟袅袅,你们看见炊烟了吗?”姚长生冷静地分析道。 “姚先生,乡下地方一天只有两顿饭,这个时候不会有炊烟的。”沈氏看着他忙说道,脸上绽放出这几天都没有的笑意道,“咱们现在需要的是水!” “对对,有水万事足。”陶十五拉着独轮车道,“走走走,看看去。” 冷静下来的陶七妮看着前方的村落,在看看周围的环境,忧愁爬上心头,估计是人去村空了。 这也得去看看,万一里面有收获呢! 随着越走越近,村落大体风貌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这个村占地面积极广,“这村可比咱村大多了。”陶六一忍不住咋舌道。 “大好啊!”陶七妮高兴地说道。 “妮儿咋恁高兴的。”沈氏看着她好奇地问道。 “村子大,肯定得解决吃水问题?”陶七妮看着他们乐观地说道。 “肯定没水,有水的话人就不会逃荒了。”陶六一看着他们立马说道。 “你太武断了,没有查看,怎么能轻易下结论。”陶七妮明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这回俺不会错的。”陶六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你看村子外面这干涸的农田,连苗都没有,有水才怪。”耳听着陶七妮细碎的笑声,“怎么俺猜测的不对?” “我说过没有查看,就不要妄下判断。”陶七妮严肃地看着他说道,“吃水不一定要河流,还有水井啊!” “好好好,希望吧!。”陶六一看着她微微摇头道,“难!” “看看就知道喽!”陶七妮漆黑如墨双眸看着他转了转道,从现在观察来看,还真让陶六一这乌鸦嘴给猜对了。 一行人加快脚步进到了村子里,土坯房低矮破败,没有一丝人气。 村落还挺大了,看房子大约有百十来户。 里正家的房子明显要比其他的房子高,也气派坐落在村子中央。 “妮儿,输了吧!根本没有水。”陶六一沮丧地说道,“俺到希望你赢。” “看看那是什么?”陶七妮指着近在眼前的水井道。 “有水井不代表有水。”陶六一快步走过去,趴在青石井口朝里面望去。 一眼望到底儿,没有一滴水,陶六一瘫软在井沿边上,双眼无神,嘴里嚷嚷着,“没水、没水……” 陶七妮双眸也黯淡了下来,她远远地就没有察觉水汽,果然自己的感觉没错。看来这一次,老天抛弃的他们,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 “这样干旱的天气,水井早就干枯了。”姚长生一屁股坐在水井旁的青石上,“看来这次老天爷不帮咱了。” 陶家夫妻围着井口坐了下来,同样都灰心丧气,双眸没有一丝生气。 陶七妮看着眼前的水井,井口直径大约1.5米,深约3、4米,井沿圆弧形,是用块石砌起来的,井台是圆弧形非常的平整、光滑,地上铺有几块洗衣服的大石条,旁边是一条石砌的规整的排水沟。 可以想象有水的时候这里是多么的热闹,而此时干巴巴的,上面落着厚厚的灰。 想来许久没有人了。 姚长生不死心的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进井里,砰……的一声,踏踏实实落地声,不是叮咚的水声。 “姚先生,这井一眼看到底儿,俺不可能看错的。”陶六一头枕着井壁微微歪头看着他老实地说道。 姚长生看着他苦笑一声道,“我知道,只是在确定一下。”说着一屁股坐下来,靠着井壁面色平静地说道,“现在可以死心了。”许久未进水的他声音嘶哑如破锣似的,再无清润之色。 空气寂静的可怕,连心跳声都听不见,彼此心里明白,这就是结局了,绝望笼罩在他们身上。 却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这心态从惶恐到麻木,现在已经非常平静了。 “娘,这是什么树?”陶七妮看着水井旁不远处的大树道。 “这俺可看不出来,树皮都被扒光了。”沈氏撩起眼皮子看着一人能合抱过来的大树道,“一般情况下,挨在水井旁的大树都是皂荚树。” “为啥?”陶七妮挑眉看着她说道。 “你看这明显洗衣服的石条,皂荚树可能性大。”沈氏微微扭头看着她说道,“不是的话,俺就不知道了。” 陶七妮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磕着井壁,看着火烧云退去,天渐渐的暗了下来,星星出来了。 水啊水,我该拿你怎么办?怎样拿出来才合理,猛地双眸瞪的溜圆,一个翻身看着眼前的水井,有水井就好,有水井她就可以作弊,将胶囊中的水注入水井。 陶七妮亮晶晶的双眸看着水井,唇角翘起,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像盛开的桃花一样美。 “你干什么?”沈氏看着站起来的陶七妮忙问道。 “砍柴!”陶七妮说着走到皂荚树下,打量了下周围环境,水井在村中央,左右两边都是院落围墙。 在农村这家家户户都有树,自家的树舍不得扒树皮,却依然挡不住树枯死了。 陶七妮退后两步,助跑蹬着斑驳的墙,扒着墙头,一跃而上,蹲在了墙头上。 第46章 弹尽粮绝(三更) “娘,把刀给我。”陶七妮蹲在墙头低头看着沈氏说道。 “哦!”沈氏从地上拿起黑刀,抽出来,走到墙下,拿着刀尖,将刀柄递给了她。 “妮儿你小心点儿,那么高。”沈氏看着她说道,这心里颤巍巍的。 高?农村的围墙大都不高,大都一人来高而已,别人看不见院子就成了。 “知道!”陶七妮嘴上应着,拿着黑刀站在墙头,走了两步,看着本该枝繁叶茂的大树,此时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没有一丝生气。 陶七妮握了我刀柄,深吸一口气,将枝枝丫丫嗖嗖……干净利落的给砍了下来。 “够了,够了。”沈氏看着墙下堆积如山的干柴忙说道。 “哦!”陶七妮站在墙头上移了移,从墙头上一跃而下。 “娘,烧火吧!”陶六一将拆火捡过去,蹲在她身旁道。 干树枝特别好燃烧,一点就着,转瞬间水井旁就亮了起来。 “没有水,好在还有鱼片,咱先填饱肚子再说。”陶十五走到独轮车旁边翻边说道,“咦!鱼片呢?” 沈氏咬着唇瓣犹豫地看着他将独轮车上的东西都放在地上。 “鱼片呢?”陶十五回头半明半暗的脸看着她问道。 “跟麻袋放在一起。”沈氏看着他纠结地说道。 “麻袋?”陶十五眨眨眼看着她说道,回头看着独轮车上叠的整整齐齐的麻袋道,“这打眼一看就没有鱼片啊!” “你打开最上面的。”沈氏看着他指着独轮车道。 陶七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干瘪的麻袋,得!不用猜,这是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鱼片也没了,真的是弹尽粮绝了。 陶十五闻言动动嘴唇,握着麻袋的手青筋暴起,紧咬着后槽牙松开,抬眼看着他们故作轻松地说道,“有柴火,俺现在就把它们磨成粉。”说着将放在地上的磨盘抱到水井旁,“说真的,这些日子没吃,还挺想它的。”吸吸鼻子道,“六一,去把柴火拿来。” “爹,咱没水?”陶六一苦着脸老实地说道。 陶十五干脆起身走到墙根自己抱着一堆干树枝,坐在磨盘旁,将树枝撅折了,塞到磨盘里, 粗糙如枯树皮的手,吱吱呀呀的摇着磨盘。 陶十五低垂着头,紧绷着下颚,沉默且固执的摇着磨盘。 “哥,去拿筐接着去。”陶七妮见状闭了闭眼轻叹一声道。 “哦!”陶六一起身去独轮车旁拿了个浅浅的筐,放在了磨盘旁边,看着磨出来的粉,落在筐里。 陶七妮将黑刀放在草席上,起身去了独轮车旁,将拿下来的东西放在车上。 看着麻袋,不死心的拿起最上面的,打开看看,眼前一亮,随即又黯淡的下来,伸手掏出来,可怜巴巴的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陶七妮将它们拿出来,双眸漾起笑意看着他们说道,“有惊喜耶!”摊开手掌,泛白的鱼片在手掌中央,吸引着他们的目光。 “嘁!”姚长生嗤笑一声道,“就这几片,还不够塞牙缝的。” “嫌少啊!你别吃。”陶七妮斜睨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凭什么?”姚长生伸手道,“把我的那一份给我。”聊胜于无吧! 心底轻斥自己没出息,这也要争,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幼稚。 “我数数啊!一二三……”陶七妮认真地数了数,“十五片,我们五个人,正好每人三片,不多不少。” “你们吃吧!一会儿俺吃这个就可以了。”陶十五指指磨出来的粉道。 “俺跟你爹一样。”沈氏看着他们目光平和地说道。 陶七妮目光暖暖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语气温和地说道,“爹、娘啊!就是把你们的都给我们,也吃不饱啊!这时候不用让来让去了。”看着陶六一说道,“来来来,给爹娘塞嘴里。” “行了、行了,俺自己吃。”沈氏看向陶十五闭了闭眼轻声说道,“他爹,吃吧!” “嗯!”陶十五鼻音浓重地点点头。 陶七妮将鱼片分给了陶家三口,看着他们放进嘴里。 “来来来,这是你的。”陶七妮将剩下的鱼片递到姚长生的眼前道。 姚长生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有点不符合她强势的性格。 “看着我做什么?挑啊!”陶七妮看着紧盯着自己手心的姚长生道,“怎么嫌我的手脏啊?”眉头轻挑看着他道,“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这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姚长生挑拣了最小的五片鱼片,放进了嘴里,微微动了动嘴,还没啥感觉呢?这鱼肉就化了,塞牙缝还有个肉末,这连肉渣渣都没有。 姚长生下巴点点她手心里剩下的鱼片,“该你了。” 陶七妮爽快的将仅剩下的五片鱼肉片,放进嘴里。 “好了,好了,粉磨好了。”陶十五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丝笑道。 “这干巴巴的这能咽下去吗?”陶七妮看着他们好奇地问道。 “有总比没有好。”沈氏看着她说道。 “这玩意不能多吃,它到肚里吸收水分的话,你们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姚长生看着他们提醒道。 “那这可咋办?”陶十五着急地看着他说道,“照姚先生这么说这连树皮都不能吃了。” “嗯!恐怕是的。”姚长生目光直视这他们长吁一口气道。 得!这下吃没得吃,喝没得喝了。 这说的他们也没心情吃了,尽管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爹,您咋还磨呢?”陶七妮看着依然转的磨盘道,“这些够了。” “闲着也是闲着,有点儿事做也好。”陶十五闷着头继续推着磨盘道,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陶七妮闻言点点头,那就随便吧!抬眼看看天空,等他们都睡沉了,在往井里注水。 也看看我这储物胶囊里的水,是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陶七妮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暮气沉沉的,这样下去可不行,视线落在姚长生身上道,“姚公子,给我们讲讲历史吧!”给他们找点儿事做,省得胡思乱想。 从历史中也可以知道自己大概的朝代与年代。 第47章 问鬼神(四更) “对对,给俺们讲讲。”陶六一闻言抬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姚长生说道,“也让俺临死之前听听外面的世界,听听以前的事情,也好见识见识,咱们生活的地方。” “对对对,俺这辈子除了种地,啥也不知道。”陶十五闻言也来了兴致道,“跟老黄牛似的困在一方天地,对外面一无所知。” “那我就讲讲。”姚长生打起精神看着他们说道,他也希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能胡思乱想,不能自己吓自己。 “这打有史书记载,三皇五帝……”少年特有的稚嫩的嗓音,缓缓道来,这片土地的历史。 “等……等一下,姚先生。”陶七妮闻言叫住他道。 “怎么了?”姚长生抬眼穿过篝火不解地看着她说道。 “你讲的能不能让我们听懂。”陶七妮向他歪歪脑袋道。 姚长生闻言视线扫过陶家三口,很明显眼眸中迷茫一片,简言之听不懂! “怎么会?我说的都是史书上记载的。”姚长生有些不明白看着他们,“我都是这么讲的。” “姚先生,你讲的文绉绉的,之乎者也的。姚大先生,你老干脆在摇头晃脑就更好了,老学究。”陶七妮红红地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 姚长生闻言察觉问题的所在了,他们大字不识一个,他照本宣科的念,他们自然难以理解气意思了。 有些大事件在史书上就寥寥几个字,比如现在,中原大旱,百姓惊逃,城为之空,人死八九。 这史书上确实言简意赅,言词精炼,这个简单能听得懂。 但是史书上更多词句对陶家三口来说,阅读起来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丫头说话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 “我照着书上念的啊!有什么不对吗?”姚长生故意装傻充楞道。 “妮儿,俺听得懂!”陶十五赶紧说道,虽然得在嘴里咂摸两下。 “是嘛!”姚长生双眸盈满笑意呲着牙地看着陶七妮笑道。 “嘁……”陶七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不能把复杂的东西讲简单,不能把拗口的东西讲通俗易懂,是因为书本知识没吃透,没深入理解,也不敢讲简单怕出错。” 姚长生错愕地看着她指指自己道,“我怕出错,我知识不扎实。”直起身子道,“我告诉你那史书老子倒背如流。” “哦!倒背如流啊!”陶七妮星眸中跳动着火苗,轻叩着脑门道,“那怎么孔圣人因材施教都不懂!啧啧……那才是高手,能浅出的是那已经深入过的。姚先生这一知半解可不行。”眉眼含笑地又道,“寓教于乐可是一种境界。”双眉轻扬看着他道,“看来你还没达到哟!” 激将法可对自己不管用,不过她又句话说的对,因材施教。 “你看我会不会。”姚长生闻言看着她哼笑一声道,又重新坐回草席上。 果然,转换了语言,幽默风趣起来,听得陶家人是津津有味儿。 陶七妮看着他不停的抿嘴唇开口道,“今儿就到这里吧!” 没有水,又一直说不停,这嗓子可受不了。 陶七妮紧接着又道,“看吧!我在土地庙的神仙论很正确吧!” 沈氏闻言回忆了一下她惊人的言论道,“是啊!是啊!神仙也是被老百姓给推上去的。” “这神仙也得干活,不干活就没有香火。”陶六一看着他们傻呵呵地笑道。 “咱们的神仙过年都不放假。”陶十五笑呵呵地说道,“小年送灶王爷,除夕夜迎财神爷,他们忙的很!” “咱们的神仙是为百姓做事的。”陶七妮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道,“所以他们名留青史啊!世世代代都记着。” “呵呵……”陶家三口一脸傻乎乎的笑意,驱散了不安。 “咱现在求神仙有用吗?”陶六一忽然跪在草席上道。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管用吗?”陶十五看着他们迟疑地说道。 盘膝而坐的沈氏直接跪在草席上,“管不管用,咱先拜了。” 陶七妮闻言摇头失笑,还真是行动派。 “妮儿,别傻笑了,赶紧跪啊!”沈氏扯着她的胳膊道。 这说来是调节气氛的,哪里真能行啊!这不问苍生问鬼神! “快呀!别愣着了。”沈氏劲儿大,扯着她一个趔趄,倒在自己身上。 “我跪,我求。别扯了。”陶七妮看着她忙说道。 “姚先生,姚先生。”陶十五看着他骨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道。 名留青史,姚长生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腹诽道:那自己算什么?遗臭万年吗? “你在叫我?”姚长生回过神儿来看着他说道,扫了一眼看清眼前的形势后,“你不会让我也跪吧!”惊讶地指指自己道。 “那个……姚先生,无论如何咱都得试试。”陶十五满脸祈求地看着他说道。 姚长生轻咬着爆皮苍白的唇瓣,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低垂着头,对此嗤之以鼻,微微抬眼,看着他们希冀的目光。 “我跪。”姚长生跪下来看着幕蓝的天空,满天星斗,“求老天爷开眼!” “求满天神佛!”陶十五双手合十不停的拜道。 “咱们是不是具体点儿。”陶七妮黑眸轻轻转动道。 “那就求老天赐予咱们水。”陶十五闻言立马说道。 “还有吃的!”陶六一急急忙忙地说道。 “那咱还不如求老天把直接咱们送出去多好。”沈氏闻言干脆地说道。 “娘,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了。”陶七妮看着他们摇头失笑道。 “太多了。”沈氏立马改口道,“那咱还是就要水和吃的吧!” 够实际,够务实的! “现在可以了吧!”姚长生看着幼稚的他们道,最可气的自己居然陪着他们一起做着令人唾弃的事情。 “可以了,可以了。”陶十五傻乎乎地忙说道。 “困死我了,睡觉!”姚长生说着躺了在草席上,伸伸懒腰,睡着了就不知道饿了。 陶十五将柴火扔进了篝火中,干柴烈火,腾的一下,这火苗窜老高。 第48章 拆穿(一更) “你们睡,我看着火。”陶七妮看着陶十五他们说道,“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困。” “行,后半夜记得叫我们。”陶十五看着沈氏和陶六一道,“赶紧睡觉。” 陶家三口躺了下来,缓缓的闭上眼睛。 这低矮的土坯房,通风肯定不太好,又久未有人居住,他们怎么好意思住进去,还不如外面敞亮些。 将篝火烧的旺旺的,驱蚊草点着,他们和衣而卧。 炙烤了一天的大地,没有因为太阳落山而凉爽起来,闷热的风吹得人身上依旧黏答答的。 陶七妮听着他们平稳的呼吸声,将黑刀抽出来,刀鞘放在草席上,拎着刀出了村子。 月明星稀,一点儿也不影响陶七妮的视线。 陶七妮拿着刀去了村头的宽敞的地方,白天为了赶路,也只有晚上了,这些日子的经历,谁知道这世道会遭遇什么? 虽然这保命的功夫在千军万马面前不值一提,可也不能束手待命,这可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陶七妮拎着闪着寒芒的黑刀,将刀鞘放在村口大石碾子上,退后几步,开始练无极刀法。 这具身体无论是在体能还是在速度,甚至协调上都没有经过训练,所以不可能上来就满级复活。 练了这些日子,总算在力量和速度上有了长足进步。 进步快是因为起点低,跟她心里的预期相差甚远。 站在阴影中的姚长生兴致缺缺地看着她,刀为不愧为“百兵之胆”,心里不由自主的点评,力度还不够,速度还太慢…… 刀的演练风格更贴近实战,格架扫进,神出鬼没,劈砍撩扎、威猛异常,看着她一点点进步真是不容易,就她那小身板将刀猛如虎的气势发挥出来了。 终究是姑娘家,体力、力量和速度终究无法与男人相比。 陶七妮在他跟着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深邃的双眸一凛,动作陡然加快,招式越来越凌厉,动作越来越熟练。 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皎洁的月色洒在刀柄上,闪出深邃的光芒,刀身、月色浑然一体,像清水漫过池塘从容而舒缓,而刀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断崖高耸巍峨……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或似滚滚巨浪拍岸,大开大合,破空声如龙吟虎啸。 劈、砍、撩、挂、斩、抹、截、拦、挑、刺……干净利落。 确有“大刀如猛虎”的风格。一招一势,有威武,凛烈的气概。 姚长生她招式尽相展开,他感觉到她身如游龙,势似流水,一举手一投足似乎已经达到无为而用权的境界,水到渠成,顺乎自然。 让他看到了百兵之帅的气势! 姚长生也渐渐的收起了轻视之心,深邃平静如海的双眸按捺不住翻腾的潮涌。 当……的一声,陶七妮挥刀劈向了石碾子下的磨盘,砰的一声,直接劈下了一块儿。 陶七妮挥刀转身刀锋指指黑暗中的他,“这些日子该看够了吧!” 姚长生被那犹如利刃般的眸光凝视着,如刀刺在人身,下意识的倒退了几步,吞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走出了黑暗,“你到底是谁?”问出了埋在心里,早就想问的问题。 银白的月色洒落在他身上,明明稚嫩的脸庞,却有着不同以往的沉稳。 陶七妮闻言将刀放下,双眉轻轻一扬,黝黑的眸子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灼灼生光,装傻充愣道,“我不是陶七妮,还能是谁?” “呵呵……”姚长生细碎的笑声溢出红唇,“你觉得我会相信。”边说边走向她,淡定自若地又道,“别推给土地爷爷,掌管一方土地他很忙的。”背着的双手紧紧的攥着,漆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陶七妮展颜一笑,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说道,“那你说我是谁?” 姚长生站在离她三步开外的地方,眸光轻轻流转,薄唇微微弯起,表情看着着实温柔,眸中却透着丝丝冷意,云淡风轻地说道,“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前后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我更不会相信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仿佛突然开窍似的,生而知之。” “哦!”陶七妮面容平静无波,脸上甚至挂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柔的笑意,月色的下的她如披了一层银辉一般,平和而宁静,但是那双垂视的瞳眸里又隐含锐光,彷佛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潮,似风雨乍起前的平静。 “所以你到底是谁?”姚长生眸光犀利地直视着她道。 “那你想干什么?”陶七妮眉眼轻轻扬起,红唇轻启,字字清晰。 “你这是承认了?”姚长生身体微微前倾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 “我承认什么了?话可都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陶七妮声音依旧平缓,语调没有任何起伏,让人猜不出喜怒。 身着破布烂衫的她,被揭穿后,依旧是不动如山的镇定,一看就是个久经人情世故的。 “呵呵……”姚长生轻笑出声,“还真是滴水不漏。” “我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还真能大变活人不成,你相信,他们也不会相信。”陶七妮温柔的目光倾泻在他身上,镇定自若地说道,“即便怀疑有土地爷爷这尊大仙儿镇着呢!”冲他微微一笑。 “自古敬鬼神而远之。你不怕他们害怕,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姚长生黝黑深邃的眼眸隐隐带着威胁道。 “放心,我可是父母眼里的乖宝宝。”陶七妮眼眸微微闪烁,深邃而平静地眸底,不惊起丝毫的波澜,“他们也聪明的很!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 姚长生闻言瞳孔微缩,在心里腹诽道:他这个外人都发现明显的区别了,与之朝夕相对的父母也不是瞎子、傻子,只是为何不拆穿呢! “难得糊涂!”陶七妮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对于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唇边绽开的笑容足够蛊惑人心,“我说的对吗?姚大公子。”拉长声音。 第49章 危机(二更) 陶七妮黑的发亮的双眸看着他,淡定自若地问道,“那你说我是什么呢?我想听听姚大公子的高见!” “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虽然我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但是看见你,我有些不敢确定了。”姚长生眸光轻闪看着她轻声道,“只有这个才能解释为什么前后变化这般大。”也因为自己也是与众不同,才如此的肯定,“人还是那个人,魂却未必是那个魂。” 陶七妮清冷的眸光看着他,眸中是尽在掌控的淡定从容,倏地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淡淡地威胁,“倒是你,不知道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脖子硬。” 说着陡然出手,揪着他的领口,直接摁到石碾子上,刀锋直接悬在他的眸前,近在咫尺,清晰的看见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如今这世道,死人如踩死蚂蚁一般简单。”陶七妮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有天上的秃鹫连毁尸灭迹都不用了。” 月光洒落到她那清冷的眉目上,染得几分朦胧几分冷意几分杀气。 姚长生看着月色下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手里的刀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让人心里一紧,被压抑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这种感觉比刀凌迟时,还让他心惊,他可以肯定她敢!且毫不犹豫。 姚长生压下心里所有的恐惧,紧张地吞咽着口水道,“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手千万别抖,我没有拆穿你的意思,没有,相信我。” “啧啧……这就怕了?我还以为这骨头有多硬呢!”陶七妮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气派不减分毫,微微眯起了双眸看着他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姚长生澄净的眼眸看着她忙说道,大丈夫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世上人分善恶,我想……”猛咽着口水道,“这鬼也分好坏。” 他没想到,这丫头直接动手,身手快的让他来不及反抗。有些大意了。 陶七妮别有深意地看着他说道,“那你说我是恶鬼还是厉鬼呢?” “都不是!”姚长生闻言赶紧说道,“你是……” “嗷……”狼嚎仿佛在耳边炸开一般,两人歪着脑袋寻声看去,“嘶……”倒抽一口冷气,心脏骤停,感觉这血液一下子凝固了,黑暗中莹莹绿光如天上的繁星一样多。 陶七妮直接薅着着他的领口,让他站直了,黑刀横在身前,快速地说道,“去赶紧让我爹娘他们爬上房顶。” 姚长生看着眼前的情况都给吓懵了,嘴唇颤抖着“我……我……”他从未独自要面对这么多狼! 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在荒原上见过不少的狼群,可他们手里有兵器,人多势众,狼都是他们的盘中餐! 而现在,势单力孤,老弱残兵,他们则是狼眼中的美味,能不怕嘛! “冷静点儿。”陶七妮拍着他的肩头道,“快走,爬到房上就没有问题了。”话落推了推他。 “哦哦!”姚长生忙不迭地点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村子跑去,边跑边喊道,“快起来,快起来,狼来了。”跑到水井旁,拍着陶十五道,“狼来了,狼来了。” 陶十五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狼来了,咱们赶紧上房顶。”姚长生看着他严肃地说道。 “狼来了?”沈氏和陶六一爬来齐齐看向他问道。 “嗷……”狼嚎声响起,这下子将他们彻底给吓醒了。 “别愣着赶紧上房顶。”姚长生看着他们催促道。 “哦哦!”三个人慌里慌张地跑到墙下边。 “妮儿呢?俺怎么没看见妮儿呢?”沈氏看着水井旁空空如也,又看向陶十五与儿子道,“妮儿呢?” “她不是在看着火吗?”陶十五看着她问道。 “可是现在没人了。”沈氏又转头看向篝火,看着点着火把的姚长生道,“姚公子,你干什么?” “我……我……”姚长生吞吞吐吐地看着他们说道。 “俺家妮儿呢?你看见了没?”陶十五目光直视着他道。 沈氏目光快速的扫了一遍,“刀呢?宝刀呢?”猛地抬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道,“你别告诉俺……” “我现在去帮她。”姚长生点着火把面沉如水地看着他们道,“你们快上去。” “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胡闹,那可是狼。”陶十五疾步走到篝火前,拿着燃着的树枝,朝着声音冲了过去。 沈氏和陶六一是紧随其后拔腿就飞奔了过去。 冷静下来的姚长生一跺脚弯腰抱起一大捆柴火朝村口跑去,此时不是‘内斗’的时候,一致对外,狼才是他们的敌人。 跑到村口的时候,就看见陶七妮正在和大高达凶猛的头狼对峙。 陶七妮手持黑刀,横刀立马的看着眼前的狼群,在银白的月色的衬托下,头狼的皮毛如披了一层银辉一般漂亮。 只是这呲着牙,目露凶光,让人不敢懈怠半分。 “你们来干什么?”陶七妮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道,“不要命了,赶紧上房顶。” 狼群看着陶十五手中的火把,有些畏惧的退了退。 “俺们上了房顶,你打算干什么?”陶十五警惕地看着黑暗中的狼群。 “平之!”陶七妮双眸闪着寒光看着狼群道。 “你疯了,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能?”沈氏暴跳如雷地看着她说道。 “怎么都是死,不如拼一拼。”陶七妮分外冷静地说道,“你们上房顶去,不然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们。” “咱们一起。”陶六一挥舞着手臂无所畏惧地说道。 “胡闹!”陶七妮低喝一声道,“都给我上去。” 姚长生将抱来的柴火扔在陶七妮身前,抢过陶十五手里还未熄灭的树枝,扔在了柴火上面。 枯树枝,易燃,这火苗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清楚的看见了狼群的数量,一个个都吓傻了,猛的吞咽口水。 “爹、娘,在篝火熄灭之前,我拜托你们先上房顶。”陶七妮语气近乎哀求地说道。 第50章 对峙(三更) “不行,俺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去独自面对呢!”陶十五牙齿打着颤强自镇定地说道。 “要死咱们一家人一起死。”沈氏紧紧地抓着陶十五地胳膊道。 陶七妮紧咬着唇瓣,想了想道,“爹,娘你们先上去,我手中有刀,如果真不行的话,你们再下来如何?要死也一起如何?”低喝一声道,“爹、娘,时间不多了,火灭下去,就是它们发动攻击的时候。” 紧接着又道,“姚长生把他们推到房顶,你知道我的能力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们别固执了,快点儿上去。”姚长生拽着他们朝后走去,“墙呢?”这村口宽阔墙也高深看起来并不好爬。 “上树,俺们上树。”陶十五咬了咬牙,硬气心肠来。 “他爹。”沈氏担心地看看闺女,又看看陶十五。 “别给妮儿添乱,上去。”陶十五紧紧地攥了攥她的手道。 对于爬树,他们是驾轻就熟,打小就会的。可是这树皮被扒了了光溜溜的,爬起来非常的困难。 爬一步,滑下来三步,急的陶六一满头大汗的,越急越上不去。 姚长生见状这根本不行,树干太滑了,加上心又急,更难了。 “得想办法?想办法?”姚长生不停地念叨着,“办法?”眼前忽然一亮道,“有了。”拔腿就朝村子跑去。 陶十五站在树下,拼命的托着陶六一的屁股,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儿子往上推。 陶六一这脸憋的通红,指甲都抠进树干里,血咕咕的冒出来…… 陶十五脚底打滑,父子俩滚做一团,倒在树下。 “爹!”陶六一赶紧将他给扶了起来。 沈氏心急如焚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又回头看看与狼对峙的女儿,无意中看见姚长生朝村子跑去,“俺的天!”浑身的血液如冻住一般,“姚先生,你去干嘛?”朝着他的背影吼道,声音又尖又细都劈了。 “我去拿些东西,很快就回来。”姚长生朝村子里边跑边说道。 在回来时,手里抱着柴火和那三十来支弓箭。 姚长生将柴火扔进火堆里,蹭的一下火更加的旺了,拿着箭跑到了树下,分给陶十五他们道,“接着。” “干嘛!”陶十五不解地看着他说道。 “俺知道了。”陶六一抽出一根羽箭,看着闪着寒光的箭头,在光滑的树干上使劲儿的划去。 这下有人示范了,还等什么?陶家三口外加姚长生拿着箭在树干上,蹭蹭在树干上横七竖八的划拉。 姚长生看了下高度,“可以了,可以了,赶紧试试。”说着抽回他们手里的羽箭。 “俺先来。”陶六一向后退两步,助跑,蹬着略微粗糙的树干,蹭蹭的爬上了去,“爹、娘,可以,可以赶紧的。” 陶家夫妻一前一后直接爬到了村口三人合抱不过来,已经干枯的老树上。 陶十五坐在树杈上看着下面的姚长生道,“姚先生,赶紧上来。” 姚长生将箭别在后腰上,退后几步,助跑,蹬着树干,如青蛙似的抱着树干。 没爬过树的姚长生,眼看着向下出溜。 陶十五与陶六一两人眼疾手快的伸手抓着他的手,将姚长生生生的给拉了上来。 四个人或站或坐在树杈上,姚长生喘着粗气看着他们道,“把箭拿好了。”从后腰抽出羽箭。 陶十五握了握手中的箭道,“咱们没有弓,有箭也没用啊!” “有总比没有好,起码这箭头说铁的,很锋利的。”姚长生挥了挥手里的羽箭道。 姚长生坐在树杈上,现在有些痛恨自己只顾勾心斗角,应该学些武功的,也不至于如缩头乌龟似的躲在了树上了。 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君子六艺,他可是弓马娴熟,可是现在既没有弓也没有马,只能窝囊的躲在树上。 姚长生一脸的懊恼,等一下,忽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陶七妮,他知道如何能帮到她了。 “妮儿,别说话,安静的听着。”姚长生坐在树杈上,看着与狼群对峙的陶七妮道,“狼都是成群结队的到处掠食的。它们成群合作的,分工明确,很难对付的。” 陶七妮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这家伙,她自然知道了,狼群、狼群,与狼群相反的是百兽之王老虎,它喜欢独来独往的。 而狼群分工明确,讲究的是团队高效合作。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打败了头狼就事半功倍了。”姚长生眸光如开了刃的钢刀一般闪着寒光,继续道,“狼狩猎时,它们会具体分工,有的侦察,有的骚扰,有的包抄,不达目的不罢休。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侧翼与背后。” “知道。”陶七妮头也不回地说道,“谢了!” 她可是恩怨分明,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声谢他当得。 姚长生闻言一怔,这声谢从她嘴里出来,非常的意外,然而却自然而然。 老天爷送来的吃的有点儿难缠啊!陶七妮轻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要收下老天送来的礼物,还得自己动手。 野兽营里厮杀出来的陶七妮,如果还是以前的她眼前这群狼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的她,无论是体能、速度,可都不占优势,现在只能在技巧上来弥补了。 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群狼了,看它们身躯俯下,龇牙咧嘴的,冲着她发出呜呜……的嚎叫,摆出了攻击架势。 由于篝火所阻的缘故,头狼隔着火,来回的走动着,时不时扬起高贵头颅发出狼嚎,耀武扬威的,冒着绿光的眼睛,嘲笑似的蔑视着她。 火焰渐渐的小了下来,狼群很明显焦躁不安了起来,狼群成合围之势,将陶七妮给包围了起来。 呲着牙,呼呼的,叫嚣着,开始了试探性的攻击,两只狼朝陶七妮一跃而起,飞扑过来。 树上的人紧张地心提到了嗓子咽儿,沈氏与陶六一下意识的捂着嘴,生怕自己的声音打扰了她。 陶七妮脚蹬着地上的篝火踢向狼群,迫使身前的狼群不敢轻举妄动,专心对付侧翼而来的两匹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