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鬼 第1章 有鬼 1 “这是最迷人的风景,云海仙踪,各位朋友想不想踏上云雾做仙人?” 一女子对着手机说这话,她的领子上有一个麦克风。 手机上瞬间刷屏了。 我靠,掉下去,摔死了。 这太美了,能截屏吗? 你去的是哪? 美女介绍一下啊。 这里好歹也有个两千米吧? 不止,上下五千米。 你仙个给我看看? 我去也成仙 …… “准备截屏……” “把手机右滑,全屏模式。” “截吧。” 女人很耐心,并没有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而扰乱心智,她正在做她想做的事,她要给粉丝们带来无限的美。 大概过了几分钟。 “我们往前走了,没有拍到的朋友们等下一个景点再拍吧。” 她笑了起来,笑声是这么魔性,粉丝继续刷屏。 看看真人。 想你了。 别老看景,来点实在的。 好磁性的声音,好喜欢。 景美,人更美…… 女人也不满足他们的要求,继续拍着前方。 “我们下山了,现在,山路不太好走,这阶梯很窄,又有点陡。” “啊……”说话时,没法看路,不小心滑倒了。 一旁的男子马上把她扶起来,轻声嘟囔着“小心。” “我现在不说话了哈,我先把这段路走完。” 女人把麦克风取下,放在手里,和手机一起拿着,专心下山。 屏幕里满是文字。 下山注意安全啊。 确实很陡的样子。 美女小心。 先别说了。下山安全更重要。 涉及到安全问题,粉丝们还是众口一致,希望主播平安。 女人也顾不上看手机,对准一个方向就不管了。 男人拉着她的左手,慢慢下山,不敢怠慢。 山下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正往山上赶,他们也在直播间里,只不过不能一直看着手机,总是会掉线。 胖子爬山真心累,还没走几步路,就满头大汗,与瘦子一比,有着强烈的反差。 “我说你慢点。老子气都喘不过来。” “你倒是快点,累就累一下,等咱抓到她,我们就能好好休息了。” 胖子挥着汗,喘着粗气。瘦子身轻如燕,一边紧紧地催促着,心里着急得狠。 “我看看她到哪了。”瘦子趁胖子休息时,看一下直播间的位置。 “又掉了,我重新登下。”瘦子把界面退出,又进了一次。 “你看,你看。这是哪?” 胖子虽然累,但是听到确定方位的时候还是很有兴致,擦了把汗,凑过头,仔细看看。 “哎呀,你近点!”胖子看不清,急得又是一头汗,把瘦子揪下来,干脆自己拿着手机。 “她在山上。”两人高兴,对视傻笑了一番。 “主播让我们截屏呢,快,赶紧截。”瘦子听着女人魔性的声音,完全忘记自己来的任务。 “好,截截,真是挺美的哈。”胖子手粗,截了几次都黑屏了。 “你怎么这么笨!截个屏都不会!”瘦子着急了,把手机抢了回去。 再进入直播间的时候,镜头已经往前挪动了。这时瘦子方如梦初醒,他打了胖子一脑袋说:“哎呀,坏了,她走了呢!我们赶紧去追,还愣在这干嘛?” 胖子也有很多小聪明的,他看了下周围环境说:“咱们坐缆车上去,快。” “走都走到这里了,还坐缆车?” “我肯定爬得慢啊,等我爬上去估计她都下山了吧!” “这话也有理,可,可缆车又要走回去啊,靠近正大门那里坐啊!你前面不早点想到,我们老早就好坐了嘛!” 瘦子抱怨一番,他也怕累的。 “走吧。再不坐,她可逃跑了。” “好好好,就你事多,快点啊!我下面等你。”瘦子不耐烦了。 胖子刚转身似乎有点“恐高”,这么窄的石梯真是要人命,他走上来时压根没注意,这下山可得一步一个脚印,不看都不行。这不,急得又把衣服湿透了。 “我说你快点啊,真是慢,猴年马月我们才能到达上面啊?”瘦子已经到了山下,他们爬了也就十来米高。 胖子心里不爽,可是他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快,只能忍着,等到了下面再给瘦子一拳! 瘦子被蚊子咬了几个大包,一直在赶蚊子。胖子终于下来了,踉跄小跑,一坨坨肥肉晃荡着,像个卖肉的人贩子。 他跑到瘦子面前,给了瘦子一脑袋。 “嘿……我说你脑子进水了?你竟敢打我?”瘦子按着头,指着胖子大喊。 “打得就是你!”胖子心中总算是出了口气,舒畅着很。 “怎么?你想还手?”胖子自信多了。腰杆都直了。 “我……” “不敢。” 瘦子只会动嘴不敢动手,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胖子,更可怕的是,万一胖子压向他,估计自己都没本事爬出来! “那就好了!下次说话注意点!”胖子严重警告瘦子。 瘦子连忙做出“对不住”手势,嘴里喊着“哎哎哎……” 两人花了三百“大洋”上了缆车,这一路上从树林密布,到视野开阔,他们感觉这差事不错,不仅可以好吃好喝,还可以游山玩水。 胖子看着窗外,瘦子看着脚下,整个全透明缆车无不让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瞬间被大自然的魅力所征服,两人看得真切,又忘记了自己的正经事。 缆车上下来,胖子说向右,瘦子说向左。两人都不服对方,只好看前方的指示牌,两条路都可以走,最终交汇成一条路。 胖子向着瘦子方向走,瘦子也朝着胖子方向,两人“碰”地撞在了一起,脑壳子撞得生疼。异口同声地骂道:“你神经病啊!” 各自揉了揉,才想到赶紧看看直播间的位置,确定一下是否还在山顶。 “哎呀,你看,她下山了。”瘦子惊恐地喊起来。 “我靠,这么多下山路,她走的哪条?”胖子也为难了起来,他看到地图上很多分叉口,不免心中懊恼。 “我就说不要坐缆车了,你偏要坐,现在可好了,她下山我们上山,万一碰不到,可白白浪费了这三百。” “再说了,我们前面上山还说不定半路能遇到她呢,那不逮个正着嘛!”瘦子想着自己“呵呵”地乐了起来。 胖子又打了瘦子一脑袋,“说你傻,你还不信!我们现在去她看云海的地方,不就能找到下山的路了吗?” 瘦子这回没有反驳,他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叽叽歪歪,跟着胖子走。 山顶的路相对好走些,略微平缓,胖子显然比之前走得快些,虽然他底裤也都湿透了。 两人迅速来到云海附近,他们在找下山的路。 这时,胖子看到有个女人拿着自拍杆,正在拍摄,想来必是她了。连忙拍了拍瘦子,让他跟上。 胖子走到跟前,掀起女子帽子,大喊:“安茜,我们抓到你了!” 2 正在下山的安茜听到有人在抓她,立马回头看,刚好看到两个男人在抓一位女游客,她心里有点慌了。 “潇铭,怎么办?怎么有人都找到这里了?” “莫非直播间里被人盯上了,有人知道我们的事,然后告发我们?” 戚潇铭看了一眼说:“别看,赶紧走!”于是拉着安茜就快速下山,手机镜头晃得很,又是一堆文字霸屏。 怎么了? 掉下去了? 快走? 路好了吗?不像啊。 没出什么事吧? 估计滚下去了! …… 此刻粉丝说什么,安茜和戚潇铭已经顾不得了,两人不快点逃命,就真的没命了! 那女游客心中害怕,一边说“你认错人了”,一边又再喊“救命救命!” 胖子扯着那游客的衣服,把她拉到眼前,问:“你别骗我,耍花招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我没有,没有,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瘦子也有点疑惑,好像记得之前去戚潇铭家见到的安茜是长头发,这个女子是短发,且长得有点丑。他拍了拍胖子说:“会不会我们真的认错人了?”他把刚才想到的说了一遍,胖子顿时醒悟,把女子松开了。 “也对,那看看她到哪了?” 瘦子进入直播间,看到一直晃动的镜头,眼睛都花了,里面粉丝不仅没少,还多了起来,某种刺激感正吸引着粉丝加入。 瘦子眼疼,他抬头看,忽然眼前一亮,一个白衣女子正在前方疾步快走,他马上掐了胖子,大声喊道:“在那里,在那里,就是她!” 胖子看到的是最后的背影,也不管真的假的,总比现在空手好,“追!”两人快速下山! “我们分开走,我继续下山,你从这里走,我们山上汇合。”戚潇铭看了一眼后方,还没有见到那两人,赶紧出了这个主意。 “可是,万一他们抓到你呢?”安茜焦虑地问。 “你看他们一胖一瘦,能不能抓住我还是一个问题呢!放心,我会把他们甩掉的!”戚潇铭说完,转头就走了。 安茜还在原地看着,她心中不安。 戚潇铭回头发现安茜还没有跑,立即又走回去,说:“你这衣服太显眼,给我,你快走!”他脱掉了安茜的外套,就把她向前推了几米。看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他也就放心地继续下山。 胖子和瘦子很快看到了白衣身影,他们只记得白衣,其它特征都没有留意,在他们心目中这个白衣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戚潇铭回头看了眼,发现两人快追上来了,他心中一急,脚一崴,整个人滚了下去。 “胖子,快点,那女人滚下去了,她这招太厉害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的女人!快!” 瘦子在前面,胖子在后面,一前一后相差十来个台阶。 戚潇铭头部有轻微擦伤,人也有点晕眩,他身上好疼。他使命逛了逛脑袋,让自己清醒点,奋力爬了起来。 帽子滚到下面一点的地方,戚潇铭站立不稳,头痛欲裂,弯腰捡起又摔了下去。 “她又滚下去了,你快点!我们都快追不上她了!” 胖子全身都是水,哪里能跟得上瘦子,连挥汗的时间都没有,汗水直接溜进了眼睛,视野模糊,脚步更慢了。 “我说你怎么了?越跑越慢?” 瘦子不能丢下胖子一人行动,有功劳,胖子不高兴,没功劳,白忙活,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得揪着胖子一起,好坏两人一起承担。 他走了回来,扶着胖子问:“还行嘛?啊?” “要不要稍作休息?” 胖子终于有机会停下来了,喘着粗气,不带停歇。 “你这样子怎么追啊?”瘦子用衣服擦了把汗,还不解热,干脆把上衣脱了,绑在手臂上。 “前面路叉有地图,咱们瞅一眼。看看有没有可能包抄她!” 胖子只能哈腰点头,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两人缓缓下了几步台阶,地图上显示确实可以包抄,当然还有一条路,是通往山上的。 “咱们就分两路走吧?我下山,你从这里下山,我们合围她!”瘦子出了主意。 “那她万一上山了怎么办?”胖子不同意。 “哪个人这么傻,下去了还上来?力气没地方用啦?下山后还不往镇上跑,找个住的地方好好休息?” 胖子想想也对,他自己都受不了上山,何况一个女人。 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往下,一个往右。 上山 3 安茜一路奔跑,跌跌撞撞,跑了百来米终于累倒了,回头看,没有人追上,也就暂做休息。 此时,直播并没有结束,她休息片刻后,把镜头对准自己。 “刚才一阵跑,在大山里奔跑简直太刺激。” 粉丝互动热浪一波接着一波。 你终于现身啦。 你露脸了,还好,安全。 你干嘛跑啊? 神经,山里奔! 你不会走吗? 你为什么跑啊? 你回去没有? 到酒店了吗? …… 太多问题,一时间,安茜根本无法回复,她必须要匆匆结束,就是因为她的直播,才有人追到了山里。 “感谢各位朋友的关心,你们都好体贴喔!本公主得休息了,太阳下山了,明天日出的时候我们再见!” 她本是说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箴。 现在她面对的是两条路,一条是下行线,一条是上行线。她记得戚潇铭跟她分手时交待,山上汇合。于是她很快就往山上走。 不过她走得很慢,现在又渴又累,肾疼得很。 走几步路就有疼痛感,只好走走停停,这一路也没有小店,喝不到水,只能忍着。 胖子从右边走,路好走多了,大多是平坦的石子路,石梯也很平缓,一脚下去就是两层,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这回胖子有了信心,他心中的线路图是一直沿着这条路就能包抄安茜了。 他走得比前面要快,一路都是阴凉,他那湿透几遍的衣服裤子可以干一会了。 很快,他就到了分叉口,两边不知道往哪走。 他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按照地图的样子画了遍,瘦子是沿着左上方这条路走的,我是右上方这条。他看了眼目前的地形,如果走左边的路就是下,右边的路是上。他一拍脑袋,“对,就是走右边!” 安茜听到了很大的水声,她猜测前方应该有瀑布。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前挪动。 看到了水就看到了希望,安茜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捧起水就喝,也不管干不干净,有没有寄生虫,能解渴才是最重要的! 胖子也赶到这里,看见水就像看到了黄金,直接到水边,对着水就喝。 一旁的安茜似乎认出了这个胖子,就是前面一直在找自己的那个,此时此刻怎么办?跑是跑不了,胖子就在她旁边,只能凭运气了。 “这水真甜。”胖子累坏了,一天没喝水,干脆坐在树荫下,对着安茜唠嗑起来。 安茜默不作声,头上的帽子压低了点,尽可能让胖子看不清她的脸。 “姑娘,你怎么一人在这里啊?”胖子自言自语,安茜并不作答。 “这山里黑得快,你不准备下山吗?”胖子依然问着。 胖子的衣服渐渐干了,人也舒服多了,看安茜也没有走,他就继续呆在原地。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那里水多,危险。” 安茜心里盘算着,要么他走要么自己走,总不能继续这样。 可自己不动,那胖子也没有动的意思,干脆转身离开。 她摸了摸自己的肾,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她起身就向山上走去。 “姑娘,姑娘……” 胖子喊了几声没人理他,他四面看看,阴森森的,水面已经只剩一丝光照了。 他也起身,跟着安茜上山。 安茜用余光瞟到后方跟着个胖子,真是阴魂不散!她得想另外的方法躲避。 安茜看到前方树林密布,她想找一颗躲起来,然后再见机行事。 很庆幸,她躲到了一颗很宽的树后面。 零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一双大手从安茜背后拍了过来。 “嘿,姑娘。” 安茜吓了一跳,立马躲开胖子两米的距离。 “你干嘛跟踪我?”安茜用很粗的声音说话。 “我没有跟踪你,我只是担心你!”胖子解释道,他其实只是想找个伴,他有点害怕,平时都是瘦子在身边。 “你别在跟着我,不然我报警!”安茜把裤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威胁胖子。 “你报警也没用,你无法证明我在跟踪你。就算你报警,我可以说我是游客,是你神经兮兮一直以为我在跟你!”胖子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这可是个大包袱啊,怎么才能甩掉呢?安茜心里不踏实了。 没办法,那就跑吧,他胖,肯定追不上自己的。 说跑就跑!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不清安茜的踪影了! “哎……我去……跑得真快!” “呼哧……呼哧……”胖子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他紧张地汗都出来了,偷偷回头,啥也没有看到,吓得赶紧跑。 安茜一口气跑到山上小店铺,这里连续有几家,不过有三家已经关门,还有两家开着,但也快关门了。 “老板,到山顶还有多远啊?” “你不下山啊?还要上山啊?” “这里晚上危险,有野兽。” “也有人在这里露宿的,但是都是背包客,你一个姑娘家……” 老板娘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茜都插不上嘴了。 “我就想问问,你们还有吃的吗?”安茜伸头往里看看。 “有有,你要什么?” “给我吃的各拿一份,水两瓶。” 老板娘高兴坏了,今天也没什么生意,没想到收摊的时候还能有点意外惊喜。于是给安茜的食物里还赠送了两小包他们当地的特产,安茜非常感动。 安茜似乎看到暮色下有人爬上来,看不太清,但是她直觉是那个胖子。 “谢谢啊!”安茜拿上袋子又是一阵狂跑,她也不敢开手机上的灯,就害怕被那死胖子追了过来。 越往前越黑,安茜心里慌,她只能慢慢向前走着。 胖子好不容易爬到了店铺这,可里面的人都走了,门面都关了。他拉住最后一个人问:“大哥,这到山下还要多久?” “你走反了……这是上山……”这人带着地方口音回了句。 胖子还是听懂了,他懵了圈,说:“我不是一直在下山吗?” “下山哪里需要爬山的?你搞反喽!”最后这人说完也走了,他们回山下的家里。 胖子这才想到瘦子追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赶紧给他电话。 4 话说回来,前面戚潇铭滚下去后,昏沉了一会。等他醒的时候,瘦子还没有追上。 他看到旁边一带石林,就走了进去,靠石林做掩护,自己也能缓冲一下,得到更好的休息。 瘦子前脚还看到“安茜的身影”,后脚就不见了。 瘦子来到人影消失的地方,喊了起来。 “别藏了,我看到你了。” “我马上就抓住你了。” “你干脆自己出来,也省了我的力气。” “我数1、2、3,你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不礼貌了。” “1、2、3……”瘦子声音拉得很长。 戚潇铭听得很清楚,他从石头后面看瘦子,他还没有看到自己,庆幸了一下。 可是瘦子却发现了他,石头后面露出了白衣一角。 瘦子轻声靠近,光顾着看白衣了,没看脚下,只听“哎呦”,摔了个脸朝地。 这声音刚好提醒了戚潇铭,他回头一看,瘦子就在他后面两块石柱地方,他必需马上换位置。 他使劲全身力气,按着头,往前方更多更密的石林走去。 瘦子抬头,看到了安茜走的方向,尽管他已经鼻青脸肿了,鼻孔还流血了,还是得爬起来追! “你别跑!我马上就抓住你了!”瘦子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怎么都比女人跑得快。他得抓住机会,赶紧收网。 前方道路崎岖不平,非常难走,如果不从俯视的角度看,根本没人相信他们是在“飞檐走壁”,悬崖峭壁边的石林,走不好,可是要掉下去的! 戚潇铭打起了精神,因为他差点滑下去,他必需赶紧离开这里,找安茜汇合。 瘦子跟着白衣穿行,幸好他瘦,也就只有瘦子才能在这片石林里来去自如,换了胖子,估计被卡得“嗷嗷叫”。 走到一块狭窄地,瘦子纳闷了,安茜是怎么过去的!这里石块连在一起,没有明显手抓的地方,如果从下方过,很有可能坠下去。如果从上面,又比较高,翻过去怎么也得个高力气大才行。 他没有时间去研究了,因为他看见安茜正在沿着石墙贴身向前挪动。 他决定试一下,他找了几个小石块当垫脚,刚踩,石头就滑了下去,惊得他赶紧抓住石柱,不敢往下看。 天色变得更暗了,天气也冷了起来,他赶紧先把衣服穿了起来。 他发现大石柱上有一个凹槽,刚好可以踩脚。这位置刚好,他一踩,上去了。 高兴了一会,翻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脚底一滑,人掉了下去。 短袖衬衫挂在了石柱上。 “啊啊……救命救命……”瘦子不敢动,他的头有一半在衬衫领中,他想试试看把头歪过去,尽可能卡住衣服。可是结局不理想,反而他的衣服有撕裂的声音。 “啊……快来救我啊……我要掉下去了……快救我啊……我还不想死……” 瘦子无力地呼唤着,他希望他能得救。 还在爬的“安茜”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但他还是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要救这个抓他的人! 他缓步挪了回来,好几次脚下石头掉下山崖,都在考验着他的勇气和魄力。 他选了旁边一块更为稳妥的石柱,对着挂着的瘦子喊着:“我来救你!你别动,听我指挥!” 瘦子虽身处险境,可脑子还是清醒的,这声音一听好熟悉,这不是安茜,而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戚潇铭! “戚潇铭,原来是你,让我们好找!想不到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你!看你哪里跑!” “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个吧!自己小命都快没了,还想抓我!” 瘦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哭道:“我不抓你,只要你救我上去,求求你了。” “行,这是你说的,别食言啊!” “不会不会,马上救我!”瘦子鬼哭狼嚎哀求着。 戚潇铭脱掉白衣,立马变成一根粗绳,他把衣服放到瘦子手边,说:“抓好。” 瘦子感觉有了希望,本能握住,用力向上拽。 戚潇铭见半身拽上来了,把衣服从那个凹槽里穿了进去,打了个结。 “靠你自己了,我得走了!” 瘦子看着戚潇铭身手敏捷,踩了一块垫脚石,胳膊一撑,腿就翻过去了! “哎,你不救我过去吗?”瘦子想到这个石头就害怕。 戚潇铭对他一笑,飞速跑了。 “你别走,我不抓你!” 瘦子再怎么喊都无济于事,没人会救他。 无奈,瘦子只好自己想办法。 这本是一件仙仙的古风外套,是安茜专门旅播时用的衣服。现在在瘦子手上,倒是显出了它不菲的价值,救人一命,此乃无价。 瘦子正要解开这无价之宝,他忽然想到可以利用这件衣服,安全地翻回去。 这回他聪明了,脸朝外腿朝内,胳膊用劲,腿筋都要拉断了,一点点地爬上石柱,痛坏他了,他骂道:“娘希匹。” 胖子打了瘦子电话,没人接。他心里瘆得很,特别当他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时。 胖子把手机电筒打开,照着前方的路。听到奇怪声音,他就用电筒照向那个方向。 一路上,瑟瑟发抖,走到路边撒尿都怕,一直憋着。 可是终究是憋不住的,胖子的尿已经憋到了口子上,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解开裤绳就地解决。 “嘘”一阵后,简直爽快到极点。 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更清晰的叫声。没等胖子爽快得够,边跑边结裤绳,这下体会到了身轻如燕的感觉。 瘦子比较惨,好不容易从石林里爬了出来,坐在石梯上,饥肠辘辘,满面残容,他不知道胖子在哪,也不敢乱走。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短裤短袖那简直就是蚊子的最爱,瘦子头顶一圈密密麻麻的蚊子,耳边随时都能听到它们在唱歌。 前面跌下石柱时手机掉到了山沟里,瘦子习惯地摸着口袋才发现手机没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手机震动,没开声音,当初就怕打扫惊蛇,如今后悔没开声音,若是能听到电话声,至少也算是种安慰了。 瘦子一边在赶蚊子一边张望,试图能等到胖子。可天色和肚子都不容他再等了,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胖子下山的时候也不记得路了。到了那个岔口直接下了,那是原先和瘦子约定的下山路线,此刻他才走对。 跳楼 5 猪队友就是猪队友,不过蠢到一定时候,也会时来运转,就像前面误打误撞遇到了安茜,只是他就不是个幸运的人,一直都没有认出人来。 这回下的这路没走过,一路陌生,恐惧笼罩在他头上,栽了几个跟头。 “瘦子……瘦子……你在哪?”胖子干脆喊起来了,这样也可以降点压。 大山太过寂静,空旷的地方声音也传得远,瘦子听到有人叫他,可他回头发现没人。 瘦子放缓了脚步,他听到这声音是从后方传来的,感觉是胖子的,他停了下来,等等看。 声音越来越近,胖子果然出现了。 “胖子!” “瘦子!” 两个难兄难弟紧紧相拥,彼此再也不想分开!两对眼睛四条泪。 山上风很大,有一块特别大的平台,平时白天游人可以坐在上面拍照。 安茜就靠在这块石头避风,她的全身都是鸡皮疙瘩,冻得鼻涕直流,没有纸巾,只能把鼻涕刮在石头边缘。 “安茜,安茜……”很轻微的声音。 戚潇铭不知道安茜会在山顶什么位置,又怕暴露位置,只能轻轻呼唤。 “潇……铭……”安茜已经被冻坏了,牙齿打架,整个人哆嗦,话都说不清。 还是戚潇铭排查的仔细,借月光看到了缩成团的安茜。他把安茜抱在怀中,抱得紧紧的,尽可能给她温暖。 好一会儿,安茜才慢慢缓过劲来,反倒关切起戚潇铭,“潇铭,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没事……摔了,现在已经好了。” “那两个人是特意来抓你的吧?” “应该是,估计有人给他们指路。” “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戚潇铭知道山顶没有酒店,最近的酒店也要在半山腰,况且那两个男人还不知道走没走,如果前去住宿,可能再次相遇。保险起见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我们就在这里呆一宿吧,等明天太阳东升的那刻我们再下山,直奔镇里。今晚委屈你了。” “说什么呢?只要跟你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安茜兴起,坐到了这个大平台上,对着戚潇铭说:“明天,我要看一场久违的日出!” “快下来,危险!” “你可别,我怕!你就安安稳稳给我坐地上看就行!” 戚潇铭搂着安茜的腰把她抱了下来,两人对着月光吃着冷餐。 6 “啊,快看,上面有个人!” 一个陌生人突然大喊了一声,周边的行人停止了脚步,都开始朝着陌生人指着的方向看去。他们真的发现了一个人,预要跳楼的架势。有人开始报警。 大雨“哗啦哗啦”地往下掉,打在建筑体、地上、玻璃,发出“叮愣当啷”的声音,往常这样的天气就已经足够让人无奈,现在人们愈发紧张。 路人不顾脸面沾湿,身上被雨水浇透,纷纷仰面观看这一幕,他们的心也跟跳楼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紧紧悬在上空,似乎感觉不到雨水的浸透。 警车赶来,两名民警火速下车,抬眼确定了位置,先赶往楼顶,心里祈祷着在没上去前不要发生悲惨的一幕。 随后消防也来了,他们通过跳楼者的方位,把气垫拖到可承接范围,疏散人群,准备打开。 楼顶的门反锁了,这是跳楼的人故意为之,两名警察一边撞门,一边叫消防员上来。“时间要快!我们得尽快进去!”一名警察在奋力喊着,因为他的全身都在使劲,铁门纹丝不动。两位民警你一下我一下,身体不行用脚踹,脚都踹麻了,铁门才被撞得有了一点凹了,门锁这里有一丝缝隙。消防员带着工具到了楼顶,训练有素,很快打开了门,一拨人站在房顶。顷刻间,他们都成了落汤鸡。 只见一个长发女人站在屋顶边缘,任凭风吹雨打,白色衬衫完全湿透,内衣的样式颜色显露了出来,黑色短裙紧贴着大腿,没有丝毫的缝隙。 “姑娘,我是来救你的,我是民警范国安,有什么事我们下来再说。” 姑娘听到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她的表情让人不安,眉眼朝下,泪水与雨水交融,早已看不出哭了多久,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很快她就转回了头,看着前方,踩上了一块石阶,上了房顶与天堂之间的最后一块石头。 “别,别!”范国安原本接过消防员的雨伞被他丢了。那是他想给这个轻生女人遮雨用的,但看到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撑伞,他要更沉稳地接近这个女人,分秒必争,忽略自己,先救人第一。 斜对面的一家门店里正热闹地谈单,客人来到这里,马上就会有一杯温水,服务员的手里拿着快干的毛巾,给淋湿的客人擦干。 “里面坐,里面舒服。”一位门市热情地招待着,客人似乎只是来了解一下,被这样的热情招呼,马上就有了想订的意向。 “戚哥,给客人加点水。”门市苏珊准备谈单,马上支配一旁的男同事,他是来辅助谈单的。 戚哥转身就去,完全听命于苏珊,他也正想趁此机会去找人。 他到了茶水房,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安茜的身影,只好乖乖泡茶。等出来时,他慢悠悠地,看得更加仔细,但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苏珊身边,他表面听着,但是却心不在焉,趁着她和客人都低头的时候,他往身后探去,依然没有安茜的身影。 “这些就是我们的套餐,等级不同,高套餐会安排摄影化妆总监为你们量身定制,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价格有点高。有没有便宜点的?” “你们前面说想拍摄轻欧风格的,这个在我们的法派香颂基地,那里都是我们一级摄影造型师为你们提供高端服务。” “那要是遇到这样的暴雨天,怎么拍啊?” “看你几套外景,如果外景改内景自然没有问题,如果外景依然想拍,可以改期。” “像今天这一早的就下大雨,可以取消吗?刚才外面过来一大群人围着,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警察消防都出动了,这种事遇到还不倒霉死了?哪里还有心情拍照?” “真的要是一大早下很大雨,那也只能改期了。” 苏珊还有很多的说辞,她今天是一定要让客户下高单的节奏!可是戚哥坐不住了,他听到了客人不同寻常的话,他没有再继续听,直接光明正大地在大厅里找安茜,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 他的心有点慌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该不会在外面吧?带着揣测,他在门口随意拿了一把伞就冲了出去,完全顾不上请假。他向着那个人多的地方跑去。 原本稀疏的路面挤满了人,他挤到最前面,抬眼望去,虽然看不清上面人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他可能是安茜。他三步并作两步,找到大厦入口,爬上了楼顶。 眼前的那个女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安茜! “安茜!” 戚哥的声音太大,民警消防员都看向他,除了那个试图靠近安茜的民警范国安。 安茜听到了戚哥的声音,她转了头,似乎有话要对戚哥说,戚哥也感觉到什么,慢慢走向前,走到台阶这里,他停下了,伸出一只手,借机拉回安茜。 “潇铭……”安茜哭着叫了戚哥的名字。范国安继续缓步向前,跟在戚潇铭后面,以防不测。 戚潇铭一只脚踩在台阶上,他伸长手臂,慢慢地和安茜的手碰到一起。希望就在眼前,范国安本以为安茜看到了戚潇铭是转机,可是刚庆幸了一秒,安茜就往后倒了下去。 “别……”范国安向前快跑。 戚潇铭一脚抵着石梯,一前一后,拼命往后拽,拉回来的瞬间,安茜与范国安撞到一起,又使得安茜重心不稳,从楼上掉了下去。 紧紧抓住安茜手的戚潇铭也被强大的重力带了下去。 范国安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同掉下去,他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个耳光。其他同事们也纷纷跑了过来,这只是迟到的救援,无济于事。 楼下的人看得惊心动魄,有的把手捂住了嘴巴,;有的雨伞都被惊掉了,成了落汤鸡;有的把头埋在胳膊里,雨伞挡住整个上半身;有孩子的紧紧被搂在怀里,不让看。这个瞬间只有倾盆大雨的咆哮声,任何惊恐声都幻化成了沉默。 消防员一直在处理救生气垫,也不知哪里有问题,人都掉下来了,救生气垫还不能完全打开,消防员急得乱了阵脚。 戚潇铭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命会在下一秒结束,自己的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来得及跟家人道别,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现在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下辈子和安茜好好爱一场,不要有这么多痛苦阻力,只是为爱而生。 安茜的脑海里已经空白一片,她做这个决定已经很久了,在这之前她实验过多次,由害怕到不恐惧,有很多不舍得到放下一切,这次她真的做到了,她跳下去的时候面带笑容。只是她没想到会带上戚潇铭,当时牵手也是为了告别,这辈子她可能最后悔的就是带走了戚潇铭,但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7 “气垫打开了!”最近的一排路人惊慌中带着喜悦,指着超大的气垫喊着,深怕所有人听不到看不见。 就在打开后一秒,只听“碰”一声巨响,两人就在路人的惊恐声中,落到了气垫上,气垫上弹起了水花。安茜落在正中,戚潇铭从垫子上滚到了地面。脸上、手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婚纱店里,迎宾的门市玛丽一直看向那个人多的地方,今天大雨,人比往常少,她站着也是站着,还不如看看对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她突然大喊了一声“掉下来了,掉下来了!”她用手又捂住了嘴巴和眼睛,吓得不敢看。 店里有些员工或多或少都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只是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情。听到苏珊大喊,很多人都跑了出来,看到斜对面人山人海,花花绿绿的雨伞,哪里像是下雨天该有的样子! 就在戚潇铭和安茜落下时,风雨小了很多,已是中小雨,风力4、5级。有一个男人没有打伞,抛下电驴直接跑了过去,看到正在被抬进救护车的一男一女,他看得真切,心里不是滋味。在救护车开走后,他趁着人潮,回到了店里。 “易哥,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那边人好多,你是不是从那边经过?” “看到了吗?” “什么事情?” “戚哥去哪里了?” 营业部的同事都在着急地询问的时候,戚哥的名字突然唤醒了他,他没有想到戚潇铭会陪安茜一同跳下去,这是多么艰难的抉择! 他大手一挥,只说着“没看到”“不知道”就搪塞了身边的人。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很大的声音“跳下去的是安茜!”“快去看看!” 这是准备来上中班的同事,他们路过,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很害怕,毕竟同事一场,内心难过无法言表。 雨停了,伴随着跳楼的事好像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安茜的“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私下里的令人叹息的话题,永远上不了台面。 在医院里,两个年轻人昏迷不醒,被一次又一次推进推出,各种检查。好在安茜捡回了一条命,戚潇铭也无大碍。 晚上,戚潇铭惊醒,他刚坐起来,就被疼痛折磨地躺了回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多块纱布几乎把他的脸包了起来,还好眼睛没事,能看得见。 他尝试了几次,终于能够坐起来,只觉得全身疼痛,但好在没有断胳膊断腿,他依然是一个健康的人。他抬眼四周,没有看到安茜,他们不在一个病房。戚潇铭一使劲,下了床,先找到安茜要紧。 走廊还是灯火通明,护士在走道上穿梭,只是她们没有停留,快速地从他的身边经过,去了对应的病房。他走着走着,感觉眼前一黑,晕倒了,而此时他离护士台还有几米远。 在走廊的另一头有一间稍显安静的病房,安茜就在里面,她一直紧闭眼睛,似乎还没有从“死亡”中脱离,不知道她何时会醒。 范国安来探望他们,顺便了解一下情况,看到护士和家属正围着圈,他赶紧挤了进去。 “这小伙子我认识,我来帮忙。”他和周边的人把戚潇铭抬回病床。一番输液后,戚潇铭有了一点血色,他的眼睛转动着,手指弹起,声音微弱,范国安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给他喂了一点水。 戚潇铭坐了起来,他指着门外,想去找安茜,他心里不踏实,害怕她出意外。 范国安似乎又读懂了戚潇铭的想法,把他拦住,他已经去看过,安茜没有问题,让他好好休息,等第二天再去看也不迟。 楼道里来了一个胖女人,手上拿着花,她问过护士后径直来到了安茜的病房。手上的鲜花放在柜子上,她聚精会神地看了安茜一会会,什么都没做就走了。此刻的安茜并不知道,之后的事将彻底改变她的命运。 噩梦 8 一个模糊的镜头出现。 一个男人将另一个男人五花大绑,还捆了好些石头,嘴里还塞着好多绿色植物,不能开口也动弹不得。这绑人男人对被绑的人说:“去死吧!” 接着他把被绑的男人推了下去,重重地沉入水底,水面上溅起数米高的水花。 被绑的男人被推前,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恐惧、忧伤,那眼神安茜一直都忘不了。 “不是我,不是我……” “别,别,求求你……” “放过他吧,他没有做错什么……” “语……” 安茜睁开眼睛,她被自己的噩梦吓醒,最后一声喊得特别真切,把一旁的范国安都吓到了。 “姑娘,你没事吧?”范国安本来是准备道歉的,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安茜也不至于掉下去。 “你刚才说了什么?还有印象吗?”作为一位民警,他有着一些直觉,好似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人做噩梦不会说这种话。 安茜回过神来,看到范国安,两手抱头,吓得本能地把脸遮了起来,病服宽松的衣袖此刻倒是有点作用。 “姑娘,别怕,我是民警范国安。今天在大楼准备救你的那个。你可能有点记不得我了吧?”范国安也有点不安,他无意把她撞下去的,会不会她还记得自己的样子,所以这么紧张?他故意说“不记得我了吧”就是引导安茜不要记得这件丑事。不过安茜的紧张程度有点过了。 安茜一听民警,更是怕了,她并不想跟任何警察有接触,况且当时雨太大,她根本不记得范国安的长相,她的害怕只是内心深处造成的,和看到范国安关。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要不要喝水?我给你倒杯水?” 范国安看安茜反应剧烈,想给她倒杯水缓和一下。 安茜看到水杯里晃着光影,像极了当时的梦境,她发抖地打翻了杯子,被子床单都湿了。 范国安觉得这事有蹊跷,但是也不能判定一定是有什么隐情,况且下午刚经历过生离死别,又是大雨,对水抗拒也是常理。他不想先给一个轻生的女人下一个定义,毕竟他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或许也就是噩梦吓的。 “姑娘,我就是来看看你的情况,你一切安好就行,我叫护士给你换个干净的床单。你等着啊。” 看到民警离开,安茜的紧张情绪有所缓和,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有可能那个民警还会回来。 护士进来换床单,安茜下了床,她的长发散乱,发出一股臭味。 一双男人的脚在她的眼皮底下停了下来,和她一样的裤子,一样的衣服。安茜透过头发,看到了熟悉的脸。 两人没有对话,对视良久,直到护士把床单换好,安茜才转移了视线,坐到了床边。 “我很庆幸,我还活着,还可以见到你。” 安茜想起来陪她一起跳楼的是戚潇铭,他总是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出现。 安茜没有回答,依然静坐。她不敢抬头看他,死的时候一了百了,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只可惜活过来了,歉意仍在心坎里,那句“抱歉”却迟迟开不了口。 “听说你刚做噩梦了……”戚潇铭在进来前跟范国安交流了几句,他觉得可能是跳楼的事影响的。 安茜的眼里顿时充满了恐惧,她并不想回忆起这个片段,可是脑子不听使唤,始终在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她的脑袋都要炸了。她拼命摇头,脑袋就像个拨浪鼓,手抓头发,抽搐不断,嘴里还发出“嗯”“啊”的声音。 戚潇铭抱紧安茜,嘴巴亲吻她的额头,不停地告诉她,“我在,有我呢,别怕……” 安茜哭开了,声音大了起来,委屈恐慌难受伤心霸占了整个身体,不能自己。 站在门口的范国安摸了一把脸,皮肤有点微红,他显然有点累了,但是他还想再看看,或许能听出什么端倪。 “我们出院了,就离开这里,去人少的地方吧?” “我们去山里过神仙般的生活,好不好?” “山里……” 安茜重复着“山里”一词,她看不到戚潇铭真诚满是期待的脸,眼神满是惊恐,她不想和山有任何瓜葛,她宁愿躲在石头缝里,一生平静。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害怕?难道你不想跟我走吗?”戚潇铭很担心安茜又做傻事,那时再想回头可能就没有这次幸运了。 安茜内心极为复杂,即使戚潇铭这么疼惜她,她都没有说出过实情,她宁愿一人承受,且她也不能说。 安茜的眼睛一直被头发遮着,看不到脸。戚潇铭轻轻拨开挡着的头发,脸上的妆已经看不到了,淡淡柳叶眉,挺直的鼻子,略厚的嘴唇,可惜一弯内双杏眼略显平淡,眼尾低垂,浓浓的黑眼圈十分劳顿,脸色惨白,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戚潇铭抚着安茜的脸颊,情深地说:“以后我都会和你一起,保护你,爱着你,绝不让你受到伤害。” 目光穿过戚潇铭的耳朵,安茜看到了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范国安,他站在阴暗的角落,就像一个鬼魂。安茜再次害怕了,她盯着他看,抖动了起来。 “怎么了?” 戚潇铭顺着安茜的眼神望了过去,他也没觉得有异常,那只是民警范国安,再回头看安茜,她依然很害怕。 “行了,我先走了,你们没事就好,照看好她。我明天再来。” 范国安看着安茜的行为很怪异,她好像在怕什么,很担忧,绝对不是跳楼这么简单。但是太晚了,都过了凌晨,他也问不出什么,不如明天早上再去探望,顺便做个笔录。 9 戚潇铭一直忍痛,此时他觉得没有什么比安茜更让他心神宁静,只要看到她,他就可以忘却伤痛。 他让安茜躺下,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刚说过不再和安茜分离,他想每分每刻都能看到她,并确保她是安全的。 见安茜闭上了眼睛,戚潇铭可以适当休息一下,他用胳膊撑着头,闭上了眼。还没有一分钟,身上开始各种钻心地疼,胳膊撑着疼,伸直也疼,头压在胳膊上,头和胳膊一起疼。除了上身疼,下身也疼,特别是弯腰驼背,不能一条直线的躺着,好像遍体鳞伤般,不能忍受。撑了许久,昏死过去,被护工抬回了自己的病房。 安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和两个男人走在一起。 他们有冲突。 他们在打架。 她在哭。 她还在哭,看不清脸,但是很压抑。 一个男人倒地了,被砸中了。 安茜的身体也随之抖了一下,眼珠不停地转动。 他一直被打到不动了。 他被一圈圈绑了起来,昏沉不知。 她在祈求什么。 打人的男人对着她说了些话,凶狠如狼,她不动了。 她又看到了那个眼神,他很渴求她救他。 可是,她却无动于衷。 那个身影没了。 安茜又被惊醒,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睛,看向四周,静悄悄,并没有人的痕迹,也没有鬼的痕迹,是她自己在吓自己。 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很小,但安茜都觉得那是一股可怕的声音。她慌张地看向门把手,脸只是微转,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她可以很快钻到被子里。 等了一会,什么人都没有。 可是她不敢闭眼,她依然睁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范国安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队里。仔细琢磨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并写了下来。他觉得安茜跳楼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里面充满很多疑点。 首先,安茜跳楼很决绝,特别是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貌似是一种解脱。其二,她对自己的事很敏感,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或者说隐瞒了什么。其三,她的腿上有一道淤痕,大约6、7公分长,宽也有3公分左右,这个会不会和她跳楼有关?胳膊上无明显伤痕,但当时下大雨,看得不够清晰,不能完全肯定。四,后来的这个小伙子戚潇铭好像和安茜关系不错,在关键时刻安茜能主动伸出她的手并让他靠近就能看出。但这两个人又不太像情侣,没有情侣般自然的动作,也没有该有的情话,仅仅只是男方的呵护与关切,这显然有点奇怪。如果是为情自杀,那么她的男友究竟在哪?如果是因为工作不顺,那么也不至于。难道是有很高的债务? 对此,他还画了一张关系图,好几个圈圈都加了问号。 不行,明天得再去医院了解了解。范国安心中对自己说。 凌晨三点半,安茜偷偷地下床了,此时此刻外面安静,她悄悄地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溜出了病房。 安茜走得慢,但很淡定,尽可能像一个正常人,按下电梯,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护士看到有人,以为她是一个病人的家属,所以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清晨5点,戚潇铭再次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安茜的病房,守住她。他拖鞋还没有穿好,拖一半踩一半地,急急忙忙去找安茜。可是,到了病房却发现她不在了。 “护……”戚潇铭第一反应就是要问护士安茜的下落,可是当他喊出口时又闭紧了嘴巴。 他摸了摸床单,从她的角度思考,她或许已经去了一个能让她心安的地方? 他有点轻微脑震荡,虽然脑袋略疼,但还是尽力克制,不停在搜索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他起身,也很正常地回到了自己病房,他留意到在他病房斜对面有一个安全出口,不用经过护士站,他便可以“逃走。” 戚潇铭换好衣服,趁人不备,从楼梯下去,下了两层才坐电梯到一楼。 在大门口,他很迷茫,接下来的第一站去哪找安茜呢?如何能快速找到她?如果第一站找错了,那么第二站会找到她吗? 10 他打了一辆车,去了安茜租的房子。 外面下雨了,豆大的雨珠滴在了出租车上,这是要下大雨的节奏。戚潇铭内心焦灼,万一安茜被雨淋了怎么办?她一人能躲到哪里去?打她手机关机,能不能找到只能全靠他自己的运气了。 雨刮动了起来,已经是中雨了,戚潇铭心里一直在重复数着“123停。”半路中雨变大雨,不知道何时才会停。 司机停了车,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不过这并不是安茜住的小区大门,要穿过这个小区,后面一排才是。平日上下班,安茜都是走旁边的一条小路,比较难走,积水又多。打车无法开到这条小路上,只能从这个小区绕一圈。 戚潇铭被浸湿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刚好点的身体如果再感冒,可能就又得回到医院呆着。但是他不管,这点小事怎么比找到安茜更重要呢? 门是锁上的,戚潇铭敲了敲门,可没有人应,难道安茜没有回来? 戚潇铭满脑子疑惑,他想到第二个可以去的地方,正准备走,忽感到脚底踩着什么东西。他掀起地垫,发现了一把钥匙。 本来想走的心被这个钥匙吸引了。他只送安茜到过楼下几次,从没有上过楼。虽然乱闯别人的家不合规矩,但他很想进去看一眼,况且屋里现在没有人的样子。 迫于好奇心作祟,他打开了这道门。 屋子很黑,没有光线照进来,需要开灯。 一进屋就是鞋柜,是一个玄关,有几双鞋还散乱地放着,其中有一双是男士的。戚潇铭并没有足够的心思打开鞋柜,他想房间看一遍,最后走的时候再打开看也不迟。 餐厅摆放整齐,一张方形餐桌,一看就是人不多,两人坐着刚好,四人略挤。餐桌上摆着一瓶花,那是安茜最喜欢的百合,可惜花已败,没有香味也不好看了。 左手边是厨房,半玻璃半柜子,把厨房和餐厅区一分为二。 就在玄关进来左手边有一个靠墙的大柜子,一格一格的,上面摆着些书,还有一些红酒。安茜不会喝酒,这些酒是谁的?看上去还是不同国家的不同品牌。酒和书的数量差不多,但酒瓶比较集中,看上去也会多于书籍。 戚潇铭打开客厅的灯,那是一副巨大的合影,一个陌生男子和安茜搂在一起的照片,他的心隐隐作痛,可惜照片里的人不是自己。 而这个男子很年轻,两人看上去很像,但并不是父女的关系,况且父女也不会这样拍,要拍也是一家人拍全家福。戚潇铭对着这张顶天立地的灯箱照片发呆,久久不能平静。 范国安看看手表,八点多了,估摸着他们也该醒了,于是又再次来到医院,准备先去看看戚潇铭,再去找安茜。 他看到戚潇铭的病床空无一人,心想莫非去了洗手间?可在门口等了一会,也不见人影从洗手间出来。 他打开洗手间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再看桌上,也没有什么异样,会不会去看安茜了? 他又来到安茜病房,也没了踪影。他急忙翻找她的衣物,柜子里空空如也。 “坏了!跑了!” 入职 11 “那就先这样吧,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你先去参加部门晨会吧。” “喔,好,怎么走?” “阿力,你带她去。” 阿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带着安茜去一楼营销部。 “晨会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些跳操,喊口号,分配任务。等下你记得自我介绍啊。” “跳操?我们要真跳吗?” “当然真跳,不然干嘛叫跳操呢?” 安茜非常好奇,她第一次知道婚纱摄影公司需要跳操,这是多么奇葩的举动,开始她还不全信,只是听到欢快而吵闹的音乐。接下来看到的刷新了她的三观,所有营业部的同事们都在蹦蹦跳跳,不整齐,也不好看,但是大家却跳着。 “啊……真的是跳操啊?天啊!” 安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后她莫非也得跳这无聊傻气的舞蹈? “别激动了,马上就要跳了。” “这是你们部门新人,安茜,这是她的工号牌,英文名瑞希。” 阿力在人群最前端找到了营业部主管贝利,和她简单交流了几句就走了。 贝利来到安茜身边,拉着她的手说:“我们先跳操,结束了你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拽着安茜跳了起来。安茜刚到新公司,怎么滴也得适应啊,虽觉得不好看,还是硬生生地做了。 庆幸的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支舞了,跳了没几下她就不用跳了。 “全体都有,列队。” “跨立。” 随着一串口号,散乱的队伍逐渐变成两支纵队,面对面站着。贝利示意她学着站好,安茜瞅了眼,站在了队伍最后,贝利的对面。 “今天有几件事情要交待。第一,上周主管会定了企划会时间,全体员工不能请假,一律参与培训。第二,我们上周成交情况没有达标,本周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本月目标一定要超额完成。第三,凯蒂,你今天没有好好跳舞,不管我们有多辛苦,都要全力以赴,以最好的姿态迎接新的一天。跳操是我们激发激情的最好方式,明天你要跳得比我们都好。”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凯蒂埋下了头,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被说非常羞愧。 “今天有新同事加入,我们欢迎,上前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所有小伙伴们都热烈鼓掌,本来安茜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了不少。她看了一眼贝利,只见她亲切地看着自己,很迫切地希望她能上前的样子。 碍于面子,安茜的心脏小鹿乱撞,带着不安的情绪走上了前。 “大……大家好。我是安茜,余兆人。初来乍到,还请多多指教,谢谢。”她说得很快,结束的也快。 突然她又补充了句“希望各位伙伴能够给予支持理解,帮助我快速成长,谢谢。”这回安茜觉得没有问题,想说的都说完了。 尽管没说什么,讲的内容一般,可是伙伴们还是给了她暴风雨般的掌声,这倒是让安茜找回了些自信。 安茜回到自己站的位置,等待着结束,可是主持人又请了同事上去分享,她心里有点厌烦,怎么晨会要这么久,还有多少的流程要走?无奈中又看到了贝利的笑容,她只好故作参与,还之笑容。 总算结束了,安茜刚一转身,就被叫了回来,结尾还需要做个“切西瓜”的手势,喊一串口号才能散会。安茜不会,只好照样画葫芦,心里只有一个字“傻”。 会后,看样部的散了,门市部的也回到自己的岗位。贝利带着安茜在门市转了一圈,电脑里给她看了学习资料及门市的套餐,希望安茜能够快速掌握,毕竟她是大学生,总是能够学得快点。 安茜趁间隙,仔细打量了这里的环境,迷人的芳香,高级灰的墙面,反光的地砖,统一的着装,淡雅的妆面,可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时说不上来。 12 “唉唉,天恒老师来了。” “哪呢?” 两个前台收银的姑娘看到易天恒,就像花痴一样,本来坐得歪歪斜斜,现在立马坐正了。 “贝利在吗?” “在。在里面。” “你们今天这么开心啊?” 当易天恒摘掉墨镜时,别提多帅啦,两个收银掩面遮笑,态度别提多好了,说话也温柔了不少。 易天恒也没放心上,只管走到员工休息室找贝利。 “贝利,上回你说给我的东西在哪里?” “喔呦,大帅哥,你来啦。” “那东西我找找。” “怎么找不到了?” “我还等着用呢,不会丢了吧?” “我再想想……莫非是被桑妮拿走了?我记得我帮你放在柜子里了,当时桑妮还问我这本子谁的。我去问问她。” “别问了,我自己问吧。”易天恒猜就是桑妮拿走的,这种事就不用麻烦贝利了,他自己来最直接。 “桑妮,她来上班了吗? “她今天晚班。现在还在宿舍吧。” 贝利拍了拍易天恒的肩膀,不动声色地笑了。 易天恒转身离去,经过大厅时,他瞄到了坐在电脑前的安茜,由于她穿着自己的衣服,他以为安茜是客人。除了门市,他还看了看样部,几个跟她同寝室的人都在上班。根据他推测,桑妮应该一人在寝室。 出了门,他骑着电驴向女生宿舍飞奔而去。 易天恒已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他停好车,看了一眼楼上,也没有给桑妮打电话就直接上去了。 桑妮没想到易天恒会来,她有点手忙脚乱的,赶忙整理一下宿舍的东西。 “你怎么有空来?”易天恒探头看了一圈,两个房间静悄悄的,显然被他猜对,没人。 “想你了嘛……” 易天恒放松警惕,桑妮被拉入他怀抱,她一副娇羞样甚是可爱。 “有人吗?”易天恒再次确认一遍。 “没有,快进来。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平时可是时刻有人的。” 易天恒脸上邪笑了一下,跟桑妮拉拉扯扯起来。桑妮也不拒绝,任由易天恒摆布,很快,他们就躺倒了沙发上,任性了一番。 一个小时后,易天恒系上皮带,穿好T恤,还不忘跟躺着的桑妮亲热一番。 “起来吧?我们等下一起去公司。” 桑妮慵懒地坐了起来,好像还没有尽兴的样子,她穿好工服,化好妆,美美的搂着易天恒,满眼都是爱慕。 “笔记本帮我拿上。” 这时,桑妮才明白易天恒是来拿笔记本的。不过她喜欢这样的突然袭击,既刺激又激情。 桑妮把笔记本藏得很好,她锁在衣柜的一个小盒子里。 “你干嘛特意来取?就为了这个笔记本?它有什么秘密?” 桑妮正准备翻开笔记本,突然被易天恒抢了回去。 “看什么看?拿过来。” “至于嘛,一个本子而已,让我直接送到店里好了,也不用这么费劲专门跑过来一趟。” “原本在贝利那的,怎么跑到你这了?” 显然,易天恒的这样不懂人情的夺回本子激恼了桑妮,不过,桑妮并没有完全生气,或许他就是专程来看自己的。 “那你怎么感谢我?” 桑妮扭捏着她的腰臀,上身紧紧贴着易天恒,脑袋恨不得在易天恒身上钻个大窟窿。 易天恒倒是一直把脖子伸得老长,心里惦记的笔记本也到手了,对桑妮也就没有开始时的那般热度。他微微推开桑妮,一副略微冷峻的样子。 “好了,改天带你去购物。走吧。” 愉快的氛围依然持续着,桑妮高兴地拉着易天恒的手,走出宿舍,还时不时把头靠在易天恒的肩膀上。 电驴还在,一辆白蓝相间的女款电驴,它似乎正在等着易天恒和桑妮,当桑妮看到这个电驴的时候心里别提多舒服了,那可是她买的,就为了易天恒上下班方便,花了她七百块呢。 她坐在后方,搂着易天恒的腰,趁机还可以卡卡油,多么美好的画面,真希望这一刻别停,永远这样。 易天恒戴上墨镜,也没有关心一下后面的桑妮是否坐稳,就往前开,一路飞奔回店里。 13 “你都看懂了吗?” “不是很懂。” “我带你去礼服部看看吧,不着急,慢慢学,很快就能上手了。” 安茜信了贝利的话,频频点头,像个小孩子。 贝利带着她上了二楼,左手边是礼服部。 “原来行政中心和礼服部是连一起的啊。我前面下楼都没有仔细看。” “是啊,右手是行政中心,左手是礼服部,我们经常要和礼服部打交道,你多熟悉熟悉。” 安茜已经被眼前五颜六色的礼服所吸引,看着忙碌的礼服师的身影,她不由得感叹道:“她们真辛苦啊,能搬得动这些礼服吗?” “能啊,你看她们不是搬得好好的吗?” 安茜看到的确实是这样的,每一个弱小的女生都肩扛好几件。她以为这些衣服很轻,于是自己拎起一件大红色拖尾,想试试分量,只是前面预期太好,一下手软,裙子没拎动,掉了。 “这挺重的啊,她们竟然显得那么轻松!” 安茜一脸惊讶,她再看礼服师的时候对她们更是倾佩不已。 贝利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对她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一个礼服师扛个三五件都正常。 “你有空再来了解一下,我们下去了。” “这门,里面是什么?” 她们绕到里面准备出来的时候,安茜发现了一个暗门,她很好奇,说不定是仓库什么的。 “那是摄影部。” “还有点时间,我带你去看下吧。” 终于能看到摄影棚是什么样了,安茜虽然有拍过艺术照,可是对大型摄影公司的影棚还是颇为感兴趣的,她已经想象到与众不同的样子了。 “贝利老师,你快下来,授权。” 玛丽匆匆上楼喊完,又匆匆下楼去了。 贝利也顾不上带安茜参观,接单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新人即使不去看,接触多了也能成材。于是,贝利拉着安茜就往楼下赶。 顾客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他们想要走了,贝利一个箭步冲上去,坐了下来,还没有等客户开口,嘴皮子已经动了起来,笑脸一个接一个。 玛丽这时成为了配角,她坐在一旁听着,看到客人没有水了,安排安茜去倒水。安茜也是闲来无事,那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倒了水,安茜就坐到一旁学习资料了。没想到,十分钟后,客户成交了,还订了一个高单。这倒是让安茜对贝利老师刮目相看。 师徒 14 “瑞希,我点了几个菜,等下我们一起吃。”贝利走进安茜身边说。 安茜一时还没有习惯她的新名字,开始以为贝利叫的是别人,后来看到贝利的眼神才知道那是自己。她开始要接收一种新的文化了,此时此刻已经在进阶的路上了。 说实在的,上午半天确实很忙,客人络绎不绝,而安茜很空,不知道自己除了端茶倒水看看资料外还可以干些什么,于是她走到贝利老师身边,希望跟着她能多学习一二。 贝利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了一圈接单的门市,心中有了主意。 “瑞希,我给你找个师傅,她等下来我介绍你们认识。现在你先跟着玛丽听一下聊单。” 安茜觉得自己有事情做了,还是蛮开心的。她拿着个笔记本坐了过去,虽然还不是很懂业务范围,但这并不妨碍她做笔记,她把自己觉得重要的部分提炼出来,写在纸上,有问题的就画个问号。 “这人是谁?” “新门市,瑞希。” “这样不行,我去拿资料,让她背,晚上抽查。“ 露西来了,一进店她就发现了店里多了一个人,换好工服来到大厅,她走到贝利身边问个明白。 她觉得安茜这样学习肯定拖后腿,进度太慢,于是去找了几本厚资料,让贝利交给安茜。 贝利自然也懂露西的意思,她手指着左边,远处看像是从安茜的衣服划过,先走开了。 安茜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立马明白贝利的意思,于是跟着她去了员工休息室。还没等她开口,贝利已经把一刀资料交给她,让她好好记。 这是一套武器本,有三本,一本接单用的,一本礼服册,一本风格照。很厚,内容很多,安茜刚看到这本武器本时,心里就疙瘩了,这么厚怎么能记得住?就算记住也可能是一部分,全部估计不太可能。 于是,她心里犯嘀咕了,找到贝利,又再次确认一遍自己要背的内容。可是贝利只是让她自己多看,并未多讲。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先看一遍。 易天恒带着桑妮到了公司门口,桑妮本想等他一起进去的,可是易天恒却委婉地拒绝了,他让桑妮先进去,他随后就来,其实是他不愿意让太多的人留意到他和桑妮亲密的关系。 桑妮明白,现在他们关系偷偷摸摸的,不能见光,等时候到了自然会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听话的桑妮,自己先进去了。 “桑妮,你来得正好,给你安排了一个徒弟,你要好好带她。“ 贝利领着桑妮就往员工休息室去。 “瑞希,这是你的师傅桑妮,连续三个月的最高业绩就是她创造的,你跟着师傅好好学啊。“ “下午你再看看她学习的情况。我先出去了。“ 桑妮之前的徒弟离职了,其他的门市没有资格带徒弟,就她可以,谁叫她是业绩之王。 对安茜来说是幸运的,对桑妮来说就未必了,不知道是安排了一个聪明的还是愚蠢的,能让她少操点心就算谢天谢地了。 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桑妮觉得安茜口齿清晰,还算伶俐,帮她具体讲解了一下武器本的运用及重点要背的内容。 这时,露西进来了,她看到两人在员工休息室就非常生气,大声地喊道:“出去出去,到外面学习去。“ 桑妮不太情愿地嘟囔起来:“不就是个主管吗?大呼小喝的,我们听不到似的。” “怎么?她不好相处吗?” “她是另外一组的主管,我们是贝利老师组的,她还跟我一个寝室的呢,说话也这样。” “她怎么会住寝室啊?她不住外面吗?” “她一把年纪了,还没对象。公司宿舍费用便宜啊,能省不少钱。” “这样啊?自己出多少钱啊?” “每个月200吧,是不是很便宜,水电分摊。” “才200啊?太便宜了吧,我们外面租房怎么也得2000。还要另外付水电煤气等费用。” “那是自然,我们业绩部门遇到淡季就得靠公司的房熬过去。” “淡季怎么了?” “没钱啊!7、8月和1、2月都是淡季。” “一年有4个月都是淡季啊?那我不是来错时候了?” “那就看你运气了。” 桑妮和安茜还聊得很欢,露西看到两人还没出来,又推门进来,催促了一次。 师徒二人互相给了个眼色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桑妮带着安茜坐在靠近员工休息室的一桌,继续给她讲武器本及一些店内情况。 安茜很好奇,之前没有见过露西,晨会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忍不住偷偷地问桑妮,“刚才那个主管叫什么?” “你叫她露西老师就行。” “那她不用参加晨会吗?我今天没有看到她。” “她们组今天上晚班。” “还有晚班?” “有啊,我们组今天白班,我是跟她们组员调了个班,所以今天上晚班。” “那我以后是怎么上班啊?” “我们会有排班表,打出来一份,贴在员工休息室。手机还会发到群里,你要自己保存。” 安茜没想到婚纱摄影公司这么繁忙,从早到晚都得有人,自己估计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对了,你要抓紧学,我这个人呢也是有脾气的,如果你不上进努力,给我拖后腿,我也是会骂回去的。” 安茜默默地点头,她可能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势的师傅。 桑妮对分组又进一步介绍,好让安茜知道肩上的重担及巨大的压力。 “我们有AB两组,我们是A组,她们是B组,AB组之间是要PK的。” “Pk?怎么PK?” “比业绩喽。所以你可别托我后腿喔,我可是要做第一的!” 桑妮不客气地对安茜说话,尽管是师徒关系,但是也少不了她们之间的竞争压力。 15 易天恒拿着他的笔记本,直接上了二楼,把它塞到自己的包里,扣好扣子。 “易哥。客人到了,在化妆。” “知道了。” 易天恒把相机打开,检查一下,装好相机卡。电脑里打开了照片,他在看组员拍的客照。手机响了一下,是桑妮发的消息。 “下楼吃饭,我在弄堂小饭店等你。” 易天恒没有回,他放回了手机,等了十多分钟,才准备下楼。 刚到楼下,贝利看到了易天恒,连忙拉着他说:“我点了外卖,一起吃。” “我外面吃。” “别,我有事找你呢。” 这话可是很有力量的,门市主管的事怎么也得听听,摄影部还是需要和门市部打好关系的,他这步不能少。 贝利见易天恒没有回绝,马上拉着他去了员工休息区,这时安茜已经坐在一旁,还有玛丽。 “坐这里,今天有的吃,别客气。” 贝利热情地招待着,安茜感觉贝利像她姐姐一样,不仅对她特别好,对其他人也特别好。她微笑着,学着贝利的样子。 “易哥。”玛丽打了个招呼,不过压根没有引起易天恒的注意。 “这是?”易天恒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生有点面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新人,瑞希。”贝利马上报了安茜的艺名。 安茜站起来,很礼貌地跟易天恒回礼。 这女生气质感觉跟桑妮很不同,白里透红,一头乌黑长发很是自信。身姿曼妙,穿着打扮很具女人味。彬彬有礼,有点文化的样子。 易天恒很快就对眼前的瑞希有了好感。他已经忘记了跟桑妮的约会,此刻他很安心地留在这里跟几位美女吃饭,况且他还坐在瑞希边上。 “你大学毕业吗?” “是的。今年刚大学毕业。” “真好,我们公司要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 安茜害羞了,低下了头。她笑起来,嘴角上扬,眉眼带笑,甚是迷人,梅色的口红让她显得更加甜美。 “是啊,瑞希来了,我们组肯定业绩突出。” 玛丽看着安茜有点眼红,但也充满着自卑,没有继续读书,高中就出来打工,从一点一滴做起,被骂的机率远远高于表扬,更不要说刚来公司什么都没有做呢,就被夸上了天,自然是招人嫉妒的。 贝利还在招呼着安茜,给她夹了好几块鸡肉,这时易天恒又收到了一条催促信息,他没回,看都不用看肯定是桑妮的,当然他还是瞅了眼。不过,最终还是被安茜吸引走了。 易天恒心里有想法,正想着高级点的话匣子,电话响了。他按了一下手机,把声音关掉。可是多管闲事的贝利看到了,还报出了名,“是桑妮打来的。”这弄得易天恒尴尬不已,他只好硬着头皮接了。 “喂。” “你在哪啊?”手机音量被调小。 “在吃饭。” “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我还等你呢?” “有事。”易天恒长话短说,句句透露着冷漠。 桑妮气得挂了电话,她好不容易趁中午还没上班想偷偷跟易天恒吃个午饭,却弄得心情欠佳!无奈,自己点了三道菜,只好全部打包。 易天恒从门外回来,他接电话时就一直看着门,深怕有什么人从背后窜出来,听他讲电话。 “桑妮想你了?” “没,没,有点事。” 贝利看得太透,直接说了出来,一点都没有看出易天恒的黑脸。 对于安茜来说,她可能已经有点猜到这两个人在谈对象,不然贝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桑妮是她的师傅,她很是倾佩,不仅业绩好,还找个大帅哥谈恋爱。 “来,来,吃菜,瑞希,你喜欢吃什么?”易天恒表现得极为好客。 “我都喜欢。”安茜腼腆地笑着。 “多吃点,你看你,太瘦了,再长点肉就好了。” “吃多了会胖的,你看我瘦,其实我挺多肉的。” “你这么说了,叫我怎么活啊?”玛丽插了句嘴。 “你挺瘦的,我们一起多吃点。”安茜忙安慰玛丽,她不想刚来公司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你家哪里的?” “就这里人。” “平时喜欢什么娱乐活动?” “易哥查户口呢?”贝利的话有点扫兴。 “喜欢听歌,看电影之类的。” “那你……”易天恒正准备问点深入的呢,桑妮进来了,看到他在和她们一起吃饭,心里更气了,只是在公司不好发飙。 “快来,一起吃饭,还有。”贝利又招呼着桑妮,她就像一个店主,巴不得人们都来吃。可易天恒巴不得桑妮调头就走。 想到手上拎着外卖,又有徒弟在,做师傅的也要有点颜面,于是桑妮拿起外卖就喊:“刚好,加菜。” 桑妮被安排坐在了贝利旁边,她斜眼看了易天恒,可惜的是易天恒并未看她,好像他知道似的。 吃货一枚的玛丽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看到桑妮打包回来的都是好菜,立马上了筷。糖醋里脊两三个已经被她咽下肚,酸菜鱼夹了几块雪白的肉放在碗里。 大家见玛丽开吃了,才动起了筷子,又吃了起来。 桑妮腿伸的长,脚尖碰到了易天恒的鞋子。易天恒收了回来,把腿碰到了安茜的膝盖。安茜以为易天恒不是有意碰到的,也没有在意。桑妮做了一个嘟嘴的动作给易天恒看,却没有得到有效回应。 当然桑妮在,易天恒还是收敛的,他没有再跟安茜聊天,也没有夹菜给她,而是专心吃菜,听着几个女人聊天,没有给桑妮机会钻空子。 至于贝利说的找他有事,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要说早就说了,明明就是给他制造了一个认识安茜的机会。 电话又响了,是易天恒的。电话那头是他助理啸天,叫他拍照呢。 “各位美女,我先走了。谢谢款待。” 贝利一看到他要走了,便以送他出去的机会跟他说事。易天恒听完就走了。 桑妮还是摆着一张臭脸。玛丽吃得饱饱的,都站不起来。安茜,早已经放下筷子,等着收拾桌上的残局。 “赶紧出来吧,该干嘛干嘛去。”贝利看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接着吃了,露西也会找她说事的。 安茜和玛丽都出来了,只留下桑妮一人,她还没有吃好,委屈的眼泪流了下来。 后门 16 “看这里。” 易天恒对着新人喊着,助理啸天举高一只手,捏住手指,晃了晃,示意客人看他的手。他的另外一只手打着反光板。 “好,再笑点,对……再快乐一些。” “咔咔咔”一阵快门声,易天恒拍了好几张。 “好了,换个地方。” 助理啸天马上就明白易天恒的意思,带着新人换了一个田园背景,和刚才的纯色背景不同风格。 “来点肢体动作,笑起来。” 易天恒对新人的表情还不是很满意,他立马用了一招。 “老公给老婆挠痒痒……哎……好好……” “这几张拍得不错。” 易天恒站起来给客人看了几眼,他们也觉得拍得特别自然,喜欢得很。 “到时选片可以多选一些。”易天恒顺便引导一下,为后期选片加选做个铺垫。 客人喜欢,自然点头答应,哪对新人不希望摄影师把自己拍得美美的,更何况一辈子一次的婚纱照,遇到好的摄影师是最大的福气。 今天的客人是分拍,上次没有拍完,仅有的两套没有占用太多时间,易天恒有足够的时间选片,他对着相机看了一阵后,很快就让啸天去导片了。 易天恒闲来无事,他想去一楼看一眼,反正他今天休息,这对客人也拍完了,有什么问题啸天可以搞定。 不过在下楼前,他问轩轩借了梳子,挤了点啫喱膏,带上发胶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也是高级灰的色调,三个独立的洗手池,白色的方形水池,有近半个身体的长宽,边缘不深,接水刚好。 水龙头红外控制,表面擦得贼亮,伸手即出水,水量大小适中。 长方形的竖款镜面表层通透,好像能看透个人的心事,一圈白色led灯常亮不灭,为了能够更好地让客人看到最美妆面。 每天阿姨都要清洁洗手间,每隔一小时就会记录一次,保持着干燥无水无油无料的状态。 洗手间还有特殊的芳香剂,微香,不刺鼻,有点类似五星酒店或者大型商场所用的香氛,但略显不同,味道更让人放松。 男女洗手间都一样,不仅客人对洗手间满意度很高,内部也是,上个大号都特轻松,更不要说在里面呆上一段时间。 易天恒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瞧了又瞧,总觉得自己皮糙了点,皱纹多了些,要是再年轻几岁,他会更帅,能吸引一大堆迷妹。 不过也好,那是一种成熟感。易天恒提眼,抬头纹挤出一道道来,像川流不息的河道。 他咧嘴笑了几秒钟,又绷起脸,反复几次,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不笑最好看,酷帅沧桑感成熟稳重大气都不足以形容他完美的脸颊,要的就是这效果。 当然他还看了头发,平时和桑妮一起也没有特意处理头发,它长什么样就什么样,但是面对年轻貌美未经世事的安茜,这样的草发怎么能配上她? 于是他给自己的前发及两边都抹上了啫喱,拿着梳子一遍一遍向后向上梳。本来前面松弛的发丝变成了铁丝,硬的不行,好端端的一个碎盖头变成了麦穗头。 后面的隔间突然打开,出来的是小韬哥,吓到了易天恒一跳,他一直以为洗手间没人。 “哇塞,易哥,你这是要相亲吗?搞得那么潮,很少看你这样。”小韬哥边洗手边夸赞。 易天恒反而有点不适,他压根没想到要回答任何人。只是现在,就他俩,不回答一声,他的好名声也会落人口实。 “公司不是说要我们摄影师注重形象吗?从我开始,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搞好形象,别弄得逢头垢面的。”易天恒话锋一转,教育了小韬哥一顿。 “易哥说得对,回去啊我就传达给兄弟们。” “别传错啊,臭小子!” 易天恒看着小韬哥溜了出去,脸上还有些窃喜,真不知听进去没有。 这回,易天恒可是把每一个门都看了遍,确定没人,他才继续搞他的头发。直到他非常满意,可以给自己打120分,才收拾东西回到包厢。 “易哥。” “易哥,你怎么了?这么高级?” “易哥。这发型酷,明天我也弄个。” 每一个看到易天恒的摄影师、助理都带着惊讶的眼神,易天恒发型处理过气质完全不同,这也暗暗刺激着这些单身男人们暗潮涌动的心。 17 AB两组从中饭后忙碌得不得了,客人前后来了几十波,大厅几乎满座。没有空位的时候,后来的客人还得坐在中间岛台等着。 安茜没有在背武器本,而是被安排倒茶水,实在是缺人手。她耐心地询问每一位客人要咖啡、牛奶还是茶。 她还没有用过咖啡机,好在不难,茶水室的咖啡机现学现会,都有标签及标准化步骤,看一遍即可。纯自动的咖啡机,只需她手动补足咖啡豆就行。 进进出出反反复复,不过安茜做得挺好,没有什么纰漏,全程微笑服务客人,贝利和露西也偶尔帮忙,没有让客人等待太久。 两位主管大部分时间都在忙着组员谈单,根本无暇管安茜,还好安茜也算是能动性很强的人,不用特别操心,她不忙的时候就仔细观察桑妮怎么接单,她的一颦一笑都被她记在笔记本里了。 傍晚的时候,客人陆续减少,贝利和露西都在收银台清点着各组的订单。贝利组比露西组多两张订单,但是总金额却旗鼓相当,贝利很有紧迫感,立即召开一个短暂的临时性会议。 所有组员此刻提心吊胆,就怕会上被说业绩差、不努力、没想办法。一个个在不显眼的位置围成圈,就等贝利开口。 “桑妮,你今天状态不对,我帮你接了两个订单,你以往的自信去哪里了?” “玛丽今天业绩完成最好,已经达标。桑妮,你还差2万。晚上还有一点客单量,你可要抓住机会!” “苏珊只开了一个单,有点落后!” 贝利总结得很快,她没有说太多废话,因为时间不允许,她看了一眼大厅,新客又来了! 桑妮听到自己的业绩,脸色很差,她总想着中午的事,接单都没有兴致,可她也不好说什么。 易天恒下楼,刚好看到贝利组的一群美女正在开会,他没有表情,只是走得很慢。 桑妮抬头看到了他,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看起来易天恒像换了个人,应该是专门为她打扮的,更像她心目中的黑马王子。 易天恒看到桑妮看他,自然也会给个眼神,桑妮感觉到那是给她的加油眼神,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充满斗志。 易天恒没有久留,直接去了看样部。 安茜听得认真,也记下了那些未达标的数字,她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让她对营销有了新的认识。 每一个门市都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等待服务晚上的客人,连晚饭都忘了,简直废寝忘食。 安茜其实也感觉有点饿,但是她不敢说,师傅桑妮和贝利都在备战,这也是最后一个旺季最后两天,所有人都在冲刺本月业绩,吃饭已经不重要了。她毕竟刚到公司第一天,不能不管不顾的自己去吃,所以只能忍饥挨饿,等师傅一起吃。 易天恒找到看样部主管,聊了一下照片的问题,他始终面朝门市部,聊天分心,时不时看一眼。10分钟的一件事,被易天恒硬是聊了半小时,若不是看样部也忙了起来,易天恒还不知要加时多久! 可是他不能一直呆在公司,不然被老大看到了,要抓他去加班了,他只好悄悄走了出去。 出去前,易天恒还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安茜,被桑妮看见了,以为又是他释放的信号,心里美滋滋的,对客人的态度更加和善了,加速订单的心更强了。 18 到饭点了,肚子饿,男人不吃饭对不起自己,本身也是干体力活的,既然安茜桑妮都在工作,那就先管自己。 易天恒去快餐店,随意拿了几盘菜,一个人独自坐在一旁。 “易哥。” “哎,小韬哥。” “不介意吧?” 易天恒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闷声吃饭,不说话。 “易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弟弟,看你能不能帮他安排到店里上班。” 小韬哥拿饭的时候就看到前面付钱的易天恒,他特地多拿了一瓶可乐,此时正派上用场,开好盖,递给了易天恒。 “谢谢。” “那是不是有希望?” “不一定。” 这事易天恒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他不是没有办法的,他也清楚公司要人,不过怎么样也都要了解一下吧? “你亲弟啊?” “不是,堂弟,没事干,在家呆着也是呆着,他妈来找我,让我帮她儿子找个事干。” “你还挺上心啊。” “多大?” “今年也许24了吧?” “你堂弟你都不清楚?” “我常年在外,和家里亲戚也接触的少,这堂弟还算稍微亲近点的呢,每年回去都跟他玩。” “那他知道你做什么吗?” “知道。他也挺感兴趣的。” “那你叫他来看看,如果真的喜欢,我一定帮忙!” 说完,易天恒“咕噜”一声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了。 小韬哥看出来了,易天恒是答应了,果然是有求必应,名不虚传。他还挺高兴的,决定晚上下班就跟他堂弟说去。 易天恒吃完,小韬哥还在吃,两个大男人坐一起怪尬的,想了想,丢下筷子说了句“走了。” 小韬哥很快做出反应,乐呵呵地喊着:“易哥慢走。”一直看着易天恒走出这个快餐店,他才继续把饭吃完。 易天恒穿过小巷,从公司背后绕到红绿灯口,店正对面是一家甜品店,沿街的大玻璃,刚好可以观察店里的情况。 他点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了起来。 晚上快9点,桑妮最后一单谈完,终于拿下了高单,今天晚上最佳成绩依然归属她本人,且超额完成她的目标,心情别提多高兴了。 此时露西表情微妙,她们组又落后了,她也不甘心,马上把几个门市叫到一起,商讨战略战术,为之后的PK做准备。 贝利看了一眼露西,不露声色,她转身走向桑妮,拍了拍她的肩,冒出了句“好样的!” 旁边桌的玛丽也转头替桑妮高兴,她也知道自己很难超越桑妮,现在的成绩对她而言已经可以了,所以并无嫉妒之心。 安茜听完桑妮前一单就退出了,她去背武器本了。在前一单,她已经感受到武器本的强大威力,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武器本背得滚瓜烂熟,晚上要一次过。 贝利来到安茜身边,她关心她背得如何。 “记住了吗?” “差不多了吧。” “这么厚一本,你这么快就记住了?太厉害了吧?” 安茜腼腆一笑。 “你说说看,我们的核心价值观及我们的优势。” 安茜略微思索,她在迅集合前面看过的内容,再加上听单的理解,很快她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表述了出来,毫厘不差。 “行啊,人力部太给力了,每次给我分到的人都是聪明绝顶,看来我们今年可以好好度假了!” 贝利说的时候故意把音量提高了许多,露西组都听到了来自背地里的挑战,害得露西讲了什么都忘了。 苏珊还在给一对新人做咨询,大家尽量不打扰她,看咨询情况,再准备让桑妮出马帮忙订单。 大家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也给安茜更多的时间消化。 可惜的是,苏珊的客人因为时间太晚,走了。 店里一下子空了。 桑妮来抽查安茜。安茜的肚子已经饿得没有知觉,她只希望快点结束快点吃饭。 抽查结果很不错,问什么答什么,桑妮庆幸之余,也感到压力山大。 19 看到店里的主灯关了几盏,易天恒起身付账,刚好,他所呆的这家甜品店也要打烊了。 他过了马路,只是往店里瞄了一眼,就走到了店后门,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陆陆续续,几个门市从后门出来,没有桑妮和安茜。 又出来了一个,依然没有她们两。 易天恒耐着性子,磨的小心豆子都挤出来了。 露西贝利出来了,她们走在前面,跟着桑妮也出来了,那安茜呢? 桑妮在门口等了一会,安茜的人影才冒出来,她去上了一趟洗手间。 在黑暗的角落,易天恒那双暗沉了很久的眼睛突然找到光明,于是假装自己从楼上下来,制造偶遇。 “天恒。”桑妮是这样叫易天恒的。 “你们……刚下班吗?”易天恒假装自己才下班。 “是啊,我在等瑞希。” “喔,你们怎么回去?” 桑妮本就是想易天恒送她的,她没说,只是靠近了易天恒。至于安茜,她就不知道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安茜礼貌回答。 “一个刚初来乍到的女生这样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桑妮听到这番话生气了,她白了一眼易天恒,可是这黑漆漆的夜晚谁能看见她那讨厌的眼神,然而她又不能拖着他走,万分无奈。 “不用了,我去路口打车就行。” “还是不要。我送你。别让你家人觉得你刚来公司就这么苛刻,白天这么辛苦,晚上这么晚回家。我们就是一家人,别客气。” 安茜忽觉得这个易天恒性格好,人品好,遇到他是自己的幸运。 一旁吃醋的桑妮气得牙痒痒,嘟囔了一句“她自己会回去。” 易天恒觉得桑妮是一个累赘,他马上撵人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也要送瑞希回去吗?” 这话就像无形的手,直接把桑妮推得远远的。 没办法,他们的关系还没到时候公开,桑妮只好忍气吞声,一个人独自向前走,这样才不被怀疑。 那辆小电驴很早就被易天恒转移阵地了,就停在后门口。但骑电驴是下下策,桑妮既然走了,他也用不到,他准备走路送安茜,此乃上上策。 “谢谢你啊。” “别那么客气,叫我易哥好了,大家都这么叫。” “易哥。” “你住哪里?” “我住得有点远。” “你呢?” “一个人住吗?” “啊……嗯……” “一个人多危险啊,如果遇到坏人就麻烦了。” “你电话多少?我打你。你也存下我的,遇到什么危险记得给我电话。” 安茜没有想太多,她只是觉得自己遇到一个好同事,互换手机号码也属正常,于是掏出手机,给易天恒打了,彼此存了号码。 从后门到路口不过几十米,易天恒只恨时间太短。 “我帮你叫车。”易天恒正准备招手。 “我还得去吃个饭。” “那我陪你,这一带我熟。”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了。” “走吧,反正都到这了,也不差那点路。你想吃什么?哥请你。” 两人过了马路,一个年轻高个男子出现在眼前,把安茜搂住,问:“这是谁啊?” 安茜面向易天恒回了句:“这是我们公司同事。” 男子也没有继续搭理易天恒,搂着安茜就走了。这情景等于给易天恒心窝里插了一刀,他万万没想到,安茜已经有对象了。他看着二人的背影,握拳捶胸。 公休日 20 上午9点,有很多人从正门进入公司,又有些人出来,出来的人是去后面弄堂吃早点。 10点不到,店里大厅挤满了人。每位员工都坐在凳子上,正前方是投影幕布和一块超级大的白板。一个主持人已经站在侧面,等待开始。 “离开始还有5分钟,请大家尽快回到座位上。” “离开始还有3分钟。” “离开始还有1分钟。” 站着说话的是公司的企划部主管任秀娜,她已经在公司干了五年,从一个企划专员开始,现在任职主管已有两年。 这是宁波最大最好最高档的婚纱摄影公司唯爱衷生,名气响当当,每年这个时候就要开始婚博会前的企划培训,公司其他部门都要调出主力成员作为接单手,业绩部门不用说,所有人都必须上阵接单。 这两年都是由任秀娜主持的,她给员工的感觉是能干犀利,走路带着一股杀气,平日里严肃严谨,放假时却是另一番样子,简直不是同一人。 企划培训正式开始,任秀娜保持一副严肃的模样,先强调了会议秩序,然后再开始会议内容。 全场人保持安静,全神贯注地倾听任秀娜的培训内容,婚博会对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每年的淡季通过婚博会吸收大量订单,也是各家婚纱摄影公司表演比拼的难得盛会! 每一个流程安排,每一个小组构成,每一个套餐说辞都是重中之重! 忽然,正大门开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她停住了几秒,看见每个人投来奇怪的眼神,她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哈着腰,准备钻入人群中。 “站住!”任秀娜拿着话筒,喊声震耳欲聋。 “你不知道今天要开培训大会吗?” 安茜停了下来,直起身来,连忙说:“抱歉,我以为今天公休日不用来,早上才收到信息,不知道……” 任秀娜打断道:“公休日就不上班了吗?这不是理由,你不会问下同事吗?第二天有什么安排?” “我昨天刚来,还不太懂……” “新人就有理由吗?我看你是不想在公司好好干了!要是每一个新人都像你这样,公司还不乱套?” 任秀娜名字很温柔,性子却急不可耐,说的话让人听着挂不住脸。如果被骂的人换成一个男人,肯定转头就走了,她也不晓得人力部招人有多难! 没办法,任秀娜既然能讲出这番话,说明她的分量不轻,且也没有人替安茜说话,连看上去对她最好的贝利老师也没有站出来。 安茜独自站在原地尴尬至极,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会议持续进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回到了投影上。贝利这时才转过头,用手指勾勾,让安茜坐到她身边。 这手指就是莫大的安慰,安茜终于不用再站着。这种罚站还是她是学生的时候老师惩罚那些差生才有的事,没想到刚入职第二天自己吃了个闭门羹,也感受了一下被罚的滋味。 安茜悻悻地挤到贝利旁边,桑妮就在她边上。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贝利小声地问。 “我早上才收到消息,所以来晚了。” “昨天桑妮没有跟你说吗?” “没有。” 贝利点点头,好像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桑妮没有听到,她很认真地学习,今年的婚博会是她第二年参加,她还想拿头魁。 “我们这是做什么?” “听好。”贝利拍了拍安茜的大腿,就自顾自坐好听讲。 对于这个企划会,安茜有点陌生,第一次来工作就遇到大场面,难免会有点紧张。又一想,既然全公司的人都参加了,那么肯定是很大的活动,她也就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了,翻开笔记本,记了起来。 21 中午,任秀娜又讲过点了,本来12点结束的,这下都12:40了。 她每次都有很多废话,各种事上都能参和上“指导性”意见,感觉她是批评人批评惯了,主管做久了。不过也没有见到大家有怨言,或许是有怨不敢言。 “下午1点半开始,火速吃饭,下课!” 一大群人窜上窜下,一窝蜂地去吃饭,一窝蜂地去卫生间。 贝利组还坐着没动。 “我没有听明白,我们这个到底是什么套餐,做什么用?” 其实安茜也就来晚了几分钟,基本都听全了,只是还没有弄得十分清楚。 “桑妮,你解释一下。” 贝利安排好,示意其他组员去吃饭。 “她不是都听了吗?我没有什么好讲的。” 桑妮的语气不好,像是被人抢了东西,精神不济。 “这是你徒弟,你怎么这个态度?吃错药了?” 是的,桑妮就是吃错了药,昨天晚上没有跟易天恒亲亲抱抱,也没有被易天恒送回寝室,她把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到安茜身上。 安茜不敢吭声,她觉得或许自己迟到,所以桑妮不高兴,不愿意教她。 易天恒从一拨人中走了出来,他特意经过贝利身边。 “你们还不去吃饭啊?” “就只剩你们几个了。” 他指了一圈前方的座位,她们才意识到人都走光了。 “去吃饭吧,等下午再说。”贝利结束了刚才的不悦。 易天恒可是看到了桑妮的臭脸,他动动脚趾都知道安茜是无辜的,一定是桑妮故意捉弄,就她那点伎俩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心知肚明而已。 “走,我请客,昨天你们也请我了。” 易天恒找了个理由,缓和现在的气氛,也是给自己一个深入了解安茜的机会。 贝利安茜都走了,只有桑妮还没动,她不想去。 她嘟着嘴,嘴巴都快碰到鼻子。双手用力拍着桌子,把手拍得生疼。可这疼对她已经不重要了,看好易天恒才是首要任务,她现在就是要和她们一起吃饭,让安茜瞧瞧她这个正牌女友的厉害。 路上遇到了任秀娜,她刚好要去吃饭,桑妮抓住了这个机会,把她一起带到小饭馆,假意请她吃饭,心里想象着任秀娜那副不饶人的嘴脸,正是对付安茜的好手段。 “来了来了,不用打了。”贝利依然还是那张笑脸。 玛丽收回了手机,桌子上已经上了两个菜了。 “这么快啊,神速呀!”任秀娜看到有菜吃,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马上坐下拿起了筷子。 安茜无所适从,怯生生的,对任秀娜的到来感到极为不适,而她就坐在自己对面。 “这不知道女神来了,做菜速度都快了。” 易天恒就是有一张哄骗女人的嘴,谁听了都觉得顺耳。 “呦,易组长越来越会说过话了,怪不得百花争艳一点绿,美女相伴,吃饭不累。” “哪里,你别损我了。我是运气好,刚好碰上。” “不是你请客嘛!”桑妮说了句实话。 易天恒喝了口饮料,不说话,桑妮这话真是打脸。 任秀娜嘴里嚼着菜,还没完全咽下又夹了一点。安茜正巧也夹同一道菜。 “你……你就是早上迟到的那个吧?” 桑妮心里偷着乐,正期待着一场好戏。 安茜脸红心跳,以为任秀娜又要找她麻烦。 贝利也有同样的顾虑,她马上就反应过来,解释道:“早上确实是我们通知晚了,不知者不罪嘛,你别怪瑞希。” “她昨天新来第一天,就弄到晚上九点才下班,很敬业了。” “你就不要再怪她了。”易天恒也呼应着,就怕任秀娜继续找茬。 “就是就是,大家都是一家人。”贝利好话哄着,和气生财嘛。 “吃菜。” 贝利给她夹了菜,易天恒给任秀娜开了一厅雪碧,两个人一唱一和地为安茜求情。 玛丽边吃边看,默不作声。 桑妮心里不爽,安茜到底有什么好啊,他们都帮着安茜。吃了两口菜就没什么心情了,筷子丢在桌上。 易天恒见状瞪了桑妮一眼。 安茜看到两位主管都让着任秀娜,把她捧得很高,既然如此,自己也得适应这样的人事关系,能不与任秀娜起冲突就不起冲突,能不和她接触就最好别接触。 “行啊,瑞希,刚来就征服了两大主将,有本事。” 任秀娜尖酸的语气,让安茜感到浑身不自在,红着脸,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任秀娜,更不好意思看大家。 易天恒一只手搭在安茜肩上,捏了捏,说:“她就那样的人,别介意。” 安茜微微一笑。 桑妮拿起筷子又重重地放在碗上,脆脆地一声。 易天恒板着脸,愤怒地看着桑妮,桑妮有点怕易天恒发火的样子,收敛了许多。 “快吃菜,只剩15分钟。” 贝利拿起手机提醒大家。 玛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任秀娜挥动着筷子,饭菜一起塞入口中,狼吞虎咽之势。 贝利和易天恒扫个尾,结束战斗。 安茜从来没有这么快地吃过饭,她只能硬逼着自己多塞点到胃里。 一行人快步走在前面,桑妮和易天恒滞后。 “你故意的吧?” “什么我故意的?” “是你没有提前发消息给瑞希,你故意把任秀娜带来的。” “我没有。” 易天恒冷笑了一下,“是吗?” “我承认,我是早上才发的消息,我昨晚忘记了。” “可是那任秀娜可不是我带来的,她自己问我哪里吃饭,跟过来的。” “她没有朋友,要跟你去吃?” “你……” “你怎么不相信我?” “那你也得有东西让我信!” 一条平行线变为两条不交叉的线,易天恒不愿再听,加速前行,转瞬间消失了。 22 “4999套餐与6999套餐的区别是6999可以享受基地拍摄。” “8999与10999可以拍轻欧重欧,如果客人要自驾的,就强烈推荐10999以上的。” “16999和19999的高套餐可以拍水景,19999以上都可以去马尔代夫拍摄,但是工作人员的差旅费需要客人自费。” “在现场,如果你们搞不定的,就举手,每组的组长会辅助你谈单,相应的优惠也会给到客人,你只需要说'帮你申请一下',尽最大可能留住客人,促成成交。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现场总共分为四个大组,露西组,贝利组,凯文组,威廉组。露西组由自己带队门市和摄影师组成,贝利组也是。凯文组由看样部的和部分后期设计师组成,剩下的后期人员和人力资源客服部派出的人员组成。” “各自队伍都搞清了吗?群里有人员名单,请各小队组长安排好,尽量不要再调整,如果一定要调整请及时上报!” “各小组开始演练。” 原本安静的场面忽然乱糟糟的,各部门交叉,开始互相找人。 有的部门的同事真是默默无闻,若不是因为婚博会,相信即使再呆一年,也未必认识。 易天恒把他们组员安排到贝利组旁边,这样更利于交流,况且他们也是贝利组的。 桑妮逮到这个好机会,坐在易天恒边上。 可易天恒坐的是个机动位,凳子还没坐热,就换了位置。桑妮心里不爽。 贝利安排组员熟记会上内容,如果有不懂的就提出,她来解释。 “有没有高套餐改低套餐的?”安茜想到一个问题。 “有,但很少,现场就跟打仗一样,没那么多时间跟客户细讲,一般订的就是咨询的套餐。如果真有,就让他们去店里改单。” “那有没有原价什么的?” “这就是最惠套餐,你可以拿赠送的产品价值告诉客人差异。” “婚博会结束后还能享受婚博活动吗?” “不能。” “那如果有客人说需要去店里比较一下呢?” “过几天店里就会上婚博套餐了,店里婚博订都一样。” “那为什么不在店里搞活动,非要去展会?套餐不是都一样吗?”安茜就疑惑了,她以为展会是要和店内价格不同。 “当然不同。店里搞活动不如展会影响力大,新人都是冲着实惠去的,能在短短三天吸引大批量即将结婚的客人。同时婚博现场还配套婚庆、婚戒、床品、婚纱等商户服务,客人也愿意来展会一次性完成选购。相比来店里优势不明显。” “明白了吗?还有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谢谢贝利老师。我需要把套餐内容搞搞熟。” “你可以的,加油!”贝利很看好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她以前带的人可没这么多问题,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想的问题也比较深入。 刚巧不巧,易天恒就是坐在靠近安茜的这一排,中间隔着苏珊。他看到安茜那么认真地提问,用心学习,心情很好。而他的那些组员油腔滑调,没一个好好揣摩的,嗓门又大,一会站一会坐的,没停过。 “易哥,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觉得呢?” “不能……” 摄影师们明明知道结果,但还是改不了习惯。 “小心我抽你啊。”易天恒做了个抽的手势。 “这个有什么好背的?去现场照着读一遍不就完事了嘛。” “就是,我们摄影师最容易接单了,客人都信任我们。” “少废话,好好看,等下我抽查。” “要不要这样?易哥。笑个笑个。” 易天恒被这几个老员工弄得很难堪,好歹也是在门市旁边,特别是安茜旁边,怎么样也得弄点威严出来,不能叫人笑话。 可是贝利组已经笑出了声,除了黑脸的桑妮。 桑妮一直时不时地观察易天恒的脸,可易天恒却没有看过她,心中的火气累起来能有火山爆发的烟团那么高。 时间飞快,天色已暗,夏季的白天总是特别长,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高强度工作,此刻已经六点半了。 “大家抓紧,早结束早吃饭。”贝利喊道。 一旁的易天恒也跟风对着他的组员说:“听到没?早点背好早结束。” 几个皮肤黝黑的摄影师背后偷笑,易天恒抄起几页纸就打了过去,个个作揖求饶。 晚下班一直是公司的特点,一定要天黑了好像才有下班的感觉。有的组已经结束,散场了。门市永远垫底,她们还要接客。 桑妮用脚踢了一下易天恒,指着自己的手机,示意他看手机。 易天恒环顾四周,那伙调皮的兄弟都在做自己的事,他也趁机开小差,看下手机。看完,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拿着纸,一本正经地坐着。 “结束了。回家吧。”过了半小时,桑妮已经可以离开,易天恒才解散兄弟们。 两人一前一后不同门出去,易天恒先去了手机中的酒店,桑妮随后赶到。 一进门,桑妮就抱怨起来,她对昨晚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她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在易天恒心中的地位,不太开心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新来的瑞希?” 易天恒对这个问题感到很突然,但也在意料之中,他摸了摸嘴回道:“怎么会?你永远都是我最心爱的人。” “那你昨晚为什么送她不送我?” “她是你徒弟,又是新人,我对她好点,受益的人是你啊。” “我有什么好受益的?”桑妮对这个答案不服。 “徒儿好说明师傅带的好,你们业绩都好,你不是就有机会当主管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不想当主管,主管事太多,更忙。” “小傻瓜,主管才有机会和我经常见面啊,人家又不知道,我们其实偷偷摸摸谈情说爱呢。”易天恒心眼也是够了,嘴巴花言巧语,圆谎都成精了。 “可是瑞希……” “别瑞希瑞希的了,就算没有瑞希,还有一大票人喜欢我,跟着我屁股后头,你需要关注一个瑞希?” 这话也对,基本上公司的美女都很喜欢易天恒,不过没有哪个能走进他心里的,桑妮算是佼佼者。 桑妮搂住易天恒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我不想每天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似的。” 这是桑妮想了很久的事,她不愿意再继续和易天恒地下恋情,让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再等等。你不是不知道公司禁止员工恋爱。不过,如果你能成为主管,我们就可以有机会在一起。”易天恒并不想人人皆知,这只是他的借口,他宁愿继续这样的情人关系,他如今又有了新的目标,更加不愿意了。 “还要等多久呀?我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我不想再这么累。” 易天恒听到“累字”来劲了。“马上你就不累了。”两人手忙脚乱一番,成了个“大V”状。 桑妮获得了雨露滋润,也不再想别的,她感受到易天恒还是爱她的,他们的关系迟早会被公开的。 戚家兄弟 23 “小韬哥,明天客人怎么样?” “听说是个C客。” “要多难搞有多难搞!” “考验的时刻到了。” “做好准备,受下熏陶。” 夜空下,几个摄影师蹲在后门外抽烟,微弱的火星时不时在闪烁。他们以调侃小韬哥为乐。 “我请假了,易哥代拍。” “哇靠,易哥出马,C客也变成了A客了!” “听说这是他相好桑妮订的单。” “他不是看上门市新来的那姑娘了吗?叫……叫什么来着。” “瑞希……” “对……对。” “易哥就是易哥,就是不一样,泡个妞左换又换的,怎么就没人看上我?” “你长得太搓!” 两个摄影师追逐了起来,跑得飞快。此时后门除了他们,只有几个陌生人路过。今天公休日,企划培训后很多人都回去了,在店里加班的不多,这路显得寂静得很。 “韬哥,你去哪啊?拎着个包。” “回老家一趟。”小韬哥手里的行李袋往肩上一甩,并不太重。他刚从影棚里带了些东西下来,碰上这些没个正经的,占着他的时间,开他玩笑。 “真幸福!我都请不出假。” “啥时回来?” “过两天吧。” 问题还真多,平日里摄影师们忙碌地没时间聊天,趁着客人化妆的时候在外面唠嗑,吹吹牛皮。 “相亲去的吧?” 大伙都笑了,两个追逐的摄影师听到相亲都凑了过来,他们对女人总是很有兴趣。 “没有,哪来时间相亲啊,别闹……” 小韬哥有点羞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茬事。 “等你好消息。” 一个摄影师说着拍拍他的肩,灿若星河,其味无穷。 其他摄影师也跟着笑了,学着样,拍拍肩膀上了楼。 小韬哥回到寝室收拾了点换洗衣物,发了条信息,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小韬哥就拖着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家离宁波不远,就在嵊州旗县下的红番镇武斗村。坐车回去2个多小时便到。 快到家的时候,他又发了条消息。 小巴车把他送到了村头,他下了车,看着这条唯一的柏油马路特别欣慰,自己家也是捐了款的,如今也是受益了,再也不用吃灰了。他顺着这条好路下行,走了两三公里就到家门口了。 “爸,妈。我回来了。”小韬哥外面喊着。 “哎……我的小崽子回来了,快点进来。”韬哥妈走出院子,帮忙拖着行李,嘴巴乐得合不拢,陪着他进了屋。 韬哥爸盛好了饭,就等儿子坐下来吃了。 “这么多好吃的,都是我爱吃的。” “儿子辛苦了,多吃点,看你瘦了。” 小韬哥好几个月没有吃到家里的饭了,真是想念极了,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塞进嘴里。 “慢点慢点。” 两口子看着小韬哥吃饭甭提多高兴了,特别是韬哥妈,一直盯着自家儿子,饭都没吃一口。韬哥爸边吃边看,嘴角上扬。 韬哥妈突然想到了什么,顺便问一声,“你堂弟的事有没有着落?” 韬哥爸用胳膊肘顶了她一下说:“难得孩子回来,问这些干嘛?” “孩子都回来了,问问嘛……”韬哥妈也不管这么多,朝着他爸黑个脸,又兴致勃勃地看向儿子。 “我回来就是为这事,等下他来了我跟他说。” “好好。” 韬哥妈和堂弟的妈也就是小韬哥的婶婶关系很好,两人经常一起散步逛街窜门子。婶婶每天犯愁,她那不争气的儿子闲事一堆,正事没有,钱没赚着也没什么,总不能终日游手好闲的,毕竟也到了成家的年纪,这事也就只能指望韬哥了。 “韬哥……” 敲门的人正是小韬哥的堂弟戚潇铭,他不断地敲着门,嗓门很大,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来了。” 小韬哥放下碗筷,一路小跑,吓走了院子里的鸡鸭,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只土狗,那狗是他从别人刀下救回来的,当时差点被人宰了,跟他感情很深。 “汪汪……” “快进来。” 土狗熟悉这味道,摇着尾巴贴近戚潇铭,它嗅了嗅,脑袋还在他的腿上蹭了蹭。 两兄弟见到面,都给了对方男人般的拥抱。 “走,进去,里屋说去。”小韬哥眉欢眼笑,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进了屋。 “伯父伯母。”戚潇铭还是懂点礼貌的。 “潇铭来了,吃过没有?”韬哥妈很好客。 “吃过了,伯母。”戚潇铭吃过才来的,他就是收到了小韬哥的信息,从昨天一直等到现在。 “爸,妈,我不吃了,我们回房间里了。”两个年青人都不喜欢跟长辈一起聊天,聊不对吧,还被骂,再说了,年青人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才不会跟长辈们瞎凑热闹。 韬哥爸妈还想听听他们聊的话题,这样也可以跟弟媳妇提前透露一番。可这两兄弟执意回房,两口子也就随他们去了,有机会再问。 两兄弟一前一后地进了房,一进房小韬哥就把门锁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神秘?” “也没什么,就是怕他们烦。” 小韬哥坐在床上,潇铭坐在凳子上,他就开门见山了。 “你妈让我给你留意的工作,我帮你找好了。” “我妈就是闲得慌,她就是看不惯我在家打游戏。”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成天打游戏啊?心里不烦?” “话是这么说,可打游戏的时候就忘乎所以,带劲着呢。”戚潇铭一想到他的游戏就动起了手指,做出打游戏的动作,模拟得还挺像。 “没文化!” “你说什么啊!”戚潇铭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商家就是赚你们没脑子的钱,有本事你也做个幕后玩家,操纵别人玩啊!”小韬哥最看不得打游戏,好好的光辉人生都被打没了。 “我也想啊……就是,没实力!”戚潇铭又颓废地坐下,反正他就是这么个人,无药可救了。 “你也知道没实力啊,那还打?” “你想打到什么时候?” “现在不是有个词嘛,叫'啃老',你准备把你老爹老娘的那点家底啃光啊?” “这个……倒也没……没那么夸张。” 潇铭用手挫着下巴,略显不自在。 “其实我也想的,就是不知道能干啥。” “能干的多嘞,你要不要干我这行?” “摄影?” “对啊,也不求学历,只要肯学,耐得住寂寞,很快就可以成为摄影师了。” “我这初中毕业能行嘛?” “怎么不行?我不也高中毕业吗?” “那你现在月收入多少?” “现在不多,也就5K左右。” “才5K啊……”戚潇铭的期望值显然太高,这5K太少了。 听到这,小韬哥坐不住了,上去就打了潇铭一脑袋! “你这傻叉。还嫌少啊!你TM赚多少啊!”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别打我,你说我听。”戚潇铭把双手挡住自己的脸求饶。 “那我过去能赚多少啊?” 戚潇铭略加思索,小韬哥才这么点工资,自己不是更少嘛! “你得先从助理开始,等你学好就能上手,工资就能跟我现在差不多。” “助理能有几个钱?” “天天钱钱钱,掉钱眼里了?” 韬哥把一枕头扔了过去,刚好砸中潇铭脑袋! “哎呦!我这不问问嘛……” “助理那是学徒,每个月还能拿点学徒费,也就千把块钱。” “那也不错了。”这回潇铭换了口气,免得被砸。 “你去住我们宿舍,免费!” “那管饭吗?” 戚潇铭倒是来劲了,他有些兴趣了,有钱还包吃包住的话,那就是一份好工作。 “你就这点出息!” “算管,反正也是扣工资,最后你到手还是有千把块的。”小韬哥两腿交叠,不停地抖着脚。 “听起来还不错。” “废话!如果你勤奋的话,一个月万把块。再厉害点,当个组长总监的,你的工资还要多!目光要看长远点,不要只看眼前!” 小韬哥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要拍出让客人更喜欢的照片,提高加选,这样少说也能有个七八千。 戚潇铭听到上万的工资很心动的,虽然没什么经济概念,但是“万”字还是很魔性的,“你说得对。” “去不去,一句话,省得我跑来跑去的,就为了你这点破事,烦死个人!”小韬哥两胳膊撑在腿上,捋了捋头发,心急火燎地皱着眉问。 “去,有韬哥照着,怕什么!” 戚潇铭这么说算给自己压压惊壮壮胆,其实他也没有出过村里,不知社会深浅,只当是好奇,外面看看。 “行,那就这么定了。”小韬哥终于心定了,不再焦躁。 “我们出去吧,别在这屋里呆着,怪别扭的,我们去玩一下。” 潇铭想着下午跟菊婴的约会呢,已经没什么心思。 24 菊婴是戚潇铭村里的相好,也是有名的村里美人。她和戚潇铭一起上初中熟识的,两个人还挺合得来。当年菊婴被初中几个地痞流氓欺负,潇铭挺身而出,救菊婴于水深火热之中,菊婴就喜欢上了他。 而这戚潇铭成绩差,学习垫底,但比起坏同学还是好太多,人算正直的。他也是看上了菊婴的美色,才想和她在一起。 不过别看潇铭现在也跟小混混差不多,游手好闲,每日没啥事做,偶尔打打群架,对菊婴可是很忠诚,把她保护得很好。 “菊婴。” 小韬哥和戚潇铭已经来到约好的大树下,戚潇铭在菊婴背后喊了声。 菊婴一转头,没看见潇铭人,左转也没右转也没。 只见那潇铭在树后东躲西藏,想吓她一吓。 “在这呢!”小韬哥一把把潇铭提溜了出来,交给菊婴。 菊婴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小韬哥,赶紧收了收表情,假装正经地问:“戚潇韬?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年后就去工作了吗?” “我来找他的呐。”小韬哥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不靠谱的戚潇铭,还像小孩一样幼稚。 “你干嘛啊?一点意思都没了,不要这么认真好嘛!”潇铭挣脱出来,理了理衣服,苦瓜脸一张。 “你那是俗!” “别瘆人眼球了,正经点,多大人了!”戚潇韬教训道。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 戚潇铭不太高兴,坐在大树下,弯腰驼背,两腿一伸,一点形象都没。 “你找他能做什么?”菊婴纳闷,戚潇韬也就过年回来一下,大家打个照面,也没怎么玩过,更少见他兄弟两个在一起,这下突然回来,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 “就是……”韬哥刚准备说,就被潇铭踢了一脚。 “啊……来找他借钱,日子过得不舒坦。” “哈哈,你找他借钱?是他管你借吧?”菊婴笑得前仰后合的,蹲了下来狠狠地在戚潇铭大腿上掐了一下。 “你借多少?借钱干嘛?你快点说啊?” 这下戚潇铭有点难堪了,台阶一时半会儿下不了。 “别误会,我这不刚回家嘛,没取那么多现金,晚上兄弟叫喝酒,没点钱带在身上多没面子啊。所以就找他拿点。” 韬哥说完深呼吸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身经百战,编起谎话耳不红心不跳。 “是这么回事啊……那你有钱借吗?”菊婴关心地问。 “没……没。” 戚潇铭感觉像个软骨头,似乎这种腔调已经习以为常了。 菊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百,给了戚潇铭。 “前几天我发了工资,这是我私房钱,其余都上交了,这些就都给你吧。” 戚潇铭假意推脱,“不要不要,这怎么行啊,你自己留着吧。” “拿着吧,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的也是我的。”菊婴说着把脸一转,臊得跑了。 “她就这么走了?” “嗯……” “你跟菊婴发展到哪步了?” “我也说不上来……”戚潇铭一点数都没。 “你跟她睡了几次了?家里人知道吗?”小韬哥也干脆坐了下来,大树底下好乘凉,有风,也不热。 “就是偷偷地有那么两三次,我也是一时上头,控制不住,她也是自愿的……” “家里人不知道我俩睡一起了。” 戚潇铭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画一通,画啥啥不像,用脚给蹭糊了,尘土飞扬。 “你爸要是知道,还不把你给宰了!你还拿人家姑娘的钱……睡了人家到时结婚拿不出礼金,我看你怎么办?” “我也愁,我妈一直在催我们结婚,我爸不看好我们……” “那是不看好你!”小韬哥打断道。 “对对,不看好我,觉得我没出息。媳妇都娶不了。” “那你到底有没有下定决心跟我去城里打工?” “我再想一晚上吧?这事都没跟菊婴商量呢。” “男人赚钱还跟女人商量啊?女人巴不得你赚大钱,回家盖房,布告全村。你这哪有男人的样子,对你真是有点失望。” 戚潇铭想想也对,出门还不是为了赚大钱,给媳妇一个好生活嘛,商量不商量都得去打工。 “算了,也别急着回我,明天你再告诉我,今晚你好好想下。我可不想好心当作驴肝肺,出去后你还天天念家,最后吃力不讨好,白忙活。” 小韬哥捡起一块石头向很远的地方砸去。 “晚上吃酒去,你也一起来!” “吃什么酒?” “截胡的酒!” 戚潇韬不想跟他坐着浪费时间,还不如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戚潇铭貌似也明白晚上要干票大的! KO马南天 25 夕阳很美,还有一缕阳光照在路面上,微弱得很,天色灰暗起来。 一群男人在大排档坐着,门口挤满了人,地上都是垃圾,也没有人清扫,店里忙里忙外的根本顾不过来。 一个男人拿着骰子摇了半天,闷了口烟,吐出一口神仙气,把杯子用劲地按在桌子上。 “开,开开……” 其他几个男人吆喝着,显得很兴奋。 “开了啊!”男人故作神秘,用手指了一遍几个兄弟。 “6666……”兄弟们一致喊“6”,给男人助兴。 “哈哈,全部喝酒!” 盖子一开,果不其然是个6,只见吆喝的几个男人拿起酒瓶就往嘴里送,一口吞下去不少。 “来了……那那谁……”赢的男子喊了出来。 喝酒的几个全部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小韬哥和戚潇铭两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这几个人蜂拥而上,把他俩向犯人似的押到桌前。 “坐坐,就等你们呢。”赢的男人又玩起了骰子。 “玩什么呢?这么早就醉气冲天了。”小韬哥瞧不起地问道。 “来,什么都别说,先开一局。全6我赢,你们喝。” “不是6呢?” “我喝!” 这男人豪气地狠,猛烈地摇晃他的骰子,嘴里吊着烟,气势不可输。 左摇右摇上摇下摇,“碰”,砸在桌上,所有呐喊的兄弟都不吱声了,就等着开。 小韬哥和戚潇铭对看一眼,也没喊,就看运气了。 “哎呀……是个1……”兄弟几个掩面摇头,嘴里不时发出叹息声。 “行,我喝。” “咕嘟咕嘟……”男人吹瓶,一口气半瓶下了肚。 “再来!” 男人想搬回颜面,前面几乎盘盘赢,他就想看到其他人喝酒的样子。 同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桌子被震得“噼啪响”,那碟花生米挪动了位置,几颗花生米从盘里蹦了出来。酒瓶也跟着挪了,只是没倒而已。 “开开开……”几个兄弟又欢乐地喊了起来。 男人一脸欣喜,搓了搓手,猛地开盖。 “哎……是个3……”几个兄弟有点嘲笑的样子,这让这个摇骰子的男人很不爽。 他又“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全部喝完,喝完把酒瓶倒了过来,剩酒滴滴答答地从瓶口滴到了桌上。 “我说马哥,别光顾着自己喝酒,咱们难得来一趟,还不一起干个杯?” 小韬哥看不下去了,就马哥那点水平还想拿出来献丑。 “行啊,小韬哥,半年不见,长气候了。” “搬酒去!来个两箱!”一个光头进入店里,一人就搬了两箱。 “这还有两瓶,你们一人一瓶,先喝了吧。”男人歪嘴咧笑,一副坏坏的面孔,让人不得不防。 “我们敬你!” 小韬哥和戚潇铭一个用牙,一个用瓶盖磕桌角,迅速地打开啤酒瓶,斜眼看着坐在一旁的男人匆匆灌下两瓶,黄色的酒水顺着他们的嘴角下巴流到了身上。 小韬哥也学着男人的样子,倒放酒瓶,笑逐颜开,一点事都没的姿态。 戚潇铭倒是很低调,空酒瓶摆在桌上,没有任何动作。 “好样的,还是我的好兄弟,外面混得不错,酒量大涨!” “一般一般。” 这男人是村里的村霸马南天,经常带一群兄弟挨家挨户讨要保护费,弄得家家户户都怕他。 武斗村是出了名的穷村,村民过不上好日子,还要忍受这种恶霸,苦不堪言。 可惜村里也没个带头的人治理,就让这个村霸越来越嚣张。 那筹款修建的路也是几经波折才有的,不是这个恶霸从中作梗,也许不止这一条柏油马路。 过去小韬哥和戚潇铭还是学生,马南天常常欺负他们,他们也没有足够的还手能力。 初中毕业后,潇铭跟这群人打过群架,也练出铁硬的拳头。不过,就算戚潇铭能打,但还是逃不了马哥的嚣张,保护费只是针对他家稍微少要点,也算看得上他了。 高中毕业后的小韬哥跟马哥他们也打过一次,戚潇铭过来帮忙,两人手上都有家伙,马哥他们也不例外,最后以韬哥下巴缝了十几针结束这场战斗。 马哥对小韬哥印象还挺深,第一次打架能逃过一劫已是万幸。 那几个月的保护费马哥没收,看他是条汉子。可是后来小韬哥出去打工,这保护费又收了起来。 出去打工这几年,韬哥靠着当摄影助理,身体结实了不少,每天扛器材,搬工具,拎礼服,这胳膊比竹子还粗,腹肌一块块的,一拳打去就能让人鼻血直流,鼻骨断裂。所以他是摄影部最勤奋最能吃苦,提升最快的摄影师。 这回小韬哥准备干掉马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收这保护费,也算是为村民们出头。 来前,小韬哥和戚潇铭还商量着要不要抄家伙,戚潇铭比较有经验,他建议先去了再说,如果马哥一伙拿家伙,他们再拿不迟。 戚潇铭还是做了点准备。有几个混混在街上闹事,他找人向这几个混混了解到马哥行程,他很自信地告诉小韬哥,“不用抄家伙,饭店现成就有”。 小韬哥秒懂。 他们现在坐的位置是快到之前就已经选好的,靠近店门口,万一要是动真格,拿家伙手疾眼快。 26 “这次回来做什么啊?”马哥朝他们脸吐了口烟问。 “来找你混。”小韬哥没表情地作答。 “喔呦,不敢不敢,你看你一副身材健硕的样子,人也自信多了,外面混得那么好,还稀罕我这里了?”马哥捏着小韬哥的下巴刻薄地说。 “啧啧啧,下巴的伤倒是痊愈了嘛,不知道这疤痕有没有影响到你?” 小韬哥咧嘴笑了笑,用手撇开马哥的脏手,双眉一抬,不畏不惧。 “今天,我们兄弟两是来找你讨说法的。” “喔……找我要什么说法?” 马哥一脸平静。 “你也收了这么多年的保护费了,是不是该有个头了?” “哈呀,你这臭小子,赶太岁爷上动土!”几个兄弟不再默不作声,抡起拳头准备打人,被马哥拦住了。 “什么时候是头?”马哥反问道。 “现在。” “那怎么结束啊?我们以后靠谁养活啊?” “该怎么结束就怎么结束!怎么活,问你自己!”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也得提出个解决方案啊,不然我这一群兄弟,一家老小的吃什么啊?” “吃你大爷!” 小韬哥和戚潇铭掀了桌子,旁边的人看这架势该打架了,钱也没付,散的散跑的跑,纷纷逃窜,乱成一锅粥。 店老板也不敢出来,他们怕马哥毁了他店里所有,比起这些人吃的饭那可损失惨重。本身马哥来这吃饭就是来收保护费的,钱照收,还讹他们一顿饭。 “臭小子,不打到你们束手就擒,不识你爷爷的厉害!”其中一个胖子喊道,抡起一把凳子砸在地上。其他几个也跃跃欲试,掰骨节的,做操的,扎马步的,踢腿的,热身起来。 “上!” 马哥一声令下,五个兄弟立即冲到小韬哥和潇铭面前,他们人多势众,他们两兄弟必须快速抽身出来对付马哥才行。 “马哥打电话了,等下会有几十个人过来围剿我们,我们得快!”戚潇铭看见马南天在打电话了,他知道他在叫兄弟,他一边抵抗着一边对着小韬哥喊。 那光头,赤着膊,穿着大裤衩,向小韬哥猛挥一拳,把他逼到墙边。小韬哥低头转身,逆向朝他脑袋打去,光头的脑袋撞到墙上,脑袋遇砖头可是小巫见大巫。光头的那拳没打着小韬哥,一下打在店外墙上,再加上小韬哥爆头一击,光头痛得甩头又甩拳的。 又一瘦子打来,只见他手上拿着一把小刀,直戳小韬哥的肚子。 大刀不怕,最怕这种小刀,冷不防就被划几个伤口,这伤口往往是致命的。 小韬哥可没家伙,如果不拿出个家伙来,他肯定输。于是他拿住瘦子的手腕,猛地踢了他的膝盖,瘦子单腿跪下,脸面歪曲,痛苦万分,给了小韬哥喘息的机会。他趁机往店里跑,拿了一把西瓜刀一把菜刀掉头就走。 那瘦子坚强地站起来,拐着腿追到店内,拦住小韬哥。小韬哥一刀挥下,血溅西瓜刀,瘦子胳膊多了条十多公分的血口。 店老板伙计吓得瑟瑟发抖,干脆钻到桌子下面,脸色发青,直打哆嗦,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村里没人斗得过马哥,谁胜谁负还不好说,他们只求不要把他家赶尽杀绝。 小韬哥也是玩大了,这本是过去电视里的动作片,没想到自己一上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比电视还激烈。那刀下去确实有点懵,他呆了几秒。 那瘦子依然不管不顾,他还从来没有让哪个小喽喽砍伤过,愤怒让他杀红了眼,对着小韬哥就是各种刺。 面对不断攻击的小韬哥脑子愈加清醒,只有把他们通通制服,才有机会跟马哥较量,才有机会过上舒坦的日子,为了爸妈,为了自己,也要拼上一把! 瘦子的刀往上刺,小韬哥就把刀往下划,看谁刀长刀快!显然瘦子不是西瓜刀的对手,下身已经被砍了几道伤口。就在小韬哥得意时,瘦子的尖刀直插小韬哥的眼睛。 光头见到机会,拿起一旁烧火的铁钳就冲向小韬哥。 小韬哥前侧受敌,已经被逼贴紧桌面,他右手撑着瘦子的尖刀,脸都憋红了。左手一直在桌子下面摸索。光头的铁钳快要烫上他的皮肤。 小韬哥摸到一菜坛子,深呼吸一口气,用最大的力把菜坛子砸向瘦子。由于巨大的撞击力,菜坛子碎了,腌菜掉了一地,腌菜水也溅得到处都是,瘦子和他自己满身腌菜味。 瘦子被打晕了,头顶上一条腌菜随着他倒下,滑落在地上。 那光头的钳子也不热了,被腌菜水浇湿了,发出“啧啧”的响声,冒着冷烟。 小韬哥眯着眼睛躲过一劫,腌菜水没有进入眼睛,睁开眼睛是看得见的。他摸了把脸,身上湿透了,但他不敢脱,万一刀子过来,还能挡两下。 桌子下面的老板看到他的菜坛子被砸碎,眉毛挤成一团,心痛得要命,这一整坛子的腌菜就没了!别小看这坛子腌菜,这可是众人皆爱的绝佳配菜,他们的镇店之宝,火爆原因之一。 再看到瘦子倒下,他的心也“砰砰”直跳,抱着头不敢再看。腌菜可以再腌,命没了可什么都没了。 光头也不是好对付的人,这五人里就属他和那个身高1米8的汉子最强劲。小韬哥现在必须得离开这个店,集中戚潇铭的力量,单打独斗万一惨遭毒手了呢? 光头的铁钳虽然不烫了,但杀伤力还是一等一的,他继续用铁钳刺向小韬哥。 小韬哥来不及躲,干脆滚到桌子下面,刚好看到了店老板。店老板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他们也顾不上交流,小韬哥低着头,快速钻到光头的胳膊肘下,带着他那两把刀冲了出去。 27 外边的戚潇铭一脚踹了过去,一个胖子没有站稳,往后退了几步。要知道这个胖子怎么也有200斤,虽然行动不快,但是力大无穷,被他抓到了那就无力还击了。 胖子站稳,他准备以体重决胜负,他大势压了过来,以为能把戚潇铭压在身下,没想到自己倒下了,潇铭打了个滚,从他身下溜走了。 又来一爆炸头,搞得像非洲人,皮肤比小韬哥还黑,穿着白色短袖牛仔紧身裤,没见其人先见其身。戚潇铭给了他一个裤裆踢,把那人直接踢到趴下,捂着要害,双腿闭紧,躺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 还有一个魁梧的汉子,身手不错,个子跟戚潇铭差不多,1米8不到,手劲很大,从背后勒住戚潇铭的脖子,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站在一旁的马哥就看着,也不出声,抽着烟,好像很有胜算的样子。 戚潇铭被拖到树下,他借机用脚抵住树干死命蹬了一脚,向后的力把这个汉子撞倒,救了自己一命。他缓了口气,立马向回跑去,汉子紧追不舍。 “拿着!”小韬哥也跑向戚潇铭,递给他一把菜刀,自己依然留着刚才战功赫赫的西瓜刀,看看谁会成为他手中另外一个“西瓜”。 “你去对付马哥,再不制服他,恐怕我们没机会了!”戚潇铭在小韬哥耳边嘀咕着。 “你行吗?旁边那胖子又过来了,你一对仨搞得定吗?”兄弟俩背对背,小韬哥的眼睛一直在左右地转着。 胖子的外号叫“永不倒”,因此他倒地很难看,在艰难站起后,掸掸灰尘,咬紧牙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举着一张桌子要给戚潇铭一脑袋! “小意思,你快去吧。”戚潇铭这点底气还有的,只要能拖住这几个,小韬哥制服马哥就胜利了! 小韬哥正要前行,被光头拦住了。光头上来就是一拳,重重地打在小韬哥的脸上,嘴角流了些血。 戚潇铭顾不上小韬哥了,只见那汉子已经抽了皮带打了上来! 小韬哥握着长刀,一刀下去,被光头捏住手腕,他正在施加压力,小韬哥只要受不了,刀就会落地。只要刀不在手,那么死的人就会是他自己。 戚潇铭瞥了一眼,侧身撞了小韬哥,自己刚好避开了皮带的袭击,小韬哥也有了反击的机会。 小韬哥压倒了光头,长刀已经指向光头的脸。尽管光头捏住了长刀,但也比不过小韬哥两手的力量,长刀割裂了光头的手,切入了他的肩膀。 光头一脚踹开小韬哥,夺了刀朝他砍去。小韬哥的脸上,胳膊上,腿上都被划出了伤口。 小韬哥躲到了靠墙的位置,光头又挥了一刀,刀卡进了墙缝里。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小韬哥从背后把光头的脑袋按在墙上,耳边就是这把锋利的长刀。他一只脚用力地抵住他的屁股,让他动不了。 该小韬哥运气,光头用力过猛,猛一抬头,鼻子不见了,半边脸也已经血肉模糊。小韬哥夺回长刀,杀向马南天! 潇铭没有太好运,他身上被皮带抽的一道道的,差点被死胖子砸中!他趴在地上,想了一个办法,先解决掉胖子。 只见胖子又拎着凳子朝他挥来,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蝼蚁般。只是这只蝼蚁太聪明,他转了个身,抱住胖子的腿,使劲一抬,胖子站不牢,向前倒下,那桌子都被他震成两半了,这回他估计是醒不过来了,外号可以改改了,叫“频频倒” 汉子依然挥着皮带抽打戚潇铭,戚潇铭连着打了几个滚。这也不是办法,他得赶紧找到自救方法。 他滚到了一个桌子下面,汉子掀开桌子的刹那,一把菜刀砍进了他的腿里。 这下激怒了汉子,他面不改色,把刀拔了出来,看见戚潇铭就劈。戚潇铭忙顾着逃窜,几乎所有的桌子都被砍得七零八落。 “大哥,我们来了!” 夕阳西下,路灯亮了,远处更黑了。只听到一群人喊着,气势汹汹。 “快点,韬哥,快!”戚潇铭连忙喊起来! 小韬哥此时左右都没有劈到马哥,心里也着急呢,他也知道马哥难对付。马哥虽平日不用他亲自出马,但他的坏主意比谁都多,方法残忍,不择手段。而此时,马哥也注意到自己的人就要到了,他没有必要亲自跟小韬哥过招,他只要往他的人堆里去,小韬哥再强也打不过30几号人,必然成为刀下鬼,所以根本不怕他,反而更有大哥的胆识和气魄。 小韬哥也留意到了马哥再向他兄弟方向挪动,他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再无。 血债血偿 28 小韬哥干脆扑到马南天的身上,把他压在身下,一连打了马哥两拳。 马哥也不是吃素的,挥拳能打出风来!这铁拳一般打向小韬哥脑袋,关节顶到他的太阳穴,小韬哥被打得晕乎乎地躺在地上。 马哥见小韬哥松懈了,推开他,准备跑。 小韬哥只是视力模糊,但脑子还算清醒,他伸手抓住马哥的衣服,刚好欠进右边口袋。 马哥跑不动,用手劈用手扯,小韬哥的那只手抓得越紧。 远处来支援的兄弟看见马哥站着,动作麻利,这就是智者的形象,他们一点都不担心,走路依然讲着排场,浩浩荡荡,一个二个士气不凡。 马哥累了!他干脆把上衣脱了,这下可以跑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小韬哥。 忽然,马哥的一条腿被抱住了,小韬哥不让他走,马哥差点摔倒。 马哥站稳后,用另外一只脚,不断跺向地上的小韬哥,面部狰狞,脖子上半根手指粗的黄金项链也跟着身体摆动。 小韬哥的头就像一个不起眼的石块,任人践踏,眼睛逐渐睁不开,耳朵也听不太清,但潜意识告诉他不能放手,他靠着毅力挺着,他的脸已经红肿不堪,破皮流血,血肉模糊,不能看。 戚潇铭回头看了一眼小韬哥,见他抱着马哥腿不放,快要撑不住了。他心急如焚,干掉马哥迫在眉睫。 汉子朝他挥拳过来,刚好打在他右脸上,让他再看得更仔细一点。 戚潇铭被踩在地上,双手被反扣在背后。不管潇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他抬着头,看到小韬哥捶死挣扎,欲哭无泪。 村里的人都惊动了,但只是知道马南天在打群架,不知道是谁和马南天打。有的村民想看热闹,被骂了回来,家里不让管闲事。有的村民去了,看到了后半幕,看不清被踩在脚下的是谁。 小韬哥和戚潇铭的爸妈都很着急,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吃饭,照常理不应该。戚潇铭本就是宅家的啃老族,小韬哥难得回家,明天就回去打工了,出去吃饭也该说声,可是没有。 戚潇铭爸妈赶到小韬哥家,两家人一合,发现不对,小韬哥下午回过家,傍晚出的门。戚潇铭一下午都没有回过家。 潇铭爸想起了女方菊婴,于是带上他妈一起去菊婴那看看。 可小韬哥呢?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说丢就丢?韬哥爸让在家等等,韬哥妈心里急得不停地骂他,可是也只能干着急,先听他爹的看看情况。 潇铭爸妈到了菊婴家了解到戚潇铭没有来过,而菊婴下午一直在家,两口子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 他们是真急了,还是潇铭爸理智点,多问了菊婴一句,“潇铭有没有说去哪?” 菊婴有点担心,潇铭一向着家,这回他爸妈都找来家里了,可不是什么小事。想来想去,把下午听到的告诉了他们,又带着自己的怀疑说:“可能小韬哥真带他喝酒去了。” 出门前就听到大排档一带打群架,潇铭爸担心潇铭就在那里喝酒。 “坏了,赶紧去大排档,叫大哥去。” 潇铭妈已经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敢吭一声,只点着头跟着潇铭爸去了。 “好了,别哭了,等下我哥看到,还以为他们真出事了!你可别办坏事,或许没那么糟糕!” “就你说的轻松,我能不担心吗?我们就这一个儿,要是出点事,我也不活了!” “好了!先去看看再说,哭也没用!” 潇铭爸厉声厉色,他心里比谁都急,可他是男人,如果他都忍不住哭了,家里就乱套了。 “大哥,大哥,快开门。”潇铭爸拼命敲门,再不是刚才温柔地敲法。 “是不是有消息了?”这是韬哥妈第一反应,两人急忙走出去开门。 “怎么样了?”韬哥爸刚开门就问。 “走,去大排档,看看。” “大排档?” “别问,快走!” 韬哥妈把门锁了,跟着他们去大排档,一路上心里忐忑,不晓得是啥情况。 村长也惊动了,赶紧从床上下来,穿好布鞋就出去了。马南天好歹也要给他三分面子,今天这事闹得人心惶惶,还不知道是谁被打了,不看森面看佛面,只要没打死,还有得救。他骑着自行车加快了速度。 戚潇铭看到小韬哥已经软弱无力,手慢慢松开,马哥从他胳膊里走了出来,刚走两步,又踹了他一脚,在他脸上吐了口痰。 “呸,想跟我斗,还嫩了点!” “老大!”那群人越来越近,马哥朝他们走过去。 戚潇铭大喊一声“韬哥……” 马哥经过戚潇铭的时候,过来看了眼,他蹲下来,捏着潇铭的脸颊说:“小子,能耐了,不过看来也不过如此。让你父母收尸吧!”马哥从戚潇铭头上跨了过去。 戚潇铭看到左边不远处的菜刀,他趁汉子稍作松懈,手一撑,脚一蹬,向前滑了过去,刚好拿到菜刀。 汉子准备抓他,潇铭一转身,菜刀砍进了汉子脖颈,鲜血直流,潇铭全身都是血,汉子倒在潇铭身上。 那群兄弟已经到了大排档入口,准备在迎接马哥,潇铭把汉子推开,拔出菜刀,猛地向马哥身后飞去。 29 “马哥!”兄弟们大喊,兴冲冲的,好像办了一件大喜的事! 所有人激动时,马哥突然停住脚步,脖子伸得老长,两条胳膊一上一下张开。原本他还想到了兄弟们面前,表演一下他的宏阔气势,再给个手势,一群兄弟一起上阵,来场戏剧化的回马枪。没想到,自己却遭此暗算,再无力表演。 兄弟们往后一看,一只菜刀正好嵌入了他的后背中心,汩汩鲜血浸染了他白色的花纹T恤。 两对父母从中间一条岔路过来,挤进人群,看到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血。 “潇铭!”潇铭妈一眼就认出了儿子,她立即跑上前,抱住自己儿子。 “那我儿子呢?”真是十万火急,韬哥妈看到戚潇铭身上都是血,自己必须赶紧找到小韬哥,或许他的情况更糟糕。 韬哥爸很快在一小波围观人中找到了儿子,那些人蹲在地上围着圈指指点点。小韬哥满头鲜红,若不是穿着熟悉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戚潇铭看到马南天倒下,心思也了了,昏迷的过去。他不晓得他最后这一刀救了自己也救了所有人。 “你杀了我们大哥,我们跟你拼命!”一大群人冲了上来。 村长来了,挡在前面,喊道:“你们老大已经命在旦夕,你们再赶闹事,就叫人全部把你们抓起来!” 村民见马南天跪在地上,都纷纷靠近,站队村长。群龙无首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不再害怕,倏地,村民都抄了家伙,木棍板凳石头铁锹扫帚,身边能拿的都拿了。 三十几个兄弟怎么对抗的了这么多村民,此刻村民们好歹也有他们的一倍。况且马南天都不行了,他们也没有硬碰硬的道理。 “散散……散……” 兄弟中还算有点威信的人开口,他和几个兄弟把马南天抬走了。 “儿啊……儿……”韬哥妈哭得伤心欲绝,一口气没上来,晕倒了! “老婆?” “大嫂?” “赶快抬她回去。” 全村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救人能力的救人。这两个年青人伤势很重,他们不晓得马南天还会不会活着,还会不会再来讨债,但至少可以消停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足够幸运,村民们永远躲过一劫。村民感激涕零,救治这两个年轻人是当下重中之重! 戚家爸妈都在流泪,只是戚父这样的角色在悄悄抹泪。从小到大他们都是戚家的宝,虽说马南天在外横行霸道,让每家每户日子难过,可再难过也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吃苦,能省则省,把好的都给他们。如今看到两个孩子伤成这样,更是心痛不已。 “这样不行,把他们送镇上去。”村医给两兄弟擦了药,简单包扎,村长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两兄弟依然没有醒来,他马上提议去镇上医院,相对来说医疗条件肯定比村里好。 “行,我送他们去。” “我们也一起。” 这几个村民是受马南天影响最大的,都很仇视他,但又无能为力。前面发生的事他们也看到了,就是没敢出声,把自己隐藏得很好,等局势稳定,他们才赶抛头露面,这不没有马南天了,他们也开始活跃起来。 “三儿,三轮车拖过来。” “抓紧。” 村长催着,大家都快速行动,把他们两送到镇上医院。 两兄弟躺在医院里接受死神的考验,双方父母以泪洗面,消磨心智。 菊婴听说了他们被送到镇里,第二天一早就来医院探望,她还给几位长辈准备了早点。 “阿姨,别哭了,潇铭肯定会醒过来的。” 菊婴尽管这样说,可看到潇铭全身都是伤,包扎的地方都是红色血迹,心情可想而知,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很担心,潇铭妈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哭,别又被她弄哭了。 “你们今天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看着。”菊婴不忍心看着黑眼圈的长辈们再多熬一晚,她想帮他们分担一点。 “你回去吧,别受累了。谢谢你,菊婴。”潇铭妈没什么心情,说完又看向自己儿子。 “回去休息一下,可以给他准备几件换洗衣服,我在这,他不会有事的。” 潇铭妈看了一眼潇铭爸,似乎菊婴说得也有道理。 潇铭爸说:“我回吧,我去拿几件衣服过来。” 韬哥爸也应和道:“我们一起走,有个伴。你们在这里,我们去去就回。” 有菊婴在,确实方便多了,有事只管吩咐她做,她跑腿速度快。两位母亲也得到一定休息。 凌晨,潇铭醒了,他昏昏沉沉看到菊婴趴在床尾。“菊婴……” 声音很轻,但是菊婴听到了,她没想到潇铭竟然醒了,医生还说没那么快。菊婴准备叫潇铭妈呢,被潇铭拉住手,问:“韬哥呢?” “在你旁边。” “他没事吧?” “他还没有醒,应该没事。” “马……马南天怎么样?”他回想到昨晚发生的事难免有点头痛。 “我不知道……听说人也差不多了。”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这事只有韬哥知道,菊婴怎么会知道?如果菊婴知道了,那自己爸妈不是也知道了? “我爸妈呢?他们知道了吗?” “他们送你们来的。现在你爸回去拿东西了,你妈在外面休息。” “那我的事他们怎么说?”戚潇铭一下坐了起来,浑身无力又剧烈疼痛,眉头皱得像朵菊花。 “别问了,快躺下,等过几天你好了再说。” 戚潇铭侧着脑袋看了看小韬哥,不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下午在嘈杂的声音中,小韬哥就像又上了一次战场,在梦里还和马南天打架呢,这回他是绝对的主角,绝对不允许马南天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小韬哥的眼皮一直在闪动,韬哥妈看到了赶紧叫来菊婴,看看是不是醒了。 “阿姨,别急,先别叫他,我们再等等。” 韬哥妈只好点点头,她多希望儿子睁大眼睛,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她面前。 两位父亲回来了,带了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还买了点吃的,平时他们可不舍得买,这没有保护费了,就当省下了钱给大家买点充饥。 “潇韬还没醒吗?”韬哥爸看着韬哥妈问。 “眼皮子动了,可能快醒了。” “嗯,会动就好,我们在等等。” “潇铭怎么样了?” “看样子还挺结实,没大碍,恢复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了。”潇铭爸看到戚潇铭躺在那里,给了他一袋面包,吃得很香。 “你这话说的,伤得那么重,怎么会没大碍!我看他还得好好在医院躺一段时间呢!” “妈,我哪里那么脆弱,我好的很呢!”潇铭拍拍胸脯喊道,接着又发出一丝惨叫。 “你看你,还说!”潇铭妈东看西看,就担心他身上哪处不好。 “啊!”小韬哥大喊了一声,吓坏了所有人,全部人都看向他。 “儿子,儿子,没事吧?”韬哥妈忍不住喊了起来。 小韬哥摸着自己的头,头疼得很,这脑袋的伤可大可小。 “儿啊,你怎么那么傻,要去找那马南天,还让他踹你的头?” “好了,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就怕潇韬记不得啊!” 韬哥爸听到就烦,儿子醒来已经可以了,不想再旧事重提了。 小韬哥听到“马南天”,一下惊醒,“马南天呢?他在哪?我死也得拖上他。” “醒了醒了。”在场的人都笑了,特别是韬哥爸妈。 “爸,妈……你们……” “我们都知道了,你别激动,好好休息。” “你们都知道啦?” “村里啊要给你们好好表彰一下,等你们回去呢。”韬哥爸眼里满满的骄傲。 “表彰就不用了,我还是好好休息休息。” “那是肯定的,好好休息啊……”韬哥妈附和道。 马南天家底还是有的,搜刮民脂这么多年,总算是到了散尽家财的时候。 他的几个兄弟帮他送到了城里医院,由于失血过多,送到医院救治太晚,各项指标都不太乐观,但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躺在病床的马南天醒了,他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记挂家人,而是仇恨在心,尽管说话费劲,可他还是安排小弟去做一些不光彩的事,至少在他出院之前心里踏实一点。 几天后,小韬哥和戚潇铭出院了,路上高高兴兴的,可还没到家就看到屋外红油漆“我杀你全家”“杀人偿命”“血债血偿”,红色大字涂满院子外围!这下两人又愤怒了。 两家人仔细商量,干脆让他们去外面避避风头,等马南天出院再说,况且也不晓得马南天出院后是不是真的会来报仇。 两兄弟虽不放心父母,但是也不愿意他们看见唯一的孩子去送死而伤心欲绝,或许这种痛比逃难更苦。 他们当晚收拾了衣物,在夜色中离开了家。 难堪的初次见面 30 “现在天热,你穿短袖,胳膊上这几道伤还没有完全好,我先去公司打探一下,看看什么方法能让你顺利进入。” 小韬哥看着戚潇铭身上一条条红黑的伤口,眼前又浮现了打架的事。他其实心里有点后悔,不该让潇铭去的,他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句:“你在这等着,我问好就来。” 刚开门时,背对着潇铭,他说出了那句隐藏很久的话“对不起”。 戚潇铭没想到小韬哥会说这样的话,在他心里,这也是他最想完成的一件事。 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街上还没什么人,他们起得早。斜对面就是唯爱衷生,他看到小韬哥一阵小跑穿过马路,钻进了一条弄堂。 这是戚潇铭第一次来大城市,豪华的楼宇,气派的商店,各种款式小汽车来回穿梭。路上的行人也是搭配时尚,女人打扮新潮,男人着装正式。路面干净整洁,感觉不到一丝尘土。他们住的这经济型酒店比他们镇上的好不少,随时有热水洗澡,空调可以开一天,制冷效果不错。 光是看看这些已经让他目不暇接,如果自己走出去,那肯定眼花缭乱,忘乎所以。 此刻,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如果他等到的是好消息,那么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留在这个城市,满足他眼睛的欲望。如果是坏消息,那么就只能再回到自己的村旮瘩,整日和马南天斗智斗勇,还得替父母担心自己的命。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命运坎坷,未来是福是祸就看小韬哥的了。 门开了,“谁?”戚潇铭刚躺下又坐了起来。 “是我,别紧张,我们在大城市,这可没有马南天。你先吃早饭,我刚买的,热乎乎的,你可别烫嘴啊。”小韬哥开了个玩笑,把早餐放在桌上。 “我走了,去上班,今天报到。你中饭晚饭可能得晚点吃,我们吃饭时间晚,你就在房间里等我。” “对了,你出门别忘记带房卡!”小韬哥把他刚领的房卡给他看,让他记住,指了指墙上,戚潇铭的那张正插在墙上取电。 戚潇铭拿了个饭团又走到窗边,看着小韬哥穿过马路,此时车已经多了起来,他因没有走斑马线而逼停了两辆车。 小韬哥回到摄影部,离晨会还有一会。 “小韬哥,你终于回来了!” “哇靠,你回个家怎么住院了呢?” “头上怎么回事?” “干什么去了啊?说说看……” “还能干嘛,肯定是太冲动了,去医院了呗。” “怎么样?搞定未来嫂子没?” 几个摄影师都不是真关心小韬哥,满脑子都是女人,心术不正。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平日住宿舍,都是和一帮男人打交道,工作从早到晚,连个交际圈都没有。难得休息,还得做好随时被抓回来拍照的思想准备。 运气好的,内部消化,这也要姑娘们看上。可这也是少数,有些还是光棍一条。 “住院休息了几天。”小韬哥幽默了一下。 “是想女人想得住院休息吧?医院那么多护士天天围你转的。” 小韬哥没有解释,越说越乱,不如不说。 那些兄弟们还是拿这件事说笑。 晨会散后,小韬哥叫住了易天恒。 “易哥,找你有点事。” “你说。” “我之前跟你提起的我堂弟工作的事……想你帮他办入职。” “那他来了没有?” “来了,在附近。” “带来我见见。” “就是,就是……”小韬哥再思考到底要不要把戚潇铭的情况告诉易天恒。 “什么?你说吧。”易天恒也是摄影部的老好人,基本找他都能解决。 “就是,他来之前不小心掉我们山沟里了,弄得身上很多划痕,还没有好,我担心你看到会……所以解释一下。” “还有这种事?” “是啊,我们村山路不好走,特别是他家那一带,你看到不要介意啊。” “行,知道了,你带他来我看看。” 小韬哥上午拍好照片已经过了12点,他去食堂匆匆吃了盒饭。 所谓食堂也不过是一间又小又闷只能挤个七八人的小窄屋,没有空调只有电扇,员工环境很一般,大面积的都给客人用了。 中饭时间摄影师们尽量分时段来食堂,公司不允许他们拿着快餐去办公室吃,味道太大了,客户体验感很差。 “今天李宪南没来。” ”什么时候我的假能批?” “不知道啊,我的也没批呢。” 小韬哥刚拿起筷子就听到旁边同事在讨论请假的事。 “你们说李宪南没来啊?”小韬哥凑过身去和他们聊上两句。 “是啊,他早上才说的。” “谢谢啊。” 这两个摄影师觉得小韬哥莫名其妙。 小韬哥连吞带咽,嘴巴边还有饭粒子,他扒完饭马上跑到调度那里假装淡定地问:“今天李宪南没来啊?” “对啊,也不早说,我饭都给他点了。”调度一脸抱怨。 “人有三急,总是会遇到点情况。” “那眼里就没纪律了吗?不能……” 小韬哥打断他的话:“好,我先走。”调度连个抱怨的对象都没,又自言自语一番。 小韬哥速速回到食堂,看到泡沫箱里还有两盒没人吃的,他顺手拿了一盒带了出去,直奔酒店。 “潇铭吃饭。” “这是我们公司订的盒饭,你将就着吃啊。” 戚潇铭肚子有些饿,他一直在等小韬哥,现在终于等到了,狼吞虎咽,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慢点吃。” “这是你们公司快餐?” “是啊,带一盒给你尝尝。” “味道还可以啊,你们福利挺好的。” “吃久了也就这样。”小韬哥心里清楚,他只是省一顿饭前,毕竟住酒店里要一百多一晚,他好几天没有工作了,就意味着少了收入,何况爸妈给的也不多,花几天就没了。 “那……你问了怎么样?”戚潇铭此时已经铁了心要来小韬哥他们公司上班,很想知道结果。 “问了,晚上下班我带你去见易哥。” “我跟他说你这伤是山沟里摔的,你自己记牢,别说错了。” “行。”戚潇铭心里乐着,总算是有点眉目。 31 下午戚潇铭没什么事,不想一直呆在酒店,他想去小韬哥公司转转,自己也好早点熟悉这个地方。 他下楼后,先是绕着酒店转了一大圈,每一个商铺看过去,有卖吃的,卖水果的,卖鲜花的,卖宠物的,卖奶茶,还有医院,便民中心,药店等等,要什么有什么,真是方便。他心里对这里充满了好感。 转回到酒店门口,他也学着小韬哥村里过马路的方式,趁车没有开过来,跑到了对面。 唯爱衷生还真大,墙的外立面是白色和香槟色软包,立体镶钻,远观还以为是钻石墙。两边各一扇大橱窗,里面摆放着穿着婚纱的假模,假模旁边及地上都有点缀,非常高级。 中间是正大门,由两扇香槟色金属落地玻璃门组成,门里门外都有把手。门内两侧各站着一个姑娘,刚好有客人进去,两个姑娘把门拉开,灰白色的墙面和地砖映入眼帘,在黄色暖光的照射下,显得华丽高档。 正门头上有一个不大的音箱,不断循环着婚纱店的广告音乐。 抬起头,看到店门最上方,有一块非常大的店名,灯箱立体字,晚上泛着白光,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能一眼看到唯爱衷生。 戚潇铭心里越来越喜欢,他渴望来这里上班。 左边有条巷子,小韬哥就是走进这条路的,他想探个究竟,于是走到底,原来这里都是和吃有关,快餐店,小饭馆,小超市,美食有挺多可选。 他看巷子是T型路口,左右两边都可以走,右边可以通到另外一头,也是马路。他想走走看。 快到唯爱一生后门时他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说着什么,女人有点哭闹,男人拉住了她的胳膊,接着又抱住了她。 由于后门楼梯的关系,一男一女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 而戚潇铭也因怕打扰他们而不敢走过去,就呆在原地,直到他们回去了才敢继续往前走。 不过他还不知道那是唯爱衷生的后门,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 他走到路口,这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街上行人特别多,向左有很多店面,向右就是红绿灯。 时间还宽裕,他准备再走走,等晚饭时间再回去。 小韬哥送了晚饭回来,但是没有看到戚潇铭,他不能久留,就写了张字条给他,告诉他晚上9点来他们公司。 戚潇铭整个下午也没有去哪,就在酒店门口的这条主路闲逛,。他被云德商场的大屏所吸引,看着大屏幕里花花绿绿的广告,很有意思。 大屏幕报时,已经傍晚18点了,戚潇铭这才注意到周围路灯亮了,商家的招牌也都各显神通,一点都不输视频广告,整条主街五彩斑斓甚是好看。他边走边看,原路返回,再不走的话,小韬哥会找不到他。 当他回到酒店,小韬哥已经来过,留了张字条。他看还有2个半小时,便打开电视,频繁地换台,无聊地欣赏节目,打发时间。 32 终于到时间了,戚潇铭可以进入这个店里,长长见识。 戚潇铭轻车熟路来到店门口,门口已经无人接待,他推门而入。 “你好,是来咨询的吗?” 接待的刚好是桑妮,戚潇铭并没有认这就是他下午看到的女人,他觉得下午看到的女人外形和她有点像,当时背对他的,脸面没看清,所以不完全确定。 桑妮从上到下打量戚潇铭一番,他穿着黑色短袖,黑色短裤,一双国产运动鞋,廉价的搭配不值钱,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没钱的。再看胳膊腿上很多伤口,吓得她一直后退,她怕是遇到了坏人。 玛丽苏珊想上前询问,被桑妮拦了回来。 “别去!” 桑妮在中间,两手拦在前,继续往后退。玛丽苏珊也看到了戚潇铭身上的伤疤,好吓人的样子,她们也跟着后退了几步。 戚潇铭一直在打量着店内的装饰,并没有留意桑妮三人的后退动作。 “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接待?”贝利在收银台清点业绩,瞄了一眼。 “瑞希,你去问问。” 安茜刚从楼上下来,听到贝利叫她,连忙走到戚潇铭身边,亲切地问:“你好,请问你是来咨询的吗?” 好柔和甜美的声音。 戚潇铭回过神看了安茜一眼,见她并未怕自己,还一直保持微笑,他有点不好意思,脸红偷笑了一下。 “先生,是来找人吗?”安茜见没有回复就换个问法。 “嗯……那个……” “我们已经打烊了,如果你不是来咨询的也不是来找人的就请你赶紧离开!” 桑妮对着戚潇铭非常不友好。 贝利感觉不太妙,于是放下手里的单据,赶紧走了出来,心里害怕,不会出什么事吧? “你好,你找谁?”贝利也把这个浑身刀伤的男人看了一遍,心里愈加不安,她也后退了几步,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那个……我们店确实已经打烊了,你要是想咨询可以明天再来,我们会非常欢迎的。”贝利不知道称呼他客人好还是就当他是个打劫的,想不好就干脆没给称呼。她也是好心相劝,好话短说,目前还不清楚他口袋里是否有刀,能让他走最好,如果不行,就只能把收银台的现金先给他,以保平安。 安茜见戚潇铭还没有作答,也没有任何动作,只好接着问:“先生,你可以告诉我们,你需要什么?我们帮你出出主意。”此时,安茜是离他最近的一个。 “真的吗?”戚潇铭眼睛闪烁,不敢直视安茜。 “当然,你有什么需求?” “就是就是,你说,我们听着,能帮则帮。”贝利附和道,心里想的是先安抚,稳定此人,再报警抓他不迟。 “我是来找人的。”戚潇铭鼓足勇气开口,说出了准确的需求。 “你找谁?” “我找戚潇韬。”戚潇铭的普通话里还夹着些家乡话,让别人听起来误以为是“奇小岛。” 安茜重复了一遍名字,回头看着贝利,贝利也看着桑妮她们,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这人是谁。 “他有没有艺名?或者你知道他是在什么部门吗?”安茜只好继续询问。 “艺名”和“部门”都对戚潇铭来说太陌生,他还不完全明白这两个词的含义。 “他……”戚潇铭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开口,这么多漂亮MM在他面前,尽管态度一般,但就他一男的,这在以前未曾遇到。 面对这么一个略微羞涩又偶尔偷笑的伤疤男,给她们的感觉竟是不正派、内心邪恶、诡计多端的猥琐男。门市们更加不知所措,连安茜都有些慌,心脏都快跳出嘴巴。 “你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桑妮一边喊一边推着玛丽去报警。 玛丽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桑妮的手推了好几次,“报警”说得很重,她才拼命点头,往后跑去。 戚潇铭一听不对,跑了过去,紧紧握住了玛丽的手。 “救命啊,救命啊!”所有门市都喊了起来。 “嘘……别叫……我是来找人的……”戚潇铭张口结舌,自己刚经历过一场血战,好不容易逃走,难道又要逃? 小韬哥正去卫生间,听到楼下喊“救命”,把尿憋了回去,立马下来看。 又有小伙伴听到,下来了好几个同事。 “发生什么事了?” “打劫啊?” “我靠,你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同事们惴惴不安,治安这么好的城市很少会有歹徒进店打劫,婚纱影楼也不是什么金店,这倒是让他们寒毛卓竖。 “我……”戚潇铭环顾四周,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小韬哥,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嗯嗯啊啊”地用那只空着的手比划着,想让小韬哥快来救他。 “你快把人放了!”有一个后期兄弟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戚潇铭的脑袋,要跟他决一生死般,大声吼着,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也给其他员工涨了士气。 “误会,误会,这是我兄弟。”小韬哥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下来,悄声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高声喊道。 “这人你兄弟?” “你怎么会有这种兄弟?” “你确定你认识他吗?” …… 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萦绕在小韬哥的耳边。 “好了好了,听我说,这是我弟,我约他来的,我忘记接他了,真是抱歉抱歉,给大家带来了麻烦,造成困扰,大家都散了吧。” 小韬哥不停地赔不是,鞠着躬。 “还不快把人家放了!”小韬哥斜眼看着戚潇铭,指着他那还握着玛丽的手。 戚潇铭这才反应过来,松开手,连忙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 男人的手劲大,玛丽的手腕有些疼还有些红肿,被惊吓到了,一时半刻说不出话。 安茜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一旁的玛丽,给她压压惊。还有一杯递给了戚潇铭,和善地说:“原来是客,误会一场。” 戚潇铭看着这个可爱的女人,再次脸红了。 消失的安茜 33 门外传来一阵爬楼的声音,打断了戚潇铭的思路,他想起和安茜初次见面的情景既青涩又可笑,不经意间掩口而笑。 这栋楼是老楼,没有电梯,住这里每天都要爬上爬下。安茜的房子住在六楼,还不是顶楼,再上去一层是才最后一户人家,从这户人家继续上去,是屋顶,有些人家没有地方晒被子,就往楼顶上跑,一连跑个几趟,晒的满满当当。最近时不时风云变幻,雷雨交加,伴随大风,都是受台风影响。七八月的天啊,说变就变。 这声音或许是有人上楼回家。不过刚好,能让戚潇铭继续回到正题上,别分心想别的。 戚潇铭见客厅没人,他又看了卫生间,也没有人。只剩下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 卫生间对面的门打开,是工作用的书房,有一张沙发床,想睡就打开,不睡就收起。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台式电脑,27存液晶超薄显示屏,还有一个炫酷的机箱,蓝牙的鼠标和键盘。 戚潇铭轻轻摸了摸键盘,手指上已经明显一层灰尘,该是有段时间没有打扫了。房内没有特别的,只是烟味很大,这浓浓的烟味都被吸入了墙体,挥之不去。 戚潇铭捂着鼻子走了出来,他来到右手边的房间。 这是一间有人住过的房间,床上被子还散乱地摊着,一只角落在地上。床品有些女性化,浅蓝色床单,无花,有些卡哇伊图案,比较单调,枕头套也是配套的颜色。这很有可能是安茜居住的房间。 进门左手边就是一个超大的白色衣柜,顶天立地,与门贴齐。戚潇铭打开衣柜,衣服都是男装,每件衣服配一个衣架,没有女装。中间层有一个抽屉,放着内裤,皮带,香烟,润滑套等等,也都是男人的东西。这让戚潇铭很疑惑,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东西! 再想得深入些,这男人莫非真的是安茜的男朋友?那易天恒……到底谁才是安茜的备胎?自己又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可能自己想多了,其实连备胎都不算,明明是自己情不自禁,怎能怪他人? 戚潇铭走到梳妆台,看到还有零零散散的女士用品,一支涂过几次的口红,一支只剩一半的眉笔,两盒眼影。 不过他在镜子上方木框里看到一个小孔,在他面前闪了一下,发出红色的亮点。 他很纳闷,这会是什么东西?他仔细瞧着,用眉笔戳了一下,背后居然有东西掉出来,挂在胶带上。戚潇铭踮起脚从上往下看,这可是一个微型摄像头!不过他还没有这等智力,知道这玩意放那干嘛用的。 床底下也看过了,没有人,就差最后一个房间了。 戚潇铭抱着侥幸的心,打开门却极为失望,房间里面只有一张空落落的床,衣柜只有1米2宽,一半是格子,一半放衣服,里面也根本塞不下一个人。 这套房子现在就是无人状态,也没有等的必要,那么第二个她会去的地方是哪呢?戚潇铭猜测,或许去了易天恒租的房子,他记得有次半夜易天恒叫他过去帮忙,搬的就是安茜的东西。 他出门留了个心眼,把钥匙放回原处,连方向都摆放一致,就怕男主人回来发现钥匙被动,万一要是屋内少了什么,不会找到他头上! 戚潇铭下了楼,叫了一辆车。 此刻风小了些,吹着还感觉有些冷呢。雨不是密密麻麻的,一时风扫过,雨淋一身,一会风小了,雨又微不足道。 34 戚潇铭知道易天恒租的房子,就在公司去法派香颂基地中间,靠近公司这边,电驴上班最多半小时,有时抄近路,快起来可以20分钟到。 车子一路飞驰,经过一些巨大水坑,只听“哗”一声,水溅四方。非机动车道上有很多骑电瓶车骑自行车的,无辜“中枪”,有人骂起特别难听的话“差老”! 由于时间早,又是从市区向郊区方向驶去,车流量不大,不堵车,很快就到了。 这是学生公寓楼,每层都有十多间一室一厅一模一样户型的隔间,有的楼层会有完整的套房,价格相对会贵。 戚潇铭在楼下徘徊,他还在犹豫,不过想到安茜,还是决定上楼看一眼。 当然,在上楼前,戚潇铭看了一眼调度表及手机时间,现在是早上7:40。易天恒今天有高单客人,这个时间点,肯定不在家,应该出门了。从这里到公司要半小时,再吃个早饭,就差不多8:30,开早会,还要去包厢见客人,如果晚出门,迟到了就会引起客怨,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但戚潇铭还是谨慎了些,等了20分钟再上去。 戚潇铭在门外,做了敲门手势却不敢敲门,他还是有些顾虑,毕竟安茜孤立无援,无依无靠,遍体鳞伤,敲门会不会吓倒她? 但是,他又不敢叫安茜的名字,这是隔间,左邻右舍的,叫起人来整层楼的人都能听见! 怎么办?到底敲不敲门呢?戚潇铭的手势依然保持,许久定不下主意。 门开了! “啊!你是谁?”一个胖女人开门,手上还拎着两袋垃圾。 “啊……我……”戚潇铭没想到这屋里怎么多了一个女人?那安茜在哪?会不会在里面?还是根本没有来过? “你不说清楚我就报警抓你!”胖女人丢下垃圾,从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别……等等……易哥……”戚潇铭还没想好什么理由,胖女人听到“易哥”有点明白过来。 “他走了,他约了你是吗?” 胖女人看戚潇铭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看什么,又问:“是不是他让你来取东西的?” 戚潇铭本身就不太会说话,又遇上尴尬情景,更加不知如何开口。听到胖女人这么说,就连着点头。 “啊,你等下啊,我把东西装下,你交给他就行。” 胖女人没有关门,一眼就可以看清这房子里的陈设,有没有多一个人一清二楚。 “喔……好。”戚潇铭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顺水推舟接下了活。 女人从抽屉拿出一张纸,想想不放心,又塞到一张信封里,让他带给易天恒。 胖女人把垃圾放在门口,就关上了门。 戚潇铭只好乖乖走了,他觉得惊讶,好像没有听说易天恒换房子,安茜下班也是来这里的,那么这个胖女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他们搬家自己不知道,所以这个是新房客? 但是也不会啊,明明和易哥很熟的样子,还让我带东西给他!难道安茜搬家了?可她也没有提起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非易天恒换女人了?他一向眼光很高,怎么会看上一个胖女人?安茜这么好的姑娘,所有男人的心宠,怎么说换就换了呢? 那信封没有封口,戚潇铭用口水吐沫抹在了封口处。他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他也不感兴趣。他必须抓紧找到安茜,再问个清楚! 她自己租的房子没有人,易哥那里也没有,安茜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戚潇铭在路上脑袋都想疼了,这坠楼坠出了轻微脑震荡,医生说以后可能会经常头痛!NM,想思考一下都不行啊? 车子开得很快,路过一个公交总站,他看着这个公交总站好像想到些什么。 “师傅,改路线,我要去汽车南站。” 戚潇铭记得有一次安茜跟她提过,她平时回自己家,都是去南站坐的车。 也许安茜回自己家了,他这么想。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也不确定安茜是不是已经坐上回家的大巴,但总要一试!试就有50%的机会,不是就是个零鸭蛋! 35 安茜自医院出来后打到车去了汽车南站,她想买张票回家,因为她自己无路可走,无家可归。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才出来工作不久,命运多舛,老天连死都没给她机会,她还有什么颜面面对自己的爸妈!可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呢? 车站到了,车子只能停在下客区,她必须走一段路才能到里面。 半夜,外面一切都是黑的,车站里面还有一丝光亮。 安茜下了车,狂风大作,她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眼睛眯成一条缝,周围暗,路上也没人,她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挂在耳后。 车站里确实暖和多了,尽管是夏季,但这种天气刮起风来还是略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车站里除了保安,也有些流浪汉,乘客就只有她一人。购票窗口是关着的,但有自动购票机,可以自己手动购买。 安茜并没有马上买票,而是找了个看上去略干净的角落靠着墙蹲了下来。 可是她真的没有地方去了,除了自己的家还有哪个地方能收留自己呢?就算有人愿意收留,收留可以停留几天?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里,想着过去发生的事,这一切都像一场梦,不经意间就发生了,还是一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清晨,乘客多了起来,她走到一台自助机前,选了一张回家的票,发车时间9点,然后继续那么呆着。 汽车站里乘客络绎不绝,拎包拖箱扛麻袋的样样都有,像安茜这样的倒是少见,一身轻松,没有行李,也不用担心东西丢失。 外面下着雨,室内地上湿漉漉的,潮湿起来。乘客湿透的雨伞走哪滴哪,乳黄色大理石面上污泥浊水,面目全非。 不计其数的乘客从安茜身边走过,她都没有被打扰,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直到听到广播。 安茜根本不在意路面湿滑,她就机械地走到相应的队伍里,等着上车。一大叔拖着一麻袋的东西站在她后面,每挪动一步都万分艰难。 那大叔胡子巴扎,皱纹颇深,样子又黑又瘦,个头不高,挪着重物却无人帮忙,后面是一个年轻男人,只做专注得过分的低头族。 大叔挪麻袋不小心碰到了安茜,连忙道歉,让安茜局促不安。她仔细瞧了这大叔,看上去倒是像她父亲的年纪。 安茜也没说话,弯着腰,帮大叔把麻袋挪到她的前面,这样大叔就可以多些轻松。 大叔非常诚恳地道谢,嘴里还絮叨着:“年纪大了,负担不动喽,老喽。谢谢小姑娘。” “负担大!”“老了!”这两个词让安茜联想起自己年迈的父母,都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还要操心自己的事,真是不应该!自己就像这个沉重的包袱一样,如果回去了,就真成了父母的负担! 不,她不要,她不想这样,她宁愿让父母傻傻地以为她在工作,能养活自己,他们能过得舒心一些。 安茜从队伍里走了出来,暗暗看了一眼大叔,额蹙心痛,黯然神伤。她缓缓走向车站大门,与那些乘客们逆向而行。 车子到了汽车南站,戚潇铭还没等车停稳便开车门跑了下去。 南站也有两个入口,虽不如火车站通道众多,但人流毫无二致,要在密集的人群中找到安茜谈何容易! 果然,他进口就与安茜不同,安茜是从东门进的,他是西门下的车。 顺着人潮,戚潇铭左顾右盼,有的路人个子高挡住了视线,有的聚集在一起,戚潇铭只好跳起来东张西望。这个过程非常辛苦,他深怕漏了一只苍蝇! 西门外没有安茜的影子,于是他走进了站厅,他拼命回忆安茜的衣服特征,白色上衣黑色短裙,一头乌黑的长发,寻寻觅觅,也还是没有发现安茜的人影。 他此刻担心的是安茜已经买票走了! 无意中,他看到一个没有人的窗口,迅速占位,欲买一张跟安茜一模一样的汽车票。可当售票员问他去哪时,他懵了,他居然不知道安茜家在哪! 戚潇铭很沮丧,他不想离开,他还想再努力回忆一次,或许安茜说过,只是他没有记住! 但可惜的是,后面排队的人没有给他机会,售票员劝他想好再买。 雨时有时无,清洁工不停地拖着地,干了湿湿了干,但总是看上去清爽多了! 戚潇铭灰头土脸的颓丧模样,失望地走到了东门口,他下着台阶,差点绊倒! 他把石头踢到旁边草丛里,却看到了坐在最靠边的安茜,她的所有特征都很符合,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安茜!”戚潇铭走到跟前,大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安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真的是戚潇铭,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见了,而此刻他们却在一起。 “我真的找到你了!”戚潇铭搂着失魂落魄的安茜,激动的言语难以言表。 安茜笑不出来,可是她心里是开心的,总算身边有个人可以给自己安慰和理解。 “雨又来了!你看你都湿过一遍了,还潮乎乎的,不早点把身体擦干会生病的!”戚潇铭捏着几措安茜的发丝说,发丝已经粘腻在一起,散发着比之前更臭的腥味。 “我能去哪?”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让我自己自生自灭吧!” 安茜消沉极了,她对自己没有信心,对戚潇铭更没信心,他一个刚来公司的农村人,住着公司宿舍,赚着摄影助理的工资,能有什么方法和条件啊? “我们可以去酒店啊!”戚潇铭倒是镇定得多,他入职后,办了一张信用卡,可以透支消费,心里稳妥着呢。 “酒店?” “去酒店干嘛?” 安茜很谨慎,她不喜欢酒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酒店! “别误会!我就是带你去酒店休息一下,你洗个澡,然后我再陪你重新找房子。” 戚潇铭是讲理的人,也是不随意占别人便宜,尽管自己对安茜有意,那也得安茜对他产生同样的好感才行。排除那个胖女人,现在怎么说,她都还是易天恒的女朋友。 “你……” “我……我不会……你放心吧!我在外面等你,你洗好叫我,不叫也行,我反正就在外面保护着你,你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叫!”戚潇铭憨憨地笑,给安茜吃了一颗定心丸。 戚潇铭在得到允许后,叫了辆车,送到附近的经济型酒店。 戚潇铭扶着安茜,办理了入住手续,他拿出自己这张信用卡显得自己有点男人气概。这卡从来没有用过,今天是第一天消费,他有1万的额度,足够足够了! 安茜被戚潇铭带到房间后,他很守信地去了门口,把门关上,蹲在门边。 安茜解下衣服,好好地冲了一把热水澡,这澡洗得真是时候,好像洗掉了她身上的污点,让她又重新找回了一点自己。 屋里空调开着特别舒服,安茜没有休息,她选择给自己的衣服吹干。她取出吹风机,先吹干自己的头发,再吹衣服,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戚潇铭很有心,他点了两份外卖,送到酒店。并在安茜全部弄好前拿了上来。他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外继续蹲着等。 安茜开了门,戚潇铭即刻站起来,像一名训练有素的军人。 “进来吧……”安茜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生气。 戚潇铭倒是心情好了很多,看到清爽的安茜,别提多忻悦了。 “快来吃饭,肯定饿了吧?我点了两份盖浇饭,都不辣,你选一个。” 安茜见戚潇铭热心样,也逐渐放下了戒备心。 我是杀人犯 part 1 我是杀人犯 36 也许是太饿了,也或许是盖浇饭真的好吃,戚潇铭囫囵吞枣把饭都塞到肚子里了。安茜吃了几小口,感觉难以下咽,和戚潇铭形成鲜明对比。 “我吃饱了,你呢?”戚潇铭给安茜看了一眼他的空碗,心里美滋滋的。 “嗯,不吃了。”安茜说着便把碗筷放在一旁床头柜上。 “啊!就吃这么点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戚潇铭看到剩了很多饭很心疼,真想替安茜吃完!但又考虑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得给她一些颜面。 戚潇铭坐在床尾,他也没有要靠近安茜的意思,毕竟在一个房间里,总是有很多不自在。 “你还好吧?”戚潇铭突然问道,他很想知道安茜跳楼的原因。 安茜也被这不痛不痒的问题绊住了,她疙疙瘩瘩地回复:“嗯……” “你为什么要跑?医院资源丰富,万一要是你有个什么,还能及时找医生!” …… 戚潇铭的问题让安茜沉默,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不该说这些的……” 戚潇铭责怪自己起来,他觉得自己太不会说话。 安茜不怪戚潇铭,让她跑的原因终究还是想那件事,相比她跳楼,凶险异常。她的两只手开始搓了起来,好像可以搓出一个神奇的药丸治愈自己。 “那个警察告诉我你神色慌张,我当时以为你是坠楼原因造成的。” “可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跳楼?” 戚潇铭偷窥了眼安茜,她的目光又定格在了某处,表情不安。 那个警察看出了些名堂,这是安茜慌张的原因,她不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可是她惧怕,如果她不自首,哪天真相浮出水面,那么她也难逃一劫。 而她自己为什么要跳楼,她比谁都清楚,这里面错综复杂,根本不是她这种单纯的人玩得起的!然而她最挂心的还是那件事! “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戚潇铭坐到转角位置,这样方便观察安茜的神色。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跳?为什么要来找我?”这也是安茜心中的疑惑,她已经无人可信,眼前这个跟她同生死的男人究竟靠谱吗? “我……”戚潇铭脸红了,他没有预知现在就要告诉她答案,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嘛!”戚潇铭找了个最普通最让人接受的理由。 安茜心中惶恐,她不想让戚潇铭再跟着她,最好让她自生自灭。 “如果我告诉你,我杀了人,你还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吗?”安茜是试探也是一种自白。 “杀人?”戚潇铭心里抽动了一下,他只觉得这种事跟女人扯不上关系,男人才会干这种坏事,怎么安茜身上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想起自己最后给了马南天一刀,虽活尤死。他的几个兄弟也是死在自己的手下,是否也算是杀人? “会!我依然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一名杀人犯!”戚潇铭的杀人犯和真的杀人犯还是有些区别的,这种打黑行动是受到鼓舞的,即使死掉几个,也不会有事!相反还会收到褒奖,就像村里要给他们表彰一样。 “杀人犯?”安茜也纳闷了,明明自己是,怎么戚潇铭也是?难道他之前身上的刀伤真的就是杀人留下的? “对……我是……” 戚潇铭沉默了一会,又说:“现在我俩打平了,你也别担忧了,说说你的事吧!”戚潇铭竖起耳朵,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想知道一个女人是怎么杀人的。 “你不怕吗?”安茜一直没有正眼瞧过戚潇铭的脸,她的眼神盯着前方玻璃,似乎那玻璃正反射着当天的杀人经过! “怕……” “怎么不怕?我现在都还在怕。” “我特别担心我家人被他们骚扰,虽然他可能不能跟过去比,但是他的势力还在,我……”戚潇铭想到这里,眼角挤出了一滴泪。 安茜这才发现戚潇铭是个热血男儿,不仅表面殷勤,内心憨厚,是个充满孝心的男人。 “那你……可以说说你的事吗?” 安茜余光瞟到了戚潇铭身上,她想听听戚潇铭的故事,给自己壮胆。 “行啊,你可别被吓着!” 戚潇铭目光如炬,看着那地板愤愤地说了起来。 “我们村有个恶霸叫马南天,他经常走街串巷收保护费,什么垃圾费,卫生费,管理费,车辆停车费,能想到的他都收,我们村也算是遇到极品了!” “我读书时候就和他们打过架,小韬哥后来也打过,我们心中都有一根刺,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把他五马分尸,挂在村头,晾他个几天几夜变成人干。” “不过小韬哥后来打工了,也就没再想过。” 转眼戚潇铭就来了精神,他握着拳,挥动着手腕,继续亢奋地说。 “这回小韬哥回来,我们可是有了机会,两人联手,直接跟他在大排档干了起来,我们都拿了家伙,最后我甩了他一刀,击中他后背,把他干倒了!可惜还被他捡回一条命。” 安茜没有反应,她的眼睛湿红,灯光照射下,泛着白光。 37 “那你呢?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 戚潇铭坐到了另外一张床的床头,对着安茜,他希望能更深切地感受安茜的痛,并给予她安定,但是又保持着一定距离。 安茜长吁一口气,眨眨眼睛,颤抖地说:“我说出来,你会不会报警?” “不会,我发誓!”戚潇铭立即跪地,伸出三只手指虔诚起誓。 “我戚潇铭对天发誓,今日安茜所说绝对保密,并且保护安茜一辈子!若有违背,绝后三生三世!” 虽然套路老了些,可他也就只会这个,但他绝对是忠心不二。 安茜被震撼到了,她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下跪发誓,虽然她知道发誓无用,但是这种仪式感及真诚感还是刺激到了她。 安茜深呼吸,她开始讲述她杀人的经过。 “那天,我们组和易天恒他们去酒吧喝酒,结束后易天恒送我回去,我没有回。” “后来廖凡语追来,要把我带走,我不肯,易天恒跟着廖凡语的车追到岵口水库。” “廖凡语下车后见易天恒跟踪,于是和他打了起来。” “再后来,廖凡语被打晕,易天恒绑了他。我们把他拖到岵口山上,推下了水库。” 这一刻房间里安静了,只听到浴室里嘀嗒的漏水声。 戚潇铭脑子很混乱,听完问题更多了,他打破这沉寂,问:“廖凡语是谁?” 安茜想了很久,才支支吾吾说:“他是我男友。” “就是你家照片里那个男人?”戚潇铭即刻联想到灯箱照片上的人,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你去过我住的地方?”安茜突然看着戚潇铭,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里面……有人?” “是的,早上为了找你,我才去的。里面没人,只是地垫下有把钥匙,我就进去找你了。抱歉,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戚潇铭一脸歉意,但他的眼神并没有闪躲,一直看着安茜。 “那你发现了什么?”安茜似乎很着急。 “除了那张巨幅照片,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过,还有一些你用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 “化妆品还有鞋子。” 安茜在努力回忆,她遗漏了什么东西。 戚潇铭看到安茜神色略微慌张,又问:“怎么?那些东西不应该在房间里吗?” “你,可以帮我个忙吗?”安茜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戚潇铭。 “做什么?” “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拿走并扔掉可以吗?” “可以,你吩咐了我照做!” “还有什么要做的?” “那就是替我保守秘密。” 安茜咬唇说完。 “当然,我会。但是我还想搞清楚几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和易天恒一起非杀他灭口?” “如果有人发现了浮尸,警察会立案调查。这可不像我们村,大山里头死个人可能半年后才会发现或者干脆不管。”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主谋吗?” 戚潇铭火眼金睛,思维清晰,和平时工作中的倒是有些差异。 安茜被问住了,她目光闪烁,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次回忆,让她倍受煎熬。 “你是想告发我吗?”在她长思后,终于开口。 “你既然肯告诉我,我想这背后一定有原因,我不相信你会是主谋!” “这事易天恒也牵扯进来,事情可能并不是这么简单,你也没有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这是真的就像你所说你真的杀了人,那么我也认了!我答应你的事我就会做到,绝不会离开你。” “如果有警察来抓你,我就带你逃走,我们去避难。不是有新闻说许多杀人凶手二十年后才被抓吗?我情愿这样,只要能保护你,我心甘情愿。” “乡下我熟,怎么样都不会饿死……” “我是主谋!”安茜打断了戚潇铭的话,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怎么会?你有什么能耐可以支配易天恒……” 戚潇铭不愿相信他听到的,他绝对不认为安茜有这种能力。 “色字头上一把刀,是我利用了他……” “什么?” 安茜的回答再次震惊戚潇铭的认知,他摇着头说:“不可能!” “你现在后悔了吧?” “你跟我在一起,也许下一个被受牵连的人就是你!” “害怕了吗?” “我……” 戚潇铭一口没答上来,他的话被口水咽下。 “不……” “你不是这种人!” “我不会相信的!” “我也不害怕!能死在你手里,也值了,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里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一直记在心里。” 戚潇铭笃定安茜不是主谋,她可能另有隐情,只是不能如实相告。 “谢谢你潇铭,可我真的杀人了。我应该怎么办?” 安茜泯着嘴,流下了两行眼泪。 “别哭!有我在!”戚潇铭坐到安茜身边,给她擦去了眼泪。 “事实经过等你哪天想说再全部告诉我,我想一定能找出一些疑点。” 38 “对了,你和易天恒现在什么关系?既然你们都杀了人,他不应该和你保持一条战线吗?为什么让你独自流浪?” 刚说到这里,安茜嚎啕大哭,戚潇铭毫无招架能力,只好搂着安茜安抚她。他心里似乎有了点眉目,这易天恒不简单,不然安茜怎么会如此痛彻心扉。 安茜哭了整整20分钟,戚潇铭从没有见一个女子这么伤心哭过,就算他的菊婴也没有这样哭法,哭个几分钟哄哄也就好了。 戚潇铭不说话,一直捋着安茜的后背,希望她能好起来。 等安茜哭得没那么厉害,她断断续续地说:“他是个骗子!” “骗子?”戚潇铭重复了一遍,自己也很惊讶,不过他前面就猜到些什么。 “他欺骗了我感情……” “是不是那个胖女人?” 安茜愣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戚潇铭,难以置信,戚潇铭就像神算子,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是为了去找你,去了你和易天恒住的地方,开门的人就是一个胖女人。” “胖女人?” “对啊,她个子偏高,但超级胖,我简直不敢相信她会插足你和易天恒。” 安茜时到今日都未曾见过这个胖女人,她只是被迫分手,如果没有戚潇铭的形容,她可能以为击败她的是个个子高挑身材出众的熟女。 “我真是瞎了眼,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爱我才帮我的,后来我才发现是自己一厢情愿。” “那你跳楼不会是因为这事吧?” “我尝试多次求和却被多次拒绝,他说了很多残忍的话,我才……” “理解。你用情至深,他却没把你当回事。” “那他不怕你出卖他吗?” “就是他也杀了人……” “不……他不怕我,我报警就等于自投罗网,他说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也没什么损失。” “太可恶了,真是看不出来啊,他平时都是一副好人面孔。亏我还一直感激涕零,谢他给我工作的机会。原来是人面兽心!” 戚潇铭握紧拳头,打在自己腿上,他觉得自己傻得可怜。 “你能进入公司,其实要感谢任秀娜。” “我听贝利说起,会上对你上岗的事争论不休,易天恒不愿意接收你,任秀娜执意留你。最后人事部听从了任秀娜的建议,你才能来公司上班。” 安茜想起当天的事,当时还在婚博前,她杀了人心虚得很,根本无暇在意戚潇铭,只是听听罢了。 “看来那天跟踪她还是有用的。”戚潇铭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安茜没听清。 “没事。”戚潇铭摇摇头,又回到正题上。 “现在我大致了解了你的情况,你不会有事的,要有事也是他有事。我们现在应该计划一下后面怎么办。” 安茜和戚潇铭都陷入了沉默。 “今晚你就在这住,明天我陪你重新租一个房子。等安顿好,我们再想下一步。” 安茜心情似乎平静许多,不在一个人背负沉重的杀人包裹,但是未来的事还有很多变数,她也不希望牵连到戚潇铭,走一步看一步吧,如若事发,再想办法。 LOAQ房主 38 一个背影挺拔,身姿健硕,面孔俊朗的警员来到范国安办公室。 “哎呦,小吴啊,哪门子风把你吹来了?”范国安工作20几年,对这些小年轻还是记忆深刻,吴康乐多次来他们部门取材料,这回也是。 “领导吩咐,过来找蔡姐拿点资料。”小吴皮肤白皙,不经常外出,一脸清秀。 “你蔡姐她知道吗?”范国安办公桌对面就是蔡姐的桌子,此刻她不在。 “她知道,来前给她打过电话了。”小吴很尊敬一线民警,敬佩他们的观察力,分析力还有有勇有谋的战斗力,他对范国安的问话回敬有礼。 “她前面出去了,估计去给你拿资料了,你等等。”范国安原本站着的,刚想坐下,又觉得口渴,拿起桌上保温杯,吹了吹,缓缓喝了口茶。 “要不要来杯茶?我给你泡杯。” “这茶不错,口感醇香,可以连续泡个七八杯水。” 范国安转向铁皮资料柜,打开上面那层玻璃柜门,取出一盒白色精美的陶罐,上面印着茶叶图案。 “不了不了,您太客气了,我拿了资料就走。”小吴婉言谢绝。 “啧,喝口茶有这么难吗?” “喝口再走不迟。” 范国安捏了几搓茶叶放在水杯里,小吴见盛情难却,只好答应。 两瓶热水壶放在范国安和蔡姐桌子中间的地方,蔡姐不喜欢喝饮水机里的水,总觉得不够卫生,她桌子上有个烧水壶,每天都会接饮水机的水,烧开后倒在热水壶里。 范国安拎起一壶热水瓶,给小吴倒了一杯热水。 “哎呦,水不多了,你慢点喝,先凉会。我去接壶水啊。” 范国安拿起蔡姐桌子上的壶,走到门口侧边去接水。 那水太烫,小吴拿着杯子都感觉手快烫熟了,把杯子放在范国安桌角。 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一些照片及一张手绘关系图,小吴好奇,拿起手绘图看了看,好几个圈都是空着的,中间写了个“跳楼女人”。 他又拿起桌上的照片,一张男人躺在湿漉漉的地面照片,一张女人躺在救生垫上的照片。当他看到女人的照片时,只觉眼熟,很像他最近在跟进的一个扫黄案。 “老范,你们是在破什么案子?”小吴边看边问,他想了解一些,或许对他的案情会有进展。 “什么什么案子?”范国安一直蹲着,他听到小吴的问话,蹲不住了,收了壶就走了回来,把水壶放在蔡姐桌上,按下开关,水烧了起来。 “你桌上这个。”小吴指着照片里的女人。 “喔,这个是一个女人前天跳楼了,我昨天早上去做笔录,她竟然跑了。”范国安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喔?这样啊……”小吴寻思着,有些走神。 “怎么了?是有想到什么吗?”范国安对于案情线索非常敏感,职业特性所致。 “我们扫黄组最近一直在跟进一个案子,我觉得有些关联。” “喔……你说说看。” 范国安很有兴趣,他迫不及待想获取一些有利自己的信息。 39 “我们一个月前跟进一个案件,一个叫‘逑生鸟’的暗网蠢蠢欲动,吸纳了很多达官贵人明星等有身份来头的人。” 范国安赶紧给小吴拉了张椅子坐,小吴继续回忆说。 “这个暗网开始我们也不知道,若不是有人报案,我们很难获取这个暗网的信息。” “那后来查到什么啊?” “后来,我在这个暗网里发现有一个叫LOAQ的房主,他一直很活跃,他的视频收费很高,且都是新鲜录播,没有给受害人打马赛克。” “然后呢?”范国安比小吴还着急,恨不得一口气就听完。 “然后啊,我们冒充他们同类,在社交网上得到了LOAQ房间暗号,进入房间,看到他和一个女人不雅视频。” “那个女人的样貌没有打马赛克,但是距离有点远,房间昏暗,脸部不是特别清晰。” “我刚才看到你的桌子上这张女人照片,她躺着的样子跟视频里的很像,也是长发,脸型由为相似。” “还不能确定?” “我们技术部已经制作了一张放大的照片,您方便的话让我把这张带回去,我做个比较。” 小吴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照片,他和范国安都一样,极力想知道是否是同一个人。 “你等等。” 范国安拿起一只笔,在他的手绘图上,写下了LOAQ房主,并在其中一个圈圈里添加了这个名字。 “老范,你说会不会是这个LOAQ房主让这个女人跳楼的?因为不堪羞辱,或者说这女人知道了她她的视频被发到暗网上,所以选择轻生?”小吴分析得不无道理。 范国安拿着笔在纸上点了点,他似乎在想他们之间的关联。 “你说得也是有这种可能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信息核对,确定女人为同一人,那么你说得可能是成立的。”范国安皱着眉头,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跳楼案,而是一起有预谋的跳楼案。 “嗯,好的,我等蔡姐回来,等下先回去确认女人身份。” 小吴又想到了最近的进展。 “不过我们有些新发现。” “喔?什么发现?”范国安鹰一样的眼神又回来了,他不是在针对小吴,而是新的线索。 “LOAQ房主已经有20天没有更新视频,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还有这种事?是从什么时候没有发的?” “应该是两周前的周三晚上,我们从那天就没有再看到他传视频了。”小吴回忆得很仔细,他也怕漏了重要线索。 “周三晚上?” “跳楼是前天就是周一发生的。时间上像是没什么关联。”范国安认真地坐着笔记,不敢马虎。 “对了,我问你,如果你是房主,你一般情况下会怎么做?”范国安笔头对着小吴,像是在拷问他。 “我?”小吴有点害臊,他身为警务人员,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尽管这是分析的重要一个步骤,但是还是被“黄”字给臊得脸皮泛红。他紧张地喝了口茶。 “没事。我们就是讨论讨论案情。”范国安是老江湖了,他可不臊。 “嗯……如果我是房主,既然有这么多粉丝,又有高收益,肯定愿意天天发,甚至视频内容会升级,博得更多人的眼球。” “对!这才是正常应该有的逻辑!为了牟利,怎么会突然收手呢?”范国安的笔头朝上,一直用笔盖戳着桌面。 “所以,我们发现了这个疑点,只是还不晓得他是什么原因没有继续在发了,其它的房主都正常。” “嗯,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LOAQ房主每次发的都是和同一个女人的不雅视频还是有多个不同女人?” “这个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他每次只和一个女人进行拍摄,看上去那个女人不像是知情者,也不像是房主的搭档。” 小吴的话刺激到范国安,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这个LOAQ房主和跳楼女子确有关联的话,可能遭到了不测,至于一起跳下的男人有可能是女人的情人,至于房主到底遭遇了什么还需要多一些线索。 “今天你给了我很多重要信息啊,小吴。” 范国安紧锁的眉头又舒缓地展开,他对小吴面带笑容。 “没,您也帮了我们。”小吴道谢着,明显云淡风轻起来,原先断了的线索又有了眉目。他拿起茶杯,一扫而光。 40 两人交谈中,门外蔡姐正大步流星地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小吴坐在范国安侧边。 “小吴,久等了。”蔡姐拿着一个档案盒走了进来。 “老范,你也不让小吴坐这边,你看他腿都没地方放,要是碰倒了热水瓶烫伤了怎么办?” 蔡姐指了指靠门位置,那里摆放着几张椅子,还有一个简易方形茶几。她把档案盒放在桌上,弯下腰把热水瓶拎到她座位靠墙的位置。 “对对,你说得有道理。我看到小吴太激动了,他好久才来一次,就近坐着聊天也热络些。” “是啊,蔡姐,我也是难得来一趟,这么坐着不碍事。” 小吴和范国安两人笑嘻嘻的,蔡姐也就没说什么。 小吴拿了蔡姐的档案盒及范国安的女人照片就走了。 “两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蔡姐一摸热水壶还滚烫着,再看了小吴的杯子,水都没了。“你也没给小吴倒点水啊?” 范国安也看了眼小吴的茶杯,确实没水了,前面光顾着聊线索了,也没想起来给他倒茶。 “耿灿和骆驼回来没?”范国安想起他们两个去跳楼附近排查线索,应该也差不多了。 “还没,估计快了,你要不先吃个饭,中午再看看。” 范国安对着窗外一看,白炽的烈焰在上空多了一层光圈,地面热浪接一浪,出去只有挥汗如雨的份,哪里有办公室这么凉快舒爽。 这两个年轻人一定汗流浃背,等他们回来,让他们休息会。范国安心里想着,人已经走出办公室,快步去食堂用餐。 耿灿和骆驼两人午饭随便在路边吃了点就回来了。范国安已经从食堂回到了办公室。 “回来了。”范国安眼睛眯虚着,朝着门外瞧了瞧,刚好看见他们两个,大汗淋漓地走过来。 “老范。”两人一前一后地叫了声范国安,匆匆进入办公室,耿灿倒了杯水给骆驼,又给自己倒了杯,一口一杯,极度口渴。两人衣服背后湿透了,胸前也都是汗水。 “有什么发现没有?”范国安已经等不及了。 “我们拿着女人的照片问了周边的店家,都没有认识她的。”骆驼拿着杯子又接了一杯水,刚说完又喝下一杯。 “这个女人真是怪了,我们还特意去了附近的超市,小店,水果店,快餐店都没有人见过她。”耿灿补充道,他边说边画路线图。 “你看她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这是云德商场的楼顶,总共有10层,相对其它高楼大厦它不算很高。平时消费者进进出出,很难注意到她,但是她却知道这个顶楼是通的,她应该多次来过这里。” “我们沿着这条花心街询问了左右商户,都没有见过她。”耿灿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叉。 “我们也去看过路面监控,她是从花心街东边走到云德商场,我们后来把目标锁定在花心街东边,可是也没有她的相关线索。” “喔?她不在附近生活却选择在云德商场跳楼,这不是很奇怪吗?一般情况下轻生者会选择自己不熟的地段进行跳楼吗?”范国安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三人头脑风暴,或许很快会有一些线索。 “有也是有的,只是路过,我们之前处理过一个案子不就是男人活不下去了,下班路上找个地方哭泣,后来发现可以到楼顶他就上去了,不过好在被我们劝回来了。”骆驼想起以前的事记忆犹新,那天他就在现场。 “那个女人穿着职业装,难道说这个女人刚要去上班顺路经过云德商场?”耿灿按照刚才的思路分析道,他画了个路线图,从东向西。 “有的公司是10点上下午班或者晚班,我们从监控时间推断她在楼顶上呆了也有一个小时,时间上来看有这个可能。”骆驼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总觉得口渴。他拽了拽自己的警服,好让凉风渗透得再快点。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上班而是有心从来这里跳楼的呢?”耿灿也提出了不同意见。 “前面扫黄的小吴,就是吴康乐,他来过,给了我一些新的线索。很有可能这个女人受伤太深,一时半刻想不开,才跳楼的。”范国安把这个消息带入了案情中。 “不过还要等下他的消息,他去确认是否跳楼的女子就是他们所查案件的女主,若为同一人,我们将有新的线索,可以突破。”范国安想尽快查到跳楼女人的信息,不管是否有牵扯的事件,至少应该让跳楼一事画个句号。 “对了,你们去查过那个男人了吗?就是后来跟女子一同坠楼的那个。”前面的思维一直停留在找女子线索,范国安觉得可能忽略了男人的线索。 “男子还没有查到,那天下大雨,西边的几个摄像头坏了,最后只在云德商场周边摄像头里看到他跑进商场,没有更多线索了。” “男子跟这个女子一样难差,感觉他们就像是从天而降,没根没着落的。” 耿灿和骆驼两人有点失望,去排查就像海底捞针,太难了。 突然,办公室电话响了,范国安离得最近,他起身去接。 “老范,我们已经比对过,这个跳楼女人就是LOAQ房主视频里的女人,是同一个人。”电话那头小吴的声音略显兴奋。 “好,那如果有近一步的线索麻烦再提供给我。”范国安挂了电话,可他却眉头微蹙,带着严峻感,走到了耿灿骆驼中间。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他们也很想知道这是一件简单的跳楼事件还是一场不同寻常的案件。 “已经证实,两女子为同一人。”范国安回头,把桌上的手绘图拿了过来。 “小吴在暗网上发现一个叫LOAQ的房主,发的不雅视频极为火爆,但是却已经20天没有心的动态,而女子是他视频里的女主,却在前天跳楼,这时间虽然看上去不是很衔接的样子,但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必然联系。”范国安抛出了他的想法,现在的想法已经可以据理后推。 “既然扫黄他们长期监控,肯定能获取这些视频主的IP。我们是否可以让扫黄组查出具体IP,根据定位能够很快地查到女子所在的位置。” 耿灿机灵着呢,他的这个主意倒是让范国安轻松不少,骆驼也松了口气,不用再挨家挨户排查了。 范国安走到电话旁,又给小吴回了个电,说了刚才他们三人讨论的办法,小吴表示完全没有问题,这下范国安呼了一口长气。 找房子 41 安茜奔波到现在,哭也哭够了,总算睡着了,戚潇铭给她盖了被子,便走出了门外,门虚掩着,他就在门口。 戚潇铭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里面只有几个人的电话,他选了小韬哥的号码打了出去。 “喂,你怎么样了?我晚上下班去医院看你。”小韬哥看到戚潇铭的电话,马上就接了,他正在拍外景,化妆师在给客人补妆。 “我不在医院。”戚潇铭四下看了眼,没有人,他小声地说,怕把安茜吵醒。 “什么?你出院了?” 小韬哥声音很大,他一直以为戚潇铭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肯定伤得很重,虽然当时没有亲眼看见,也是听同事们传言,但是这却是真的,他还想着明天周四休息可以去医院照顾戚潇铭。 “你声音轻点,还没人知道呢。”戚潇铭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小声的动作,好像这一刻小韬哥就在身旁。 “天啊,你自己私下里出院啦?那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怎么搞?”小韬哥瞄了眼客人,还没弄好,他走到绿茵小道,小树丛挡住了他的部分身影,音量也放小很多,但是重音很多。 “嗯,我想让你帮忙。”戚潇铭知道小韬哥忙,也不想多占用他的时间,长话短说。 “什么忙?”小韬哥从树缝里看到客人快好了。 “你帮我找间房子,小点,价格便宜,最好能一月一付的,明天就能入住。”戚潇铭想起易天恒住的房子,他就想找这样的就行。 “你住宿舍好好的,租什么房子啊!”小韬哥再次伸头看了下游艇上的客人,化妆师还没有招手。 “你疯了吗?你有这么多钱啊?你脑子瓦特了。”小韬哥耍了句宁波话,气不打一出来,刚在公司站住脚跟,钱还没赚着,又闹什么花样。 “不是我要租,是我给安茜租的。”戚潇铭解释道,他还是实事求是的。 “哇靠,你易哥的女人都敢碰啊?你说你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她的事找易哥啊,找你干嘛?”小韬哥气坏了,戚潇铭来上班上成傻子了。 “不是,安茜也从医院出来了,她现在没有地方住……” 戚潇铭还没解释完又被小韬哥打断道:“什么?你自己出来就算了,还把安茜也拐跑了!你真能耐啊!戚潇铭看不出你这花花肠子还挺多!你把安茜拐了,易哥知道,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韬哥又从树缝里看了眼游艇,化妆师像是在找他。 “没有,我是要帮她,她真的无家可归,你就帮我找房子吧。”戚潇铭也无法解释清楚,他只想让小韬哥尽快帮忙。 “我来不及了,要拍照去了,有事晚上说,就嘎。”小韬哥急急忙忙挂了电话,他朝化妆师挥了手,小跑起来,客人已经站到指定位置,小韬哥蹲下指挥着他们摆姿势,“好,就这样。”顺利地拍照,没有造成客怨。 戚潇铭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又回到屋里。 安茜在戚潇铭打电话时醒了,她一直听着,没有再闭眼。 戚潇铭看到安茜醒了,坐到床边,“你怎么醒了?再睡会,今晚可以安心睡一觉。” 安茜坐了起来,戚潇铭马上塞了个枕头在她背后,这样她可以坐得舒服点。 “我刚听到你打电话了,明天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能找到房子吗?”安茜黑眼圈依然严重,无妆素颜的样子很清纯。 “别急,韬哥在拍照,我们等等,晚点他会给我打电话的。三个人一起想办法,肯定可以解决。”戚潇铭握着安茜的手,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那我要住哪呢?”安茜又有些不安。 “看吧,看哪里能找到合适的房子,你就住哪吧。”戚潇铭也不确定,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这下租房也只能看财力了,能拿出多少才是决定住哪的重点。 “现在我也不可能再回去上班了,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怎么办?房租……”安茜对支付房租表示担心,没有那么快能拿出房租的钱。 “有我呢。”戚潇铭拍着胸脯恳切地说。 “你也才刚工作,要下个月15号才发工资呢,这房租费怎么付的出来?”安茜更加忧愁,低着头,两手又搓了起来。 戚潇铭从口袋里掏出他的信用卡,在安茜面前晃了晃,“你看,有它。这里面有很多钱。” 安茜没有笑出声,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谢谢潇铭,等我找到新工作就还你。” “谢什么,不用你还,你好好开始新生活,别做傻事就行。” “嗯,希望我能。” 安茜眼神游弋,心绪不宁的老样子,戚潇铭还是放心不下。 戚潇铭烧了壶开水,烧水壶旁边有两瓶免费矿泉水,他开了一瓶递给安茜,等矿泉水喝完,也就能喝凉白开了。 “先喝点,你看你嘴唇都发白了。” 安茜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小口。“你怎么不喝?” “我不渴。”戚潇铭苦笑着,脸上的绷带缠得脸都变形了。 “你头上好像流血了,血印了出来。”安茜手刚想帮戚潇铭看下,就被拦了下来。 “别看,不好看,我没事,等下去洗洗就好。”戚潇铭头又开始痛了,他强忍着不让安茜看出来,但是嘴角不自觉抽动的表情还是被安茜捕捉到了。 “我看看,你别动,血流太多还是得去医院。”安茜跪在床上,手指轻微揭开染红的纱布,看不清伤口大小,但是能看到缝针的痕迹,伤口很长,从左额头一直裂到太阳穴。 “当时一定缝了几十针。”安茜看了心疼,她很担心缝合的地方裂了,所以出血才这么多。“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安茜坐在自己腿上,难过地看着戚潇铭。 “没……没事……”戚潇铭头痛得厉害,说话不够麻溜,甚至有点思绪不集中,无法思考。 戚潇铭按在伤口的位置,低着头,弓着腰无法直立上身,痛苦难忍。 “潇铭,潇铭……” “怎么样啊?你别吓我……” “潇铭……” “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 安茜刚下床被戚潇铭抓住手腕,“别去……” “先找房子……” 戚潇铭满脑子都在为安茜考虑,他就是不想去医院花钱,万一租房钱不够大家都得难过。 安茜哭丧着脸,扶着戚潇铭的膝盖,红着眼说:“潇铭……我宁可露宿街头,也要你平安。” “我……很好……”戚潇铭的脑袋如同地心沟壑,无处不被火红发烫上千度的高温侵扰,从头顶向下再向左,蔓延着,灼烧着,裂痕着…… 忽然,两眼一黑,戚潇铭晕倒了。 42 安茜慌了,她使劲把戚潇铭的腿抬到床上,尽量让他躺平,操作完有些出汗。 她带上手机,带上房卡,走出了门。 楼下附近有药店,她买了碘酒、绷带、大棉花、纱布、胶带、剪刀等,她卡里只有几百块,这买药就花了好几十,钱真不经用。 回酒店后,她研究了下戚潇铭头上的包扎方式,她想一圈圈把纱布去掉,可是这要一遍一遍搬动他的脑袋,太麻烦,干脆拿起剪刀把原来包扎纱布绷带统统减掉,只留下伤口那一小片。 安茜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纱布,毛估估也有十几层厚。越接近伤口越担心,越怕伤口被触碰后血口子更加大了! 可是血已经顺着纱布的边沿流了下来,再不处理伤口可能会感染。 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比起肉痛可能感染所造成的伤害更大!安茜拿小棉花棒配合颤抖的手一点点掀开纱布,到了裂口的地方似乎贴合得很牢,安茜的心都快跳出嘴里,深呼吸,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把干结的地方连血带肉一起剥离了出来。 安茜拿了一根超级粗的棉花棒,把整个棉花都塞进碘酒里,静置几秒后,取了出来,擦在伤口的地方。 “啊……啧啧……”戚潇铭被疼醒了。 “你醒了,别动,千万别动,我很快!”安茜没想到戚潇铭醒过来,就怕他乱动,那她就会花费更多的力气给他包扎,对伤口不利。 戚潇铭躺着不动,他看着安茜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消毒,心里特别感动,弱弱地说了句:“谢谢。” 安茜也没空理他,她剪了几块小纱布,把纱布尽量叠厚一些,搁在戚潇铭伤口处,用胶带给它贴好。 她扶戚潇铭靠着床头柜,她也给他塞了个枕头,戚潇铭心里暖暖的。 安茜回忆着之前的包扎法,拿着纱布在戚潇铭头上绕了无数圈,直到纱布用完,看上去就像陕北男人头上的汗巾。 安茜又拆开绷带,觉得头上应该再散一圈,戚潇铭憨笑着,捏住她的手说:“不要了,就这样已经可以了。” “不行,纱布会松掉的。”安茜不放心,仍想给戚潇铭再绑一圈绷带。 戚潇铭摇动他的脑袋,“你看,紧的很,不会掉。” “你慢点,别摇,我不包就是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可是铁骨铮铮,没人能击垮我,何况这小伤。” “嗯……” 安茜没有在说话,她想起戚潇铭为了照顾她还没有喝水,她去热水壶边把另外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 这回戚潇铭是真的渴,一口气喝了一半。 “慢点……”安茜看着戚潇铭的样子还是难过,两个可怜人,落难成这样,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不然他肯定在公司工作赚钱呢。 戚潇铭手机震动了,震得腿发麻。 “是小韬哥。”戚潇铭掏出手机看到上面跳出的名字,那种高兴无以言喻。 “打了你两个电话都没人接,你干嘛去了?”小韬哥以为戚潇铭故意不接,有些生气。 戚潇铭总不好回答“我晕了”吧,这也太搞笑了,一个大活人说这些,估计小韬哥也听不懂。 “我刚才有事出去,没带手机。”戚潇铭找了个还过得去的借口。 “现在客人吃饭呢,我是吃好了,时间有限,你把情况再给我说一遍,我前面听着越听越糊涂。” “嗯……”戚潇铭瞧了眼安茜,又对着电话说。 “我和安茜都没在医院,现在得帮安茜找个住的地方,最迟明天晚上就入住。” “这也太快了吧!” “我们明天中午就得退房,不找到住的地方,就只能流浪街头了。” “那你管她那么多干嘛?交给易哥处理。你回来!” 小韬哥语气生硬,很严厉的样子。 电话声来得有点大,一旁的安茜听到小韬哥说自己,转过脸,低着头,心里难受。 戚潇铭见状赶忙回道:“好了,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你帮我给安茜找个住的地方。” “我这是在为你着想。” “帮不帮一句话!”戚潇铭也严肃起来,是哥们就答应,不帮就当没有这兄弟。 “哎……” “行行……你说了算。看在我们同生共死的份上,等下结束我就找。” 小韬哥没问出什么名堂,反而答应了戚潇铭,连他自个都说:“真是中邪了!” “没事吧?” 戚潇铭挂了电话,第一要务就是哄哄安茜,感觉她不高兴。 安茜只是摇头,苦闷地话都不想说。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分析给你听啊。”戚潇铭娓娓道来。 “我们先找个住的地方安定下来,然后等稳定几天,我们就分别去工作。你有收入了,我也有,这个小屋的钱总是攒的够的。等再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去旅行一趟……” “去不了了……没有这么多时间……或许很快就有警察找上门来……” “我前面都说了,你肯定是受害者,你别瞎想了。就算你被带走,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就像你跟我跳楼一样?” 戚潇铭想法很天真,安茜却明白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自己,那一切都是假的。 戚潇铭苦笑着,他也算是好心办坏事,但最后还是办成了好事。 “你别说,我运气不错,或许还真能救你于水火之中。”说着,戚潇铭自己都笑了。 “也许吧……我只是希望一切都别来得太快!”安茜的眼睛又迷离了,她对未来的一切都无法掌控,或许是厄运,或许会有好运。 43 小韬哥找房子心切,拍照加速度,难得8点多拍完了,他还被易天恒夸赞,夸他时间掌控得好。 在知道了安茜和易天恒的微妙关系后,对着易天恒时,心里好像多了一道刺,难以形容,就是看着易天恒不爽。 即使是易天恒的夸赞,小韬哥也不像以前那么当真了。 小韬哥找了个没人的空包厢,他没有开灯,躲在墙角,脚跟紧紧贴着沙发,以免被帘子外面过往的同事看到。 他打开了几个APP,像刚来宁波时,也是自己在网上搜索,这方面他确实比戚潇铭熟悉,他也晓得哪片区域便宜,有合适的房子。 价格1500以内,非合租的,有独立卫生间,最好带个小阳台可以晒晒衣服。小韬哥想得很周到,他就是按照这个标准在找。 其实这样的房子也多的,就是远了点,他也不知道戚潇铭想让安茜住哪个区,干脆多选一些,第二天好看房子。 网上也和中介聊过,但是想想要中介费,非常不划算,一人一半,小韬哥想着能给戚潇铭多省钱就多省钱。他尽量找房东本人挂出的房源。 收藏了很多,而真正房东挂出来的就三家,小韬哥把那些中介的房都删了。 等他搜好,走廊里来往的人声少了许多,他一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不过还有个别包厢射灯敞亮,还没有拍完。 小韬哥从包厢走了出来,他不可能在摄影棚打电话,那里有的是长耳朵的。他急忙下楼,发现后门也有兄弟在聊天。他拿着手机却无法打电话,急死个人。 这时,他想到一个绝妙地方,那就是店的正门口。只有横着的一条路,中间就是马路,他可以眼观三方,左右来人都不怕,正门一般客人走得多,这时下班了,员工也基本不会走正门。只要后方管控住,他就可以自由地给戚潇铭打电话了。 很快,他跑到正大门,身上冒着汗。他拿起手机,触屏按下,戚潇铭的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喂,我找了三家,两家比较近,一家有点远,明天要看房子,你们几点方便?”小韬哥边说边转头,时刻侦查着路人的情况。 “你定,我们都可以。” “明天你们自己去看吧,我不一定去,明天我得先休息一下。你们看好就行。”小韬哥并不打算参与此事,他帮忙也算帮到头了。 “不行,你明天帮我看合同,我不懂啊。”戚潇铭有些焦躁,他一点经验都没,积极求助。 “我去,还非得拉我下水啊?我不想搅和你们的事。”小韬哥左看右看,时不时抖抖脚,驱赶蚊子。 “你帮不帮嘛,一句话!”戚潇铭又来这招! 小韬哥真是怕了他了,自从马南天那事后就都是事,没好好让他休息过。 “行!” “你说了算!” “明天你们看好,告诉我,我再过去。”小韬哥仁至义尽了,再多他也不想帮了,他就想好好闷头睡个香喷喷的觉。 小韬哥的脑袋刚转回右边,就看到一张酷毙爱炫的脸,麦穗头,刀削前额,枝条细眼,挺鼻如峰,鼻头微勾,嘴角平直,脸颊微宽,下巴方毅……“易……易哥……” “喂?喂?” 戚潇铭听见“易哥”,立马挂了电话。 “你在跟谁讲电话呢?”易天恒跟以往略有不同,总觉得他的神情冷酷冷血,让人有些提心吊胆。 “喔……没……”小韬哥立展笑容。 “我妈……她身体不好,让我回去……”小韬哥笑得更加离谱,眼睛都笑没了。 “我有事找你,关于潇铭的。”易天恒没有表情,他做了个手势,小韬哥乖乖跟着易天恒走了。 IP定位 44 “老范,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骆驼和耿灿早上一来就问老范。 “昨晚小吴把位置发我了。” “那好啊!” 骆驼和耿灿都很兴奋,没有看到老范脸上的难色。 “现在有个棘手的问题,我们得先克服。”老范拿起水杯又放了下来。 “怎么?”耿灿不解地问。 “我知道。” “这个没有立案。”骆驼回答一针见血。 “是啊。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报案,那两个人也没有线索。这事难办啊。”范国安踱起步来。 “我到是有个法子,我们合计一下。” “什么?说来听听?” 耿灿急中生智,他坐到门口椅子上,范国安和骆驼也坐了下来。 “咱们不是同时出警,所以我们可以分开行动。晚上我们没出警的先去蹲点,看看情况,出警回来的再过来。” “今晚我们开始定点跟踪,如果后面有新的变化,我们再商讨新计划。”耿灿看着范国安及骆驼,很清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也不错,是个法子。傍晚我先去蹲点,你们看情况。”范国安估摸着自己能够早点下班,出警现在主要都是安排耿灿骆驼他们这群年轻人,没人的时候他们这帮老家伙才会出动。 耿灿和骆驼都同意,晚上见机行事。 蔡姐回来了,看到范国安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和昨天一样,小吴也是和范国安说着悄悄话。 “发生什么大案了?这么秘密?” 三人马上散开,各忙各的。 “没事,这不昨晚他们出警遇到了点事,我给他们分析分析。”范国安故作镇定,当做没事的样子,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需要帮忙说啊。” 蔡姐是个好人,她保密性很强,只是范国安还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到头来一场空,还被人笑话。况且他办案向来老成持重,没有十足把握,不轻举妄动。 “知道。”范国安抬头看着蔡姐,面若银盘,横肉挂脸,毛孔粗大,抬头纹凹凸不平地嵌在肉里。 范国安在纸上画了一个新地图,一个是事发地点花心街云德商场,一个是锦蓝小区,小吴告知的IP定位就是这里。 这锦蓝小区是非常老的小区,没有统一的小区门头,只有几排老楼房。由于前些年地产开发,前后都改成高档小区了,这老小区被夹在中间,现在也无人问津。 范国安打开手机导航,他在查从锦蓝小区到云德商场的驾车距离、公交距离,步行几乎不可能,这里公交坐到云德也要四五十分钟。他为了方便,在纸上云德商场标记了A,锦蓝小区标记了B。 如果这个跳楼的女人住在锦蓝小区,那么当天为什么会从云德商场的东边出现?范国安又在A的东边路上探头出现的位置画了一个C。 难道这个女人实际住在C?可是这个不太成立。小吴说这个LOAQ房主每天更新不雅视频,也就是说每天他们都会在一起。如果C是一个偶然,那么或许是她上班的地方?耿灿和骆驼排查有限,不可能再往C以外的地方延伸。 这个女人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呢?她的衣服很具有职业性,排除KTV酒吧旅行社这类的行业,涉面还是太广。行政管理类人员、金融地产销售、部分服务类从业人员等,只能说她工作的岗位还是有一定的规范性,公司比较正规。 他在纸上列出了几个问题: 1、女人是否住在B,住多久了? 2、女人的职业是什么?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 3、女人和跳楼的男子什么关系?两人为什么要从医院逃跑? 4、跳楼的男子和LOAQ房主是否同一人?如果不是,这两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尽管小吴没有提到照片中跳楼男子和LOAQ房主有相似性,但是不雅视频里并未露出LOAQ房主的真面目,所以这点还是不能完全排除。 5、LOAQ房主又是谁?他为什么要上暗网?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范国安回想起小吴提到这个女人不太知情的样子。如果完全是一个受害者,那么很有可能被这个LOAQ房主利用了或者软禁。若是男女朋友呢?LOAQ为什么要上传女友的不雅视频?除非男人不爱她,并非想保护她,而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工具? 一系列的问题徘徊在范国安的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假设,他把几种可能又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下来。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让人信服,都是他凭空想象,还需要到锦蓝走一趟才能有新的发现。 范国安闷头把茶杯拿到跟前,拧开盖子的时候,一滴茶水滴在了他的纸上,他赶紧抽了张纸把水吸干。 范国安边想边喝,他得耐心等待,下午没什么任务,可以早点去现场盯梢。 45 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浅睡了一宿,安茜黑眼圈更加严重了。 戚潇铭也是浅睡,他就睡在原先安茜睡的那张床,而安茜睡在旁边的床上。戚潇铭心里不踏实,总怕夜里安茜又出走了。 两人都穿着衣服睡的,起来也就原模原样。 “你昨天睡着了没?”戚潇铭坐在床边,一头“汗巾”都斜了。 “没……” 安茜坐在床上,两腿蜷在一起,靠近肚子,脚露在被子外。 她一转头,看到“天使”的戚潇铭,不免有点搞笑。 “嗯,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安茜温柔地话语令戚潇铭像吃了蜜一样甜。 安茜也没等戚潇铭答应,已经走到他身边,检查伤口,幸运的是纱布的红色血迹只有一条毛毛虫那么大,血是止住了。 “你真是命大,伤口比我想的要给力得多。”安茜轻轻地取下外圈纱布,再重新给他固定一圈。 “我就说嘛,不用去医院。去医院的话得花多少钱啊!上回我和韬哥住院,花了好几千,也没干什么,都花在检查上了,实际就包扎了几天。亏大了!”戚潇铭想起杀马南天的事还挺后悔的,住院费都可以交好久保护费了。 “你那是幸运,要是我有钱,肯定让你在医院呆上几天,好好查查,没事了才允许出院。”安茜这回包扎紧了点,有点勒痛戚潇铭的脑袋,害得他“嗷嗷叫”。 “我是命大福大,所以我们在一起,说不定我还就是你的福星呢。”戚潇铭开玩笑道,开上去伤口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大福星,有你照着,我每天都捧着金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钱砸死谁就砸死谁。”安茜也逗趣说道,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 “嘿嘿……” 戚潇铭的憨笑真够特点的,笑起来就是典型的农民笑,诚恳朴拙真挚,跟城市呆久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安茜想到房子的事也是一晚浅睡的原因。 “昨天夜里韬哥截图给我了,有两个很近,都在通源路,还有一个在海盈街。” “我们先去那两个近的,可以一起看。” 戚潇铭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曙光。 安茜给戚潇铭的头包扎好了,两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下楼退房,赶紧前往通源路。 这一路车流人流很密集,越往通源路方向越荒凉,这是向西的方向,开发程度一般,有些楼盘都没有住几户人家。 从通源路口前进已经看不见商场行人,车流都是卡车货车之类,偶尔有开电瓶车的肆无忌惮地直穿马路,红绿灯基本就是个摆设,只对机动车管用。 他们的房子在通源路中段,内嵌的小区,也就是有条支路通向小区。 这也算是新小区,专门有一幢楼是单间设计,拎包入住,家电齐全,唯一不好的就是交通闭塞,坐公交都要走1公里路。除小区门口及内部绿化带里有安装路灯,小区外漆黑一片。沿着支路走到主路口才有一展不太亮的路灯。 “这里好偏啊。”安茜坐在车里一直看着窗外,她觉得有很多不便。 “先看看吧,最后再决定。”戚潇铭也慌的,一个姑娘上下班万一遇到坏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危险系数太高。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两人下车了,戚潇铭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就在附近,马上过来。 两人等了十多分钟,房东到了。 “你们就是昨天聊的租客吧?”房东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可不愿意找到个不三不四的人住他的房子,有素质有文化有工作的人他非常欢迎。 “是的,房东。”戚潇铭礼貌回答。 房东从口袋拿出一把钥匙,让他们两个跟他走。 小区走到底就是那幢单身公寓楼,非常好认。 他们上了5楼,504就是房东的公寓。 房门一开,两人还是被震撼到了,精装修的房子没人住过,房东知道今天有人要看房,还特意请了小时工一早来打扫,所以连灰都看不见。 两人转了一圈,对房子很满意,不过戚潇铭心里预期比较低,不晓得房东开价多少。 “房子一个月多少?”戚潇铭问。 “1200。押一付三,季付。”房东回答得很利索。 戚潇铭心里在算账,如果季付就是要付四个月的房租,总共4800。卡钱够,还能买点生活用品熬几天。 “好,谢谢。”戚潇铭也挑不出毛病,私下小声问安茜,她也觉得非常好,心里很喜欢。 房东一直觉得自己房子装得很好,以为他们定下来了,就说:“那我们签合同吧,你们身份证带了没有?” 戚潇铭支支吾吾地答道:“挺好,挺好……我们先去吃个饭,等下确定了再跟您签。” 房东脸色不太好,才看了几分钟,又把门关上,心如止水。一般没有马上订下来,基本不会订了。 戚潇铭搭着安茜的肩,下了电梯。 “先吃饭吧,等下再看?”戚潇铭柔和地问着安茜,把她当成一块宝。 “我们还是抓紧看吧,吃的话买两个面包馒头包子都行,充饥而已。早看早结束。” 安茜说得也有理,戚潇铭同意。 两人又来到通源路靠近路口的地方,这里主要是农民房的别墅小洋房,房子每一层都是一个独立对外出租的套房或者“公寓”。他们要看的正是顶楼的“公寓。” “这里……感觉人流比较杂……我们还是换另外一个看看吧?”戚潇铭站在别墅门口发呆,等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们已经到这里了,不进去看一眼吗?”安茜鼓励戚潇铭,她担心没有看这房子,后面选不出来。 “不了,别看了,换!”戚潇铭的直觉告诉他应该走。 安茜听从戚潇铭的安排,两人去了海盈街。 海盈街明显繁盛许多,人流车流都还正常,坐公交也比较方便,就在小区门口,右拐几步路就到了。 这小区在高架北侧,离高架入口很近,位于两区之间的交界地带,打车去繁华商业区只要起步价。 “这里交通还算便利,至少没有那么荒凉。就是不晓得那房间怎么样。”戚潇铭认真看过这里地形,第一印象还不错。 安茜也觉得比之前那个便利得多,交通费可以省不少钱,时间也能缩短一些。 两人进了小区,绿化也不错,两户一梯,他们看的是一间套房里的隔套,一室一厅一卫一厨一阳台。 房东正是隔壁套房的,他经常出差,整套房子一人负担费用太高,他便把房子隔开,把小的一间屋和独卫包括阳台变成一个长条房间。至于厨房和客厅纯粹是把完整的客厅一分为二隔开,然后再把这个单间客厅一分为二,卫生间的门口就是一个简易厨房,有抽烟机,不锈钢切菜桌子,还有一个不锈钢水池。 戚潇铭在坐电梯时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袖套,在出电梯前迅速套好。 两人站在门口,房东从另外一扇门出来,两门相邻。等房东一开门就看见厨房和客厅,左手边是卫生间。客厅有一个门,进去是卧室,卧室外面是露天阳台。 装修简单,白墙地砖,有简易衣柜,有床,有洗衣机,有空调,卫生间还是干湿分离的,也很干净。 戚潇铭根据上套的价格估算这套会贵些,那里这么偏都要1200,这里应该怎么说也要1500。 “房东,这间多少钱?”戚潇铭有了一个底价,开口问了。 “最少1800。”房东见两人说着普通话,二话没说,已经开出了最低价。 “不是网上挂的价格是1500吗?”戚潇铭想起截图上的价格。 1800的价格很明显超出了戚潇铭预期,他有点接受不了,如果按照1800来算,又是季付的话,一次性得拿出5400,再加上押金1800,超过7000了…… “能不能1500?我们也是刚工作,能省点开支对我们也是一种支持。” 戚潇铭鼓足勇气讨价还价,委婉地开口,这对于他本人来讲不简单,或许是因为安茜在旁边,他要有男人应有的担当形象,也或许是在公司有过辅助聊单的经历,不过毕竟次数少,可能安茜的原因更为明显。 “我这还花了不少装修费呢,七七八八也有一万呢,我也想尽快把钱收回来,这也是对我的一种支持。” 房东都精明的,戚潇铭哪里说得过房东,两人陷入了僵局。 还是安茜打破了这个冰冷的局面。 “房东您看这样,1500虽然比您刚才开的价格少了300,但是一年下来就有1万8,您也收回了成本,只是少赚一点,我们也捡个便宜。第二年您再租房都是尽赚的。”安茜露出了久违的笑脸,不过是生硬的笑罢了。 房东想想安茜的话也有道理,自己心里的账一算,也就同意了。 要签合同了,戚潇铭赶紧给小韬哥电话,让他过来。 小韬哥也是要来找戚潇铭的,接到电话后,就打车来到海盈街。 戚潇铭让房东在房子里等待,他和安茜去接小韬哥。 小区门口戚潇铭看到左顾右盼的小韬哥,他先走到小韬哥身边,小声地说:“有没有地方取现?” “价格谈好了啊?多少钱?” “1500一月。” “嗯,他挂的价格,可以,兄弟。”小韬哥还觉得他们顺风顺水,戚潇铭苦笑了一下,这还多亏了安茜。 “你到对面ATM机取吧,我们在这等你。”小韬哥指着对面说。 戚潇铭跑到对面,安茜和小韬哥一起。 “你怎么了?怎么不跟易哥一起了?”小韬哥对着安茜没事揭短真无聊。 安茜此刻无心回复,只盼着戚潇铭快点回来,缓解她的窘迫。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对面。 “你怎么不说话?你干嘛要拉潇铭汤你们的浑水?” “潇铭他很单纯,没经世事,你别害他,他是家里的全部寄托,以后还要生儿育女……” “这回他跳楼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事我可跟你没完!” 小韬哥严厉地说话,安茜已经湿了眼眶,模糊中看到了戚潇铭的身影。 “安茜,你怎么了?”戚潇铭取现前还好好的呢。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戚潇铭指着小韬哥的鼻子问。 “什么啊!我是在帮你!你怎么反倒帮起她来了?”小韬哥不耐烦地瞟了一眼安茜,就觉得她是个害人精。 “你不信她就算了,总得信我啊!你怎么能说些伤人的话?有难听的冲我来,别拿女人开刀。”戚潇铭不乐意,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是不能伤害安茜。 “行行,你有本事。当我什么都没说。”小韬哥背对着戚潇铭,摆摆手。 “先把房子搞定吧,这事还得你帮忙。”戚潇铭双手搭在小韬哥肩上,用劲拍了一下。 “现在觉得我好了?做你哥真累!” 小韬哥屁颠屁颠跟着戚潇铭,回到出租房。 房东把他们三个打量了一番,又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谁住这里?” “戚潇韬。”戚潇铭抢答道。他想着如若告诉房东是安茜,那么安茜会不会遇到新的危险?这房东又是一人住,谁知道他会不会见色起意。 “我?”小韬哥指着自己,惊讶地看着戚潇铭。 “对,就是他。”戚潇铭看着房东笑呵呵地说。 这回小韬哥帮人帮到底,合同他看,字他签,连住房信息都是他本人的。 46 下午安茜和戚潇铭就呆在这间新租的房间里,哪也去不了,也没地方可以去。 戚潇铭坐在床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铺盖也没有换洗衣服,晚上没法睡觉。 “我去买点生活用品吧,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戚潇铭准备出门,被安茜拉了回来。 “先别买,我还有些东西可以拿过来用,就是得麻烦你跑一趟。”安茜抱歉地说,她觉得自己已经给戚潇铭带来很多麻烦。 “这有什么,在哪里?我去拿?” “我有一个行李箱,在同学租的房子里,不知道她在不在。” “那你把她号码给我,我到了联系她。” “好,等下发你。” “你还得去一趟我原来住的地方,有新的没有用过的床单被套。” “好的,我先走。你千万别给人开门,等我回来。即使那个房东你也别开!”戚潇铭像个大妈,语重心长地交待着。 安茜点头,戚潇铭出发了,她怕戚潇铭记不住地点及存放的位置,又发了条消息给他。 戚潇铭走在路上,他在盘算先拿哪边的东西。如果先去取安茜家的东西,肯定很多,大包小包的不方便拿,他记得要把她余下没拿的都拿走。如果先去取行李,那么再回来一趟,可以腾出个行李箱,再去取安茜家的东西就轻松不少。 他觉得这样比较合理,于是先到小区门口坐公交车,往云德商场方向。在等车时,等车的路人时不时朝他看,他觉得纳闷,摸了摸头才想起自己脑袋上的纱布。他拐到公交广告背后,把纱布拆了,丢进垃圾桶,头上只留下疤痕上的纱布,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着车。 他换乘三辆公交车,最后这辆正经过唯爱衷生,在往前就是云德商场。 公交车摇摇晃晃,他一手抓着扶手,跟着公交来回地晃。他看着唯爱衷生的店门口,才离开几天,好似最熟悉的陌生人。当经过云德商场时,他百感交集,从楼顶看到地面,他都不晓得当时自己是怎么跳下来的。世事无常,谁也无法料到,或许这就是命吧,命中该有一劫。 公交停了一站又一站,终于在“月锭桥”停了下来,戚潇铭下了车。这里离云德商场站有5站路,不算太远。 他走进小区,按照安茜给的信息,找到了她同学的住处。他敲了门,不过没有人在家。 此时太阳已经斜在上空,影子拉得好长。他点了安茜发来的号码,打给了那个女同学,她还在上班。不过她说她可以让他男朋友来帮他拿,她男友就在附近,下班回来比较快。 戚潇铭等了半小时,这个同学男友回来了,他也没问什么,从屋里取了一个中型行李箱递给他。 这个行李箱还算重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不过比起安茜刚搬到易天恒那里要少很多。 戚潇铭原路返回,到新家已经晚上7点了。 “你先把东西拿出来,看看还缺什么?我去你原来住的地方拿东西,回来顺便买回来。” 戚潇铭把箱子递给安茜,安茜很快蹲下清点,里面主要是衣服鞋子和一些洗漱用品。 “你过去的话洗手间里还有一些我的用品,你记得拿。新被套床单在衣柜上边的柜子里。”安茜简单交待几句,戚潇铭拖着行李箱又出发了。 “等一下。”安茜追了出来。 “怎么了?” “既然你把纱布脱掉了,就把帽子带上,别让人认出你来。”安茜把自己的一顶黑色棒球帽拿了出来,给戚潇铭戴上,并把帽沿压低,尽量盖住伤口。 “疼不疼?”安茜小心地问。 “不疼!”戚潇铭会心一笑。 范国安换了便衣,下班时间独自一人骑车去了锦蓝小区,这离他们队有点距离,不过他每天骑车,耐力还是不错,就是热了点,也没什么。 他到了锦蓝外围停住了,这里要从旁边的小区进去才行,小区的后门常开。他推着自行车,进入了锦蓝。 锦蓝第一排与旁边小区的隔离墙靠得很近,人走在楼下就很压抑,这里都是无梯房,他很困惑,年轻人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 他把自行车停在楼下通道里,爬上六楼,他看门是锁的,敲门也没人在。他检查地垫,发现了一把钥匙。他想了想,走下半层,望向旁边小区对面位置,他用手机拍了照,仔细数了数,决定下楼,到对面位置监控这里。 对面的小区是个智能化小区,每幢大门都有智能语音识别器。不过时常有人进出,这个门也常开,这个智能功能人流大时基本没什么作用,晚上倒是它发挥的好时候。 这里两个单元是相通的,每个单元都是两户一梯,两户中间有一个露天阳台,业主可以种点花草,吹吹被子,太阳是照不到的,雨倒是可以扫进来。 范国安很轻易地上了5楼,这里看锦蓝6楼视线最好。 晚上9点多,戚潇铭搬着行李箱上了楼,范国安拿起手机一直在拍照。 锦蓝的楼道灯很烂,有的层能亮灯,有的完全没有感应。5楼还有灯,6楼就没有了。 戚潇铭也很机智,他进入房间后没有开客厅的灯,他只把主卧的灯打开,用手机灯光在房间搜索。 耿灿和骆驼也来了,他们看到戚潇铭拖着2个行李箱从里面走了出来。很快他就不见了。 “那个人一直戴着帽子,又拖着行李,是要旅行吗?他要去哪里?”耿灿提问。 “这个男人是LOAQ房主吗?”骆驼不解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在看看。”范国安没有认出那个男人是戚潇铭,他们还在五楼监视着这个房间。 跑来的亲戚 part1 第18章跑来的亲戚 47 戚潇铭在锦蓝的房子里半摸黑搜罗了一堆可用的。他在主卧的衣柜上方柜子不仅找到了新的被套床单,还发现了一个压缩被及空的行李箱。 他把这个空箱子打开,放了安茜的化妆品,洗漱用品,鞋子等。塞得满当当的。 他拎过来的箱子塞了被套床单和压缩被,还有一半可以塞。但看来看去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塞,准备走了。不过在走前,他把餐桌上的花瓶给带走了。水倒了,用纸巾擦干,塞进行李箱,桌上只剩下几只残花。 戚潇铭推着两个行李箱,又打车又坐公交的,11点快半才到海盈街新家。 “快进来。”安茜开门迎接,看到多了一只行李箱。 “你怎么把这个也搬来了?” “装东西啊?” “实在太多了。” 戚潇铭一鼓作气,两手一抬,两只箱子放在了客厅角落。 “这是……廖凡语的箱子……”安茜看着箱子发呆,似乎又想起他被杀的那幕。 “额,我不知道……” “没事……我先拿东西。” 安茜嘴上说着没事,心里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和廖凡语相关的一切东西。 “我还得出去一趟,再买个席子,你这床铺的都是秋冬睡的,大夏天的会长痱子。” “你别急,等等,我想想。” 安茜把行李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你把这花瓶也带来了啊?” “是啊……怎么?你不喜欢……”戚潇铭拿错了行李箱,心里后怕,是不是不该拿这个花瓶。 “谢谢。” “过去这两个多月来,花瓶是我唯一的寄托,它给我信念给我安定。” 安茜把花瓶抱在怀里,然后放在了客厅茶几上。 “那是我拿对了?”戚潇铭又憨笑起来。 “嗯……谢谢。” 安茜道谢完又开始整理行李箱的东西。 “还有你的洗漱用品没有,你的换洗衣服,你的拖鞋,你的床……” 安茜说完看着戚潇铭,戚潇铭有些脸红。 “还有这么多要买吗?” “衣服我洗洗,明天应该很快就干了。” “我今晚回宿舍睡。” 戚潇铭只是说了一个让安茜放心的理由,他不会回去,也不会离开安茜,最多就是地上找个稍微干净的角落靠靠。 “快12点了,你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吧。” 安茜觉得戚潇铭辛苦了一天,本来就有伤,应该要好好静养的,现在还要回去的话,半路晕倒可怎么办? “我睡这里?” 戚潇铭重复了一遍,他觉得不太好。 “就睡这,你在,我才安心。” 安茜不好再看戚潇铭,自己都脸红心跳的。 “喔……” “那……我睡客厅……” 戚潇铭明显结巴起来,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你先收拾,我出去买东西。” “哎……” 安茜还没来得及说话,戚潇铭就跑出了门外。他一口气跑下安全通道,又一阵加速快跑。 47 夜里小区安静,空气不错,戚潇铭时而深呼吸时而摇摇头时而叹口气,在小区漫走。 手机响了,戚潇铭以为是安茜打来的,拿出手机仔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这么晚会是谁打来的呢?犹疑中还是接了。 “喂……” “潇铭。” “我是你舅啊,张光良。”对面传来很热情似火地声音。 “舅?” “额……你找我什么事?” 张光良是戚潇铭妈妈的亲弟弟,很早就在外闯荡,没有回过村,戚潇铭只是小时候见过舅舅,后来再也没见。 这多年不见,找自己会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去找自己的妈呢?戚潇铭心里不踏实,他想不出有什么原因,即使找到他也没有用,自己才出社会。 “我就知道你啊没睡觉,年轻人不会这么早睡的。” “啊……”戚潇铭憋屈地笑了一下。 “你明天来我厂里看看啊,好多年没有见你,听说你来宁波工作了,我高兴还来不及。这下我们近了,走动起来也方便,明天我来接你,请你吃饭。” “好。” 原来是这事,舅舅请客,戚潇铭想法比较天真,他很快就答应了。 挂了电话,已经0点了,自己东西还没买呢,该去哪里买呢? 他走出小区门口,除了有一家便利店还开着门,其它店统统关门了。 便利店里洗漱用品还是有的,他买了牙膏牙刷毛巾洗发液,又拿了袋打折的面包和一瓶酸奶。转了一圈没有折叠床卖也没有凉席卖,不过在一个角落里他看到有冰垫卖,拿了两个。其它也就不再强求,先回去要紧。 回到租的房里非常凉快,安茜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短袖短裤。 戚潇铭把买来的面包和酸奶给了安茜,“快吃吧,饿得太久了。” “你呢?” “我外面吃过了,这是给你买的。” 戚潇铭什么都没吃,他就买了一份给安茜,自己饿得饥肠辘辘。 安茜信以为真,也就吃起面包和酸奶。戚潇铭把两个冰垫放在安茜床上,这才放心地去洗澡。 “你先等下,我给你准备了一件衣服,你别嫌弃。” 安茜从床上拿了一条吊带长裙。 “我穿这个?” 戚潇铭的脸涨得通红。 “我只是想你可以把衣服洗洗,明天可以穿。”安茜也难为情道,她把衣服丢给了戚潇铭就关上了房间门。 戚潇铭洗完澡穿着睡裙出来了,他把衣服裤子内裤都晒在阳台的行李箱上。 安茜背对着戚潇铭,没有睡着。 戚潇铭很快就离开了房间,把灯关了,睡在客厅地板上。 由于不通风,又没有电扇,戚潇铭躺着不行就坐着,靠着墙还好点。 安茜也想到了这点,她把门打开,让冷气能够散到客厅。 戚潇铭感觉好多了,他躺在房间门口的地上,这样可以凉爽一些。 一整晚,两个人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早上,戚潇铭醒了,时间还早,不过他已经无法再睡,只感觉全身酸痛。 48 早上8点,张光良就给戚潇铭来电,此时戚潇铭还穿着睡裙,衣服还没干透呢。 安茜还没有醒,戚潇铭准备出门接,可是刚开门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裙。 他看了眼旁边的门,不晓得房东什么时候出去,若是看到他穿成这样,就糟糕了,本来里面住应该是小韬哥。 想了想,戚潇铭还是把门关上了,他躲到卫生间里接了电话。 “喂。” “潇铭啊,起床了没有?”张光良还是很热情友好的态度。 “有……有啊……” 戚潇铭陌生地连话都说不清了。 “你在哪?地址发我,我过来接你。” “我在……” 戚潇铭刚想回答,又止住了,他不能直接告诉别人他在哪,万一对安茜百害无一利呢? “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不用,我来接你,你不熟路,我开车,方便。” “那我们云德商场见吧。” “好,几点?” “10点吧。” “可以,这时间也好,我们正好去吃中饭!”张光良的声音有些尖,嗓子有些沙哑。 戚潇铭从卫生间出来看到一脸迷茫的安茜。 “你要去云德商场?” “额,嗯,我有个亲戚要找我,我去去就回。” “亲戚?” “是的,我舅舅。” “那你注意安全,云德……” “我知道的,我们不会在云德吃饭聊天,只是我不太熟悉路,就知道云德商场,约了那碰面……” “那就好。” 戚潇铭明白安茜心里有阴影,云德是个不敢触碰的地方。 “我帮你点外卖,你不要出去,就在家等我。” “我自己点就行,你去见舅舅吧。” “我会给你点好的,你别乱花钱,在家等着。” 戚潇铭洗漱好换好衣服很快坐上了去云德的公交车,昨天他坐过两次了,需要1个半小时。 张光良已经在云德商场公交站等待,他观看着后视镜,手指不停地在车窗弹着,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副驾驶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他的合伙人。 两人不说一句话,听着音乐干等着。 后视镜中,张光良看到后视镜里有一个男人长得很像戚潇铭,他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合伙人,他看张光良下车了,知道自己也要下车,两人在车屁股碰了头。 张光良刚想拉“戚潇铭”,就看到他长得一点也不像戚潇铭,一点样子都没,甚至有点“臭”,这哪里像张春黠的儿子? 合伙人瞅见张光良没动,跟他站在一侧,看着公交问:“怎么?” “认错人了。” 张光良用手掌分别抹了自己两鬓,让打了发蜡的头发更服帖,更显味道。 戚潇铭到了,他站在公交车站角落,刚好是张光良汽车后座位置。他拿起电话给张光良打电话。 音乐很快响起,戚潇铭没理会,还在听着电话里“呜呜”的声音。 张光良一看戚潇铭电话来了,马上指给合伙人看,示意“他来了”。合伙人瞧了眼,不再说话。 “喂。”戚潇铭说了声。 张光良听到一旁说话的声音,他朝戚潇铭看去,回了句,“潇铭?” “对,你在哪?” 张光良滑稽的脸歪斜的笑都让他不敢置信,眼前的小伙子就是戚潇铭。 “我就在你旁边。”张光良马上转换成最朴实无邪的笑脸走到戚潇铭身旁。 戚潇铭一转头就看到一张老脸,八字胡,瘦脸尖下巴,头发定型,黑得发亮。 “额……舅……” 戚潇铭还在回忆舅舅的特征,他有点不敢认这个老男人,直到他看到脖子右侧锁骨位置有颗黑痣,他才确信这个是他舅。 “哎呀,潇铭,你长这么大了,舅舅难得见你一面,差点没认出来。” “你怎么头上受伤了?” 戚潇铭头上的纱布还在。 “额,我不小心撞到了,现在没事了。”戚潇铭摸摸自己的脑袋,已经不怎么痛了。 “还有时间,舅带你买几套新衣服。你看你这衣服,一点样子都没。来宁波,怎么能穿得这样随意?”张光良一副嫌弃的样子,终于找了个借口施展出来,没有让戚潇铭感觉不适。 戚潇铭不敢解释,他怕说多错多,只频频点头。 合伙人眼神也不怎么好,有点狗眼看人低的感觉。 “走,我们去云德买几件。” “喔……不不,我不需要……” 戚潇铭不想去云德。 “不行,我出钱,买多少件都成。就当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礼。”张光良推着戚潇铭,硬是带着他去云德购物。 “我们去别家买吧……” “别怕,这里舅能出得起钱,你别怕贵。” “我们要买就买好的!” 戚潇铭的解释根本无效,只能跟着张光良进入云德。 那个合伙人把车开到了停车场,这样不会被交警开罚单。 张光良按照他的眼光一直在给戚潇铭挑衣服,戚潇铭只想快点离开,根本没有选购的意愿,也就任凭他选,他只管拿就行。 张光良心里算了算,钱花得差不多了,给戚潇铭买了两套夏装,一套秋装,还有一双名牌鞋子。 “喜欢吗?潇铭?”张光良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一条条的,全部堆在脸上,皮很松。 “谢谢舅。”戚潇铭也说不上喜不喜欢,反正舅舅花钱,他就收下。 “走,带你吃饭去。”张光良在前面走着,戚潇铭后面跟着,手上又拿着大包小包,像个小跟班。 合伙人在车上等着,张光良带着戚潇铭直接去了停车场。 一辆青色奔驰停在停车位上,车头一个车标闪闪发亮,车子洗得干干净净,车内也很整洁,一点异味都没有。 “这是我的车,怎么样?”张光良笑眯眯地问。 戚潇铭还是第一次接触高档车,他虽不懂车,但也知道这是好车。他围着绕了一圈,内心深处是渴望的,他要是也有一辆自己的奔驰车该多好。 “喜欢吧!以后啊,舅舅罩着你,很快你也能有自己的车。”张光良自信的样子确实打动了戚潇铭。 “走,上车,舅啊带你去吃高级料理。” 戚潇铭上了车,坐在后座。张光良坐在副驾驶,合伙人开车。 “这是我朋友,你叫他鹏哥吧。” “鹏哥。” “小帅哥你好。”合伙人后视镜里看到了戚潇铭的脸。 “你换一身衣服吧,我们去的餐厅有服装要求喔。” 合伙人瞧不上戚潇铭那身打扮,看着碍眼。 戚潇铭仔细一看,自己舅舅衬衫领带西裤,手表皮带皮鞋,一身行头,看上去就很大牌。而合伙人白色高尔夫短袖装戴着一顶白色帽子,很有男人味,怎么看都是个成功人士。 再看看自己,衣服没有用肥皂洗过,就水洗了一下,还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对,换了吧,选一套新衣服。” 张光良也这么开口了,戚潇铭只好选了一套短袖套装换,换好后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车子停在商业最繁华的日料店门口,他们还没下车,已经走出来一位穿着和服的日式打扮的女子,她正准备迎接他们进店。 迷惑饭局 49 合伙人鹏哥及张光良下了车,俨然一副大老板的样子。 戚潇铭下车的一瞬看到自己的鞋子又旧又脏又黑,他从鞋盒里拿出一双崭新的银色贝壳头,替换了脚上这双鞋子。 日式装扮的女服务员在他们面前毕恭毕敬鞠了一躬,说着“伊来西亚伊麻塞。” 鹏哥和张光良礼貌性点了点头,戚潇铭以为她是真的日本人,看到她举止优雅,打扮妖娆,诚意万分,自己也弯下腰回了个一模一样的礼。 张光良他们一直在前面走着,也没有看戚潇铭,日式女子是这家日料店的女将,专门负责接待客人,一对一服务的。她小碎步快走起来,走到张光良前方,点头哈腰地引着他们进入餐厅。 餐厅正门口不大,半张帘子垂下门框,非常典型的日式风格。而这餐厅又坐落在竹林深处,石子路和花岗岩铺就的路面,幽深静谧。与路外繁华的商业气息格格不入。 戚潇铭垫后,一直看着周围环境,神秘感吸引着他。 三人陆续进入餐厅,张光良选了一个窗边位置,空间非常大,六个人坐在里面也绰绰有余。此外,还有门帘挡着,算是一个半独立的雅致包间。 “这里不错吧?潇铭。”张光良又是一脸贼笑,小胡子向上翘起,戚潇铭还有点不习惯这样的面孔。 “嗯,挺好。”戚潇铭一直打量着这么高级的地方,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去这么高档的餐厅。 日式女子又来了,她拿着菜单,跪在垫子上,为三人服务。 “先生,这是给你们排的菜单,您再过目一下,是否需要调整?”日式女子开口。 戚潇铭差点就认为她会说日语,正准备用惊愕的眼神看着张光良用日语回答,不过假惊喜一场,他看了一眼日式女子也就觉得没有那么神秘了,也就是一名汉人。 “长崎鱼是空运过来的吗?” “是的,每天都是最新鲜的食材。” “我们现在中午,你这鱼肯定不新鲜的,八成是昨天剩下的,不要!” “金枪鱼寿司是不是多脂的?” “您放心,我们挑选的是多脂与中脂之间的部分,经络不多,而口绵润。” “海胆饭用的是羽立海胆吗?” “是的,全部都用的最新鲜最上等的食材。”日式女子温柔地作答,脸上保持着浅浅的笑容。 戚潇铭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不过他能感觉到张光良是比较懂日料的,对吃食很讲究。 鹏哥时不时看一眼张光良,没有说话。 “就这样上吧。”张光良打发女将离开,他又对着戚潇铭说:“这里是一对一服务的,需要提前10天预订。你鹏哥可是找了朋友才订到的。” 戚潇铭从帘外看出去,确实人很少,环境幽静,没有吵闹声,好几个日式女子在服务。 “这家日料店口碑不错,他们选购全球应季食材为客人做菜。主厨也是来自日本大阪的,听说在日本获得很多奖。”鹏哥对这里也很熟悉,讲得头头是道。 戚潇铭回答不上什么,只有点头的份。 女将来了,她端了先付和前菜,都是戚潇铭从未吃过的。 “尝尝,潇铭,这是鱼籽,这是松叶蟹,又鲜又嫩,可以沾点他们的醋冻。”张光良已经吃了起来,看上去味道不错的样子,嚼得很香。 戚潇铭看到有菜上来了,想起安茜还饿着肚子,拿出手机,给安茜点外卖。 “怎么不吃,小伙子?这有海胆和白虾。”鹏哥个头矮,身材中等,轻微发福,看着戚潇铭拿着手机也不吃菜。 “喔,好,我马上。”戚潇铭加快点餐的动作,他没有更多时间细心选择,只能看着物美价廉又相对有食欲的先选,选好后截了图,发给了安茜。 “是不和胃口吗?”张光良也问起来。 “没有,我尝尝。”戚潇铭放下手机,夹了块海胆,一口绵密,真心好吃,味道的确鲜美。 “怎么样?好吃吗?”张光良看到戚潇铭吃了,马上就问他的感受。 “嗯,好吃。”戚潇铭又夹了一个海胆放在嘴里,味道好极了。 女将又来了,端上来一大盘刺身及河豚清汤。 张光良夹了一个金枪鱼刺身给戚潇铭,“你多吃点,菜很多,汤也多喝点。”说着,又给戚潇铭碗里盛了两勺汤。 “是啊,多吃点,吃不完还可以打包。”鹏哥筷子夹在手里,并没动筷子,就坐着看戚潇铭吃。 戚潇铭想着还可以打包给安茜吃,心里异常兴奋,吃的也入味起来,几乎每样都尝了口。 寿司松阪牛烤鳗秋刀鱼都上来了。桌子上已经快摆满了。 “够不够吃?潇铭。”张光良关切地问,“不够我再点点。” “够了够了。”看到这么多吃的,若是全部都能打包回去该多好啊,他和安茜两个一起吃着,可以好好饱餐一顿。戚潇铭想法很好,自己嘴角轻微上扬,很快被咬合的动作遮盖了,张光良和鹏哥都没有见到这微妙的动作。 “身上有钱吗?够不够花?”张光良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让戚潇铭措手不及,不晓得怎么回答。 “没关系,没有就说,你舅舅有钱。”鹏哥应和道,他俩一唱一和的,感觉张光良就是个钱罐子。 “这么多年我都没回去过,也没看过你,给你钱也是应该的,我这个舅舅失职啊……” 张光良满脸自责像,眉毛变成了倒八字眉,一脸愁云,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戚潇铭的事。 戚潇铭还在盘算到底要不要开口,现在他们正好没钱,如果舅舅能给自己一些钱,那生活相对没有那么糟糕,等工作后就能拿到工资,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可是如果要的话舅舅会不会觉得自己白吃白喝又白拿?哪天回村告诉父母,他得多丢人啊! 鹏哥见戚潇铭没反应,用胳膊肘碰了张光良,使了个眼色,张光良立马即刻懂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在戚潇铭面前。 “这里是1万,你拿去,别跟你妈说我给过你钱啊,你留着慢慢用。” 戚潇铭看着一刀红色毛爷爷,中间还有圈个白纸捆着,有银行的印章。 “这么多啊……会不会太多了……” “怎么会,一点都不多,你都拿去。” “不够再说,舅舅有钱。” 张光良一副得意的样子,看着戚潇铭收下。 戚潇铭是收下了,这钱得来也太容易了,他从来没见舅舅这么大方,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舅舅。他想到舅舅开着好车,又吃这么贵的日料,这一万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个零头。既然舅舅给了,那就收下吧,毕竟也是亲舅舅,给点也正常。 “谢谢舅。”戚潇铭客气道谢,脸上神情明显轻松。 “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啊?”张光良扯到一个轻松的话题,调解一下气氛。 “这……” “年纪不小了,可以找个了。” “我才出来工作。” “你舅舅我当年也是先结婚再创业,你看我现在好吃好喝好用,房子都买了三套。有家才稳定,有了家什么都会有。” 戚潇铭听完很有触动,他也这样想,只是现阶段不行,他还没有赚到钱,没有更好的资本向安茜表示,等他们度过这个难关,他会向安茜提出的。 “吃,继续,别停,这些都很贵的,把它们吃完才是对食物本身的尊重。” 这话对戚潇铭还是很震动的,令他对张光良多了一些敬佩。 沙拉和海胆饭又上来了,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看得人眼花缭乱,真想全部打包带回去。戚潇铭不敢多吃,就等着剩下的打包。 张光良和鹏哥也很会吃,他们把大半都吃到肚子里了,只是张光良比较瘦,怎么都不会把他和胃大王联系在一起。 这一顿吃完,女将来了,张光良准备买单,戚潇铭忙着打包食物,没吃完的寿司,鱼籽,鳗鱼……没吃过的能放的都夹到了盒子里。 “先生一共4764。” “有没有优惠?” “您可以用银行卡支付,部分产品享8.8折。” “打完折,您只需要支付4582即可。” 戚潇铭打包时听到了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顿中餐竟要这么贵!他简直不敢想他的舅舅如此奢侈。 50 他们离开了这家日料店,女将目送他们。戚潇铭还回头看了一眼,估计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来这么贵的日料店吃饭了。 “走,我们去泡桑拿。”张光良坐回到驾驶位,鹏哥坐在副驾驶。 “桑拿?”戚潇铭一脸懵圈,他不晓得这是什么。 “对啊。今天舅带你体验一下。” “可是我还得回去,要不改天吧。”戚潇铭婉言拒绝,他心里惦记着安茜,如果食物不能尽快带回去吃,就不能吃了。 “择天不如撞天,就今天,今天可是好日子!”鹏哥和颜悦色地说着,不再那么严肃。 “对,舅带你体验好的,你喜欢啊以后可以自己来,也可以叫舅来给你买单。” “还是改天吧,我先回去。” “来都来了,怎么能回去?就半天你也做不了事。今天就这么定了,改天啊我还未必有空。” 张光良脸色沉了下来,皱着眉。 “你就别纠结了,去了再说。”鹏哥系好安全带,转头跟戚潇铭说。 张光良也不问了,一脚油门,车子已经开车了这条幽深小路。 戚潇铭只好发消息给安茜,告诉他要晚上回,给她带好吃的。 安茜回了句“好的”,戚潇铭心里总算好过点。 商业繁华去就是堵车,张光良开开停停,才来到一家很大的桑拿浴场。 一个女服务员迎面而来,笑盈盈的,跟张光良很熟的样子。女服务员很快就给他们选了一个汗蒸房,三个人在里面刚好。 戚潇铭不是很懂流程,当光着身子要进去和两个老男人一起时,极为变扭,感觉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心里苦逼郁闷。 “进来,潇铭。”张光良喊着。 屋外的戚潇铭扭扭捏捏,还不太想进。 鹏哥从屋里出来,把他拉了进去。 “大小伙子了,这还怕啊?蒸一蒸对你有好处!” 鹏哥讲话时,两个大男人看着戚潇铭的身体窃笑。 戚潇铭犹感不适,他坐在张光良右手边,三人坐成了一条直线。 “那有水,等下要多喝水。”张光良补充道,他也知道戚潇铭是首次蒸桑拿,看他那腼腆样,倒像个女人。 刚进去时已经一身汗了,此刻才呆了几分钟,就已经汗遍全身,热得透不过气,戚潇铭话也不想说。 两个老男人倒是很会找话题,一直在和戚潇铭说话,戚潇铭觉得他们烦! “怎么样?爽不爽?” “你身上这些疤痕都是什么?” 张光良看着戚潇铭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禁感叹,他的外甥都经历了什么? 鹏哥也想知道,不过他的兴趣在另外一件事上。 “还有你头上这个。你看看你,这些伤加起来有十几个,你是被人打了啊?” “总不会是你妈打的吧?” 阔别这些年,张光良记得他姐人挺好,但也不能保证潇铭长大,她会因教子成才,用尽力气。 “都不是,我摔的,现在没事了……”戚潇铭不肯说实话,找了个应聘时的借口说了出来。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遭遇,我这个做舅舅的太失败了,也没照顾好你。” “等下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不用了,舅,真的不用,我已经好了。” 戚潇铭感觉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两个男人的眼皮底下,一点安全感也没,这不是钱能给予的,况且他也不需要看病。前面已经拿了一万,再多拿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别跟你舅客气,他钱多没地方花,你帮他多花点。”鹏哥偷笑起来,搭着张光良的肩膀,两人对视后笑得更离谱了,戚潇铭就像一个局外人。 戚潇铭可笑不出来,他想起他打包的菜,这么热的天,带回去估计也吃不了了,他真想快点离开这里。 “等下蒸好,还要按摩,你可别错过,这家店技师手艺不错,奥着舒服。我也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张光良拍拍戚潇铭的背说,也不提受伤的事了,免得回忆一些不好的事煞风景。 “按摩就不用了,我也不能按摩吧……” “你这么结实,没事,这么多伤口都愈合了。” 鹏哥既是夸奖又是调侃,戚潇铭觉得这么形容一点也不好,自己好歹也是从死神刀下活过来的。 “潇铭,水拿几瓶过来。” 张光良指挥着,戚潇铭起身去拿,递给鹏哥张光良一人一瓶,自己也有一瓶。蒸桑拿很不适应,戚潇铭喝完了一整瓶水。 三人继续蒸,直到张光良站起身,开了门,他们才结束。 身体擦干,按摩师已经准备好,服务员带着他们去按摩间。三人房,每个床都有一个洞,可以把头搁在里面,全身心放松地接受按摩。 戚潇铭在张光良的安排下,接受了按摩,不过他要求技师要轻一些。 三人躺好,每人身上铺了一个白色的大毛巾。不再说话,只有享受。 戚潇铭一开始还担心,技师熟练的手法,轻柔的手势,很快就让他放松下来,按着按着,他睡着了。 KTV的红手印 戚潇铭不知睡了多久,脑子里一直做着梦,身体时不时抖动着,一旁的张光良和鹏哥依然舒服地享受着按摩,也没看过他一眼。 “啊……” 戚潇铭猛地坐了起来,“安茜!”特别大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倒了。 张光良爬了起来,刚好成了狗蹲式,他看着戚潇铭,一脸迷茫,“怎么了?刚叫谁?”那眼睛忽闪,额头的皮层堆得很厚,脸颊还有一圈红印子。 鹏哥也坐了起来,身高更没有优势了,旁眼一看就是矮胖挫,他也追问:“发生什么事了?” 戚潇铭听到舅舅和鹏哥的声音,才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我刚才怎么了?” “你问我们怎么了?我们还想问你怎么了?”张光良一副奸诈油条的面孔露了出来。 “哼……”鹏哥咳了一声。 张光良马上变脸,关心地问:“你刚才怎么了?大叫一声,把我和你鹏哥都惊醒了。”这说话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吗?” “我刚大叫了吗?” “我只记得在梦里大叫呢……” 戚潇铭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喊出了声,他从楼上跳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好好休息过,难得的放松让他的大脑做起了噩梦。 “你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张光良略微紧张的样子问。 “是啊,看你这反应有点大啊。要不要给你找个小姐再放松放松?”鹏哥脑子里污秽的东西太多,还想把戚潇铭带偏。 戚潇铭不太乐意,他懂什么是“小姐”,真是没想到这位鹏哥还会做些风流韵事。不过,这跟他无关,他也不需要,他想着自己要给安茜打个电话,确认她是否安全。 “我打个电话,不好意思。”戚潇铭包上浴巾,就出门了,他走到放东西的柜子取了自己的手机,到大厅没人的地方给安茜打了个电话。 …… 等了好一会,安茜才接。 “喂,你在家吗?”戚潇铭很担忧,刚才做了不好梦,怕梦想成真。 “潇铭,我在,怎么了?”安茜说话声音很平静。 “喔。” “有人敲门吗?” “没有。” “喔……那你吃中饭了吗?” “吃过了呢。”电话那头有走动的声音。 “吃完了吗?” “斯……吃了一大半……斯……”安茜发出的声音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受伤了?”戚潇铭着急了,他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一点点皮外伤,不打紧……”安茜说得很淡定,不像发生大事的样子。 “你怎么了?告诉我。” “就是刚才去阳台晒东西,不小心手指刮到了,出了点血。”安茜在吹自己的手指,手机里传出一阵阵风吹的声音。 “我忘记买消毒液和创口贴了,等下我回来再给你擦。你就不要动了,等我回来我来做。”戚潇铭焦灼的样子如果让安茜看到肯定会哭。 “你已经买了很多了,我都还没说谢谢呢。我有药,你忘记了?在酒店买的。”安茜准备挂了电话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喔,对,那你处理好伤口,就休息,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呢。” “是吗?你也别花太多钱,我不吃没关系的。” “嗯,没花钱,都是亲戚请客的。” 戚潇铭心里高兴着,像只喜鹊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他也对着颗树,不停地折树叶,折来折去的,叶子已经破烂不堪,他一点都没察觉。 鹏哥和张光良两人趴回原样安背,鹏哥想来想去不放心,他转过头对张光良说:“良哥,你去看看,别让他溜了。” “他不会的,这里他也不熟,难道走回去啊?”张光良脑袋朝下回着,按摩时间还没到呢。 “他可以打车的啊,你又给了他这么多现金,还回不去啊?” 鹏哥这么一说张光良立马就坐直了。 “不按了不按了。” 张光良心情烦躁,推开技师,烦躁不安。鹏哥也让他的技师出去了,他们两个私聊一会。 “他NND,我干嘛给他这么多?老子都没的用呢!” “给都给了,说风凉话也没用,就看今天晚上了。你怎么滴也要给他留到晚上。” 鹏哥脑子里都是计,见机行事他做懂,别看他不吭声,他才是张光良的军师。 “对!” “今晚那几个人怎么说?” “我跟他们约过了,我们到了后,再给他们打电话。” “嗯,你办事我放心。那他这样能像个大老板吗?” “等下我们再带他去买点配饰,包装一下,有了行头都好说,你那一万现金要是让他砸出来,能镇住他们。” 鹏哥眼睛眯虚着,脑子坏水多了去了,正是他发挥的最佳时机。 “可以,等下就这么办,头发再给他做一下。”张光良捋了自己的头发,此刻没有任何的定型液,他的头发散落在两边,配上他那小胡子,活像个汉奸。 “对了。你文件都带了吗?全部都弄好了吗?” “放心良哥,这么重大的事不会出错的,今晚一次搞定!”鹏哥眼睛发着光。 “我还是去看看,别他真跑了。” 张光良出去找戚潇铭了,鹏哥也跟着出去,不过他是去穿衣服。 “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回来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戚潇铭往上瞟了一眼,摸了包扎的布,已经歪斜到耳后了,他一直就没留意到。再摸了摸他的疤痕,已经都结痂了,那最后黏连的纱布被他摸过后掉了下来。 “已经好了,不用包扎了,纱布都掉了。” “这样啊,那你回来我先看看。” “嗯……” 戚潇铭看到了走过来的舅舅,“我先挂了,等下就回来。” “好。” 戚潇铭挂了电话,他向张光良走了过去,看到他散乱的头发好不顺眼,前面明明很酷很有气势,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 “潇铭啊,在干嘛呢?”张光良笑眯眯的脸让人没有敌意,戚潇铭也不会多想,这是他亲舅。 “没事,接了个电话。” 戚潇铭浅笑了一下,他心里想着走,不过没敢问。他想张光良已经出来了,鹏哥应该也出来了,是不是该带他回去了。 张光良走到他身旁说:“今天是不是按摩得不舒服?下次再带你去一家新的按摩店,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戚潇铭侧着脸看到了鹏哥,他已经走了过来。 张光良看到戚潇铭的眼神,他也转头,看到鹏哥过来,他马上喊道:“鹏哥,你们先在这,我去一下。” 张光良走到柜台,抛给女服务员一个色咪咪的眼神,用手抹了两鬓,女服务员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她蹲下来,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了一瓶发蜡,又递给他一把梳子,张光良马上把头发梳回跟刚接戚潇铭时的那样。 戚潇铭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舅舅这么在乎外形,一个老男人还搞发型。 鹏哥看出了戚潇铭的想法,他解释道:“潇铭,你舅很快就好了,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外在形象还是很重要的,等下我们带你再买点配饰包装包装。” “啊?还买啊?我……我不需要……”鹏哥对戚潇铭来讲是完全陌生的,他无奈地表现出自己不情愿的心理。 “你别拒绝,你刚来宁波,形象很重要的,打扮得好,找工作也可以找个更体面的,收入也会增加。”鹏哥很耐心,仰望着戚潇铭。 戚潇铭想等张光良回来再说。 张光良花了10分钟搞好他的头,没有走回他们身边,招了手,直接走出了大门。 51 “舅,你送我回去吧?我还有事。”戚潇铭坐回了车里原来的位置。 “你有什么事啊?” “我……我公司同事聚会……” 张光良把车子开了出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的了戚潇铭。戚潇铭想到中午时张光良就觉得下午回去工作不可能,此刻又说上班肯定不合理,他只好换成聚餐。 “你同事可以天天聚,和舅舅我,可不是天天都能聚的喔……” 这话好有道理的样子,戚潇铭“千年”一见自己的舅舅,无论从感情还是从熟悉度都是舅舅更重要。 “那你要带我去哪?” “去最好的商场,带你再买点东西。” “舅,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不要再买了,我已经足够用了。”戚潇铭回去心切,他是真的没有兴趣购物。 “前面就是,快到了,你看门口有一个超级大熊的那个就是。” “别急嘛,难得你舅给你花钱,近在眼前,买完你再回去。” 鹏哥这么说了,戚潇铭只好同意。 张光良已经把车开进了商场地下车库。 “你看,就这么近,挑好你再走不迟。” 戚潇铭拎着打包的日料下了车,鹏哥也下来了,张光良还在停车。 “你干嘛拎着这个?放车里好了。”鹏哥不解地问道。 “商场凉快,比放车上好,说不定东西还能吃。” “你就放车里好了,不会坏的,车上有一个小型冷藏箱。” 张光良车停好,鹏哥带着戚潇铭走到后座,他指挥着戚潇铭把日料放进冷藏箱里,大小刚好。 戚潇铭心想都怪自己前面没问,不然,做按摩的时候就好把东西放在冷藏箱里了,温度低,保鲜更好一些。 “好了吗?我们上去。”张光良胳膊里夹了一个深咖色的公文包,皱眉催促道。 “好了。”戚潇铭赶紧从车里出来,他想快点买好早点可以看到安茜,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三人坐着扶梯上了一层。 这里一层都是大品牌,每个品牌一家门店,橱窗都很高档。 张光良带着他们去了一家手表店,“去挑一款吧。” 戚潇铭随便看了几款价格,都在1万左右,便宜的七八千,再低的都没有。 “这也太贵了吧?”戚潇铭诚惶诚恐轻声细语地对着张光良说。 “别看价格,选!”张光良这么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上万的手表,能不肉痛吗?自己都没敢买这么贵的表,最好的一块也才5K。 鹏哥笑而不答,也是默认。 戚潇铭左右为难,这价格根本选不出手,怎么能不看价格呢? 他看了张光良好几次,但都被他诚恳的笑意推了回来。这是霸王硬上弓的节奏啊,逼着戚潇铭在无数名表中选一块。 戚潇铭转了两圈了,他闭上眼睛,点了款9K不到的。 “你确定这款吗?”张光良指着这款手表问。 “嗯,确定?”戚潇铭不敢看,他走到了张光良身后。 “好,就这只。” “不用包了,直接戴手上。” 张光良把公文包放在桌上,亲自给戚潇铭戴上手表。 “舅,这也太招摇了吧?”戚潇铭打心里不愿意戴。 “不会,我看看。”张光良举着戚潇铭的手给鹏哥也看了一眼,鹏哥点头表示认同。 “付钱。” 张光良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长款钱包,里面厚厚一沓,至少有个两三万。 服务小姐看到眼前这个中年男子有钱有气派,又开始推销另一款名贵手表,可惜张光良意不在此,付完钱就走了。 戚潇铭又跟着他们来到一家皮具专柜,让他挑一款喜欢的钱包。在他的脑子里,一个钱夹,四四方方,能塞口袋就行,价格一看,只要几百,比手表便宜太多,他心里踏实多了。 “这个不行。”鹏哥拿了款鳄鱼皮的咖色长款钱包给戚潇铭,跟张光良的差不多,只是皮革不同。 戚潇铭一看就是老男人的眼光,他一点也不喜欢。 “这个不错,喜不喜欢?”张光良殷切地问。 “额……” “就这个吧……”鹏哥替戚潇铭做了选择,他们不想让他再耽误时间。 “好,那就这个,不用包了,你拿着。”张光良把鹏哥的话当戚潇铭的,一下就决定了,戚潇铭一脸尴尬,他是真不愿意拿着这个老男人包到处走。 “你把你的钱放在包里。” 鹏哥指导戚潇铭用包,戚潇铭看着两个长辈也不便反驳,只好把口袋里的一万拿出来放进包里。 “你把那个白色的纸圈去掉。”鹏哥又指导地说。 戚潇铭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他只管照做。 “好了,这下像个样子了。”张光良身体向后倒,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戚潇铭。 “头发去做一个。”张光良在按摩店就有这想法,他是想把戚潇铭的疤痕遮盖住。 “还要做头发?”戚潇铭更费解了,舅舅这么大手笔为自己花钱,买东西就算了,头发也不放过,是觉得自己给他丢脸了吗? “去楼上,3楼有一家高端理发店,找个设计总监给你设计一下发型。”张光良在戚潇铭的脑袋上比划着,说得有声有色。 “那个叫AMMIUSE造型。”鹏哥纠正道,他觉得张光良把高端店说得太低端了。 “额,对对,我们现在就去AMMIUSE造型。” 张光良领着戚潇铭去做头发,花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略长的头发修剪成前长后短的明星发。 戚潇铭照着镜子,看不到自己的疤痕,脖子也显长了,人确实俊俏不少。 这下戚潇铭心想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么一搞,满身的行头,外人不知,还以为他富一代呢。 张光良鹏哥很满意,他们走在前面,小心地说着话,戚潇铭在后头跟着,他想着安茜见到自己的时候估计认不出来,莫名地笑出了声。 52 上车后,张光良踩着油门,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商场。一路上插队,开到了一个偏远区域。 “舅,我们不是回去了吗?怎么这里……好像不是我来的路。”戚潇铭扒着副驾驶的沙发谨慎地看着,他肯定不是他来时的路。 “啊,忘记跟你说了,我临时有约,顺便啊带你去见见,一个上市公司的老板。” 张光良神秘兮兮的,让戚潇铭信以为真,不过他还是想回去。 “别急,我们就见个面,谈下商务合作,很快就结束了,你再走不迟。”鹏哥安慰戚潇铭,他的手高高地挂在戚潇铭的肩膀上。 戚潇铭什么都没拿,下车了。 “哎,你东西怎么没拿?”张光良着急地问。 “拿什么?”戚潇铭根本不知道张光良他们的用心,以为自己跟着去就行。 “带上钱包!”张光良严厉的样子也很招恨。 戚潇铭又回车里拿钱包,把它夹在手里。 张光良检查了一番,从头到脚一个没落,有点老板的样子。 戚潇铭看了四周,这里周边很多楼盘在建,他们停车的地方也是一个不怎么兴旺的商业区,有家私商城,孩子游乐场,电影院,酒店,还有KTV。 他们从商城边上的通道进去,广告贴满两边,电梯里也是楼层介绍及广告,他看张光良按了“5”,他从广告上看到这层是KTV,他想象不出商务合作会在KTV里进行。 刚出电梯,金碧辉煌,豪华至极,一排服务员在门口列队欢迎。 经过一条灯红酒绿的通道,里面是VIP包间,每间都是超大独立的包厢,里面含有独立卫生间。 服务员带着他们进入一个包厢,刚坐下来,就有女服务员推着车进来,车里装了一份超大果盘,三箱红酒,小吃拼盘四份,一些零食四五袋。 带他们进来的男服务员给话筒套上了红黄套子,来到门口,拍了拍手,突然间,一排性感着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有的忧郁,有的微笑,有的尺度大,舔着手指玩性感。 “选一个吧?”张光良一脸贼笑,他和鹏哥已经开始选了。 这里不是正规KTV,而是借着这个名义开的灰色地带。戚潇铭根本不愿意看这些女人,他默默把头低下。 “换换!”张光良全脸的纹路都挤在一起,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连戚潇铭都不动声色,他觉得肯定是姑娘不好。 刚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一排站着至少15个姑娘。 戚潇铭还是不看,他觉得这些女人好可怜,他是绝对不会选的。 张光良和鹏哥各选了一个,女人扭捏着来到他们身边,马上就和他们二人亲热起来。 “再换。”张光良对着那群姑娘说,这回鸨妈都来了。 “张老板,姑娘就这么多了,您再仔细挑挑。” 戚潇铭抬头一看,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保养很好,身材丰腴,肚子微凸,眉飞色舞,亲和力超强。 “我们这位老板都没看上一个,你这姑娘不行啊……” “哎呦,您哪里话,我这姑娘可是精挑细选的精品,五星酒店的都还找我这要人呢,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呢……”鸨妈不卑不亢地笑脸陪着。 “那你问这个老板吧。” “啊……” 戚潇铭忙摆手说:“不要不要。” “这位年轻的老板,一看你就是大集团的老板,有钱有品位。你看我这些姑娘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要不我帮你挑一个吧?” “不要,真不要。”戚潇铭感到压力无穷,这里由不得他说话,他说了也没人听,他好心塞。 “给他挑一个。”张光良也急了,这么点事,有了一次就好办,他要给戚潇铭这个第一次。 一个看上去不温不火的女人被送到戚潇铭身边,鸨妈带着她的姑娘们走了。 张光良的姑娘伺候他吃喝。鹏哥的姑娘在一旁唱歌,和他粘在一起,随便他怎么摸。戚潇铭的姑娘和他坐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 唱得兴致正高,两个男人进来了。 “呦,失礼失礼,李老板……”张光良站了起来,连忙迎接。 这李老板身材魁梧,心宽体胖,肥头大耳,打扮阔绰,眼神犀利,一看就是有钱人。 两个男人坐在戚潇铭旁边。戚潇铭很局促,右边是舅舅他们,左拥右抱的,左边多了两个陌生人,他身边又有一个女人,他真想躲起来,耳根清静,不闻窗外事。 “你就是戚老板吧?”男子见戚潇铭也不搭理,对他反而多了点敬意。 戚潇铭是无语,完全不晓得自己怎么多出个老板身份,所以无从招架干脆不回答。 “你这么年轻就开了公司赚了大钱,李某甚是佩服。来,我先敬你。”李老板给戚潇铭倒了杯红酒,8分满,他自己也到了差不多的量。 戚潇铭摇手拒绝。 “戚老板,不给面子?李某虽算不上什么财富大亨,却也是白手起家,这生意啊,得先会做人再做事,才会长长久久。” 戚潇铭为了给李老板面子,喝完了这杯红酒。其实他是给舅舅张光良面子。 “戚老板酒量不错。” 李老板也干完了,一旁的张光良和鹏哥都热乎起来,开始连续向戚潇铭敬酒。 戚潇铭身边的女人没有被宠幸,但是她的工作很明显放在了递酒上。 红酒后劲大,才喝了两杯就上头了,后面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喝下去的。 张光良看戚潇铭醉了,坐到他身边说:“潇铭,舅舅呢最近生意不景气,需要些资金周转,你帮帮舅舅。” 戚潇铭是乐于助人的,他听到舅舅有难,肯定得出手帮助,且舅舅对他大方周到,他帮个忙还不简单吗?“舅,你说。” 鹏哥从包里拿出了四份协议给张光良。 “你看啊。这是一份借款协议,你的名字,你的身份证号填写一下,下面再签一下名字就行。” “什么协议?”戚潇铭晕乎乎地问,感觉上还是清醒的,根本没有看清协议上的文字。 “这是金融公司的李老板,我们向他们贷款,现在因为我们名下贷不了太多,你帮我们签个字,贷款完成呢,我就给你20万。借款我会还,你放心,你只需要拿着20万潇洒,做点小生意也行。” 戚潇铭心想有这20万可以给安茜开个小店,可以隐姓埋名,安稳度日。 “我只是帮你借的,不用我还的吧?” 戚潇铭又重复一遍,他要确定清楚。 “那是当然。绝对不会让你还!你还可以得到20万。” 今天舅舅这么大度又豪爽,戚潇铭想舅舅肯定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不然也不会赚这么多钱。且答应给他20万,肯定也是会给他的,他对张光良十成九稳的样子确切不移。 “好,要怎么写?” “签名,填身份证号。”张光良手指着文件让戚潇铭写。 鹏哥又问:“你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戚潇铭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身份证交给鹏哥。鹏哥找了个亮的地方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个什么时候……” “喔,20万啊,明天就能给你!”张光良拍着胸脯稳操胜券地说。 “最后这里再按个手印。”张光良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印泥,拿着戚潇铭的大拇指,深深地在印泥里按了一下,接着在每一页纸上按上了他的手指印。 四张协议被张光良收回到公文包里,“喝酒,喝酒……”张光良完成了一桩心事,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气氛更热闹了。 高额借贷 张光良又叫来鸨妈,让李老板选了一个女人,他带来的跟班没有选。 五个男人四个女人在这个包厢里又唱又跳,玩骰子喝红酒。 戚潇铭被这种玩法嗨晕了头,且他觉得自己人生中又做了一件好事,值得庆祝。他们笑,他也笑,笑地都不同。 一男一女服务这这群人,倒酒灌酒,给戚潇铭拍了不少照片,戚潇铭还糊涂地以为是拍合影,殊不知是他的单身个照。 凌晨1点,戚潇铭已经吐过两次了,明明醉酒却不服醉,他一直告诉张光良他没醉。 张光良和鹏哥玩够了,叫人进来结账,李老板准备买单,被张光良拦下了。 “怎么能让李老板花钱呢?您是我们的贵客,我来买单。”张光良扯着嗓子不让李老板付钱,伸出的左手穿过戚潇铭面前,快速摆手。 鹏哥这时候对着话筒喊道:“今天我们戚老板做东,谢谢戚老板。”张光良及鹏哥身边的女人欢呼起来。 戚潇铭听到他们在叫自己,他想到自己钱包有钱,买单就买单,自己也体验一把富豪的感觉。他把新买的长款钱包甩在桌上,大喊:“我来付!”豪气凌云,掷地有声,现场的人都为他鼓掌。 男服务生蹲在他的旁边说:“今晚一共消费9354.6,张先生是本店VIP,我们已经给您打过折了。” “你说多少?”戚潇铭听着有点晕,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共是9354.6先生,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戚潇铭忽然反应过来,自己钱包里有一万,刚好够付。他斜晃着身体,慢悠悠地打开钱包,把那一万甩在了消费单上。“你数数。” 张光良视而不见,继续寻欢作乐。鹏哥也继续唱着歌,还时不时跟身边的女人打个波。李老板根本就不会付钱的,他只是纯消费的。李老板身边的跟班也只管好他的李老板。 没人注意戚潇铭,没人在意他花了多少钱! “先生,找您645.5,有什么需要再叫我。”男服务生把钱递给了戚潇铭。 戚潇铭手抖,那5毛掉地了,他低下头去寻找,直感头昏脑胀,眼前发黑。他立即坐了起来,手撑着头,靠着沙发休息一会会。 “走喽……”张光良搂着女子晃着身体,“今晚还要娱乐一下。” 李老板也站了起来,嘴巴就没离开过身边的女人。 戚潇铭听见了,他努力睁开眼,眼睛已经布满血丝,红通通的像得了红眼病。他把钱一股脑地塞进钱包,费劲地站了起来。 “那个戚总,我就不送你回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张光良清楚,戚潇铭不是潇铭,而是戚总,好歹这李老板也是金融公司主办,明天借款还得靠他办妥,他只是给主办包装了一下,谎话不能自己拆台,所以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鹏哥也搂着自己的女人站了起来,跟着张光良走了出去。李老板给跟班使了一个眼色,跟班目送李老板走后,他跑到戚潇铭身边,关怀起来。 “戚总,你还好吧?”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戚潇铭确实有些腿软,一旁的女人还扶着他。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戚潇铭还想着靠自己,可是实际情况就是他走不出这个房间。当他走到包厢门口时,因为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戚总,我扶你。”跟班很利索,他扶着戚潇铭下了楼。 戚潇铭被带到副驾驶,跟班给他系好安全带,自己坐到驾驶位,发动车子,走了。 张光良他们出来后对着李老板说:“小李,贷款的事就拜托你了,明天就放款啊……”说完,还叫了辆车送他们走。 鹏哥和张光良对视后,像是获得了新生,搂着女人去了旁边的酒店。 戚潇铭坐在副驾驶时睡时醒,跟班问他路怎么走,他也说不上来,只记得云德商场。 跟班送他到了云德商场,他问再怎么走,他要送戚潇铭到家门口,戚潇铭按着太阳穴,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碧云家园”。 现在没车,路上空荡荡的,偶尔经过几辆,跟班的车速开得很快,城市道路能开个七八十码。 戚潇铭睡着了,跟班到了碧云家园,把他叫醒,搀着他,一路走到电梯口。 “几楼?” “8楼……”戚潇铭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跟班把戚潇铭送到802就走了,戚潇铭扶着门敲了几下,趴在门上,渐渐滑了下来,“砰咚”一声,睡在了地上。 安茜在房间里等着戚潇铭回来,没有睡觉。她知道下午房东就出差走了,外面突然传进来的声音会是戚潇铭的吗?房东总不会半夜进来,且他有钥匙。 她轻轻地打开自己房门,走到大门,猫眼外什么也没有。她小心地开了一条缝,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 “潇铭!”安茜小声喊道。 可是戚潇铭已经醉倒,不省人事。 安茜拖着他沉重的身体,把他移到了房间里。戚潇铭满身酒气,身上新衣新鞋,手上手表,还有一个钱包,这是发财了吗?安茜困惑得很,但是他醉成这样也没有其它办法能叫醒他,只好让他凉快些,等明天再说。 53 第二天,接近中午,张光良醒了,那女人拿了钱走人,他穿好衣服回到车里,给鹏哥打了电话。 “狗日的,几点了,快下来,还办事呢!”张光良没好气地催促着,他还有几件事要办。 鹏哥起来,和女人暧昧了几下,也就散了。 鹏哥走到车子旁,张光良正清点车上的东西,他看到冷藏箱里还有一大盒打包的日料,已经发臭,他拿出来,丢要旁边的垃圾桶里。 “良哥,走吧。”鹏哥精神饱满,跟昨天感觉完全不同。 “我们先去云德,把这些退掉,再把车子还了。”张光良安排着行程。 “你还剩多少钱?车子要付钱的。”鹏哥提醒张光良,不要还了车掏不出钱,那可糗大了。 张光良慌张地跑到驾驶座,打开自己的钱包,大致点了点,“还有5、6K吧。草,昨天就花了好几万,心疼死我了。还好唱歌没让我出,不然女人都玩不起。”他拉上拉链,扔回座位上,一脸不满。 “行了。马上就有钱了,有钱够你潇洒的。”鹏哥幸灾乐祸地说,那真就是天上掉馅饼,白捡的钱。 “也对,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还就是个万能的东西,没钱寸步难行……”张光良坐进车里,哼起了小曲,惬意地微笑着。 鹏哥也上了车,他们现在可以脱掉伪装的面具,做真实自己。 张光良点了根烟,头发挂在两耳,丑态必出。音乐开启来,鹏哥抖着腿,打着节奏。车内云雾缭绕。 张光良他们带着剩下的衣服和鞋子去云德退,总共退了2400多,他嬉笑着说:“看吧,有钱还车了。” 鹏哥也很得意,他们还了车还能有点闲钱过度,“还不请我吃顿好的!” “走,去吃自助餐去。”张光良有钱啥都不怕,想吃吃想喝喝,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两人去了附近最贵的自助餐厅,午市价每人就要400。 自助餐厅好吃的确实多,他们两个盯紧生蚝螃蟹刺身牛排等较贵的食物,一吃完就去拿,生蚝还要排队,他们每次都点6只。 吃相也不像吃日料那样讲究,饿虎扑食,囫囵吞枣,大块朵颐,讲究一个“快”,在最短的时间吃最多的好东西。 两人吃饱,不能动掸。鹏哥打着嗝,靠着椅背,挑着牙。张光良喝着汽水,冰爽至极。 “车子还完,去哪里?”鹏哥问张光良,现在张光良是老大。 “回厂里,等消息。” “你说钱几点能打来?” “下午……反正有短信提醒,有什么好想的,等着。” 张光良一口喝完汽水,给了个手势,鹏哥也站了起来,他们现在要去还车。 回到车上,张光良再次检查了车子上的物品,发现地垫上戚潇铭的脏衣服。他抽了张纸巾,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衣裤鞋子,丢在地上,脸上还摆着一副嫌弃的模样。 他们出发了,去还车,车子完好无损,也没有脏东西,付了钱,打车回到他们的老窝。 他们的厂在郊区偏远的农民房。说得好听,实际就是个黑作坊,专门制造假冒皮革,高仿货A级。由于厂小,员工不多,产量有限,下线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区。 农民房屋里很暗,外面看不清里面做什么的。张光良和鹏哥把几间农民房连通,吃住做工全在里面完成,地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皮面,有一个房间专门腾放高仿货。 张光良走了进去,问一个老师傅,“做完没有?” “还在做,地上一堆,做好了大概100个。”师傅埋头制皮,也没有抬头。 一个阿姨正在装拉链贴标志,还有一个阿姨负责外包装并打包。 张光良瞅了一圈走了出来,对鹏哥说:“明天出货,你清点好,别少了。” “少不了,这点小事。”鹏哥轻车熟路,他们做这行都好几年,严谨是第一要素,一直没有被查到。 “做完年底,咱们输的钱就可以全部赚回来。我看中一辆百万豪车,你看看怎么样?” 张光良低着头在手机里找他下载的车辆照片,鹏哥打断道:“马上500万就到了,还要等年底干嘛?” “对……你看我这脑子!”张光良猛地拍了自己的脑瓜。 “有了这钱,咱们去度个假,搞个什么游艇趴,找些美女做伴。” “这个可以有,我要驾着我的豪车环游世界。”鹏哥更有想法。 “你别环游世界了,生意还要你盯,你可得紧着点,别出纰漏。等我们不干了,想去哪去哪,趁现在行情好,多赚点。” 张光良说了句大实话,他们在前不久几千万都输光了,车子也卖了,剩下那唯一一点求生钱,本想着生意干不下去不干了,运气还是很眷顾他们,找到戚潇铭,顶包借款,他们自己享受玩乐,这个主意打得真好。 鹏哥听得高兴,又去监工了,张光良去小房间里打盹。 54 戚潇铭中午醒来,一盏圆盘节能灯,房间很亮,他半睁半闭地坐了起来,揉搓着眼睛。 “潇铭,你起来了啊,先喝口水吧。”安茜拿着一个杯子,里面有半杯水。这水是她昨天出去买的,实在渴得不行,买了两瓶大矿泉水。 戚潇铭觉得口干舌燥,舌头都发硬了,拿起杯子就灌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 “额嗯……我是怎么了?” “你昨天凌晨才到家,我只能把你拖到这里,搬不到床上,只好委屈你了。” 安茜把杯子接了回来,蹲在地上跟戚潇铭说话。 戚潇铭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呆呆地问:“我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 “是啊,从来没有见你喝过酒,你怎么喝这么多?”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安茜没有见到有人把他送回来,他烂醉如泥自己回来不太现实。 “我……” 戚潇铭头好痛,一去想事头就痛。 “别急,你慢慢来,我陪着你呢。” 安茜说着又看了看戚潇铭头上的疤痕。 “确实没有出血了,已经愈合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怎么想到换发型的?你带够钱了吗?” 这下刺激到戚潇铭了,他终于回想起昨天傍晚他舅舅陪他剪头发的事。他好像又想起什么,在地上找了起来。 “你在干嘛?” “你是找东西吗?” “你要什么?我帮你找。” 安茜看戚潇铭的动作应该是找东西,但是他回来时也没有带东西啊。 “日料在哪?” “日料?” 安茜笑了起来,“哪来的日料啊,你能安全回来就好,日料不要也罢。” “可是我记得我有带着啊……”戚潇铭想不起来自己把东西放哪了,又坐回地上。 “别找了,今天也不能吃了,谢谢你潇铭,我心领了。” “都是我不好,应该早点带回来给你的。” “那你昨天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戚潇铭面对安茜的疑问陷入沉思,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你还有新手表和一个钱包。你的衣服鞋子也是新的。” 安茜指着戚潇铭的手腕及旁边地上的钱包,她看到的完全是一个全新的戚潇铭。 戚潇铭也顺着安茜提到的东西看了个遍,对昨天发生的事有了些印象。 “我昨天跟舅舅去吃饭,他给我买了新衣服鞋子手表钱包,后来晚上还带我去喝酒了。” “哎呀!日料在他车上冷藏着。” 戚潇铭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差点摔倒。说时迟那时快,安茜扶住了戚潇铭。 “快坐到床上,我去买点吃的,你可能是低血糖。” “别去,我叫外卖。” 戚潇铭掏出手机发现了一条消息,信息不全,他大致看了一遍,眼睛瞪得老大。 他连忙打开手机,查询信息里的完整内容。信息显示他借款500W已经获批,尽快汇至其指定账户,点击查看。请于三天内支付保障金,于下月底开始首期还款。 戚潇铭关了手机又重进了一次,还是一模一样的信息。他惊呆了。 安茜看戚潇铭神色不对,好奇地问:“怎么了潇铭?你看什么这么出神?” 安茜准备凑过去看一眼,被戚潇铭关掉手机,连忙摇头,“没事,一条短信,估计发错了。 微进展 55 昨天很艰辛的一天,但也是有进展的一天。 范国安和耿灿骆驼轮流夜班监视,早上还要回队里,没有人手继续监视可能会遗漏线索。 累了就坐在露天阳台上靠着墙眯会,范国安监视的时候尽可能让两个年轻人多睡一会。 一整晚都没有看到同样的身影,天太黑,手机里的照片也没法看,等天亮后再看。 “你们说这LOAQ房主拎着两个箱子能去哪?” 天色暮青,路上已经有人在进出。耿灿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轻声地问:“你们说那LOAQ房主的两个行李箱里有什么?” 骆驼睡眼惺忪地回道:“总不是人吧。” “人倒是不会,女人还在,但是男人是不是LOAQ房主我们还要核实过。”范国安两手架在阳台护栏上思索着,眼袋很重,皱着眉,看着路面的行人。 “这个LOAQ房主这么久都没有在网上现身,他有没有可能遭遇不测?” 骆驼脑子开始活跃,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护栏,跟范国安、耿灿站成一排,也皱着眉头,看着楼下。 “问题就在于没有LOAQ的失踪线索,要是有的话,咱们也不至于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耿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老范,我们要蹲守几天?等下回队,这里就没人看了。” 骆驼有些担心,如果有线索或者有报案,可能还可以成立个专班,可以一心一意做这件事,现在既要办队里的事又得抽精力在这里,可能力不从心。 “蔡姐怎么样?” “她平时都是内勤,能不能帮我们?” 耿灿提出一个想法,如果有第四个人参与,那么这事比较好跟进。 “我们装个摄像头吧?现在不是有充电式摄像头吗?我们藏在角落里,这样可以省不少人力。” 骆驼的这个主意挺好,耿灿也表示认同。 “你们都挺用心,这摄像头挺好,蔡姐过来帮忙也很好,只是有些担心。” “老范,你考虑什么?”耿灿疑惑地问。 “这里是住家户,我从昨天傍晚就来了,这两户住户也看到我了,等下他们起来又看到我且还是三个人的话,可能难免会有担心。我们在这里不是一个相对长期监控的场所。” “另外,我们在这里装摄像头,如果住户发现,可能会给我们带来新麻烦,扔了还好,要是找到保安又报警的话,我们在这里监视的事就被人知道了。” “人多口杂,一旦消息被邻居知道警察在这里‘办案’,恐造居民担忧,且不利于我们继续监视,消息会不胫而走。” “那蔡姐也不行,摄像头也不行,我们也不能保持警力在这里,怎么破?”骆驼头上一阵乱搓,头皮屑瞬间飘了出来,散落在栏杆上、地上。 “是啊,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我们不在,LOAQ回来了怎么办?” 耿灿哭丧个脸,觉得这事太棘手了。 “我到是想到一个方法,可以一举两得。”姜还是老的辣,范国安的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 “说来听听。” 骆驼很想知道,他和耿灿都盯着范国安。 “你们看两个小区之间的围墙,我们把摄像头装在围墙上,这样既可以监控,又可以省去人力。” 范国安指着那堵墙说,骆驼和耿灿都朝着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看这个方法行,确实是一箭双雕,果然神探。”耿灿不忘给范国安戴个高帽。 “那装哪个位置呢?” “一边是铁门,总不能装铁门上。可是墙体我们也不能随意装,邻居都能看得到,这没有更好的掩护,我担心摄像头也会被人端掉。” 骆驼的分析不无道理,这还需要范国安仔细审视,不能白装。 范国安托起下巴,他看了两遍墙体,提出:“你们觉得装在电线杆上如何?” 三人一起看向一根较粗的电线杆,在墙体的另一端,老房子的关系,这里电力没有改进,依然还保持着原样。 “怎么说?”骆驼和耿灿异口同声。 “我们假借安装电线或者维修的样子,在电线杆上安装摄像头。这样我们被邻居关注的程度就会降低。”范国安神情淡然,他觉得这个方法看上去较为合适。 “行,我去借摄像头。你们在这里等我。” 骆驼马上提议,他也想尽快解决蹲点难题。 “记得带上螺丝刀。”耿灿提醒骆驼,要装就要装得像一些。 “你们两个在,我省心不少啊,你们辛苦。”范国安收紧的眉头放松了,笑着看着两个年青人。他笑起来很慈善。 骆驼进入电梯走了。 “还是您辛苦,这说不定还真是个大案子呢。” 耿灿很信范国安的直觉,一般不会错。 “你这小子,越来越会夸奖人了,看来离升职不远了。”范国安拍了拍耿灿的后背。 两人又趴在栏杆上继续看着对面。 “老范,你说如果昨天那个行李箱里装的是LOAQ房主,而那个拉行李箱的是犯罪嫌疑人,你说这案情会怎样?”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们看看昨天的照片。” 范国安把国产手机拿了出来,拍照可以放大好几倍,不知道有没有拍清楚对面的人的样子。 手机打开,相册进去,昨天晚上的照片都在里面,一张不少,没有删片。他两指放大,不过看不清具体样子,原因还是太暗了,噪点特别多。 “你看看。”范国安把手机给耿灿。 耿灿放大看了会说:“感觉他穿得都是黑色的,至少是深色的。身形偏瘦。个子不矮。” “嗯,太远,目标穿着不太清楚,也就大致这些。” “我们何不去调监控,看看他的去向?” “如果是之前的坠楼事件我们有理由调取监控,现在我们没有办案,只是个人行为,不便查看。还是要等待时机。”范国安又愁了起来,如果监控装了再没有线索就断线了。 骆驼回到警队,借了一款扁平化的充电式摄像头,比他预想的小很多。 他速速返回,带了胶带剪刀和一些测电检测工具。 骆驼到楼下时,他给范国安打了电话,让他们下来,此时已经7点多。 三人一道走到锦蓝围墙边缘,锦蓝没有监控,他们行事会很便利。 由于没有梯子,耿灿当做人梯,骆驼踩在耿灿的肩膀上,爬上了围墙。耿灿和范国安在一旁辅助,递工具。 这摄像头小巧,好装,不过胶带得多绑几圈。 “希望太阳不要太大,也不要长时间下雨,摄像头能呆久点。”范国安在下面看着,嘴上这样说着,他只希望能在用的期间在电线杆上就行。 骆驼他也注意到绑胶带太明显,他把摄像头安装在脚蹬侧下方,不容易被发现。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摄像头的镜头,刚好对着楼道入口。视线范围比较广,从围墙铁门就能看到人进出了。 经过的邻居看了他们一眼,以为在修检,也没在意,很快就走了。 骆驼从墙体上跳了下来,一点事都没,轻松完成,还带点酷的动作。 范国安仔细瞧过,觉得没大问题,三人一起回到队里。 56 范国安登录进摄像头,他一直在秘密监控,对每一个经过的男人都仔细观察,不过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居多,其次是中年人,年轻人较少,看多了,有些人的面孔他都熟悉了。 不过这样做也不行,毕竟范国安没有见过LOAQ的真面目,只能从有嫌疑的下手,但目前还没有观察到有嫌疑的。 范国安边看手机,边给小吴打了电话,他把手机照片发给小吴,让小吴他们做一个甄别。 到了下班时间,小吴给范国安回了消息,照片中的人有50%的匹配度,但无法确定一定就是LOAQ房主。 范国安又陷入沉思,这样一个大活人能够去哪呢? 如果开门的不是LOAQ房主,又会是谁?进去一个箱子,出来一个箱子,且他有钥匙,能够进去。有几种可能,第一,他知道地垫下有钥匙,第二,他是LOAQ房主的熟悉的人,被房主要求取东西,第三,他是那个女人的朋友,但绝对不会是那个女人。 再进一步思考,房主有什么东西需要这个男人带拿?而他本人不能来?是不想见女人?还是在外地不方便?莫非有债务躲避?最后一种,遇害。 那换成女人的朋友是来拿什么?女人发现了什么,不愿意住锦蓝?女人有新男朋友了,让男朋友把她的东西打包带走,可女人为什么不自己清点?跟女人无关,是这个朋友知道他们关系不和所以来拿他应拿的东西? 范国安在他案情的纸上划着线条,又打上叉,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说不通情理,如果没有第三条线索真的无法往下查。 他光顾着分析案情了,忘记看手机了,他想了想,还是请蔡姐帮忙,这样可以分担一些,他也有精力做案情还原。 “那个小蔡,你忙不忙?”范国安笑着对蔡姐说,他看她盯着电脑,很多事的样子。 “怎么?”蔡姐没有看他。 “嗯,有个事,想请你帮忙。”范国安本不想打扰蔡姐,他还没有把握,但时间精力都不太允许,他还是想试试,早上耿灿的提议值得考虑。 “行啊,说吧。” 蔡姐手指停了下来,范国安搬着凳子坐了过来,小声地说:“我啊……哎,就是前几天有女人跳楼这个事。” “我知道,女人怎么了?” “现在我高度怀疑女人跳楼事件不简单,背后可能还有案件。”范国安神神叨叨的,蔡姐倒是来了兴趣。 “什么案件?” “我们发现她跟一起黄网案件有关联,她的男人叫LOAQ房主,我们已经查到他的具体位置,今天装了监控,想监视他。” “怪不得你最近总是偷偷摸摸地和耿灿他们秘密开会,是不是就这事?”蔡姐低着头也靠近范国安说。 “对对……还是你灵敏。”范国安偷笑了一下。 “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们监控画面,看到有可疑人物告诉我。” “男人长相照片有没有?” “没有……”范国安尴尬了,他把这空想的活交给蔡姐,不知道蔡姐愿不愿意接。 “你……” “我知道……我也为难,但是大概特征有,偏瘦,偏高。” “就这点啊?”蔡姐也为难了,这个特征很多人都有,监控有点难。 “但是,你放心,我们监控的是锦蓝小区,老小区,大多都是老人中青年,小年轻没几个,像LOAQ房主的特征还是容易发现的。”范国安说得很轻松,只是相当耗时间。 “行,但晚上你自己看,我还得回去照顾孩子。” “当然,谢谢谢谢。”范国安觉得已经可以,蔡姐能答应白天帮忙监控,这已经给足了面子,也帮了大忙。 范国安把帐号密码告诉了蔡姐,然后回到自己位置,他得再想想办法。 由于太困了,范国安想着想着睡着了,打了一个不长不短的盹。 下班后,范国摄像监控的活交给了耿灿和骆驼两人,范国安一人又来到了锦蓝小区,他想再多了解一些信息。当然他也提醒他们,如果有可疑人员,要给他电话,他可以做应急预案。 他慢慢地走上六楼,一路都有看路面楼梯扶手墙面,他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线索,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来到LOAQ房主家门口,他脚踩在地垫上,那把钥匙还在。于是他翻开地垫,用手机拍下了钥匙的照片,又原模原样地放了回去。 门是钥匙直插的防盗门,门上也没有任何打斗刮擦痕迹,当然也没有血迹。他贴在门缝闻味道,没有异常的血腥味,家中应该未发生自杀袭击一类的死亡事件。换言之,LOAQ房主就算有意外,也是在别的地方,这间屋子倒是干净。 他等了会,耿灿骆驼也没有给他打电话,说明还没有看到可疑人物。 又过去半小时,有个老人上来了,并停在了LOAQ房主的对门。她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应该是这件屋子的主人。 “老人家,你好,你这么晚才回来啊?”范国安打断了老人的思路,他想了解一下LOAQ房主的情况。 “哎……缺牙饭……侬缺够伐?”老人宁波当地人,一口宁波话,听到有人跟她讲话,高兴坏了。 “喔,约了朋友,等下去吃。” “好咯……” “您在这住多久了?” “额窝宁不人。” “对面的住户您见过吗?” “额窝听大乏清爽,侬毫再得额窝刚耶比伐?” “你认识对面的人吗?” 范国安见老人家八十来岁,耳朵不太好使,不过说话口齿还算清晰,身体也还算康健,背有点驼,头发灰白,皮肤微松,保养不错,他换了一个句子,尽量让老人听懂。 “额窝晓得。” 范国安大喜过望,他希望听到一个好消息。 “侬找窝囡,佢晓得。” “我联系不上我朋友,您能方便把您女儿的号码给我一个吗?我打电话问问。” 范国安马上要老人家给一个她女儿的号码,老人完全没有警戒心,以为范国安真是找不到朋友了,她想帮忙,于是开门进入屋里,找出手机,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把她女儿号码给了范国安。 不过范国安也奇怪,为什么老人要他联系她女儿,总之先打了再说。 无人接听 57 老人给了号码就进去了,范国安拿着电话号码,想了想直接拨号。 第一通电话未接通。 他又打了第二遍。 “喂?” 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接电话,她的声音有点“势”,语速快,语调硬,跟她妈妈完全相反。 “你好,你认识601住的人吧?” 范国安前面就在考虑怎么开口,不能说他是来找朋友的,对老人说还可以,电话那头就不行,理由行不通。找朋友为什么找到她,且找不到跟她无关,她可能直接会挂机。还是问话的方式试试看。 “喔,他租的我的房子,你什么事?” 老人的女儿语气不太好,普通人听了估计都会心跳加速。 原来LOAQ房主是租了老人女儿的房子,这可是关键信息,他要多问一些。不过以什么借口继续呢?范国安脑子迅速转动着。 “喂?喂?……”那头明显着急了,等不了太长的间隙。 “啊……那个……我是楼下501的,你们这房子怎么漏水?都漏了好几天了,臭死,你们都不管管吗?” 范国安以楼下住户不满的情绪抱怨地说。 “啊?什么漏水?哪里漏了?” “厕所。每天滴答滴答的。” 老人女儿已经生气了,她开始发飙。 “啊!我房子老了点,东西都是好的。这个小年轻这么糟蹋我的房子!真是不要好。看上去斯斯文文,也不缺钱,弄坏我东西我要让他加倍赔偿。” 范国安听了开头,马上从裤子口袋摸出一个小本子,上面还插着一支笔。这是他的习惯,小本子随身带,以方便出警后有些东西要记。当然现在年纪也大了,更要多记,以防出错。 “小年轻”“斯文”“不缺钱”他把关键词都记在了本子上。 “啊?小年轻?小年轻嘛是不要好的,三更半夜回来,弄得我都睡不着。” 范国安继续配合着女人骂着,还用宁波话说,两个人马上热络起来,都是宁波人。 “哎……这个小年轻啊还是本地人,我啊以为他素质不错,想想又是当地的,就租给他了。这个厕所漏了他都不知道嘛,一点爱惜意识都没的。” “我来敲过门,好几天了,不在家,我就找到你妈,问问你看。” “啊?几天都不在?那厕所还不搞得一塌糊涂!不行,我去找他去。” “好的,你给他打电话,问问,等下我再打给你。” 范国安先让房东联系,如果能联系到这个LOAQ房主,那么事情可能会有大进展。 房东挂了电话,她去联系了,范国安也没闲着,他在总结记下的词。 范国安衣服已经湿透,头上泛着一层层的豆大汗珠,脸颊的汗水一直往下流,他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着本子嘴里默念。 大约过去十分钟,范国安电话震动了,他接起电话。 “哎,那个,我电话打不通!无人接听。” 范国安心里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事情有可能变得糟糕。 “你电话发我,我自己联系他。” “我过来看看。” “你不用过来看,我联系他,让他处理,修好告诉你。”范国安马上拒绝了房东,若是她来看,就露馅了。 “噶好的,你们自己联系吧。19375565888。” 范国安速记号码,并再次核对了一遍。 “对了,他名字叫什么?” “廖……廖什么……你叫他小廖好了,具体你自己问他。” 房东挂了电话,这事好办多了,不过名字没有问到。 范国安梳理了一下本子,觉得差不多了,即刻下楼,返回队里。 58 队里耿灿还在,骆驼已经回去补觉,范国安先倒了杯水,喝了大半杯,把外出蒸发的水分统统补了回来。 “老范,你那边怎么样?我一直在看这个监控,没什么发现。有三个年轻人,一个偏胖,一个瘦不过个子不够高,一个打扮有点邋遢,都是从LOAQ房主这幢楼出来的。” 耿灿还在盯着监控,眼睛没有休息过,充斥着泪水,有些酸胀。 “辛苦你了,先休息一下吧,回去好好休息一晚。” 范国安俏皮地看着耿灿,耿灿觉得有名堂。 耿灿放下手机,马上走到范国安身边,又搬了凳子,坐着笑眯眯地问范国安,“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 “就你脑子鬼灵精。”范国安点了点桌子,乐呵呵地。 “快说快说。”耿灿积极性来了,他就是喜欢侦破案件。 “我啊去了趟锦蓝,无意中找到了LOAQ房主的房东。这房东正是他房子对面老人的女儿。” “还有呢?” “还有啊,获得了关于LOAQ房主的信息。” “哦?真的,这也太快了!我们还装了摄像头,还不如你的消息来得快。”耿灿夸奖范国安,也投来敬佩的眼光。 “他是个年轻人,姓廖,斯文,不缺钱,宁波人,外表素质不错,再加上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个子偏高,瘦,我们已经可以大致画出一个框架。” 范国安翻开他的小本子,按照记录,描述出来。耿灿也在纸上写了一遍,对这个LOAQ房主有了一些新认识。 “他是宁波人姓廖,这个我们比较方便,我去查查看,全宁波姓廖的年轻人。” “再通过照片筛出相近的。” “可以,查查看,姓廖的很多,应该能减小范围。” “另外,我还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你可以找找看。” “行,太好了,这样更准确了。” “我打他电话,先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线索。” 耿灿马上去电脑查询,他有这个权限查询基础资料。 范国安给廖凡语打电话,手机传来“对不起,该号码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 范国安连续打了几次,可是依然这样的回复。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老范?叹什么气啊?我们不是有线索了吗?”耿灿对着电脑,搜索这姓廖的。 “他的电话无法接通,手机一直提示无法联系。” 范国安又喝了一杯茶,有点哽得慌。 “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 范国安把杯盖盖上,放回了桌面。 “你担心什么?” “你查到了吗?”范国安没有直接作答,他想先了解查到的信息。 “有了。”耿灿打出了一张廖凡语的身份信息。 “男子叫廖凡语,手机号码相符,他没有登记现住址,余兆人。身份证上的年龄与我们分析得相近。” “拿给我看。”耿灿把纸给了范国安。 范国安看过后,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们不能深查,没有更高权限。有权限的话,谜团很快就能解开。而地址只有什么路及门牌号,没有小区名称也没有村,他猜测这廖凡语应该是非农户口。于是他看着地址说:“我们有时间去他的家里看看。” “好,什么时候?” 耿灿是没问题的,就是大家的时间都不好说,警队的事情优先。 “看吧。” 范国安也是一样的问题,只能再看时机。 59 时间不早了,快22点了,耿灿已经回去,范国安一个人还在座位上看着纸发呆,问题随即而来。 1,一个年轻不差钱的男子,这个年龄应该是刚大学毕业。女房东的形容是凭外貌还是凭支付来判断这个男子不差钱?若不差钱,为什么不住更好的公寓或者楼盘好的小区,锦蓝的对面小区都比这里好。 2,如果有钱为什么要住外面啊? 范国安忽然灵光一现,他在网上按照地址搜索,虽然只有路名及门牌号,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这里是豪宅区,一户人家一栋独立带院别墅,别墅与别墅之间都间隔一定距离,每栋院门都有一个门牌号。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有钱,住的是别墅,按道理他父母要给他很多生活费,他肯定不差钱。 从他父母角度来讲,也没有理由让他住这种老破小,且他自己从小家庭优渥,住得惯这种老破小吗? 而女房东看到他的样子也应该是外表清秀,白白净净,付钱比较豪爽,所以她才会形容他是不差钱。这样比较对得上。 3,可是有钱人会选择加入暗网交易?没钱花了吗?家里没给钱?钱都去哪里了?还是纯粹好奇,想试试,赚钱随意?莫非里面有更巨大的利益吸引着他? 范国安又拿起廖凡语的资料,照片里他一脸学生样,年轻有朝气,怎么看也不像会涉暗的人。 4,那么他的号码就只有一个吗?信息上只有一个,有没有可能有第二个号码?女房东知道第二个号码吗?明天得再打一个电话给她。 5,廖凡语和跳楼的女人是情侣关系的话,因为男人有钱所以女人攀附他,甘愿听他摆布?那既然为了钱,拿钱走就好,何必跳楼? 如果一起陪跳的男人是女人的情人,那女人就更不用跳楼,大不了和情人远走高飞。 有没有畏罪自杀的可能?女人知道廖凡语暗网交易,把她的不雅视频传到网上卖钱,然后杀了廖凡语? 女人怎么杀廖凡语呢?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有伤,是跟廖凡语打斗造成的吗?她能选择的方式有下药下毒刺伤请人暗杀请人绑架……可是当一个人选择杀另外一个人,会在商业繁华地带选择跳楼,然后扯出这么大动静,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 假设廖凡语死了,刚才查到他住的是别墅,他父母不跟孩子联系吗?孩子联系不上他们不着急吗?这不符合常理啊。 能解释的通就是他有另外一个号码,父母有跟他另外联系,因为能联系上,所以他死这事不成立。 既然这样,女人跳楼的原因可能是别的因素造成的? 这么多绕圈的问题范国安头疼,加上没休息好,他现在极其疲劳。他收拾了一下桌子的东西,赶着回家先补觉。 第二天,骆驼最早来到队里,他开启手机,开始监控。耿灿也到了,两个人击了掌,他换好警服,也凑过去,看看情况。 “昨天老范有没有回来?”骆驼问耿灿,他昨天走得早。 “回来了,还带了线索回来的。”耿灿面带笑容,睡够了,精神饱满。 蔡姐也来了,耿灿和骆驼看到有人来,他们马上散了。 “我知道你们在看什么。” 蔡姐把包放在桌子底下的柜子,拿着水壶去接水,看到他们两个挤在一起看着手机又快速散开。 “啊?”骆驼装作不知道。 “白天我来帮你们,下班你们自己跟。”蔡姐拿着水壶回到位置上,按下开关烧水。 耿灿和骆驼对视了一番,知道蔡姐加入了队伍,多一个人多份力量,他们向蔡姐敬了礼。 蔡姐笑道:“你们去忙吧,我来,”她拿起手机,打开监控,向两个人摇了摇。 耿灿和骆驼各自散开,都忙自己的了。 范国安来了,他也是到了再换上警服,现在早还算凉快,可动动就热得一身汗,何况他中年发福,那汗水是别人的两倍。他为了不把警服弄成汗臭味,所以来警队换。 他看到蔡姐很认真地看监控,都没瞧见他来。 当然他也不便打扰,蔡姐专心致志,他自己也要再细致分析。 不过分析前,他还要再做一件事,就是打电话。 他先打给廖凡语,电话还是一样的无法接通。 没办法,他只好再次给房东打电话,看看还有没有新的线索。 手机里有存女房东的电话,范国安找到昨天的通话记录,打了过去。 “喂?”又是一阵急躁的声音。 “喔,602邻居你好,我是昨天给你来电的那个。” “有没有联系上?他有没有答应维修啊?” 女房东还记得很清楚。 “啊,是这样,你还有没有他另外的号码?你昨天给的号码啊,信号不太好,没说两句就断了。”范国安表现出着急的样子。 “那没有了,就这一个号码。” “那他有没有和什么人一起合住啊?” “有啊,当时还有一个女的。” “你还记得当时那女的什么样吗?”范国安职业特性影响,多问几句。 “我哪里记得,反正挺好看的,长头发,也不说话。” “那你有没有她电话?” “那没有。就只有小伙子的电话。” “喔……那你租给他们多久啊?” “租了一年,那小伙子一年钱都付了,修个厕所叫他出钱。现在年轻人,就是不爱护东西,东弄西破的……” 女房东骂骂咧咧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范国安不想听没用的,于是故意说:“一年钱都付了,噶有钱!一般小伙子都是季付或者月付的。” “哎……这个倒蛮好的,我们也省心,不用老是催房租。他啊就是有钱,当时他还是拿的现金,我数了好半天呢。” “现金啊?怎么会有人带那么多现金?现在都进入电子支付时代了。” “所以我说嘛,小伙子就是有钱,你找他修没错,别找我,反正也是他们搞的。” “喔……那是那是……他们弄的嘛。” “那他们谁跟你签的合同啊?” “喔,那小伙子签的,我看他本地人嘛,就签他一人就好了。” “你确定没有女人的电话?” “没有没有,有我肯定昨天就给你了,你再给那个小伙子联系联系吧,我要忙了。” 范国安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一些信息,就被女房东挂了电话,目前搜集线索也就仅限于此。 不过幸运的是,范国安又得到新的线索,他把刚才获得的信息又梳理了一遍。“一次性年付”“租房两人就在”“现金支付”。 “一次性年付”可以理解,跟他昨晚推测一样,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可是“现金支付”这个是为什么,按照月租2000,怎么也要2.4W,带这么多现金做什么? “租房两人就在”表明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不是约炮的随便玩玩的,这样的关系正如他昨天推测的那样吗? 钱已到账 60 下午4点多,张光良收到一条短信“您的借款已到账,请查收。” 他躺在躺椅上,听到短信声醒来,手机也躺在桌子上休息,如果是钱到了,这手机可立了大功,张光良要给这手机颐养天年,找个特别好的位置,韬光养晦,坐享天年之乐。 他冷笑了一下,拿过手机,打开一看,妈呀,就是500W,整数,一分不少,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吸引了外面忙碌的鹏哥。 “是不是到了?”鹏哥推门进来,一脸兴奋。 张光良笑得肚子疼,他还没笑完,直接把手机给了鹏哥。 鹏哥接过手机,看了后也抿嘴一笑,这下心里彻底踏实。 “哎……可怜了我的外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弄到500W……以后我们还找他……”张光良边笑边说,停不下来的节奏。 “你外甥是好骗,真是给我们解决大问题,我们要感谢他。”鹏哥记得当时在KTV里张光良和戚潇铭说的话,当然也是他们之前的计谋。 “感谢什么啊?我好吃好喝招待他,已经感谢过了,还想怎么样?人不能太贪……”鹏哥两腿交叉,抖了起来,一阵阵的看得人头晕。 “你啊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把钱打给他,让他也尝尝甜头。”鹏哥走到桌子前,把手机放在桌上,一本正经地说。 “我草,还给他钱!门都没!我们拿那20W不能好好买辆车啊?”张光良两手一拍,整个人坐了起来,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我们有的是钱买车,不差这20W……” 鹏哥继续劝道,可张光良就是不买账,他气愤地说:“老子白手起家,赚的每一分不是自己的辛苦钱!TMD,让老子拿出来分给一个臭小子,门都没!别提了,我不想听!” “咱们拿了钱是好啊,可你外甥没坐同一条船啊!如果他报警,说他被骗,我们不是人财两空?” “何解?” “警察马上就发现我们设了局害你外甥,另外还会查到我们的作坊,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500万我们用着,要安心地用。我们也得背靠大树好乘凉啊!我们这小作坊就是我们的靠山,还指望着给我们赚一个亿!” 鹏哥非常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惹不起躲得起,干一票就跑,别把事闹大,开开心心把钱花。 张光良摸着他的小胡子,点点头说:“你说得不无道理,那我们给这小子20W你就保证他不报警了?” “这简单。你呀好声好气地跟他说,那20W是给他的佣金,让他干什么都行。然后你要向他保证,这钱是你去还的,一分都不会让他掏的。” “你保证?” “他要这么聪明,就不会签字,你太高估他的智商。” “鹏哥,越来越牛了啊,你就是军师,一人抵千军。” 张光良贼,鹏哥更贼,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61 戚潇铭叫了外卖,心思却不在吃的事上。 安茜给戚潇铭端来饭碗,“吃吧。”她还很贴心地给他递了杯水。 “谢谢。”戚潇铭接过碗筷,快速扒了几口。口太干,又喝了两大杯水。 “有没有好点?”安茜又关切地问道。 戚潇铭点点头,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不吭声。 “你怎么了?有心事的样子。前面你看了手机就变得好奇怪,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没有……没事……” 戚潇铭勉为其难地笑了笑,他在回忆昨晚的事,他想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他的至亲的舅舅。 “我想出去走下,你在家里别乱走,我买点东西就回来。” “好。” 戚潇铭扶着墙,走了出去,安茜心神不宁。 他坐在小区内花园的长凳上,看着花坛出神,花坛只有绿草和绿树,一点红色都没有。 太阳很晒,渐渐照在他的全身,现在是最热的时候,戚潇铭也不怕晒,依然坐在凳子上。 他坐了很久,任凭汗水洒落在地,衣服已经湿了,皮肤上也多了一层水珠,像刚从泳池出来一样。 时间过去得很快,戚潇铭只有上半身还在阳光里,他坐如钟,纹丝不动。 电话响了。 响了很久,戚潇铭才有所动作,他拿出手机,看到是舅舅打来的。他也一直在想怎么问舅舅,现在不用想,人家主动找上门来。 “喂……”戚潇铭不想叫他“舅舅”。 “戚潇铭啊,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张光良用关心地语气问,他也就是演演戏。 “那个……我……收到一条……” “我知道,你收到短信了,对吧?” “我就是特地为这事跟你说。你啊昨天帮了我们,那500万是我们借的,这个钱已经到账了,我答应要给你20W,你把账户给我,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拿这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做点小生意也行。” “那还钱……” “这你放心,肯定我们还,跟你无关,你只管好好的生活,其它别管。有事就推给我。记住了吗?” 张光良假惺惺地关照着外甥,一切都看上去那么顺利自然,没有瑕疵。 戚潇铭听了,安心落意,没有顾虑,包括他前面收到的“保障金”。 “谢谢舅舅。” “谢什么……别跟舅客气啊,有事就说,尽管找我。舅也是替你妈照顾你。”张光良伪善者,说着谎话面不改色。 电话挂了,戚潇铭从手机里找到了银行卡号发给了他,他也很期待这20W。 61 戚潇铭等了几分钟,他收到了一条短信,他已经收到了20W。他马上打开APP,真的有20W,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收款的银行卡是进公司时被要求办的工资卡,每月15日打进这张工资卡里。现在这张卡正塞在他的行李箱,躺在宿舍的床板下。 戚潇铭一阵狂跑,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烦恼,忽略身体的不适感,他一直跑到小区大门口,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弯曲90度。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要给信用卡还钱,把坑补上。然后再去买一套换洗衣服和干净的内裤,把自己弄干净。他也不敢乱花钱,这还得慢慢用,精打细算,为日后多打算。 他去了街边一间打折店,挑了一套最便宜的衣裤,又去隔壁小超市里买了一盒内裤,总共花了100不到,他还算满意,没有超过预算。 不过,手里突然多了很多钱,总是偷着乐,他觉得还是要庆祝一下,他和安茜奔波这么些天,也该好好吃一顿。于是他去了附近菜场,买了些肉菜。 大城市的市场价格比农村贵多了,菊婴以前经常跟他说菜价,小白菜1元买一斤,土豆2元一斤,红薯4元可以买3斤,猪肉10元可以买最好的部分。现在他问白菜4.5一斤,土豆5元一斤,红薯6元一斤,猪肉23一斤…… 这菜是吃黄金长大的吧?贵得离谱。可是不在这买,外卖太贵吃不起,一顿两人要花50左右,两顿就要上百了,还不如多买点菜,放在屋里吃不了可以多放几天。想着还是市场划算,也就在市场里买菜,回去再烧。 他转了一圈,不仅买了蔬菜肉还有水果,连冻肉肉丸都买了,算下来花了100多点,但是可以吃好几天,他已经心满意足。 现在两只手都拿满了东西,他经过小超市时,又买了一瓶大果汁,这才满载而归。 戚潇铭用脚踢门,安茜从里面跑出来开门,看到他提着两手的东西,又惊又喜,她帮他分担一些,拿回了自己屋。 “你到底怎么了?前面还不太好的样子,现在又买了这么多东西,你没遇到什么事吧?”安茜把菜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偶尔看戚潇铭一眼。 戚潇铭蹲了下来,他握着安茜的手含蓄地说:“我们有钱了。以后你就不用太辛苦,我们可以一起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想照顾你。” “什么?” 安茜不明白戚潇铭说什么,昨天跟他舅舅见面,半夜三更回来,睡醒后就说自己有钱了,什么鬼?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一笔巨款,我们可以去想去的地方,我们隐姓埋名过隐居的生活。” “隐姓埋名是好,我也希望这样,可是你是怎么得来巨款的?巨款有多少?天上不会这么好的掉下馅饼的。” 安茜极为担心,自己的事还不知道何时才是头,戚潇铭又多了一笔巨财,这会不会是个雷? “我昨天帮了我舅舅,他给我转了一笔钱,一共20W,就前面我出去这段时间转过来的。” 戚潇铭激动地看着安茜,手握她的肩膀,恨不得马上就动身。 “你舅舅?他会给你这么多钱?他很有钱吗?”安茜犹疑,她不信。 “我舅舅在这边开厂的,他出手阔绰,带我买很多好东西,你看那手表钱包衣服裤子鞋子都是他买的。他们生意做的很大,还开了一辆奔驰车。”戚潇铭想到那些面子上的开销,张光良做到了让他足够相信他就是个爱护外甥的高端舅舅。 “真的啊,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一个高大上的好舅舅。” “是啊,我也没想到,要不是这次见了,我也不会信。” “那他给你那么多钱你打算怎么用?” “我们准备几天,东西准备好,确定好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带着东西就走。我们大部分钱可以拿来在那个地方置办一个房子一点地,我们就简简单单生活。” “嗯,那这里呢?我们怎么办?” “这里我们准备好就找房东退掉。” “那要是不能退呢?” “额……”戚潇铭搔了头,“实在退不了就不要了。” 安茜看着为难的戚潇铭,她心里也没辙,如果真退不了,他们又要走,那就闲置于此,当做给房东的补贴吧。 两人心定了下来,面对一堆菜发愁。安茜会做一点,不过掌握不是很纯熟,也不晓得戚潇铭会不会吃。 而戚潇铭从来没有下过厨,啃老啃惯了,这段时间他已经换了个人,变得更像男子汉,很多事都自己承担做了。至于做饭,还是一个新的起点。 作为一个男子汉,一个以后要照顾安茜的男人,戚潇铭主动提出要择菜。 安茜把菜分了分,戚潇铭一份,她一份,安茜让他跟着自己学。 安茜熟练地剔除荷兰豆的两边,一头掰断连同筋一起拽掉,另外一边同理。戚潇铭看着,摘断了两头,筋还在上面。 “你这个筋要去掉,不然烧起来不好吃。”安茜指着荷兰豆的边缘,耐心细致。 戚潇铭傻里傻气地说:“不摘不可以吃吗?” “可以,就是没有去掉好吃,嘴里会有筋络的感觉,口感欠佳。”安茜从小吃这个菜,也跟着妈妈学习择菜,她很懂。 戚潇铭一点点掰,有点熟练起来。 土豆已经被安茜洗干净了3个,戚潇铭没有买刮皮的刀,安茜拿着菜刀把皮削掉。戚潇铭把刀抢了过来说:“你别弄,我来。” 戚潇铭握刀是很有力量的,手势也很好,土豆被切地不像样,很多肉都被割掉了。 “还是我来吧,你去床上躺会。” 安茜看不下去,遣走戚潇铭可能还会快点,食物也不会那么浪费。 戚潇铭看出安茜的意思,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但是他并不愿意让安茜一个人做。 “我去烧饭。” 安茜暖心一笑。 戚潇铭煮了汤底,烧了会对着安茜说:“我们吃火锅吧,简单,别弄了,太费劲,我们今天好好睡一觉。” “那这些还得再切一下。”安茜看着大块头的土豆,还有炒菜用的荷兰豆,她觉得不太适合下锅。 “行,你定,我来切,你休息。” 戚潇铭又夺了刀,这回可以不用论形,只要成块即可。他干这点事还是小菜一碟。 很快,汤底开了,戚潇铭把切好的菜及冻丸子放了进去,安茜又洗了一些别的菜,两人分工干活不累。 终于能吃了,戚潇铭倒了饮料,可是发现只有一个杯子,他还是高兴地把杯子递给了安茜,说:“庆祝我们可以平安度日,幸福的一天就要来了。” “你没有杯子……”安茜不想独自喝饮料,她更想和戚潇铭一起高举杯子庆祝未来。 “就当我喝过了。”戚潇铭还是执意把杯子给安茜。 “我们一起喝吧。” 安茜害羞了,她的脸绯红,戚潇铭也红脸了,两个羞涩的人能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外面下起滂沱大雨,大树摇摆,树叶掉落,雨倾斜扫过,地面倏地积起一个又一个大水塘。 “外面下大雨了,凉快多了。” 安茜的脸白了起来。 “啊嗯,是啊……这雨下得好,也是在给我们庆祝呢。” 安茜把杯子放在戚潇铭前面,戚潇铭闭眼喝了一口,又挪了回去。安茜吃了口菜,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晚上9点后,张光良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后马上接了起来。 “嗯,办好了,收到了。谢谢谢谢……” 张光良卑躬屈膝,像极了太监。 职务调整 62 婚博结束后,又迎来了专业部新调整,每个人都像是提前预知,揣测着最终结果。 雷烽走在前面,易天恒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会议室。 早上9点进行主管会,各个部门的领导都汇聚在会议室里。 “易哥。” 是贝利在叫易天恒,易天恒回头看了她。 “贝利,早。” “早。听说你要当经理了?雷烽去法馆当馆长了?” “别瞎说,还没定呢。” 贝利说话的时候瞅了眼前方的雷烽,很小声地问易天恒。易天恒也是特别谨慎,没公布的事不乱说,何况雷烽还在,他们兄弟情分总是在的。 “我可没瞎说,你不知道啊,人资那边的消息,很可靠。”贝利贴近易天恒耳边说。 易天恒没吭声,就算他知道是确切消息,也要装作不知情,职场风云变幻,还不能下最后定论。 所有主管进入了会议室,都在各自对应的位置坐下,每个位置都有桌牌,桌牌写着每个主管的名字及职务。 椭圆桌最靠近门这边的唯一一个座位是总经理的,他身边靠门坐着的是助理,对面坐着的是HR,HR旁边是客服主管,再往右是专业部主管,转向助理这边是企划部销售部的主管及后期主管。 一大圈绕完,会议室坐下刚好。 助理面前放着电脑,桌面有一个文件夹,都是各主管的汇报文件。 总经理桌子前放着一沓纸,一只笔,一个烟灰缸,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好,时间到,我们开始今天的会议。” 本次会议主持人是门市主管露西,由她来宣布会议纪律,并按照流程进行。 会议前部主要汇报各部门业绩指标及需要公司解决的事宜。后部是人事调整。 “我先汇报一下我们组的业绩。7月业绩成交率完成101.3%,第一周店内成交率109.4%,第二周达标百分百,第三周公司旅游,业绩低于目标,实际成交率53.3%,本周超额完成,成交率142.6%。成交额也超额完成。暂时没有需要解决的问题。” 该贝利了,她也汇报了自己组的业绩,前两周还不错,可是本周极为惨淡。 “我们组现在需要增配人手,只剩下苏珊和玛丽了。”贝利一脸无辜,原本她忠爱的大将都不在团队里,只剩下她和两个残兵苟延残喘。 “人事部怎么处理?”总经理发话。 “关于安茜跳楼一事令人担忧,现在公司还传得沸沸扬扬,影响不好。” “我们针对这一情况及贝利老师的需求,做两点调整,一个是安抚安茜,慰问家人,公司内做正面宣导,争取在最短时间让流言消失。二是我们已经在着重招聘新门市,加快面试及录用进程。” “人有没有去看过?” 总经理蹙眉苦脸,尽管没有在公司跳楼,但毕竟在附近,且又是新员工,对全体员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不明白事理的人可能会误认为公司对待新员工苛刻,导致压力过大,承受不了才跳楼。且外界对公司的负面消息也影响着公司的正常运作。 “头天就去看过,医生说她没什么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打算今天再去探望。” “四天了吧?再看看她有什么需求,费用公司先报。” “好的。另外就是关于专业部管理职务的调动。” HR坐得端正,似笑非笑地说着他的工作内容,这个调岗也是公司研究决定,为的就是把影响降到最低。 “由于新馆专业团队缺乏统一管理,造成一定客怨,店内环境及服务给客人的体验欠佳,公司决议升专业部易天恒组长为法馆馆长及摄影部经理,明天起正式在新馆就职。” HR瞥了眼易天恒,又看了看雷烽,接着说:“升专业部雷烽为摄影部行政经理,并兼任总店摄影部技术主管。” “这里岗位名称也做了调整,正式取消‘组长’,改为‘主管’。” “也请雷烽经理尽快安排任职竞选,确定新的总店摄影部技术主管。” HR说完,易天恒呆住了,他听到的小道消息都是他升为总店经理,而雷烽被调任法馆当馆长。现在的结果截然相反,他之前的总店经理梦碎。 所有主管都给予了他们两位暴风雨般的掌声。 雷烽人缘好,他向来听从公司安排,这次能够升为经理,是他没想到的。 两人职务不同,面色反差巨大,易天恒灰脸低眉,心里颇有微词,但面子上不能过头,还是得保持风度。 会议还在继续,最后一个环节是看客照,针对问题片一起讨论,研制办法,给客户一个满意交待。 在翻阅大量客户投诉照片后,总经理越看越气。 “你们技术是怎么指导的?白平衡色温曝光都有没有按照标准化在做?” “连个最基本的构图都有问题。” 总经理点了只烟,放在嘴里抽了起来,温文尔雅地面庞扭曲成一个吃人的恶魔,凶神恶煞,语气愤慨。 “这是谁拍的?构图斜的!你们觉得好看吗?” “不好看。”在坐的主管异口同声地回答,大家都感觉到了老板的威慑力,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都不喜欢,客人会喜欢?” 总经理拿着烟在烟缸里弹了弹烟灰,又放进嘴里,深吸了一口气。 “这张,我们样片是这么拍的吗?背景乱糟糟的,人物也不够凸出,景深都没有,在拍什么?” 这回老板脾气更大,直接拿起烟灰缸又重重地砸在桌面上,每一个人都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易天恒,你怎么做主管的?标准化培训做不起来就下课!” 易天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过去他曾经是老板最信赖的人。因为被批,他的脸色发青,青筋外露,两条胳膊架在桌上,看着照片,忍受着老板的语言暴虐。 63 散会后,易天恒觉得难堪,面子上过不去,他趁其他主管走了,一人找到总经理,想要问个说法。 “严老师。” 总经理严平抬起头,回了句“天恒啊,坐。” 易天恒战战兢兢地坐下,他像一个极其懂分寸的学生一样,腰杆挺直,态度端正。 “严老师,会上我的职务怎么变成了法馆馆长?这不是变相降我职吗?” 严平又点了只烟,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慢地吸了两口,说:“你期待的职务是什么?” “我……” 易天恒一下答不上来,自己问的话把自己噎死。 “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自己在公司也呆了好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况且也一直在总店带专业部……” “法馆不好吗?那可是我们的高端馆,还有更多的专业部同仁需要你带领。”严平吐了口烟圈,眉头紧锁地解释道。 “好是挺好……可是……” “最近关于你和安茜的风言风语非常多。我不是没有耳闻,你自己应该清楚你现在什么处境。” 易天恒听着,不敢正眼看严平,他最清楚他自己了。 “安茜跳楼这么大的事也多半是因为你吧?” “这……我没想到她会走上跳楼这步,我也只是不想让她再跟我有什么纠葛,我也断了很多次了,就是断不了,她这是在用这样的手段威胁我……” 严平凝视着易天恒,他们都是男人,他怎么不会懂眼前这个人,他太了解了。 “男欢女爱很正常……”严平顿了顿说:“但是啊,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 “什么事做过头了,只有自找苦吃。” “公司对你已经很照顾了,而安茜她要面对的更多更糟糕,相比安茜来说,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易天恒这才理解,公司是给自己一个情面,也是看在这几年的功劳上,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法馆很远,但是级别没变,只是换个地方“面壁思过”。 “严老师,我有数。” “有数就好,别辜负了我的苦心,希望你日后好好干出名堂。公司还需要你这样能干的人。” 总经理话不说死,给易天恒一条后路,他相信易天恒也是聪明人,现在漫天飞舞不利的消息对哪一方都是无形的伤害,等这事风头过了,内部逐渐淡忘,外部也不再记得,就是易天恒重新回总店的时候。 易天恒虽然明白公司的用心,可心里还是有些许落差,他离专业部经理的职位还远着。 他走出办公室,看到雷烽在行政区入口跟人嘻嘻哈哈地说笑,心情沉重,特别不想从这经过。 “易哥,恭喜恭喜。”雷烽一眼就看到走来的易天恒,他两手伸向易天恒,预备握手恭喜。 “嗯,老大,恭喜恭喜,应该是我恭喜你。”易天恒强装自己大度,用劲地和雷烽握手,不让他察觉出自己脸上的变化。 “同喜同喜,以后我还得多请你吃饭,把法馆管好,辛苦你了。” “应该的,能带法馆是我的荣幸,一定不负厚望。”易天恒跟着雷烽寒暄几句,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个,我们周六要技术评级,你记得参加。” “喔,我差点忘了,幸亏有你提醒。” “我们这次邀请任秀娜、露西一起参加,看样部没空不参加,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太好了,从企划及门市的角度看片,会更接近客户需求,提升技术含量。”易天恒违心地接着雷烽的话说,他明白多给雷烽捧场,抱紧雷烽大腿,自己才有新机会。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任秀娜从楼梯上来,看着这两大男人堵在门口。 “哎呀,你来的刚刚好,我们刚说邀请你明天来摄影部参加技术评级,你可要来啊。” “我没空!”任秀娜半开玩笑地拒绝。 “会上你可是答应好的,别放鸽子。”雷烽一点都不严谨,瘦瘦小小的,总让人觉得他像个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别堵这,我还要忙。” 任秀娜并不是因为会上答应了雷烽才真同意去,而是害怕总经理严平,她可不想下次开会有人说她怎么怎么滴,在严老师面前丢脸。 “那我去找露西,再跟她说一下。” 易天恒借口离开,他觉得面对雷烽已经没有过去的兄弟情,更多的是讨厌。 64 露西组一直略低于贝利组,这回完全反超,反超不是一点点。她在盯单,全力成交。 贝利无力应对,自己也要上阵,本组业绩只有靠她和两个组员撑着。 易天恒走到楼下,看着接单桌子已经没有了安茜的面孔,心里多少有点难过,即使再见面,他们已经再回不到过去。 易天恒在门口找到了露西,她正在埋头听单。 “露西,明天你能来参加技术评级吗?” “现在不好说哎,明天周六,我们很忙很忙。” “我们也是晚上,大概20点以后,你们差不多忙好了吧?” “现在看来是可以的,但是不能保证,我看情况再去。” 露西根本没心思听易天恒说话,她的心思只在业绩上。原先她一直落后贝利,她又是做营销的,明白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现在可是有了崭露头角的时机,她还不好好把握?易天恒说的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去不去也问题不大。 易天恒交待过后,看了一圈店内繁忙的景象,他明天新岗上任,估计来的次数将会大大减少。以后这里不属于他,他无法掌控,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泡影。 回到人资部,领了新的工号牌,上面的职务已经是最新的,但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今夜对易天恒来说是个漫长之夜,心里藏着离别的不舍,不过没有后悔,没有悲伤,仅仅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心灰意冷。 他佩戴好新的工号牌,又回到专业部办公室,他对着电脑下载摄影师们发送过来的明天评级的客照,没有心思。今天是他在总店最后几个小时,等下下班,他计划约几个兄弟点几个小酒菜,喝喝酒,痛快一晚。 雷烽一直都在影棚里逛,他在观察现场的执行落地情况。 小韬哥也在拍照,他要为明天的评级做准备。今天这对客人实在太有感觉,他计划替换之前准备的作品,用最新的客照。等拍照结束,他会精挑细选出最好照片,自己调修,上传给易天恒。 刚好雷烽走到小韬哥面前,两人打了个照面,雷烽给他做了个鼓劲的手势。 小韬哥对明天的评级充满了信心。 泄口 小韬哥抓紧时间拍完,送走客人,他回到办公室,狭长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他们都围着几个拍照好的在讨论。易天恒已经不在这里。 雷烽神采飞扬地走了进来,看到一群人闹哄哄的,他也特别想参和。“看什么呢?我也瞧瞧。” 站着的摄影师看着屏幕里的照片都在热切地讨论,听到雷烽的声音,话更多了。 “大哥,这个照片厉害了,明天肯定拿第一。” 小韬哥一听,也想凑热闹去看看别人的照片,既然这么好,偷学两招,自己晚上用在照片上岂不完美?说不定明天可以升个两级。 他跟在雷烽身后,一起挤入了人群。此时人群成了一个“金字塔”,越贴近前面看得越清。很幸运,小韬哥挤进靠前位置。 坐在电脑跟前的摄影师放大着照片在修片,后面围着一群人压力倍增,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不妥,他也不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压力。他不介意同事们看,就算看得再多,也未必学得会,这修片可是个技术活。就算修片学会了还有调色,调色完全凭摄影师的眼睛,色感不好,看不出色差,也调不出更柔和更抢眼的片子。 摄影师平时工作量很大,很多人开始只会拍照,根本不懂后期,像小韬哥这种,都是半路出家,一点点上道。 所以下班后的时间就显得非常宝贵,努力的摄影师就利用碎片化时间补足自己的短板,提升自己的技术。 也难怪得奖晋级的都是那些拍得好后期也调修得好的摄影师。 当团队里有几个特别出众的摄影师,爱学习爱进步的总是紧紧追随,一步步成长。 懂得后期的摄影师往往也愈加厉害,他们会从后期角度看前期,不是工资高就是当管理,还有机会和公司合作,甚至牛逼的可以自立门户。 闹哄哄的这群人也是在乎这个,跟他们自己息息相关,评级也是证明自己的一种方式。 坐着的摄影师还在修皮肤,皮肤已经很光滑了,他还想再处理的细腻些。他在滚动照片的时候其它地方都修好,也做了些调色,剩下的就是精修精调,全部处理好再发片。 “你这个也太细了,我老早就交了。”左侧站着的摄影师调侃自己,他已经不报太多期望。 “谁让你交那么早的?” “明天不评比了我过两天重发。” 所有人都在笑。 “你的明天肯定拿头奖。” “头奖就去把你家妹妹搞定。” “完了完了完了……我肯定垫底……” “你不是第一个吗?” 大伙又笑了起来,氛围很不错。 小韬哥心里做着梦,他升了两级,成了三级摄影师,工资翻了一倍,别提多有面子了,走路都拉风,后面跟着一个助理。 “挺好,看好你!”雷烽一句话把小韬哥吵醒,他的目光又回到片子上,带着斗志,准备今晚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雷烽电话响了,是易天恒打来的。 “易哥。” “我过来了,等下到。” 雷烽挂了电话,又跟这些摄影师们说:“没弄好的抓紧弄,期待明天好结果。” 他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朝着门出去了。 小韬哥看到有电脑空着,他也走了出来,把他的照片赶紧导出来。 65 易天恒早在公司后面的小餐馆坐着了,他点了一瓶啤酒先喝了起来,老板给他了一盘花生米,让他就着下肚。 他请了雷烽和两个关系不错的摄影师一起小聚,里子上还是要处好关系,不能因为自己经理没有当上就失态,之前的形象剧毁。此时他们还没来,自己反正也心情不好,就当给自己一点发泄的空间。 酒过三杯,两个摄影师来了,一个是大城,一个是刘铁。他们都是后备力量,拍得不错的两位摄影师,易天恒调馆后他们也是竞选人之一。 “易哥。” 两个摄影师风采依然,穿着潮流的裤子,一身黑色,头发有型,年轻有为。他们在门外就看到了易天恒,他正坐在进门第二张座位上。 “大城,刘铁,坐。” 易天恒打招呼的方式向来干脆。 他给两个摄影师拿了一次性杯子,放在他们面前,一人一只,酒瓶还剩一点,给他们平均倒完。 “老板,拿一箱啤酒。菜上来吧。” 易天恒虽没有太多表情,但是说话方式和态度和平时相差无几。 “易哥,恭喜恭喜,我们先敬你。” 两个摄影师拿起杯子先干为敬。 “谢谢,我去法馆,不能经常跟你们喝酒了。” 易天恒从一箱啤酒里挑了两瓶,开了盖子,给他们一人一瓶。 “法馆化妆师多,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 刘铁用肘触了大城的胳膊,大城想起了安茜,把玩笑收了收。 易天恒也不怪他,安茜跳楼的事大家都在说闲话,也有人看他的笑话,他知道大城不是有意这么开玩笑,摄影部都是男人,除了聊聊专业技能也就黄色话题。 “那边新馆,都是新景,且装修豪华,比这边好太多。” “我要是能去,晚上做梦都笑个不停。” 大城把他的话引申了一下,免得好好一个聚餐被他搞砸。 “是啊,之前去法馆拍样片,真是不错,面积超级大,是我们这里的两倍还大。有公司车接送,真是太爽了,可惜没有调我过去。” 刘铁是想过去,不过雷烽没同意,他还是念想着。 “就是,听说那边的宿舍比我们好太多,没有高低铺,都是平床,两人一间,房子也宽敞,有90方呢,还是精装修。” “他们那里便宜,当然可以租一个比较好的房子,我们宿舍也属于城区,价格就算一样也租不到法馆那么好的。” 大城和刘铁两人聊了起来,很带劲,都忘了还有一个易天恒。 “你们这么想去法馆?明天跟我去吧,我也有你们两个兄弟作陪。” “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那边还是让其他摄影师好好发挥。” 大城打马虎,易天恒就知道他们不是真心的,都是嘴上说着玩,法馆还是太远,出来一趟逛街吃东西都不方便。 “大哥怎么还不来?”刘铁岔开话题,大哥来,他们说话得氛围会更好。 “我打给他。” 易天恒打了过去,雷烽说他马上来。 三个人又喝了不少酒,雷烽到了。 “哈,都到了啊?我来晚了,你们酒都喝了这么多了?”雷烽喜感很强,代入感也很好,一来就进入状态。 刘铁给他拿了一瓶酒,雷烽自己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拿起杯子说:“喝一杯,我们易哥今天升官了,今天不醉不归。” 氛围一下热烈起来,四个人一口干下。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倒醒来去法馆。” 大城说了个打油诗,还有点那么个意思,他只是说自己,可易天恒觉得他是在说自己,心里不痛快,一口闷了一杯酒。 “你们去法馆还早,你们有易哥一半的经验就可以去了。” “那还得等个十年八年的。” “明年我在申请去。” 三人搭话很顺畅,易天恒喝着闷酒。 “行,明天就安排你们去,不用等明年了。” “别……明年就明年……” “明天评级有谁参加?” “明天有两个美女来参加。”雷烽卖关子,不想太快把答案说出来。 “谁啊?” “任秀娜和露西。” “我靠,那个阴阳怪气的女人,她来了我们都得躺枪。” “露西也不好说,她正直得很,跟她说话没意思,没法聊天……” “怎么不找客服主管或者看样后期啊?他们不是跟我们联系更紧密吗?说话也随和,肯定很有意思。” 大城和刘铁你一句我一句,玩笑开着没完没了。 “他们都没空。” “所以来的都是高手。”大城口无遮拦,还好雷烽不怪。 “易哥,怎么不说话?你和露西确定过没?” 三人想起了一旁闷声不吭的易天恒,雷烽刚才忽略了他。 “嗯,转达了,但未必会来,时间还不确定。” 易天恒微微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顾自喝着。 菜都上齐了,几人吃得很欢,易天恒吃得少,酒喝得多,他也就走个形式,过过场。 “今天易哥真能喝。” 刘铁指着易天恒面前5、6瓶啤酒,都是易天恒喝的。雷烽和大城也看过去,觉得没什么不正常的,易哥酒量一直不错,是刘铁太过敏感。 “干杯,我们一起再喝一杯,祝易哥官运亨通,紫气东来。” 四人举杯,三人笑面一人愁,愁人愁官愁未来。 “那小武还在修片,这回拼了,要晋升到一级摄影师了。” “我们压力山大。” “你们大什么啊,他们可是新精英,你们都是老人了。你们不给点空间,他们怎么上来?” “嘿……我们也没有空间……” “你们快点把PPT做好,竞选很快就到了。” “这么专业,看都看不懂,怎么写啊?”大城和刘铁都犯难了,压根不理解PPT模板里面的文字意思,什么STOW分析,管理知识一窍不通,连数据怎么得出来的都不知道。 “你们得请教易哥了,这方便他比我有经验,写得比我好。” 雷烽很谦逊,多给别人表现的机会,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易哥,教教我们呗……等下我们回去一趟,你指点一二。” 大城刘铁开始恭维易天恒,易天恒此刻觉得自己还有些作用,还是他们心中的大哥,心情稍微好些,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66 四人醉醺醺地从后门回到摄影棚,刘铁和大城在前边,易天恒在后边,雷烽跟着跟着,憋不住去了洗手间。 小韬哥还在办公室用心修片,已经人数不多,还有两个也在办公室,同样为了评级在做准备。 易天恒还有些担心他进去后的每个人的表情,他自己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可是别人的眼里,他是真的升级。 刘铁和大城进去了,醉气冲天。 “你们干嘛去了,喝这么多酒?” 小韬哥最看不得喝得烂醉的人,他也就无心说说。 “我们喝酒去了,欢送易哥去法馆。”大城醉酒失态,话说得怎么就那么难听。 易天恒听见,他晚了几秒才进来,就当作没听到。 “易哥。” 小韬哥看到易哥,像是找到了救援。 “易哥,帮我看看。”小韬哥坐在位置上指着电脑,有意想让易天恒指导,给点意见。 易天恒按着桌子,弯腰看着电脑,他给了他四个字:“继续努力。” 小韬哥他也知道自己要继续努力,这几个字一点作用都没。 他对着易天恒挤眼,可是易天恒好像没有看到一样,转身离开了。 这下小韬哥急了,他把易天恒拉出办公室,找了个没人的影棚,这里有一颗假樱花树,树上全是粉色的樱花,地上还有很多假花瓣,这样一个惬意的场所谈话最合适,他着急地问道:“易哥,你那天可是答应要提拔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首先你的片子要好,我的话才有分量。” 易天恒想到前几天晚上看到门口打电话的小韬哥,为了问他一点关于戚潇铭的事,向他承诺给他晋级。可是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并不能算数,没想到小韬哥把这事放在心上,记得这么牢。 “不是……你答应我的……你最近也一直夸我有进步,我也很想证明我自己,如果你答应我的事做到,我也可以快点达成自己的梦想。” “你可以的,要相信自己,你的片子不错。再好好调调。会有机会的。” 易天恒说着违心的话,一脸正经地看着小韬哥,让他相信自己是会帮他的。 “我也觉得我这次片子不错,特别准备的,你帮我看一看我心里有数。” “行,我帮你看看。” 易天恒才没那个心思帮他看,他只是先答应着,他不想在这事上耗费时间。 “那太好了,有易哥我就放心了,上一个等级,我请你吃饭。”小韬哥非常希望他的收入能够提高,能快点晋升快点多拿钱。 易天恒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和小韬哥又回到办公室,他还没有给小韬哥看,就被刘铁他们拉了过去。 “易哥,快点,你来说,我来写。” 他们已经把PPT打开,坐在电脑前,也等着不劳而获。 晋级破灭 67 昨晚小韬哥并没有得到易天恒的指点,心里虽说对易天恒有意见,但想到他答应的事肯定能做到,也就没有再要求易天恒了。 大概修调到凌晨2点才回到宿舍,现在6点半,他又得起床,总共睡眠时间才4个小时,眼白不仅仅有血丝,还有一些泛青,像是蒙了一层灰。 他赶到公司已经7点多,刚好可以吃个早饭。 雷烽也来到快餐店,两人撞到一起,雷烽喊住了小韬哥。 “真早啊,小韬哥。你今天看上去格外精神。”雷烽给小韬哥一阵夸,小韬哥也不敢怠慢,回道:“老大,你今天穿得那么正式,很少见,打扮这么帅做什么?” “新衣服新衣服,不要大惊小怪。” 小韬哥想入偏偏,等他收入上来了,也马上去买些像样的衣服,更形象更专业。 “走啊,愣在那干嘛?吃饭,马上开早会了。” 雷烽走了两步见小韬哥没跟上,就喊了他一声。小韬哥听见有人叫自己,既然白日梦做不了了,那就等着晚上的好结果吧。 小韬哥跟在雷烽后面选餐,雷烽把小韬哥的早餐一起买单了,两人坐一起。 “老大,今天评级你说我晋级希望大不大?” “你最近很努力,照片有进步,晋级有希望。” “真的吗?我可是特别想晋级,未来像你们一样拿高工资。” “肯定可以的啦,你这么有天赋,高薪离你不远了。” 小韬哥吃着麻球喝着粥,他知道雷烽人品不错,他想和雷烽拉拉关系,有助今晚的评级。平时他和易哥接触比较多,雷烽职务比易天恒高,对他这个新摄影师来讲也会选择远观老大,在心里埋下一颗高大上的不被触摸的种子。 雷烽吃的比较慢,他还看着手机。回复小韬哥是他的惯用说辞,鼓舞人心比什么都重要,带团队的核心就在于激励,把他们牢牢地凝聚在一起,拧成一股绳。 可小韬哥不是听的表面话,而是认为雷烽的话是一种认同,是表扬,是信号。 小韬哥回到摄影棚,打了卡,和兄弟们一起去开晨会。晨会看不到易天恒的身影,他还不太习惯。 雷烽来了,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穿着打扮更职业更专业。他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用最激情的口吻和兄弟们互相问好。 摄影师们也都振奋精神,认真地听雷烽讲话。 “今天评级还有没没交的?” “没交请举手。” 所有人都沉默。 “很好,都参与了本次评级。今天晚上我们会邀请企划主管任秀娜及门市组长露西参加,其他都是我们自己人,我和易馆长,刘铁大城都是评级成员。” “大家对自己的作品有没有信心?” “有。” 雷烽大声地问,摄影师们也响亮地回。 “非常好,晚上见分晓。降级的要惩罚。你们说怎么惩罚?” “罚下蹲。” “罚钱。” “罚搞卫生。” “罚当一天助理。” “罚请客吃饭。” “罚喝奶茶。” …… 大家热情高涨,好像自己都不会降级。一个比一个说得响亮,从不花钱的到花钱的,花样很多。 呼声最高的当属罚钱。 小韬哥一听钱就紧张,他没有高喊,也不屑参与,他更想等待今晚爆发,震震他的名气。 “那就罚钱,罚多少?” “罚5块。” “10块。” “20块。” “1块。” 大伙笑了起来,不罚不就行了? “那就以最高的来定,罚款20。明天早会主动上交。” “好……” 摄影师们还是很接受这个惩罚的。 散会后,小韬哥他们都去包厢服务客人了,影棚里没了人影。 68 人事部组织几个主管前去探望安茜,贝利去不了,她还要接单。露西就更去不了,她得抓单,今天周六,门市没有一个可以抽出身的。 相对来说能暂时抽离的只有任秀娜和HR,另外还安排了阿力,安茜刚来第一天就是他带着她下楼找主管的。 任秀娜比较郁闷,安茜又不是她部门的人,且今天工作量很大,要上很多线上广告和活动,线下活动也要准备,下周店内就要邀请老客带新客进店,时间堪比金钱,她十分不想去。 HR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最关键的是对公司的影响,不去外界的人怎么看?去了至少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巴。 后来任秀娜禁不住劝导,只能同意,不然HR一直在旁边bbbb,像只苍蝇,她也根本无法工作。 三人从正门口出,叫了辆车,一起去医院。 任秀娜是车里唯一的女性,车子刚开她才想起他们没有买水果篮,她要停车去买。 “别去了,我们到医院有卖的。”HR连忙拦住,不想她这么奔波。 “有啊,那边好贵的。”任秀娜不是不知道医院附近的价格,什么都贵,简直一个杀猪市场。 “其实差不多的,我前段时间也买过,价格不会相差太大。” HR前段时间刚好有亲戚生病,也是去的水果店买的水果篮。 “那就不要篮子,就普通袋子买点水果最实惠,省很多钱呢。可能只要水果篮的一半价格。”阿力出了个招,省得他们两个为了个水果篮搞不临清。 “那不行,太简陋了,没有正式感。很熟的亲戚间倒是可以。” “那就水果篮吧。” “去医院你买啊。” HR还是比较支持买水果篮的。阿力也赞同。任秀娜不想碰,买的事交给他们两个最好不过。 “安茜住院这么久了,能出院了吗?” “应该可以了,她那天也没有出什么大事。” “那个戚潇铭不是也跳了下去吗?” 三人在车上又讨论起当天的事来,司机似乎也想加入他们的对话。 “就是前几日那事?” “可大了……” “我当时从云德经过,车上还有客人,都吓傻了,这女人不要命了,跳楼送死?” “不能这样说,她跳楼的原因我们也还在了解中。” “是你们公司的呀?哎呀我的妈,你们现在是去看她啊?” “额,是啊,我们看看她恢复如何。” 司机是个东北人,带着一口东北腔的普通话,时不时地瞅一眼坐他边上的中年男子,上身长袖衬衫,下身西裤,一脸绅士像,感觉像个领导。 HR也不好意思看司机,这也算公司丑闻,越少人接触越好,话不多说。 “这女人做什么的呀?胆子真大呀!一般人可做不到。” 这话没有得到HR在内的任何人回复,大家都不太想说。 “还有一男的掉下来,是不是也是你们公司的?” “那两人是情侣吧?” “肯定是殉情,不然哪来的勇气?要我,我还没有活够呢……” …… 依然没有人回答,连看都不看司机一眼。 “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司机没完没了了,说得起劲,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脸色。HR真的听不下去了,好想拿个抹布塞进他嘴里。 终于到了医院,他们三个下车,一路上憋坏了,就听司机说了,他们被完全孤立。 HR几天前来过,他知道怎么走。当时安茜戚潇铭没事,他也就看了两人一眼,后面自己有事就提前离开了。 他们在楼下买了水果,HR带着两人从住院部一楼上了15楼。 走到安茜的病房,里面的人都不认识,HR后退到门口,又看了眼房号,他记得安茜当时就在这里,可是此时躺着的都不是她。 “怎么了?我们是不是走错了?”任秀娜站在门口看着病人和家属,脸上略过一丝尴尬。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问下。” “一起吧,怪尬的。”任秀娜跟着HR出来,走到中间护士服务站。 阿力一直拎着水果,没人帮他分担,不过也不重,等下找到了病房放下就是。 “你好,护士,我想请问安茜住哪个病房?”HR趴在护士台上,看着护士们忙碌的身影,不晓得哪个护士会回答他。 “安茜?”坐着的护士觉得有些耳熟,她去问后面忙碌的护士,“你们知道安茜吗?” “知道,她不是走了吗?她还欠着医疗费没交呢!你们先补交她的医疗费。”护士严厉的声音,让他们三个震惊。 “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任秀娜急忙问。 “他们住进来第二天就走了,当时还是我当班,床上空空,且她和那个男的一起走的。” 护士走向护士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她好不容易等到病人的亲朋,医疗费是她首先要收回来的。 “他们两个一起走了?”任秀娜重复了一遍,看着HR,觉得不可思议。 阿力也喊出一句“走了?”他手上的水果白买了。 “费用我来交,公司报销。” HR拿出自己的卡,准备付钱。护士把安茜戚潇铭之前治疗的清单找了出来,交给HR,让他赶紧付钱。 三人又忙着付钱,人没见到,钱先出了。 任秀娜想着赶紧回公司告诉小韬哥,她想小韬哥肯定不知道这个重大消息! HR感到头痛,他要怎么回去交待?这事事关重大,可不能出差错。 他们无功而返,HR垂头丧气地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密谈了一阵。 69 晚上,易天恒坐着公司班车到了总店,他打扮依然俊朗,麦穗头,穿着短袖,却有着贴身效果,两块胸肌印了出来,特别彰显男人的魅力。 雷烽刘铁和大城已经坐在会议室,他们打开投影和电脑,等着易天恒和两位美女。 任秀娜回来后,心思不在工作上,她就等着小韬哥下班告诉他这个重磅新闻!她昨天是迫不得已答应来参加评级,但是现在她很快就来到了会议室,等评级结束差不多也能等到小韬哥下班,另外还可以帮一把小韬哥。 露西是不能来了,她们娘子军还在楼下紧锣密鼓地接单,不能放松一步。 易天恒去了趟卫生间,也进了会议室。 “人到齐了,今天露西不能来,就我们几个。现在开始吧。” 雷烽开场简洁,他们也想快点步入正题,早点评完好吃夜宵。 “我们每人桌上有一张评分表,上面有对应的评判标准和分值,你们给作品打分。” “我和易天恒打的分数占60%,刘铁大城和任秀娜打的分数占40%,加起来就是摄影师作品最后得分,保留小数点后一位。” “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有没有不明白的?我可以再演示一遍。”雷烽手上拿着打分表,用笔敲了敲纸,说得非常清楚。 “可以了,快点开始吧,别那么多废话。”任秀娜可不给面子,一句甩过来,雷烽也害怕。 “好的好的,开始。” “我们先从A组开始。易哥把他们分了三个组,这个组跟评分无关,只是按前后顺序分的,方便我们快速评定。” 雷烽解释已经很清晰了,任秀娜白了眼,雷烽清清嗓子,加快速度。 “开始,我放片子,你们打分,如果没有看清就说我再重放一次。” 雷烽按照向下的箭头放起了片子。 每一张纸都被填满了分数。 “算分请任秀娜算,我们对照片可以进行评价,如果评分差距太大,我们可以复议。” 任秀娜拿着计算机按了起来,第一章分数出来,雷烽把第一人的照片调了出来,重放一次。 “这个色调过于凝重,曝光有点过。”易天恒开口,他搞技术的,说话有含金量。至于刘铁和大城,他们就是陪衬,等他们竞选成功了,说话也有点底气。 “跟我看得差不多,这照片还有一个问题,太杂,东西太多。” 雷烽也认同易天恒的评价,同时做了补充。 他们叽里咕噜地讲着话,任秀娜就当什么都没听见,算完分数就丢给他们。当雷烽打开文件夹时,这竟然是小韬哥的,分数不高。 任秀娜停住,马上坐正,她想看看小韬哥的照片,怎么会得这么低的分数。 “这个照片拍得挺好的,构图比例协调,背景没有过多杂物,调色也跟我们样片风格相近,有些特色。”雷烽他在影棚看到小韬哥辛苦拍摄,又坚持自己修调,精益求精,光是这份精神都值得肯定。 “不行,修图没有修干净,皮肤质感不好,光线作用不好,色调偏灰,跟我们要求的还差很多。” “什么啊。明明很好啊,你偏要说不好。我觉得就很好看。我们宣传可以用这张照片,很有新意。” 任秀娜不满易天恒的说辞,双方激战,口水喷得到处都是,就是各持己见,不分高下。 “这样,我们再最后给这个照片打一次分,如果分数还是这么低,那就不能晋级。” 所有人对小韬哥的作品重新打分,易天恒明白,只有他打的分低,小韬哥的得分才会低。 最终结果出来了,分数比刚才还低。 “你搞什么啊,易天恒!你也太欺负人了吧!” 任秀娜为小韬哥不平,真想替他打一顿易天恒。 “你没有听严老师会上指出那个客照的问题吗?那个就是小韬哥拍的!就算这个好,但是客照是事实,他不能得到客户的认同满意,就不是好照片,他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严老师没有指出他的问题,那么今天我们可以放宽松,给他晋级的空间。” 易天恒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他让这件事看起来合情合理,毕竟任秀娜雷烽都参加了主管会,见过严老师发火的样子。所以他老早就想到了这个点把小韬哥当做一个泄愤的口子。 所有人都不再反驳,那是事实。 很快评级结束,任秀娜带着伤感与失落走了出来,她不想去影棚,怕刺激到小韬哥。 讨债双派 70 今天周一,外面车水马龙,人潮拥挤,大家都赶着上班,天气也很不错,艳阳高照,树影繁多,人行道被大面积的树影遮住,微风吹过,很凉快。 戚潇铭和安茜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这是他们最后一天呆在这里,他们已经准备好,要离开这里。 戚潇铭出去买早餐,小区外面多的是,有甜咸豆浆油条、拌面炒面、手抓饼肉松饭团、稀饭包子、豆花煎饺、馄饨面条,应有尽有,没有吃不饱,只有吃不了。 他选了一家人多的看上去略微干净的小吃店,买了拌面馄饨、鸡蛋煎饼、甜豆浆和米糕。 他出门时,安茜也没有提她想吃什么,就说随便,他就只好凭感觉买,买的这些总有一样安茜会吃吧! 一辆白色商务车停在小区门口,是一个瘦子和一个胖子,他们今天来办公差的。 瘦子打开副驾驶的窗户,看了出去,头伸得老长。 “看什么看?你头这么烫,别碰我!”胖子的身体占了大半个位置,瘦子观察外面有些费力。 “谁要碰你?我才懒得碰你,这么会出汗,湿了我的手。”瘦子转头斜眼瞧见胖子脸上的肉,双下巴,眼睛被遮住,根本瞧不见。 “那你快点!”胖子不耐烦地喊道。 瘦子不再理他,自己对着小区门口看了又看,疑惑地问胖子:“是这里吗?他说的是这个小区吗?” “小六说得会有错?他经常干这事,要出纰漏也是你这种的,别怀疑。”胖子没好气地回道,他嘴里说的小六就是金融公司“李老板”的助理,他可是亲自把戚潇铭送回来的。 “几幢几单元来着?” 瘦子还在看,他完全没有体会到胖子的感受。 “你不好下车去看的!冷气都跑完了,你没见我汗流浃背吗?”胖子抬手抹了脸,一手臂的水,吓死个人。 “那你也下车,我们一起下,烦死个人。”瘦子把火熄了,关了窗,下了车。 胖子不情愿地跟着下车,这可是大夏天的烈日啊,9点后可是没有那么凉快,太阳当空,脸都能晒得发红。 瘦子打开手机,又核对了一下小区的名字,还真是这个小区,他早点看就不用费那么大劲跟胖子吵了。 胖子的脸上冒着层层水珠,“你好了没?到底是不是?”他一下车就磨完了耐心,根本没有心思在看小区上,他就想赶快找个凉快的地方躲起来。 “就这个小区,我们进去。”瘦子指挥着,他带路。 胖子没走一步都是艰难的,走得越多,汗越多。“要走多久啊?怎么还没到?几幢?” “在5幢,我们不是在找嘛,很快就到了,你等等。” “等什么等!我来!”胖子夺了瘦子的手机,看着信息,好像这个就是导航,马上能找到一样。 “这边。”胖子挥着手,往左边走去,他不晓得自己越带越远,那可是反方向,小区很大,走半圈也要走不少路。 瘦子看胖子这么自信,也就跟着走了,走到最后一幢还不是,他急了,骂道:“娘希匹,你会不会带路啊?我汗都出一身。”瘦子捏着短袖衬衫的领子,一直不停地抖风。 “那你知道你带。”胖子又把球踢给了瘦子,让他带路。 “我肯定比你知道,往回走!” 瘦子立马掉头,又沿着原来的路走了回来。 胖子的背后已是黑灰色,腿分得很开,防止皮破。他跟着瘦子后头眼观六路寻找5幢。 在眼前的最后一幢侧边写着“5幢。” “他NND,我就说跟我走吧!要是前面就跟我走,也不至于走这么多冤枉路!”瘦子转头骂着胖子,胖子已经喘不过气,脖子上一层湿漉漉的汗水,脸也红了。 等胖子走到跟前,瘦子指着小区进门方向,骂着:“你看你,就这么近的路,偏偏绕了一大圈,你就是个睁眼瞎!路痴!” 胖子缓过劲来,给了瘦子一脑袋,回骂道:“你给我闭嘴!这小区还是我帮你找到的,现在屁话一堆,前面干什么去了?” 瘦子这一脑袋可真疼,他老实多了,也不骂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走,上楼,看什么看!” “老虎不发威,别把我当病猫!” 胖子也不好惹,他只是胖了点,走路多了容易喘,吵架上气不接下气,可他有力气啊,你能怎么招! 两人都不再说,找到电梯上了楼。 一出电梯,就看到802的门牌。 “是这里,就是这。” 瘦子小小激动了一会,被胖子泼冷水,说:“你看清楚,别又弄错了,咱们这可是要钱,别把无辜的人吓坏,报警把咱俩抓起来!” 瘦子听着觉得有道理,又看了眼手机,确认就是802。两人对视一秒,互点头,瘦子开始敲门。 “铛铛铛铛铛……”一阵极速地敲。 “哎我说你会不会敲门啊?”胖子嫌弃地看着瘦子,“你这么敲人家会开吗?我来!” 胖子自告奋勇,他抡起他的肥拳,重重地敲了三下,非常有节奏感。 屋里安茜听到有人敲门,想到戚潇铭没有钥匙,前面一阵极速快敲可能是觉得她没听见,于是又敲了三下。 她刚洗了头,头发还没有吹,披头散发地把脸遮住了,发丝上还有水不断地滴在地上。她想戚潇铭可能在门口等久了,于是迅速跑出去,开了门,两个大男人站在她前面。 “你们……找谁?”安茜不安地问。 安茜的发型着实吓了两个大男人,这幸好是白天,不然一定会被误认为去了鬼屋看见了鬼! 瘦子又抬头确认了一遍,是802,怎么跑出一个女的! “我……”瘦子态度有点凶,胖子拦住,他柔和地问:“戚潇铭住这吗?” 安茜也没说是,她想起戚潇铭有个亲戚最近找过他,面前的胖子慈眉善目的会不会就是他舅舅?她点了点头,就当回答了。 两个男人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胖子心里暗自高兴,幸亏有他,真是英明神武,胆大心细。 “怎么两个门?”胖子走在最前面,他有点懵。 “你傻不傻?那前面看着门的不就是?”瘦子捅了胖子的屁股,胖子差点跳起来! 这两个人的样子好像不太有素质的样子,难道戚潇铭的舅舅素质这么低的?安茜不解,但还是把门关了,跟着他们进去。 胖子走两步就把房子看了个透,他问安茜:“戚潇铭呢?” “就是,人呢?他去哪了?”瘦子说话声音有点硬,安茜感觉害怕。 安茜缩在一旁,她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来找戚潇铭什么事,她也不敢乱回答。 戚潇铭从小区外回来了,他还想着跟安茜好好地用个早餐。 71 门又想了,这回不用想,应该就是戚潇铭了,他买完早餐也该回来了。 安茜贴着墙,看着两个男人,慢慢挪去了通道,给戚潇铭开门。 刚一打开门,安茜就神色紧张地看着他,并用手指指屋里,但她不敢说话,她怕说错。 戚潇铭先是探头进去,看见有男人在屋里,他警惕起来。他把早餐转交给安茜,走在安茜前,来到两个男人面前。 “你们找谁?” 戚潇铭很有礼貌,他不认识他们,相信他们是认错了,只是人名一样。安茜跟在戚潇铭后面,偷偷地看着那两个男人。 “你是戚潇铭?” “是。” “我们找的就是你!” 瘦子嗓门大,安茜更加不安,他们不太像好人。 “你们找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认识贷款就行。” “什么意思?” 戚潇铭被蒙在鼓里,他知道贷款,可是他舅跟他说与他无关,那这些人为什么不找他舅却来找他? “今天你的保障金要交了,我们过来收钱的。” “什么保障金?” “你不知道自己贷款了500万吗?三天到了,要付保障金。之后按照约定这个月底还第一笔款。” “500万?潇铭……你……”安茜没料到戚潇铭竟然有500万的贷款,她从没有听说过。 戚潇铭来不及跟安茜解释,现在对付这两个人是当务之急,等他们走后再解释不迟。 “保障金是什么?多少钱?”戚潇铭对这个不明白,他也想知道保障金要交多少? “这个你都不知道?”瘦子拍了拍戚潇铭的脸,戚潇铭的头跟着向右转动了两下。 “这个就是我们合同中约定的还款金额,利息先付。”胖子看不上戚潇铭,就这一个毛头小子还能贷到这么多钱! “那利息多少?”戚潇铭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先了解清楚,到时再找张光良。 “本金先还20万,利息再还1万。”瘦子拉长了脸昂着头看着戚潇铭,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 “什么?20万?那月底还多少?” “月底还24万。” “你们不是坑人吗?哪里还这么多?” 在戚潇铭的眼里,还款都是慢慢还,每月费用不高。就因为他拿到了20万,对20万有了初步印象,他才有强烈的紧迫感。 “坑什么坑?你签的字,你借的钱,你还不知道?” “你是不想还钱了吧?” 胖子和瘦子两人联手,凶神恶煞,戚潇铭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他两手向后,把安茜保护在自己身后。安茜头发干了一点,她透过松散的发丝看着两个无良人。 “这事与我无关,是我舅借的钱!我也没拿过那笔钱!” 戚潇铭拒不承认他有还款责任,胖子从口袋里拿出一份借贷合同,左手甩在合同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他怒目圆睁地说:“这白纸黑字你还想抵赖?” 戚潇铭一把抢到手里,他仔细地看着合同,抬头写的是他的名,身份证号也是他的,最后也是他按的手印。 安茜她也好奇这份合同,从戚潇铭手里拿了过来,她用手机拍下了照片,也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这确实是戚潇铭的字迹。 安茜把合同给戚潇铭,看着他荒神的眼睛,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份合同,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里面的具体内容,就签下自己名字。 “看清楚了吧小子?这是你的借款合同,条款上写得很清晰,借款三天必须支付保障金。”瘦子两胳膊交叉,靠在墙上,一条脚垫起,不停地抖着。 戚潇铭和安茜在合同上找着“保障金”这几个字,条款太多,他们也没有看到。 胖子马上又把合同拽了回来,警告戚潇铭说:“你可别指望撕毁合同就不存在借款事实了,我们有拍照存档,包括你本人的照片,各种角度的,就算你撕了这个,我们还有副本。” 胖子多虑了,戚潇铭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当时他签了四份合同,有三份都在金融公司,还有一份被张光良拿走了。他记不得自己签了4份,但是有印象按了很多手指。 “别说这么多废话,你现在怎么交?”瘦子又站直,身体贴近戚潇铭,威胁他,横眉竖眼的甚是吓人。 “我交不出来,你们找张光良,还款全部他还。” 安茜有些担心,她一只手搭在戚潇铭肩上,好似在说些什么。 戚潇铭拍了拍她的手,意思是告诉她别担心。 “嘿……你还钱还有理由了!我可不管你们什么关系,谁签字谁还款!你跟他的恩怨你们自己了!” 瘦子发了狠,他给胖子使了一个眼色,胖子 撞开戚潇铭,把他的脸颊捏得死死的。 安茜尖叫了一声,双手把头抱住,眼睛紧闭。 “小子,我们是金融公司,收钱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付钱是你的义务,你可别劲酒不吃吃罚酒!” 瘦子是“说理派”,胖子是“动手派”,两人结合天衣无缝,江湖上称“讨债双派”。一般没有他们要不到的钱。 胖子捏得更紧了,戚潇铭的嘴都快成了鸭子嘴,胖子的眼睛配合手力睁得巨圆。 “你今天付不付?”瘦子继续问,根本没有让戚潇铭回答的份。 他等了一会,见戚潇铭没有回话,打了胖子的胳膊三四下,“放手放手!你这么抓他怎么说话啊?” 胖子甩开手,戚潇铭松弛着自己的脸颊,他也尝到了催债人的厉害。安茜看到戚潇铭被松开,急忙帮助他松脸。 “现在怕了吧?我们可不是好惹的,你最好今天现在就还款,不然……哼哼……” 瘦子的眼神飘向了安茜。 戚潇铭察觉到了这点,他怕他们对安茜不利,于是想到一个脱身计,他对瘦子说:“这样,我先去取一千给你们,明天我再还钱。” “什么?一千?不行,太少了!”瘦子不耐烦地回道,他那一千块怎么兜得住他的脸面? “我实在没有,拿不出。” “至少一万,明天你必须还上!”瘦子伸出食指,放在戚潇铭眼前。 戚潇铭勉强答应了,他先取一万给他们,然后再给舅舅打电话。 为了保护安茜,戚潇铭带着瘦子和胖子去小区对面取现,他们拿完钱就走了。 戚潇铭无精打采地赶紧给张光良电话。 逃跑B计划 72 戚潇铭在小区门口来回踱步,打了两个电话,张光良都没有接听。 他很急,这个事得有个说法,不然明天真的又来讨债了怎么办? 两个人的平静生活很快被打破了。 戚潇铭想想不行,得快点回去找安茜商量一下。 安茜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走出来,她坐在床边发呆,她不晓得接下来怎么办,好不容易自己带着另外一个希望要跟戚潇铭走下去,难道又要打回原型?她的境遇也太糟糕了,难道老天就这么对她? 戚潇铭来到门口,他向往常一样敲门,可是没人开。他联想到刚才的一幕,安茜是不是不再信任他,拒他于门外? 安茜听到敲门声,心跳也跟着敲门声“咚咚咚”地跳,她不敢开门,她以为又是那两个讨债的! “安茜!我,戚潇铭,我错了,你给我开门,我跟你解释!”戚潇铭又一阵敲,门牌都要被他震下来了。 安茜听到是戚潇铭本人,自然不再害怕,跑了出去给他开门。 一开门,安茜就紧紧抱着戚潇铭,她害怕恐慌不知所措…… “别怕,他们走了,有我在。”戚潇铭安抚着安茜,摸着她的头发,没有吹干的头发有点馊臭的味道,他并不介意。 “我们先进去,里面说。”戚潇铭张望了一眼门外,带着安茜回到屋里。 两人坐在床边,戚潇铭虽然决定告诉安茜事实真相,但是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安茜,她在等,等戚潇铭一个交待。 过了5、6分钟,两人同时开口。 “我……” “你……” 戚潇铭是个大男人,他觉得应该自己先说。 “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这件事我隐瞒了你,本是出于善意,但没想到现在适得其反……” “究竟怎么回事?”安茜怯弱地问,她不想重蹈覆辙,尽管戚潇铭完全信任她,但她却不能,她受过的伤害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短暂弥补的。 “这两人我不认识,但他们拿着合同,可能真的是金融公司的。” “我当初也是为了帮助我舅,他的厂缺钱,说只要我签字,就能够帮他借到一笔款,且他保证他来还款,与我无关,我才答应签字的。”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了,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可能被至亲骗了。 安茜还是第一次见他哭,她心里也不好受,抱着他的头,让他在自己怀里哭。 戚潇铭很快坐正,他不想像个娘们没出息,他应该主动承认错误并承担责任。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问清原由。 他擦了眼角,看着安茜说:“我前面送他们两个走后,给我舅打电话,他没有接听。” “我晚上再打给他,问清楚怎么回事。” 安茜抱着他的头,摸着他的脸颊安慰道:“只要不是你个人故意这么做,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去贷款?现在套路太深,亲人都不放过亲人。” “你也别这么说,晚上再打几个电话,如果真没人接,我们再想办法。” 至亲都是被拿来利用的,这亲戚不如朋友,这世道除了爸妈,还有谁值得信赖?戚潇铭心中愤愤不平,他感叹世道不公,感叹人心险恶,到处是坑,防不胜防。 73 晚上8点多,戚潇铭再次给张光良打电话,电话一直“嘟嘟嘟”,却始终没有接听。 “怎么样啊?潇铭。你舅舅他不接吗?” 安茜看着戚潇铭打了一遍又一遍,却一句话都没说。 戚潇铭的手狠劲地拍在阳台护栏上,忍不住又踢了两脚,他都快疯了,张光良是消失了吗?为什么不接电话,他这是要让外甥作死的节奏! “别踢了,我们想想办法吧,等再晚点再给他打个电话。” “我们今天走不成都是因为他!”戚潇铭再次把双手拍在护栏上,发出“哐”的声音。 “我们先进去,一起想想办法。” 安茜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拉进房间。她打开空调,冷风能让人冷静。两人坐在床上,这是他们唯一能坐的舒适的位子。 “如果明天还打不通我舅的电话……” “那我们还走吗?” 戚潇铭把自己埋在腿中间,大腿夹着或许能增添一些安全感。安茜对走的事不抱计划,或许老天就是要安排她呆在原地,等待警察的调查。 戚潇铭搓搓头,偷看了一眼安茜,自觉惭愧,他心里还在挣扎。 若他能打通张光良的手机,他愿意承担费用的,那么他就不用背责,和安茜可以轻松自在地生活。生活心安理得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若还是打不通,他会不会真的背上500万的债务,这是要让他用一生来偿还啊!就算他走了,又怎么走得安心,他欠一屁股债,安茜也过不安稳,他们的小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难道就因为这个不走了吗? 不走安茜会出事,走,至少他们两个能避风头,或许能躲过一劫呢? 这么烧脑的事戚潇铭想了很多遍,他坐起来,看着前方,坚定地说:“走,一定要走,我们必须走。” 听着如此坚毅的回答,安茜心定了,不过她还是要再次确认,这是给自己安全保障的必要手段。 “去哪里?什么时候走?” “明天,最迟明天,我们一定走。” “好。” 戚潇铭又拿起手机给他舅打电话,这个电话不通他始终不甘心。可是等待他的还是“嘟嘟”声。 过了好一会,戚潇铭开口道:“我们往安徽方向,经过湖北,往西北方向逃离,你觉得如何?” 安茜还在发呆,听到戚潇铭问话,她眨了眨眼。 “嗯……终点是?” 她没有听清楚,但不好让戚潇铭再说一遍,只好问终点。 “新疆……新疆好不好?”戚潇铭回头看着安茜。 “那里人少,地域广,也有好吃的,物价也便宜。” “好是好……我们要多久才能到新疆呢?” 现在的境况两个人都很糟糕,安茜身上只有两百多了,戚潇铭的债务怎么处理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走出宁波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们……” 戚潇铭也没有数,他也是才来宁波不久,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了,他只是理想主义,一路奔波吃住都要钱,怎么能撑到新疆? 现实如此残酷,戚潇铭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感到浑身无力,眼看自己就要身无分文,又没有赚钱的能力维持生计,他活着连乞丐都不如,自卑充斥着自己的内心,他觉得自己在安茜面前抬不起头。 两人都陷入沉默,生活无止境,可现在两人都看不到未来,生活难道戛然而止吗? 晚上11点,戚潇铭躺在地上,安茜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瞎想。 忽然戚潇铭的电话响了,戚潇铭看都没看,转身就从茶几上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舅。” “是xxx吗?我一直在找你。” “你打错了。” 戚潇铭失落地挂了电话,对方是个女的,她要找谁确实没听清,但是语气很急,跟他很像,可能也是很着急的事,但就是联系不上。 安茜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以为是戚潇铭的舅舅打来,不过当看到他的脸时,她知道她判断错了,是她太心急。 “打错了。”戚潇铭看到安茜出来,马上回复,不想让她多心,同时也打消她的疑虑。 安茜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默默点头。 电话又响了,这回戚潇铭可是看清来电,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思虑后还是接了。 “喂。” “xxx在吗?” 还是同样的声音,还是同一个人。 “你打错了……” 但对方好像不愿意挂掉电话。 安茜问戚潇铭:“谁打来的?” “不知道,我听不太清她说的人名,可能打错了。”此时戚潇铭还没有挂电话,安茜接过手机。 对方好像在哭泣,安茜善心大发,于是她问:“喂,你找谁?” 对方一听声音,哭得更凶了,说话都气喘,讲不出来。 “喂?你好……”安茜用柔弱细嫩地声音再次说。 “茜茜……” “妈!” 这是安茜母亲打来的,她已经泣不成声,安茜听得出,母亲的思念及不安,这让她非常不安。 “妈,你还好吗?你怎么一直在哭!” “……” “你怎么不打我电话,你怎么知道这个号码的?” 对面传来父亲的声音,“茜茜,你妈……” 父亲停顿了几秒才说:“我替她回答。” “你的手机停机了,我们联系不上你,还是问你们公司同事才要来这个号码。”父亲哽咽着,他似乎也哭了。 “爸,你和妈都怎么了?怎么这么伤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爸妈的难过女儿是真切感受得到,这个无法骗人。但是她并不知道原因,父母向来开朗,生活无忧,什么事能让他们这么难过?只有她离家出走时父母是最难过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妈……” “我……” 安茜没办法肯定地告诉父亲,她自己何去何从都不清楚,她不想打扰父母,就让她成为一个不孝女吧…… “我现在不能确定……” “你尽快回来一趟,我们很想你。” 安茜说得委婉,父亲无力地祈求让安茜心中堆起波澜,她的眼睛已经湿润,再打下去她的眼泪就要流下来。 “知道了爸爸。” 安茜父亲挂了电话,安茜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她经不起父母煽情的一面,她自己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生,父母就是她的依靠。 “怎么了?你家人怎么会打到我的手机上?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爸爸没有说,他们都很伤心,不知道因为什么引起的。” 戚潇铭好奇,安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谜团,他很想把安茜的事了解透彻,但又无从下手,只能从只言片语中逐步摸清。但无论如何,他都全心相信安茜,乃至为她付出生命。 “你打算回去吗?” “再看吧,我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不想拖累他们,应该不会回了。” “那他们不是会更加想你?” “我也知道,可我……暂时没有别的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74 戚潇铭一夜没睡,早上醒来黑眼圈加红血丝,他趁安茜睡着后又偷偷地给舅舅打了好几个电话,可是依然无人接听。 起来后,安茜还没醒,他开始收拾一些东西,准备逃跑带走路上用。 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安茜也醒了,她穿好衣服,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一堆东西。 “这是什么啊?” “咱们今天走,我舅他不接电话,我也做甩手掌柜,且我不管了,我们按照昨天说的走。” “这样真的好吗?这个债务还是你的啊……” “哎……那怎么办?我是一点折都没有……” 戚潇铭又忙了起来,安茜已经起来,他进屋收拾,把一些东西放在了行李箱里。 安茜也把一些随身用品放到了她的小包中,这样方便拿。 趁早,他们赶紧出门! 戚潇铭拖着行李,安茜背着挎包戴着帽子,两人走出门口,安茜看着屋里的东西,很舍不得,她对戚潇铭说:“潇铭,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了吗?不跟房东退房了吗?” 戚潇铭也看了眼他们才住了几天的房子,回了句:“不了,命要紧。” 安茜点点头,和戚潇铭关上最外面的大门,按下电梯,他们要和宁波说再见了! 电梯到了,讨债双派正在电梯里,他们看到了正要走的戚潇铭。 “嘿小子,竟然想跑!幸好我们来得快,及时赶到,不然让你溜走了,钱也没了!”瘦子凶了起来,他把两手打开,拦在他们面前。 戚潇铭和安茜也懵了,竟然这么倒霉,这么早还能遇到这两个混蛋! “你们要去哪?”胖子喊道,他可不想到手的鸭子飞了。 “我们……” 戚潇铭竟无言以对,他拖着行李箱,怎么都说不清。 “走,进去进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我还是很给人面子的,你也不例外!”瘦子抢过戚潇铭手中的行李箱,让他开门。 戚潇铭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同意开门。 安茜先进去,他随后,最后两个就是瘦子和胖子。 “今天我们是来拿钱的,钱到,你们想去哪都行!” 瘦子放下行李箱,一屁股坐在茶几上,“你们这也太简陋了,连张凳子都没,上次站着我脚都站痛了。” “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戚潇铭倒是干脆直白,说话不带虚的。 “嘿嘿……我说臭小子,你倒是命硬,你信不信我们宰了你?”胖子“捋袖”,咬牙切齿,像极了打手。 “你别捋了,袖子都没!别丢人现眼。”瘦子好好教育了一番胖子,心里得到极大满足。 胖子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知道骂了瘦子几万遍。 “你们冲我来,拿我命去!” 戚潇铭向前走了一步,一旁的安茜拉住了他,向他摇摇头。 胖子很机灵,这次直接把安茜抓在手里,勒着她的脖子威胁道:“看到了吗?这就是不还钱的下场!如果你今天拿不出钱,就让她偿命!” 安茜被勒得脸憋红了,帽沿也掉了下来,遮住了她的漂亮的脸。 “别!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可以,你拿钱来换!” “你们要多少?” “昨天你没还的加利息一共21万。”瘦子痞子相暴露无遗,舌头一直在剔牙,剔出个什么脏东西,往外一吐,也不知那脏玩意被吐到了哪里。 “昨天不是说还21万吗?我还了1万,怎么又变成21万了?” 戚潇铭都要气炸毛了,这利息涨得也太快了吧! “都说了利息,你不还钱还有滞纳金,怎么不要1万?” “你……” “别你你你的……还钱!21万拿来!”瘦子勾勾手指,好像这钱马上就能来。 “我没有20万!”戚潇铭不想给那笔钱,他还想着能远走高飞用于交通食宿及驻地生活费。 胖子勒紧安茜的脖子,安茜的两手扒在胖子胳膊上,可是压根挪不动。 “别……你别伤她!” “行,钱……” 瘦子邪恶的脸庞真是丑陋,可戚潇铭承受不起,那可是他的安茜。 “我取,不过我只有18万5千。” “借啊!我们只管看到21万,其它你自己搞定!” “那你们先放开安茜!” “别急,有钱自然放开喽。” 瘦子轻描淡写,人命与他无关,他向来都是看钱行事。此时的胖子和瘦子是统一战线,只要瘦子要回钱,他们就有佣金。 “好,我借……” 戚潇铭这才发现自己来宁波都没有交到朋友,只有小韬哥一个。他赶紧打电话给小韬哥,问他借钱,可他也还没有发工资,身上没钱,且晋级又受影响,他火气没消,对于戚潇铭大骂一通。 没办法,他只好向家里借钱。父母好奇,孩子从来没有向他们要过钱,怎么一下开口就是2万? 戚潇铭来不及说太多,他找了个租房理由,一次性年付,父母才相信儿子是真的需要帮助。父母急忙去了信用社,给戚潇铭转了过来。 他自己心里盘算着,只要能借到2万,他还有一点剩余,加起来刚好21万。父母既然答应转钱,他也不好再多要,就等着短信提醒到账。 过了十分钟,短信提醒他到账了,戚潇铭把手机短信给瘦子看,“我钱有了,你们放开安茜,我带你们拿钱去!” 瘦子摆了个头,胖子才松开安茜,安茜一直咳嗽,靠着墙滑了下去。 戚潇铭在前面走,双派在后面跟,安茜安全了。 这下戚潇铭的口袋全部空了,信用卡还欠了1万,下个月怎么还款都不晓得。他愤怒的同时,跑回了屋子。 门开着,安茜已经缓过劲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戚潇铭拉着安茜的手,就往外跑,什么也没有带。安茜的背包跟着她一跳一跳的,像个快乐的小兔子,不过事实却是一只会飞的乌鸦,叫着惨烈的凄声。 无家可归 75 “你还有钱吗?” “我有,只有两百多了。” “够了,我们先去汽车站买车票。” “去哪?” “去……去车站再看。” “去安徽很远,这一路估计得花不少钱。我们两百多怎么够?”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去安徽再说。” 这一路上,两人边走边问边答,心中不确定性紧紧环绕着他们,他们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特别是安茜,她不知道自己又会变为什么样子。 公交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两人坐上了公交车,找到了一个位置,稍稍可以平复一下当时的心情。 安茜看着窗外,这个是她从小没有离开过的城市,她对宁波再熟悉不过,父母带她游遍了整个宁波,可现在她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两个甚至更多陌生的地方,没有爸妈陪伴的日子,心里失望难受有些害怕。 安茜想到了父母。她灵光一现,她可以回家一趟,问家里人借点钱,刚好看看他们,也算是对自己一个交待。拿完钱马上走,不要拖累他们。 “我们去南站吧,前面两站下车,我们转车。” “去哪里?” “去我家。” “啊……你家?” 戚潇铭除了他菊婴外,还没有到过女孩子的家,这太尬了,他去的这个时间没钱没工作还倒欠一屁股债! “别紧张,我是去借点钱,我们路上可以用。” 安茜说的时候低下了头,这像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在公交车这种公共场合,她的说话声音特别轻。 戚潇铭懂她的意思,点点头,也就不说话了。 很快,他们到站,准备转车,在等公交的时候安茜又问戚潇铭。 “你不去公司报道了吗?” 戚潇铭几乎忘记了他还要去上班,那突如其来的20万打破了他原来的计划,也就被隐居代替了。现在安茜忽然提到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公司请假或者辞职,可如今已经在奔波的路上。 “算了,都这么多天没有去公司了,他们估计也把我除名了吧。要是除名了,我又突然回去,让公司也不好做。”戚潇铭是给自己瞎找了个理由。 “那你真不后悔吗?公司还有你的堂哥,小韬哥呢。”安茜不放心,她还是想一次又一次地跟戚潇铭确认,她得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是一件值得她去做的事。 “不后悔……” 说话拖泥带水,明显有悔意,可是此时没有后悔药,那就只能逼着自己接受现实。 公交车就快到站,安茜熟悉这辆车,她招呼戚潇铭上车,两人站着,车上满座。 站着的人也不少,公交车颠簸,一个不留神,安茜的身体站不稳,她紧拽着的手被拉得很直,人已经歪斜。戚潇铭看见,急忙用身体挡住安茜,防止她再倾斜,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一只抓住杆子。 安茜终于站稳,她又站直身体,胳膊弯曲,好好地站在戚潇铭身边。“谢谢。” 戚潇铭腼腆地笑了,他们尽管心意上都有了对方,可是行为上却没有过线。戚潇铭还是很有尺寸的,况且安茜遭受这么大的事,他也不会趁人之危。 公交开了很久,现在天阴,没有太阳,但是感觉也好不到哪去,要下雨的样子,他们可一把伞都没带,如果要买伞,又得花个三四十,真不划算。戚潇铭祈祷着千万千万别下雨,他们现在负担不起。 南站到了,他们下车,戚潇铭又一次来到这里,这回是从找到安茜时的门进去的,他又回忆起当天的情景,自己被陌生人打量着,心里有多么着急多么担心,就是想找到安茜。 他不自觉地摸了自己的额头,那个大疤还在,非常明显,厚厚地,怪吓人的。幸亏他有头发遮住,这还得感谢那个不接电话的舅舅,不然他走哪都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 安茜自然地走进买票大厅,去自动售票机买了两张最快的车票,又花了40多,这每一分出去的钱都无比宝贵,他们连水都不买,宁愿渴着,等到家再喝。 戚潇铭拿着两张票,他当时就是不清楚安茜具体住址,所以没有买成功,也正因为如此才跟安茜碰面,这都是老天的刻意安排! 检票了,戚潇铭站在安茜身后,安茜也有了安全感,这次他们一定要成功回家。 戚潇铭找到座位,他和安茜坐在后边靠下课门的位置。安茜坐在靠窗位置,戚潇铭坐走道,车子上来的人很杂,不过很快就坐满了。 “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司机高喊了几遍,他不可能一个个来检查。 戚潇铭马上就系好安全带,并帮助安茜系上。安茜坐车从来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四下一望,也都是不系的人,他们两个算是特例。 “系好了,这下我们安全了。”戚潇铭露出狡黠地笑容,牙齿还挺白,他经常刷那两颗大门牙,笑起来好看。 安茜看着戚潇铭道谢后又看向窗外,她的心情是沉重的,她只能想到父母跟自己离别后的伤感。 76 经过一路奔波,汽车到了余兆汽车站,外面下雨了,是小雨,并不密集。 两人下车,戚潇铭用手挡在安茜头上,他心疼地说:“又下雨了,不想你再淋雨,我们要不等下再走?” 可安茜想快马加鞭回,这点小雨不算什么,她家走走大约20分钟路程,这么小的地方,也不远。 “走吧,没事的,我们趁它下大前赶紧到我家不就行了?” 戚潇铭想想也是,就跟着安茜走上回她家的路。 安茜步履很快,戚潇铭跟着也快,还好他体能不错,倒是安茜,平时走路优雅,这么快真不晓得会不会累到。 安茜家在一个还算高档的小区,住在15楼,他们进入小区就看到别致的设计,良好的物业把小区搭理得异常美丽,一点都不像一个县级市的小区,倒是和宁波的好小区相似。 往里走,走到6幢附近,安茜看到他们楼道门口停着一辆蓝色货运车,车上有些家具,从颜色和款式上看很像自己家的。目前只有两件,还没有看到更多,她不是很确定,或许是别家的呢,况且父母也没有说搬家具。 戚潇铭跟着安茜走进单元,等电梯出来时,一个师傅正扛着一个单人沙发从里面出来。这个沙发还是很眼熟,像是自己家的,她忍不住问:“师傅,你这沙发从哪里搬下来的?” “15楼。”师傅干活,没太多工服回答她。 15楼?安茜心想坏了,楼层也一样,家具款型也一样,那肯定就是自己家了!父母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搬走家具?安茜的心“蹦蹦蹦”地乱跳。 电梯四周很光滑,地面是大理石,轿厢也比较宽敞,电梯按钮侧面还有一个大的电子屏,正播放着企业广告。 他们坐上电梯,安茜恨不得马上就到15楼,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电梯门一开,安茜立即跑了出去,她看见自己家门开着,还有师傅搬着家具从里面出来。 “爸,妈!”安茜喊了起来,边喊边冲进家门。 两位老人靠在一起,安茜妈坐在最后一张沙发,安茜爸站着,当安茜妈的靠山。 他们听见安茜的声音,安茜妈先是不可置信,看了安茜爸一眼。当看到女儿进门的那一瞬间,安茜妈站了起来,两个老人都太过惊喜,可惜难过掩盖了惊喜,他们没有惊喜的表情,依然是老泪纵横。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搬走家具?家里怎么了?怎么空荡荡的?”安茜环顾四周,散乱的东西没了,变成了几只大箱子,家具少了一半,房间还没有动,她来的正是搬家前半段。 安茜爸搂着安茜妈,安茜妈说不上话,她一直哭,安茜爸也不晓得应该怎么回答,一时间沉默变成了最佳的沟通手段。 安茜的眼睛红了,她不曾想过看到这样一幕,自己家好端端的难道是要换房子吗? 戚潇铭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三个,也不出声,他也没有调解的空间和理由,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师傅上来了,进来撞了戚潇铭的肩膀,戚潇铭转成侧身,贴着墙走了进来,现在是他们四个了,安茜站在他和爸妈的中间。 “爸妈……”安茜哽咽着,“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你们是要去哪?这里不住了吗?” “爸……” “妈不能说,那你告诉我。” 安茜迫切地想知道什么原因,她真的等不了那么久。 “我们的房子没了……”安茜爸眨眨眼,眼角的泪滴挤了出来,“我们现在无家可归了……” 这话说出后,安茜妈嚎啕大哭,跟举目无亲一样,哭成泪人。 安茜的泪也流了下来,她不解地问:“爸,为什么房子没了?房子去哪了?变成什么了吗?是变成钱了吗?” 安茜爸看看天花板,无奈地点了点头,他已经鼻涕眼泪交融。 “那你们要这钱做什么?”安茜觉得这事不同寻常,前面伤感的氛围被画了句号。 “拿来还债。” “还谁的债?我们家好端端的,你们都有收入,不缺钱,你们是要给谁?” “廖凡语……” 安茜父沉重地说出这三个字,这对于他们父母来讲是特别难的一件事。 “什么?” 安茜简直不敢相信,她怀疑她听错了,她根本不知道廖凡语欠债,他也从没有和她讲过。 “这是他的债务,已经崔我们很多次了,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只能把这个房子卖掉,给他还债应该足够。” “爸……会不会弄错了?” “白纸黑字不会错,文件我都看过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提过这事,会不会搞错?或者有人冒充?或者根本就是一份假借款?” 戚潇铭心惊肉跳,他刚刚经历过,这是他无知造成的。可没想廖凡语也有这个问题,太不可思议,现在安家失魂落魄的样子真不敢想。 “那是他赌博输掉的钱……”安茜爸明显声音大了,加重了字眼。 “赌博……” 安茜更没有听说,她一直以为他很好,每天去工作,有钱付房租,大款项都是他讨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很可能那些看上去表面的大方都是借来的?此刻,廖凡语刷新了她的认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廖凡语已经不在! 她心中嘟囔,难道说廖凡语找不到,找到了爸妈?这些金融公司特别讨厌,一定要让家庭支离破碎才满意吗? 但是她不能告诉廖凡语死亡的真相,她必须隐瞒,且这事跟廖凡语有关,她更不能在这家呆着。搬家她没有时间去看了,她知道父母有难,可是她已经仁至义尽。 “爸妈,那你们……还有多余的钱吗?” “我知道,你们已经债务缠身,但是我现在工作也不好,经济上很困难……” “别说了……爸都知道……你受委屈了。爸还有点,你先拿去用,不够再和爸说啊。” 安茜爸从口袋里摸出两千块,这是他们房子卖了后剩下的钱,再多也没有了。他们还有一些存款,数目不大,只是够他们租房用。安茜爸不想跟女儿说太多,伤到自尊或者影响她的发展就罪过了。 安茜走了过去,她接过了那两千块。安茜妈看着安茜,感觉她一下老了10岁,头上白发也多了许多,额头皱纹加深了,眼角细纹深纹交替,不哭也能看到深刻的鱼尾纹。 “茜茜,妈妈抱抱……” 安茜妈软弱无力,她只想抱抱自己的女儿,只有女儿是她唯一的希望。 安茜和妈妈拥抱了,她很想哭却不知怎么哭不出来!她最好的表达方式就是让妈妈抱着,能抱多久就抱多久。 安茜心里清楚,她哭解决不了问题,不哭她才可能给家庭带来安康。如今已经这样了,廖凡语害了安家,这房子可是爸妈一辈子的积蓄啊!她也是时候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安茜妈松开安茜,安茜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她不该这个时候让爸妈雪上加霜,她不应该借钱,可是她没有后悔。 她拿着钱,深深地给爸妈鞠了一躬,如此来表达她的歉意。 父母都懂,他们只希望女儿日后好,现在他们苦点没事。这回安茜来要钱,也算是来看过他们了,他们也不计较。 戚潇铭看得很感动,默默退回到墙边,没有让安茜父母看出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就像搬运工一样,混杂在其中。 安茜转身离开,戚潇铭在之前走了出去,安茜爸妈凝视着门口,看着女儿的背影,又流下了眼泪。 是的,老两口根本不知道安茜跳楼的事,唯爱衷生没有告诉过他们,他们隐瞒了安茜跳楼的事实,因为他们不想再惹上更多的麻烦,反正安茜无事,走了就走了,如果被媒体追问,他们会拿出另外一套说辞堵住外界的嘴。 这也好,他们不至于伤心过头,如果先知道安茜的“死”,再面对廖凡语繁重的债务,两老可能一病不起,安茜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们。 漫无目的的一站 77 安茜到了楼下,大声哭了出来,她抱着戚潇铭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从出事到跳楼到回家,戚潇铭还没有见过安茜大哭,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宣泄的出口。 “好了,不哭了,要是你爸妈下楼看到你这样,他们又要难过了。”戚潇铭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也很苦涩,但是安茜的情绪更重要,她好他才好。 安茜点点头,眼睛已经红肿,鼻涕滴在戚潇铭的衣服上,拉出一条长丝。 戚潇铭身上也没有纸巾,他用手捏了一把安茜的鼻涕,往旁边一甩,鼻涕只是甩出去一半,还有一半在手指上,挥之不去。于是他把鼻涕擦在身上,然后用身上的衣服清擦安茜的鼻涕,总算擦干净了。 安茜抱歉地看着戚潇铭,说:“对不起啊,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 “没事,脏了可以再洗,反正衣服都要洗的。”戚潇铭摸着自己的头发,憨憨地笑出了声。 安茜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沮丧的气氛好了起来。 “走吧,我们要向远方行进了。”戚潇铭略有深意地叹着长气说。 安茜被戚潇铭搂着,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自己的家,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看这个家了,这里以后也不是自己的家了,她的父母住哪里她都不知道。 “等我们喘过气,再把这房子买下,带你爸妈回家。” “嗯。” 虽然这只是戚潇铭的一个打气的鼓动,但是却给了安茜生存的勇气。这么美好的事情怎么能够美梦成真呢?不过都是一厢情愿而已。 “现在我们去车站,看看有没有直接到安徽的车票。” “好像有,不过是长途汽车,估计得一天呢。” 他们两个慢悠悠地走着,经过青草茵茵的绿化带,小雨过后,小草上都是雨滴,树叶上也都是水珠,一阵风吹过,雨滴滴落,草叶飘动。他们不热,反而觉得凉爽。 “一天就一天吧,总比在这里好,我们买点吃的,路上不会饿。” “好。” 戚潇铭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就等到车站买票了,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沿海的人民有多幸福,一切都是未知的,需要他们两个一起乘风破浪,战胜困难。 安茜有了钱,他们不再走路,打车更快,因为钱就是他们的底气。 小地方的车站很小,外观是新造的,还算能看得入眼。外面黑车很多,司机都在叫喊着,拉到一个是一个。还有那旅馆,也是在车站叫喊,好像他们是金锅锅,客人都得去他们那差坏小的旅店住宿。抢客挺厉害。 不过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一般不会被骚扰,那些叫贩子都是做单身生意。所以,他们很幸运,能够从夹缝里进入车站。 车站地面是很普通的大理石,算不错的,地面也好拖,看上去还干净。等车的和卖票的连在一起,右手边卖票,中间就是等车的大厅,左边有一些商铺。 他们去买票,只有人工,网上买还买不了,小地方的网上没有挂。 他们买了两张到安徽合肥的汽车票,又去旁边小商铺买了一点水和饼干。 安茜本来想多买点,考虑到戚潇铭一个大男人,消耗大,可是戚潇铭不让,他坚决不同意,他想着省钱留着后面用。 露宿街头 part1 32章露宿街头 黑幕降临,车上的人闭着眼休息,或者听歌,或者看着窗外,所有人都没有注意,车上多了两个人。 那两个人坐在车的最后面,他们注视着每一个人的动态。 安茜就属于看着窗外的那一类,如果戚潇铭离开,她可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路都很平静,车子在开得很稳,尽管前面有吃饭不愉快的经历,但眼看他们就要进入一个新的城市,心情变得轻松不少。 79 车子已经进入安徽境内,过了收费站,他们就正式踏入安徽的土地。 安茜的窗帘没有关,外面灯火通明,车子正在排队。当她看到“安徽”两字时,内心充满着不确定,她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也曾提出疑问,自己到底这样走对还是错?只是后来所有的不确定都被大灾大难所逼迫,自己的选择是无力的。 “我们到安徽了。”安茜戳了一下戚潇铭的手,他已经睡到西天去了,头歪向右边。 戚潇铭被戳醒,他眉头紧锁,皱成一团,窗外的光线异常刺眼。 “到了吗?” 戚潇铭靠近窗外,看了好一会,才看清“安徽”两个大字。他说话的时候,对着窗太近,感觉口气不清晰,他讲话时憋着嘴,都不敢对着安茜。 “是啊,我们终于到了,等下我们住哪里?” 安茜比较担心这个,他们没有提前预订酒店,下车后可能需要自己找。 戚潇铭低着头,把脸绕了过去,身体坐正,对着前方的椅子说:“车站附近都有旅馆,我们找个便宜的落脚,你别担心,我会找到的。” 他第一次来宁波时就先把地形摸了一遍,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会走错路,公司找不到,对于他来讲,还是有些经验的。 “嗯,希望如此。” 安茜还是望着窗外,车子进站了,他们到了安徽境内。此时路面又黑了起来,路也没有高速那么好了。 “我们会在安徽呆多久?”安茜没有安全感,她只能多问来找到自己的平衡点。 “嗯,不会很久,我们住一晚,明天我们再继续向北走。” “一路都要坐汽车吗?” “嗯,看情况,如果火车票便宜,我们就坐得远点。” “嗯,好,我们尽快到目的地,我也好真的放心。” “知道的,相信我!” 戚潇铭握起安茜的手,抓得紧实,用力量告诉她一定行。 车子沿着主路开,进入市区,这里的路灯不像宁波敞亮,昏黄的灯光到处都是,看什么都看得清,这树林里有很多霓虹灯,发出红绿的灯光。 车辆驶进车站,比宁波车站要老旧。司机停车后,车上的人都陆续下车,安茜和戚潇铭也不例外。 戚潇铭在前安茜在后,安茜的小包被挤到了后背,她没有感觉。 身后两个男人,隔着两个乘客,安茜的包被他们盯上。 车上黑,没有灯,两个男人中晓前方的中发男子把手伸向了安茜的包。 安茜没有任何感觉,她在一点点向前移动。 包的拉链被拉开了一些,中间的乘客不小心碰了那个中发男人,他的手快速地抽了回来。 快到门口时,中发男子又把手伸了过去,拉开了安茜的包。 安茜跟着戚潇铭下车了,如果此时不能偷包成功,那么就错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中间的乘客也下车了,刚好他们要去拿行李,挡在了安茜前面。 两个男子互视后,中发男子负责偷,另外一个男子负责撞,他们分工明确, 海边浮尸 part1 33章海边浮尸 81 有一渔夫在沙滩边捡垃圾,在沙滩狭窄区有一个女人趴在沙滩上,身上穿着波西米亚吊带裙子,橘红底带黄白花。黑色长发散乱着,头上还有一些海藻。 “哎,姑娘。”渔夫老远就喊了,不过女人依然趴着,可能没有听到。 渔夫手里拿着钳子,夹着一个矿泉水瓶放进左手的水泥桶里。他夹完又抬头看看女人,她还是趴着。 这里是广西北海附近的一个叫“崎仙岛”的地方,只有几户人家,他们都是靠打鱼为生,不出海就去海边捡垃圾,回收物品还能有些收入。 渔夫靠近了些,他还是边捡垃圾,边叫人。 姑娘动都没动。 渔夫又向前走了几步,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捂着鼻子还能闻到,让人作呕。 渔夫吓坏了,他往回走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屁滚尿流地爬了回去。 他快速跑进屋里,找到手机,给110打了电话,“喂,你们快来,有……有尸体。” 警察一听,这是命案,很快驱车而入。 现场被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对该名女子做了基本检查。她身上无利器损伤痕迹,也没有淤痕,衣服完整,从现场表象来看像是自杀。 警察将尸体拍照并送往尸检台。 根据法医近一步检查,发现女子全身浮肿,脸部已经泡烂,腹中还有一个宝宝,死亡时间10天以上。究竟什么力量能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走向自杀? 警察中有人认为女人是为情自杀,所以才带着孩子走向大海,有的人认为女人也未必不存在他杀的情况。一场大讨论展开。 “法医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应该在7.19之前,距今有10天。” “那她从哪边漂来的呢?” “在海里漂了10天才漂到岸?” “如果她是走进海里的,那么会这么长时间才被发现吗?或者说她不是应该在原来的事发地点就近被发现吗?” “如果她是出海后才发生了不幸,那么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她溺亡后,所以过几天才漂起,随着海浪到了这里?” “法医怎么说?到底她的死状是什么?” “法医还在细致地解剖,相信还会有一些信息的。” 果不其然,法医在对胃部喉咙心肺解剖后并未发现水草细沙之类的东西,死者生前并未食用大量东西。反倒是由于冷水刺激上呼吸道粘膜引起声门痉挛导致急性反射性心跳停止而死亡。 这个消息过来后,有警察推断,该女子可能为她杀,但还是有警察认为她是自己的意愿导致。 “如果就像你说的她是他杀?那么就需要有人将她推出水面,必然会引起挣扎,可是法医报告里明确写着该女子没有淤痕,也就是没有外力作用导致她下海。” “那如果是熟人作案呢?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入海中。她因为怀孕,对海水的水温变化有着强烈的反应,所以说冷水刺激后引起死亡。” “难道她就不能自己在海里跳海吗?” “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有女人怀孕,她首选的方式是坐船到海里然后再鼓足勇气跳海?那她为什么不选择海边走向海里,不是更符合逻辑及绝大部分人的海死法吗?” 樊县住宿 10元的车票不贵,也意味着路途不远,他们只要坐2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 两人上了车,这是一辆小巴,人数不多,他们也有座位,这回安茜长了记性,把她的小包放到了肚子上。不过现在已经一分现金都没,只有纸巾和手机,能保护的就只有手机了。 车子开始走了,他们两个实在太困了,一眨眼就睡着了。这一路怎么到的站他们都不晓得。 下车了,司机没有喊,而是陆续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一路人甲不小心碰到了戚潇铭的手臂,惊动了戚潇铭,他才发现车上的人都下车了。 安茜还没醒,戚潇铭在安茜鼻底弄了痒,她醒来就打了一个大喷嚏。 “下车了。”戚潇铭提醒道,他站了起来,跟着前面的人往前走,安茜跟在他后面,他俩是最后下车的人。 一下车两人就傻了,这里尘土飞扬,车站特别简陋,还没有一个公交站大。 这里的人很多穿着土味,脸上嘿呦,乡土味特浓。停车的地方到出站的门只有一墙之隔,走两步就出去了。 车站外面都是电动三轮车、花车,私家车比较少,中大型车比较多。路面的柏油马路质量很差,路两旁都是干黄的尘土,车子一过,烟尘滚滚。 戚潇铭捂鼻口,转身抱着安茜,头搭在安茜头上,他挡住了一部分直面而来的灰尘。 大量的灰尘让安茜极为不适,她不停地咳嗽,捂着鼻子嘴巴还是能吸入大量的灰尘,几乎快呼吸不上来,嗓子都干疼。 一辆大车刚过,又一辆开过来,戚潇铭连忙拽着安茜的手进入车站,躲在那面墙后面,顿时感觉好多了。 戚潇铭听着外面没有大车的声音,探头出去张望,现在只有一些三轮车在跑,路面尘土少了很多。他和安茜又走出那面墙,他们想尽快离开这里。 一辆三轮车吆喝道:“上车啊,去哪?” “喔,不用,谢谢。” 一辆花车也问了:“去哪!帅哥。” 三轮车追得很紧,跟在他们旁边。 “很便宜的,我车子跑得快,我带你们去。” “不用不用。”戚潇铭一直拒绝。 “来吧来吧。你们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肯定对这不熟。我们一趟才5块,比出租车便宜。上车吧……” 安茜很想坐车,她总是偷偷看三轮车,她已经精疲力尽。 戚潇铭也感觉到了,前方又有一辆大车出现在视线内,他马上转头问三轮车,“你到哪里都是5块吗?” “当然,就5块。”三轮车很肯定地说。 “那行吧。” 戚潇铭让安茜先上车,他后上。坐垫有点破,车没有门,车头有透明挡风罩。 “坐好。”三轮车开启电动马达,“嘟嘟嘟”地跑了起来。 大卡车刚好经过这辆三轮车,虽有尘土进入车内,但是很快就散了。 “去哪?” “最热闹的地方。”戚潇铭也不知道去哪,就找人多的地方。 三轮车一路开过去,路上人不多,鸡鸭鹅狗倒是片地都是。 大约开了五六分钟,来到人多的地方,三轮车把他们放在空点的地方。安茜准备付钱,可是问了师傅没有二维码,他把手机拿出来,是一只老年机,根本没有智能功能。 “师傅,这附近有没有店有二维码的?我去换钱。”安茜友好地问,她并不想让师傅担心。 “你们不会想跑吧?钱都没有就想坐车!”师傅不乐意,他警觉性提高了。 “不是的,我们平时都是扫码支付,不知道这里没有。您方便的话,让我去找一下,换到钱肯定给你。” 安茜解释清楚,可是师傅不放心,这可是他的辛苦钱,怎么样也不答应。 “那怎么办?要不您跟着我们走?”安茜想到两全的方法。 “我不去,你们到时付不出钱,我不是亏大了!” “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戚潇铭有些着急,他没想到会被一个三轮车老人难倒。 “我送你们去银行,你们取现金给我。”三轮车师傅觉得这个办法最好不过,他看得到,心里放心。 “行吧。” 安茜同意这个方法,又和戚潇铭坐上了三轮车,车子驶向另外一边。 一家信用社就在面前,他们下车,师傅看着他们走进银行。 安茜插入卡,里面还有124.3。她取了一百,扣掉手续费,银行卡里只有20.4。钱拿到时,她忧伤地看着戚潇铭,没有比此刻更糟糕了。这也就是说他们如果再没有钱,就得饿死在北上的路上。 他们为了方便,又来到柜面换了零钱。 那三轮师傅点了一根烟,靠在座椅抽着。眼睛一直盯着银行的门。当两人从银行里出来,他走了过去,伸手要钱。 “8块。”三轮车师傅不耐烦地说。 “不是5块吗?” 戚潇铭据理力争,他不会多给。 “怎么不要8块,我送你们来取钱,路费不要算的?” “不行,太贵了。”两个大男人闹僵了。 “你们都别吵了,你送我们回刚才的地方,我给你十块。” 安茜很会算账,戚潇铭是硬杠硬,只能从正面思考。 那师傅也接受了,这样他还可以多赚2块。不过他脸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嘴里碎碎念:“今天真是倒了邪霉,遇到你们,我亏大了!” 三人又回到刚才下车的点,对于三轮车师傅来说仅仅是绕了一个圈。 84 三轮车走了,现在这个热闹的地方像是一个大集市,很多的老农在路边卖菜,还有卖肉的临时摊位,有些人挑着鸡笼在叫卖黄脚大公鸡。 人流很大,人们都在这里买卖,几乎不通车,有些像城市的步行街。 安茜和戚潇铭挤入人潮,东看西看,很新鲜,那些菜和肉真的超级便宜。 “要是我们有个住的地方,可以买些菜肉,一定很好吃。” 安茜暴露了自己内心寻求安定的想法,戚潇铭感同身受,他也不想如此奔波,他宽慰安茜说:“行,那我们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养点鸡鸭如何?” 安茜咧嘴笑了一下,能安定下来自然好,但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 戚潇铭向一个老农打听,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房子租。 老农一看小伙子白面书生气,他自家还有一间房空着,何不租给他? “我家里有,你要不要看看?” “多少一间?” “一百。” “一个月呀?” “对,管一个月。” 两人都很吃惊,这里太便宜了,一百就可以租到房子,还是一个月的,一年才1200。 “你们住多久?” “一年的话1000块。” 老农很会做生意,闲置房拿来赚个一千块就是白捡的。 房没看,但价格便宜,很符合他们两人的期望值。但是他们连一百都拿不出来! “好的,老伯,我们先去逛逛,再来找你。” 戚潇铭带着安茜走了,安茜疑惑地问:“我们还来吗?” “不来,我只是委婉拒绝。” “嗯,那我们去哪里?” “我们找找,有没有那种铺位可以借宿。” 这里有几家旅馆连在一起,店外挂着10元每床的牌子,白底红字特别抢眼。 “走。我们去问问。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 戚潇铭带着安茜过了马路,来到旅馆招牌下面,他们从弄堂走进去,到头就是那家旅馆。 这家旅馆玻璃门,门上写着“住宿”两个字。走进去,地面是白色方块瓷砖,白墙,上楼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地毯。进门还有一个咨询台,白色的柜子,把人给挡住了。 “你好,我想请问你们10元一个床位还有没有?” 咨询台里有一个大姐伸长了脖子,这下咨询台外总算能看见有人了。 “有,你要几个?” “两个。” 大姐看这两个年轻人风尘仆仆,像外地人,她站起来,拿着钥匙,说:“你们运气好,有一间标间可以让你们住,也是一个价格。” 两人跟着大姐上了二楼,大姐打开房门,这是一间双人房。 “这个怎么这么便宜?” 戚潇铭心里犯嘀咕,他怕大姐骗人。 “这里本来是间仓库,刚改装的,还没有把上下铺放进来,先用了两张单人床,你们真是会选。” 戚潇铭闻了闻,还好,没有什么刺鼻的味道。他又看了洗手间,也还算干净。 “行,就这间吧。” “押金50,你们到楼下付一下。” 大姐把钥匙给了戚潇铭,又带着他们去楼下办手续。 等手续办好,他们两个回到房间,终于有种落地生根的错觉。 这个房间也是白瓷砖,白墙,没有电视,就只有灯和两张床。卫生间的地面是红色小砖块铺就的,比较防滑,有一个盥洗池,一个冲水马桶,一个洗澡的花洒。这里没有干湿分离,下水口比较大,仅此一个。 两人分别躺在一张床上,安茜很快闭上了眼睛,她实在太累了! 戚潇铭也是,他看到安茜安稳地睡着了自己也睡着了。 天黑了,外面偶尔有些黄光,没有那么多漂亮的尼彩灯,外面也没了喧闹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安茜醒了过来,房间里黑得很,若不是没有拉窗帘,还真就是黑箱子一样。 “悉悉索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安茜呆在床上全神贯注,她听见那声音从床尾来到了床头,全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个声音还在持续,没有停,像是一个动物。 安茜猛然打开灯,看见一只灰黑的小老鼠正在啃她的鞋子。 “潇铭!”安茜惊叫起来。 前面灯光打开时那一瞬戚潇铭也有些醒了,等安茜叫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清醒。 戚潇铭转身看到一只跑走的老鼠,他也吓了一跳,这个房间里有老鼠! 安茜靠着墙不敢动,戚潇铭脚插鞋子,马上坐到安茜的床上,把她搂在自己怀里,“没事,不怕不怕。” 他自己是不怕的,从小山里的老鼠也见惯了,比这大十倍的都有,这个还算小的。 等安茜稳定下来,他顺着老鼠走的方向找到卫生间,看来看去只有一个入口,那就是下水道。小老鼠不见了,应该是钻进了这个洞里。 他走了出来,跟安茜汇报了情况,安茜无法接受房间有老鼠,他带着安茜下楼去找那个大姐。 “大姐,你楼上的房间有老鼠!” “不会吧?我们还第一次听说。” “我们刚才都看见了。” “那就当它不存在好了。”大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气愤。 “你们不管吗?” “怎么管?这么便宜的房间你还想怎样?爱住住,不住拉倒。” 大姐根本看不上他们,态度恶劣,戚潇铭也无言以对,他只好带着安茜走了出去。 “外面好黑,我们要做什么?” “别怕,我们找个砖头或者大石头就可以了。等下放在下水道口压着,晚上它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安茜听着觉得很对,于是他们两个在旅馆外面寻找大石头。 戚潇铭在弄堂外的一个拐弯地方看到了一个很大的石头,他搬了它跟安茜返回房间。 85 下水道被石头堵住了,只给洞口留了一点点缝,方便漏水。这下安茜心里踏实多了,没有前面那么害怕了。 “我们去买点吃的吧,现在不用管那个老鼠了。” “好。” 两人又匆匆下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超市,买了两桶泡面和一袋饼干,又快速返回。 他们向大姐借了热水壶,带到楼上泡面吃。 “这面感觉味道有点怪,你闻出来了吗?” 戚潇铭泡好面,让安茜来吃,安茜打开的纸盖闻着不太舒服。 “不会吧……” 戚潇铭也闻了,他还吃了一口。嚼了两下,他就吐了出来。 “好像是不太一样。” 安茜拿起桶身研究起来,她发现标志不是正牌的,有点模糊,好像是山寨的。又看到生产日期,已经过期了。 安茜把日期给戚潇铭看,戚潇铭拿过来仔细一看,真的是过期的! “我去找他去,这也太坏了吧,过期的都拿来卖,简直没有人性!” 安茜又检查饼干,倒是可以吃的样子,她打开尝了一块,没有怪味,也就认了。 “我去换,你在这等着。”戚潇铭捧着两桶面就出去了。 安茜吃了块饼干,给手机充了电,闲来无事看起了新闻。 一个头条新闻又进入她的视野,标题:海边浮尸最新进展。 她点击进去,正文内容写着有两人提供了线索,比较接近案情。一个是广西南宁当地一位母亲,自称自己女儿已经离家15天,一直没有找到。还有一个是北海出租车司机提供线索,他曾经接到过一个女人的叫车服务,穿的正是这件裙子。此案件还在进展中,请民众不谣言不夸大。 安茜有些慌,她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认识的,如果是,那么就等于她当时也跟着去了北海。这是一件多么荒唐又恐怖的事,她就像一个超级傻瓜,一直被闷在鼓里。 排查线索 86 广西警方针对两条线索,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一个是报案的母亲,离异,今年57岁,有一女,南宁人,女儿26岁,长相清纯,皮肤偏黄,长发,身高大约163cm,今年7月15日离家出走,目前暂未找到。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对比死者信息,发现死者身高不太符合,有165cm,比报案人所说163cm高2cm。 报案人提供了相片,但是模拟画像还没有出来,不能确定是否接近。因此,线索到此打住,等画像出来后再判定。 另外一个报案的人是出租车司机王某,他曾经在7月14日接到过穿着一样的女子订单,前往北海银幻酒店。 他当时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该女子中途打过一个电话,没人接,她不知道应该去哪个酒店,车子绕了一圈,她打了两个电话后才确定去银幻酒店。 当时女子穿的就是吊带长裙,颜色很靓丽。一头长发,头发看起来有点厚,不过颜值很高,他也多看了两眼。 至于身高他无法具体知道,但是该女子也是个中等身高,瘦,锁骨凸出,肤色偏黑。 该女子有一个银白色行李箱,上车的时候是司机放在后备箱里,下车后女子自己取的行李箱。 从表象来看,两者给的线索都有一些疑问,相较而言,司机给的信息更多,可查的更广。 北海警方针对线索开展摸排,同时加速模拟人像,以便核实信息。 北海警方李先达负责这起案件,第一线索提供者假定她是死者的母亲,他第一疑问便是女儿失联15天为何报案,到了今天才报案? 据母亲说,她女儿经常不在家,她以为她又去朋友家住一段时间,也就没有问。她报案前一天,她女儿的几个朋友她都问了,但是没有女儿的消息,刚好看到新闻,感觉和她女儿差不多,就报警了。 李警官又问这位母亲,女儿平时的着装是什么样的?有无不良嗜好及平日交什么朋友? 这位母亲的描述都很正常,无不良嗜好,穿着打扮比较正统,很少穿这么暴露,朋友也都是一些她认识的,不过有没有交往一些她不认识的就没有听女儿说过。 第三个问题,死者出走前最后穿的什么衣服?什么颜色? 母亲记得好像是粉色T恤和牛仔短裤。 李警官延伸了一个新问题,死者是否有带行李或者衣服? 母亲回答没有,她觉得就和平常一样,没有很大的变化,所以她才没有在意。 死者身高及服装都有差异,那么他又问母亲死者身上是否有胎记或者印象最深的黑痣伤口一类的。 母亲回忆起一年前女儿做过一场输卵管手术,腹部上有两个小洞。 李警官根据母亲提供的这一线索又咨询了法医,得到了回复。在输卵管手术半年内若没有同房,输卵管可能会二次闭合,如果要生宝宝,就必须越快造人越好。也就是说如果一年多了要怀孕,受孕的几率很低。 在法医报告里未呈现死者有做过类似手术。换句话说现在的死者并不是这位母亲的女儿。 那么这个死者究竟是谁呢? 李警官又对出租车司机提供的线索进行走访。 他们先去了银幻酒店,这是一家四星级酒店,他们向前台出示证件后,拿到了最近一个月的监控视频。 他同事安排警员去机场火车站调取监控。 他们回队后根据线索中提到的7.14这个日期调查视频里女子的出入记录。 视频中显示,穿同款裙子女子一人,是7月14日下午16点48分到了银幻酒店,办好手续后上楼,等到18:02到了一楼,她拎着小包离开酒店。后20:10回到酒店,再没有离开酒店。 7.15死者拖着行李箱于11:34退房,离开酒店。之后叫了一辆车走了。 由于摄像头角度关系,没有拍到车牌,只能判断为一辆白色网约车,在车子走的时候,有拍到一点车身LOGO。 警方通过专业技术放大LOGO,有点像是当前众人皆知使用频繁的“急先锋”网约公司的车子。 李警官派人联系“急先锋”,请他们根据原始数据排查出在11:53抵达银幻酒店的车辆。 过了两个小时,“急先锋”的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告知确实有一辆他们的网约车前往接车,目的地是海庭度假酒店。 李警官又派人去海庭度假酒店了解情况并要来了监控视频。 此时已经是下午2点3刻。 海庭度假酒店的监控没有银幻的清晰,但是由于有时间条件,可以很好地查看,找到死者。 死者于12:31抵达海庭,拖着行李进去入住。但是进入房间却没有完整的监控,摄像头只对着一边。 傍晚17:47死者再次走出房间,19:21就回来了,之后再无出门。 但是奇怪的是,早上6:17分死者拖着行李出来并退房,她换了一套衣服,短袖短裤,出去后又打车走了,这回海庭的监控不管用了,压根没有拍到车子,死者也不在监控范围。 87 李警官只好调动路面监控进行追踪。 路面监控显示,死者坐了一辆网约车开到了崎偶港口,死者下车后在港口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好像在跟人说话。 一直等到9点13分,她带着行李箱上了一辆快艇,快艇很快便消失在监控范围。 李警官纳闷了,死者这是要去哪?如果去的是崎仙岛,离崎偶港口并不太远,可是这个岛并不是旅行岛,只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岛。岛上就那么几口人,怎么数都数得过来。 且在岛上,他们并没有发现行李箱,死者又换回了第一天来的衣服,她为什么要换成这么漂亮的衣服? 见人?会见谁?总不会见岛上的渔夫吧? 不见人,难道新换的衣服不能在海边玩水吗? 若是一个人来岛上晒日光浴,为何不换泳装? 很多理由说不通,或许她去的不是崎仙岛。 李警官又和同事一起去崎偶港口了解情况。 崎偶港口是一个运输港口,平时大小货船都集中在这里。但是也有一些小船是载人的,可以去周边岛上。 他们来到视频所在位置,随便找了一个快艇船长打听。 “船长,你们这船是开到哪的?” “崎仙岛、明山岛、愚浅岛、崇英岛等等。” “最远去过哪个岛?” “裘心啦……”船长一口广东话 “你们平时去这些岛做什么?” “打抛啊……做寐耶?” 李警官亮出他的证件,船长立马变脸,满脸笑容。 “阿sir啦,做修桑易啦。” 李警官拿出一张死者趴着的照片给船长看,“你见过这个人吗?” “么啊。” “你拿去给他们看下,有没有见过的。” 船长喊了他的兄弟们,他们各自在不同船上。他给他们照片看,很多人都摇头。到了最后一个,还是摇头,照片又还了回来。 “你们都没有见过吗?” “么啊,sorry,阿sir。” “你们这里的船都是你们的吗?” “嗨呀嗨呀……” 李警官和同事道了谢,他们转身准备走。 “阿宾,雷做寐?伐点……”船长大声训斥阿宾,做事不利,刚从旁边过来。 李警官听到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阿宾之前没有见过,他又是船长的人,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他们两个又走了回去。 “阿sir。”船长笑眯眯的说话客气着呢。 “这个阿宾什么人?” “阿宾,过来啊!”船长气焰很大,野蛮地喊着。 阿宾藏着掖着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勾着背,低着头,偶尔瞄一眼警官。 “你见过照片上的人吗?”李警官也懒得问他们什么关系,直接给照片。 阿宾看完点点头。 “什么时候见过?” “有些时间了。” “你们见面都聊了什么?” “她让我送她去岛上。” “去哪个岛?” “裘心。”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她一看就是外地人,裘心也是最远的岛,一般只有本地人才会去。” 阿宾还是持续这个样子,说话慢吞吞的,被船长打了头。 “她去了裘心有没有带东西?” “好像有一个箱子。” “岛上那天还有其他人去吗?” “没有。” “你现在送我们去裘心。” 阿宾瞅了眼船长,船长让他去。李警官和同事两人一同上了快艇。 海面上风浪很大,别看阿宾不咋地,开起船来犹如猛虎,船速相当快。 李警官和同事两人衣服已经湿了半身,手纂得很紧,防止甩下船去。 一小时后抵达最远小岛裘心岛。 李警官和同事下船,他们踩水上岸,鞋子也湿了。 这个岛环境很好,水质很棒,没有被开发过,人为痕迹很少。他们沿着海边走了几步,远远看去没有什么不同,且海边也没有行李箱,如果要绕岛一圈,没有一天一夜是不够的。 “李队,这怎么查?” “先走走看吧。” “阿宾,我们一个小时后回来,你在这等下。” 李警官对着阿宾说,阿宾点点头,他找了个阴凉地方歇息。 李警官跟同事找了一个位置较高的点,四处张望,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他们四处走走,也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既有收获又无功而返,不过总算是找到一点眉目。他们返回警队已经是下午5点了。从昨天下午接到线索到此刻,他们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熬夜奋战。可惜,现在他们线索断了。 模拟画出来了,这是死者的肖像,根据骨骼肌肉组织模拟出来的,准确率高达80%。 李队拿到这张画像后,再次提供给新闻媒体,寻找最新的线索。 88 警方接到报案,一位老伯的船丢了。 民警联系他才知道他在裘心的一条木船没有了。老伯是一个渔夫,他每月来裘心两次,上次是月中去的,这次是月底。他到了岛上就去找他的船,可是怎么都没有找到。 老伯的船是在一个港湾地带,就是风口较小的浅滩,他每次都把船停那里,等下次出海打鱼再划出来。 这个木船是他的渔船拉过去的,他主要就是为了捕点好鱼给家里人吃的。还有就是自己可以消遣一下,划划船,发发呆,打发寂寞。 这本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且他的木船价值不高,受自然因素影响比较大,所以公安不予立案。但是李警官回来后有要求,凡是跟裘心有关的线索都要集中到他这里。所以这个不成案的案子转到了李警官这里。 李警官请他来一趟警局,可是他这么晚了不方便,要等明天才会从岛上回来。 火车站和飞机场的监控视频就比较复杂了,进出口多,人流很大,一点点看过去,眼睛都花了。但是这个就是警员的工作,必须睁大眼睛,格外仔细,一定要找到最关键的线索。 李警官去看监控视频,警员都在专注地一帧一帧播放,几十个人分两组,分别看机场的和火车站的。 这么大的工作量,估计晚上很难有线索了,李警官心里嘀咕,他是很想今天晚上又能get到一个新线索,这样可以加速破案。 李警官回到办公区,他再次梳理案情。 1.死者到达裘心岛,没有第二个人。岛上会不会有第二个人? 2.老伯的木船不见了会不会和死者有关? 3.假设死者乘船去海中央,然后跳海,那么她是怎么找到这艘木船的?他和同事也去了裘心岛,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避风浅滩,她一个弱女子又带身孕是如何做到的? 4.死者既然海死,为何费这么大劲去一个最远的岛?难道崎仙岛不行吗? 5.如果死者是外来的,为什么要来北海寻死?这不是很匪夷所思吗? 6.若不是外来的,当地人,需要带着行李吗?背个背包不就可以了吗? 7.假设死者是被害的,那么可以解释她为什么要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为什么要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带行李箱。那么凶手是怎么做到不留痕迹的呢? 现在关键就是车站机场是否有发现死者的痕迹,如果有,那么离破案就不远了。 晚上10点10分,警员报告在火车站看到了死者的身影。 李警官放下笔,合上本子,跟着警员去看视频线索。 身份信息 李警官看着视频,发现死者穿着花裙子与发现时一致,但她带了墨镜,视角又是从上而下,无法看清她的本来面目。 死者拖着行李出站,时间回放,定格在7月14日下午14:37,她刚从站台出来,她进入北海火车站大厅,没有马上走,而是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在了行李箱上,她一直拿着手机,在发着什么,又好像是人等人。 过了十多分钟,她又去旁边商店买了零食,边吃边看手机边等。可是直到她离开火车站也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死者打了个电话,挂了后,看手机,16:05车子来了,她上车后视频没有了。 从时间来算,火车站到银幻酒店的路程驾车差不多半小时,与她抵达时的时间符合。 这样一来,李警官对这个死者已经有了大概的路线图。 “你们去查下她出站的车次,从哪开到北海的。” 李警官交待了两名警员,他心里抱着期望,争取从有案件进展开始48小时内破案。 两名警员匆匆前往北海火车站,此时已经没有车次了,不过还有人值班,他们得花一些时间。 李警官召集警员开会,研究死者的案发可能。 他们回到了办公室,除了一些当班的警员,办公室还有一些流动的警员,外出回来,带着嫌疑人或者滋事的人问话。 他们找了一间空闲的办公室,目前有4人。 李警官不绕弯子,直截了当。 “各位,你们看了刚才的视频后是什么想法?” 其他警员坐着,李警官站着,他在白板上开始画关系图及路线图。 “我觉得她可能是被人约到这里的,看她的样子打扮都像极了旅行的人,如果当地人很少会这样穿着。” “嗯,我看她手机使用频繁,低头族一个,可以理解。不过她能在行李箱上呆坐这么久,换我要么就是不知道路,用手机查路线,要么就是等人。” “可是她等什么人呢?从她到火车站直至死亡,都没有明确的证据显示有第二个人。” “话是如此,但是我们之前找到的线索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吗?死者在海里溺亡,走不同寻常路。她一路都带着行李,要么行李很重要,要么就是没有到真正的目的地。一般游客最少也要玩一天再带行李走,她只是在房间里住一晚又赶路了。” 大家都很专业,都在为案情找关键点。 “你们都说得很对,现在缺漏的关键信息是死者在视频外她到底做了什么?第一个漏点,就是18:02-20:10之间,她有没有见过什么人?和谁吃饭?说过什么话?还做了什么事?” “第二个漏点,也是非常重要的点,在死者抵达裘心岛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做了什么事?” 李警官已经把死者的路线图画好,7月14日从火车站到银幻酒店,7月15日再到海庭度假酒店,接着7月16日去了崎偶港口到了裘心岛。 “三天时间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都带着行李。当地人都不太熟悉的裘心岛,死者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 一名警员看着地图说:“从地图上来看,三个地方并没有直接关联,连成一条线后只是死者的动态图,也没有字母数字一类的暗示。” “我觉得李队说的很有道理,我自己都没有去过裘心,旅行社也不可能推这个地方,它是属于自然景观而非景区。只有当地人或者说港口一带或者渔民们相对了解。” “你这个提示很有效哎。我们去查查每个港口,有没有人去过裘心岛不就可以了吗?” “嗯,不错,又有进展,我们离破案只有17个小时,大家分头行动。明天一早就去各个码头港口调查。” “好。” 三个警员离开,留下一个李警官,他还要再想想,等火车站的消息。 火车站的两名警员回来了,他们带来了好消息。 李警官在办公室苦思冥想,抽着闷烟。 “我们回来了,李队。” “怎么说?”李警官把烟头丢进有水的纸杯子里。 两人坐在一旁,其中一人说:“我们去现场看过,和视频中的路径比对过,死者是从南宁过来的。死者身份信息还需要调取,明早我们再去一趟,把所有南宁到北海的所有符合年龄段的女性信息排查一遍。” “好,真是太好了。你们辛苦了。”李警官目送他们后自己忙着整理最新线索。 明天的三件事:1、木船老伯的口供2、港口码头的第二人3、死者身份信息。这几件事被李警官记在了本子上。 目前画像已经出去了,不过还没有接到其他人的线索或者报案。 89 一早,警员3人分头去不同的码头港口了解死者的信息。 一个警员去了潽海码头,那边小型船只特别多,有木船有快艇有橡皮艇还有观光船等。 警员看到一个水手在床上忙碌,他就拉住他问:“你们这里的船哪些去裘心岛的?” “这附近岛都去,只要顾客要去,我们就去喽。” “你们的船有没有在7月16日早上去过裘心岛?” “没有。我们一个月都没有去过了。” 警员又去问旁边的一些船员,可是一无所获。 女警员去了涧港港口,这是北海最大的港口,陆面有很多集装箱,海上以大型的货船轮船为主,几乎见不到几搜小船,但是还有十来艘快艇停放在这。 一个大货船的船员被女警员拦住,“你们7月16日有没有载人去过裘心岛?” “我们大船不可能去的,装货都来不及,也不在我们航线范围。你去问问小型船只吧。” 女警员又问了其他大船的消息,都是一样,不能直接去,让她找小船。 那一排快艇看起来没有人在管理,她走到跟前,喊了几声,没有老板过来,更没有船员。 她找了个边上的人问:“他们是谁在管?” “你要租船吗?”这人看上去很会做生意,他立即打了电话。 “对的,你能联系到老板吗?” 这人马上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还不忘给我使眼色。“喂,快来,有人租船。” “就来就来啊。”这个人热情似火,说完就走了。 女警员等了十多分钟才等到,一个中年老男人来了,他看到女警员,开口就是小艇5000一天,中艇1.5万,大艇3万。 女警员马上亮出了她的证件,男人不在吆喝。 “你的这些快艇有没有有人开的?” “有,你有人就用你们的。” “7月16日上午是否有船去了裘心?” “没有。我们去了哪里都有记录的。” 女警员不得不转移目标再继续寻找线索。 最后一名警官给自己安排到小码头,小码头船多,小船密集,一个一个问过去得花半天时间了。 很可惜的是他也没有收获。 三人不同时间返回队里,都分别做了汇报,李警官眉头紧锁。 一个上午,排查死者身份信息也是一样的大工程,等午饭时间他们总算有点眉目。 “李队,我们排查出年龄相近的身份信息有20个,你看一下。”警员把几张纸递给了李警官。 这20个身份信息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一时间很难确认。 “把这些人的信息从系统里调出来,照片给法医看下,尽可能筛出更准确的信息。”李警官安排好,又要等结果,这时间明显不够用。48小时破案很悬! 现在他还要再看看这些身份信息。 第一张,23岁,来自黑龙江哈尔滨。 第二张,26岁,来自安徽蚌埠。 第三张,24岁,来自广西柳州。 第四张,25岁,来自贵州西江。 第五张,27岁,是广东佛山人。 第六张,26岁,是广东珠海人。 第七张,25岁,湖南常德。 第八张,24岁,江西景德镇。 第十张,25岁,四川甘孜州。 第十一张,20岁,云南临沧的。 第十二张,21岁,云南丽江。 第十三张,22岁,四川乐山。 第十四张,21岁,贵州遵义。 第十五张,23岁,湖南怀化。 第十六张,24岁,福建龙岩。 第十七章,29岁,广东潮州。 第十八章,27岁,海南海口。 第十九张,26岁,广西百色。 最后一张是25岁,重庆人。 年龄都是根据法医给的区间挑选出来的,靠近广西的人比较多,湖南江西安徽黑龙江四川重庆这几个都是离得较远的。 他们之前发布的死者画像如果是广西或者周边的人,新闻出去了应该能看到,现在都没有下文,难道没有人认识死者也没有告诉她的家人吗?还是不在这附近的城市里? 法医鉴定后,还剩下8个人,她们的脸颊宽度头颅大小整体骨骼都与死者接近。 第二张,26岁,来自安徽蚌埠。 第三张,24岁,来自广西柳州。 第四张,25岁,来自贵州西江。 第八张,24岁,江西景德镇。 第十二张,21岁,云南丽江。 第十三张,22岁,四川乐山。 第十六张,24岁,福建龙岩。 第十七章,29岁,广东潮州。 李警官核对好这些人信息后,又仔细看画像,其中有一个很像,是24岁的来自江西景德镇的女性。 他马上安排下去,这八人的信息具体调查,其中重点调查24岁江西女子。 木船老伯从裘心岛赶到了警队,一路曲折,老人腿脚也不是很好,走路有点跛脚。身上一股鱼腥味,挥之不去。讲话口臭,牙齿又黄有歪。 “老伯,坐。”李队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老伯喝了口,感到没那么渴了。 “老伯,你昨天报警说你的木船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昨天去的,我哪知道,就是不见了。” “那其它地方有没有看过?会不会记错地方了?” “不可能,我一直都是放在这里的。” “您从何时开始放在那里的?” 老人摸头思考,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有些年头了。 “我是前几年,大概已经有个2、3年了。我就带着木船去那边了。” “岛上除了您经常去,还有没有别人?” “有啊。有的过来捕鱼。” “他们到岛上呆多久?” “就一天半天的。” “您呆岛上多久?” “我一般两三天,看情况。” “那您岛上住哪?” “岛上有个石洞,我就在里面住。” 李警官想来想去自己还是走得太少,他们没有看到石洞,对那里的环境不太熟悉。 “平时没有人上岛吗?” “有,以前我去岛上有遇到过,后来就没有遇见过了。” “那会不会是其他渔民拿走了木船?” “谁会要一张破船?” “破船?” “就木船嘛……之前也有补过,能用。” 老伯回答得干脆利落,脑子反应也挺快,他就是觉得口干,喝了不少水。 “那你这么肯定那船没人要,会不会是海浪卷跑了?” “浅滩哪来的海浪?我用绳子拴好的!” 老伯着急了,他就是想证明他做好的工作,不是他造成船丢的。 “那你在船上有没有放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没有什么东西啊。” “那你对岛上这么熟悉,有没有发现一些私人物品?” “没有。” “真的没有吗?比如行李箱,钱包,衣服等等。” “没有,什么都没有,有的话我肯定捡回家了。” 李警官只能相信老伯说的是真的,他们也只有去岛上勘察后才能得出具体结论。 “这样大伯,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发现船再联系你。” 李警官送老伯出去,老伯失落的眼神刺激到了他。