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秋 令狐国,极寒之地。 “师父说,当我进阶为八品下士时,就可以出门历练了。”令狐秋淡淡道,眉眼之间看不出情绪。 令狐瑜一挑眉,“这么快?”一丝灵力悄然从之间流出,想要看看令狐秋的品阶。但在令狐秋额前一指的地方堪堪停住。 “三哥,你可以问我是什么品阶,不必偷偷摸摸。”令狐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罢,她撩起袖子,素净的手轻轻摊开。指尖纯粹的灵力涌动,手掌浮现出银亮的七个同心圆。 令狐瑜刚想反驳,看到令狐秋的品阶环后,说出口的却是一句惊叹:“小秋秋的灵力纯度怎么又变高了!虽只是七品上士,却能与九品中士匹敌!” 令狐秋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关于灵力纯度的问题,我想,可能与母亲临终前所说的那个秘密有关。” 令狐瑜垂下眼帘,把玩着手中的精刻茶杯。“的确,你身上有太多不同于常人之处,小时候你才初品下士,却能把初品中士的二哥追着打。而且随着品阶的提升,灵力的纯度也不短提高。”刚刚他一个九品上士的探测,轻而易举就被令狐秋拦下了。 令狐秋抬眼看向令狐瑜。 令狐瑜看着妹妹的眼睛,“你有话想说。”他轻轻说到。 令狐秋叹了一口气,“这次出门,不仅仅是历练,我还要去大哥那里,寻找母亲所说的秘密。……我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令狐瑜不说话,给自己倒一了杯茶。看了一会儿茶叶起起伏伏,才缓缓地说到:“大哥今年…也有二十四了。母亲离世时,他才十四岁,就担起了南安国皇帝这一重担。母亲是人族,南安国唯一的女儿,父亲是狐族。他们也只有大哥一个人族孩子。那时候……” 令狐秋心情也很复杂,她接着他的话说,“那时候大哥还是个孩子,就离开父亲。怕是心中也有些怨恨吧。” 两人突然安静下来,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到二十岁时,你还会选择做女性吗?”令狐瑜缓缓说道,目光却定定地看着令狐秋。 “……我不清楚。可能会,可能不会。性别现在对我真的不重要……”令狐秋迷茫地想。为什么狐族可以在二十岁时重新选择性别呢。她觉得好像没什么意义。 令狐瑜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看着令狐秋。他明天就要随他的师父外出历练了,恐怕没个半年回不来,那时候小秋秋早就走了。又难得见一回了。 他忽然觉得,小秋秋长的真好看啊,三年前他十五,小秋秋才十二,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狐狸。外出历练三年回来。现在,小秋秋十五了,饱满光洁的额头,精致的眉眼,微翘的鼻子,稍显苍白的薄唇。一身素白的衣服显得她温和而恬静,精雕细琢的小脸却一片漠然。以后是便宜了哪家孩子!他恨恨的想。 “三哥是想把我剁了吗。”令狐秋终于忍不住了。 令狐瑜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道,“我明天就动身出发了,怕又是好久不能见了。”他抬头看了看殿外的天。“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就先走了。” 令狐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令狐瑜走出殿前,忽然想起来,转头对令狐秋说到“对了,各个地方品阶环的光是不一样的,若不想被注意到,就随时注意其变化,及时调整。” “嗯。” 望着殿前,寒秋殿三个大字的牌匾。令狐瑜心里闷闷的:小秋秋,以后再见了。 进阶 令狐瑜离开后,令狐秋起身去了药房。 令狐国只有一座城。整个国家都在极寒之地,城民们都是狐族的灵士,被狐王统治着。虽然处在极寒之地,但灵力却非常浑厚。因此令狐国也成了世间修士争先恐后去寻找的地方。 不过,早在七百年前,狐神在城外布下结界,只有令狐国本国人可见可进出,其余人除非是有人引路,皆无法找到令狐国所在地。于是令狐国的存在成了众灵士所争议的,自然也成了一个传说。 令狐秋轻轻推开药房。果不其然,师父正在炼药。 “来啦。”叶黎晨头也不抬,手在一堆堆药里穿梭。 “嗯。”令狐秋自顾自的坐下,开始运行丹田中的灵气。 药房里的灵气一时浓郁起来。与此同时,令狐秋背后渐渐出现了一只白狐的虚影。随着灵气在身体内运转,虚影的光芒渐渐强了起来。 叶黎晨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七品上士……魂形已经这么分明了吗……看来今晚就是秋儿进阶八品下士的时间了。不过照这情形,突破后灵力状态不稳的现象怕是会严重许多。也许应该适当加大一下筑基丸的药性。”叶黎晨心里暗想,手上的动作加快了。 不久,令狐秋满头大汗,疯狂的灵力在筋脉里乱窜,她使出全身力气与意识来控制这股灵力的走向,汇往丹田处冲击。以至于没有多余的意识来控制人形,直接化为一只雪狐。 叶黎晨看的是心急如焚,手上的动作却一颗也不敢停下。 手一翻,一朵白焰跳跃在指尖,将他配好的药材一点点萃取,凝丹。一颗饱满光泽的筑基丸渐渐成型,叶黎晨另一只手又将一瓶药剂中的液体引出来包裹住正在成型的筑基丸,最后将二者合为一体,这才算完成了。 令狐秋的情况却不容乐观,涌动的灵力在丹田里翻滚,灼热的几乎炸开。令狐秋几乎被疯狂的灵力折磨晕过去,她使出最后一点神识,用尽所有力气将灵力压制住,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此时,令狐秋身后的魂形却亮了起来。虚影中的雪狐猛然睁开了双眼。趴着的雪狐身上,银亮的品阶环从七环外慢慢亮了一环,这品阶环的银亮却更加纯粹了。 叶黎晨忙抱起令狐秋,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筑基丸,指尖一丝灵力慢慢渡入令狐秋的筋脉安抚暴怒的灵力。 待到令狐秋的情况稳定下来,叶黎晨才抱起令狐秋回寒秋殿。寒秋殿门口,叶黎晨将令狐秋交给她的贴身婢女后,又忙着回去为令狐秋整理着历练的东西。 瑜霜殿里,令狐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一睁眼,笑道:“小秋秋总算是进阶了” 第二天早上,令狐秋悠悠地醒来。查看了自己的品阶后,令狐秋的脸上才出现了一抹笑意。 像是想起什么,她赶忙起床,穿了件穿了件平日里常穿的白色裙子,草草的梳了梳头发,便走向了父王的殿里。 程天烨 狐王此时正在视察将士们训练。偌大的训练场上,将士们各自训练着各自的,有进阶的,有修炼的,练武的,一派严肃的情形。 令狐秋走到狐王身后,轻唤一声:“父王。” “嗯。”狐王转过身,瞧着眼前的女儿。“不错不错,已经八品下士了。明天就该出门历练了,是吗?” 令狐秋点头,表示同意。“父王,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狐王苦笑着说,“秋儿,怎么就说不动你呢。对父王,你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提,父王一定会满足你的。”唉,这小女儿,从小性子便冷清,和周围人不太亲近。 令狐秋看向训练场,“您也知道,我就要去历练了。外界对我来说是非常陌生的。虽然在同龄人中。我的品阶算是很高的,但是南安国高手林立,所以我想向父王要一名护卫,以防万一,我应付不过来。” 狐王大笑,转身叫了一句,“程天烨。” 一名正在习武的年轻士兵听见这话,忙起身小跑着过来,“属下在!” “免礼。”狐王转身对令狐秋说:“天烨是父王亲手带大的兵,也是一名优秀的将军。他大你四岁,这次可随你一同历练,保护你的同时,也可以历练下他自己。” 令狐秋瞧着眼前这名年少的将军。年轻刚毅的面庞,炯炯有神的眼睛,挺得笔直的脊背。不过品阶是九品上士? 程天烨也快速打量着这位公主。素白的衣裙包裹着清瘦的身体,白皙精致的脸没有过多的情绪,简单的发饰装点在银色的长发上。令狐国唯一的公主果然是容貌惊人。目光没有在令狐秋身上多留,程天烨看向训练的士兵们。 “父王,女儿的品阶虽只有八品下士,但却能与九品中士匹敌……”令狐秋没有继续说下去。 “公主可是觉得属下的品阶不足以保护您?”程天烨转过头笑着说。令狐秋看着他,算是默认了。“不如公主与属下切磋,看看属下到底有多少招数。我把品阶压制在七品上士。” 这回惊讶的该是令狐秋了。不过她点点头同意了。转身在树上折了一支树枝,算是匕首。 回过头看向程天烨。程天烨活动了下筋骨,对令狐秋抱拳一笑:“待会儿,失敬了。”令狐秋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狐王挠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天烨这小子的斤两他知晓几分,不过秋儿的实力也是很高的。他倒是很想知道到底谁会胜出。 程天烨此时毫不客气,右手快如闪电直逼令狐秋纤细的脖子。令狐秋闪身一躲,抓住天烨的右手手腕顺势往前一带,另一只手却将树枝往程天烨心脏的位置刺去。程天烨脚下一用力,借着令狐秋的手为支点空翻躲过了。 令狐秋见状便由着手上刺出去的力道转身,又往程天烨腹部捅去。程天烨快速在腹部用灵力结成一道薄薄的保护屏,在令狐秋运转灵力破开屏障的一瞬间里,左手抓住令狐秋持树枝的手往左边一带,右手劈向令狐秋的脖子。令狐秋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气抓住了她的手,还来不及反应,后背便撞入程天烨的胸膛,脖子上只感觉一股凛冽的掌风。 程天烨却在她脖子旁一指处停下,便放开了令狐秋后退两步。“对不起冒犯了,公主。”他朝令狐秋微微一笑。 狐王哈哈大笑,“秋儿,虽然你的灵力在打斗中占了优势,但实战经验却差了一点。” 令狐秋倒也不恼,只是略显惊讶的问:“你刚才明明是七品上士的水平,为何……”令狐秋不太明白。 “这个嘛,属下不止是一名灵修士,还是一名武修士。属下武修的品阶,是八品上士。”程天烨淡淡道。 令狐秋恍然大悟,目光里多了些倾佩。灵武双修的人,确实是少见的,更何况品阶都不低。 “那就他了。”令狐秋看了一眼程天烨,转身对狐王说。“多谢父王。” 狐王示意程天烨先离开。 程天烨离开后,狐王对令狐秋说到:“秋儿,国师昨晚向我禀告说,对于此次你去历练,他算了一卦……”狐王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忧心。 令狐秋眉头一皱:“难道万分凶险?” “不……是算不出。” “算不出?怎么会……”令狐秋喃喃地说。 狐王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未知……是一个不太好的结果。历练是必须的,但……务必保证自己安全。” “知道了,父王。”令狐秋低头,“那我先回了。” “嗯。明日就动身了,有什么需要自己置办,好好休息。”“明白。” 说罢,令狐秋便离开了训练场。 狐王看着令狐秋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道别 是夜。 令狐秋坐在殿里,想着明日出发的事。壶里泡着的是新鲜的上品梅花茶。 外界……对于外界的了解都是从史书,三哥和师父口中得知。零零碎碎,倒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不过,似乎从未有狐族的族人在外界暴露身份。对于狐族,人们多数认为只存在于传说中。那些野狐妖倒是在妖族里有了几分地位,不过也免不了被人契约的命运。这样看来,在外界很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她可不想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这次国师都占卜不出境况。 令狐秋念头一动,闪身进了狐境。 狐境是狐族所特有的,存在于意念之中。当修炼到五品上士,便可寻找一个契机,开辟狐之境。不过这契机极其不定,有的族人花了大半辈子也找不到,有的族人刚进阶五品上士就开辟了。令狐秋就属于后者。 不过令狐秋的狐境却非常特殊。一般狐境就像收纳戒一样,是一方小小的房间,特殊点也就是叶黎晨和狐王,没有边界,可用于装大量的物品。但令狐秋的却像一方世界,有太阳,有土壤,可生长植物,还有一泊灵泉。师父说,这可能还是与母亲所说的秘密有关。 令狐秋走到泉边,脱下了衣服。白皙的足踏入澄澈的泉水,她舒适地坐到一块石头上,体内的灵力开始运转,一遍遍地巩固着八品下士的基础。 两个小时过去了,令狐秋睁开了眼。基础又稳固了不少,不过离下次进阶……下次进阶还远的很。令狐秋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 穿好衣服后,令狐秋掬起一捧泉水洗了洗脸便出去了。 此时叶黎晨刚到她殿里。令狐秋起身上前迎接:“师父,你怎么来了?”叶黎晨走到殿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才不疾不徐的说:“不久我就要闭关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关。关于这次历练,我听国师说了……”叶黎晨微微沉默了一下,“不管怎样,还是谨慎为佳。历练的目的,是为了渡二十岁的那次劫。你应该记住自己的目的。关于渡劫……你看了那么多史书,应该是非常了解的。” 令狐秋点点头。每个狐族渡的劫是不一样的,有的是情劫,有的是怨劫…世上的劫多了去了,也不知道自己该渡什么劫。渡劫相当于重生了一次,许多东西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性别一类,都可以改变。 “……听说你向令狐青要了程天烨,那小子性子倒是豪爽,资质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和你一起去,我倒是放了几分心……”叶黎晨又絮絮叨叨叮嘱了一些事情。 过了许久,叶黎晨终于把他能想起来的事说完了,“已经子时一刻了,你和天烨差不多该出发了,不要惊动任何人。到外界,你可得给你的形象改变一番,你一个女孩子家,长的又出众,未免会遭人惦记……狐族易形术为师可全都教过……” 令狐秋心里暖暖的,师父什么都为她想到了。此时程天烨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令狐秋看着这个为自己操心的师父,轻轻的说到:“徒儿都记下了。这些年多谢您老人家的教导……”叶黎晨鼻子一酸,这个臭丫头,真是让人忍不住疼爱。 看着眼前这个嘟嘟囔囔却红了鼻子的老头,令狐秋又是好笑又是感动。“那徒儿就先走了。您好好闭关修炼。” “快走快走…真是的”叶黎晨带着程天烨和令狐秋来到上空,双手快速翻动着打开结界。 “您多保重。”令狐秋回头深深地看了叶黎晨一眼。说完,便和程天烨踏出了结界。 叶黎晨望着两人离去背影,最终消失在茫茫雪地里。 祁城山脉 在极寒之地前进时,令狐秋不曾说只言片语。程天烨一路尾随,却也觉得气氛尴尬极了。又翻过一座雪丘后,程天烨终于忍不住了。 “公主……” “在外不必叫我公主,免得惹些麻烦。”令狐秋的声线清冷,没有过多的情绪。 “敢问属下该如何称呼您呢?”程天烨追问道。令狐秋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程天烨。 程天烨也没有料到她会停下,一个急刹差点撞上令狐秋。风雪中两人就这么对立着。 令狐秋这才第二次正眼看程天烨。 相比昨日在训练场,程天烨脱去了一身铠甲,换上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领口是以深蓝色为边,黑色的腰带上绣着银色的花纹,腰带的一头可见“烨”的字样,脚下穿了一双黑色中长靴。黑色头发束了一半在头顶,往下是一双剑眉,深褐色的眼睛十分清亮。刚毅的面部线条,深邃的五官,倒像个温和而成熟的谦谦君子。 程天烨也看着这位公主。虽小自己四岁,却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照例简单的发饰,精雕细琢的脸旁几缕碎发,纤细的脖颈并未装饰任何饰品。却是换了一身米白色的衣服,浅青色的腰带束出好看的腰线,腰间别着一把银色的匕首。脚下一双白色的中长靴,淡淡的金色花纹十分好看。 两人相互打量了一会儿,令狐秋终于开口:“你也不必自称属下。我叫令狐秋,随你怎么喊。”说罢便转身继续向前走。 程天烨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这意思是……不把他当侍卫?程天烨心中有点高兴。他一边加快脚步跟上,一边说:“到外界肯定不能用令狐这个姓氏,倒不如取个谐音,林湖秋?林鹄秋?都有些像男子的名字,令狐这个谐音不好取啊,这……” 程天烨话还没说完,令狐秋就开口打断他的话。“外界还是男子的身份要方便些。你说的不错,确实不能用令狐这个姓氏。”令狐秋略微思索,“不如叫林萩吧。” “林萩……也是个好名字。不过照你的意思,在外界你要以男装示人吗?” “不错。”令狐秋没有多言。 前方便是祁城山脉了。祁城山脉北面靠着极寒之地,终年积雪不化。南面却春暖花开,四季常青,是道奇异的风景线。不过其中的妖兽却十分凶猛,许多人到此地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强大的契约兽。 程天烨有些兴奋,上前快步走到祁城山脚,转身刚想喊令狐秋快点,却差点没惊掉下巴。 趁程天烨走在自己前面的一会儿,令狐秋快速换了一身男装,并用易形术将自己化为一副男子的模样。 眼前的令狐秋俨然一名绝色公子。分明的轮廓,五官只做了细微的调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黑色的长发没来得及挽起披散在身后;一席黑色的衣服只有领口和袖口有着暗红的绣花,黑色的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那把银色匕首别在腰间。脚下踏着一双黑色的中长靴,修满了紫色的纹路。一身的黑色显的令狐秋皮肤更加白皙,整个人优雅而冷漠,精致又不显女气。 程天烨看呆了。 令狐秋学着程天烨的样子挽了一半的头发在脑后。见程天烨呆在那里,便伸出手晃了晃。 程天烨仍呆立着。 “程天烨?”听见这略显低沉而冷清的声音,程天烨终于回过神。“令狐……林萩,你化为男子的模样真好看。” 令狐秋没有理会他说的话,上前看了看崎岖的路。“翻过这座山,应该是柯麟国了。柯麟国以发达的酒楼业和丰富的药材而出名。由于背靠着祁城山脉,药材和妖兽自然不会少,但是其中自然有不干净的交易。近几年还闹出国贩卖妖兽给酒楼做**的丑事。”程天烨自顾自的说。 令狐秋静静的听着,不紧不慢的走。 山路旁,一条雪白的蛇与雪地浑然一体,紧跟着两人,悄然无声。阴沉的眼里闪着凶光,苍白的信子兴奋的晃动,看来今天又要饱餐一顿了。 令狐秋早已发现这条尾随他们的蛇,看了一眼程天烨,程天烨刚好也看向她。两人都察觉了危险的存在。不过两人都不想主动出击,且看这条蛇到底想干什么吧。二人继续往山顶前进。 不久,两人就到达了山顶。前方就尽是下坡路了。 眼前是浑然不同的景色。令狐秋从小在令狐国长大,目光所及皆是蓝色的水晶宫和狐王养的淡黄色的梅花。冷色和淡色充斥着整个令狐国,再多点颜色,不过是族人穿的衣服罢了。而眼前的景色,满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苍翠的树冠有些结着鲜美的果实,壮实的藤蔓上开着娇艳的花朵。 令狐秋心里舒畅了不少。程天烨十分兴奋:“这就是外界的样子吗,还真是和国内大不一样呢!”他看向令狐秋,令狐秋也愉悦地笑了笑。 此时,白蛇趁两人都在放松,一跃而起,一口尖牙直直指向令狐秋的脖子。令狐秋面色一冷,闪身避过,“六品上士雪蟒,毒性极强。”令狐秋眼睛微眯,短短的十个字便道出了这条雪蟒的来历。 雪蟒见偷袭不成,恼羞成怒。头一缩,两道毒液从毒牙中射出,令狐秋却不忙躲过,左手运转灵力快速上前将这毒液包裹住。以后可能大有用处,令狐秋想着便将它收入狐境中。 雪蟒见自己的武器被收,更是愤怒,灵力加身,像一道箭射向令狐秋。令狐秋右手迅速凝成一道冰锥,刺入蛇的七寸。与此同时,一片石子破风而来,将其拦腰截为两节。 两节尸体在地上翻动了一会,最终一动不动。尸体下的落叶和草,被血液腐蚀地呲呲作响,发出难闻的气味。 程天烨眯起眼睛,“还真是一身是毒。”令狐秋上前将血液冻住,以免扩散。 两人刚准备继续下山,就听不远处吵闹的声音正在往这边移动。 令狐秋示意程天烨别出声,并跳到树上隐蔽起来,程天烨照做了。 夏家兄妹 令狐秋隐蔽在一棵树冠茂密的树上。 声音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有什么危险的,你堂堂一个柯麟京城第一天才,居然害怕对付祁城山里的妖兽?”一名身着淡红色衣裙的俏丽少女,腰间缠着一条赤色的链子,活泼地走在前面,“楠哥哥,你五品下士的品阶不会是骗人的吧?” “哎!怎么说不住你呢。祁城山的妖兽一向神出鬼没,而且品阶都不低……”穿着玄色衣服的温润少年,腰间别着一把剑,焦灼又无奈地在后面追着。 “切,我一个三品中士的人都不怕,你怕什么。刚刚遇见的妖兽不都被我们打败了吗……”少女满不在乎地说。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见厉害的家伙。锦儿你听话好不好,我是看在你今天十六生辰的份上才答应你一大早就偷偷带你来祁城山脉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该怎么给父亲交代……”少年苦着一张脸。 少女并不理会她哥哥的话。 终于爬到了山的顶峰。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极寒之地,脚下是陡峭的雪山。她张开双臂,迎接着吹来的冷风。“真美啊……在夏天看雪景比冬天看舒服多了……” 少年见状也不再多说。陪着妹妹看了会儿雪,才再次说到:“雪也看够了,爬山也爬了,咱们回去吧……”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不快的情绪,“不,楠哥哥,我想下山去极寒之地看看……” 这次少年真的怒了,拽着少女的手就开始往回走。“夏楠你放开我!我就要去看嘛……”少女拼命挣扎着,她哪里挣脱得开! “夏锦你真是不可理喻!真是平时把你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和你说了多少遍危险你也不听,你迟早吃这胡闹的亏!”夏楠气极了。 “等等!楠哥哥你小心!”夏锦忽然看见前方白色的一道像蛇一样的东西,惊呼道。 夏楠这才看见几米远断为两截的雪蟒的尸体,心里也是一惊。他小心的走上前,细细检查了一番后,直起身对夏锦说:“是雪蟒,毒性极强,不过已经死了,没办法查看它的品阶,而且………” 夏楠凝重地看了看四周,“我刚刚放了一片叶子在已经被腐蚀的叶子上,却也被腐蚀了……死的时间不超过一刻钟,血液的毒性还在…不过已经大部分血液被人冻住了,不会挥发。” 夏锦秀眉一皱,“你的意思是……前不久就有人在此地了?”夏锦顿时警惕起来。 “不错,而且很有可能并未离开。” 程天烨在树上听到此处,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个叫夏楠的少年心思如此细致。他看了看对面树上的令狐秋。令狐秋此时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怎样,还是快快离开为好。”夏楠朝着夏锦使了个眼色,夏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对,那我们快些走吧。”夏锦拉着夏楠就往山下走,走了不远却闪身躲在树下。夏楠轻轻转动手上的戒指,将两人的气息隐蔽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程天烨听见那两人没了声音,也查觉不到他们的气息。料想两人应该走远了,便朝令狐秋扔了片叶子。 令狐秋还未睁眼就出手抓住这片叶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程天烨,便起身跳下了树。程天烨也紧跟着跳下。“那两人差不多走远了……” 程天烨话音未落,就听见后面夏楠一声冷喝:“什么人!”令狐秋转头看向声源处,却看见一把剑夹杂着凛冽的灵气迎面劈过来。夏锦也抽出腰间的链子向程天烨甩去。 令狐秋眉头一皱,伸出手指夹住了夏楠的剑。夏楠面色一僵,用力想要抽出令狐秋手里的剑,剑却纹丝不动。令狐秋也不多为难他,便放开了手。 程天烨在链条劈来时侧身躲过,趁它落地时一脚踩上去。夏锦怎么也拔不出来,“你……你松开脚!” 程天烨却来了兴致,“我不松你能把我怎样?”夏锦气急败坏,“你……” 令狐秋淡淡的声音传来,“松开吧。”没有过多的言语。程天烨见令狐秋也未过多计较,就松开了脚。 夏锦忙抽出链子,后退几步,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刚刚为何躲在树上偷听!有什么目的!从实招来!” 见妹妹这么无理,夏楠也是提心吊胆。虽然这两人的年纪与他相仿,实力却高了不少。这些年,他这第一天才还从未在同龄人中寻到比他品阶高的人。想必这二人也非等闲之辈……待会儿要多加小心才是,以免惹怒了这两人。 “我二人先于你们到此处,斩杀了这条雪蟒后,听见你们的声音,走又走不远,又怕招惹什么人,才隐蔽在树上。何来偷听一说?至于目的……”程天烨悠悠地说,“偷听你和你哥说话,我能知道什么?知道你是个任性不听话的小姑娘?还是知道你们是偷偷跑出来的?” 夏锦哑口无言,“你……”夏锦脸涨的通红,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夏楠此时上前将夏锦拉在身后护着才开口说到:“抱歉,是我二人冒失了。方才发现可能有人在周围,又怕被跟踪,才想出一策引两位现身。实在是抱歉。”夏楠低头致歉。 “无碍。”令狐秋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夏楠见两人没有责怪的意思,才试探的问:“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程天烨看了看令狐秋,令狐秋没有看在他,却点点头。“我姓程,名天烨。这位姓林,单名一个萩字。” “我叫夏楠,这是我妹妹夏锦。”虽然这二人可能早已听到他们的名字,夏楠觉得还是再报一遍为好,这样也合乎礼仪。 两人交谈的时候,夏锦却看令狐秋看呆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公子!不凡的气质,淡漠的神情,精致的脸庞,优雅的动作,他撞入她眼的一瞬间,便被牢牢吸引住了。 夏锦鼓足勇气,终于开口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方才对二位多有冒犯,不如屈尊来府上参加我的生辰宴,也算是给二位赔礼了。不知小女子是否有这个福分。” 夏楠一听这话,暗暗捏了一把汗。从气质来看,这二位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公子,自然是不计较他们的。夏锦的少女心思他也知道,这位黑衣公子容貌惊人,夏锦有几分意思罢了。她话都说出口了却也不好收回,不过若能与这二位交好,也算是幸运。 程天烨想了想。他们刚到这柯麟国,人生地不熟的。倒不如顺势去参加这个生辰宴,途中还能询问一些事情,多了解些这儿的信息。 这样想着,他用眼神向令狐秋征求意见。令狐秋看了一眼程天烨,出声道:“我无所谓。” 程天烨转头对夏锦说,“盛情难却,麻烦你们了。” 夏楠心里一喜,“那二位随我们一起回吧。” 四人便一同下山去了。 “不知二位是哪家的公子?” “我二人不是柯麟国的人,是来柯麟国游玩的。”程天烨回答道。“不如你来给我们讲些有关柯麟国的事吧。” 夏楠便将他所知道的细细说给二人听。 待到中午的时候,四人就走到了柯麟国的京城里。 动怒 一行人走到夏府门口,仆人们正来来往往地忙碌着。 夏楠疑惑的叫住一个婢女,问:“为何这宴席还未置办好?”婢女回答道:“回少爷,老爷一大早就发现您和小姐失踪了,就急坏了。派人到处找,置办宴席的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后来有人说在祁城山过去一点的城镇上看见了少爷和小姐,老爷就知道您们去了祁城山脉。不过念在今天是小姐的生辰,便没有动怒。这才叫人开始安排生辰宴的事。” 这名婢女想了想,补充道:“为此,老爷还专门派了一拨人去向发了请帖的官员们道了歉呢!说是晚上再来。” 夏楠有些惭愧,毕竟是他带着夏锦出去的。他应该主动向父亲认错。这样想着,就转头对夏锦说:“锦妹,和我一同去向父亲道个歉吧。” 夏锦有些不情愿,她还想和林公子多呆一会儿。不过是必须要去认错的。想了想,夏锦对令狐秋他们说:“林公子,程公子,不如你们到客房歇息一会儿,待到晚上时再举办宴会。” 程天烨刚要答应,令狐秋却开口说到:“不必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到宴会时会准时参加的。”说罢便微微颔首:“告辞。”在夏锦看不到的地方,给了程天烨一记凌厉的眼神。 程天烨悻悻地闭了嘴。 夏锦也不好挽留,只好由着他离开。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远去,夏锦才落寞的收回目光。 夏楠见此,摇了摇头。唉,这一路上夏锦都很奇怪,又想装作端庄的样子,又想显出活泼的形象。这位林公子,可把夏锦迷惨了。 路上,程天烨十分不解:“方才为何不答应……”还没问完,令狐秋就冷冷道:“你还真以为我想去参加这生辰宴?你当时不是想着可以问些柯麟国的情况才答应的吗。怎么?忘了你的目的了?” 程天烨说不出话,沉默地跟在令狐秋身后,他意识到令狐秋动怒了。“现在想问的都问完了,你还真就以为是来这柯麟国游玩的,准备着参加这生辰宴了?”令狐秋语气嘲讽,眼底是一片冰冷。想起程天烨当时回答的那句是来这游玩的,令狐秋就觉得可笑。 “程天烨你可别忘了,父亲虽然是让你来护着我,真正的目的是让你和我一同历练,这就是我不把你当护卫的原因。父亲和师父都很看好你,我也不好直说。” 想起师父说对程天烨放心,令狐秋眼底的嘲讽又加深了几分。转头逼视着程天烨,“你最好心里识趣点,不要空有一身好本事,辜负了师父和父亲的信任。” 程天烨不敢直视令狐秋冷若冰霜的眼神,低下了头。“程将军,你听明白没?”令狐秋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响。 程天烨浑身一颤,低声回答:“明白了。”印象中,这是令狐秋说话说的最多的一次。 令狐秋也不再说话,转身继续向前走。 路过一处茶楼旁,令狐秋看了看挂起的牌匾。是上好的红木,“茶香阁”三个豪放的字用金漆涂了,有了几分闲雅的意思。 令狐秋抬脚走进了茶楼,程天烨连忙跟了上去。 店里的小二见他们进来了,便上前招呼:“二位要点什么?” “你们这儿最好的茶,一个包间。”令狐秋回答。“好嘞!二位请随我来。”小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包间。 一会儿来了位清秀的姑娘,当着令狐秋的面泡好了一壶茶,展示了一番茶艺。“二位放心慢用。”便小心翼翼退下了,出门的时候轻轻关上了门。 令狐秋不太喜欢这么多花样,倒也没说什么。用施了个法术把这包间与外面隔开后,令狐秋坐下来拿起扣在一旁的茶杯,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品着。 这茶自然没有她寒秋殿的茶好,缺了点灵气。里面稀薄的灵气也不太纯粹,自然口感就差了。不过在外界,这茶应该也算是上品了。 程天烨站在一旁,不敢坐下。余光瞟到令狐秋一系列的动作,只觉得优雅至极。浅色的唇印在紫砂的茶杯上,显得她的脸更加莹白。茶的热气飘出一缕缕白雾,衬得令狐秋竟有些不真实。也难怪那夏锦会对她一眼就沦陷了。 “看够了没?”令狐秋突然问。程天烨猝不及防,连忙收回目光,规规矩矩站着。不过听令狐秋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估计怒意也消了大半。 慢慢喝完了这杯茶,令狐秋低头给自己掺上,又倒了一杯茶推到旁边位置的桌上。 “坐。” 程天烨却犹豫了,他不敢。 令狐秋抬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说道:“坐。”程天烨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喝。”程天烨又迟疑了。 “我没下毒。”令狐秋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我不是……” “喝。”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天烨想说,但令狐秋的语气分明不容抗拒。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端起茶喝了一口。 “父亲还交给了你哪些人?”令狐秋问道。 方才在路上就一直在想,既然父王知道这次历练风险大,变数又多,怎么会只给自己一个如此年轻经验又少的护卫。肯定是安排了别的人。既然自己不知道安排了令狐国的人,那只能说明,父王只告诉了程天烨。程天烨一定知道哪里有父王手下的人。 程天烨没有料到令狐秋会来这么一问,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她怎么会知道狐王给了他其他人! 狐王的确给了他在外界的军队的召集令。这些兵隐姓埋名藏在外界各处,他本想之后遇到令狐秋和他都陷入危险的境况再动用这拨人,没想到令狐秋这么快就猜到了这拨人的存在…… 程天烨好不容易咽下了这口茶,有些迟疑:“你怎么知道陛下交给了我其他人…” 令狐秋突然问起,莫不是……想换掉自己?不知为何,一想到令狐秋会换掉自己,心里就有几分难受。 程天烨不想被换掉。 “回答我的问题。”令狐秋微微蹙眉。 “……共一百五十人,召集令和名单在我手上。”程天烨如实回答。 “这次历练的变数大,我想培养一波自己的势力。”令狐秋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原来不是想换掉自己啊。程天烨心里稍稍放松了下来。“名单上有详细记载每个人的住处和职业。如果你需要的话,你告诉我要哪些人,我去帮你召唤过来。” “不急,现在怎么培养还是个问题。”令狐秋若有所思,莹白的手指摩挲着茶杯。 程天烨见令狐秋不再说话,思索了一番,“你说培养自己的势力,那情报和兵力必不可少。不如办酒楼或者茶楼收集情报,再召集一伙佣兵,着力培养,以防之后有什么危险。这样酒楼或者茶楼赚的收益刚好可以用在培养佣兵上。” 令狐秋点点头,“和我设想的差不多,不过可不止酒楼茶楼,客栈也是有必要的。” 程天烨应下了,“我这就去选人。”说罢就从储物戒里拿出了名单细细查找。 令狐秋在旁边补充:“一定要挑选经商经验丰富的,务必要让这些能成为人们心中首选的地方,才有可能打探到有用的情报。” 程天烨点点头:“明白。” 令狐秋放下茶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历练,到底如何历练呢。师父和父亲抛出的这个概念太空旷,自己一时也不知从何做起。还有去南安国找大哥询问那个秘密……自幼和大哥接触不多,恐怕大哥也对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吧……万事开头难,可这头她都不知道怎么开。 令狐秋有些烦躁。趁程天烨看名单这会儿,她运转起体内的灵力。不过这外界的灵力相对于令狐国来说,稀薄了不少。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周期,也不过才吸收到在令狐国里一半不到的灵力。 程天烨感受到周围的灵力向令狐秋那便涌去,抬眼看了看令狐秋。尽管看了很多遍,但程天烨依旧被令狐秋的侧颜惊艳到了。 程天烨连忙低下头,手上翻动名单的动作却下意识放轻,生怕打扰到令狐秋。 迟陌炎 程天烨从储物戒拿出纸笔,对照着名单仔仔细细的挑选,看到合适的人便记录下来。氛围十分安静。 此时,对面梨蕊居的二楼上的人却早已注意到了他们。 身着正红色衣服,从衣服下摆到腰间用金线绣着凤栖梧桐画样,黑色的腰带装饰着鎏金色花纹,束出紧窄的腰身,手里拿着画了山水画的折扇。一头黑发随意束起。一身的装扮张扬而随性,又显出几分贵气。而男子轮廓分明的脸庞,嘴角有意无意勾起的笑,却又与这身衣服极其相配。 迟陌炎眯着眼睛,慵懒地靠着窗户看着对面楼。嘴角的笑意更甚,扇子猛地一合,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严燑说到:“我发现了个有趣的人。”严燑不解。 迟陌炎又打开扇子,扇了几扇,说道:“方才我的意念散在对面楼,有一间包间忽然无法探测。”严燑听了这话,也心生疑惑,便放出意念。 过一会儿,严燑问:“您说的可是二楼第三个窗户的那里?”只有第三户窗户那儿意念无法进入。 严燑看向对面的二楼。 第三户窗户半掩着,隐约可见一名年少的黑衣男子背对窗子坐着,另一位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黑衣男子的旁边,拿着本册子正在写些什么。 严燑想了想:“可能是柯麟国某位大人的幕僚在商议什么吧。”保密做的这么好,多半是有关朝政的。 迟陌炎却摇摇头:“他们刚进包间时,我就注意到他们了。着藏青色衣服的大概十八九岁,着黑衣的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迟陌炎脑海里浮现出令狐秋淡漠的样子,笑容却更加有深意了,“不过气质和样貌绝非一般人。” “而且那黑衣公子刚坐下时,旁边的那位却没有坐下。”迟陌炎接着说。 严燑若有所悟:“您的意思是,那位稍年少的似乎地位要比另一位高些?” 迟陌炎点点头,顺着严燑的话说:“所以施法将包间隔开的多半是那位黑衣少年。不过年纪轻轻,品阶却如此之高……严燑,你可听过柯麟国的京城有这号人物?” “年纪小品阶又高的,只有夏府大少爷夏楠,五品下士。”严燑如实地说。“不过今日好像是夏府二小姐的生辰,夏楠不应该在外面啊……” 迟陌炎否定道:“不,能将你我二人的探测隔绝的人,绝不止五品下士。”真是……有趣极了,刚才感觉到自己那抹意念被粉碎了,迟陌炎眼底的兴趣更加浓厚了。 “年纪如此小,品阶却在五品下士以上……若此人成长起来,可能会是个危险人物。”严燑觉得还是早些解决了他为好。 “不……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迟陌炎再次勾唇一笑,“严燑,查清这两人的来历。” “是。” 令狐秋的意念正在狐境里。 她在实战经验上有所欠缺,便想了个法子提升。 令狐秋设想着对面有个人,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时,便使出平时自己认为最有效的攻击招数来对付眼前的人。一套动作下来,令狐秋觉得有些疲惫。 令狐秋坐下来歇息,顺便控制狐境将她刚刚的动作在眼前再重现一次,不过放慢了速度。 看着自己漏洞百出的招数,令狐秋沉默了。她直起身,再次控制狐境重现她的动作。 此时,令狐秋面对着自己。对面的令狐秋睁开了眼,令狐秋迅速动身,一点点地瓦解自己刚才的招数。 重复了好几遍,令狐秋终于摸到了一点门路。正准备研究她的第二套打法时,令狐秋却感觉到不断有人在用意念探测他们。 刚进包间时,她就觉得有道目光正看着他们,不过并不放在心上。这会儿自己施了法隔绝了包间,却还不断来探测。 令狐秋不喜欢不识时务的人。 茶桌旁的令狐秋突然睁开了眼。她悄悄放出一丝意念,等到再有意念试探她的屏障时,果断的粉碎了这抹意念。不过令狐秋并没有停下,跟随着那抹意念留下的痕迹,找到了迟陌炎。 令狐秋并不好奇,知道了那人地大概位置后,迅速撤回了自己的意念。 刚刚粉碎的意念……很强。 这才出门第一天,他们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如果过早的被注意到……令狐秋不想引祸上身。 程天烨还在认真挑选。 令狐秋拿起一旁写完的纸看。程天烨字写的很好,豪放而工整。上面详细地写着哪些人擅长什么,该做那些事等等。 等写完了再看吧。令狐秋想着,放下纸,摸了摸一边的茶壶。 茶已经凉透了。 “走吧,待会儿再选。”令狐秋开口说。 “嗯。”程天烨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好久没有做这些笔墨上的东西了,平日里天天在训练场和士兵们练武修灵,这会儿看点纸上的东西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程天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令狐秋站起身,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对面楼窗边那抹醒目的红色。 迟陌炎见令狐秋看见他了,眉梢一挑,刚准备举起扇子朝他示意,令狐秋却转头离开了。 迟陌炎到不觉得尴尬,悠悠地打开扇子扇了扇。俊美的脸上笑意丝毫不减。 两人走出包间,到掌柜那里付了银子。 令狐秋敏锐的察觉到附近有人一直注视着她,大概也料到是那位红衣人。令狐秋能感觉到他是冲着她来的。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支开程天烨,只好吩咐道:“你先去找个住处。” 程天烨虽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言,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令狐秋看着程天烨渐渐离开,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略显昏暗的小巷里,自然是没什么人的,厚厚的灰尘因有人走来而扬了起来,下午的阳光斜射在巷子里。周围有一股陈旧的气味。 令狐秋站定,淡淡道:“出来。”迟陌炎有些惊讶,毕竟自己的气息被隐藏得很好。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也没有了躲藏的必要。 迟陌炎从巷外高大的树上跳到令狐秋身后六尺远,拍拍身上的灰尘。“初次见面,幸会。” 令狐秋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迟陌炎。眼前的男子一身招摇的红衣,似笑非笑的表情,手里的折扇却非凡品。不过自己竟看不穿他的品阶…… 即使是实力堪比九品中士的令狐秋,也不由得谨慎起来。她还不知这位莫名其妙的人到底想干什么。 迟陌炎也观察着令狐秋。 方才在梨蕊居远远看他,便觉得他气度不凡,这会儿面对面看着才知道他的样貌是这般惊为天人。就算天天面对着自己这张俊美的脸,也忍不住感叹。 竟看不穿这少年的品阶……迟陌炎好歹也是十品下士,他不信这样年少的人能够达到他的品阶。那就是有法器加身了……迟陌炎想找个机会试试这位少年。 令狐秋终于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要不是看不穿对方的品阶,依着她的脾性,早就出手了。 迟陌炎嘴角微勾,眼里却毫无笑意。扇了扇扇子,声音悦耳:“这位公子怎不知礼尚往来……” 话音未落,手里的折扇突然向着令狐秋破风而来。 令狐秋面不改色,腰间的匕首应声而动。右手迅速握住匕首,侧身躲过了迟陌炎的攻击。令狐秋右手趁折扇往回飞时势如破竹般刺向折扇,摩擦出一道火光。 “可别伤了我的扇子……”迟陌炎伸手抓住折扇,笑着说。眼底却暗了几分。 刚才自己那一招使出了八成功力,竟被眼前他躲过了,而且还给予了反击……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令狐秋脸上依旧平静,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发抖。刚才竟被震的虎口发麻……她避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时感受到附在折扇上的灵气,竟然和三哥部分保留实力差不多……看来至少也有九品上士。右手的匕首竟然没能伤这扇子分毫…… “不知我何处得罪你了。”令狐秋淡漠的声音响起。 迟陌炎拿着扇子晃了晃,笑道:“不要这么冷漠……在下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 贺礼 “恐怕我交不起你这个朋友。”令狐秋冷哼一声。在茶楼就不断试探她,一路跟着,刚刚还对她突然使出杀招。 若不是真的不认识,令狐秋几乎是以为和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了。 迟陌炎好像没有听见令狐秋说的话,摇摇扇子,遮住了嘴角的零星笑意:“在下名为迟陌炎,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令狐秋并不想理会这个奇怪的人,转身就走。这人虽然看上去笑面如花,但城府却极深。 迟陌炎见令狐秋走了,急忙上前拦住。手刚搭要在令狐秋的肩膀上,令狐秋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敢?” 真是……烦死了。令狐秋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先是偷窥,又是跟踪,对她突然下杀招之后又想与她交好?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和冷漠。 迟陌炎手微微一顿,却若无其事的放在令狐秋肩上:“公子的戾气不要这么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令狐秋转头看着迟陌炎,微微一笑。似春风拂面,宛如梅花悄然开于冰雪之中。迟陌炎不禁一怔。 就在迟陌炎失神的一瞬,令狐秋运转灵力在迟陌炎脖子后凝成一道冰锥,手指微微一勾,便向迟陌炎袭来。 迟陌炎也不是等闲之辈,迅速回过神来躲避。却还是被这冰锥划开了一道伤口,鲜血顿时涌出。 “嘶——”迟陌炎没有料到会被伤到,看向令狐秋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令狐秋站在原处,神色淡然。那枚小小的冰锥正悬浮在她的手上。 “自讨苦吃。” 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一握,冰锥瞬间化为粉末。令狐秋目光没有在迟陌炎身上停留片刻,朝巷子外走去。 若刚刚直接和迟陌炎比灵力的话,她的胜算恐怕不及四成,自己也并非武修。不过……令狐秋闭了闭眼,似乎将狐王一脉特有的能力暴露了…… 令狐秋转念一想,世人有关狐族的认知,传说大于记载。若真有人疑虑,自己否认地真诚一点,也就不了了之吧。 想到此处,令狐秋便不再纠结,在巷子的拐角处闪身进了狐境,继续研究自己的第二套打法了。 迟陌炎望着令狐秋远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唔……好久没有流血了啊……”似乎伤口还不浅呐。 迟陌炎并不在乎这点伤,见令狐秋消失在巷子的拐角,便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树上。却不见了令狐秋的身影。 迟陌炎失声笑道:“真是有意思。”比他见过所有的人都有意思。 令狐秋在狐境已经将自己研制的打法改进了三次了。料想外面大概接近黄昏,程天烨也该办完事了。 一丝意念飘出狐境,探测到周围没人之后,令狐秋从狐境里走了出来。 程天烨离开令狐秋后,这才想起令狐秋没吩咐他是去找客栈还是租一处院子,也没吩咐他要住多长时间。转过身来令狐秋已经不见了。 程天烨只好挑了一处雅致的院子租了下来,交了一个月的银子。回来时没见着令狐秋的身影,便在京城里逛了起来。 令狐秋刚出巷子,就遇见了慢慢转悠过来的程天烨。程天烨一见令狐秋便快步向她走去。 “住处已经找好了,你当时没说要找什么样的,我就找了一处清闲雅致的院子租了一个月。” “嗯。”令狐秋应了一声。 程天烨挠挠头,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夏府。” “去夏府干什么?”程天烨刚问完,才想起答应过夏锦去参加生辰宴的事。“你……”你还不是惦记着去生辰宴!那还骂我! 程天烨之前本就与令狐秋没有接触过,刚和她出来历练,令狐秋又不把他当下人。程天烨也是年轻气盛,尊卑的意识还不强烈,这会儿已经把令狐秋当成自己的朋友了。 令狐秋看了一眼程天烨:“我去是因为你答应了他们。” 父王派给自己的将军……倒是看的开。以前在寒秋殿,自己也告诉过侍候自己的婢女不必太谨慎。可那些婢女服侍人的年岁比她的年龄还大,某些东西已经刻入骨髓。令狐秋也没有多言,由着她们的习惯吧。程天烨经历的太少,父王又亲手把他提携到大,尊卑这些东西在他身上自然比较浅薄。 不过这样反而轻松些。令狐秋并不反感程天烨这样的言行。 程天烨想想,貌似是自己答应的夏锦要去参加这生辰宴的……不免神色有些尴尬。 余光瞟到令狐秋神态自若,程天烨也不过多纠结。 两人各自想着事情,慢慢已经踱步到夏府了。 夏锦早就在夏府前眼巴巴地等着了。见两人的身影出现,这才放下心,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林公子,程公子。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声音充满了欢喜。 或许是生辰的缘故,夏锦穿的和早上不同。碧蓝色的衣裙,腰间绣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海棠花,领口和袖口以白色布料为边。腰间挂着一块莹莹的玉佩,湖蓝色的流苏随着夏锦的动作摆动着。一身俏丽又不失文静的打扮显得她明艳动人。 不过令狐秋并不在意这些,淡淡的应了一句,便不多言语。 夏锦不免有些落寞。带着两位来到宴席中。参加宴席的人还未到多少。 夏老爷夏洪枫正坐在上方。见女儿带着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进来,抬眼看了看这两位年轻人。 令狐秋见一位威严的中年人坐在上方,料想这应该是夏锦的父亲,便微微弯腰,轻轻低了头,算是行了个礼。“见过大人”程天烨也照做了。 夏洪枫细细的观察着两位。夏锦和他提起了今天早上遇到了两位公子,看来都气质出众。说到那位黑衣林公子,夏锦更是小女儿般娇羞雀跃。现在见到令狐秋,夏洪枫心里了然:如此风姿卓绝的公子,也难怪夏锦那般表现了。 说来也奇怪,自己竟然看不出这两个少年的深浅。夏洪枫暗想:难不成这二位年纪轻轻就达到了七品中士?他脸上多了几分古怪。若是询问这两个小辈的品阶,岂不是拂了面子! “想必你二位就是林公子和程公子了。”令狐秋点头。这位夏老爷也不见得多厉害,不过七品中士罢了。 “多谢了两位今早救下夏楠和夏锦,若不嫌弃便在席上就坐吧。” 程天烨心里有些奇怪,他们何时救了这两兄妹了?令狐秋却风轻云淡地说到:“举手之劳,不必客气。今日麻烦你们了。”说罢便坦然随着夏锦来到席上。 程天烨嘴角抽了抽,是他记忆混乱了吗?令狐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到:“顺着他们这样说下去才没那么多麻烦。”程天烨了然。 令狐秋明白这不过是夏楠想出的说辞,不想让自己冒冒失失引出他们却又打不过的事让夏洪枫知道了。若自己否认,夏洪枫势必会寻根问底。 她才懒得想借口呢。 夏锦将令狐秋引到席上,几欲开口和令狐秋交谈,不过令狐秋刚坐下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下巴闭了眼。 夏锦也不好打扰,小脸上多了几分气恼,跺跺脚跑开了。 察觉到夏锦和夏洪枫气息远了,料想该是去迎接那些来宾了。令狐秋这才悠悠地睁开眼,和程天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来。 程天烨倒豆子一般将下午的所见所闻觉得有趣的事告诉了令狐秋。令狐秋伸手拿了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言不发地听着程天烨讲话。 从程天烨口中得知,这夏洪枫是柯麟国朝廷重臣。怪不得请来的人官职都不低呢,令狐秋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看来今天是来对了,她倒是很想看看这柯麟国朝臣的阵容大概是什么样的。 宾客陆陆续续到场,宴席渐渐热闹起来,令狐秋默默的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有些来宾也有些疑惑,宴席上坐着的两位公子甚是面生,不知是何等身份……待到看清两人后,又暗自猜想,可能是夏小姐的朋友罢。等发现自己探测不出他们的实力后,又不禁有些忌惮,觉得可能是某个门派的弟子。 来者各怀心思,不过都是有涵养的修士,倒也没人找他们的麻烦。 宾客都到齐了。一位腰系一品绶带的中年人率先站出来,朝夏洪枫拱了拱手,道:“今日令爱十六生辰,时某带了些薄礼,请笑纳。”说罢便让外面的人抬上一把古琴。 众人有些惊讶。只见这古琴琴身用上等的玄玉打造,雕刻着精致的牡丹。流光溢彩,令人咋舌。 夏洪枫连忙道谢:“时大人有心了,多谢时大人。”夏锦也乖巧的上前道谢。 剩下的陆陆续续也都将贺礼送上,一时间精彩纷呈。 令狐秋和程天烨所坐的位置是那些小辈所坐。不一会儿两人身边便坐满了人。 她这一桌的气氛有些奇怪。周围人似乎都在偷偷打量着令狐秋。心里有些疑惑,这两位公子虽风姿卓绝,但十分面生。夏锦又不在,也不好问她。于是一桌年轻人就这么安静下来。 令狐秋见送礼的人都送的差不多了,不送也于理不合。便在狐境中随便找了一株药材,起身朝夏洪枫走去。 像模像样地学着拱了拱手:“夏小姐生辰快乐。”便打开手里的盒子递了过去。 众人一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百年难遇的雪中莲! 夏洪枫也是被吓着了。不过一个生辰,何须如此贵重的礼物!接过礼物的手都有些颤抖。 令狐秋倒不觉得奇怪,这雪中莲是她平日里养在寒秋殿的池子里的,见它成熟了有几分药性,便移植了一株到狐境里。 席上有人颤声问:“不知小友是何方人物?” 令狐秋波澜不惊:“不便透露,还请见谅。”说罢便回到了座位上神态自若地喝茶。 生辰宴 一时间,令狐秋那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众目睽睽,令狐秋哪里还喝的下茶。 令狐秋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祁城山脉偶然得到的,之后便遇见了夏小姐。想来也是缘分,就顺手送了。” 她哪知道这在外界是个宝物!她寒秋殿里多的是。在座的还是有几位看不透的高手在,而且都是些高官。她若是一言不发,被人盯上了就不妙了。她还没有稳固的势力,还需要隐藏自己才是。 程天烨在旁边低下了头,借喝茶掩饰了嘴角憋不住的笑意。这编的是什么借口!连缘分都扯出来了。他随便编一个理由都比这个有说服力吧!果然是不善言辞。 众人却只看见了程天烨低头默许了,虽是有些狐疑为何这两位这么大方,但想到两位毕竟是个孩子,可能是知晓自己守不住这等宝物,也就不在计较。 沈大人沈铭渊看着令狐秋那一方,若有所思。他的手在桌上悄悄做了一个旁人都看不懂的手势,躲在暗处的暗卫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出去了。 令狐秋察觉到了暗处的气息波动。……还是被盯上了啊。微微低垂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宴会已经开始了。周围渐渐热闹起来。 夏锦回到了这桌,和大家一起用膳。 令狐秋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却一口未动。她早已经辟谷,自然是不用吃这些的,只是优雅的小口喝茶。 夏锦见令狐秋仍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有些无力之感。咬咬牙,向周围人说到:“这位是林萩林公子,旁边那位是程天烨程公子。早晨便是他们在祁城山脉救下我和楠哥哥的。” 众人了然。夏锦笑着端起酒杯:“就当是谢今早的恩了。”说罢用袖子遮了,一饮而尽。 本就是不存在的事,这位夏小姐怕是入戏太深。令狐秋淡漠地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不谢。”令狐秋轻轻啜了一口。 程天烨明白令狐秋不善言辞,便代替令狐秋回答了桌上人问的问题。 令狐秋看着桌上的谈笑风生,觉得实在吵闹,转头向程天烨低语了几句,便起身象征性的道歉:“失陪。”说罢便离开了。 程天烨见众人一愣,笑着解释到:“林萩旧伤复发,先回了。”大家关心了几句,便继续说笑了。 令狐秋出了宴席,感受外面吹来凉爽的晚风,这才舒了口气。脑子里思索着一些事,慢慢转悠到了池塘边。 月色寂寥,一丝乌云似轻纱,捂住一缕月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隔绝了远处宴席的喧嚣。安静的环境让呼吸都畅快了几分。 令狐秋纵身一跃,跳到一旁的树上,靠着树干,朝着外面看去。天色很晚了,看不清令狐秋的神色,只能看见她眼里倒映着外面街道上昏黄的光。 银色的匕首在手指间上下翻飞,体内灵力慢慢运转,令狐秋陷入了沉思。 忽然,令狐秋察觉到周围有气息波动。手里的匕首瞬间飞去,钉在一棵树上。 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树下走出,令狐秋认出这是方才同一桌上的一位少年。呵……是她多虑了,还以为是盯上她的人。 来者身着白衣,下摆绣了泼墨山河的画样。腰间佩戴一枚泛青的上等玉佩,精雕细刻,墨色的流苏随风摆动。眉眼间温柔而淡定,整个人清朗俊逸,给人一种平静儒雅的感觉。 “原来林公子是来这池塘处疗伤啊。”温和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一丝戏谑。时月风余光扫了一眼树上钉着的匕首,竟然没入了四分之三。 他默默收起了余光,刚才分明没有灵力波动,也就是说,林萩纯靠力道将匕首掷出……看来实力不弱。 令狐秋看了看时月风,七品中士……感觉到他并没有恶意后,挥手运转灵力将匕首招了回来,靠在树上继续看着外面的景色。 “……嗯。” 疗伤……也亏得程天烨想的出来。 时月风察觉到了她的冷淡,依旧温和的问:“什么旧伤复发了,不如让在下看看?在下看过一些医书,略懂药理,或许可以帮到你。” “你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令狐秋淡淡道,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被人扰了清净,令狐秋翻身从树上跳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时月风轻轻笑道:“林公子可是不喜热闹?”第一眼就觉得林萩气质冷清,不像是好相处的样子。 “太吵。” 令狐秋简短的回答道,走到荷塘边,看着里面懒散的鲤鱼。 虽是夜里,可对于灵修士来说,夜视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也不喜欢太热闹,还是清净些好。”时月风表示赞同。 “我叫时月风。” “林萩。” 时月风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我知道你叫林萩。” 他慢慢走近令狐秋。令狐秋看着池塘,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天那个自称迟陌炎的人……很危险。直觉告诉她,这人并不是什么善者。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一只有趣的猎物……此人绝不简单。令狐秋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刚刚宴席上,自己看不出实力的那位沈大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后,自己便察觉到了气息波动。想必也是去调查自己的吧…… 这才第一天,便被两个人盯上了。看来还是要尽快将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而且自己的历练还丝毫没有头绪…… 忽然,令狐秋似乎想到什么。培养起自己的势力,对付那些对自己不善的人,不就是对自己的历练嘛!不必躲避麻烦,解决麻烦,亦是对自己的一种磨砺。 困扰令狐秋的问题消失了,令狐秋似乎突破了一层心境,整个人都散发出淡淡的愉悦。 时月风察觉到令狐秋的变化,笑着说道:“林公子可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令狐秋此时心情很好,声音也不似以往的清冷,染上了一抹烟火气:“不错。” 远处又热闹起来。 令狐秋看了看,说到:“宴席结束了。”灯火慢慢散开了,想必是各位都打道回府了。 时月风转头对令狐秋说到:“是啊,宴席结束了,我也该走了。林萩,幸会。” 皎洁的月光照在令狐秋的脸上,令狐秋好看的有些不真实。时月风不禁呼吸一滞,深怕打扰了这仙人之姿。好一个风华月貌的少年! 令狐秋淡淡应了一声:“嗯,幸会。我先走了。”说罢便跃到树上离开了。 时月风这才回过神,苦笑:“果真……惊为天人,也难怪他离席后那些千金都有些失落。”连他这样一贯从容的人,都被这林公子晃了神。这京城的众千金,怕是要为之疯狂。 令狐秋离开夏府后,在一条胡同里等着程天烨。她离席的时候就告诉了程天烨。 背后传来一丝响动,令狐秋突然浑身都紧绷了。这不是程天烨的气息! 心乱 “什么人!”令狐秋冷声喝道,匕首紧紧地握在右手,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戒备心不要这么强嘛,林萩。”迟陌炎戏谑地说着,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红色的衣袍在夜里显得有些暗沉,白天留下的伤却毫无印记。 见来者是迟陌炎,令狐秋微微一皱眉,这人……实在让人厌恶。 “你从何得知我的名字?你到底什么目的?”令狐秋不带感情地问道。既然知晓了她叫林萩,想必是偷听了她和别人说话。 “唔……这点事情,还不用我亲自去查。就算没有人帮我查,方才夏府中出来的那些千金,可都在讨论你呢。”迟陌炎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不过你也不必有所顾虑,我说过,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 “那就不必了。”令狐秋不想和他多说,转身就走。 迟陌炎有些不快,还没有人敢这样三番五次对他甩脸色。“没想到你是个这般不识礼数的人。” “你还配不上让我以礼相待。”依旧是那样清冷的语调。令狐秋觉得这人指定有什么毛病,她都没有计较迟陌炎那些于理不合的事情,反倒是他怪罪起自己来了? 这话传到迟陌炎的耳中却变了味,迟陌炎面色上染上一层怒意。林萩这是看不起他?虽然看不穿林萩的实力,但他有着十品下士的绝对自信,他断定令狐秋的品阶不如他。也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点教训了。 迟陌炎手中折扇瞬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令狐秋袭去。这一招,迟陌炎使出了九成五的实力,他不信令狐秋躲得过。 令狐秋彻底怒了。一道道冰锥在她身边凝结而成,令狐秋左手一甩,冰锥便直直朝着袭来的扇子刺去。 扇子在一道道冰锥的拦截下,渐渐慢了下来。不过十品下士九成五的功力可不容小觑,即使速度放慢,也依旧来势汹汹。 令狐秋可不管那么多,伸手抓住了到她面前的扇子。强大的冲击力,使令狐秋一连退了三步。如此诗情画意的扇子,扇边却锋利无比,深深嵌入了令狐秋抓住扇子的手。一缕鲜血从白皙的手心流了出来,又顺着手腕向袖子里蔓延去。 令狐秋冰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眼中的冷意更甚:“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狐族王室的威压瞬间爆发,迟陌炎觉得呼吸仿佛被抑制住了一瞬,膝盖竟然不由自主弯曲,是本能的想要跪下。他使出全力,才堪堪稳住身形。路边的野草被压倒,寸寸结冰。 这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就连灵魂深处都为之颤抖! 此时,京城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微微有些让人窒息威压,都有些恐慌。 沈铭渊正在房间里修炼,感受到了这股威压,眼睛忽然睁开。看来……有不得了的人物来这柯麟国京城了。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位名叫林萩的少年。转念一想,这么强大的威压,不可能是林萩这样的年轻人发出来的。想着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程天烨也感觉到了,神色一凛,心里暗道不妙。他知道令狐秋遇上麻烦了。程天烨一刻也不敢多耽误,运起轻功跃向那条胡同。 令狐秋快速调整了一下,全部威压都只针对迟陌炎。压在京城里的威压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错觉。 迟陌炎却很不好受,他是离威压的源头最近的。强大的威压将他的心神全部搅乱,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迟陌炎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令狐秋瞬间出现在迟陌炎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逼着迟陌炎看着她的眼睛。 “不要再用你那种恶心的、看待猎物眼神看着我,不要再跟踪我,不要再落到我手里。”令狐秋的语气平缓,一字一顿,声音却冰冷刺骨。她看向迟陌炎的眼里充满杀意:“听明白了吗?迟陌炎。” 程天烨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令狐秋背对着他,一只手掐住一个红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垂在身旁握着一把扇子,腥红的血从纤白如玉的手上低落。 不等迟陌炎回答,令狐秋便收起威压,放开了掐着迟陌炎的手。转身走出几步,又反手将折扇甩了回去。折扇擦过迟陌炎的脖子,留下了一道深深地伤口,嵌在身后的墙上。 迟陌炎这才狼狈地爬起身,拔出扇子仓皇逃走了。 令狐秋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程天烨身边:“走吧。”脸色苍白,却神色淡然,仿佛受伤的人不是她。 程天烨脸上尽是慌乱的神色,语无伦次:“对不起……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及时赶到,让你受伤了;对不起,我明明有能力保护你,而我却不在场;对不起,我没有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对不起,我没有履行好我的职责…… 程天烨后悔的要命,他就不该和夏锦攀谈。那个夏锦在结束宴会之后找到他,硬是挽留他喝了一碗解酒汤,问了他一些令狐秋的信息。他虽然觉得夏锦和令狐秋本就不可能,但抱着看戏的心思,也就告诉了夏锦一些胡编乱造的信息。看着夏锦春心萌动的样子,程天烨只觉得有趣。但何曾想到……令狐秋却独自一人面对着危险! 令狐秋淡淡地回答:“不必多说,引路。”可程天烨看出了令狐秋颤抖的手和虚晃的步伐。令狐秋已经到极限了。那股威压几乎耗尽了令狐秋的意念,手上一直流血,扇子应该伤到了骨头。 程天烨心里钝钝的疼,他上前打横抱起令狐秋,运起轻功往院子的方向跃去。 令狐秋开始有些抗拒,她不喜欢这么近的距离。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去抵抗程天烨,也就不再计较。 令狐秋闭了闭眼:唉,还是……太弱了。御冰,威压,居然都用上了才堪堪占了上风,以后……要好好修炼才是。 她以前修炼都不太走心,总是觉得自己灵力纯度高,品阶什么的都没放在眼里。但现在,外界第一天就被伤成这个样子…… 令狐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怕是失血过多了。她闭上眼,静静的调整。 程天烨低头看着以往那么冷傲的一个人,此时安静躺在自己怀里,脸色苍白的吓人,嘴唇没有丝毫血色。悔意几乎将他淹没。 不一会儿就到了程天烨租的院子里,程天烨赶忙将令狐秋放到床上,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些还神丹喂令狐秋吃下。 令狐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却无意碰到了程天烨的手指,程天烨的手触电似的一缩。令狐秋并没有意识到她干了什么,只是觉得很累、很困。 程天烨不敢多耽误,低头仔细检查她的伤口。修长的手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里都能看见骨头。程天烨左手引出一股水流,小心翼翼地将令狐秋的手洗干净,并将愈伤丹碾碎撒在伤口上。 程天烨将令狐秋的袖子挽起。流出的血已经凝在袖子上,光洁如玉的手臂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触目惊心…… 程天烨狠狠的捏起拳头,如果那个红衣人落在他手里,他绝对要让他生不如死! 他伸手想要解开令狐秋的衣服为她洗干血迹。手刚刚伸到令狐秋的腰间,就被按住了。他抬眼看着令狐秋。 令狐秋的意识很模糊,她大概猜到了程天烨想要为她擦血迹。 程天烨看着她的眼睛,深绿色的瞳孔有些朦胧,幽幽的。令狐秋闭了闭眼:“不用,我自己来。” 程天烨还想坚持帮她,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干什么。收回了手,沉默了一下:“那你小心伤口。”便起身走出令狐秋的房间。 脚刚迈出门,像是想起了什么,程天烨留了一缕意念在放门口,回头说:“我的房间在你旁边,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的。你有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 令狐秋轻轻答应了。 门被轻轻关上了。 令狐秋听见隔壁传来的响动,叹了口气。手上捏了一个决,在院子周围布下结界,这才放心的进了狐境。 程天烨回到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歇息或者修炼。他脑子里很乱。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令狐秋受伤,他的心就像被扎了一刀,刺痛。是因为自己的失职吗,不全是。还有她的湿润的舌碰到了自己的手指,那双幽绿的眸……程天烨心里一阵烦躁。他取出一颗安神丹吃了,这才慢慢平静下来,渐渐睡去了。 狐境里,令狐秋吃力地脱去衣服,走到灵泉里。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灵气进入到身体里,这才慢慢缓过来。 令狐秋觉得,她这情况怕是一时半会儿回复不了,于是将狐镜的时间改了改,这里过去一个时辰,外面过去三个时辰。 做完了这一切,令狐秋才静下心来修炼。 茶 令狐国。 狐王斜靠在座上冥想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 叶黎晨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悄悄地走到书架旁边,轻车熟路的打开柜子。 还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就被一片阴影罩住了。叶黎晨动作一僵,脸上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呵,”狐王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朕睡着了?还敢来偷朕的茶叶?胆儿肥了啊叶老头儿。” 叶黎晨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倒可怜巴巴地央求道:“哎呀……上次秋儿送的茶叶没了……我们俩啥关系!那可是忘年交啊!……窃茶……怎么能算偷呢!” “行了行了,到时候让人把茶叶送到你府上去。”狐王一脸嫌弃。像是想到了什么,正色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叶黎晨直起身,踱步走到座位旁坐下,才开口说到:“我找了一个刚从外界回来的老朋友问了下,外界新崛起的势力很多……那几个老的门派没什么动静,无非就是换个了个长老,多了几个关门弟子之类的小事。不过……”叶黎晨神色有些凝重。 “不过什么?”狐王担忧地问。 “不过……剩下的事他也不清楚。”叶黎晨严肃地说。 狐王气的直翻白眼,抓起旁边的茶杯就向叶黎晨扔过去。这个臭老头搁这儿逗他玩儿呢! 叶黎晨身手敏捷地抓住茶杯,杯中的茶一滴也没撒出来,抿了一口:“哎,想给我敬茶也要用热茶啊!这茶都凉了……” 狐王别过头去,并不想理会他。 叶黎晨瘪了瘪嘴,这才认真起来:“我那老朋友说,外界有一个神秘的组织突然建立起来。而且里面的成员都实力不低……那些人都是杀人的好手,而且还把柯麟国、南安国、北宁国等大国,以及一些小国的黑市控制了。” “那些人的实力相对秋儿……”没等狐王问完,叶黎晨就打断他的话:“大部分都不会弱于她。而这个组织的幕后人现在世人都还不清楚是谁……不过我敢肯定是个绝对厉害的人物。我那老朋友也是四品上仙的高手,却没能查到那幕后人到底是谁,其厉害程度可见一斑。” 狐王听到此处,若有所思地问道:“那秋儿此行的危险大概应该就是这了吧?” 叶黎晨摇摇头:“令狐青,不要这么武断的下结论。秋儿的卦象是未知。未知,即是好或坏、极好或极坏都有可能。或许这个组织……我忘了叫啥名儿了,待会儿再回去问问我那老朋友……或许这个组织对秋儿有利呢?我知道你爱女心切,但不要瞎猜。” 叶黎晨喝了口茶,继续说:“这次我没有和秋儿一起去历练,其原因也在此。按照一向的习惯,我这个当师父的,也该和秋儿一起去历练。但是秋儿的卦象太迷茫,任何一个因素可能都会参与到其中。我不想我成为她最大的弱点……” 狐王听到这,沉默地看着叶黎晨。是啊,叶黎晨,都已经很老很老了…… 叶黎晨缓缓说道:“我知道,我已经来到生命的最后一段路程了。往好的方向想,可能会进阶到上神,但,又几个狐族人达到了这个品阶呢。” 叶黎晨十分平静,仿佛提到的不是他的死亡。“我怕这次和秋儿出去,我这把老骨头在半路走了,她会受不了。” 狐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那一天还早着呢,说这些干什么……你老人家就别太为秋儿操心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劫数,也是该让她成长了。” 叶黎晨笑了笑:“那丫头我是看着长大的,我也是疼爱地紧……罢了,你不喜欢我说这些,那就不说罢了。” 喝了一阵子茶,叶黎晨就离开了。 叶黎晨走后,狐王在殿里站了许久。 叶黎晨是令狐青还年轻时候就认识的,认识叶黎晨时,他就是一副老头的模样。那时令狐青还未登基,就常常找叶黎晨说话。老狐王去了,遗诏上说命令狐青为新狐王。 令狐青是个好君王。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可他一直明白叶黎晨一直在帮助他、支持他。 令狐青娶了自己年少时喜欢的女子——湘雅为皇后,她是南安国唯一一位公主。湘雅为他诞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永远记得,静静等待那光团里的小生命出来时,自己激动的心。每天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那个小小的光团有没有变成小雪狐。是叶黎晨经常来照看它们。 可是还没等他们都长大,湘雅就身患不治之症去世了。大儿子令狐栎是唯一一个是人族血脉的,湘雅病危时,叮嘱过他,一定要把令狐栎送回南安。 他知道栎儿恨他,恨他没有能力救回湘雅,恨他要把年幼的自己送到陌生的国家,可他无能为力。是叶黎晨在外界暗中辅佐令狐栎,一步一步当上皇帝。 湘雅临终前对令狐秋说话,还没说完,就撑不住,走了。是叶黎晨哄着仅仅五岁的令狐秋,又一手把令狐秋培养大。 叶黎晨又费尽心思给二儿子令狐菘、三儿子令狐瑜找师父。 叶黎晨在他和他的子女中,都扮演着不可磨灭的角色。如今,那个无所不能的老头已经很老很老了…… 狐王长叹了一口气,从狐境里拿出一大盒绝品茶叶,给叶黎晨送去了。 那老头没别的爱好,就爱喝茶。 可爱 今天是言鹤鱼的生日!emm疯狂暗示(*°∀°)=3(感谢我的读者!虽然我还没有fans……) 以下是正文。 —————————————— 灵泉里。 阵阵寒气从池中腾起,模糊了令狐秋安静的睡颜,她睡得十分舒适。毕竟是在极寒之地长大的,她本就喜欢这种感觉。 体内的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令狐秋慢慢醒来。起身走出灵泉,挑了一件黑色衣角绣着梅花的衣服换上。闭上眼睛,她感觉到了体内充沛的意念和灵力。 伸手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品阶环,令狐秋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八品中士了。想必是刚刚在灵泉里休息时进阶的。令狐秋有些愉悦。 想到昨晚那种无力的感觉,令狐秋更加坚定了要变强的决心。不过……得先给自己捣鼓一些便于脱身的东西,万一遇见实在打不过的情况,若有些东西脱身,也不会搞得像昨晚那么狼狈了。 狐境是肯定不能暴露的,也不可能变回一只狐狸逃生,威压最好不用,毕竟自己还掌握的不是很熟悉,而且威压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意念和灵力的消耗太大了。那只能炼一些能暂时困住对手的东西才行。 令狐秋忽然想到了之前在祁城山脉保存的雪蟒毒液。 找到了那团呆在灵力球里的液体,令狐秋发现,本是白色的毒液此时变得透明,并装满了整个灵力球。她不免有些惊奇。 令狐秋左手将那透明的液体引出来,右手一翻,一朵蓝色的火焰跳跃在指尖。 过去在令狐国的时候,叶黎晨可没少教她炼药。修炼都靠自己,可这炼药的本事倒是和叶黎晨学了个九成九。 经过这丹火的淬炼,透明的液体变得更加纯粹,毒性更是更上一层楼。令狐秋满意地将它装到一个小瓶子里。 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令狐秋叹了口气,用布将它包了起来。要达到一品下仙才可以控制身体内部,让伤口愈合。看来还是得努力修炼。 见外面天色还早,令狐秋又将自己的打法练到了8.0版本。直到自己目前已经无法攻破幻影的动作,这才出了狐境。 天色蒙蒙亮,程天烨早已起床,在军营中他就练成了早起训练的习惯。此时他正在院子里练着一套武修的拳法。 令狐秋站在门口看着程天烨打。一招一式都力道十足,凌厉而气势磅礴,她暗想:“这就是武修八品上士的水平吗。” 程天烨打完了,回头就看见令狐秋靠在门上。如玉般的面庞一如既往的精致,头发随意地束起,一袭黑衣显得她神秘而淡漠。 心跳忽然慢了一拍……程天烨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将心里的异样压下去。 再次睁眼,令狐秋却到了他眼前。 令狐秋见程天烨闭眼了,忽然想测试一下自己那套打法的威力。这样想着,身体却快了一步,一肘子怼上去毫不留情。 程天烨只是一直躲避,从不正面回击。 两人就这么一个人打一个人躲。令狐秋停了下来,皱着眉问:“为何一直不回击?”她能感觉到程天烨一直只是防守,和刚刚打拳的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程天烨顿了一下:“你手上还有伤。”他不想伤害她。 哪怕只是切磋。 见令狐秋脸上不太满意的神色,程天烨想了想,补充道:“你手上没伤我也不会和你打。” “为什么?”令狐秋有些疑惑。 “因为你打不过我。”程天烨老老实实地说。 “……”令狐秋转身就走。 程天烨见令狐秋有些气恼的样子,嘴角微微勾了勾。她这样……还蛮可爱的。 “事情办好了吗?”令狐秋凌厉的眼刀看向程天烨。 “啊?什么事?”程天烨猝不及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呢?” “啊?那个还有一点我马上去……”程天烨见机就溜。 他心里有些高兴,和令狐秋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些。 令狐秋不再理会程天烨,回到了房间。得抓紧时间修炼才是。 等到接近中午的时候,程天烨终于将所有适合的人选了出来。 他拿起一沓纸一张张地仔细检查后,才放下纸笔揉了揉眼睛。这半天眼睛就没离开过纸上,眼睛实在是酸的很。 程天烨走到令狐秋放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淡淡的声音传来。 程天烨推开门,走到令狐秋身边。 令狐秋接过来一张张的看,不时地问程天烨一些问题。程天烨也极其有耐心的解答。 又筛选出了一部分人,剩下的不过三十五个人,令狐秋才让程天烨将这些人召来。 程天烨拿出召集令,注入灵力做了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势,仔细选择需要召集的人物。 “多久能到?”令狐秋低垂着眉眼。 “明天下午应该能到齐。”程天烨如实说。 “让他们来了就在附近找个旅店,明日未时来这里见我。” “是。”程天烨说完,便离开了。 令狐秋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思索着明日需要办的事。 一抬手,便将手中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剑宗 令狐秋正想着事情,程天烨就再次敲门进来。 令狐秋头微微一偏,问:“怎么?” “那个……夏小姐在门外站着,她想见你。” “见我干什么?”令狐秋皱了皱眉。但想到堂堂夏家小姐在门外等候,未免太引人注目。令狐秋虽是不愿见夏锦,但也没有不见的理由。 叹了口气,令狐秋起身向门外走去。程天烨紧随其后。 还未走出门,就看见一抹明媚的身影站在门口。夏锦今日穿的是一袭鹅黄色的裙子,淡青色的腰带上系着一枚通透的玉佩;乌黑的头发上插着珍珠流苏的钗子,清新而文静。 见令狐秋出来了,夏锦欢快的迎了上去。“林公子……” “何事?”令狐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与夏锦拉开了距离。 夏锦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笑颜:“林公子,明天早上,剑宗会来这京城收弟子,许多京城的少爷小姐都会去。不知你们可否与和夏锦一起前去?” 剑宗?令狐秋来了几分兴致。 这世上有好几个门派,分别是剑宗,药宗,灵宗,武宗,兽宗和金门。 剑宗以练剑为目的,因为其剑艺精湛,故单独裂出为一派。其中武修士和灵修士都有,分为武修剑士和灵修剑士两门。由于包容性极强,故灵修士和武修士都愿前去,所以名声是六大门派中最大的。 药宗是丹师的聚集之地,主要招揽各丹师。其门派所在地药材丰富且药性极好,是炼药的好地方。药宗有一个生意是为各国提供丹药,所以药宗在各国倍受尊敬,威望也是极高的。 灵宗和武宗分别收纳灵修士和武修士,所在地皆是修灵和练武的好地方。虽然名声不及前两位高,但入宗的门槛却不低。 兽宗里御兽师云集,长老们的御兽技术堪称世界一流。由于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驯服妖兽,使其成为自己的契约兽,故不少人都对兽宗心驰神往。若有人能成为某位长老的座下弟子,那也是光荣到极点了。 金门是炼金士的所在地,以大量的矿脉和长老们精湛的炼金技术闻名于世。哪怕只是普通的弟子,练出的器物也是比外面的炼金士强上几倍。在贸易上也与各国有些交往。 令狐秋念及此,也对剑宗的阵容十分好奇。抱着想看看剑宗水品的心思对夏锦说:“自然是愿意的。” 夏锦一喜,她没想到林萩真的会答应她。夏楠听她要去邀请林公子前去,连连摇头说她掉进情眼子里了。见她执意要去,也就由着她去了。没想到林萩竟然答应了她。虽然林萩迟疑了一会儿,想必也是在掂量去和不去的益处和坏处。不过他答应了,她便欢喜。 “那就这么说定了。夏锦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夏锦转身离开了。 令狐秋倒不在意夏锦对她的情感,只要不干扰到她,夏锦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反正她们是没有可能的。 程天烨有些奇怪,按照他的逻辑,令狐秋此时难道不应该是冷漠回绝转身就走吗……实在是想不过,便开口问道:“为何要答应去看那所谓的收徒,难不成你想成为剑宗弟子吗?” “见一见这久负盛名的剑宗的阵容有何不可?”令狐秋说着,转身进了门。 程天烨叹了口气,令狐秋这么做,怕是这夏锦会越陷越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